声明:本书为八零电子书(txt80.cc)的用户上传至本站的存储空间,本站只提供TXT全集电子书存储服务以及免费下载服务,以下作品内容之版权与本站无任何关系。 ---------------------------用户上传之内容开始-------------------------------- ------------ 正文 ------------ 第一章 回首千年 “张小白,发工资了,晚上咱们一起去喝酒吧!” “是啊,一起去吧,你都三个月没参加咱们小组的集体活动了。” 听着坐在身旁两侧的同事王玉良和李汝才的话,张小白停下敲键盘的手,把身子往后靠了靠扭头看了看他们两个。“不是我不去,只是..”张小白显得欲言又止。 “唉!”左边的王玉良看着张小白,叹了口气,没再说话。 李汝才则笑了笑,拍了拍张小白的肩膀说:“我说哥们,就这么怕老婆?这都结婚快一年了,还没把她收拾服帖?” 张小白一听,顿时觉得无比尴尬,只能苦笑。 “小白,不是我说你,是你谈恋爱那会儿把她给惯出来的毛病。要是我,敢管我?打不死丫的。”李汝才说着,还做出一副咬牙切齿状。 “得了,你小子也就会瞎吹。连个女朋友都没有,得瑟个毛。”王玉良瞥了一眼李汝才说道。 李汝才不太乐意,张嘴要反击。这时张小白说道:“算了,你两个别斗嘴了,赶紧工作吧,今天得交报告。”说完,张小白就趴电脑前继续敲键盘。 李汝才和王玉良两个人看了看正在认真敲字的张小白,又相互对看了一眼,一起摇了摇头。 走在回家的路上,张小白脑袋里一直在回想着下班时候李汝才说的那句话:“小白,不行离婚吧。” 张小白也不明白,自己的生活为什么会变得这样。想想和贾晓华在大学时候的美好恋情,再想想现在自己过的日子,张小白也忍不住感慨。 “或许是结婚太早了吧。”张小白走着忍不住自言自语。可是自己再想想,结婚早又怎样呢,如果两个人感情深,这应该是美好的生活才对啊。虽然自己现在一个月只有3000多块钱工资,可毕竟刚毕业一年,才23岁,一切都还是未知,为什么贾晓华每天都觉得自己那么没用,那么没出息呢?不是都说“莫欺少年穷”么! 难道只是因为自己脾气好,没有男子汉的阳刚?可恋爱那时不是这样的,那时候她说就喜欢自己这样斯文又帅气的男孩子。可这是为什么呢? 这一切让张小白陷入深深地迷惘之中。 “呦,小白下班了。” “张大妈好!” “小白,回头去我们家给我加丫头补补课吧,最近英语成绩又下降了。” “好的,刘叔,要不这个周末吧,到时候您打我电话。” “小白,晚上去我家吃饭,上次你把我老伴儿送到医院我还没谢谢你。” “周奶奶,那都多久的事了,您就别惦记了,大爷没事就行。” 一走进小区,在小区院子里溜达的人看到张小白就打招呼。张小白觉得自己也只有在全身心扑进工作和进入小区到家门口这段路是自己最幸福的时候,因为这时候他才觉得自己还算活得有尊严和价值,并不像贾晓华整天说的那样:“你丫就是一废物。” 走到家门口,张小白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然后打开了房门。换鞋刚走到客厅准备看看贾晓华回来没回来的时候,竟然听到卧室里发出一阵阵叫声,张小白当时脑袋就充血愣住了。 一分钟后,张小白反应过来,走到卧室门口一脚踹开了房门,里面的情景让张小白像是被雷劈了一样,目瞪口呆着不知所措。 床上,贾晓华光着身子正骑在一个男人身上激烈的做着运动,似乎门开了对她也没有什么影响,倒是床上那个男子显得有些慌乱,直挺的身子赶紧坐了起来。 在张小白呆立当场的时候,那男子似乎是泄了,也似乎是被张小白的出现吓了一跳,匆忙推开仍然坐在自己身上的贾晓华,然后去寻找自己的衣服。 被推开躺在床上的贾晓华脸上泛着红潮,似乎意犹未尽的样子,淡淡的看了看张小白,然后说道:“我不是给你发信息说让你去东区帮我买东西么?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张小白似乎也反应过来了,看着他们,咬着牙说道:“你们这对奸夫****。” “嗤。”贾晓华轻蔑的笑了笑,然后说道:“奸夫****?就算是,你又能怎样,不行就离婚吧,跟着你过这种没钱、没未来的日子有什么意思?” 旁边的男人匆忙间穿好了衣服,见他们两人在说话,张小白又站在门口挡着,他也不知道该怎么办,只能站在床边。 “没话说了吗?你看看你,一点男子汉的气概都没有,也没什么前途,痛快点,不行离婚算了,明天就去离婚。”贾晓华不依不饶的说着。 听着贾晓华的话,张小白思绪里竟然泛起了他们在大学里恩爱的样子,泛起了父母把含辛茹苦积攒下来得存折交给自己时的样子,泛起了结婚时父母欢喜的泪水..再看着****躺在床上喋喋不休的贾晓华,那轻蔑的眼神和不屑的表情。 “磨磨唧唧的,你到底..” “贱人,我杀了你!”张小白歇斯底里得吼了一句,然后突然冲到床上,抬手就给了贾晓华两巴掌,然后伸出双手掐住了贾晓华的脖子,边用力边喊道:“贱人,贱人..” 贾晓华被张小白突然的暴走吓住了,一时来不及反应,挨了两巴掌后被张小白掐着脖子说不出话来,只能双手使劲去抓张小白的胳膊,身子想扭动却被张小白压住,只能双腿不停得弹动。 张小白已经失去了理智,满脑子只有无尽的屈辱,这一年多来自己累死累活工作、加班,只为了还掉那该死的房贷,只为了两人的生活能更美好,哪怕贾晓华因为找不到合适的工作而一直在家待业,可自己究竟得到了什么,每日的谩骂,还有今日的屈辱。 看着贾晓华有点翻白的眼睛,张小白突然嘴角露出了一丝微笑,让人觉得不寒而栗。也许,也许这样,两人就能回到从前,回到从前大学时代的美好生活。 那,似乎很让自己向往。 就在张小白觉得以前的生活就要回来的时候,脑袋突然传来一阵剧烈的疼痛,让他一下子失去了力气,眼神也变得有些模糊。他感觉贾晓华推开了自己的双手,他正要继续伸手去掐贾晓华的时候,又是一阵疼痛传来,身子也随之向一侧倒去,张小白只能模糊得看着从床上跳起来的贾晓华,然后努力着伸手去抓,他想抓住的不是那个带给他屈辱的贾晓华,而是那变得越来越模糊得美好――正在离他远去! “公子,公子..”不知道模糊了多久,张小白似乎有点反应了,努力想要睁开眼睛。 “快,快去叫老爷,公子醒了,快去..” “小翠,快去,还有去请郎中,快去..” 张小白在一阵嘈杂的声音中缓缓睁开了自己的双眼,迷茫地看着屋顶的大梁。贾晓华呢,她在哪里,是不是和那个男人走了,是谁把自己送到医院的? “重儿醒了?”说着,一个穿着袍服、头戴垂冠,面相威严的男子走进了房间。 “老爷。”旁边的婢女一起施礼。 男子径直走到床榻边看着正睁着眼睛迷茫的看着屋顶的张小白,然后抓住张小白的手笑着说道:“哈哈,吾儿醒了、醒了。”说着,竟有一丝凝噎。 “可曾去请郎中?”男子也不回头,看着张小白问道。 “禀老爷,翠儿已经去请了。” “嗯,可再去催促。” “是,老爷。”那婢女正要转身离去。 “父亲,不必了。儿已无大碍。”张小白淡淡的说道。 那男子一听,顿时脸上露出了笑容,看着已经慢慢转过头的张小白说道:“吾儿大病初愈,须请郎中查看一番,如无大碍,也可安心。” 张小白看着眼前这个男人,心里百感交集,刚才望着横梁发呆的时候,自己已经知道了眼前的一切。如果没错的话,自己应该是死了,被那个奸夫打死了,真是可悲,自己竟然没记住那个奸夫的样子。 而自己现在的身份,竟然是河内太守张扬的儿子,没错,就是三国时期的河内太守张扬。自己穿越了,穿越到了1800多年前的东汉末年。 这,算不算是老天的怜悯? 自己现在的名字叫张俊,表字子重,年18岁,乳名叫小白,尚未弱冠,表字乃是河内郡温县司马家主司马防在自己16岁时所赐。 回忆中,张小白知道,这个张俊和自己一样,性格温吞,喜欢看书,乐善好施,在张扬攻打白波贼时,自己曾跪请父亲饶恕贼人,致使白波头领胡才投降。大病的原因竟然是在街上看到一帮泼皮欺负一妇人,被自己阻挠,后泼皮乘自己出城游玩时被木棍击伤后脑所致。 就这么穿越了吗?就这么穿越了! 张小白,哦,不,该叫自己张俊了,老天给了自己一个重新活过来的机会,那原本的张俊呢?是不是也像自己一样穿越回到了东汉以前的某个朝代,开始了自己的重生,又或者穿越到了东汉以后? 不管怎样,自己借尸还魂,祝福他吧! 而看着眼前的这个父亲,张俊也是感慨不已,一个迷失在东汉末年的小军阀。张俊也只能这么评价他,张扬的生平可以算得上是传奇,初在并州跟随丁原为从事,后任西园军司马,大将军何进被杀之时,因张扬受命在并州招兵而逃过一劫,却沦落到土匪的地步,后来投靠董卓才被封为河内太守,建安元年还曾经救驾有功而被封为大司马,不过是虚职。后来两次帮助吕布,第三次为了救吕布而出兵曹操,被部将所杀。 不知道现在是哪一年?而自己又该何去何从呢? 不一样的身份,不一样的迷惘! ------------ 第二章 父子夜话 是夜,张俊坐在自己小院的石桌旁,看着天空的圆月独自沉思。自己不知为何穿越而来,难道只是上天的怜悯?自己又该如何在这东汉末年的乱世中生存下去? 虽然父亲是河内太守,但大学时候喜欢读书的张俊对于三国的历史还是很了解的,张扬最后的结局算不上多悲惨,死亡在这个乱世之中只能说是正常现象。 就像鲁迅先生说的:不在沉默中爆发,就在沉默中死亡。况且是这个视“人命如草芥”的乱世。 也许将鲁迅先生的话改为:不在乱世中爆发,就在乱世中死亡。这样才更加贴切,但张扬的家世、性格等等方面,注定了他不能再乱世中爆发,而自己呢,也只不过是借尸还魂而已,张俊的性格和那个被奸夫所杀的张小白性格又是那样的相似。 爆发?毫无可能!相对而言,明哲保身是最好的选择,可身为一个小军阀,除非投靠某一势力安身保命,否则,也只能身败而亡。 要投靠曹操吗?张俊知道史书中却是记载了父亲投靠了袁绍,且为救吕布而出兵曹操以致身死。是不是要和父亲好好谈谈? 张俊看着天空的圆月,他已经知道这是建安元年秋,也就是公元196年八月。张俊突然想到似乎是中秋节要到了,这个时代没有这个节日。但这丝毫挡不住张俊对于父母朋友的想念,甚至.甚至还有贾晓华。 大学时代的爱情、自己的初恋,那,真的很美,很让人怀念和留恋。只是,那爱已覆水难收,那恨似乎也无尽无休。 张俊觉得自己害怕了,害怕死亡,其实每个人都害怕死亡,只是在某一特定的环境下,才会迸发出视死如归的境界,就像当时自己想要掐死贾晓华,也许自己要偿命,但何尝不是一种解脱呢? 对于这难得的重生,张俊觉得自己应当珍惜,珍惜这来之不易、匪夷所思的重生机会,不能就这样在乱世中让自己的生命被吞噬,而且,自己既然借了张俊的身体,那么自己也有义务去保护他的家人。 是要和父亲谈谈了! 穿过庭院,张俊来到父亲卧室门外,站立在门口的护卫看到张俊到来立刻施礼,张俊摆了摆手问道:“父亲可曾安歇?” “禀公子,大人尚未安歇,可要禀报大人?” 张俊说道:“不必了,我自去便可。” 刚说完,就听到屋子里张扬说道:“何人在外?” 两名护卫赶紧答道:“回禀大人,是公子在外求见。” “哦,是重儿。”话音刚落,张扬便推开房门走了出来,看到张俊站在门口,笑着说道:“重儿,为何还未歇息?” 张俊施礼说道:“父亲,儿有事与父亲商谈,打扰父亲歇息了。” “无妨,重儿进来。” 走进房间,父亲坐下后,张俊在父亲下首跪坐,不一会儿,有婢女端上两杯茶水。待婢女退下后,张俊想了想开口问道:“父亲,儿今夜冒昧打扰,实为父亲所虑,儿敢问父亲,今后可有打算?” 张扬听了张俊的话,突然愣住了,有些不明白张俊的话到底是什么意思。过了片刻,张扬才说道:“重儿为何有此一问?” “父亲,如今天下大乱,群雄并起,父亲毕竟为一郡太守,需要早做打算。”张俊说道。 张扬又问道:“重儿莫不是要问为父欲依附何人?” “儿正是此意。” 张扬沉吟片刻后说道:“为父戎马一生,以并州抗击匈奴、鲜卑起,后追随大将军,而后又灭白波、迎献帝于洛阳。现乱世已至,吾虽拥一郡之地,但为父自知无胸怀天下之志,唯有左右逢源,方能保全。吾与袁绍有旧,是以为父愿归附袁绍,重儿以为若何?” 果然如此,张俊听后只能感慨,不过再想想,河内处在黄河之北,不归附袁绍的话只能招来袁绍的讨伐,虽然现在袁绍正忙着攻打公孙瓒,但公孙瓒一灭,下一个必然是河内了,即便是曹操,稳定豫州、司隶,除掉吕布、张绣之后也会发兵河内,这个地方太重要了,北上过壶关便直入并州,往东就是冀州平原,可直通邺城,往南过黄河便是洛阳,往西可直抵关中。 张俊正在思考的时候,突然听到张扬说道:“重儿可有枭雄之志?” 这句话吓得张俊不轻,张俊只想在这个乱世活下去,争天下?那些活儿自己干不来,也不敢干,所谓慈不掌兵,再加上自己对生存的渴望,张俊可不想争天下不成,却挣来了死亡的门票。 张俊赶紧摇头说道:“父亲了解孩儿,孩儿只爱读书,别无他想。” “唉!这为父也知道,当年汝出生之日,为父猎得一匹白狼,故取乳名为小白,后于温县遇司马先生,又赐你表字子重,有谨言慎行、修正品格之意。为父只一子,也只盼汝于此乱世之中求存,为父心安矣!”说完,张扬长出一口气。 张俊突然发觉自己被张扬这种简单的父爱所感动了,也或许是自己越来越有代入感吧。张俊说道:“父亲,为何不投曹操?” “曹操?”张扬愣了一下,接着说道:“非父不愿事曹,曹操初据兖州时,父曾扣留曹操使者王必,公仁(董昭)曾对吾曰:‘袁、曹虽为一家,势不久群。曹今虽弱,然实天下之英雄也,当故结之。’后曾与曹操有书信往来,然曹操至洛阳,于天子驾前述为父与韩暹之罪,天子念及为父救驾之情,并未加罪,反下诏一切勿问之。况曹操与汝叔父温候为敌,为父怎能事曹?” 张俊听了,觉得事实也确实如此。前面不说曹操向天子弹劾父亲,这些其实倒是小事,毕竟是政治斗争的需要,主要还是父亲与吕布之间的关系,这才是最重要的。 父亲曾在丁原麾下为将之时,便于吕布、侯成、张辽等一干并州将领交好,况且父亲以义字为先,怎肯投降曹操与昔日并州同僚为敌。唉,历史上张扬之死不正是明知不可为,还发兵曹操以救援吕布而被杀么。 “重儿可是不看好袁绍?”张扬看张俊不说话,直接问道。 张俊抬头看了眼父亲,想了想说道:“父亲,袁本初虽四世三公,然其人志大才疏,胆略不足,刻薄寡恩,刚愎自用,兵多而指挥不明,将骄而政令不一,非明主也;曹操挟天子以令诸侯,拥兖、豫二州,手下谋士众多,更兼良将如云,儿以为,他日袁绍必为曹操所败。还请父亲三思。”张俊说完,向张扬跪下施礼。 张扬听后,手扶腮帮沉思,其实他也觉得儿子的话非常有道理,当年自己投靠袁绍后,曾被于夫罗叛乱挟持,虽麴义大破于夫罗,可自己还是被劫持到了匈奴,后来才得以返回。这也是自己引以为耻的一件事。只是.. 想了一会儿,张扬才缓缓说道:“重儿,可还记得汝叔父温候乎?” “孩儿记得。孩儿幼时,温候曾教孩儿武艺,只是孩儿愚钝,不曾学得。”张俊记忆中倒是记得吕布,曾教过自己一些拳脚武艺,不只是吕布,当年与父亲交好的张辽、魏越、高顺、侯成都曾教过自己,只不过父亲一心想让自己读书,想让子孙后代变为士族子弟,因此武艺平平。 张扬点了点头道:“那重儿可还记得温候之女?” 张俊顿时愣住了,脑海中竟然浮现出一个身影,拉着自己的衣角问道:“小白哥哥,我想要树上那只蝴蝶;小白哥哥,我想骑马;小白哥哥,你真笨..”是的,那时候父亲经常去吕布家中喝酒,总能看到一个小丫头在院子里跑着玩。现在想来,或许因是武将之后,张俊记得那个小丫头四岁时就能把自己打败了。后来因父亲受丁原所托前往洛阳任职,才慢慢忘记了她,也一直不知道她叫什么,只记得小名叫婉君。 “父亲可是说温候之女婉君?”张俊猜测,毕竟后来也不知道吕布有没有再生孩子,史书上说到只有一女,但怕就怕因自己的穿越而改变历史。 张扬点了点头,笑着说道:“正是此女,当年汝母早逝,汝蒙温候之妻严氏照料,后严氏产下一女,为父便提议与温候结下姻亲。而今汝已十八岁,应当早日成婚。” 呃,张俊愣住了,实在不曾想到还有这层关系。当年父亲张扬奉命去洛阳,路遇温县,见司马家壁垒森严,家教、学风甚好,便将六岁的自己寄养在温县附近一座庄园中,直到做了河内太守,才父子相聚。 其实张俊也明白,父亲之所以这么说,并不是说这门婚姻有多重要,毕竟在这样的乱世之中,诸侯之间通婚很正常,历史上吕布在危难时刻不是曾想将女儿嫁给袁术之子,但后来又改变主意了么,这种小时后的娃娃亲,翻脸不认也没什么,其实父亲是想通过这件事情来告诉自己,自己曾受过吕布之妻严氏的养育之恩,也和吕布之女有婚姻之约。 既然这样,你还选择曹操吗?肯定不能! 张俊一时间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了,只能向父亲施礼,算是答应了,然后就起身告辞。 “重儿,为父读书甚少,世间之理为父也明之甚少,为父只知为人者,当以信为本,以义立身,上效忠于国家,下应施恩于百姓,方为豪杰!”看着张俊将要走出屋门,张扬开口说道。 听到这几句话,张俊心中无限感慨,三国时期,多少英雄豪杰,然而历史只记录和描写了那些有名的或者有所成就的,而那些默默无闻的一些人物之中,又何尝没有英雄,没有豪杰。人物虽小,但他们同样有自己的信仰。 就像杨慎的那首词一样:滚滚长江东逝水,浪花淘尽英雄,是非成败转头空!也正是这么多英雄豪杰的存在,才让后世的人们对三国是那样的热爱。 顿时,张俊觉得张扬在自己的心中除了父亲之外,还是一个了不起的英雄!即便最后身死,也是义之所趋,死得其所,最起码自己成全了自己! 张俊缓缓转过身,对着张扬恭恭敬敬的跪了下去! ------------ 第三章 温县司马 “公子,前面便是司马家了,可要小的前去通报?” “吁”张俊抬头看了看远处的堡垒,想了想道:“不必,吾自去拜访,尔等可在庄外等候。” “遵命!” 张俊牵马而行,这里便是温县司马家,自己曾在离此不远的一个村庄中住了几年,虽不曾拜入司马家门下,但也曾与司马家有过来往,犹记得与司马懿舞剑,与司马孚谈论文章。 虽然彼此间并无太多的感情纽带,但也算得上是熟悉吧。其实自己也知道,以司马家这种士族,是不屑与自己交往的,父亲虽然是河内郡守,但说白了就是个没有根基的小军阀,没有士族的支持,是成不了大事的。 而在士族的眼中,父亲也只是个武将而已,你今日可以做河内郡守,明日被别人打败了就什么都不是了,士族却不同,不管谁做太守,都要依靠士族的帮忙来稳定地方,更何况朝廷的官员都被士族所掌控。 张俊叹了口气,好在自己没有什么大志,只不过想和父亲就这样安稳的生活下去,即便有一天父亲的河内太守做不成了,也可以找到一个靠山,投降之后过个富家翁的生活吧。 今日前来拜访司马家,张俊就是想与司马家拉近一些关系,也好日后留一条后路,毕竟自己知道最后司马家当上了皇帝,而且现在“司马八达”中的司马朗已经在曹操军中效力,也许他日还需要司马家人从中斡旋。 随从恒阳上前敲了敲门,不一会儿从中探出一老者,看了看张俊三人后问:“诸位有何事?” 张俊上前施礼说道:“劳烦通禀,河内张俊来访。” “可是太守之子?”那老者问道。 张俊一愣,忙说道“正是。” “请稍候。”老者说着便关上了大门。 张俊扭头打量着这座府邸和远处的堡垒,那些堡垒是为了抵御黄巾之乱以及白波贼的劫掠而修筑的,易守难攻,白波贼几次前来都无功而返,其实最主要的还是白波贼不敢太过放肆,当时司马家主司马防官拜骑都尉,而且司马庄家兵甚多,令白波贼不敢全力进攻。即使这样,司马家也曾避祸于黎阳。 “吱”一声,传来一个清脆的声音:“子重兄。” 张俊一看,一位身穿直裾的少年,正是司马防三子司马孚,年方十六,比自己小两岁,两人曾一起谈论文章、辞赋,而且他为人豪爽、洒脱,和张俊颇为投缘。 “叔达”张俊说着便施礼,司马孚一把扶住张俊说道:“子重兄何故如此。” 张俊也郁闷的不行,但没办法,这就是士族,这就是地位,自己虽是太守之子,年龄也比司马孚大,但这礼还必须得行。 张俊也不再勉强,扭头对恒阳、恒瑞说道:“尔等可在此等候。”说完,便和司马孚一起走进院中。 “子重兄,一别已三年矣!弟甚是想念。” 张俊笑着说道:“为兄也甚为想念贤弟,不知家主可在?” “父亲现居洛阳,养志闾巷,不问世事。子重兄有何事寻家父?”司马孚说道。 张俊一时间竟不知该怎么回答,司马防不在,司马朗已经出仕,现在怕是司马懿当家吧,只是他能当家作主吗?又能不能给自己和父亲一定的支持呢? 司马孚看张俊不说话,接着说道:“兄长有话不妨直说,家中二兄尚在。” 张俊笑着点了点头,“也好,稍候便与仲达商议。” 进入厅堂,张俊跪坐在司马孚对面,丫鬟上茶之后,司马孚说道:“子重兄稍候,家兄尚在学堂授课,吾已使人通报,稍后便至。子重兄,请。”说着,端起了茶盏。 对张俊来说,在这个年代喝茶也是件痛苦的事情,需用手捻茶盏,然后以袖子遮住茶盏,放在嘴边慢饮,相当痛苦。 刚放下茶盏,便看见一人走进厅堂,打扮和司马孚一样,只是相较于司马孚,面相多了几分威严,张俊看见来人便认出此人正是司马懿,便站起来施礼道:“仲达贤弟。” 司马懿忙笑着回礼:“子重兄毋要多礼。” 待司马懿在主座坐下后,张俊才缓缓坐下,看着主座上的司马懿,想想这些礼仪,唉!难怪晋朝至南北朝,士族阶级的权限那么大,礼仪要求那么严格。因为从小他们就接受家族的严格教育,比如司马家的家训“不命曰进不敢进、不命曰坐不敢坐、不指有所问不敢言”,盖因此时天下虽大乱,但礼乐尚未崩坏,天下虽群雄并起,但礼制仍未敢废,尚以汉臣自居,直至曹操强大以后。 “子重兄,据闻兄长前时曾卧病在床,不知所谓何故?”司马懿似笑非笑的看着张俊。 张俊打心底有点害怕与司马懿打交道,以前一起练剑的时候曾领教过他的厉害,其人相当狡诈,使出的剑招也虚虚实实,让人看不透,不像司马孚为人磊落。也难怪司马懿以后的成就会那么高,也更难怪司马孚一直为曹氏尽忠。 性格决定命运啊,这真理真是亘古不变! 张俊微微欠身道:“劳烦仲达惦念,为兄已然无事。” “如此便好,兄长此次前来,当在此多留时日,也可让司马家子弟多学习兄长之才华。”司马懿说道。 张俊愣住了,即便自己再笨,再弱,也能听得出这话中含义,这不是要赶自己走么? 司马孚一听,便要开口说话,但司马懿一个眼神看去,司马孚便不再吭声了。这一切张俊看在眼里,心想莫不是司马懿已经知道了自己此行的目的?这算是拒绝? 想了一会儿,张俊笑着说道:“仲达此言差矣,兄之所学乃是出自司马家,况为兄之才,二位贤弟自知,岂敢、岂敢。” 司马懿哪能不知道张俊这是在套近乎,当年只不过是住的离司马家近一点而已,怎么能说是出自司马家呢。 “子重兄过谦了。”司马懿笑着说道。 沉默了,三个人谁都不再说话。张俊已经知道自己此行不可能有任何收获了,狡猾的司马懿,也许从一个家族上去考虑,他这样做也算是无可厚非吧。 张俊放下茶盏,苦笑着说道:“既如此,为兄就此别过,他日再来拜访。”说着,张俊便要起身。 “子重兄,汝..”司马孚喊道。 “子重兄何不在此小住几日,也可使我等略尽地主之谊。”司马懿打断了司马孚的话,微笑着说道。 张俊脸上的肌肉一阵抽搐,但还是笑着回道:“不了,为兄这便回怀县,还望二位贤弟他日无事前去怀县一聚。” 司马懿起身走下主位,笑着说道:“一定,改日定当前去拜访。” 张俊又朝司马孚行了一礼后,便转身出门,司马懿和司马孚也随着送张俊。 看着司马家的大门缓缓关闭,张俊摇了摇头,心中一阵叹息。士族,就像是一个庞然大物,虽然不像高山那么明显的存在,但还是压得人喘不过气,这还只是只有17岁的司马懿,真不敢想象以后再见又会如何。 唉,走吧! “兄长何故如此,子重兄非外人矣,岂不惹他人耻笑?”司马孚看着司马懿说道,脸上还带着一脸的不忿。 司马懿看了看司马孚,然后又摇了摇头说道:“叔达,此实非兄之所愿,今天下群雄并起,父亲尽忠大汉居于洛阳,大兄仕于曹操,而张扬与袁绍有旧,河内又为兵家必争之地,为家族所虑,不得不如此啊!” 司马孚看着一脸忧愁的司马懿,也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只能无奈的叹了口气。 骑在马上,张俊显得忧心忡忡,到底还是被士族拒绝了,唉!“彼黍离离,彼稷之苗。行迈靡靡,中心摇摇。知我者谓我心忧,不知我者谓我何求。悠悠苍天!此何人哉?彼黍离离,彼稷之穗。行迈靡靡,中心如醉。知我者谓我心忧,不知我者谓我何求。悠悠苍天!此何人哉?彼黍离离,彼稷之实。行迈靡靡,中心如噎。知我者谓我心忧,不知我者谓我何求。悠悠苍天!此何人哉?”张俊唱完之后,竟然有一种想哭的感觉,想好好活着都这么难,难不成要劝父亲放下一切,然后去做个普通百姓才能活得好好的? 前路到底在何方? ------------ 第四章 河内之军 “公子,可是回怀县?”恒阳看着郁郁寡欢的张俊问道。 张俊抬头看看前面的路,正是岔口处,便问道:“此路通往何处?” 恒瑞答道:“回公子,小路乃是通往沁水县,大路便是我等来时之路。” “沁水县何人镇守?”张俊问道。 “乃是校尉眭固。” 张俊记忆中只知道这人是个黑山贼,对他也没什么印象,只记得父亲是被部将杨丑所杀,眭固后来杀了杨丑准备投袁绍,却被曹操部将史涣、于禁所杀。杨丑.杨丑,张俊想了想问恒瑞:“可知杨丑将军率部驻扎何处?” 恒瑞答道:“杨丑将军率部驻扎在获嘉、共县一带。” 张俊点了点头,然后道:“走,吾等前去沁水县,驾。” 河内郡,乃是汉高祖所设,位于黄河以北、太行山以南,共有十六个县,在西汉时河内郡养殖较为发达,人口众多,到了东汉末年,由于黑山、白波等贼的不断劫掠,人口已不足十万户。 看着道路周围的荒地,以及沿途荒废的村庄,张俊心里感慨万分,父亲张扬只是个武将出身,并不懂得如何养民,虽无迫害百姓之举,但亦无恩泽加于百姓,就连手下也都只是武将或者以前的白波降将,好容易有个董昭,可根本留不住人家。 “公子,公子..”恒阳打断了张俊的思路,张俊抬头看着恒阳。 “此地似有不妥。”说着,恒阳用手指了指前方。 张俊抬头一看,不知何时三人已经走入了一座山谷中,两旁的山并不高,但树木茂盛,虽已入秋,但尚有不少绿叶,使山谷看起来有些阴暗。 张俊知道恒阳和恒瑞跟随父亲四年,是父亲的亲兵,武艺高强且上过战场,自己伤愈后,被父亲派来保护自己的。即便是张俊自己这种军事上的小白,但也看得出此地乃是埋伏的好地方。 张俊解下了挂在马鞍(东汉时没有高桥马鞍,一般为布鞍)上的长剑,手放在了剑柄上。而恒阳摘下了自己的长枪,恒瑞则使一柄长刀。 “嗖”一声响,一支羽箭冲着张俊而来。 “公子小心。”恒瑞从张俊侧后方驱马上前,一刀劈出将羽箭砍成两段。张俊都没反应过来,看到地上的箭簇时,才吓了一身冷汗。 紧接着山谷两侧的高山上出现了一百多人,张俊抬头看去,发现这些人衣衫褴褛,有的人还拿着耙子、锄头,还有的甚至拿着木枪,只有二十多人拿着长刀,十几人拿着弓箭,拿着弓箭的人都瞄着他们三个。 这是何方贼人?张俊记得河内郡已经没有山贼劫匪了,自白波贼投降,河内郡已经太平了将近三年了。 恒阳和恒瑞骑马站在张俊左右两侧,山上的人开始下山,向他们包围而来。恒阳小声说道:“公子,此必为当年白波余贼,稍候我和恒瑞左右杀将出去,公子可俯身策马前冲,此路可直通沁水县。” 张俊笑着摇了摇头,说道:“不必如此,你二人可凭武艺杀出,不必管我。” “公子。”恒阳和恒瑞齐声喊道。 张俊一阵叹息道:“虽愿生,然不忍也。汝等非吾之奴,自可去,但告知吾父,可解甲归田,隐居山林,必可久也,吾自瞑目矣!”张俊虽然很不想死,很想好好珍惜自己的生命,但看着恒阳和恒瑞为自己而死,来自后世的他心里没有那种奴仆观念,自然也不愿意,只希望父亲能好好思考下以后的出路,也许隐居是个最好的选择。 “公子。”恒阳和恒瑞激动得喊道。 这时,贼人离他们已经只有几十步远了,张俊知道自己独自逃生的机会正在一点点消失,哪怕贼人使用的是自制的猎弓,十几个人射自己一个,还是会被射中。 看着越来越近的贼人,张俊看着那一张张面黄肌瘦的脸庞,他心底也泛起一阵阵酸涩,不论哪朝哪代,兴,百姓苦;亡,百姓苦。 这时贼人已经将他们包围了,人群中突然走出一壮汉喊道:“尔等何人?且留下财货。便放尔等一条生路。” 张俊观此人身高八尺,面色发黑,赤发黑须,手持一柄七尺长刀,端得是壮汉一条。便拱手问道:“敢问壮士高姓大名?” “少废话,留下财货,不然要尔等命丧于此。”说着,便扬了扬手中的大刀。 张俊没有理会他,继续说道:“白波贼已降,汝等为何不还乡耕种?壮士或可投军,也可博个前程。” “耕种?哼,说的好听,官府苛捐杂税繁重,我等小民如何能活?”壮汉不屑的看着张俊说道。 张俊知道他说的也是事实,东汉末年,自灵帝卖官以来,各地苛捐杂税繁重,这也是促成黄巾之乱的重要原因之一。便叹了口气说道:“既如此,此为十两黄金,壮士自可拿去。只是若官军前来围剿,壮士又当如何?勿白白丢了性命。”说着,张俊解下马鞍上的包袱递了过去。 壮汉看着张俊递来的包袱,迟疑了一下,还是接了过来,然后问道:“汝等何人?” “吾乃河内..” “公子不可。”恒阳急忙说道。 张俊略一思索,明白恒阳的意思,是怕说出身份后贼人害怕而杀人灭口。张俊摆了摆手说道:“壮士既然说过交出财货便放吾等生路,想来必不会伤害我等。在下乃是河内郡守之子张俊,不知壮士高姓大名?” “啪”一声,那壮汉的包袱便掉在了地上。然后便说道:“公子莫不是曾义助黑山军,劝降白波军的并州张俊?” 张俊一愣,不知道自己这么出名。义助黑山军,指的是张俊十四岁时候在太行山附近遇到一支流窜的黑山军,张俊曾送给他们粮食和药物,使他们存活下去,后来回到了太行山上。劝降白波便是父亲讨伐白波贼时,自己曾偷偷前往山寨劝降了白波首领胡才。 张俊看着这壮汉,不知道此人是谁,便问道:“正是在下,不知壮士乃是何人?” 那壮汉一听,便“噗通”跪倒在地说道:“小的名叫朱永,乃是李乐头领部下,头领自接应献帝与李傕、郭汜大战后归河东,不久病亡,小的不愿归顺胡头领,便领弟兄们自河东而来在此地做贼,已有十数日。” 原来是这样,张俊便下马扶起了朱永说道:“朱将军受苦了,吾欲往沁水县,汝等可随我前去,眭固将军自会安排汝等。” 朱永却说道:“我等深知公子之名,愿追随公子左右,还望公子收讫。” 张俊愣了一下,想了想道:“既如此,汝等随我前去沁水,而后与我同回怀县。” “多谢公子收留。”朱永又跪下说道。 “多谢公子收留。”一百多人都放下武器,跪下说道。 张俊突然有点想哭,这些人真的是所谓的“贼”吗?他们的思想很单纯,你能给他们饭吃、衣穿,他们就会追随你,可军阀们却利用他们的单纯将他们变为杀人的工具。张俊突然间感觉到自己有一种责任,带他们吃饱、穿暖,让他们活下去的责任。 “公子,前面有军队前来。”恒阳不知何时前去探路了,他一边策马一边喊道。 张俊让大家都起来,刚要问恒阳前面是何方军队,就听到马蹄声响起,看到前方山谷转角处冲出三十余骑,最前面一个身穿盔甲、手持钢枪之人,旁边掌旗手举着一面旗,上面写着一个斗大的“眭”字。 “看来是眭固将军到了..”张俊笑着说道。 刚说完,便听到有人喊道:“前方何人,速速答话。” “白兔将军,吾乃张俊。”张俊上马喊道。 “吁”手持钢枪之人在离张俊他们五十步的地方急速中拉住了战马,三十多名骑兵都停了下来,眭固摘下头盔看着张俊笑着说道:“哈哈,果然是贤侄。” ------------ 第五章 河内眭固 看着坐在堂上的眭固,张俊想着的却是此人的命运,历史上眭固杀了背主的杨丑,欲领兵去投袁绍,却被曹操部将史涣、于禁所杀。其实这一切的根源要归于父亲为了救援吕布而出兵曹操。 “贤侄,此次前来,不知所为何事?”眭固看着张俊笑着问道。 眭固长得很普通,看着也不那么魁梧,黝黑的脸庞配着山羊胡,给人的感觉却透着一股子精明。 张俊说道:“小侄此次本是去往温县探望司马家主,顺道前来探望将军。” “司马家?贤侄前去作甚?”说话的语气中流露出一丝不屑。 张俊也知道像眭固这些人是看不起士族的,他们觉得如今天下大乱正是因为这些士族的无能,上不能忠君保社稷,下不能治民保太平,若不是那些当官的士族对百姓的盘剥,会有黄巾之乱么? 当然,深层次的原因眭固是不愿意去想的,他只想自己看到的、听到的,保太平还得靠武将来解决,至于治理,那就是另外一回事了,只要太平,不盘剥百姓,百姓就能有活路,这样就行了。他们的思想很简单,简单的有些可爱。 张俊回道:“小侄曾蒙司马家主赐予表字,又曾在温县读书八载,是以与司马家有些情谊..” “贤侄,莫提司马家了,我曾三次书信与太守,欲发兵温县,只司马家财货、粮食便足以再募军两万。然太守言:‘吾虽为太守,然需各地士族支持,否则河内必乱矣!’唉!”眭固打断了张俊的话,很生气的说道。 张俊无语了,军人的直白、简单加上鲁莽在眭固身上一览无余,在他看来,有兵就行,有兵就不害怕被人欺负,甚至还可以欺负人。当然,眭固也只是一个简简单单的武将而已,武艺算不上高,智谋?不提也罢。 何为名将?张俊记得后世的时候在当年明月的书中曾看到过,但记不大清楚了,但最起码也要有勇有谋吧,比如曹魏的“五子良将”和蜀汉的“五虎将”,当然,是不是名将,这要由对手和后人来评说了。 “贤侄,吾欲联合杨丑将军再次劝你父亲,即便不取世家,河内仍需募军,你也可劝劝太守。”眭固接着说道。 杨丑,张俊想了想问道:“白兔将军,杨丑将军,可知否?” “贤侄为何有此一问?” “小侄与温县读书八年,后才至父亲身边,除白兔将军外,并不知他人。”张俊说道。 眭固点了点头道:“杨将军后随你父,此人武艺高强,但我并不喜此人。” “却是为何?”张俊问道。 眭固有点不屑的说道:“此人颇为狡诈,共县以北,时有贼人出没,太守几次令他出兵剿灭,但贼人仍未剿灭,吾奉太守之命,曾派人前去查探,几番查探之下,却得知这些贼人乃是他的部下。” “将军所言属实?”张俊问道。 “哼,我曾几次派人查探,必然不会有错,这些贼人劫掠之后便将财货交于杨丑。” 张俊接着问道:“将军可曾告知于父亲?” 眭固摇了摇头道:“未曾,贤侄可知河内郡共有兵多少?” 张俊一愣,呃,自己还真的不知道,因为自己从来都不关心这些方面,只是喜欢读书,或者与山野村民交谈,从未去过军营,也从未问过父亲。 眭固看着张俊的表情,便接着说道:“贤侄,你以后需多学兵事才可啊,若汝父.唉!” 张俊顿时羞愧的无地自容,自己从穿越后便想着和父亲为了以后的生存而奔波,但自己却从来未曾考虑过父亲的手下该怎么办。 其实张俊的想法倒也简单,觉得父亲投靠某个势力后,那么父亲的手下自然也要归附。但自己从来没想过他们是否愿意,他们也需要有一个归宿,一个前途,人与人不一样,有的人也许就是想战死沙场、马革裹尸呢?尤其是父亲的性格,对手下以及军队的控制到底有多深呢? 张俊还没开口说话,眭固便接着说道:“河内共有军不到两万,其中原西园军两千,后汝父在并州、河内募军五千,击白波时得军一万,后又在河内募军一万,除却老弱后,共有军一万八千人,太守领精锐八千驻怀县一带,我则领军三千驻沁水、野王一带,杨丑领军五千驻共县一带,余兵两千则由太守亲兵校尉杨林统率驻河阳。” 张俊听得很认真,自己这算是第一次知道河内郡各军的驻防地点,也算是大致对河内郡的军队有所了解,河阳县在温县之西,主要为防御黄河渡口以及河东,而共县一带驻军为了防御冀州和兖州,至于眭固的驻地,应该是为了防御并州。 “此为兴平二年(公元195)太守所定,然吾前些时日得到消息,共县一带驻军由五千增至一万,贤侄可知这五千士卒便是杨丑所劫掠财货所招募,此五千士卒便驻扎在林虑一带,共县附近仍为五千驻军。杨丑意欲何为?”眭固说完,便看向张俊。 张俊想,看来杨丑募兵真的已有多日了。虽然能想得到杨丑这样做为拥兵自重,但又该怎么办呢?即便告诉父亲,父亲又会怎么办呢?张俊不知道。 “贤侄,杨丑之心,不得不防啊。” 张俊向眭固施礼后说道:“多谢白兔将军相告,白兔将军所言极是,晚辈此番回归怀县后便告知父亲,由父亲定夺。” “嗯,贤侄需告知太守,应早日除却后患,不然杨丑必生乱。”眭固笑着说道。 张俊微微点头,又说道:“白兔将军,既如此,小侄明日便回怀县,如何?” “如此甚好,本欲多留贤侄几日,既然事情紧急,就劳烦贤侄了,他日贤侄再来沁水,吾必好好招待贤侄。” “多谢白兔将军。” ------------ 第六章 忠奸难辨 回到怀县,张俊就得到消息,曹操挟天子迁都许昌,张俊知道曹操大势已成,自己也更要抓紧时间了,必须要让父亲早日做出决断。 “恒阳、恒瑞,你等可带朱永前去军营安置,吾自去见父亲。”张俊说完便打马向太守府冲去。 进得府门,却听守卫说父亲正在堂上见客,却是议郎董昭前来。不用想,张俊也明白董昭前来到底所为何事。便转向后堂,想听听他们怎么说。 刚进到后堂,便听到一人说道:“稚叔兄,当今曹公官拜大将军,拥兖、豫二州,麾下良将、谋士众多,兄长何不早做筹谋。来日曹公曾言,若得将军归附,必奏明天子表将军之功。” “官拜大将军?他曹操何德何能,依我看,只冀州袁本初可为大将军。”说完,张扬笑着看着董昭。 董昭愣了一下,苦笑着说道:“稚叔兄何必如此,现今袁本初虽势大,然其人无容人之量,且刚愎自用,非明主矣!” 在这之前,袁绍和曹操还算得上是盟友,毕竟两人算是发小,而曹操更是对袁绍比较尊敬,主要是因为袁绍家世,乃是四世三公,所谓三公便指的是司徒、司空、太尉三职。可见,士族门阀的影响是很大的,想曹操也算是官宦之后,但在袁绍面前根本算不得什么。 想到此处,张俊又想想自家之事,唉!实在是没法比啊! 张扬摆了摆手道:“公仁,他日汝曾随我左右,当知吾唯有一念,便是忠君报国,吾身受大汉皇恩,亦愿为大汉尽忠,然曹操挟持天子至许昌,所为者何?公仁可否实言告知?天下群雄皆明其中之意,曹操名为汉臣,实为汉贼,如此之人,我如何能降?” 董昭叹了一口气,片刻之后说道:“稚叔兄,河内为兵家必争之地..” “公仁,话已至此,便无需多言了,吾之意也已告知,汝可回许昌告之曹操。愿来日与公仁相见于朝堂之上,而非沙场之上。来人,送客。”说完,张扬站起身扭头背对着董昭。 董昭轻叹一声,没有说话,也没有动,直到侍卫进来,董昭才缓缓站起身子,向着背对自己的张扬深施一礼道:“今一别,惟愿稚叔兄平安昌达。”说完,便扭头转身走出了大堂。 良久,张扬也深深的吐了一口气,然后说道:“可是重儿,出来吧。” 张俊赶紧从后堂屏风处走了出来,施礼说道:“父亲。” 张扬点了点头,然后坐下后说道:“坐吧。此次前去温县,可有所得?” 张俊摇了摇头,然后沮丧的说道:“司马家主居于洛阳,儿未曾见得,只见得仲达与叔达。” “嗯,吾儿无需如此,有无士族支持对吾并无不同,方才你也听得董公仁之语,吾虽不愿降曹,然曹操挟天子后,其势必涨,唉!汝可放下此间之事,早日前去徐州完婚吧。” “父亲。”张俊起身说道。 张扬摆了摆手说道:“重儿不必多言,就此决定吧。” 张俊今日才发现张扬如此刚毅的一面,只能点头答应,想了想后又开口说道:“父亲,儿自温县前往沁水时路遇一波贼人,约百余人,乃是白波将李乐手下,从河东而来,后愿追随儿前来怀县。” “哦?竟有此事?不知吾儿欲如何安置?”张扬问道。 张俊在路上便已经想好了答案,便开口说道:“可安置于军中,头领名叫朱永,颇有武艺。” 张扬沉思片刻后说道:“既愿追随于你,可在其中挑选出精锐之士百人,为父再于军中择百人精锐,此两百人便为你之亲卫,可护你同往徐州,如何?” “这.”张俊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回答,想了想才说道:“儿愚钝,不会武艺,亦不会统军。” “哈哈。”张扬开口大笑几声,然后站起身来,走到张俊跟前说道:“吾儿何须如此自惭,汝自幼于军中长大,六岁开始读书,想来各家兵法也曾读得,如何说不会统兵,只是不曾统兵罢了。” 张俊想想,似乎也是这样的,只是自己这样的性格能统兵吗,不都说慈不掌兵吗? “吾儿安心便是,可由恒阳、恒瑞统帅、操练,汝只需使将领、士兵听命、忠心于你便可,武艺只为安身所用。”说完,张扬轻轻拍了拍张俊的肩膀。 张俊似有所悟,比如曹操,不也是武艺不高,仍然统帅千军万马么。 张扬接着说道:“吾儿下去歇息罢,为父前往军营,自会为你安排,二十日之后便前往徐州完婚。” 看着张扬像是要出门的样子,张俊一个激灵,赶紧说道:“禀父亲,儿还有一事。” 张扬站住扭头看着张俊问道:“何事?” 当下,张俊便将眭固告知张俊的一切原原本本的告诉了张扬。张扬听后,眉头紧皱,又转身坐在了堂上,手拂胡须低头不语,像是在思考什么。张俊也不敢打扰,只能看着父亲沉思。 良久,张扬抬起头,看到还在站着的张俊,就摆摆手说道:“重儿坐下,为父有话问你。” 张俊施礼后,坐了下来,看着张扬。 “重儿,你可知眭固、杨丑二人何时追随为父?” 张俊说道:“儿不知。” “眭固、杨丑二人追随为父不过两三年,杨丑原本乃是白波贼人,为父表二人为校尉,你可知道为父为何将二人安置在沁水、共县一带?”张扬说完,有些意味深长的看着张俊。 张俊想了想,也只能说不知道。张扬叹了口气说道:“看来吾儿当真无匡扶天下之心,罢了罢了,读书做学问也算是归路。”说完,张扬有种说不出的哀伤,虽然想儿子能平安一生,但总觉得自己的儿子应该有雄心壮志,而不是为了平安而苟活一生。 张扬接着说道:“眭固此人,武艺平平,亦无大志,但他对为父还算忠诚,是以为父对他颇为关照,沁水一带,北上可往并州,乃是为父最后的退路,是以为父让眭固驻扎沁水。至于杨丑,此人武艺不错,颇有胆略,公仁曾告之为父杨丑与曹军往来,至于劫掠招兵之事为父也知晓,为父命他驻扎在共县,亦有借袁绍之力监视杨丑之意。是以,我并不担心杨丑反叛为父。” “父亲为何不将杨丑调至怀县以便监视?”张俊问道。 “唉!为父又何曾不想如此,实乃帐下无领兵之将,杨丑之武艺已是冠绝河内,为父不得不如此啊。再者,便是为父招杨丑前来,怕是杨丑也不会听命。” 张俊听了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想起了后世那句:蜀军无大将,廖化做先锋。怕是廖化都比杨丑厉害吧。其实张扬这样的安排也不能说不对,至少能清楚认识到自己的实力,对自己的手下也很清楚。只是最后杨丑还是杀了张扬,张俊现在又不可能告诉张扬这样的结果。 “那河阳杨林呢?”张俊突然想到了河阳的亲兵校尉杨林,虽然没见过,但至少父亲这样安排便有他的道理。 “那便是为父最后的安排了,河阳西去便是河东、关中,由河东便可至匈奴、乌桓部族,若北上并州、东投袁绍之路不可行,便西去绕至并州。匈奴、乌桓两部近年心向汉庭,为父也有些交情,也可由此回并州。” 张俊默默点了点头,其实这些话说出来张俊也感到有些脸红,父子二人整日就在琢磨着怎么逃跑保命了,丝毫没有考虑别的什么,但这样的乱世,不保命又能怎样,总归还是活着重要的。 “听父亲之意,白兔将军似乎也不可靠?” “眭固么..”张扬想了想,又抬头看着张俊说道:“重儿,须牢记,自己的性命不可交予他人之手。他人之语不可轻信,是非忠奸又有谁能辨清。” 呃,张俊愣住了,这不就是: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么。又听张扬说道:“你在沁水所见眭固部有多少兵马?” 张俊想了想说道:“沁水县外有军营,儿虽不知确切之数,然营帐有七十左右,每帐二十人,另有骑兵一百,共约一千五百人。沁水县内有兵六百,四门之兵四百,两百亲兵..” “不必如此详细,为父便告之与你,沁水县共有兵两千八百人,野王县驻兵两百,由眭固心腹所率,此三千人乃是为父调拨与眭固,然野王至温县山中另有三千兵马驻扎,此乃眭固所招之兵。”张扬说完,看着张俊。 “啊?”张俊顿时觉得自己就像是个傻子一样,原来眭固也在招兵买马,他说杨丑,难道? “重儿可曾明白?眭固使你告之为父杨丑募兵之事,无非便是为父出动精锐之军消弱杨丑,他可趁此扩张自己而已。” 到了这个时候,张俊不明白也明白了。张俊点了点头说道:“儿愚钝!” 张扬笑着说道:“吾儿不必如此,汝不过是涉世浅薄而已,日后便可明白。此次前去徐州,为父欲以你为使,先往袁绍所处,后借袁绍之地行至青州,由青州经泰山而至徐州,路途虽远,但可确保此行之安全,重儿也可游历一番。” 张俊施礼说道:“是,父亲!” ..。 怀县军营校场内,有大队士兵在操练阵型,也有士兵在练习格斗,喊杀声不断。恒阳带着朱永一行人进入校场后转身说道:“请在此稍候片刻,我前去中军帐请令。” “遵命。”朱永答道。 恒阳说完便骑马往中军帐前去,恒瑞则带着朱永站在一旁等候。片刻之后,恒阳跟着一名副将来到他们面前,那副将打量了他们一番,挥了挥手,后面上来一名士兵,将军指着朱永他们说道:“带他们下去,编入后营第五队。”说完,副将看也不看他们一眼就要转身而去。 “将军,他们乃是公子招募,颇有战力,需妥善安置。”旁边的恒瑞说道。 那将军扭头看了一眼恒瑞,冷笑着说道:“妥善安置?西园军从不养废物,便是公子亲来,吾亦如此。” “将军..”恒阳也张口喊道。 那将军没接恒阳的话,而是上下打量了一番朱永,笑了笑说道:“颇有战力?如此衣着、武器还颇有战力,哈哈。”他一笑,身后的几名亲兵也跟着笑了起来。 “闭嘴,鸟贼,可敢与某一战。”朱永大怒,挥起大刀指向副将喊着。朱永身后的士兵也开始嚷嚷。场面顿时显得有些混乱,好在这里是校场门口,除了几个站岗的,远处操练的士兵并没有注意这里。 笑声戛然而止,那副将冷眼看着朱永,阴森森说道:“违抗军令者,杖二百,战时杀无赦;以下犯上者,杖一百,战时杀无赦。尔等找死么?” “哼!鸟军规,有种就来杀了爷爷,若不然,爷爷就宰了你这搓鸟。” “朱永不可。”恒瑞赶紧上来拉开朱永,向副将说道:“张将军,他初来乍到,不懂规矩,还请将军原谅。” 张副将冷眼说道:“不懂规矩?今日我便让他懂得规矩,去拿我兵器来。”后面的亲兵迅速反身向军帐跑去。 恒阳、恒瑞相互望了一眼,无奈的摇了摇头。不一会儿,那亲兵扛了一柄长枪走来,恭敬的递到张副将面前,张副将一手提起长枪挽了一个枪花说道:“小子,便让我试试你的本事。” 朱永咧着嘴笑道:“搓鸟,爷爷今日便让你知道爷爷的本事,看刀。”话音刚落,朱永举起大刀向张副将劈去。刀势迅猛,看得周围的人大吃一惊。 张副将看着劈来的刀势倒也不敢大意,双手举枪上挡。“当”一声,张副将暗暗心惊,此人倒是有几分蛮力。 张副将往上一举,然后扭身一枪刺向朱永,朱永赶紧收刀向下磕开长枪,然后大刀又扫向张副将,张副将身形向后一退,手中长枪霎时挽了两朵枪花向朱永面门疾刺而去,众人都以为朱永势必要收刀回挡,或者向后退却,不料朱永大吼一声,竟举起大刀砸向张副将。 “不可。”恒阳看着朱永这是要拼命的架势,想拦但此刻已经来不及了。而张副将此时也是枪在途中,不得不发,众人心中一片黯然,有的人甚至都闭上了眼睛。 突然大家眼前一花,看到朱永身形被人拉着后退了四五步,而朱永手中的大刀劈在了地上,张副将的枪势也在朱永刚才站着的位置戛然而止。 “哪个鸟人..”朱永转身就开骂。 “参见太守、将军”旁边的一干人赶紧参礼。 张副将看到太守张扬,也赶紧收回长枪抱拳说道:“卑职参见太守。”其实他还心有余悸,刚才要不是张扬及时出现,他虽然能刺死朱永,只怕自己也要被劈成两半了。 张扬打量了一下朱永,然后说道:“来人,将两人拉下去各打五十军棍。” “遵命。”后面上来两名亲兵走到两人跟前。 恒阳赶紧撞了撞朱永,朱永倒也乖乖的没说话,将武器交给手下便跟着身旁那名亲兵走了下去,张副将也同样如此。 张扬向恒瑞说道:“带他们前去校场,我要亲自检阅他们。” “诺。”恒瑞说完,便转身带着他们向校场中央走去。 张扬看了看朱永的方向,自言自语道:“此人倒颇有蛮力。” ------------ 第七章 出使袁绍(一) 建安元年(公元196年)九月初七,此时正值秋季,天气已经开始转凉,树叶也开始渐渐发黄,一切显得萧瑟。 张俊告别了父亲张扬,带着五车拜见袁绍和去往徐州提亲的礼物,此行共有精锐士卒两百人,赶车、伺候张俊的仆役四十人随张俊一同前往。 林虑县衙。 “报,启禀杨将军,共县急报。” “拿来。”一名身着铠甲的武将伸手说道。 送信兵赶紧将信件递了过去并赶紧退了出去,杨宇拆开布袋拿出信件看了看,表情显得很凝重。一盏茶的功夫才缓缓放下,沉思了片刻后提起桌上的笔开始书写。 “来人。”一名亲兵赶紧走了进来抱拳施礼。 杨宇看了他一眼说道:“速将此信送往山上交予王将军,告诉他务必完成任务,否则提头来见。” “诺。”亲兵接了信件匆匆出厅而去。 看到亲兵走了出去,杨宇缓缓走到厅堂的门口,看了看天空,叹息一声默默说道:“大哥,此事可为乎?” 张俊坐在马车里,想着临行前父亲张扬的话:“此去邺城,可将吾愿归降之意道与袁绍,但不可讲明何时归降,汝至徐州后,可观温侯军容,若觉温侯可成大事,便可暂居于温侯处,若温侯不可成事,便于旦日后携温侯之女归还河内。中途或经兖州之地,若遇曹军,不可力敌,可降之,若如此,为父便降曹。” 唉,命运终究还是要被别人掌握,张俊摇了摇头。 “报,启禀公子,前方四十里便是共县,是否派人前去告之共县杨将军?” 张俊想了想后说道:“既路过此地,便进城与杨将军一晤,想来父亲已经派人告之杨丑将军了,汝可再派人前去告之。” “诺。” 看着侍卫快马前去,张俊放下了车帘,此去邺城必然要路过共县,过而不入显得有些不妥,但以自己熟知的历史,又害怕杨丑谋害自己,想到这里,张俊突然觉得自己是不是该想法杀掉杨丑以绝后患? 此计想来是可行的,只要杀掉杨丑,那么父亲可能就不会被其所杀,但是有几个问题张俊想不明白:第一,自己的到来是否已经改变了历史?父亲还会不会像历史上那样被杨丑所杀?第二,自己该怎么在杨丑的地盘上杀掉他而保住自己的性命呢?第三,父亲会不会允许和原谅自己擅自杀掉杨丑? 这些问题让张俊很困扰,而且自己这是来到这个时代后第一次有杀人的想法,自己到时候又会不会紧张而漏出破绽,到底该怎么办呢? “报,启禀公子,杨将军领军前来迎接公子。” 杨丑前来?张俊心里一惊,赶紧问道:“杨将军带了多少兵马?” 侍卫想了想道:“禀公子,杨将军只带三十余骑。” 张俊松了一口气,掀开车帘说道:“扶我上马,前去见杨将军。” 张俊骑马赶到队伍前面,看到不远处有三十余骑正往这边赶来,队伍中有人举着一面大旗,上面写个斗大的杨字。张俊摆手让队伍暂停,等待对方前来。 片刻,杨丑率兵至车队前,挥手停下,然后看着张俊,仔细打量了一下说道:“可是子重贤侄?” 想来这就是杨丑了,张俊也在打量着这个史书上杀死自己父亲张扬的人,杨丑身高八尺,面相威严,留着一蓬胡须,张俊看着他时,心里不由得紧张,听到杨丑说话,张俊策马前行几步后抱拳说道:“晚辈子重见过杨将军。” 站在张俊身后的恒瑞皱了皱眉头,不明白张俊一个太守公子,为何对杨丑这般客气。而杨丑似乎也愣了一下,然后大笑着说道:“贤侄果是仪表非凡,太守来信命我等好生接待,贤侄一路辛苦,请前往林县安歇。” “多谢杨将军厚待,杨将军请。” 此话一出,饶是心思不是很缜密的恒阳也皱了皱眉头,看了一眼恒瑞,恒瑞轻轻摇了摇头。倒是朱永在后面轻轻捅了捅恒阳问道:“这便是杨丑?公子为何如此客气?” 恒阳尚未说话,便听恒瑞说道:“不可胡言,公子一向如此谦恭。” 看到张俊已经策马前行,三人赶紧打马跟了上去。 夜晚,林县县衙后堂之内,杨丑穿着便装在厅堂内走来走去,不时停住脚步凝思片刻,不一会儿,亲兵走到门口说道:“启禀将军,程先生来了。” “哦,速速有请。”说完,杨丑整了整衣服,便出厅堂迎接。 亲兵领着一个身穿儒袍的中年男子走了过来,杨丑赶紧上前施礼说道:“劳烦先生深夜前来,杨丑之罪。” 那中年男子轻轻一笑说道:“杨将军何必如此,吾尚未歇息,不妨。” “先生请。”说完,杨丑转身对亲兵说道:“看守大门,任何人不得靠近。” “诺。”亲兵赶紧退下。 走进厅堂后,杨丑不敢托大坐主位,只是在程先生对面坐了下来,思考了一下后说道:“先生,实不相瞒,今日张扬之子张俊已至林县,此行先是去邺城拜会袁绍,后便前去徐州迎娶吕布之女。” 陈先生听完点了点头,然后问道:“此子如何?” “这.吾今日初次见面,觉此子便如外人所传,乃是书生之辈,懦弱之人,手无缚鸡之力。只是,此子亦是初次见吾,虽表面谦恭,但不知为何眼神中有一股杀机。”杨丑说完,看向程先生。 程先生皱着眉头想了片刻后问道:“可是沁水眭固密报张扬?张扬便使此子留心将军?” 杨丑想了想说道:“似有可能,眭固与我一向不和,不过以张扬之才,此时必不会拿我怎样。” “且不管他,他们几时上路?”程先生问道。 “明日一早便走。” “既如此,杨将军不必多想了,至多明晚便有分晓。”程先生摆摆手说道。 杨丑点了点头道:“不知明公何时夺取河内?我等盼明公如同盼甘霖啊。” 程先生笑着说道:“将军稍安勿躁,明日事成之后,明公自会安排。到时,明公必然会赏赐将军。”程先生说完淡淡的看着杨丑,心里却极其鄙夷其人:背主求荣之辈。 杨丑被程先生点破了心事,有点尴尬的笑了笑。 翌日,杨丑亲自将张俊一行送出林县十里后方才返回。临行前还送了张俊百两黄金作为礼物,看到杨丑如此款待,张俊心里愈发混乱了。他不知道自己是否已经改变了历史,杨丑还会不会害死自己的父亲。 车队前行,张俊依然坐在马车里看书,队伍由恒瑞和朱永负责,而恒阳则跟在张俊的马车旁边。 “恒阳。”张俊放下手中的书简,掀开车帘喊道。 恒阳听到喊声,赶紧放慢马速,靠近马车说道:“公子,有何吩咐?” “无事,我只是想问问离邺城还有多远。” 恒阳思索了一会儿说道:“公子,小人也不曾去过邺城..” 张俊伸出头向外看了看,然后指着西面的大山问道:“此乃何处?” “这个小人知道,此处乃是林虑县境内,此山名曰隆虑山,穿过此山便到了冀州魏郡,想来几日便可抵达邺城。” 张俊点了点头,又看了看那座高山,便放下了车帘,拿起几上的书简继续翻看。 突然,一声尖啸,紧跟着一阵梆子声响起,两边的山上出现了六百多名士兵,拿着弓箭瞄着车队。 “速速变阵,枪兵靠近车队两侧,刀盾手外围保护。”恒瑞迅速做出调整,然后拉过一名士兵说道:“速去禀告公子,让公子下车躲避敌人弓箭。” “诺。” “报,启禀公子,两侧有敌人埋伏,恒护卫请公子下车躲避。” 张俊听到响声便知道中伏了,心里一阵烦乱,赶紧下车躲在车后问道:“可探知是何人?” “尚不知晓。” 唉,真是个多事之秋啊!连去娶个亲都要被人打劫。张俊忍不住苦笑。 ------------ 第八章 出使袁绍(二) “恒护卫,对方似乎不像是劫匪啊。”朱永看着两边山上的伏兵说道。 恒瑞仔细打量了一番,轻声说道:“是袁军。” “袁军?”朱永愣了一下,然后笑呵呵说道:“还真是虚惊一场,竟然是自己人。老子这就上前,让他们下来迎接公子。”说着,朱永就要翻身上马。恒瑞一把拉住他说道:“不可,即便是袁军,现在仍然敌我未分,不可妄动。” 朱永瞪着眼睛说道:“什么敌我未分,想来对方并不知道我等是何人,吾上前告之即可。” 恒瑞还是拉着他,然后指了指车队上插的旗帜,朱永看了看那面写有:“河内太守张”的旗帜,愣住了,他也知道了,对方既然在此伏击,而且还是袁绍的军队,并不是贼寇,必然已经打探清楚了他们一行人的行踪,如此看来这些人是敌非友啊。想到这里,朱永双手握紧了大刀。 半山上,一名身披铠甲的将军手握长剑冷眼看着山下的车队,不时用左手摸摸自己的胡须。 “将军,何不趁他们立阵未稳之际杀下山去?” 那将军没有回答,似乎在思考着什么事情,过了片刻后,问身旁的一名亲兵:“小六子,你跟我有多少个年头了?” 亲兵一愣,想了想说道:“小的十二岁跟随将军,已有十年。” “嗯,你可还记得只身前往山寨招降我们的那个少年吗?” “将军所指莫不是张俊公子?” “是啊。”将军点了点头接着说道:“此人那时与你年纪相仿,我曾见过一面,确是仁义之人。” “将军所言极是,若非张公子,怕是山寨便要..”小六子还没说完,将军打断他的话,指着山下的车队说道:“汝可知张公子便在山下车队之中。” “啊,这..将军!” “唉!”将军苦叹一声说道:“即便如此,我也只能执行军令。小六子,倘若我杀了张公子,便自刎,汝可带公子人头前去林虑县交予杨宇将军。” “将军,何不生擒张公子。” “便是生擒,吾亦自刎,汝不必多言,我王靖只能以死谢罪。擂鼓放箭。”说完,便举起手中长剑。 “咚咚咚。”鼓声响起,山坡两侧的士兵开始向车队放箭。 恒瑞听到鼓声,立刻大喊:“举盾。”车队外侧的刀盾手立刻将手中长盾向上举起,漫天长箭呼啸而至,当当声连绵不绝,虽然有大盾保护,仍有不少士兵中箭倒地,惨叫声不断响起。 “嗖”一声响,一支长箭射在了张俊身旁马车的辕木之上,箭尾仍然摆动,张俊顿时吓了一身冷汗,这是穿越之后第一次离死亡这么近,双腿竟然忍不住发抖,耳边不时传来的惨叫声更让张俊心惊胆战。 死亡,这个词已经在张俊心里烙下了深深的印记,被奸夫所杀,到穿越复活,张俊愈发珍惜生命,也正是因为如此,张俊为了能活下去,不辞劳苦的在河内奔波,拜访司马家,笼络眭固等人,却没想到,此刻死神还是向他走来。 “啊。”张俊身旁一名保护他的刀盾手胸前中箭而死,张俊看到他死不瞑目的眼睛和脸上痛苦扭曲的表情,内心感觉到阵阵寒冷,第一次看到尸体,想吐却吐不出来,干呕了两下,张俊突然站了起来。 “公子小心。”恒阳猛然扑了上来,将张俊扑倒在地,“蓬蓬”两支长箭插在了刚才张俊站立的地方。 “公子,公子。”恒阳扶起张俊躲在马车边,看到张俊的眼神和表情,恒阳使劲喊道。 张俊像是失去了直觉一样,也不答话,空洞的眼神看着地上的那具尸体,面无表情。 车队前面,朱永手舞大刀挡开两支长箭后,对着恒瑞喊道:“恒护卫,如此下去,恐难坚持,如何是好?” 恒瑞挥着大刀,将身前的长箭挡开,朝车队后面开了一眼,发现车队后面的士兵似乎有松动的迹象,知道其中虽然有一百西园军精锐,但仍然有一百多补充的新兵,才训练不足一月,如此下去,军心必然大乱,甚至引起溃逃。 “朱永,速去后军,稳住士兵,敌人不可能一直放箭,再坚持片刻,敌军必然下山进攻。”恒瑞喊道。 “诺。”朱永说完,拎着大斧就往车队后面跑去,有两支长箭擦着他的头顶而过。 “完了,全完了,到头来还是个死,老天爷啊,你为何让我生,又让我死?难道只是为了让我看看这无情的乱世吗?”张俊目光仍然盯着那句尸体,喃喃自语着。 恒阳将张俊挡在身后,手中长枪舞的密不透风,拨打着长箭。 此时,几个仆人、车夫受不了这种压抑,突然站起身向喊叫着向阵外冲去,张俊也被他们的喊叫声吸引过去,而恒阳则一边舞枪一边喊道:“回来。” “啊..”几声惨叫,那几个冲出去的人便瞬间中箭倒地,有两个尚未死去,在地上一点点向前爬着,又有几只长箭射来,将几人钉死在地上。 张俊心里的痛苦和麻木此时已变成了泪水,他感觉到自己手脚冰凉,越来越不听使唤了,想站起身子竟然站不起来。他也不知道自己的士兵死了多少人,耳边除了金戈之声,便是惨叫之声,每一次声响,仿佛都是对他内心的一种鞭挞。 这时,山坡上鼓声再次响起,山坡两边顿时响起了喊杀声,对方停止放箭,拿着刀枪向山下杀来。 恒瑞透了口气,看了看杀下山来的袁军,大声喊道:“列圆阵迎敌。”士兵们也顾不得喘口气,赶紧列了一个个圆阵,仍然是刀盾手在外,长枪兵在内。一个圆阵直径大约九米,张俊他们只有二百人,刚才死伤五十余人,此刻也只能勉强列出此阵,张俊、恒阳、恒瑞、朱永也站在阵内,至于马车和车夫、仆役,现在已经没有功夫管他们了。 圆阵刚刚列好,敌人便将他们包围了,张俊此时已经清醒过来,他很想和对方领军之人对话,但对方似乎并没有这个打算,冲下山来便挥舞着刀枪进攻。 “大家顶住,朱永,哪里出现缝隙,汝速速补上。不可乱了阵脚。恒阳保护公子。”恒瑞大声喊道。 敌军冲上前来进攻,刀盾手举盾顶住砍过来的刀枪,而后面的长枪手则从缝隙中攒刺,敌军一片哀嚎,阵前便倒下了三十多人。 一名敌军躲过了后面长枪手的攒刺,钻进了阵中,顺势便砍倒了一名刀斧手,紧跟着由于面前的长枪手长枪来不及收回,又一刀将这名长枪手杀掉,朱永立刻上前两步,一刀劈下,这名敌军举刀相迎,不想却被朱永的大刀连胳膊一起砍掉,一声惨叫晕死过去,献血溅了朱永一身。 山脚下,王靖看着圆阵直皱眉头,要知道张俊的卫队虽然只有不到二百人,但人人都身穿铠甲,而且手中武器精良,所用刀枪乃是官府铸造,而他们只是穿着袁军的布衣,外面只有胸前一层薄薄的皮甲,刀枪也是自己铸造的,工艺粗糙,更别说盾牌了,用的都是木盾。 仅仅一盏茶功夫,己方便死了一百人,这么下去必然不行,他朝身后的小六子喊道:“命士兵将对方围住,围而不攻,再命人前去砍伐五棵大树,速去。” “诺。”小六子转身而去。 “当当当当”鸣金声响起,对方停止了进攻,转而将张俊他们围住,恒瑞也不知道对方要干什么,只能暂时不动。众人趁着难得的机会开始喘气休息。 恒瑞看着士兵们,回头对张俊说道:“公子,将士们一松懈,怕抵不住对方后面的进攻。” 张俊哪里懂得这些,心里隐约想到好像叫: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可这不是说进攻的一方么,难道对防守的一方也有用? 看着张俊一脸茫然,恒瑞也不再言语了,看着四周的士兵,还剩下一百二十多人。怕是难以撑到天黑吧,恒瑞抬头看了看天色想。 “公子,对方砍了五棵大树。”一名士兵扭头说道。 “大树?”张俊更加茫然。 恒瑞心喊糟糕,转身说道:“公子,敌人必然要以大树撞击盾兵。” “撞击。”张俊一下子想明白了,对方攻不进来,死伤惨重,以此来冲击圆阵,想到此处张俊问道:“对方既已围困我等,为何不一直围困,待我军困乏之时进攻呢?” 这个问题张俊问得有些水准,恒瑞愣了一下,是啊,对方为何这么急于进攻呢? 其实王靖心里也发苦,天黑之前便要将张俊不论生死送往林虑,如何能不着急进攻。看到几棵大树已经削去枝叶,他举起长剑喊道:“十人一组,二十人外围保护,冲。” 说完,鼓声再次响起,只见十人抬着大树,走在中间,二十人在外围保护,从五个方向冲向圆阵。 恒瑞看到对方开始进攻,想了想喊道:“准备列阵迎敌。” “慢!”张俊大喊一声,恒瑞扭头看着张俊,就连士兵们也诧异得看着张俊。 张俊点了点头,说道:“对方冲阵必然加速,待对方加速撞来之后刀盾手可迅速闪开,敌人收步不及,必然混乱,两侧盾手挤压,长枪手迅速疾刺对方,或可为。对方人多,五个方向攻来,长枪手分开即可,恒阳、恒瑞、朱永皆上前砍杀,不必管我。” 恒瑞听了,难掩喜色,公子终于开窍了,赶紧说道:“恒阳仍保护公子,我等上前杀敌便可。此战便由公子指挥。” “我?不可,我..”张俊支吾着,其实他只不是是突然想到了拔河比赛而已,一方突然松手,另一方收力不及向前扑倒。 “公子,此乃你建立威望之时。”恒阳在张俊身边小声说道。 威望?张俊突然想到了张扬对自己说的那些花,自己不需要武艺,只需要让手下对自己敬仰,听命于自己便可。张俊看了看周围士兵炽热的眼神,便咬牙说道:“好,全军听令,列阵迎敌。” “诺。”众将士一起喊道。 张俊突然间被这整齐划一的回答给震撼了,这感觉还是相当不错的,只是自己真的是一个合格的指挥官吗? ------------ 第九章 出使袁绍(三) “杀啊。”敌军三十人一组冲杀上来,而离不远处尚有二百人列阵准备冲杀。前面抬着大树的士兵开始加速奔跑,向着圆阵冲来。 看着圆阵前面的盾牌,有的士兵已经闭上了眼睛,使出最大的力气向前撞去,只等着那声巨响,可他们并没有等到巨响,反而是身体不由自主的向前倾倒,赶紧睁开眼睛一看,却发现两侧盾牌不知何时闪开,他们却因为收力不及身体向前倾倒。 而这时,两侧的二十名士兵却被闪开空隙的刀盾并举盾向中间挤压,而圆阵内的长枪兵迅速将倒下的士兵刺死,转过头便开始对那二十名士兵疾刺,一名长枪手一枪刺去便贯穿了一名敌军,长枪奋力一抽,献血顿时喷涌而出,敌军惨叫而亡。 另外一边,一名刀盾手举着一米长的盾牌挤压,身体竟然直接压在对方身上,被旁边的敌军挥刀砍死。 那边,王靖瞪着眼睛,似乎还没有明白过来,这时,身边的亲兵小六子喊道:“将军,敌军阵脚已乱,速速冲阵。” 这句话提醒了他,他猛然拔出长剑,有些恼羞成怒地喊道:“敌阵已破,杀啊。”说完,举着长剑带领最后二百多人杀了上去。 张俊看着满地的尸体,心里一阵阵恶寒,忍住想吐的欲望,毕竟自己刚才好不容易建立了一点点威信,不能就这么吐没了,但他知道自己内心在发抖,牙齿也咯咯响,脸色不用想也是苍白的。 “公子,敌人冲上来了。”恒阳喊道。 张俊看了看刚才冲阵的士兵,思索了一下喊道:“刀盾手列阵,长枪手迅速杀敌,稳住阵脚。” 刀盾手迅速脱离战斗,又将长盾竖在了阵前,而圆阵内长枪手也迅速将地上的敌军刺死后迅速列在刀盾手后面。 空气中弥漫着血腥的味道,张俊握了握拳头,知道这是最后的机会了,倘若被破阵,自己必死无疑,若能坚持,说不定还有生还的希望。 对方向是激流一样冲向了盾墙,发出巨大的轰鸣声,双方又一次杀在了一起,经过两次激战,河内军的刀盾手明显有些体力不支,一名刀盾手竟然被撞倒在地,幸好恒瑞在旁边砍杀,才堵住了漏洞。 可是对方这一次明显攻势更猛,士兵们有明显后退的迹象,张俊看在眼里,心里却着急的不行,怎么办怎么办,到底怎么办呢? 突然,张俊一把拉住恒阳,指了指西南面的位置说道:“恒阳,听我命令,你可带领十名枪兵从那里冲出阵外,绕至敌军身后攻击。” “公子,我..” “不要废话了,再下去我们都要死,速去,违令者斩。”张俊大声吼道。 恒阳看了看张俊,咬了咬牙吼道:“诺”说完,便迅速喊了十名长枪手从西南面出阵而去。 王靖奋力劈开一杆从盾牌后面刺来的长枪,然后一脚踹向面前的盾牌,盾牌顿时向后倒退而来几步,也开始倾斜,王靖正待再次发力时,两杆长枪从盾牌后面疾刺而至,让他不得不后退躲避,可这么一来那面好不容易倾斜的盾牌又矗立起来。 王靖心里越来越急,看着身边的士兵不断倒下,自己却拿这乌龟阵没办法,这时他突然看到右侧的小六子向后疾跑,王靖顿时有些恼羞成怒,自己的亲兵竟然带头逃跑。他正要发狠时,突然看到小六子告诉飞奔而来,突然跳起来扑向盾牌。 王靖明白了,这时有四五个士兵也开始模仿小六子,使劲撞向盾牌,终于,正前方的两面盾牌被撞倒在地,而有两个人撞向盾牌时直接被长枪刺死。王靖大吼一声,挥着长剑冲进了缺口,瞬间变砍死了三名士兵。 恒瑞看到一名身穿盔甲的人冲进阵来,想此人必是对方首领,如此一来,此阵便是破了,恒瑞赶紧扭头喊道:“恒阳,速带公子..”恒瑞喊声戛然而止,他只看到张俊一人站在对方冲阵时留下的树木上,手持长剑,而恒阳不知去向。 恒瑞大急,他这里脱不开身,怒吼几声,大刀砍死了两名士兵后,他准备迅速后退,这时张俊喊道:“恒瑞,不必管我,此处便是兄弟们的葬身之处。”说道此,他抬高了声音喊道:“兄弟们,我张俊能与诸位同生死,便是天大的福分,尔等只管奋力杀敌。” “诺!”众人大声喊道。 王靖看到了那个站在树木上的少年,也听到了他说的话,心里有些惭愧,但此时他也是没有办法,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他坚毅得朝着张俊杀去。 其实张俊也看到了冲进圆阵的王靖,但张俊并不认识他,只能从衣着上看出他是领军之人,张俊握紧了手中的长剑,他现在内心里已经淡然了,既然结局已经注定,那么何不从容面对呢,尚能显得自己无所畏惧、潇潇洒洒。 “张公子,得罪了。”王靖离张俊不远的地方说了一句,然后就挥剑向张俊劈来。 这一剑看着平平淡淡,不紧不慢的,张俊心里一喜,觉得自己能够接下此剑,想着,便举剑相迎,然而对方长剑突然改劈为疾刺,而且疾刺中出现了三朵剑花,张俊顿时有些发懵了,举着长剑呆呆的站在那里。 “休伤吾家公子。”这时一旁的朱永举起大刀朝着王靖砍来。 张俊感觉到了痛,非常的痛,当他看到对方的长剑时,已经在自己的肩膀上了,张俊顿时丢下长剑捂住了受伤的右肩,额头上冷汗直冒。 好在朱永接下了王靖,两人战至一处。这时一名敌军趁张俊不备,举刀劈来,张俊听到刀声,顺势在地上一滚,躲开了这一击,那敌军又要来砍杀张俊,却被身后一名长枪手穿透了胸膛。 这时,敌军后阵突然大乱,惨叫声此起彼伏,张俊嘿嘿笑着,他知道是恒阳率人从敌人身后偷袭了,此战,或许还有胜利的可能。 张俊不知道自己是痛醒的还是饿醒的,反正两种感觉都有,他睁开眼发现自己正躺在马车中,张俊咧着嘴左手撑着坐了起来,发现自己光着上身,右肩已经被包扎好了,张俊左手掀开帘子,发现天色发白,想来这已经是早上了,自己昏睡了一晚么? “公子,你醒了。”这时恒阳听到动静走了过来说道。 张俊笑着点了点头问道:“这是何处?” “公子安心,此处已是冀州境内,往前三十里过了漳河便是邺城了,恒瑞已前去邺城。”恒阳笑着说道。 张俊点了点头,然后问道:“昨日是何人伏击我等,可是袁军?” “公子,他们乃是隆虑山中的山贼。” “那为何要扮作袁军?”张俊不解的问道。 “公子稍等。”说完,恒阳朝后大喊一声:“带上来。” 不一会儿,两名士兵将一名五花大绑的武将带了上来,张俊看了一眼认出这是昨日刺伤自己的那名武将,张俊说道:“扶我下车。” 两名士兵将张俊小心扶下车,张俊走到那武将跟前,看了看他问道:“你是何人,为何要扮作袁军伏击我等?” 王靖看着站在眼前的张俊,然后“噗通”跪倒在地说道:“给公子请安。” “你认识我?”张俊看着王靖。 “小人原是白波军,公子前往山寨招降之时曾见过公子一面。” 原来是这样,张俊又问道:“请你告诉我,为何要扮作袁军伏击?” 王靖低头不说话,旁边恒阳厉声说道:“公子问话,还不答话?”说着就要伸脚踹王靖。 张俊拦住了恒阳,看着跪在地上的王靖说道:“可是有难言之隐?” 王靖摇了摇头,然后咬牙说道:“公子曾招降我等,公子心怀仁义,但王靖却曾受人恩惠,得罪公子之处还请公子见谅。”说着,猛然站了起来,恒阳迅速拔出长剑护在张俊身前,却看到王靖猛然撞向车辕,“蓬”一声,王靖额头献血直流,颤抖着说道:“公子仁义之恩,容王靖来世再报。”说完,闭目倒在了地上。 张俊呆呆的看着地上的王靖,心里还没反应过来,过了一会儿缓缓说道:“把它葬了吧,可还有其他俘虏?” 恒阳有点尴尬的说道:“贼人逃走五十多人,将士们连番恶战,无力追赶,因恼怒贼人,伤者皆被处死。” “唉!”张俊轻叹一声,心里却想着:到底是何人指使他们伏击自己?难道是杨丑?因该不会,这个时候杨丑若做出此事,必然要被父亲出兵剿杀,曹操?怕是自己在曹操眼里没那么重要吧,况且曹操此时兵势弱于袁绍,他不怕激怒袁绍吗? 张俊百思不得其解,只能摇了摇头然后问恒阳:“还有多少将士?” “士卒七十人,其中伤者二十四人。” “唉,一战就死去一百多人,皆我之罪过。”张俊心里很痛苦自责,或许别人看来自己是太守之子,士兵为保护自己战死也算是死得其所,可自己能坦然接受吗?自己来自于一个人人平等的社会。 张俊悲痛的说道:“尸首呢?” “已就地掩埋。” “不可,可命人返回将尸首火化,派人将骨灰装好送往怀县,我这就给父亲写封书信一并带回,要重金抚恤家人。” 恒阳看着张俊,然后猛然跪倒在地说道:“多谢公子。” 旁边的十几名士兵也跪倒在地齐声说道:“多谢公子。” 而张俊,此时已是满眼热泪。 ------------ 第十章 出使袁绍(四) 共县县衙。 “废物,统统都是废物。”后堂的厅堂上,杨丑愤怒的吼着,其心腹杨宇跪在一旁不敢说话。 “我提拔你为县尉,命你镇守林虑,而你连这点事情都办不好,我要你何用?”说着,眼中杀机骤现。 “将军,小人已经命王靖率六百人伏击,不曾想他还是失利了。” “你是说罪不在你?”杨丑眼中杀机越来越浓。 “小人不敢。”杨宇战战兢兢的说道。 “来人,拉出去斩了。” “将军,将军,请将军看在小人跟随将军多年的份上,饶小人一次吧。”那武将匍匐到杨丑脚下,抱着杨丑的腿哭着说道。 杨丑背过身去,眼里有些不舍,但想到程先生说的话:此事已败,不可让张扬知晓,知情者必杀之,以绝后患。 想到此处,张扬摆了摆手,两名士兵上前拖起地上的杨宇就往外走,“将军,饶命啊,将军..” “杨将军可是后悔了?”程先生从后堂的屏风处走出来说道。 杨丑回过神来,看着程先生摇了摇头说道:“我杨丑既已投靠明公,怎能后悔,只是此事失败,我无法向明公交待。” “呵呵,无妨,此事我自会向明公解释,杨将军不必挂怀。”程先生笑着说道。 “多谢先生!只是明公何时出名河内?”杨丑急忙说道。 “杨将军不必着急,继续在河内招兵买马,以待时日。” 杨丑知道问多了反而不好,只能点了点头说道:“可惜这次让此子逃脱,不然.唉!” “此子倒有几分运气,竟然被他逃脱了,不过他既然去徐州,那就还有机会。”程先生拂须说道。 “对啊,此子到时必然路过兖州,可在兖州将其擒杀。”杨丑突然激动的说道。 “非也,既然路过兖州,那么必须要生擒方可。事不宜迟,我明日便返回许都向明公禀告。”程先生淡淡的说道。 “如此,今晚便置酒为先生送行。” 张俊坐在路旁,看着满山开始有些发黄的树木,一阵风吹过,张俊心里觉得有些发冷,突然觉得自己有些心灰意冷,不知是对生死的看淡还是对这个时代的看淡,或许两者都有吧,生命如草芥,而这种争斗又是自己所不擅长的,觉得自己与这个时代、这个社会格格不入。 “禀公子,恒瑞将军回来了,袁绍派军队前来接应。”这时候,朱永走到张俊身边躬身说道。 “嗯。”张俊点了点头,站了起来然后说道:“告诉大家,准备一下,一会儿动身。” 这时,恒瑞策马飞奔而至,看到张俊,急忙跳下马来说道:“公子,袁公派张颌将军和辛评先生帅军前来接应。” “张颌?”张俊想到了“河间四将”和“五子良将”,这可是名将啊,听说张颌率领的大戟士在三国时期也是一支强军。 “张颌在何处?”张俊整整衣服问道。 “在前方距此三里处,片刻即到。” 张俊最怕听到恒瑞说张颌在前方三里处等待,那就尴尬了,自己好歹是太守之子,算是诸侯之子,又是使者,对方理应前来迎接,但袁绍势大,如果手下看不起自己,倒也正常,但自己无论如何不能在袁绍的地盘上丢自己和父亲的人。 不一会儿,张俊便听到东面的路上传来阵阵马蹄声,张俊便起身整理了一下,然后翻身上了恒瑞的战马,他们来时的战马在隆虑山伏击战中都被射杀了,这匹马还是恒瑞去往邺城通报时袁军给的战马。 “恒瑞,辛评在袁绍军中任何职?”张俊突然想到自己不认识他们,该怎么称呼呢,他倒是从书上知道张颌字:儁乂,可直接称呼为张将军,辛评却不知道该怎么称呼,直接称呼其名?这可不行,在古代称呼其名是侮辱对方,战场之上为敌的话倒是可以直呼其名。张俊不能辱没了自己的名声。 恒瑞像是有所准备,赶紧说道:“辛评字仲治,颍川人,其兄辛毗字佐治,同为袁绍帐下效力。” 张俊点了点头说道:“颍川世家人才辈出啊。”自己知道的就有荀家、钟家,还有徐庶也是颍川人,只不过徐庶不是世家。 这时,张俊已经能看到袁军的队伍了,前面是几面袁军的旗帜,汉代以黑色为主,军服则是红色,盔甲也是黑色,诸侯虽然强大,但仍以汉臣自居,所以旗帜也仍然以汉统为主。 张俊看到张颌的军队清一色的黑甲士,举着大戟,队伍步伐稳重,虽做不到整齐划一,但整个部队看上去很有气势。这才是军队啊,张俊想想怀县的西园军,自夸精锐,可比起面前的这支军队,气势上就弱了很多。 在离张俊车队三十米的地方,袁军停了下来,从队伍中间奔出两骑,朝张俊他们缓缓走来,张俊也打马上前。 走近些,张俊才看清楚身穿盔甲的张颌,张颌年约二十多岁,身高八尺,仪表堂堂,腰胯长剑,而张颌身前的辛评则穿着黑袍,头裹幅巾,腰佩长剑,张俊第一眼看到辛评,给自己的感觉便只有两个字:忠厚。像是一位长者。 辛评上前说道:“可是子重公子?” “正是晚辈,见过仲治先生和儁乂将军。”张俊施礼说道。 辛评和张颌急忙回礼,辛评点头笑着说:“公子受惊了,袁公本命蒋奇率部在漳水东岸迎接公子,不料公子去在隆虑山遇伏。” 张俊说道:“晚辈也不曾料到竟在河内郡遇袭,好在击退了贼人,但却损失了一百余士卒。” “公子可知是何人所为?听闻贼人所穿乃是我军军服?”张颌突然问道。 张俊摇了摇头说道:“我曾审问贼将王靖,他却不肯相告,撞辕木而亡。” 张颌和辛评互相看了一眼,辛评说道:“公子伤势如何?” “无妨,只是小伤。” “如此便好,若公子出事,袁公无法向令尊交待了。”辛评说道。 “劳烦袁公、仲治先生挂怀。”张俊施礼说道。 “既如此,还请公子上路,吾等即刻赶往邺城。” “如此甚好,先生请。”说着张俊又扭头对身后的恒瑞说道:“让大家跟上。” “诺”恒瑞扭头而去,张俊则跟辛评并骑,张颌则先一步往军中发令。 ------------ 第十一章 出使袁绍(终) 邺城,张俊一行被安排在驿馆内,伤病已经送到袁绍军中医治。袁绍则派了大将韩猛率五百军士守卫驿馆。 邺城州牧府内,袁绍高坐在主位上,张颌和辛评在下首就坐。袁绍父亲袁逢,官拜司空,叔叔袁隗,官拜司徒,高祖父袁安起,四世之中有无人官拜三公,这就是袁家四世三公的由来,袁绍乃是庶出,过继给伯父袁成,但袁绍很得父亲、叔叔的喜爱。袁绍年约四十,长相英俊威武。 “主公,张俊并未说贼人是何人指使,不过.”辛评说道。 “仲治先生有话但讲。”袁绍声若洪钟,很有气势。 辛评施礼说道:“臣怀疑是曹操所为。” “曹操?”袁绍一下坐直了身子,看着辛评问道:“先生请细说。” “河内乃是兵家必争之地,我军虽与曹军交好,然他日必然一战,而张扬一向与我军交好,来路上,张俊也说此次去徐州之所以先来拜会袁公,除了借道外,就是传达其父张扬愿归附我军的意思,此其一。议郎董昭曾事于张扬,必然会献计曹操早日夺取河内,以威胁河北,然曹操新平杨奉,豫州黄巾流窜至汝南,徐州吕布亦在,曹操兵力不足,此时更无法夺取河内,唯有劝降张扬,或生擒张俊方可夺取河内,此其二。曹操曾与皇帝面前备述张扬之罪,加之张扬与吕布交好,劝降必不可行,唯有生擒,此其三。若生擒不成,便假扮我军杀死张俊,亦可引起我军与河内矛盾,此其四。由此四点,臣断定乃是曹操所为。”辛评娓娓道来。 袁绍听完点了点头,然后问道:“先生所言极是,可曹军从何处过境,为何我等未曾察觉?” 这时张颌突然说道:“莫不是黑山军?” “非也,张俊曾有恩于黑山军,张燕虽为贼寇,但其人却是知恩图报,必不会做出此事,臣觉得应该是眭固与杨丑两人其中之一。”辛评说道。 袁绍接过话说道:“眭固曾与吾有书信往来,不会是他,杨丑驻共县,必然是杨丑。” “主公英明,臣亦觉得是杨丑所为,想必是杨丑已经投靠了曹操。”辛评说道。 “主公,若如此,需严加监视杨丑所部,以防他日曹军从燕县、延津一带渡河,占领共县,威胁邺城。”张颌说道。 “嗯,儁乂言之有理,吾自会命蒋奇部严密监视杨丑,一旦杨丑有所异动,便出兵将其剿灭。” “主公英明。”张颌和辛评说道。 “还有一事,便是张俊此行遇刺,所剩士卒无几,主公须命人在冀州境内护送,以防有变,便是出了冀州境内,主公亦拨出精锐士卒与张俊,使其安然抵达徐州。况其联姻徐州对主公百利而无一害。”辛评继续说道。 “哦?先生请细说。”袁绍兴致勃勃的看着辛评。 辛评淡淡一笑说道:“主公,曹操自兖州至今,其已坐拥兖、豫二州,麾下文臣、武将众多,现今又挟天子至许都,其所图甚大,他日必是我军强敌,若张、吕联姻,则可东西牵制曹操,加之汝南黄巾、南阳张绣,曹操四面环敌,必不敢妄动,我军便可放手攻打公孙瓒,拿下幽州,那么我军便可南据黄河,北守燕、代,那时,便可与曹操一战而问鼎中原。” “好,仲治所言极是,讨伐董卓时,吾层问曹操‘若大事不顺,何地可以据守?’曹操反问与我,我便答道‘南据黄河,北守燕、代,兼有乌丸、鲜卑之众,南向以争天下。’哈哈,还是仲治知我心啊,元皓(田丰)、公与(沮授)前日进言要吾南下突袭许昌,迎回天子以发令天下,哼!汉室已弱,迎来天子又有何用。”袁绍站起来说道。 辛评和张颌对望一眼,不敢接话。袁绍接着说道:“儁乂,张俊出邺城时,你可率部护送至临淄,而后拨二百士卒与他,再由谭儿军中拨二百士卒派一将护送至徐州,待到徐州后命其率部返回。” 张颌知道袁绍的脾气,本来自己还想说何必对张俊如此礼遇,但想了想还是咽回了肚子中,抱拳说道:“诺。” “仲治,明日吾在此设宴款待张俊,先生可去告之与他。” “臣领命。” 翌日,州牧府内。 张俊坐在袁绍下首右边,辛评坐在张俊左手边相陪,张俊满眼都是激动,他知道,在坐的除了袁绍外一共有八人,除了张颌这个武将和辛评外,其余六人必是袁绍的一众谋士,想到这六人里有沮授、田丰、荀谌、郭图、许攸、审配、逢纪,张俊就觉得不虚此行,这些可都是三国时期的名人啊,沮授、田丰更为后人所敬仰。 袁绍端着酒爵笑着说道:“今日本公设宴,乃是为子重贤侄接风洗尘,来,都满饮此爵。”说完,袁绍便举起来一口喝掉。众人也都举起酒爵相互一让,拿衣袖遮挡一下喝掉,而后便有侍女将烫热的酒舀进爵中。 待众人坐下,袁绍便说道:“待本公为贤侄介绍,这位便是奋威将军、冀州从事沮公与。”说话时,袁绍便走下了台子站在了沮授几前。 张俊赶紧站了起来,来到厅中朝沮授行礼说道:“晚辈久闻先生才名,今日一见不胜荣幸。” 沮授也站起来施礼说道:“授亦早闻公子仁义之名。” 张俊忙道:“惭愧。” 袁绍接着朝第二个人走去,边走边说道:“这位便是冀州别驾田元皓。” 张俊又上前行礼说道:“久闻先生博学多才,守孝之事更为天下人赞扬,晚辈见过先生。” 田丰已经此时已近五十,头发也有些发白了,笑着说道:“公子客气。” 接着又将其余四人介绍了一遍,果不其然,其余四人便是袁绍手下谋士荀谌、郭图、许攸、逢纪,审配则出门在外,张俊不得不感慨,相比于袁绍,父亲手下只有两个文书,哪有什么谋士,唉!不过想到这几个人最后的结局,张俊就觉得惋惜,这些人如果齐心协力的话,袁绍不一定会败,当然,这跟袁绍的性格也有关系。但最主要的是袁绍手下的谋士分为三派,一派是支持长公子袁谭,以郭图、辛评为主,另一派支持三公子袁尚,以逢纪、审配为主,再就是中立派了,以沮授、田丰为主。一派出主意,另一派反对,中间派出主意,两派反对,更别提互相暗斗、落井下石之事了。 如此冀州,焉能不败? 待张俊坐定,袁绍说道:“想叔稚与我曾并肩与匈奴作战,更同为西园军,汝父可好?” 张俊答道:“劳烦袁公挂念,家父尚好,家父也常念及与袁公情谊,此次侄儿前来,家父让侄儿告之袁公:以待时机成熟,便举城来降。” 张俊话刚说完,便听见郭图问道:“不知是何时?” 张俊看了眼郭图,心里有些生气,父亲已经放下身段说要投诚了,这一问有些咄咄逼人的意思,不过张俊还是答道:“现今袁公与公孙瓒交战,无暇分身,况袁公与曹操两军现下交好,若此时归附,则徐州危矣,曹操若攻徐州,家父便可在西面牵制曹操,袁公大可放手夺取幽州,待幽州平定,家父此时归附袁公,曹操但有异动,袁公便可出兵灭之,岂不更好?” 这番话其实是张俊临行之前,张扬告诉他的,若是袁绍问起投降日期,便以此回答,张俊也知道,父亲投降不投降都无所谓,主要是为了吕布,以便在西面牵制曹操为吕布发展赢得时间,自己此行也是要看看吕布军的现状,若吕布军况不佳,父亲也算是仁至义尽了。 沮授和田丰相互看了一眼,眼神中流露出一丝惊讶,不曾想张俊还有这等见识,沮授正要开口说话,便听到郭图接着说道:“哈哈,公孙瓒?不过瓮中待灭而已,我家主公四世三公,坐拥冀、青、并三州之地,灭他只是早晚之事,曹操不过宦官之后,有何德何能与我家主公争胜,还妄自尊为大将军,若不是我家主公这些年来支援曹操粮草,怕他曹孟德早已兵败回乡了。”说完,还得意的拂了拂自己的胡须。 ****大爷,张俊真想骂这不知道天高地厚的玩意儿。张俊真不记得这人最后是怎么死的,怎么就这么鼠目寸光呢。可自己竟然不知道该怎么反驳他。 这时沮授说道:“请问公子,河内军备、粮草如何?” 对沮授,张俊是由衷的敬佩,赶紧恭敬的答道:“河内军一万八千人,家父领八千精锐驻守怀县,眭固将军领兵三千驻扎在沁水、野王一带,杨丑将军领兵五千驻守在共县、朝歌一带,杨林将军率兵两千驻扎在河阳,粮草之事,我不喜兵事,从未过问。” 沮授点了点头,然后接着说道:“听闻杨丑与曹操联系密切,张将军为何不除掉杨丑?” “非是父亲不愿除去杨丑,而是怕河内由此生乱,被曹操所乘。” 沮授听完施礼说道:“多谢公子相告。” 田丰接着问道:“敢问公子,河内民生如何?” “这..晚辈惭愧,晚辈不曾关注。”张俊说完,羞愧的脸都红了。 田丰笑着说道:“无妨,我只是随口问问。” 看到张俊尴尬,袁绍笑着说道:“好了,不提这些事,明日贤侄便要前往徐州,我已备薄礼,今日权当为贤侄送行,来,满饮。” ------------ 第十二章 前往青州 建安元年(公元196年)九月二十九,张俊辞别了袁绍等人,与张颌一起前往青州临淄,临走之时袁绍送了不少礼物,还送了五十名车夫、仆从。 昨日宴会,张俊感觉到了一丝的耻辱,虽然袁绍麾下众谋士没有说什么侮辱的话语,但对于投降者来说,张俊还是觉得很耻辱的。从今日张颌的态度上便可看出,张颌只是在出发时给张俊行了一礼,便领军在前,不再过问张俊等人。 张俊所带之人只剩下了五十名士卒,这其中还有四名轻伤的,其余二十人则留在邺城养伤,伤好之后直接返回河内。 恒瑞前面带着士卒跟在张颌军队后面,恒阳和朱永则护卫这张俊的马车,后面是车夫和仆从,这是在冀州境内,还是比较安全的。 张俊坐在车里,想起那天郭图的态度,心里暗恼,不过让张俊记忆最深的则是田丰的问话,民生,民生,张俊不知道该如何面对这个词,照理自己是太守之子,应当了解当地民生,毕竟那是一郡之民,可是自己只想和父亲平安生活下去,做个富家翁什么的,娶妻生子,过完一生,珍惜这来之不易的重生。 可是民生这个词也确实触动了张俊柔弱的内心,义助黑山军,劝降白波贼,这些不都是自己内心所坚持的东西么,说白了就是为了少死人。想到这里,张俊需要考虑的是民生该关注些什么?老百姓的衣食么? 张俊掀开车帘,一阵冷风吹了进来,此时已经快要入冬了,离下雪也不太远,所以他们要抓紧赶路,最迟十一月中必须要赶到徐州。看着冀州平原上绿油油的冬小麦,这就是民生么?不知道河内的百姓怎样。 “公子,前面便是馆陶,过了馆陶往东我们到平原过黄河就到了青州了,若是公子早些时日来,咱们就能从聊城直接乘船到著县,那样就近了。”张俊直接掀起车帘坐着和赶车的老者说话,向他打听情况。 “老丈,冀州今年收成如何?” 老仆笑着说道:“收成啊,夏粮收成倒是不错,只是公子也知道,当年黄巾闹得厉害,再加上现在的黑山贼,这魏郡、平原这些南边的地方还好些,像北边的巨鹿、常山这些地方收成不会太好,人太少,还有黑山贼劫掠。” 张俊点了点头,笑着问道:“老丈家里有几个孩子?” 听张俊问起这个,老者笑得很开心,还捋了一下胡须说道:“公子不知啊,我有三个儿子,老大在家种田,老二、老三当兵了,老二还是主公亲兵,呵呵,孙子、孙女都有四个了。” 说完,老者得意的甩了甩手中的鞭子。 “那为何老丈还要赶车?” “我很早就在州府里做工,主公接替了韩州牧后,留我继续做,我习惯了,孩子的事情我不管,老了,干几年可能就没了。” 这个时代人的平均寿命很短,只有四十多岁,几年的黄巾大乱,接着便到了群雄割据,而群雄割据,比的就是人口、粮食,这些是主因,当然人才也很需要,比如徐州陶谦,人口、粮食不少,但本人和手下不行。 张俊想再问他一些更加深刻的问题,但害怕引起他的怀疑,想了想还是算了吧。毕竟谁知道袁绍给的这五十人是不是别有深意呢。 这时前方传来士兵的喊声:“就地扎营.就地扎营。” 张俊正疑惑时,一名袁军快马过来说道:“公子,将军命今夜在此宿营。” 张俊奇怪,刚才老丈说前面就是馆陶了,为何不到了馆陶在休息呢?“你家将军现在何处?”张俊问道 “回公子,我家将军在前面。” “你这便带我去见他。”张俊说完,便下了马车,接过恒阳递来的马绳翻身上马。 “诺。” 张俊带着恒阳快马赶到了前面,发现袁军正在扎营,张俊仔细观察了一下,袁军共八百人,其中有三百多人在忙碌,有的在搭营帐,有的外围砸木桩,还有些人准备埋锅造饭,而其余人等,则在周围四散开来保护。所有人不见喧哗,行动有序。 张俊暗自点头,张颌果然领兵有方。这时,张俊看到张颌带着十数名亲兵往这边走来,赶紧下马走过去施礼说道:“张将军,不知为何在此宿营?” 张颌还礼说道:“我等不去馆陶城,向东南直去发干,往博平进发,公子有所不知,冀州每年十月中便有降雪,怕耽误了公子的行程。” “原来如此,多谢张将军为我所虑。” “不敢。” 既然这样,张俊便想告辞离去,但转念一想又说道:“观将军军队纪律严明,行动有序,不知将军能否对在下指点一二。” 张颌愣了一下,问道:“莫非公子要学兵事?” “实不相瞒,林虑一战,对方只是山贼,我军还是精锐,虽杀敌五百余人,但自身伤亡一百五十余人,实在是..”张俊说着,眼睛都红了。 张颌看着张俊,心里对张俊的感觉挺复杂,一方面觉得张俊为人仁善,给人一种亲近感,而另一方面觉得张俊有些软弱可欺,邺城的宴会觉得张俊有些懦弱,而刚才的话让张颌觉得他还有些妇人之仁,所谓慈不掌兵,虽然这样会让士兵觉得你很关心他们,可这样的部队能有什么战斗力呢? 这样的人,张颌是不喜欢的,充其量也就是一个读书人罢了。或许这样的人当个县令什么的可以,但再往上估计就没什么本事了。 张颌想找个借口走掉,但想了想还是说道:“既然如此,在下就提几点愚见,公子权且一听。” “多谢张将军。” 张颌走了几步,看了看营地说道:“不若从扎营说起吧。行军扎营,首选地形,公子想必读过《孙子兵法》吧?” “读过,将军可是说的《孙子兵法》地形篇?”张俊答道。 张颌点点头说道:“正是,孙子曰:地形有通者、有挂者、有支者、有隘者、有险者、有远者,凡此六者,地之道也,将之至任,不可不察也。行军扎营,首看地形,当处险要之地,选高地而驻营,引活水而穿营。” “活水穿营?可是防御敌方火攻?”张俊问道。 “正是,除饮用外,便是防御敌之火攻。内营,以虚实而建,粮草为重,置于后军,帅帐置于中军,营内除营门哨塔外,或三十步、五十步一哨,营内往来巡哨;外营,除营门外置放拒马,可挖陷马坑、绊马索,以防御敌军骑兵偷袭,除此之外,营外倒插长矛以防御敌军,放斥候巡查,如此这般。”张颌娓娓道来。 张俊听得一愣一愣的,这里面的道道也太多了吧。看到张俊迷茫,张颌又说道:“各将扎营之法不同,各有优劣,当然,营内进出需以暗语对之,以免敌军混入营中,而内外营暗语又各不相同。” 老实说,张俊看兵书上讲过扎营,但只是一个篇幅几百字而已,但实际操作起来,需要注意的事项就很多了,比如地形,如果找不到险地怎么办?如果是在平原或者大河旁边怎么办?如果对方是骑兵怎么办?地形不同、敌人不同,需要考虑的问题也是不同的。 张俊想了一会儿,觉得一时也想不明白,只能摇了摇头,向张颌施礼说道:“多谢将军指点。” 张颌急忙回礼,张俊又说道:“将军,我观将军军容整齐,将军可否将练兵之道教与在下?” 张颌听罢,有些犹豫,倒不是自己舍不得,只是张俊这个要求让他有些为难,毕竟张扬还没有投降,踌躇了一会儿说道:“公子,非是在下不肯,只是..” 张俊倒是恍然大悟,赶紧说道:“是我唐突了。” 张颌不好意思的说道:“无妨,不若如此,公子可将剩余五十人交予在下带领,至临淄后再归于公子,若何?” 好事啊,张俊明白张颌的意思了,这是要偷偷的帮自己训练士兵,虽然张颌不方便出面较自己练军,但可以顺带着帮忙给练一下,况且也只有五十人而已,无伤大雅。 “多谢儁乂将军。”这次张俊可是一揖到底。 ------------ 第十三章 清河崔琰(一) 许昌,大将军府。 堂上端坐一人,头戴进贤冠,身穿袍服,跪坐在厅堂上,一手轻拂胡须,双眼敏锐的看着堂下跪坐之人。此人便是“挟天子以令诸侯”、汉相曹参之孙、太尉曹嵩之子——曹操。 曹操约摸四十一二岁,中等身材,宽肩厚背,前额很宽,上面有几道深刻的皱纹,粗粗的扫把眉下是一双三角眼,炯炯有神,明亮的双眸中射出两道敏锐的目光,给人阴冷的感觉。鼻直略扁,口阔唇薄,一口长须,浓密而稍成黄色。 “今所谋事败,袁本初想必已然知晓是何人所为,尔等有何良策?”声音虽然不大,但却给人一种别样的威严和压抑感。 众人听后都沉思不语,“尔等为何都不说话,仲德(程昱),此计乃汝谋划,事已至此,可有话说?” 下面左首第二人想了想施礼说道:“主公,此事仍有转机,张扬之子此行乃是前往徐州迎娶吕布之女,必然经青州过泰山而至徐州,一可命孝先(毛玠)、文则(于禁)设计擒之;二可命泰山臧霸擒之,使其以此明报效主公之志。” 程昱话音刚落,其左手边一名文士说道:“臣以为此计不可,前次伏击失败,袁绍、张扬必然已知晓此事背后为何人所为,前次伏击尚可杀之,若再次伏击便只可生擒以胁迫张扬,不可再嫁祸袁军,主公虽用兖、豫二州,有天子之利,但此时仍无法与袁绍抗衡,而此事一出,袁绍若与我军反目,便得不偿失。” “禀主公,臣也赞同文若(荀彧)之言,值此之际,我军当养精蓄锐,待明春之际,发兵南阳、徐州,以解许都之险。若要取河内,待中原平定,发兵便是。”说话的是堂下右首第三的一位武将。 说完,众人看向曹操,曹操仍然手拂长须,凝思了片刻,目光转向左首,看着跪在在左首第三位的一名面色苍白的文士说道:“奉孝(郭嘉)可有话说?” 郭嘉看了看众人,然后看向曹操说道:“臣以为文若、仲德、伯宁(满宠)之言皆有理,文若、伯宁之言为阳,仲德之意为阴,微臣以为,不若阴阳并济,一则可依仲德之言,设计生擒,只是此事须得慎之,袁绍虽以攻掠幽州为主,但我军仍需袁绍粮草接济,不可反目,主公不若使文则至臧霸处,以泰山军为主,此计便是不成,亦可使徐州内部不稳。二则明春主公便要发兵南阳,此时更不可与袁绍交恶,可上奏天子,表袁绍为大司马,以安其心。” 曹操听罢,笑着点了点头说道:“吾便是此意,可笑袁本初沮授、田丰,却不肯纳其言,否则许都危矣,此莫不是天助我也。” “主公英明。”众人施礼说道。 曹操摆了摆手说道:“荀攸何在?” “臣在”左首第四位文士赶忙说道。 “命汝为泰山郡太守,毛玠为郡丞,于禁为校尉,此事便交予汝等,切记要在泰山境内动手,事成则罢,若不成,便早日返回济北,不可使袁绍、吕布察觉乃是我军所为。” “臣领命。” “夏侯惇、徐晃、曹洪听命。” “末将在。”右首站起三位武将起身施礼说道。 “即日起,汝等可速速整军,待开春之时,便发兵南阳、诛灭张绣。” “诺。” 深秋的寒风开始肆虐着大地,走在旷野里,寒风吹在脸上,虽不像冬日里那样如刀割一般难受,但吹在脸上也让人感到痛苦。 这是冀州平原,已经很靠近黄河了,平原上阻碍少,显得风力更大。张俊坐在车厢内裹着毛毯倒不觉得寒冷,只是那天张颌的一番讲解让张俊有所得,但具体道来又不是很清楚,所以张俊这几日赶路都窝在车上看书。 张俊曾读过《孙子兵法》、《孙膑兵法》,《六韬》、《尉缭子》等兵法,但自己并未接触过实战,是以无法以实战去检验兵书上所学内容,若要是提问的话张俊倒也能答出不少兵家名篇,但如果让自己领兵打仗,张俊很自然的想到了一个人——赵括。 其实所谓兵法是古人从无数战争中总结而出的经验,到了先秦、汉初之时形成了兵家学派,主要就是研究军事理论,从事军事活动,当然,若要追溯渊源,则要追溯到春秋时期了,这其中如孙武、孙膑、吴起等都是名震一时的统帅。 兵家其实是对战略家和军事家的统称,它并没有以某种思想为指导而自成一派,而后人谓之九流为:阴阳、儒、墨、名、法、道、纵横、杂、农。最初《太史公自序》中所言为六家,而班固所著《汉书。艺文志》中谓之十家,多了一个家,至《后汉书。张衡传》中引张衡奏疏:刘向父子,领校秘书,阅定九家。这就是后世所谓的九流,其实这九个学派也是对先秦时期百花齐放、百家争鸣的学术一个总括。 所谓‘兵无常形,水无常势’,不同的人有不同的战争思想,如孙膑领兵,喜以奇制胜,而白起领兵以军容、军纪、军势取胜,这要根据自己国家或者自己手中的兵力所决定,当然,古人也以‘用兵之道,当以正为主,以奇为辅,正奇相合’而论,所谓正奇,便是阴阳,后人也以阳谋、阴谋称之,这些都是兵法的范畴。 想到隆虑山的伏击战,张俊眼前挥之不去的仍然是士卒死亡之时的痛苦表情和那声绝望的吼声,无一不震撼着张俊的心。而他们或许本可在家安生过完后半生,只为了护卫自己而惨死,还有敌军士卒也是一样,他们没有思想,只是听了为将者的命令而一往无前,不论这个命令是对是错。 也许他们当兵只是为了混口饭吃,只是为了不再受朝廷、官吏的盘剥,可又有谁能有资格决定和夺取他们的生命呢? 或许自己真的是心太软,所谓‘慈不掌兵’吧,但倘若大家都少一些欲望,多一些友善,是不是就不用打得你死我活呢? 想到这里,张俊又想起自己是穿越而来,是以一个后世人的思想来看待战争,张俊又想起了张颌有些鄙视的对着自己说的那句话:这,就是战争。 是啊,这就是战争,这就是这个时代的写照,无休止的战争,无休止的死亡。无数百姓、士卒死亡,最后只化作了一抔黄土,胜利的笑声中有谁还会记得那些消失的生命,只有在活着的或者残疾的士卒吹哼那低沉的乡音时,才会唤起大家心中痛苦而又麻木的共鸣。 更加可笑的是自己,别人穿越而来,手指一点金鳞开,奇遇无限,武功盖世,收服良将,占山为王,称霸天下,自己呢?打从一开始就要想着如何才能在这乱世之中活命,就这样还要小心翼翼,生怕等罪了某个势力,而娶个老婆都要经历生死险境,这是何等的讽刺啊。 张俊放下手中的书简,苦笑着摇了摇头,真不知道这样的日子何时是个头,但愿这次能平安到达徐州,顺利迎娶婉君,然后平安回到河内,与父亲投降袁绍后老老实实在家生子传宗接代吧。 突然,张俊觉得马车停了下来,便忍不住掀开车帘张望,他现在最怕的就是有传令兵跑过来喊:“敌袭。”不过想想这是冀州境内,应该不会如此。 张俊掀开车帘问恒阳:“前方发生何事,队伍为何停下?” 恒阳骑在马上,稍稍直起身子向前张望了一番后说道:“回公子,不知发生何事,要不差人前去询问?” “不必了,如有大事,必然有人前来通禀。”说完,张俊又合上了车帘。张俊不想回到车外的现实中去,或许呆在车内看看书,想想自己的未来什么的挺好的,没必要再去为现实中发生和未发生的事情提心吊胆。 片刻之后,便听车外马蹄声响起,一名士兵骑马至张俊车前抱拳喊道:“启禀公子,骑都尉、清河太守崔琰率军前来迎接,言明要见公子。” 崔琰?张俊听着此人名字很熟悉,再想到清河太守,便想起了此人。崔琰,字季珪,好像就是清河郡人士,而清河崔家更是传承数代的世家,西晋时期被列为第一大姓(崔、卢、王、谢),被后人称颂的“南北朝第一军事谋略家”崔浩便是清河崔家弟子,便是到了隋唐时期,崔家仍然是望族,但出名的却是分支博陵崔氏,所谓“五姓七望”第一姓便是崔家。而此人有名的地方在于他能文能武,颇有见地。张俊记得此人是以前大学时玩三国志,崔琰的画像是一副笑眯眯的样子。 如此人物,怎能不见呢。张俊说道:“可回禀张将军和崔太守,张俊这就前去。” “诺” 张俊赶紧整了整自己的衣服,然后掀开车帘,恒阳递过去马绳,翻身上马就朝前奔驰。待到前军,便看到前面张颌正在和一名文士交谈,两人不时还露出笑容。 张俊翻身下马,走上前去对着那文士行礼说道:“不知先生前来,学生失礼。”张俊之所以这么说,是因为崔琰曾拜至一代大儒郑玄门下求学,后来黄巾作乱,郑玄遣散弟子,躲进山中避祸。虽说只有不到一年时间,但能拜在郑玄门下求学,这是多么荣耀的事情,这也是张俊所期盼但却不可求的事情。 “哦?这便是河内张子重,果然一表人才。”崔琰笑着说道。 “晚辈愚钝。”张俊谦虚的说道。 “不必自谦,汝可知我遇建公时他怎说‘吾久居帝都,多遇官宦之后,无非以家族之势而起,为官为将,皆非才。若论之,当以杨太尉之子杨修,张太守之子张俊有才德耳。’建公如此评价,子重不必过谦。”崔琰说话时给人一种亲切感,让张俊感到无比舒服。 可张俊并不知道司马防曾这么评价过自己,有些惊讶也有些脸红,赶紧说道:“学生惶恐。” “呵呵,我此次前来,便有话说与子重,此话亦是建公之言。”崔琰看着张俊,笑容中突然变得有些严肃,这让张俊一愣,不知该如何接话。 这时,张颌突然说道:“先生可与公子详谈,某前去整军。”说着,向两人施礼。 “将军请便。” ------------ 第十四章 清河崔琰(二) “子重啊,建公与吾言道‘天下纷争,袁曹已露狰狞,袁氏四世三公,曹氏挟天子,两家只一家平定中原,中原既定,则天下无敌矣。吾已远离庙堂,然心中唯三事不得平。其一乃是我大汉,国家至此,非天子之过,皆我等臣子无用。今天子居于许都,无论袁曹谁胜,天子必然不保,我等皆是罪臣啊。其二乃家族事宜,伯达(司马朗)事曹,仲达持家,若袁氏胜,司马家或可保全,若曹氏胜,祸福难料。其三便是河内张子重,吾赐其表字,名曰为师,然并未教之一二,其子性温,心有仁义,吾心喜之,其父张叔稚亦是大汉忠臣,与天子社稷有恩,袁曹久窥河内,叔稚必不能久,投降两家皆下策矣,当远遁他方,以保平安。’”崔琰说到这里,停顿了一下,看着张俊。 张俊心里已经听傻了,没想到司马防竟然还记得自己,自己总想着他赐字只不过是随便给父亲一个面子而已。 崔琰见张俊不说话沉思,便开口问道:“子重,可想明白建公之言?” 张俊抬起头看着崔琰摇着头说道:“不曾,为何曹氏胜而司马家祸福难料呢,大兄伯达不是事曹吗?”张俊的确不解,为何司马防会这么说,不过张俊也不能告诉崔琰,司马家最后推翻了曹氏,建立了晋朝。 崔琰笑着说道:“子重只知其一,不知其二。曹孟德虽是明主,然其人狡诈多疑,其若平定中原,以司马家之子才华,为其所用尚可,若不为其所用,必然杀之,便是用之,怕也难尽其才。” “这是为何?”张俊更加疑惑。 崔琰说道:“若要说起,怕是不能尽言,子重只记此乃法、儒之争便是,若曹操统一天下,世家之灾怕是不远矣。” 这个,张俊还真懂!毕竟自己是后世人,知道法家、儒家之争,这其实就是上位者的执政思想而已,法家重法治,以法立国、立信,尤其以乱世为重,别说你是世家子弟,便是王公贵族,犯罪也一样受罚,商鞅变法时,便因为秦惠文王嬴驷之过而惩罚了公子虔,后被秦惠文王车裂而死。 而汉时儒家是以正统自居,西汉前期之时主要思想是道家的无为而治,而到了西汉中期‘文景之治’之后,汉武帝刘彻鉴于西汉对匈奴的政策由防御为主变为主动出击,为了国策和大统一思想的需要,引董仲舒《举贤良对策》而罢黜百家独尊儒术,讲究‘天人合一’‘君权神授’。 至于法家,在汉朝并未有什么地位,但也出现了酷吏张汤、郅都等人,但法家在汉朝时思想上并没有什么建树和发展。但张俊知道一句话‘乱世用重典’,法家对于乱世之治还是很有作用的,而曹操正是崇尚法家,乱世是其一,其二便是朝廷吏治腐败,其三为世家望族对于仕途的垄断,致使很多有才之人无法做官。比如郭嘉,就出生于颍川郡一个贫困的家庭,若不是荀彧举荐,或许曹操就不会得到这位奇才。 在张俊心里,他还是比较崇尚法家的,他也有自己的原因,第一便是因为他来自后世,知道法律对人的约束力,这不是‘人之初,性本善、性本恶’的问题,而是一个完整健全的法律得到好的执行的话,社会会很安定,这其中便包括吏治腐败问题。第二便是张俊自从穿越而来之后深受世家望族之害,虽说没有什么身体上的迫害,但在尊严以及地位上,张俊觉得世家有点过了。第三便是这个时代了,处于乱世之中,重典可以明军纪,安定境内之民,使国家或者某个势力的实力强大。 回到崔琰说的问题上便是,曹操胜利可能会削弱世家的影响力,很可能会重用寒门子弟,因为你给了寒门子弟机会,他们自然会感恩戴德,对你忠心耿耿,而世家子弟首先看重的是自己家族的利益和发展,因为在他们心中无论是谁当皇帝,都需要依靠世家的支持。毕竟寒门子弟能读书的人很少,世家望族对文化的垄断是很厉害的。 而袁绍呢,受四世三公家风的影响,很可能会继续汉朝时候的统治风格,依靠世家而巩固其统治地位。 张俊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说道:“先生所言极是,学生明白了。” “建公所虑其三你可明白?”崔琰问道。 这个问题还真的让张俊无法回答,其实自己心里很明白,非常明白,自打自己穿越而来之后就因这个问题跟父亲谈过,可父亲毕竟心有牵挂,对国家之忠,对朋友之义对张扬来说都很重要,说白了就是我不是枭雄,我不争天下,但我有我做人的原则,我有我坚守的道义,这个,任谁都不能说服。 “先生有所不知,家父决定投靠袁公,然叔父温候尚在徐州,家父怕叔父恐被曹操所害,便坚守河内以牵制曹操。”张俊有些无奈的说道。 崔琰抬手轻拂胡须,皱了皱眉头说道:“子重非外人,吾便明言告之,汝父便是投降袁公,怕也难以善终,汝父叔稚自并州抗击匈奴起,忠于大汉天子,更有救驾之功,若袁公欲废天子而立,汝父岂能坐视?至于曹公,怕是更容不得汝父。而吕布其人,虽勇,但只匹夫之勇矣,必不长久。” 张俊心里其实对这些事情已经有所准备,自己也想到过,无论袁曹谁胜,对于夹缝中的父亲来说都是一场考验,曹操奸诈,袁绍亦非等闲之辈,刚开始可能会礼遇有加,往后呢,再往后袁曹后辈掌权呢,况且身处袁曹阵营之中,便要考虑以后,比如接班人问题,你选择支持谁呢?只是这些话在崔琰讲出来之后张俊更觉得心惊胆战。 “先生可否指点一明途?”张俊躬身一揖。 崔琰扶起了张俊,叹了口气说道:“唯一途,汝父投降之后便远离庙堂,或隐居山野,或回乡定居,或可免除一灾,莫要再入庙堂这是非之地。” 张俊也想到了这个问题,隐居,只能是隐居山野,做个世外之人,便是回并州,若并州匈奴、鲜卑劫掠,仍有危险,更何况袁曹若听信小人之言,秋后算账之类的,更是难以防范。 想到这里,张俊自嘲的笑了笑,自家好歹也是一郡太守,没想到整日要为安身活命之事操心。 “多谢先生指点,我会告之父亲,以归隐山林。”张俊恭敬的说道。 “唉!生逢乱世,苦难多多,民不聊生,何以问天?”崔琰痛心的说道。 张俊颇有感触,点头说道:“兴,百姓苦;忘,百姓苦。” 崔琰愣了一下,默默念了一遍兴奋的说道:“果如建公之言,子重才华出众,心怀仁义啊,可惜。。”说着,欲言又止的摇了摇头。 拜别了崔琰,张俊一行继续向东北行去,他们要从平原乘船前往青州。张俊坐在车厢里,觉得好累、好累,真不知道自己是为何穿越而来,既然给了自己新生,为何不让自己踏踏实实的活下去呢,张俊很想开口骂脏话。 一阵冷风吹来,掀开了车帘,张俊扭头瞥了一眼车外的苍茫大地,轻轻唱道:“有兔爰爰,雉离于罗。我生之初,尚无位我生之后,逢此百罹。尚寐无吪。有兔爰爰,雉离于罦。我生之初,尚无造;我生之后,逢此百忧。尚寐无觉。有兔爰爰,雉离于罿。我生之初,尚无庸;我生之后,逢此百凶。尚寐无聪。” 秋风中,似有一阵悲鸣之声。 ------------ 第十五章 青州袁谭(一) 邺城,州牧府。 “嘭”一声响,袁绍手扶案几吼道:“阿瞒小儿,欺我太甚,我必杀汝。”喊着,直接将案几上的书简、书帛都扫在了地上。 一人匆匆走进州牧府,往前厅走时听到了袁绍的吼声,便停下身子,朝门口一名侍卫招了招手,侍卫赶紧跑了过来。 “主公为何生气?” “小人不知,只知道主公几日收到一封书信,便如此生气。”侍卫答道。 “书信?”他皱了皱眉头,然后整了整衣襟说道:“可去向主公禀告,审配求见。” “诺。” 走进大厅,审配看了一眼地上散落的书籍,然后向袁绍行礼。待坐下后,审配才试探着问道:“主公为何如此?” 袁绍这会儿似乎也有点冷静了,但还是哼了一声说道:“阿瞒小儿,向天子表奏我为大司马,他曹阿瞒何德何能封为大将军,想其祖父不过一宦官尔,便是其父位列三公又如何,想我袁家四世三公,更何况若不是吾念在多年情谊,接济其粮草,其安能平定兖州?” 审配听罢,想了想道:“主公所言极是,其名为汉臣,实为汉贼。主公可遣一使往许都,质问曹操,依某看,此官不要也罢。” 袁绍点头说道:“嗯,正南所言甚合我心。” 正在此时,侍卫进来禀报:“启禀主公,众位位大人已到。” “进来。” 不一会儿,田丰、沮授、逢纪、郭图、荀谌五人走了进来,众人见礼后坐了下来,待袁绍讲明何事并说出自己的打算后,田丰起身说道:“主公,臣以为可以假装接受,而后派骑兵袭击许都,接天。。” “不必了,吾早已言明,此时非与曹贼决战之机。”袁绍打断了田丰的话,有些不悦的说道。 田丰还要开口相劝,旁边的沮授拉了拉他的衣服,田丰顿了一下,然后便不再坚持了。 逢纪说道:“臣以为主公和正南之意甚好,曹军目前仍需我军接济,想必他不会愚蠢。主公可向天子讨封大将军,看曹操如何应对。” 袁绍一听,顿时眼前一亮,拍案说道:“好,就按元图所言,大将军之职除我之外,天下何人能当之?!就以元图为使,前往许都。” “臣。。” “主公,元图为参军,明春便要发兵幽州,莫若以友若为使。”沮授这时说道。 袁绍想了想说道:“也好,公与、正南、元图明春随军与我共击公孙,此时当以兵事为主,便以友若前往许都,质问曹操。” “主公不可,此去乃是质问曹贼,而文若之兄荀彧为尚书令,友若怕是不能严词质问曹贼。”郭图说道。 袁绍愣了一下,问道:“然公则之意呢?” 郭图轻轻一笑,说道:“臣以为辛仲治可担此任,佐治能言善辩,必能完成主公所托。” 袁绍看郭图说完之后大家都不答话,便点头说道:“也好,如此便以仲治为使,务必要羞辱曹贼,为某讨得大将军之位。” 出了州牧府,田丰接过仆人递来的拐杖慢慢往家走去,夕阳余辉照在田丰身上,将他的影子拉得很长,一阵寒风吹过,田丰衣袍和颌下胡须轻舞。这时,街道上传来马蹄声,一辆马车行至田丰身边停下,车帘掀起,沮授说道:“元皓兄,可否上车一叙。” 田丰这才抬头看着沮授,随后仆人将田丰扶上了沮授的马车。马车继续前行,田丰和沮授坐在马车两端,沮授看着田丰沉默不语,便笑着说道:“元皓兄可是担忧主公之事?” 田丰叹了一口气说道:“公与,刚为何不力劝主公?要这虚名、虚职又有何用?便是封为大将军,便可号令天下群雄吗?”说完,田丰摇了摇头。 沮授笑着说道:“元皓兄,主公之意已决,岂你我便可更改耳?大将军之职虽是虚名,但足以开府封职,亦只有此用。元皓兄,急不得啊,此次吾以文若为使,便想一探曹军虚实。” 田丰一听,有了点精神,赶紧问道:“公与莫不是想探明曹军虚实之后再劝主公发兵?” 沮授点点头说道:“前次杨奉欲送天子往邺城,然主公听信郭图、逢纪之言,未迎天子来邺城,已失先机。今日之事,便可使主公看出挟天子之利,若再让主公知道曹军虚实,主公或可改变主意,发兵许都。” 田丰听完,赶紧施礼说道:“错怪公与了,与公与赔罪。” 沮授赶紧扶住田丰说道:“元皓兄莫要折煞与我。” “此计虽好,然公与荐文若。莫不是公与算准必然有人反对?”田丰问道。 沮授此时却脸上挂着忧愁,皱眉说道:“元皓莫不是未发现众人已生隙?”看到田丰一脸茫然,沮授接着说道:“以郭图、审配为主。。” “公与说的莫不是嗣子之争?”田丰瞪眼说道,看沮授点了点头,田丰有些激动的说道:“此事有何争论,废长立幼乃是取祸之道。” 沮授赶紧按了按田丰胳膊说道:“元皓兄莫要如此,此事久远,有我等在,必然不会让主公做废长立幼之事。” 田丰有些颓然,淡淡说道:“这便是公与推举文若之意吧。” “正是,审正南已献计主公,那出使之事郭公则必要得手才是,我举文若,若能成行,以文若之才亦可窥探曹军虚实,郭公则所举之人无非是仲治、佐治(辛毗)兄弟,二人皆有才能,任其一便可。”沮授说道。 “嗯,愿主公能早日平定天下。”田丰有些神往的说道。 泰山郡,奉高。 “启禀太守,张俊一行已过济水,往高苑行去。” 堂上荀攸点了点头,然后又问道:“张颌军卒如何?” “张颌所率乃四百大戟士,战力颇强,另张颌一路之上帮张俊训练士卒。”探子回道。 荀攸皱了皱眉头,这可如何是好,这件事情所动用的士卒不能太多,容易引发大的矛盾,可是张颌所部战力强悍,这让荀攸很头疼。 “你且退下吧,密切关注张俊一行。”荀攸说道。 “诺” 待探子退下,荀攸看向毛玠说道:“张颌乃冀州名将,所部士卒皆为精锐,孝先可有何策?” 毛玠说道:“公达似乎多虑了,张俊行至临淄,若往徐州,张颌仍要率部护送吗?”说着,毛玠站起来走到一副地图旁看了看指着地图说道:“张颌所部至多送至临朐,而臧宣高在开阳,可命其由东莞至临朐一线伏击。” 荀攸看了看地图,有些严肃的说道:“孝先可曾想过,若张俊走城阳郡至东海国呢。” “城阳?”毛玠瞪大了眼睛看着地图,看了一会儿后说道:“若走城阳,我军毫无机会,若其走城阳至琅琊,臧宣高也可动手。若至东海国。” “城阳郡为何人驻守?”荀攸问道。 毛玠思考了一会儿说道:“城阳乃是琅琊相萧建,驻守莒县,有兵五千。但闻此人并未归附吕布。” 荀攸站在地图前久久不语,突然眼睛一亮,说道:“吾有一计,可使张俊一行必经东莞。” 齐国,临淄。 “公子,张俊一行已至高苑,是否前去迎接? 袁谭笑道:“我若说不去,叔治(王修)必要劝我,如此我便去一趟。” 王修也笑了笑说道:“公子宽宏,待人以礼,他人必以礼待之,此乃贤人之道。” “今曹操势大,吾需借徐州之力共抗曹操,为父亲他日平定中原尽力。然心中却不喜张俊此人。”袁谭说道。 “这是为何?” 袁谭苦笑一着说道:“昔日我曾见过张子重,与我性情相似,其人确有才华,我小时不喜读书,好兵事,父亲便以此责我荒废课业。吾便对父亲答道‘天下大乱,儿要统万军,横扫天下,读书何用?’却被父亲狠狠责打。” “哦?不想还有如此之事。”王修笑着说道。 袁谭点了点头,站起身说道:“传令下去,点齐五百士卒,前往乐安。叔治可留临淄,以处理大小事宜。” “公子可放心前去。”王修施礼说道。 高苑驿馆,连日的赶路让张俊觉得很疲劳,走至濮阴时便开始下雪,一连下了两日,道路湿滑,一行人在泥泞中连日赶路才到了高苑,而此时已经是十月二十了,走了将近一个月。站在窗前,看着窗外阴暗的天空,一如张俊此时的境遇和心情。 ‘出门快两个月了,也不知道父亲怎样,相隔千里,送个书信都没办法。’这样的心情,犹如自己后世出门在外求学时牵挂家里的心情。想起张扬,张俊总觉得心里有种不好的感觉,也觉得自己此行并不像张扬说的迎娶吕婉君那么简单,但张俊也猜不透父亲隐瞒了什么,想到这里,张俊也想起父亲交给自己的一封信,是让自己带给吕布的,张俊有种想打开看看的冲动,但出于君子之风,张俊没有这么做。 ‘徐州,徐州’张俊喃喃自语。 ------------ 第十六章 青州袁谭(二) 古代分中国为九州,通常是指:兖州、冀州、青州、徐州、扬州、荆州、豫州、梁州、雍州,《尔雅。释地》有幽州、营州而无青州、梁州。到东汉末年,大汉分为:兖、冀、青、徐、扬、荆、豫、并、幽、司隶、交、益、凉十三州。 青州地处后世的山东半岛,建安元年初,袁绍使长子袁谭为青州都督,守平原,而后袁谭相继击败收服了田楷、孔融,占据了整个青州,后被曹操表位青州刺史。但整个青州在黄巾之乱中受黄巾军破坏较大,而初平三年冬,青州黄巾投降曹操,人口愈百万之众,从军者便有三十万,这便是“青州军”,其战力相当强悍,盖因这支部队为父子相继、世代为兵。 袁谭到了青州之后,百姓对袁氏还是很欢迎的,而袁谭任用王修、管统等人将青州治理的也很好。张俊刚才路过一个村庄时,便看到村子里百姓有吃穿,还能拿出一些东西招待张俊他们,联想到河内,张俊觉得父亲对于治理地方并不在行,也可以说并不上心,其实父亲手下也有文人,比如长史薛洪、河内郡丞缪尚,但具体到本事上,张俊无法表达。 车队突然在泥泞的道路上停了下来,张俊猜到应该是袁谭率军前来迎接,张俊记得自己见过袁谭,当时父亲要找地方将自己安置,让自己好好读书,而袁谭那时都已经跟随在袁绍身边学习军政了。除见过面外,两人并无交集。 果然,传令兵来报,袁谭率军已至车队五里处,张俊便下车骑马前行,自己是公子,袁谭也是公子,自己这个公子放在袁谭面前便显得不够看了,无论从家世,现在的地位以及目前的建树看,自己远远无法跟袁谭相比。因此,张俊也愿意放下姿态,便是不放下姿态又怎样,自取其辱么? “子重兄,别来无恙,可还记得汝南袁显思吗。”人未到,先听到袁谭的声音响起。 张俊快马上前两步,便看到两骑过来,张俊笑着说道:“一别经年,显思兄已是一州刺史,可喜可贺。” 两骑到了跟前,头前一位便是袁谭,字显思,乃是袁绍长子,继承了袁绍的威武,但并不英俊,额头较宽,鼻梁有些塌陷,倒是嘴上两撇胡须衬得此人有些精明。张俊知道袁谭最后的结局,其实刚开始时袁谭和袁尚还能做到“兄弟阋于墙,外御其侮”,但到了后来,两人矛盾爆发,开始手足相残,被曹操各个击破,袁谭也死于南皮城下。 其实张俊知道袁谭此人还是比较不错的,《曲论》说:“谭长而惠”,连曹操也评价其:“谭有小计”,相对来说,必他的三弟袁尚要好。 两人见面后,倒也觉得像是多年老友重逢一样,张颌带兵继续前行,而张俊和袁谭共坐一车,以叙情谊。 “弟在河内,便听闻兄长东平孔融,安定青州,着实为兄长高兴。”张俊笑着说道。 袁谭听了张俊这话很高兴,觉得自己为当年父亲因自己不喜读书之事出了一口气,不过这不是什么深仇大恨,袁谭摆摆手说道:“贤弟招降白波,有勇有谋,乃是大才啊。” 这话说的张俊一阵脸红,赶紧转移话题说道:“敢问兄长,弟此次前往徐州,该走哪里?” 袁谭想了想道:“无非是经临朐过东莞,或经安丘至莒县,舍此便是海路了。” “兄长以为弟该走哪条路?能快些到达徐州?”张俊满脸期待的看着袁谭问道。 “贤弟莫不是怕曹军劫持?” 张俊点了点头,将路上所遇之事讲了一遍。袁谭“嘭”一下子拍在了车内的案几上,大声说道:“枉我父亲那样对他,他却不知恩图报,坏我父亲大事,险些害了贤弟之命,他曹孟德欺人太甚。” 这就是公子与公子的区别,别人拍案而起,怒发冲冠,而自己呢,明知道是谁,但打落牙往肚子里吞,唯唯诺诺的得过且过。 “兄长比不如此,只需告之弟该走哪条路。” 袁谭这才想了想说道:“既如此,便走安丘至莒县,此路远离兖州,可直下东海国。” 张俊也无法决定,其实自己还有点小聪明的,当大多数人都觉得此路安全时,张俊反而觉得此路并不像表面看到的那样安全。 “贤弟若不放心,我便调一千士卒护送贤弟至徐州,如何?”袁谭看出了张俊的忧愁,衷心说道。 怎么说呢,这其实并不是人多人少的问题,张俊一路走来,同过看到的、经历的学到了不少东西,再和自己读过的书加以印证,便明白了许多。像这种伏击战,并不是人多人少的问题,这是有心算无心,此去徐州,还有至少七百里路程,这一路之上有太多地方可以伏击,况且天气寒冷,随时都会下雪,更增加了行走的难度。 徐州吕布虽然占据了大部分徐州,但仍有一些地方无法控制,比如开阳藏宣高的泰山军,莒县萧建也没有投降。因此,吕布的接应只能在东海国。或许他们看在吕布的面子上会放自己过去,但这其中蕴含着很大的风险。 张俊有些自嘲的给自己想了一句话:路漫漫兮且修远,一不留神兮就完蛋。 在临淄停留三日后,张俊一行便继续向南出发,张俊最终选择了前往临朐过东莞,众人都相劝,张俊还是觉得既然有危险前来,是福不是祸,躲也躲不过,不如直接面对吧。 张颌分出两百大戟士由部将冯建率领,张颌告之张俊此人可以信任,而张颌因要参与明年的幽州之战,便回邺城备战了。而袁谭派手下刘询率一千士卒护送张俊。 军队行至广县,天空便开始下起了大雪,张俊此时已是整个军队的统帅了,刘询想要在广县休整,待大雪停后再出发,而张俊却不同意,张俊实在不能再耽搁了,必须要早日到达徐州,冯建倒没有说话,刘询无奈,只得同意继续前行。 临朐,位于沂山北部,弥水上游,是徐州东莞郡的最北端,不过此时临朐却处于青州的管辖之下,而西边便是兖州的莱芜。张俊到了这里,便是踏上了一条难以把握自己命运的路。 临朐城池很小,而且受黄巾之乱的破坏后,有两处城墙都有坍塌的地方,张俊便让军队驻扎在城南山地之处,到了扎营之时,张俊便看出冯建和刘询所率军队的不同,两军都选了一个小山坡扎营,冯建便是依照张颌所说细心扎营,而刘询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下雪的缘故,草草扎营,便去休息了。他们要在这里休整两天再出发,此时路上积雪已经很厚了。 张俊自己无法让这两支军队听命于自己,他们对自己也只是名义上的尊重而已,张俊自己便带领五十名手下和冯建的人一起宿营。 此时天色渐晚,听着营帐外北风的肆虐有所减弱,张俊便起身走出营帐,用手挡了一下北风裹来的雪花,这时站在门口放哨的恒阳赶紧站到张俊身前。 张俊拍了拍恒阳的肩膀说道:“恒阳,陪我出去走走吧。”说完,张俊便向营外走去。 恒阳赶紧追了上来说道:“公子,此地山多,小人也不熟悉,还是回去歇息吧。” 张俊说道:“连日赶路,无趣得紧,陪我去前面走走。” 出了营寨,张俊看到南面有一座小山,便指着小山说道:“恒阳,可陪我上去一游。” 恒阳看了看那小山,倒也不高,有成片的树林,只是树木已经变成光秃秃的,而距离营地也不是很远,只是有些偏离大路,想到这里仍属于青州管辖,便也觉得无妨,但是他仍然叫了五个士卒跟着。 踩着“嘎吱嘎吱”作响的积雪,张俊想到后世在城市中生活的自己已经很多年没有看到过大雪了,对于雪的记忆仍停留在儿时。张俊和恒阳深一脚、浅一脚的走在树林里,向山上走去。 “伍长,张俊出营了,要不要?”一名趴在雪地里的士兵向旁边一人问道。 那伍长想了想,又看看张俊的方向说道:“不可,我们只有五人,只是打探消息,若偷袭不成被擒,反而坏了太守之事。” 另外一人说道:“伍长,袁军派了一千名士兵护送,这与大人所猜测不同,需尽快回去告之太守,以免误事。” 伍长点了点头说道:“杨青、李四,你可速去平阳,告之大人,我们几个继续沿途监视。” “诺。”两人起身迅速闪进了树林深处。 ------------ 第十七章 北海徐干 一个时辰后,张俊和恒阳等人终于爬到了小山的山顶,走到山顶一看,才发现这只不过时整个大山脉的一个小山锋而已,站在山顶望去,南面的大山似乎一座连着一座。 张俊指了指南面的山脉问道:“我军可是要穿过这片山地?” 恒阳答道:“回公子,小人曾问过冯建将军,他说需穿过此山,演弥水南下至沂水便可至东莞县,而后过东安便可至琅琊开阳。”说着,恒阳指了指远处的一条河流。 若不是恒阳所指,张俊还真看不出那里是条河,一切都被白雪所覆盖,张俊也不想知道哪里是哪里,只管走便是,站在这座小山顶上,张俊看着远处连绵的山脉,和山上、树林里的积雪,这苍茫的大地如此安静的呈现在他的眼前,顿时觉得胸中有一股豪气迸发,管他什么危险、命运之类的,便按耐不住的他便张口喊道: “北国风光,千里冰封,万里雪飘。 望长城内外,惟余莽莽;大河上下,顿失滔滔。 山舞银蛇,原驰蜡象,欲与天公试比高。 须晴日,看红装素裹,分外妖娆。 ************,引无数英雄竞折腰。 惜秦皇汉武,略输文采;唐宗宋祖,稍逊风骚。 一代天骄,成吉思汗,只识弯弓射大雕。 俱往矣,数风流人物,还看今朝。” 喊完之后,张俊觉得胸中浑浊之气一扫而空,很是舒畅,扭头看恒阳时,却看到恒阳一脸迷茫,几个士兵也同样如此,显然他们听不大懂。 张俊刚要开口说话,这时候听到一个急促的声音喊道:“公子且勿离去,待小弟一唔。” 恒阳几个人听到声音迅速将张俊围在了中间,恒阳顺势拔出了长剑,而几个士兵也已经摆好了防御和攻击的架势。 张俊愣了一下,四下望去,却只听到了声音,却看不到人在何处。而此时声音又传来:“公子勿怕,只因听闻兄台所作之诗,大为惊叹,是以想与兄台一唔。” 这次因为说的话多吧,张俊终于看到了在自己所在山顶的东面一座山上,有一个黑影向这边急速奔来,一边跑一边说的话,张俊看到他还跌倒了顺着山往下滚了一段,然后站起身也不拍打身上的雪,就又往这里深一脚、浅一脚的奔跑。 张俊瞪着眼睛,心想这是何人,莫不是自己遇到了什么隐士?可是听他的声音也没有多大啊。这时恒阳说道:“公子,速速离去吧,此人身份不明,小心有诈。” 想了想,张俊也对此人产生了好奇,便说道:“无妨,此人该不是曹军。” 足有一刻钟的功夫,那人才走到了张俊等人的面前,张俊看此人年纪确实不大,至多也就二十岁,不过面色稍黑,身子很单薄。脸上挂着雪水,他也不擦,直接向张俊行礼说道:“公子受惊了,在下北海徐伟长,见过公子。”而恒阳则向他靠近了两步,以防止他暴起伤害张俊。 这时,张俊摆手让恒阳他们让开,上前两步施礼说道:“河内张子重,见过徐公子。” “公子莫不是劝降白波贼人的张俊张子重?” “正是在下,不知公子为何人?”张俊只听他介绍叫徐伟长,这是姓加字,却不知道名。 “在下名干,乃是北海剧县人。” 徐干?没听说过,张俊打量了他一番,正要再次询问时,突然脑袋里冒出自己上大学读李白那首名作《宣州谢朓饯别校书叔云》中那句:‘蓬莱文章建安骨’之时,曾为此查过“建安七子”每个人的资料,莫不是“建安七子”中的那个徐干? 张俊只记得此人才华、成就在七子中位列前茅,著有《中论》一书,传世的有诗赋等作品。张俊仔细打量了他一番,然后问道:“徐公子刚说为在下所吟之诗吸引,想必公子也是读书之人?” 徐干谦虚的说道:“在下家境不好,也无他途,便整日在家读书度日。” 张俊再次试探道:“可在下听闻时孔北海曾邀请公子出仕,可有此事?” 徐干惊讶的看着张俊,疑惑着说道:“公子怎知?” “哈哈哈,原来汝便是徐伟长,在下闻名久矣,不知怎的在此山之中?”张俊知道眼前这位便是货真价实的“建安七子”之一——北海徐干。 看到徐干惊奇的模样,张俊便也不再笑了,对着徐干说道:“早就听闻北海徐伟长少时便才高八斗,曾推却孔北海出仕之意,亦曾拒曹操五官将学官之职。今日得见,便是张俊三生有幸。”说着,张俊便向徐干施礼。 徐干连忙扶住张俊说道:“公子怎能如此,在下不过山野村夫,怎当得公子之礼。” 两人站定了,张俊看得出徐干有些木讷,便主动问道:“兄长怎在此处?” 徐干脸上露出一丝羞愧之意,含糊说道:“不瞒贤弟,眼看旦日已近,为兄家中却无可用之物,便想进山采些草药,伐些柴薪以度日。适才在山上听贤弟所吟之诗,气势磅礴,颇有豪气,便下山一观。” 这下轮到张俊羞愧了,这是自己借用伟人的诗词,只是看到了这苍茫大地便想到了这首诗词,哪知道会喊出来了才子徐干。 “兄长谬赞了。”说完,张俊想转移话题,便看了看天色问道:“兄长此时仍在山中,天色已晚,兄长不怕回不得家中?” “无妨,愚兄在山上有一座木屋,平日里喜好安静,便在此屋中读书写作,不知贤弟欲去往何处,若不嫌弃,到愚兄屋中稍作,好向贤弟请教诗词之道。” 张俊没有回答他的问题,而是向身后的恒阳说道:“可使人前往营帐,告诉恒瑞今晚便不回了。” “公子,这如何使得?不若请这位公子前往军中一叙。”恒阳急着说道。 张俊摆了摆手说道:“我意已决,不必多言。” 恒阳无奈,值得吩咐了两人回去报信,剩余两人便跟着恒阳保护张俊向山顶的木屋走去。 徐干的木屋还不小,有厨房,有卧室,还有一间客房,解释后才知道原来这里是当年百姓逃避黄巾之乱时所造,徐干自己又整修了一下。 两人坐在徐干卧室中,恒阳他们去造饭了。“贤弟为何会在青州?”张俊便将自己前往徐州的事情和一路经历讲了一遍。 “如此,贤弟前路岂不危险?” “确是危险,如履薄冰。”张俊沉重的说道。 “这如何是好?”徐干说完也是一脸忧愁,张俊看到,便笑着说道:“兄长不必挂怀,既来之,则安之便是。” 徐干点了点头,他自己也确实没有什么办法,看到张俊如此看开,便不再提起此事,而是话锋一转问道:“贤弟如此才华,为何不出仕为官?” “弟无意于官场,今汉室疲敝,群雄并起,吾一不能武,二无计谋,便是出仕,或可为一刀笔小吏,只此而已。只是兄长为何不受曹操之邀前往任职呢?” 徐干苦笑着摇了摇头说道:“为兄与弟一般,只喜读书,不喜世事,如贤弟所言,群雄并起,汉室式微,谁人能成大业或只有天可知晓。吾在这山野之中,不问世事,读书写作,逍遥自在,如此甚好。” 说完,徐干像是想起了什么,赶紧起身去床榻旁边的书架上拿起一卷竹简过来,放在案几上说道:“贤弟想必精通诗词之道,可否指点愚兄一二。” 张俊现在是骑虎难下了,这能说不行吗,还是说自己很行?只得拿起竹简打开来看。 “室思六篇 (一)沉阴结愁忧,愁忧为谁兴。念与君生别,各在天一方。良会未有期,中心摧且伤。不聊忧湌食,慊慊常饥空。端坐而无为,髣髴君容光。 (二)峩峩高山首,悠悠万里道。君去日已远,郁结令人老。人生一世间,忽若暮春草。时不可再得,何为自愁恼。每诵昔鸿恩,贱躯焉足保。 (三)浮云何洋洋,愿因通我辞。飘飖不可寄,徙倚徒相思。人离皆复会,君独无返期。自君之出矣,明镜暗不治。思君如流水。何有穷已时。 (四)惨惨时节尽,兰叶凋复零。喟然长叹息,君期慰我情。展转不能寐,长夜何绵绵。蹑履起出户,仰观三星连。自恨志不遂,泣涕如涌泉。 (五)思君见巾栉,以益我劳勤。安得鸿鸾羽,觏此心中人。诚心亮不遂,掻首立悁悁。何言一不见,复会无因缘。故如比目鱼,今隔如参辰。 (六)人靡不有初,想君能终之。别来历年岁,旧恩何可期。重新而忘故,君子所尤讥。寄身虽在远,岂忘君须臾。既厚不为薄,想君时见思。” 看完,张俊问道:“兄长之妻..” 徐干有些黯然的说道:“不瞒贤弟,确是写为兄妻子,吾虽不肯为官,但常年在外寻访求学,使妻子独守空房,心中不忍,唉!愧对吾妻啊!” 张俊对徐干肃然起敬,要知道在这个时代,女人的地位是很低下的,难得徐干能对自己的妻子心怀愧疚。“兄长不必如此,当为得一贤妻而傲,兄长之情怀,弟敬佩,以兄长之茶水敬兄长及嫂夫人。”说着,张俊举起了茶碗。 徐干也举起茶碗,看着张俊说道:“贤弟大才,他日必然成就非凡,愚兄敬贤弟。” 两人喝了茶水,彼此有一种惺惺相惜之感。 ------------ 第十八掌 两军内讧 翌日,下了三天的大雪终于停了,张俊听到外面恒阳等人的脚步声,便向徐干施礼说道:“张俊本路过此处,不想却有幸结识兄长,愿他日能与兄长再彻夜长谈。” 徐干握住张俊的手说道:“当是我徐干有幸结识贤弟才是,贤弟此去还请多多珍重,他日若愿意归隐山林,便来此处寻找为兄,你我放歌山林,纵情诗词,岂不快哉。” 徐干对于张俊来说算是在三国中遇到的第一个与自己爱好相同之人,两人昨夜谈论诗词、文章、天下事一直到天亮,屋里炭火早已熄灭,但两人却不觉得寒冷,对张俊而言,这便是情谊,一份难得的情谊,仿佛自己在后世中所拥有的。 辞别了徐干,回到营地后军队便要开拔了,张俊命恒阳派人去山顶小屋给徐干送去黄金百两,算是自己对朋友的帮助吧。 大军继续前行,好在天空仍然没有放晴,地上的雪倒也没化,不然又要在泥泞中前行,让士卒们叫苦不迭。 张俊骑在马上,车子因为积雪路滑而不能使用已经被抛弃在临朐,礼物等东西只好让马驮。好在阴天倒也没有大风。 这时,冯建突然从前对骑马走了过来,张俊看到赶紧迎了上去,冯建给人的感觉是不爱言语,整日表情严肃,士卒比较害怕他。张俊看到冯建手提一杆长枪,腰挂长剑,穿着一身黑色盔甲,张俊上前问道:“将军可是有事?” 冯建停在张俊面前,抱拳说道:“公子,如此行军速度极慢,此处山多,易遭埋伏,不得不防啊。” 张俊倒是不知道该怎么办了,只能硬着头皮问道:“不知将军有何建议?” “末将也无他法,只得多派斥候,但后军行军速度太慢,拖累全军速度。”冯建说着,指了指后军的刘询所部。 确实是这样,张俊他们只有五十名士卒,被张颌一路上混编在冀州军里操练后,像是脱胎换骨般,军纪军容焕然一新,行军期间路上没有一人说话或者干别的事情,专心做自己的差事。 而后军的刘询所部,相比之下就差了太多,一路上士卒不断叫苦,走走停停,还几次派人前来询问张俊是否能休息一下,埋锅造饭后再走,而其所部与张俊的中军五十人已经拉开了三里的路程。甚至连袁绍派来的奴仆都不如。 张俊真是想不通袁谭怎么凭借这些人打下的青州,或许也只能解释为田楷、孔融的部队比刘询所部还差。窥一斑而见豹,抛开几个带兵有方的势力外,其他地方的军队怕也是如此不堪,难怪黄巾之乱开始之时将连战连捷,打的汉军毫无还手之力,丝毫没有汉武帝时天下第一强军的风范。 可就是这些人,张俊还不能管,人家只是处于友情来保护你的,又不是你的手下,给你卖命的。唉,若遇到危险,这些人能指望吗?张俊想想都觉得气馁。 “冯将军,你可带所部继续前行,前方探查之事便交给将军了,我自会与刘将军说明,让其加快行军速度。”张俊只能敷衍冯建。 “如此甚好,前面我自会小心探查,路面湿滑,还请公子多加小心。”说完,冯建抱拳后,调转马头便往前行行去。 张俊有些默然,他向恒瑞招了招手,恒瑞策马上前,张俊说道:“去告之刘询将军,让其所部加快行军速度,莫要脱节。” 恒瑞说道:“公子,怕是他不肯听命。” 这时,朱永不知什么时候过来了,听了以后吼道:“鸟,公子可命我前去,那搓鸟若不听命,我便宰了他。” 张俊听了顿时脸一拉,说道:“朱永,以后切莫再说此话,我等还需他们护卫,不可鲁莽,发生冲突,否则必不饶恕。” 朱永脸上也不知道气的还是冻的,有些发红,嘴上的胡须一起一伏,很是滑稽。看到张俊生气,朱永赶紧低头说道:“小的知错了。” 张俊拍了拍他的肩膀,向恒瑞说道:“去吧,措辞需有礼。” “诺” 恒瑞拍马而去,张俊等人继续向前赶路。可刚走了二十几步,便听到后面嘈杂声响起,张俊吃惊的回望,众人还以为有人袭击,便直接将张俊围了起来。不一会儿,冯建也率领前军士卒折回。 张俊心里大呼不妙,莫不是恒瑞和刘询起了冲突?想到此处,张俊赶紧对冯建说道:“冯将军,或是刘询将军与我派去之人发生了冲突,将军可率人前去查看。” 冯建听了之后,扭头对自己身后一名亲兵说道:“命五十人跟我前去,其余人等列阵。” “诺” 看着冯建处乱不惊,布置完向后军行去,张俊真是希望他能好好处理此事,因为自己的身份不便出面,希望同是袁军的他们能好好处理。 过了一盏茶功夫,冯建亲兵策马奔回,向张俊喊道:“启禀公子,冯将军传话,命公子带所有士卒前去。” “嗡”张俊脑袋炸了锅一般,让自己带兵前去,此事必然已经无法收场了,那恒瑞是不是性命不保?想到此处,张俊便急声喊道:“所有人听令,随我前去。” “诺”士卒们大吼一声便列队跟在张俊后面向后军赶去。 刚走到后军,看到冯建手持钢枪和一人正在对峙,张俊赶紧上前说道:“冯将军,发生何事?” 说话间,张俊已到了跟前,却看到恒瑞肩膀插着一支羽箭倒在刘询军队前面的地上,鲜血直流。张俊顿时大怒,不等冯建回答便说道:“是谁射的?” 朱永等人也到了跟前,恒阳和恒瑞是兄弟,看到哥哥的样子,也不管不问,策马冲过去想要把恒瑞抢过来,这时候刘询将手中大刀向下一摆,放在了恒瑞脑袋上,缓缓说道:“尔若再往前一步,吾便杀了他。” 恒阳赶紧停了下来,看着刘询恨声说道:“我必杀汝。” 这时张俊策马向前两步,看着刘询冷冷说道:“敢问刘将军,他犯了何事?” 刘询轻轻一笑,说道:“胆敢以下犯上,其罪可诛。” 张俊刚要说话,这时冯建走过来轻声说道:“公子莫要与他辩驳了,此事只有一法。”说完,抬起头冷眼看着张俊。 看到冯建的眼神,张俊浑身一个激灵,莫不是袁绍要在这里做了自己?事情不会是这样吧,张俊小心问道:“何法?” “将刘询杀之。”说完,便不再言语。 张俊心里稍稍放松,目标不是自己,可自己怎能下令杀掉刘询,这要让人知道了,还不得骂死自己,而且这样做会不会引起袁谭的不满,进而影响河内和冀州的关系?张俊犹豫着拿不定注意。 冯建看出了张俊的犹豫,心里着实有些鄙视张俊,成大事之人怎能如此犹豫不决,况且对方摆明了不给面子,要么让对方率军离去,而他们继续南下,只有这一条路可行,但刘询回去之后会不会反告张俊呢,肯定如此。与其这样,还不如想法杀掉或擒下刘询,然后收编他的一千人,最好是生擒,而后自己回到青州时也可帮张俊做个证明。 冯建只能接着说道:“可擒之。” 听了这句话张俊还是拿不定注意,看着冯建问道:“可否让他们离去,我等自行赶路?” 冯建对张俊的鄙视愈发强烈,若就这样吃了亏一声不吭让刘询带人离去,以后张俊的手下谁还愿意死心效命?冯建心里有些怒气了,便说道:“公子可自行决断。” 张俊愣住了,这时只听得一声大喊,张俊身旁‘嗖’的蹿出一骑,举着大刀喊道:“搓鸟,吃我一刀。” 众人都瞪大了眼睛看着策马前冲的朱永,谁也不曾想到这人这么勇武,丝毫不管刘询刀下的恒瑞,直接举刀杀了过去。 刘询也是一愣,一时间有些不知所措,真的杀了恒瑞?自己也不敢,要不然也不会只射中恒瑞肩膀,即便是自己挥刀杀了恒瑞,怕是朱永的刀也会砍在自己身上。 恍然间,刘询便失去了先机,看到朱永挥过来的大刀,只能提刀迎了上去,“嘭”一声,两人的大刀便砍在了一处。两人都没有换招,因为没有距离,而且朱永大刀先至,刘询是奋力迎挡,若刘询换招,很可能会被朱永的刀式下劈而砍中,朱永更不可能,他凭的便是勇力,一刀既出,加上策马之势,便已经占得了上风。 两人在马上暗中较劲,而两人坐骑也感受到了主人在发力,不住的打着憨鼻挪步,好在行军途中已经将此处积雪清理踏实,不然在积雪中,坐骑还真的够呛移动。 朱永憋气咬牙,瞪着铜铃般的眼睛,使劲向刘询压去,而刘询也脸色发红,用力迎挡着朱永的刀劲。 张俊倒是看得血脉喷张,心里激动中有些紧张,右手使劲撺着自己的披风,对张俊而言,这可是穿越之后第一次看到斗将,虽然两人武力不高,但这毕竟也是斗将。两人谁也不肯松气,似乎陷入了困境,而周围的士兵也紧张的看着场中的局势。万物仿佛陷入沉静一般。 正在众人看得入神之时,突然听到“嗖”的一声,刘询痛苦的惨叫一声,紧跟着便是刘询更猛烈的一声惨叫,“噗”一声,便看到鲜血喷出,跌下马去。张俊吓得差点从马上摔下来。只见刘询捂着身子在地上打滚,而他的左臂已经失去,整个人在地上打滚。 “列阵,出击。”冯建一声大喊。 “诺!杀、杀、杀!!!”便看到二百大戟士组成一个锥形向刘询散乱的大军冲去。虽只有二百人,可其势头像是千人冲锋。 ------------ 第十九章 果有其人 懵了,张俊彻底懵了!他不知道冯建这是要干什么,但看到冯建手中的弓箭和刘询胸前插的羽箭,张俊似乎明白了。冯建趁着刘询和朱永较劲之时,一箭射向了刘询,而刘询因为突然中箭,手上力气顿时,被朱永一刀砍断了左臂。 可冯建命士卒组成攻击阵型,这却是为何? 正当张俊不解之时,冯建策马喊道:“尔等听令,放下武器,不然格杀勿论。” 刘询的士卒也像张俊一样愣住了,他们也不明白冯建为何要组成攻击阵型,似乎要将他们全部都杀死一般。而二百大戟士整齐划一的前进步伐和口中喊着的“杀、杀、杀”像是千斤巨石一般砸向他们的心头。 看着大戟士离他们越来越近,这些士卒你看我,我看你,都不知道该怎么办,前面的人开始举着长枪往后慢慢退却。 这时,又一声大吼:“尔等速速放下武器,刘询已死,尔等要与他陪葬吗?”只见朱永用大刀挑着刘询的尸体吼道。而恒瑞不知何时已被恒阳从刘询军阵前拖了出来。 看着朱永将刘询尸体挑在空中,张俊心里一阵恶寒,不忍直视。这时,不知道是谁带头放下了手中长枪,引起了连锁反应,便听到一阵“叮当”响声,一千士卒都放下了手中兵器,忐忑不安的看着已经走到跟前的大戟士。而更多的人则满眼惊恐得看着挑着刘询尸体策马在军中穿行的朱永。 这时,冯建又对张俊说道:“公子,可上前安抚众人。” 张俊像是没听到一般,冯建又喊道:“公子、公子” “啊?”张俊终于缓过神来,扭头看着冯建。 “公子可上前安抚众人。”冯建又说道。 “呃。”张俊茫然的答了一声,但却没动。也只是瞬间,张俊像是回过了神,又扭头看了看冯建,这才打马向前。 从大戟士阵型旁边走过,张俊此时的内心真是无法言语,这一切宛如梦境一样,匆匆而来便又匆匆而去。 看着一群不安的士兵,张俊想了想大声说道:“诸位弟兄,张俊不才,令诸位护送,在此张俊谢过诸位。”说着,便在马上抱拳行礼。 “尔等护送我南下徐州,因刘询不听军令,更引起两军内讧,其罪当诛,今刘询已死,众人可安心,今日之事与众人无关,我会书信一封与袁刺史。他日众人回到青州时必不会受其责罚。”说到此处,看到众人的脸色稍稍平稳,张俊接着说道:“前路或有危险,众兄弟护送之情张俊无以为报,待到徐州之日,吾便送与每人千钱,绝无虚言。” 众人听了这话,这才彻底放下心来,跪下喊道:“多谢公子。” 冯建在后面听了张俊的话后,心里很矛盾,一方面因为张俊这番安抚确实无可挑剔,先明刘询之罪,而后便言明众人无过,再以金钱笼络。但另一方面,对于张俊来说,这是多好的收服人心的机会,或许说出另外一番话后这一千士兵便可能跟随张俊了,可惜这么好的机会他却白白放过。不过站在自己的立场上,冯建是不希望张俊收服这一千士卒的,毕竟这是袁谭的青州士卒,是属于袁军的。而杀掉刘询可能看在张俊的面子上就此揭过,但是若这一千士卒也跟了张俊,不知道袁谭对张俊是什么看法。 众人归降之后,张俊便重新让他们拿起了兵器,而这一千人由冯建统率,冯建调了五十名大戟士编入这一千人中任屯长或伍长,在路上还可以操练他们一番,而恒阳、朱永则带着一百大戟士走在前军,张俊则带着五十名河内军走在中间,恒瑞的伤势倒是不重,拔出箭矢上了药后便由两名士兵抬着前行。 十五日之后,队伍行至沂水,离东莞已经不远,一路之上没有遇到大风雪,也没有遇到伏击,而此时已是十一月十九,旦日之前想来还能赶到徐州,而此处人烟稀少,东面都是山地,张俊也不知道这是后世的什么地方,想来这应该是泰山的余脉吧。 此处的沂水有七八米宽,已经结成厚厚的冰层,大军在沂水旁宿营,休整一日后便向东莞进发,一路上的操练,倒也让刘询的一千士卒有了变化,最起码行军速度跟上了,而且纪律也好了许多,张俊不得不佩服冯建,到底是跟着名将张颌练出来的。 夜晚,张俊早早躺下休息,连日的赶路让自己也疲惫不堪,好再没有得病,不然就麻烦了。 深夜之时,张俊突然感觉到眼前有人,顿时睁开双眼,趁着微弱的灯光果然看到自己床前站了一人,朦胧中看到此人白发白须,张俊以为在做梦,却不想那人走至自己身前竟然对着自己笑了笑,张俊顿时冒出一个念头:莫不是曹军派来劫持自己?可他怎么从戒备森严的营中穿过? 张俊赶紧坐了起来,想要发声,张开嘴却说不出话来,吓得张俊身上直冒冷汗,而此时张俊也看清了来人,是一个老者,白发白须,连眉毛也是白色的,穿着一身紫色的袍服,头上挽了一个发鬓,一根木簪插在上面。老者面色倒是慈祥,看着张俊笑着。 张俊想挪步冲出营帐,刚一起身,老者手掌轻轻一按,张俊顿时觉得由千斤之重的压力将自己按坐在床上,这下张俊倒不敢妄动了,只能目瞪口呆得看着他。 “莫怕,莫怕。”老者轻轻说着,便走到张俊营帐中的案几前,一抖衣袍,便潇洒的盘腿坐下。 老者坐下后轻拂自己的白须笑着说道:“在下于吉,乃东海一方士,今来公子此处,有事相告,公子莫怕。” 于吉?神仙?这不是传说中的神仙人物吗?虽然《三国演义》里说于吉被孙策所杀,但后世有人考证说被孙策所杀之于吉乃是假于吉,真的于吉早已仙化,生卒不详。但《三国志。孙策传》注引《江表传》所记载确实为孙策所杀。 张俊倒是更倾向于他是神仙,《后汉书。襄楷传》记载他曾于曲阳泉水上得神书一百七十卷,号《太平青领书》,能得神书的,不是神仙是什么,不过从后世而来,让张俊又无法肯定自己的内心。张俊之所以对于吉这么了解,源自于自己曾经玩三国志的时候查过这位神仙的资料。 想到此处,张俊笑着向于吉点了点头,并且很虔诚的跪下向于吉施礼,磕了三个头后张俊起身又坐在了床榻上。这时于吉笑着轻轻一摆袖袍,张俊赶到身上一阵轻松,轻轻张了张嘴,便听到自己发出的声音。 张俊赶紧再次施礼说道:“多谢神仙。” “哈哈,公子无须多礼,贫道亦非神仙,只一游方之士耳。”于吉笑着说道。 “不知神仙到此所为何事?” “贫道乃琅琊人,多往来于吴会(吴郡、会稽郡),读道家之书,制符水以救百姓,今次乃是由辽东而返,途中遇公子,想到两位好友之言,便想指点公子,以化解前路之危难。” 张俊听得有些迷糊,于吉的朋友,也是神仙?他怎么知道我的危险? 看到张俊的迷茫,于吉接着说道:“贫道好友乃是管宁管幼安,周宣周孔和。” 管宁?又一个名人,也是三国时一位著名的学者,与北海邴原、平原华歆并称“一龙”,黄巾之乱时,与邴原、大儒平原王烈避祸辽东,此时想来仍未返回,而著名的成语“管宁割席”便说的是管宁与华歆割席断交之事。 可是他们又怎么会知道自己呢?这时于吉接着说道:“吾曾问幼安,天下颓势何人可扫之?,幼安曰:‘兖州曹氏、冀州袁氏、江东孙氏可当之。’又问‘可久远乎?’幼安曰:‘未可知。’吾便再问‘群雄之子,有才德者何?’答曰:‘当以四公子有才德。’”说到此处,于吉笑着看向张俊。 这还真是越听越糊涂了,这仿佛就是两个神人在说神语,自己这个凡人却无法听明白。 于吉拂了拂长须,接着说道:“吾便问幼安四公子乃是何人。幼安答曰:‘河内张子重、吴郡孙仲谋、山阳刘应昌(刘琦,其字不详,杜撰其字)、竟陵刘季玉(刘璋),吾又问幼安:‘何以知之?’幼安曰:‘子重心有仁德;仲谋有勇谋,应昌有侠义,季玉有心境。’,吾便问道:‘可成大事否?’幼安却答道:‘天命岂可窥破!’。” 这个,张俊倒是听懂了一点,也就是管宁夸自己有仁德,和孙权、刘琦、刘璋称为四公子。不过张俊不明白的是,刘琦、刘璋历史上不是碌碌无为之辈么?怎么能和孙权相提并论呢?突然,张俊又想到了自己,不同样如此? ------------ 第二十章 改道而行 张俊有些羞愧,人家刘琦、刘璋好歹是皇族之后,而且现在刘璋已经接替了刘焉出任益州牧,孙权现在虽小,但以后那可是东吴君主啊,自己呢? 这时于吉接着说道:“幼安后有一语:‘勇谋未可长久、侠义必成负累、心境止于忧患。’” 张俊听着这几句,像是什么歇后语之类的,可自己呢?张俊问道:“不知幼安先生怎说张俊?” 于吉摇了摇头说道:“幼安不语,吾便不再询问。公子此行可去徐州?” “正是。” 于吉点了点头,而后笑着说道:“公子此去可是走东莞、东安至琅琊开阳?” “不瞒神仙,我正是如此安排。” “不可,前路有险,不可由此路而行。”于吉笑着说道。 张俊大吃一惊,莫非前面真的有曹军埋伏?赶紧施礼说道:“还请神仙指点。”说着便要下跪。 于吉轻抚袖袍,张俊便感受到了一阵劲风,自己便跪不下去了。“公子不必行此大礼,吾本受他人所托耳。” 张俊只能作罢,但还是抱拳说道:“不知神仙受何人所托?” “不可说、不可说。公子可由东莞向东至莒县,向南而去,可保平安。” 张俊听罢,赶紧打开地图,看了看说道:“多谢神仙,明天我便改变路线。” 于吉又说道:“公子可分为两队,公子自带随从由城阳而至东海,其余众人仍以原路走东安至琅琊,如此必万无一失。” 张俊听了之后顿时有些不乐意了,人家是免费来保护自己的,这能让人家这么去送死?即便这些人是自己的兵,对自己效死命,自己也不能这么干。 “不必了,若要改道,自当一起前行,万无分兵之理。”张俊脸色很严肃的说道,虽说对面的是神仙,可张俊还是觉得自己没错。 于吉笑了笑说道:“果然是仁公子,心怀仁义。贫道有符水一瓶,可交予公子亲卫,以治其伤。”说着,于吉从怀中拿出了一个小瓶子放在了案几上。 这个,绝对可以有!恒瑞的箭伤虽然上了药包裹好了,但还没有好,好在现在是冬季,伤口愈合虽慢,但也不容易发炎、溃烂,于吉是道士,听说他治病救人的符水还是很厉害的。 “多谢神仙。”张俊走过去拿起瓶子小心放入怀中,像是对待什么宝物似的。 “还有一物。”说着于吉从怀中拿出一锦囊出来放在案几上说道:“公子三十岁之时当有大难,到时可打开锦囊,自有良方。” 呃!张俊愣住了,这也行吗?自己今年十八,十二年之后的事他也知道?难道真的是神仙?不过张俊还是很高兴的,想起《三国演义》里诸葛亮的锦囊妙计,或许自己这个也是,毕竟神仙不会忽悠人的。 “多谢神仙厚爱。”张俊又小心捧起了锦囊放在怀中。 于吉笑着点了点头,然后便站了起来说道:“贫道这便离去了,愿公子平安到达徐州。”说着便转身向帐外走去。 张俊一愣,赶紧喊道:“神仙请留步。” 于吉笑着扭头,张俊“噗通”一声跪在了地上,向于吉磕了三个响头。于吉倒也没有拒绝,而是说道:“公子切记,无论发生何事,都不可再走开阳。” “张俊谨记。”说完,又是叩头。 可当张俊抬头之时,却发现没人了,来无影去无踪?张俊赶紧掀开帐帘,走出来看到两个侍卫都笔挺的站着,莫非是遁地之术?可张俊仔细一看,这才发现,站岗的两名侍卫睡着了,张俊拍了两下也没反应,想必是被于吉点了睡穴? 张俊命人将两人抬入屋里,盖上棉被,以免被冻坏! 营地北面山顶之上,于吉和一个身穿布衣、手持竹杖之人并排站在一块大石之上,于吉看着山下营地里的灯火,笑着说道:“孔和是否看错?” 身穿布衣之人有些不满的瞪了于吉一眼说道:“于老道,我周宣看相几十载,岂能看错?吾于高苑见此人时,就颇为惊奇,此人面相乃早夭之命,为何仍然存活于世?” “我老道尚且不去研究相术,你一布衣。。” “老道,你再说,是否想让我敲你几棍子?”周宣打断于吉的话,然后提了提手中的竹棍。 于吉呵呵一笑不再说话,周宣便扭头看着营地接着说道:“年八月初十乃是此人丧日,却不知为何无恙,而其早夭之命竟已渐渐更改,相由心生,此人,面相竟向大富大贵之命改变,我由星象、面相、卦象推算,皆无解,令我颇为头疼。” “哈哈,我看不出此人有何早夭之相,觉得此人有仁心。”于吉笑着说道。 这次周宣没有接他的话,而是喃喃自语道:“果有逆天改命之人乎?” 这时,于吉拍拍周宣的肩膀说道:“周相面,不必再想了,今日吾差点将幼安说他之语如实告之。” 周宣撇了撇嘴说道:“便是说与他又有何妨,此人虽逆天改命,然其前路仍危机重重,便看其能否躲过了,早夭之命已改,然颠沛流离之命仍在,我倒要看看,‘勇谋未可长久、侠义必成负累、心境止于忧患、仁者必然无敌’的张子重怎么躲过这么多危难。” “哈哈,孔和啊孔和,你着像了。”于吉笑着说道。 周宣不语,于吉也不再笑了,向周宣施了一礼说道:“孔和老友,贫道这就去了,从此再无相见之日。” 周宣扭头看着于吉,正色的说道:“老道可是窥破天机?” “不是窥破天机,乃是参破天机。” “哦?老道说来。”周宣着急的说道。 于吉摇了摇头说道:“天机岂可窥破,万物皆有灵性,皆有规律,顺其自然便是万法自然,此便是天机。” 周宣听了倒是没再说话。良久之后,周宣看了看山腰,然后说道:“曹军细作,是否出手?” 于吉笑着说道:“贫道方才已言顺其自然便是万法自然,由他去吧。孔和老友,贫道告辞了。”说着,也不等周宣说话,便飘然向山下走去。 周宣看着于吉远去,苦笑一声说道:“想来我只能是一山野村夫。”摇了摇头,也向山下走去。 翌日,张俊找来冯建和恒瑞等人,打开地图说道:“吾欲改变行军路线,由东莞至莒县向东海国进发。” 冯建看了看地图,然后抬头说道:“公子可是察觉到了何事?为何要改变路线?”恒瑞等人也不解的看着张俊。 张俊又没法向他们解释,说自己遇到了神仙?怕是他们都不会相信吧!只好硬着头皮说道:“我怀疑开阳臧霸已投靠曹操,若我们从开阳而过,或有危机。另蒙阴、费县至阳都、临沂颇近,曹军若在此处设伏,我们能否抵挡?” 众人又看了看地图,冯建思索了一番后说道:“公子言之有理,既如此,便往莒县进发。” 军队启程,在东莞补给后改道东南向莒县而去。 “伍长,他们改道了,向莒县而去。”一名曹军斥候飞快的跑来禀告。 “莒县?你可确定?” “正是莒县,有东莞至莒县并无县城,向东南而行只能前往莒县。” 伍长沉思片刻后说道:“难道他们察觉了东安有伏兵?汝可速往东安,告之将军。” “诺”。 走了两日,张俊他们已经步入了城阳境内,此时天空却变得愈发阴沉了,寒风中夹杂着湿气,张俊知道这是大雪要来临了,冯建便催促众人迅速前行,争取早日到达莒县。 “报,启禀将军,莒县被袭。”一名斥候策马而来大声喊道。 “什么?莒县被袭?何人所为?”冯建大声问道。 “乃是开阳臧霸,其部将孙观率三千人兵发莒县。” “是否开战,战况如何?” “双方在莒县西三十里交战,萧建部将被杀,三千人只逃回一千八人余人,目前莒县已被围困,尹礼已率一千军前往莒县增援孙观。” 冯建没有再问,沉思了一会儿说道:“再探。” “诺”斥候调转马头而去。 冯建迅速来到中军向张俊禀报此事,张俊听了之后也不知道该怎么办,自己怎么这么点背呢,刚转道莒县,莒县就被袭击。难不成要改道再走开阳?这时,张俊突然想到了于吉的话:‘无论发生何事,都不能再走开阳。’ 张俊对冯建说道:“我军可继续南下莒县。” 冯建一愣,说道:“公子,若去莒县,敌我不明,恐被卷入。” 这时恒瑞也说道:“公子,莫若再走东安,沿沂水而下,河滩之地平坦开阔,不必担心被伏击,开阳军已出兵四千攻萧建,余兵至多一千,曹军若进徐州伏击,其兵力也不会太多,或可一战。” 这该如何是好,两人都反对,张俊又不能告诉他们,若是自己强行走莒县呢,冯建是不是会继续反对,恒瑞还好,毕竟是自己的亲兵护卫。而冯建他们只是客军,没必要卷入这种地方势力的斗争中,而且臧霸的泰山贼也不好对付,对方还是四千人。 想了好长时间,张俊只能无奈的说道:“既如此,便折返东安,沿沂水河南下,小心前进。” 大军只好向西折返往东安行去。 ------------ 第二十一章 阳都激战(一) 天空的雪越下越大,狂风挟裹着雪花疯狂的肆虐着,站在雪地里往前行被风吹得站都站不稳,战马不时嘶鸣,不愿再驮着重物前行。 好在这是北风,张俊他们算是顺风而行,但即便这样,在路上行走一步也是很艰难的,更加让人着急的是,这样的天气下,已经有两名士兵被冻死,而驮着财货的骡马也冻死了四匹。 四天的行军,他们已经离琅琊郡越来越近,顺着沂水再往下前行便可到达阳都,到了那里就可以休整。让张俊他们郁闷的是,这一路走来,除了在东安遇到了两个村庄外,至阳都这一路还没遇到过村庄,休息时连个落脚的地方都没有。 终于,张俊看着一个个畏畏缩缩的士兵,心里忍受不住,叫来恒瑞说道:“告之冯将军,令部队找个背风的地方就地休整,待风小了再前行。” 不一会儿,冯建顶着风雪走了过来,到张俊身前大声说道:“公子,此地不能休息,要尽快前行,至阳都再休整。” “冯将军,不能再走了,再走下去怕有更多的士兵冻死,须尽快找个背风的地方扎营休息。”张俊这次倒是很坚持自己的决定。 冯建摇了摇头说道:“不行,风雪越大,我们遭到伏击的机会就越小,必须前行。” 张俊的披风被吹得呼呼作响,一下子盖到了张俊头上,张俊扯下来看着冯建喊道:“冯将军,如你所说,风雪越大,敌军便无法伏击,我军更应该停下好好休息,待养足精神再继续前行,即便遇到敌军,也能作战,若是这样走下去,怕是遇到伏击,士卒也无法战斗了。” “可公子想过没有,此时前行,此时突然停下,不少士卒的手脚已经冻坏,若就此休整,很可能会发痒溃烂,失去战斗力。” 张俊倒是没想到这个,可是这些跟性命必起来算什么呢,坚持说道:“我知道将军之意,但我仍以为大军必须休整。” 张俊以为冯建会继续反对,没想到冯建只是抬头看了看周围便说道:“既如此,便依公子,我军可以在前方大河拐角的地方背山扎营。” “好,多谢将军。”张俊施礼说道,冯建回了一礼后便提起钢枪向前军走去。 部队终于在一个背靠山坡的地方扎下了营寨,士卒们确实是累了,有的士卒只喝了几口热的雪水便直接休息了。 张俊想起了冯建的话,便唤来恒阳,找出两个铜盆,又让几名士卒提了几桶热水,走进了一个营帐,看到营帐内东倒西歪,裹着毯子休息的士卒,张俊忍不住流出了眼泪,这些与自己毫不相干的士卒冒着生命危险来护送自己,而自己也只不过和他们一样,是个平凡的人。 外面的大风依旧愤怒的吼叫着,营帐内不时吹进一阵小风,士卒们连反应都没有,张俊走到最边上一个士卒面前,轻轻脱去他的鞋袜,一阵恶臭迎面而来,张俊惊呆了,这是怎样一只脚,脚底磨出的水泡已经溃烂,脚趾头被冻肿,而流出的血水又将脚趾和烂皮连在了一起,脚面上还有干裂的口子,散发着阵阵的恶臭。 张俊擦了一把眼泪,然后扭头对恒阳说道:“拿来。” 恒阳赶紧蹲下说道:“公子,还是我来吧。” 张俊摇了摇头,从恒阳手中拿过了药瓶,这是冻伤的膏药,是临走之时父亲准备的,张俊指着铜盆说道:“倒水。” 两名提着热水的士兵将水倒在盆中,张俊试了试水温后,轻轻将士兵的脚放在了铜盆里,“嗞”一声,那名士兵可能是被痛醒了,一下子坐了起来,然后瞪着眼睛看着张俊,不明白眼前这是怎么回事。 张俊笑了笑,示意他不要说话,然后指了指铜盆里的热水,那士兵明白过来,霎时间眼泪便流淌下来,挣扎着不让张俊给他洗脚,要给张俊跪下行礼。 张俊想要按住他,可士兵力气大,挣扎着跪了下去哽咽道:“小人给公子磕头了。”说着便“砰砰砰”的磕了三个响头。 张俊赶紧扶住他,这时有不少士兵都被惊醒,看到张俊他们拿着的东西,再看看那名士兵,有的已经猜到了是怎么回事,不少人都向张俊跪下磕头。 张俊再也忍不住,眼泪不断流下,自己也哽咽的说道:“张俊不才,让各位兄弟受苦,就让张俊为大家做些事情,好让张俊能觉得有一点点心安。”说着,张俊一揖到底。 “公子。”众人都跪下叩头喊道。 这时一名看上去有些年长的老兵跪在地上抬起头说道:“公子仁德,让小人们敬佩,公子尊贵,怎能做这种事情。不如让小人们自己来,公子若不嫌弃,可在营中给小人们讲讲这天下的事情,小人们没读过书,不识字,对天下的事情也知道的很少,只知道当兵糊口。” “是啊,公子是读书人,就给我们讲讲,讲讲皇帝住的皇宫,是不是比咱老家乐安城还大。”众人一下子乐了,七嘴八舌的说道。 张俊看着这一张张朴实的面庞,自己也感到很高兴,便说道:“好,既然如此,我就给大家讲讲,你们可以边听边洗脚,然后涂抹药膏。如此可好。” 众人再次大喊:“多谢公子。” 营帐外,冯建听完里面张俊和一众士卒的对话,轻轻摸了摸自己的山羊胡,喃喃说道:“此人到底。。”说完,轻轻摇了摇头,转身离去。 经过一夜的休息,士卒的精神稍好一些,第二日,雪依然下的很大,张俊决定在此再休整一日,而且张俊决定将所带的礼物中的绸缎裁剪之后分给众人裹脚,虽然不是很保暖,但总归有一些作用,这让士卒们对张俊又是感恩戴德。 在距离张俊大营三十里外的一座大山上,一个身穿铠甲、手提长枪的将军面带威严的站在山坡上,双眼冷冷的注视着山下白茫茫的河谷,任由大雪在他身上狂舞。 这时一名士兵从山下深一脚、浅一脚的跑了上来,抱拳说道:“启禀于将军,敌军今日未起拔。” 此人正是曹操手下大将,于禁于文则,他本是济北相鲍信的手下,在黄巾军平定以后,兖州由于受到破坏较大,很多百姓无法生活下去,结果很多人仍然跑去造反,这就是后来的青州黄巾,也是“青州军”的前身,后来于禁便投身曹操麾下,跟随曹操南征北战,立下赫赫战功,是曹操非常器重的外姓将军之一。 于禁看了看天空,依然那么阴暗,短时间大雪不会停止,于禁皱了皱眉头问道:“敌军斥候探查范围如何?” “回禀将军,敌军斥候探查至十里处便返回,未曾发现我等。” “嗯”于禁点了点头,有对斥候说道:“继续查探。” “诺” 看着斥候远去,于禁无奈的叹了口气,士兵们老是在这山上窝着也不是办法,点个火都有可能暴露,只能从远处烧水、烧饭送上山来,可是这样送上山来,饭也凉了,即便是这样,大部分将士也只能啃几个冰冷发硬的面饼。此时于禁只能期盼张俊他们能快点动身到此处,于禁又看了看他们埋伏的这个地形,这是个绝佳的伏击地形,沂水河道在这里有个拐角,河道变窄,两边是山地,刚好可以伏击。 而在张俊的营帐内,冯建、恒瑞和张俊可体会不到在不远处伏击他们的敌人——于禁的心情,他们又一次因为出发的时间而发生了争执。 “公子,此时不宜出发,正如我前次所言,风雪交加之时可以行军,敌军也不会料到,而此时行军,正给了敌军伏击的机会。”说着,冯建将手指一点,指着地图上沂水河道说道:“此处乃是河道拐角之地,河道变窄,两侧有山,正是伏击之地,现在行军非常危险。” 张俊不得不承认冯建说的很有道理,可是自己也不能这么一直耗下去吧,更为关键的是他们的粮食不多了,还有三天口粮,三天内他们必须找到可以补给的地方,哪怕是一个村庄都行,他们可以用黄金换取粮食。 “冯将军对此地非常熟悉?”恒瑞这时问道。 冯建点了点头说道:“不瞒公子,在下乃是濮阳人,因为黄巾之乱而逃至徐州避难,以为徐州富裕,可以安身,不想徐州也有黄巾军,听人言辽东乃是避祸之地,便绕道往东莱,想乘船前往辽东,从沂水路过,便知道此地。” “可将军想过我军粮草吗?”张俊说道。粮食还好,可战马已经没了草料,只能挖开积雪让马吃河道两旁的枯草,只是战马不喜欢吃这些干草,战马加骡马一共也只剩下了四匹,一个个变得肚皮深陷,早晚要饿死。 “便是如此,也不可冒险。”冯建坚持说道。 “莫若趁夜晚前行?”恒瑞突然说道。 张俊和冯建听了恒瑞的话,相互看了一眼。张俊并不懂军事,只能是纸上谈兵,好在还有冯建和恒瑞,但此时张俊以自己的魅力让冯建对自己刮目相看,自己也算是名义上的统帅,因此冯建也很尊重张俊的决议,而对于张俊,这算是赶鸭子上架吧。 张俊也很紧张,自己的一个决定很可能就会给这些人带来灾难性的后果,这种未知所带来的压力,让张俊感觉到的不止是茫然,还有忐忑,甚至是愧疚和绝望。 ------------ 第二十二章 阳都激战(二) 大营内一片安静,偶尔有巡逻的哨兵经过,夜晚大雪依然没有停止,白色的雪花在营地内微弱的火光中显得闪闪发亮。 今夜虽然没有大风,但天空仍然阴沉,没有光亮。这时,在每一座营帐内,伍长一个个拍醒自己的手下,然后让他们赶紧起床,并让他们放轻动作,加倍小心。 此时是三更天,除了雪花不时落下之外,天空黑乎乎的什么也看不清楚。这时,营帐内的一个火盆像是被风吹灭了一样,一下子失去了光亮。 而在张俊的营帐内,张俊看着面前这二十名士卒,心里一阵疼痛。没错,张俊和冯建最后同意了恒瑞的方案,夜晚悄无声息的行军,小心穿过那段两里的狭窄河谷,然后向阳都进发,当然,这一切都建立在敌军一定在河谷埋伏的基础上,冯建以自己的经验判断此处一定有埋伏,而张俊也相信他的判断,这,就足够了。 另一方面,冯建早就怀疑他们一路上都被人监视,正因为如此,他们需要做出一个假象,一个仍然没有开拔的假象,这是为大军争取南下逃亡的时间,而这二十人就是弃子,留在营帐内继续巡逻放哨,以迷惑敌军斥候。 “诸位兄弟,你们可在此一日,若敌军没有前来探营,你们可向北而行回去青州,若敌军探营,你们便。。”张俊此时已说不下去,若敌军发现不对,率军前来探营,他们二十人几乎没有生还的可能。 “公子请放心,我们明白该怎么做,还请公子放心前行。”已经年纪较大的士兵说道。 “我张俊在此拜谢了。”说着,张俊一揖到底。 “公子保重。”众人单膝跪下抱拳说道。 张俊眼含热泪挥了挥手,恒阳端了一个盘子走过来,张俊揭开盘子,上面放着二百两赤金(黄铜),张俊指着赤金说道:“此二百两赤金,是我张俊的一番心意,望诸位兄弟不要推辞,还请收下。” 士兵们互相望了一眼,也没有矫情,还是那个年长的士兵说道:“多谢公子。” 众人也一起喊了一遍。张俊走到他们身前,又深深看了他们一眼,仿佛要将他们每个人的面孔记在脑海之中。这时,恒瑞掀开营帐进来说道:“公子,可以出发了。” 张俊向众人抱拳说道:“诸位保重,愿他日还能与诸位再见。” “公子保重。” 张俊这次没有骑马,四匹战马死了一匹,被当作口粮了,而剩下三匹被留在了营地,以造成假象。黑暗的夜里,众人一点点往前走去,没有人发出声响,哪怕是踩在雪地上都要小心翼翼。 行走了约摸一个时辰,张俊已经累得双腿灌铅似的,每迈出一步都很艰难,恒阳给他找了跟木棍,张俊很想把自己腰间的长剑摘下来扔了,但没办法,这也是自己唯一可以保命的武器,也许危机时候还要用它――自尽。 “公子,我来背你前行。”恒阳小声说道。 张俊摇了摇头,指了指前面,示意恒阳继续前行。此处已经到了最窄的河谷了,他们只要再坚持行两里路,只有短短的一千米,或许就可以逃出生天了。 张俊不由得加快了速度,这次夜间行军,冯建以防万一,是以刀盾手在队伍两侧,中间则是大戟士和长枪兵组成。主要是为了万一被敌军发现,敌人要是放箭的话,可以减少伤亡。 终于进入了河谷,张俊夜晚也看不出此处到底有多窄,只能小心翼翼的走在队伍的中间,士兵们似乎也感觉到了此处的不同之处,众人都凭住了呼吸,挪动着步伐往前走着,没有一丝的慌乱。 一刻钟后,张俊感觉到离走出谷口越来越近了,心里不知怎的,却越来越紧张,就仿佛是黎明前的黑暗一样,压迫的让人喘不过气来,像是被绳结套住了脖子。 而冯建似乎也感觉到了异样,从最初进入河谷,到现在几乎走出河谷,前军的冯建感觉到似乎一切都太顺利了,莫非敌军真的不在此处埋伏?可若敌人不在此处埋伏,那么又能在哪呢?因为前面便是阳都,便是琅琊郡。 突然,前面传来一阵“叮当叮当”的铜铃响声,冯建一愣,前面为何有铃铛声响起?他快步上前,推来前面的三名士兵,看到最前面一排的六名士兵呆呆的站在那里。冯建扯出横亘在路面上的一条长绳,上面挂满了铃铛,被冯建一扯,“叮当叮当”声再次响起。 冯建大呼不好,赶紧转头大声喊道:“刀盾手举盾。” 众士兵还在迷茫之中,这时便听到天空中“嗖、嗖”声不断传来,紧接着便是一阵阵惨叫声此起彼伏。 张俊也被这突如其来的惨叫声吓得不知所措,这时恒阳一下子把张俊压在了身下,然后便听到恒阳说道:“公子,我们中伏了,快趴在地上前行。” 一阵惊慌失措之后,两侧的刀盾手似乎也明白了过来,赶紧举起了盾牌格挡,这时冯建的声音又响起:“众人举盾前行,速速离开此谷。” 山坡上,于禁冷冷看着山谷中,虽然他们打着火把,但仍然看不清山谷中的情形,只能听到一声声惨叫,于禁冷笑一声说道:“想金蝉脱壳?你似乎还嫩了些。”而后,于禁抬头看了看天色,便转身对身后的传令兵说道:“继续放箭,速去告之李军侯,命他在前方二十里处截杀。” “诺”传令兵顺着山坡向南跑去。 说完之后,于禁又说道:“挑选善射者三十人,命人向谷中投掷火把,务必射中敌军。” “诺”又一名士兵向后跑去。 这时于禁身后一名亲兵小心问道:“将军,为何不在谷中设警,而在河谷尽头设警?” 于禁撇嘴说道:“谷中设警,只能杀伤敌军前军,前军崩溃,中军和后军必然调头返回,若前军没有崩溃,必会保护中军后军撤退,这对我军非常不利,甚至改道而行;若尽头设警,尽力射杀敌军中军,前军无法回援,后军便畏缩不前。” “将军高明。” 于禁淡淡一笑,他接到最新的命令是,张俊生死勿论!这等于解开了于禁的枷锁,可以尽情发挥。 正如于禁所料,冯建的前军和中军相隔两百步,并没有受损,但是他没法指挥部队回援谷中,因为那样只能引发混乱和死亡;而相隔三百步的后军统帅恒瑞并不明白谷中的情况,只能等中军传令兵传话,或者再等一会儿,杀入谷中,但那样同样会引发混乱和伤亡,这样的夜色对他们两个和于禁来说都说不上好,但于禁却占了先机。 谷中的惨叫声越来越密,中军有七百人,后军只有二百人,由恒瑞率领,前军三百人由冯建率领,敌军的第一波箭矢射来,中军便有四五十人伤亡,虽然刀盾手举起了长盾,但只走了不到十步,在敌军不断投掷的火把中,中间的伤亡开始加大,对方的射术非常精准,居高临下对准长枪兵就是猛射,几乎是一箭一个。 张俊被恒阳保护着在地上匍匐前进,但这样的速度太慢,而且中军被这一阵箭雨射杀后,变得有些混乱,阵型开始松散,缝隙不断扩大,敌军漫射的箭矢命中率也提高了不少。 恒阳躲过一支长箭后,从地上捡起一面长盾护在张俊身前,拉起了张俊准备向前冲,只要能冲过河谷,或许就有生还的可能,毕竟夜色很黑,敌人不大能可发动冲击,只能这么散射。 这时候,有的士兵已经扔下了长盾像发疯一样向前跑去,恒阳一看,心呼不妙,这样很可能引起中军的迅速崩溃,便对张俊说道:“公子,需速速喊话,稳定军心。” 张俊此时浑身都是白雪,加上赶路以及吓出的汗水,头发眉毛已经结冰,浑身战栗着,根本就没听到恒阳说的话。 “公子、公子。”恒阳喊道。 张俊并没有反应,而是身子一软,靠在了恒阳的身上。恒阳赶紧扶住张俊,又看了看越来越多的人扔下武器向前或者向后疯跑,只能无奈的摇了摇头,一手举着盾牌,一手搀扶着张俊向前走。 于禁看了看山下,而后说道:“我领军下山,待山下喊杀声响起,尔等可大声呼喊‘投降者免死’,动摇其军心。” 身后一名牙将抱拳说道:“末将愿领军下山。” 于禁摇了摇头说道:“敌军后军未乱,应有三百余人,加之逃跑至后军的应有四、五百人,我军此处只有一千人,我领五百军士前去,绕至敌军后面冲击,将他们赶至此处,汝可指挥军士射杀,那时想必天色已发白,而后你便率军冲下山去,先歼灭后军,而后和李军侯合围敌军。” 牙将只得说道:“诺” 于禁点了点头,拔起插在地上的长枪,大喊一声:“弟兄们,随我杀敌。” ------------ 第二十三章 阳都激战(三) 后军,恒瑞着急的像热锅上的蚂蚁,他其实第一时间就要冲进去救人,但一名袁军军侯拉住了恒瑞,不同意就这样进谷,士卒们也不愿意。 恒瑞很想一刀杀死那军侯,但这毕竟不是办法。恒瑞命人打起了火把,心里祈祷着张俊他们能从谷中突围出来。 只一会儿功夫,恒瑞便看到不少溃军往谷外奔来,恒瑞大喜,急忙上前拉住一名士兵问道:“我家公子在何处?” 士兵摇了摇头,沮丧的说道:“小人不知,谷中尽是箭矢,中军已散。”说着,挣扎着就要逃跑。 “啊”一声,那名士兵瞪着眼睛看着恒瑞,只见恒瑞手中大刀在握,刀上献血淋漓,冷冷说道:“汝弃主而逃,有何颜面生存。”恒瑞看了看随机举起大刀使劲喊道:“尔等听命,于阵前列队,再四散奔走,皆杀之。”说着,恒瑞看了看那名军侯,军侯会意,立刻让士兵们列阵,若有人再逃亡,便格杀勿论。 这样的决定,一是可以收拢士兵,另一方面,防止他们把后军给冲乱,包括阵型和军心。 恒瑞稍微舒缓了一口气,正想着该如何进去救公子时,便听到后军大喊:“敌军杀来了,敌军从后面杀来了。” 恒瑞大惊,赶紧过来大喊道:“所有人稳住,列成方阵,刀盾手在外,大戟士在内。” 那名军侯也赶紧指挥着列出阵型,这时便听到喊杀声从后方响起,还有惨叫声,想必是偷偷逃走的士兵被敌军所杀。 恒瑞握着大刀站在阵中,片刻功夫,便看到后军一队人马向他们冲来,恒瑞奇怪了,这队伍是怎么绕到他们身后的,看来今日的一切都被敌将算计在内。 于禁带着五百名士卒打着火把走到恒瑞阵前十米处,看了看恒瑞的阵型,皱了皱眉头,一招手,一名士兵上前,于禁说道:“前去招降,以乱其军心。” “诺”士兵疾奔而去。 “尔等听着,今已被围。啊!”那士兵看着胸前的箭矢,瞪着眼睛带着没说完的话便倒在了地上。 恒瑞放下弓箭,冷冷地看着敌军。这时的恒瑞确实已经很冷了――心灰意冷。公子在谷中不知生死,外面又被敌军截断退路,自己只能拼命,假如公子不幸离去,那么自己也就一死以报公子。 于禁冷眼看着敌军,长枪向前一指喊道:“杀。” 说着,便提枪向前冲了过去。 张俊醒了,被一片湿热的东西给刺激醒的,是鲜血。张俊醒来,便看到自己被恒阳搀扶着往前走去,而恒瑞的背上插着一直箭矢,右臂也插着一支,但他还是坚强的举着盾牌。 “恒阳,恒阳。”这么近,便是夜色很黑,但张俊仍能看到那两支冰冷的箭矢。 “公子,你醒了。”恒阳笑着说道。 张俊顿时觉得羞愧难当,自己当时以为必死,因为电视上不都是这么吗?军队走入谷中,被敌军伏击,两侧弓箭乱射,士卒们纷纷中箭而亡,而后敌军从山谷两头杀入谷中。。因为看不到的敌人更为可怕的缘故,张俊心里一阵悲鸣,再加上士卒们的惨叫声和有些疲劳的身体,这么三重打击之下,便晕了过去。 可自己这么一晕,便让士卒们失去了主心骨,四散着逃跑,武器都扔了,但雪厚难行,这样的逃跑无异于自杀,因此伤亡便不断增加。毕竟敌军占据了两个山坡,不断的往谷中射箭,六十命箭法好的士兵,根据抛入谷中的火把射杀敌人,也彻底击溃了他们的军心。 自己到底只是个凡人啊! “公子,再往前行不远,便可冲出敌军的弓箭。”恒阳有些虚弱的说道。 张俊立即扶住恒阳,看着恒阳说道:“恒阳,你的伤势怎样,要不要停下休息?” 恒阳摇了摇头,突然举盾向左,“当”的一声,一支射向张俊的长箭被磕飞,张俊这才明白了,原来恒阳就是这么保护自己的。 这时山顶上飞来两支火把,张俊一愣,也不知道该往哪里躲。这时恒阳一把将张俊扑倒在地,而后趴在张俊身上并举起了盾牌。 “当”的一声,紧跟着,张俊听到一声闷哼,一股热流流进了自己脖子中,“恒阳、恒阳”张俊赶紧一使劲,翻身将恒阳从自己背上卸下,便看到恒阳的右臂上又被射中了一箭,惨笑着看着张俊说道:“公子,没事,快往前走。” 张俊扶起恒阳,恒阳换成了左首拿盾,两人踉跄着往前走去。刚走了几步,恒阳开口断断续续的说道:“公子,此种情况,可背一盾,趴在地上前行。咳咳。” “恒阳,别再说了,我们尽快离开。” “公子,他日咳。若再遇伏击,公子定要稳定军心,而后率军向前。咳咳。,或向后突围,军心大乱,必然致全军覆灭。”恒阳一边咳嗽一边说道。 “嗯,我记下了,以后便不会如此了。”张俊狠狠说道。 “那便好,那便好。公子,一定要好好活着。噗” 一股热流喷到了张俊的脸上,那味道让张俊觉得熟悉。没错,那是鲜血的味道,张俊从两次伏击中已经渐渐熟悉了的鲜血的味道。张俊猛地转头,便看到恒阳的身体缓缓倒下,张俊赶紧用力扶住:“恒阳,恒阳,你醒醒。” 恒阳倒下了,一张稚嫩的脸上似乎还戴着微笑。像是厌倦了这一路的颠簸和风尘,躺在地上睡着了――带着美丽的梦!张俊摸着恒阳的脸,心里痛得要命,这算是第一个和自己关系亲密的人在自己眼前死去,这泪、这痛――很殇! 一支弓箭“嗖”的从张俊跟前脸边飞过,张俊竟没有眨眼,只是盯着恒阳的脸,片刻之后张俊笑着说道:“恒阳,张俊对不起你,甚至都没有告诉你我来自哪里,你便这么离开了,放心吧恒阳,我要为你报仇。” 说完,张俊又抚摸了一下恒阳的脸,而后便将盾牌绑在了自己的后背上,又摸索到一具士兵的尸体,将他的衣服剥下,绑在了恒阳的尸体上,张俊便趴在地上,一点点拉着恒阳的尸体前行。 前军,朱永在大声骂着:“冯建小儿,有胆你便杀了我。你有何本事,像只乌龟。” 冯建站在军队前面,士卒们已经列出了防御阵型。他望着谷中,不时的来回走动,偶尔能遇到一个溃兵,但大部分溃兵都往后军跑了。他的心里也着急,但是有什么办法呢,他退回谷中也无济于事,只能加大伤亡,而且他担心自己一旦退入谷中,敌人便会从南面杀来,前后包夹,封死谷口。 而朱永却没这耐心,第一时间便要带人冲回去救人,可冯建死活不同意,怎么可能让他带着士兵回去找死,就拒绝了他,谁知道朱永一把举起大刀要找冯建拼命,被冯建和士兵们制服给绑了起来。 后军。 “杀啊”在喊杀声和惨叫声中,恒瑞指挥军队和敌军狠狠地撞击在了一起。这是一场谁也输不起的战斗,自己若败,则只能像是群羔羊一样被敌军追赶着杀死,顺便还能挟裹着不少士兵往中军和前军逃跑,若敌军败,则自己的后路便有了,自己甚至能带着士兵上山将山上该死的弓箭手干掉。 因此,两军的冲撞便是最猛烈的,就像是洪水冲击堤坝一样。恒阳指挥着阵型,阻挡着敌人的进攻,像是在隆虑山被伏击一样,仍然是刀盾手举盾防守,大戟士则在里面挥舞着长戟刺杀。 于禁率军两波攻击都被挡了下来,还死伤了五六十人,对方只有二百士兵,但训练有素,被四百士兵围困,仍然镇定自若,阵型没有一丝混乱。 于禁有些恼怒,他提起大枪向一面盾牌猛地刺去,盾牌瞬时便向后倒去,两支大戟刺来,于禁左右拨挡,而后杀入缺口长枪挥舞,便有几名士兵惨叫而亡,而身后亲兵也迅速冲了进去。 惨叫声不断响起,恒瑞补上了一个缺口,刚扭头便看到了于禁冲入阵中,便举刀杀了过去,于禁则挽了三朵枪花刺向恒瑞,恒瑞急忙收刀格挡,刚要再次举刀砍杀,便看到于禁长枪枪势不减,又是三朵枪花刺来,恒瑞暗暗叫苦,知道面前这位乃是一名高手,武艺在自己之上,但没办法,只能硬着头皮左右格挡,很是狼狈。 这时,阵型终于垮了,两军变成了混战,双方士兵在这飞舞的雪花中缠斗在一起,而张颌麾下的大戟士此时也露出了锋芒,十五人一起组成了一个小小的三角阵型,长戟的威力也发挥出来,一名士兵格挡住敌军的长枪,另外一名士兵或是从下面刺杀,或用长戟勾住敌人的武器或衣服往前拉扯,而另外的士兵则对着敌人猛刺。 原来刘询部的刀盾手已经崩溃,各自为战,而三个这样的三角阵型竟起到了作用,不断的杀伤敌军。 这是一场没有后路的战斗,不是你死,便是我亡。 ------------ 第二十四章 只身逃亡 河内,郡守府。 “重儿、重儿。啊!”张扬猛地从床上坐了起来,脸上不住的冒汗。回了一下神,张扬赶紧从榻上起来大声喊道:“来人。” 门口侍卫听到赶紧推门进来抱拳说道:“大人有何吩咐?” “。。”张扬却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想问问重儿到了何处?侍卫又怎么可能知道。片刻之后,张扬摆了摆手,有些疲惫的说道:“下去吧。” “诺” 侍卫转身出去将门关上后,张扬披了件衣服走到了窗前,打开窗户,一股冷风吹来,张扬打了一个寒颤,望着外面兀自飘扬的雪花,心里只能暗暗祈祷:‘重儿,一定要活着!’ 张俊听不到父亲张扬的祈祷,他拖着恒阳的尸体一点点往前爬行,这时候敌人可能觉得剩下的活口不多,射出的箭矢也不密集了,也不再往下扔火把。张俊不知道的是,敌人在节省箭矢留待后军的溃军。 天色已经微微发亮,张俊的心情越来越沉重,身体有些麻木和吃力,但他仍然不放弃恒阳的尸体,甚至长盾还背在身上。 突然,张俊听到了脚步声,他疲惫的停了下来,坐在雪地里抬头望去,看到十几名士兵小心翼翼的向他的方向走来。 张俊也不敢呼喊,直到他们看到了张俊,几名士兵赶紧跑过来护住了张俊。一名士兵背起张俊就要走,张俊说道:“我身后的那具尸体,也带着。”他的声音很冷,让人不容置疑。士兵犹豫了一下,弯下腰背起了恒阳的尸体。 终于,张俊看到了前军的三百名士兵和正在破口大骂的朱永,张俊也终于长出了一口气。冯建快步走了过来问道:“公子,可曾受伤?” 张俊摇了摇头,看到冯建,张俊忍不住再次流下了泪水。这时朱永也跑了过来,看到张俊无碍,刚要说话便看到了恒阳的尸体,顿时愣在了原地。 冯建也看到了恒阳的尸体,他的心一沉,谷中的士兵怕是死伤殆尽了,能活着的也奔向了前军和后军,这时候冯建向谷中方向看了一眼,心里祈祷后军能及时撤退或者。。 后军。 “呀”恒瑞一声大吼,磕开了于禁的长枪,但自己也累得气喘吁吁。趁着于禁回枪的机会,恒瑞想跳出战圈,却不料于禁的长枪回的快,出的也快,又是几朵枪花刺来,恒瑞只能举刀格挡。 于禁看到恒瑞挥刀格挡,冷笑一声,身体一个转身,收回长枪,而后一个侧步便刺向恒瑞的左臂,恒瑞挥刀不及,便感觉到了左臂的特疼,这时恒瑞反而发狠,左手提刀,右手使劲抓住了于禁的长枪。而后冷笑着看着于禁,任凭鲜血流淌。 于禁想用力抽回长枪,但没想到两次发力都没抽回,于禁皱了皱眉头,而后大喝一声,端起长枪用力向前推去。 恒瑞脸上露出痛苦的表情,连着退了四步,并撞在了一名士兵的身上,直接将那名士兵撞倒,正是这一档之下,恒瑞忍痛将左手的刀刺向了于禁,这是要和于禁同归于尽。 于禁看到恒瑞长刀刺来,只能向后撤步,握在长枪中间的双手也向后滑,直到一只手握在了枪尾,而恒瑞的刀势也到了强弩之末,于禁抬脚踢向恒瑞的长刀,恒瑞左臂吃痛,只能松开了长刀。 长刀落地,左臂快被刺穿,恒瑞基本上失去了战斗力。于禁又握住长枪想要尽快结束恒瑞,这时两名士兵的长戟刺向了于禁,于禁发力抽回长枪磕开了一杆长戟,而后一个躲闪,长枪直接刺穿了另外一名士兵的胸膛,那名士兵惨叫一声,双手抱住了于禁的长枪。 而另外一名士兵又向于禁刺来,于禁跨前两步,抬脚踹向了抱着长枪的士兵,也躲开了后面的刺杀,而后抽出长枪一个横扫便将那名士兵扫到在地,上前两步举起长枪便刺向了那名士兵的喉咙。 “噗”一声,士兵嘴里喷出一口鲜血,睁着眼睛便一动不动。 待于禁抬头看时,发现失去了恒瑞的踪影,无奈只能抽出长枪杀入人群。 “公子,我等必须速速离开此地,敌军必然从后追杀。”冯建急促的说道。 张俊木然站在地上,脸上毫无表情,双眸冷冷地看着谷中的方向,他在等,他在等后军、等恒瑞、等每一个可能生还的士卒。 “公子。。”冯建喊道。 “你闭嘴,若不是因为你不让我等返回救援,兄弟们怎会伤亡惨重。”朱永大声喊道。 冯建扭头冷眼看着朱永说道:“若我下令返回,只能伤亡更加惨重。” “放屁,你分明是怕了。” “够了。”这时张俊回过头看着两人,目光阴冷的扫了扫两人说道:“事已至此,呈口舌之利又有何用。冯将军,再等半个时辰,而后便走。” “公。”冯建还没说出口,张俊便扭过了头,继续看向谷中。 于禁连着杀死了三名士兵,抹了一把脸上的血,看到所剩敌军已经不多,只余三十多人,而己方也伤亡了一百多人,便大声喝道:“尔等速速投降,否则格杀勿论。” 这一声大喝,让战场上正在拼杀的士兵们一愣,便有四五名袁军士兵放下武器跪在了地上,而剩余的人却像是没听到一样,愣了愣神后便又继续投入战斗。 于禁心里大吃一惊,但凡战斗打到这种地步,敌军一般都会投降,敌军死伤殆尽、将领已不知所踪,而投降的只有几个人,其余人等皆继续战斗,这样于禁不得不重新审视袁军。 而于禁所不知道的是,这些士兵都是张颌挑选,乃百里挑一,跟随张颌在界口大战公孙瓒,且张颌平日训练有素,纪律严明,是袁绍军中的三大强军之一,地位仅次于麴义的“先登营”和颜良文丑所率的“骑兵营”。虽然有一千多名袁谭的青州士兵,但经过冯建的调教和被张俊的作为所感动,面对曹军时竟然都迸发出了最大的能量。 三十多名士兵只抵挡了一刻钟的功夫,但仍然杀死了近二十名曹军。于禁看了看天色,便说道:“向山上发信,命他们继续射杀逃往谷中的敌军。” “诺”士兵说完,便举起两根火把相互交叉的挥舞着。 “唉”张俊摇了摇头,转身说道:“走吧。”冯建大喜,即可命士兵整队前进,而朱永则守在张俊旁边向前走去。 此时天色已经发白,已经能看到不远处的几棵大树,张俊心情低落,心里有许多的话却不知道该怎么说,该向谁说。很想大哭一场来发泄,但自己却哭不出来。张俊想到那些惨死的士兵,不禁冒出一个念头:若是自己也在谷中身死,会不会再穿越回到现代呢? 贾晓华,张俊的脑海里竟然浮现出了她的影子。 大雪依然没有停止,士兵们经过这一晚的折腾,已经有些疲惫了,寒冷让每个人都步履蹒跚,紧握兵器的手也早已失去了直觉。甚至有几名士兵直接倒在了地上,其中一名没有再醒来,因为这一夜,不只是身体的疲惫,还有心灵上的疲惫。 “敌袭,速速列阵。”这时便听到前面的冯建一声大喊。 士兵们虽然疲惫,但还是在听到命令后习惯性的列成了防御阵型。众人瞪着眼睛看着前方,口鼻里冒着白气,等待着,等待着。。 ------------ 第二十五章 只身逃亡(二) 谷中的战斗已经结束,满地的尸体横七竖八的倒在雪地里,在阴沉的天空下,白雪为他们裹尸,净化他们的心灵,除去那不甘和暴戾,让他们的灵魂得到升华,与天地一体。 于禁带着士兵走在雪地里,而山上的弓箭手也已经下山与于禁汇合了。“有没有找到?”于禁看着牙将问道。 “禀将军,没能找到。” 于禁皱了皱眉头,难道张俊的运气这么好?不及细想,于禁抬头说道:“你可率一百士卒在此继续查找,其余人跟我追击敌军。” 冯建看着越来越近的敌军,对方大概有六百多人,但是从对方的军容看并不是一支强军,或许自己这些人可以对付,但是后面还有敌人,所以必须要速战速决。 雪已经快到了膝盖处,所以对方前进起来很艰难,可自军站在雪地里防御同样很难熬,经过一晚的折腾,士兵们已经是强弩之末了,若不能一击冲垮敌人,待后面的敌军杀来,自军必然崩溃。 可是,到底该怎么才能迅速冲垮敌军呢? “冯将军,我家公子传话,说有一计。”这时,一名士兵走到冯建跟前抱拳说道。 “哦?速速说来。” 那名士兵对冯建说了之后,冯建低头沉思了一下便迅速做出了决定。他招手叫来一名队长说道:“可命汝手下将大戟置于雪地之中,待敌军近前,迅速抽戟,割伤敌军腿脚,另敌军不敢近前。” “诺” 冯建正面的军队其实是臧霸手下的“泰山军”,领军的乃是臧霸的手下牙将李阳,他原本是琅琊郡的一个匪首,臧霸驻守开阳后将其收服。此次伏击张俊一行,臧霸共派出了一千人给于禁,而于禁则带了五百曹军。 李阳骑在马上大声喊道:“加快速度,冲杀敌军,快!” 士兵们无奈,只能迈着脚步一脚一脚踏着积雪往前走。张俊他们一路行来,前军负责开路和打扫道路积雪,其实很简单,由于积雪还没有结成冰,所以拿盾牌将雪往两边推开一些,大概能走路即可,这也是为什么于禁率军和后军的恒瑞在后面大战,若要是积雪很深,双方不可能那么战斗,对谁都是一种煎熬。 终于到了冯建的阵型前,士兵们举着长矛杀了上去,但听到一阵惨叫声想起,前面的二十多名士兵捂脚抱腿倒在了地上大声哀嚎。 后面的士兵看到了惊人的一幕,倒在地上的二十多名士兵,大部分都被削去了一只脚,血淋淋的短腿看上去非常恐怖,而流出的鲜血也融化了他们身下的积雪。 趁着敌军愣神的功夫,冯建大喝一声:“杀敌”,挥起长枪冲了上去,士卒们也列阵向前杀去:“杀杀杀” 两军相接,大戟士的战斗素养立刻体现出来,配合颇为娴熟,一人格挡,另外一人直接刺杀,或三人配合,一人格挡对方兵器,另一人用大戟勾住对方,最后一人刺杀,顿时杀的泰山军连连后退,可由于积雪很深,不少人直接倒在了雪地里,没无情的刺死。 李阳心里大急,于禁交给自己任务时告诉自己,中军后军溃败,前军人数少,士气低落,直接冲杀便可,可没想到前军这三百多人这么厉害,自己六百人被杀的节节败退,眼看离崩溃不远了,李阳只能祈祷于禁从后率军杀至,不然被敌军突围出去,自己就成了罪人了。 冯建心里也同样着急,他知道敌军在后面,随时可能杀上来,要是那样,想要突围就太困难了,而且现在士兵们是靠着一股气在杀敌,若后面敌军杀上来,这股气势可能瞬间瓦解。不由得就指挥士卒奋力杀敌,赶在敌军合围之前突围出去。 张俊也拔出了长剑,此时他的心里已经平静下来了,该来的东西总要来到,若不能活着出去,便战死在此地,能死在这有山有水的地方,也算是老天厚待自己了。或许老天让自己穿越到这个乱世,是为了让自己能体会一次这乱世的残酷吧。 死去后呢? 朱永护在张俊身边,恒阳的死让朱永也很伤心,自从他归顺张俊后,恒瑞、恒阳两人对他很好,并不因为他是贼人出身而小瞧于他,尤其是恒阳,和他的脾气很对,两人路上也常在一起说笑。 这时,后面突然传来了声响,张俊扭过头去,看到一员武将浑身穿着铠甲,手提长枪带着几百名士兵向他们杀来。张俊苦笑一下:该来的总会来到。 “呀!”张俊也吼了一声,而后大声喊道:“朱永,今日你我便战死在这里,若有来生,我们再一起杀敌。”说完,便要提着长剑杀上去。 突然,张俊感到脑后一阵疼痛,张俊扭头看去,看到朱永虎目含泪得看着张俊,嘴里说道:“公子,朱永有幸跟随公子,今日便让朱永以死报公子之恩。”说着,他伸手扶住了张俊,张俊脑袋昏沉,迷糊着说道:“朱永。” “你们八人过来,尔等可速速带着公子向东面山上退去,公子的安危便交给你们了。”朱永对着身后的二十几名士兵说道,这八名士兵也是张俊他们从河内带来的士兵,这一路走来,只剩下了这二十三人。 “朱将军。” “快走!”朱永大喝。八人无奈,向朱永施礼后,背起张俊便向东面的山上奔去。 冯建也听到了后面的动静,但他现在也没办法,只能寄希望于朱永能带着后面的士兵抵挡敌军一阵,让自己能从前面突破,即便是逃亡,也只能向前逃亡。 于禁率军赶到,但他并没有立即进攻,而是命士兵站住。他观察了一下形势,而后大声喊道:“左右各一百人,包围敌军,其余人等随我杀。”说完,便提枪杀了上去。 “杀”士兵们大吼着杀向袁军。 后面敌军的到来让袁军的士气一下子变得低沉,原本卯着一股劲要杀退前面的敌人,不想后面的喊杀声响起,让他们知道自己被包围了。此时往往只有两种境况:要么一鼓作气杀出去,要么士气低落开始溃败。而对于他们来说,经过这一晚上的折腾,早已将他们的体力掏空,已经无法再一鼓作气了,心有余而力不足。 冯建看到士兵们明显有些停滞的攻势,不由得苦笑一声,今日怕是难以突围了。但前面的敌军的确是个机会,他不能就这样放弃,那就等于死亡。 “弟兄们,我们已经被围,而今之路,便是冲破前面的敌军,不然便是身死,众兄弟皆是随张将军经历过大战的老兵,今日便让敌军看看我‘大戟士’的威名,随我杀敌。” “杀、杀、杀!” 这就是一支部队的魂魄!没有人想着投降,只有杀敌,杀掉敌军,踏着敌军的尸体突围。 李阳原本以为后面于禁的军队杀来敌人便会崩溃,可没想到敌军像是着了魔一样奋力向前冲杀,甚至都不看后面一眼,他骑在马上,能清晰得看到后面于禁的军队在杀人,可他就是不明白为什么敌军不崩溃呢。 朱永挥着长刀奋力杀敌,此时的他出招已经没有了任何章法,因为敌军众多,所以只能凭着大力挥舞长刀,一名曹军没有被朱永的长刀砍中,却被朱永的大刀拍在了脑袋侧面,虽然戴着头盔,可还是被直接拍死。 剩余的十五名士兵也举着长枪玩命杀敌,一名士兵被曹军五六根长枪刺中,他直接抱着插在胸口的长枪扑了上去。 天空的雪依然在不断飘落,偶尔还会刮起一阵寒风,而寒风中夹杂的不止有雪花,还有那血腥的味道。地上的白雪已经被染红,像是天降红雪一般。 没有什么人见证,只有老天在看,在流泪,只是流出的泪水变成了雪花,因为泪水只能冲刷,而雪花可以将逝去的生命埋葬。 又一阵寒风吹过,风力有些大,吹得山上的树木不断摇头,枯黄的叶子也纷纷落下,摇头,或许是不明白这谷中的人们为何在此不死不休;落叶,也只是想像老天一样给他们一些怜悯和温暖。 其实,又有谁能明白呢? 张俊醒了,站在山坡上的树后,看着谷中不断倒地的士兵们,心里没有任何感觉了,真的没有了,已经累了、麻木了,这就是乱世? 自己很想以古诗唱出眼前的场景,但又该唱些什么呢?是“男儿何不带吴钩”?还是“古来征战几人还?” “走吧,为那些死去的人好好活着。”张俊轻声说了一句,带着八人便往山上走去。 ------------ 第二十六章 只身逃亡(三) “报,启禀将军,没有发现张俊。” “嘭”于禁将手中长枪狠狠的插在地上,还是让他给跑了,自己回去该怎么向太守交待呢。于禁想了想说道:“将俘虏带上来。” 片刻,便有四名俘虏被带了上来,于禁盯着他们审视了片刻后问道:“谁若说出张俊的去向,我便放了他,非但如此,此人也将获得十两黄金。” 四名俘虏被五花大绑着,都低着头不吭声。于禁见此,冷笑一声挥手说道:“带下去分开审讯。” 几名俘虏被带下去后,这时李阳笑着走过来说道:“多亏于将军及时赶到,才能大破敌军,于将军不止武艺高强。。” “李军侯,还是去速速整军吧,我等还要追击敌军。”于禁冷冷得说道。 李阳愣了一下,讪笑一声说道:“遵命”。 看着李阳的背影,于禁鄙视得说道:“废物。” 这时副将上前一步说道:“将军,若是敌军往不同方向逃去,我军。” “且等片刻,待审出张俊去向再做打算。” 只一会儿,一名士兵便带着其中一名俘虏走了过来说道:“禀将军,此人知晓。” 于禁还未说话,那名俘虏便开口说道:“将军,小人看到张俊等人往山上跑去。” “山上?”于禁说着,扭头看向了东面不远处的一座小山。 “正是那座山,小人亲眼看到。”俘虏讨好的说道。 于禁点点头,然后问道:“那三名俘虏呢?” 士兵愣了一下,有些惶恐得说道:“回将军,其中一人熬不住用刑,已死。另外两人咬舌自尽了。” 于禁听后大吃一惊,张俊有何魅力,能让士兵们如此对他。难道是袁军的纪律严明?不是,绝对不是,历来战斗士兵们投降也无所谓,毕竟自己还有家室,即便是被俘虏后做奴役也不会如此身死。 这张俊到底是怎样一人呢? 于禁想着,便提起长枪一枪刺向了这名俘虏的胸膛,“啊”一声,那名俘虏和周围的士兵也惊呆了,都瞪着眼睛看着。 “若有三人交待,便饶尔等不死,却只有你一人交待,三人身死,如此留你何用。”说着,长枪用力一绞,那名士兵便倒在了地上。 “汝可率二百人随李军侯追击敌军溃兵,我自带三百人上山追击,于开阳汇合。”于禁对副将说道。 “诺”副将领命带着一队人便向南去。于禁则提起长枪带着其余人往东面山上追去。 许都,大将军府。 曹操端坐在大堂上首,左右皆是他的心腹文武。这时一名侍卫站在门口施礼说道:“启禀大将军,袁绍军使者辛评已入城。” “哦,呵呵,如此我等便去迎接。”曹操说着,便站起神来。 “主公,何须主公前去迎接,我。。” “元让(夏侯敦)不必多言,吾亲去迎接。”说着便走下了台子,带着一众文武前去迎接辛评。 程昱和郭嘉走在后面,程昱问道:“奉孝可知辛评刺来所为何事?” 郭嘉笑着说道:“仲德以为呢?” “怕是前来面见天子以谢封赏之恩。”程昱说道。 郭嘉笑着摇了摇头说道:“非也,仲治此来怕是问罪。” “哦?”程昱低头一想说道:“莫不是嫌弃大司马之职?” 郭嘉点了点头。程昱接着问道:“既如此,奉孝当日和不使主公表奏其为大将军?” 郭嘉没有回答程昱,只是笑而不语。程昱看着郭嘉胸有成竹的样子,略微一想,便也笑着指了指郭嘉。 翌日,曹操设宴款待辛评。 “来,众人满饮,一来为仲治接风,二来为袁曹两家之盟。干。”曹操说完便举爵干杯。 众人喝过之后,荀彧笑着说道:“仲治,当年你我于颍川读书论事,自公前往冀州已近十年,经年一别令人感慨不已。” 辛评笑着说道:“文若大才,辅佐曹公,今已为尚书令,可喜可贺。” 曹操一听便笑着说道:“操久闻先生之名,若先生不弃,可来许都任职。” “曹公说笑了,忠臣不事二主,在下岂能弃主而来。” 曹操接着说道:“先生此言差矣,我等皆是汉臣,为天子效命,何来二主之说。” 辛评听罢却突然变了脸色说道:“吾听闻汝南许子将曾评曹公‘治世之能臣,乱世之奸雄’,今曹公挟持天子于许都,怕是所图不小吧。”说完,辛评冷笑着看着曹操。 曹操顿时大怒,脸上的胡须抖了几下,但他还是克制住了心中的怒火,笑着说道:“其为外人所传,怎可当真,操深受皇恩,迎天子于许都只因洛阳破败,天子无片瓦遮身之处,操身为汉室忠臣,怎可忍心视天子忍饿挨寒。” “汝名为汉臣,怕为汉贼吧,今在下此来乃是觐见天子,非是为见曹公而来,众人皆名为汉臣,然不于朝堂之上侍奉天子,而于曹公府中议事,是何道理?”辛评言辞犀利的说道。 此话一出,在座众人都有些发怒,尤其是几名大将,忍不住就要拔剑。 曹操真的怒了,有些忍无可忍,自己百般忍耐,辛评却如此不知好歹,刚要发飙,却听郭嘉笑着说道:“袁公既忧心天子,怎不前来许都觐见?前次天子封袁公为大司马,为何不见袁公前来拜谢天子?” “哼!某只问曹公有何德何能居于大将军之位,我家主公讨伐董卓之时便是盟主,尔那时不过一小校,便是后来曹公与吕布濮阳大战,若不是我家主公接济粮草,怕是曹公此时已成吕布戟下亡魂了吧,何来今日之分光。”辛评冷笑着说道。 此时曹操反而不怒了,只是冷眼看着辛评。郭嘉倒是一副不温不火的样子,仍然笑着说道:“不知袁公有何想法?” 辛评扭头看着郭嘉说道:“这位便是郭嘉郭奉孝吧。” “正是。” “吾于颍川之时,亦曾听闻汝之大才,也知汝曾前去冀州谋职,今汝为大汉子民,不为大汉尽力,而助纣为虐,着实让人痛心。”辛评说道。 郭嘉淡然一笑,说道:“良禽择木而栖,嘉蒙主公赏识,愿为主公幕僚。曹公心怀天下,有仁义之心,救天子于危难,在下效命曹公,亦是为大汉尽忠。” 曹操这时说道:“仲治先生受本初之托,有何要求,尽可提出。” 辛评昂首说道:“我家主公受命为大司马,本不欲推脱,然天子驾前有小人当道,我家主公唯恐‘十常之乱、董贼之祸’再现,便欲恳请天子受命我家主公为大将军,若天子有难,我家主公便可尽起冀、青之兵,平叛天下,还大汉一朗朗乾坤。” “辛评小儿,此乃许都,容不得你放肆。”这时候夏侯敦实在忍受不了了,开口大骂,并拔出了长剑,而其余几位武将也起身拔出了长剑。 “哈哈哈,我辛评自邺城而来,虽为袁公使者,实为天下指责曹贼之謀逆,尔等便杀了我辛评罢,此有何惧哉,自有我家主公为我报仇,自有世人为我正名。”辛评昂然说道。 “都给我退下。”曹操一声大喝。几名武将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只能无奈收起了长剑悻悻坐了下去。 曹操又向辛评说道:“先生可回驿馆歇息,待明日答复先生。” 辛评听罢,站起身随便施了一礼道:“告辞”,便昂首走出了厅堂。 辛评刚走,曹操抓起案几上的酒爵就仍在了地上吼道:“本初小儿,欺我太甚。” 辛评并没有走远,曹操的大吼他也听得清楚,他没有停下脚步,只是淡淡笑了一下,便双手置后,迈着轻快的步子走出了大将军府。 “主公,今日之事便是如此了,明日自可向天子奏明,封袁绍为大将军便可。”郭嘉笑着说道。 曹操也没了刚才的怒意,拂须笑着说道:“袁本初志大才疏,刚愎自用,我倒很期待他日与之对阵。今我军势弱,他必生骄心,我军亦可放手而为。” “主公英明” 建安元年(公元196年)十二月,曹操奏明天子,甘愿让大将军一职与袁绍,自己则为大司马。 寒风呼啸而来,张俊一个站步不稳便顺着山坡往下滚去,“公子。。”几名亲兵赶紧跑着下去救张俊,好在山上树木不少,张俊也被一颗断枝所阻拦。 张俊起身后,看了看天空问道:“此乃何处?” 几名亲兵互相看了看,都没人说话。他们已经逃亡了两天了,在山中也迷了方向,不知道该往哪里走去,而天空依然阴沉的下着大雪。 张俊叹了口气说道:“既如此,便找一避雪之地,吃些食物。” 又走了两里地,终于看到了一个山洞,众人走进去,发现了一些动物的粪便,张俊命人点起火堆,士兵摘下头盔盛满雪开始烧水。不一会儿,士兵给张俊递来一块干肉和一头盔的热水。 张俊舔了舔嘴唇,拿起干肉啃了啃,竟没有啃动,索性只喝了一口热水。抬头看去,却发现几名士兵都在捧着头盔喝水,便问道:“汝等怎的不吃些干肉?” 几名士兵看了看张俊,唯唯诺诺的不啃声,倒是一名年长的士兵说道:“我等不饿。” 张俊看了看手中的干肉又看了看几名士兵,便知道怎么回事了,他们又一次断粮了,这些干肉还是在逃亡的时候在山上捕杀了几只野兔,做成了肉干,这一路走来,也早就吃完了,这最后的肉干也是给张俊留的。 张俊有些愧疚,他们为自己命都舍弃了,却还没有饭吃,便递过肉干说道:“可由三人分吃,而后三人前去捕杀猎物,其余人在此等候。” “公子,我等不饿,这便前去狩猎。”几人站起身说道。 张俊也起身将肉干塞给了其中一人说道:“狩猎怎可饿着肚子,且吃吧,我等在此等候。” 几人只能分吃了肉干,然后拿起武器又钻进了风雪之中。 看了看外面的风雪,张俊有些困意,便到头睡下,几名士兵则守在火堆旁边。 张俊不知睡了多久,被“咕咕”叫的肚子吵醒了,刚坐了起来,便看到一人从洞外钻了进来急促得说道:“公子,不好了,敌军追来。” “啊?!”张俊惊呼。 ------------ 第二十七章 路遇徐盛 “快,就在前面,别让他们跑了。” 在敌人的一片大喊声中,张俊和六名士兵如惊弓之鸟般慌不择路的逃跑,而那两名士兵为了给张俊他们争取时间,在伏击了四名敌军后被杀死。 他们不知道该往哪里跑,因为灰蒙蒙的天空下,你根本不知道路在何方,只能向着自以为安全的地方跑去,说是跑,在深及膝盖的雪地里只能是一脚一脚往前迈步。 “噗通”一声,张俊又栽倒在了雪窝中,亲兵赶紧扶起张俊,张俊迈起已经麻木的腿,喘着气说道:“尔等快走,不必管我。” “公子,快,敌军快追来了。”士兵拉着张俊的胳膊往前拉。 张俊实在是没有力气了,这原本就是一个书生的身体,虽不是体弱多病,但也没有多么强壮,这两日来的奔波已经让他筋疲力尽了,他们都以为敌军不可能再追来,没想到还是追了上来。 这也让张俊想到了冯建和朱永他们,也不知道他们怎样了,既然敌军能追来,想必他们已经。。 “公子,快走!”一名士兵推了一把张俊,张俊往前迈了一步便听到一声惨叫,张俊扭头一看,便发现刚才在背后推自己的士兵脖颈中穿着一支长箭,箭头穿透了咽喉,仍然在滴着浓稠的鲜血。 张俊吓得愣在了原地,若不是刚才他推了自己一把,想必此时自己已经中箭倒下了。这一箭也让张俊顾不得疲惫了,抬腿继续赶路。 于禁放下手中的大弓,摇头说道:“可惜了。”将大弓交给身后亲兵,他提起长枪继续向张俊他们追去。 六人都没有吃饭,此时已经饿得没了力气,眼看着敌军越来越近,几名亲兵看了几眼,而后三名亲兵便扭头躲了起来。剩下两人继续扶着张俊往山上跑去。 张俊也明白他们要做什么,只是现在自己又能怎样呢,告诉他们不要那样去做?又有何意义呢?他们几人要是放下他四散逃亡的话,张俊心里还更好受一些,毕竟他们还有生还的可能,可这样回去躲起来和敌军拼命,只不过是给自己争取逃亡的时间,这让他真的无话可说。 后面响起了惨叫声和兵器撞击的声音,张俊并没有扭头再看一眼,他甚至都不知道他们的名字,在这个旅途中,有太多的人为了自己而丧命,那是自己亏欠他们的,但自己没办法记住他们的容貌甚至于性命,只知道自己身上背负了太多。 活着,必须活着。这反而是张俊现在唯一的念头,或许也只有看过太多的死亡,才会对死亡无所谓;也才会对生命的存在而倍加珍惜。 山顶,张俊看到了山顶,那是希望?张俊不知道,又有谁知道山的那边会是什么呢?不过,到了山顶就能看得更远,或许会知道出路在哪里。 爬到了山顶上,张俊看到前面似乎有一条路通往山下,正要往那里奔跑时,却被雪地里的枯草给绊倒,而这时敌军也追了上来。 两名亲兵一看,举起长枪就冲了上去,居高临下反而杀死了五名敌军。而张俊刚翻过身来站起,便看到两人一个被箭矢所杀,一个被七八支长枪刺穿。 “呵呵,呵呵。。”张俊没有为他们流泪,只是站在山顶上傻笑着,任凭风雪吹打,长袍舞动。 张俊被包围了,不过没有呈圆形,而是封死了三面的路,因为张俊背后没有路,是悬崖。一会儿,张俊便看到一名武将提着长枪走了过来,看着张俊,张俊也看着他,不同的是,于禁眼带冷意,而张俊倒是显得很从容自若。 “事已至此,可否告知汝乃何人?”张俊淡淡说道。 于禁仍然盯着张俊,犹豫了片刻之后才说道:“泰山于文则。” “呵,我道是谁,不想是于校尉。张俊能死在于校尉枪下,倒也值得。”张俊笑了一下说道。 “汝可选择投降,我自会带汝回许都,他日或可。。” 张俊打断了于禁的话说道:“不必了,由林虑起,至阳都,你我两军因我而亡之士卒已有两千余人,我心不安。若我投降,怎对得起那些死去的人,此为不义;再则我若投降,吾父无奈之下便会放弃河内而降,便让父亲失去了信义,此亦非他所愿,此为不孝;为父忠于大汉,若降曹贼便为不忠,如此不忠不孝不义之事,我怎能做出?” 于禁听完皱了皱眉头,心里不禁有些敬佩眼前这个看似文弱的年轻公子了,能让士卒为之卖命,能在绝境之下不贪生,能说出此番至理之言,的确让人敬佩,若不是荀攸说生死不论,他还真的想将他生擒。 “既然你意已决,我便留你一全尸。”于禁说道。 “谢谢。若有来世,我必取汝性命。”张俊终于有些恨意了,看着于禁说道。 若是平时活着换个人说这话,于禁只会淡然笑之,但在此地,看着张俊那双充满愤恨的眼,于禁心里竟然感到了一丝的紧张。他伸手拿过了自己的弓箭,准备赶快结果张俊的性命,好离开此地回泰山交差。 看着于禁慢慢拉开大弓,张俊笑了笑轻声说道:“恒阳、恒瑞、朱永、冯建及众位兄弟,张俊来了,此生无法为你们报仇,到了阴曹地府我们继续结伴而行。” 张俊又想到了贾晓华,不知道为什么,张俊似乎已经不再恨她了,甚至回忆起大学时候的点点滴滴,嘴角泛起的仍然是甜蜜的笑。 “我会回去再见你一面吗?”张俊笑着说完,便扭身跳下了悬崖。 于禁一愣,赶忙跑到了悬崖边向下探望,但只能听到无尽的风声呼啸着。 徐州,彭城县衙。 一个头武冠,脸庞宽大,脸色有些发红,鼻梁高挺之人在厅上不住走动,边走边念叨着:“这该如何是好。”其身材魁梧,有一米九的个子,给人一种难以近身的感觉。 这时,其床榻上一位正在缝衣的女子说道:“将军不必着急,想必小白还在途中。” “唉!我怎能不急,自接到叔稚的书信已有三月,却仍不见白儿的踪影,如今这天气又如此恶劣,若是白儿出了事情,我该如何向叔稚交待。”说着,他便坐在了床榻上,看着缝衣女子。 “既如此,可派兵前去接应。”女子说道。 “我早已派高顺、魏越各率一千人前往琅琊和东海接应了,只是到现在为止仍未有消息传来。” 女子听了这话,也放下了手中的活计,看了看门外的天色说道:“希望白儿能平安到达徐州。”说着,眼圈便发红。 后窗外,一个美貌的女子趴在窗下听着里面的对话,而后便院子外面跑去,边跑嘴里边念叨着:“小白哥哥,小白哥哥。” “这是阴曹地府吗?还是我回到了现代?”张俊迷糊着喃喃说道。 “这位公子,你醒了?”这时一个声音在张俊耳边响起。 张俊终于睁开了朦胧的双眼,看到一个年轻的面孔出现在自己眼前,无力的说道:“你是何人?此乃何处?” 年轻男子扶起了张俊,让张俊靠在石壁上,又帮张俊拉了拉盖在身上的草席说道:“我乃城阳徐盛,昨日上山打猎,在山崖下看到公子,便将公子带了回来。” 张俊也清醒了,想起了昨日自己跳下悬崖,自己竟然没死,还被人救了,自嘲得笑了笑,没想到自己还真是命大。突然想起自己还未曾向徐盛道谢,便欲起身道谢,哪知道刚一动,便觉得自己右腿疼痛,忍不住“嗞”得吸了一口冷气。 “公子勿动,公子右腿摔断,我已给公子敷了草药,最迟明日公子便需下山医治。”徐盛赶紧按住了张俊。 张俊只能半躺着向徐盛施礼说道:“多谢徐壮士相救。”等等,叫什么来着,徐盛?莫不是东吴大将徐盛徐文向? 看到张俊瞪着眼睛看着自己,徐盛也有些莫名其妙。张俊接着说道:“壮士莫不是表字文向?” 这下轮到徐盛瞪眼了,看着张俊说道:“公子识得在下?” “呃,吾于东莞之时听过壮士之名。”张俊含糊说道。 “公子为何跌落悬崖?且身上有多处血迹,可是路遇贼人?”徐盛接着问道。 张俊倒是犹豫了,不知道该不该给徐盛说明白,俗话说知人知面不知心、防人之心不可无,不过想想徐盛最后是投靠了孙权的。张俊还是小心问道:“不知文向兄家居何处?” “莒县。” “莒县?前些日子不是琅琊臧霸攻打莒县,此时如?”张俊急切问道,他很想知道这个答案,因为当时正是莒县的战事让张俊不得不改道而行,结果便遇到了曹军伏击。 “只在城西处激战一场,萧太守战败,退回莒县死守,而吕温侯又命高顺将军率军至东海祝其,孙观等便率军撤退了。”徐盛娓娓道来。 张俊觉得自己抓住了一些什么,可是又没办法理清楚,只能作罢,接着问道:“文向兄可曾痛恨曹军?” 张俊提起曹军,徐盛的脸色变了一变,恨声说道:“吾怎能不痛恨曹军,曹操为一己私利屠我徐州十万百姓,我阿姐便死于沛县,再者,曹操挟持天子,名为汉臣,实为汉贼,如此之人,怎能不恨。” 看到徐盛咬牙切齿的样子,张俊也没有再私藏什么,便将这一路的遭遇告诉了徐盛。两人一直谈到了深夜,徐盛给张俊检查了右腿后,又给张俊吃了些干粮热水,便让张俊休息了。 ------------ 第二十八章 分道扬镳 翌日,徐盛背着张俊一点点往山下走去,昨夜交谈才知道,徐盛不日便要离开徐州前往江东了,因为徐盛觉得徐州乃是是非之地,吕布必然在徐州呆不长久,北方已经饱受战乱之苦,为了家人考虑,徐盛决定前往江东投奔自家亲戚。 张俊知道自己穿越而来后,目前来看并没有改变太多的历史走向,比如徐盛到底还是去往江东,而很可能最后加入江东军,成为孙策手下的大将。或许自己这一趟徐州之行,只是穿插在这个乱世中的一个插曲吧。 两人走了整整一日于天黑之前才赶到莒县,好在雪已经停了,但天空依然阴沉。徐盛家并不在城里,而是在莒县以北十余里的一个山村里,到了徐盛家,张俊看到徐盛家也并不富裕,几面土墙,几间草房,倒是徐盛父母的身体看着很健康,两位老人又是做饭又是帮给张俊端茶。 张俊躺在徐盛家的床榻上,盖着被子,徐盛的父亲则在屋里不断给火盆里加柴,使整个屋里暖烘烘的。 “老丈,文向兄文武双全,可是曾拜师学艺?”张俊知道在这个时代想学文、学武都是一件非常不容易得事情,俗话说的好“穷文富武”,学文的话还可以找个有学问的人请教,对方若觉得你是可造之材,甚至不会收你学费,而学武艺就不同了,除了师父外,为了身体强壮,要多吃、多喝,还要有趁手的兵器,这些对一个家庭来说都是难以负担的。 徐盛的父亲向火中添了跟柴,拍拍手说道:“向儿十二岁那年在山中狩猎时遇一人,那人便教了向儿武艺,还教向儿读书,只是说向儿年纪已大,说是根基啥的,小老儿也不知道,亏得向儿能吃苦,倒也学了些本事。”说完,老者有些自豪的笑了笑。 晚饭后,徐盛才回到家中,并带了一个郎中,说是从城里请的先生,请来帮张俊看腿。郎中帮张俊看过之后,帮张俊把腿固定好,然后又开了药方,这才离去。 外面天色已晚,张俊说道:“文向兄,不必再去了,可等明日再去取药。” “那怎使得,不能耽误了公子的伤势。公子稍等,我这便再去城中取药。”徐盛说着就要往外走。 这时徐盛的父亲看了眼张俊,便追着出去了。张俊隐约听到徐盛急着说道:尚有铁枪什么的。张俊明白了,想要起身阻止徐盛,但他现在没办法下床,只能听着徐盛关门远去的声音。 张俊觉得自己虽然不幸,但是也很幸运,虽然自己这一路遇到了这么多的磨难,但也结识了崔琰、徐干、冯建、徐盛这些好人,对自己的帮助很大。 喝着熬好的汤药,张俊没有说太多的谢语。看着徐盛英武的脸庞,张俊真想自己也是一个镇守一方的将军或者太守,收下徐盛,然后给他前程。但,这显然是自己做不到的,自己虽然经历了生死,但那也只是经历而已,自己并没有勇气去面对战场上千军万马的冲杀,自己只是想好好活着而已,珍惜这难得的重生,给自己一个温暖的家庭,用自己的知识去教导孩子,而后自己便慢慢老去。 泰山郡,奉高。 “禀太守,于将军信件。”一名侍卫将一封帛书递给了荀攸。 荀攸打开布袋,取出帛书,看过之后,荀攸便一直皱着眉头不语,底下毛玠有些忍不住了,便问道:“公达,发生何事?” 荀攸依然没有说话,而是将手中帛书递给了毛玠。毛玠接过打开一看,也有些头疼:张俊跳下悬崖,但没有找到尸首。 这算什么事,是死是活给个准信儿,但现在却是生死不知,而于禁在苦寻无果后已经率军撤回了南武阳,士兵冻伤者众多,所以便恳请在南武阳休整,待天气放晴之后再返回奉高。于禁在信中也说了自己曾告诉张俊自己的姓名。 “公达,此事该如何处置?”毛玠问道。 荀攸想了想说道:“可速派人告之曹公,需推脱此事,否则若引起袁军反击,便得不偿失了。” “唉!事已至此,也只能如此了。此人倒是命大。”毛玠说着摇了摇头。 祝其县。 魏越骑上战马,顺手提起了插在地上的长枪,而后朝着身边的亲兵说道:“尔等留在此地保护小姐,若小姐有任何闪失,便拿尔等是问。” “诺”一百多人喊道。 “子平(杜撰)叔叔,带婉君一起去。” 此女便是吕布之女吕婉君,乃是吕布和原配严氏所生,今年只有十四岁,吕布戎马一生,但子嗣艰难,只有此一女,从小便溺爱,教她武艺,吕布将她当作男孩来养。她前些日子听到父母的谈话,便担心张俊,跑到了祝其县来找魏越,魏越本是渭州人,后追随吕布左右,乃是吕布心腹爱将。 因高顺平日以冷面无情著称,吕婉君不敢去即丘找高顺,便来找魏越,魏越的性子相对平和一些,再者,魏越也认得张俊,早年在并州时便见过,后曾在大战张燕的黑山军时又见过一面。 “不可胡闹,若再胡闹,我便让士兵将你送回彭城。”魏越大喝道。果然,吕婉君听了此话后便不再吭声,只是噘着小嘴。 魏越看了一眼,便举枪喊道:“出发。” “诺”近千人的队伍向莒县行去。 莒县县衙。 “禀太守,吕布军魏越送来一封信,言明交予太守。”一名侍卫走到大堂内说道。 “呈上来。”萧建点头说道。 打开信一看,萧建顿时愣住了,魏越要带军前来莒县附近找人?这算是什么意思呢?难道是要趁机消灭自己? 萧建不由得紧张得头顶冒汗,毕竟前些时日得莒县之战,自己已经损失了两千多人,在莒县附近也只有五千人,而现在只剩下三千不到,冬日里招兵都没办法,况且自己也没有余粮去招募那名多的士兵。 这时又有一名侍卫跑到了大堂门口施礼说道:“启禀太守,吕布军魏越已率军进入城阳境内。” “这么快?”萧建起身惊呼。 “一千人皆为骑兵。”侍卫接着说道。 “并州铁骑?”萧建又一屁股坐在了椅子上。 早在黄巾乱之前,“并州铁骑”之名便已经威震天下,盖因中原之地的军队多为步兵,而并州靠近草原,多与鲜卑、匈奴交战,故以骑兵居多,而吕布正是这支骑兵的首领。也难怪萧建听到骑兵两字会如此害怕。 萧建本是城阳的一方富豪,在黄金之乱时,募兵保卫家园,后来受朝廷封赏便做了城阳的太守。 “事已至此,随时报告吕布军的动向,若近莒县三十里处,便来通报,吾自出城迎接。”萧建有些颓然的说道。 他知道吕布占据徐州后,自己早晚要表态,是支持吕布还是反对,自己不像臧霸那样手下将士众多,况且臧霸一直对自己虎视眈眈,主要原因便是臧霸觊觎自己的财货。自己或许投靠吕布的话反而能抱住自己现在的地位,主要是抱住自己的财货。 “文向兄,经此一别,也不知何日才能再见。”张俊握着徐盛的手说道。 “贤弟勿要挂念,他日必有重见之日,原本欲留贤弟在此过旦日,但贤弟有要是在身,便不再挽留贤弟了,此车队便通往彭城,我已付过车资,沿途贤弟亦要记得吃药。”徐盛也有些动情的说道。 张俊这次是真的被徐盛无私的帮助感动了,在如此乱世中有这样一份友谊倒是真的很难得,车队启程了张俊还掀着车帘向徐盛道别。 张俊想到了王勃那句:“海内存知己,天涯若比邻。” 文向兄,珍重! 张俊含泪放下了车帘。 ------------ 第二十九章 初至徐州 许都。 曹操揉了揉额头,心里着实有些烦躁,前些日子辛评来许昌将自己臭骂一顿,好在那是为了向袁绍示弱,自己倒也可以接受,可截杀张俊的事情又被搞砸了,这怎么办,会不会引发一系列的反应? 张扬、吕布、袁绍会不会发兵呢,如果发兵,南阳张绣是否也回来凑热闹?一个张俊是否有那么重要,除了张扬外,其他人的确让曹操有些头疼。 这时侍卫在门口说道:“启禀主公,军师已到。” 曹操一听,赶紧站了起来,郭嘉也走进了大厅,看到曹操皱着眉头,便笑着说道:“主公可是担心张俊之事被袁绍当做发兵的借口?” “正是,虽说袁绍以幽州公孙瓒为主,但此事毕竟有袁军介入,其一千多人被杀,袁绍怕是要讨个说法。”曹操说道。 “主公勿虑,臣以为袁绍必然不会为一个河内张扬而与我军交恶,天子至许都,其尚且不争,况一张俊乎?但其必会派人前来质问,主公只可推脱便是。” 曹操想了想,似乎也只能这么做,只管推脱不认便可。曹操接着问道:“奉孝以为明春,我军以南阳还是徐州为主?” “主公当以南阳为主,刘表、张绣虽无大志,然南阳毕竟离许都太近,一旦中原有变,便是大患,至于徐州吕布,主公无需多虑,吕布其人志大才疏,虽有陈公台辅佐,然陈公台虽有才智,但其无急谋,遇事必乱,再者徐州破败,人口凋零,徐州世家也未必会支持吕布,况主公曾与徐州有仇,徐州之事只可缓图,不可急切,待徐州世家无法忍受吕布之时,便是主公入驻徐州之日。”郭嘉徐徐道来。 曹操点头笑着说道:“奉孝真乃吾之子房啊。” “主公谬赞。” 马车在泥泞的雪地里行驶,不时的颠簸让张俊赶到右腿疼痛难忍,但即便是这样,自己也只能忍受,能保全性命赶到徐州,已经很满足了。可现在离徐州越来越近,张俊心里又有些担心,毕竟多年未见,吕布是否还念着父亲之情,吕婉君又是否还记得自己。 而且,这一路的颠沛流离,让张俊所带礼物全部丢失,只剩下怀中那封父亲张扬写给吕布的信,自己就这样狼狈的前去,是否会惹得吕布军上下耻笑呢? 这些未知的东西让张俊不知道该怎么办,还有恒瑞、朱永、冯建他们也不知道是死是活,恒阳的尸体也被遗弃了,自己连厚葬他都做不到。 这时,车队突然停了下来,外面传来了嘈杂之声,张俊掀开车帘一看,心里又是一惊,莫不是又遇到了危险?因为五辆马车已经被一队队骑兵所包围,这些骑兵手执长枪,有的还拉满弓瞄着车队。 “尔等何人,哪里来,往哪里去?” 这时车队的东主说道:“禀军爷,小人们乃是莒县人士,旦日已近,前往彭城送货。” “彭城?送的是什么货物,送往彭城哪里?” “回军爷,乃是一些干货,送往彭城‘金玉酒馆’。” 问话的士兵没有再问,而是指挥人开始检查。张俊顿时很紧张,不知道他们发现自己后会将自己怎样。 一名士兵掀开了张俊所在的马车车帘,看到张俊半躺在马车里,便举枪对着张俊问道:“你是何人?” 张俊看着寒光闪闪的枪头,颤声说道:“我乃张俊。” 那士兵听了之后倒没什么反应,只是打量了一下张俊,而后放下车帘转身离去。张俊长出了一口气,看来对方的目标并不是自己。 可张俊刚想闭眼继续休息,车帘又一次被掀开,仍然是那名士兵,又看着张俊问道:“你可是河内张俊?” 这下张俊傻眼了,自己该怎么回答?到底回答是还是不是呢? 看到张俊不吭声,那名士兵将长枪往张俊身前一指厉声说道:“快回话,是否河内张俊?” 唉,终究是难逃一劫啊!张俊只能硬着头皮大声说道:“不错,在下便是河内张俊,是杀是剐息听尊便。”说完,张俊昂首蔑视那名士兵。 谁知道那名士兵听完,放下车帘便大声喊道:“启禀将军,张公子在此车之内。” 那士兵刚喊完,张俊便听到外面马蹄声大作,似乎所有的骑兵都围了过来,张俊不明所以,只能等待。 车帘再次被掀开,这次出现在张俊面前的是一个头戴黑色盔帽,一脸络腮胡子,莽汉模样的人,他还没开口说话,张俊便颤抖着声音说道:“可是子平叔叔?” 来人正是魏越,听到张俊说话,魏越大笑两声说道:“哈哈,果然是贤侄,不想贤侄竟在此车之内。”说着就要前去拉张俊的手,要好好看看张俊。 张俊赶紧说道:“子平叔叔请恕小侄不能见礼之罪,小侄右腿因跌落悬崖而断,此时尚不能起身。” 魏越一听,掀开被褥看到张俊的腿果然被捆着,便点点头说道:“贤侄放心,你便在此车中歇息,我率军护送你回彭城,温候已经等候多时了。嘿,高顺这小子,这次没有我的运气好,哈哈。” 说完不等张俊回话,便放下车帘喊道:“车队继续前进,务必小心,伤了公子我要你等偿命,其余人上马出发。” “诺” 马车动了,继续向彭城驶去。张俊的泪水也忍不住一下子流了出来,为自己终于能活命而流泪,也为死去的那么多将士而流泪。 两日后便到了祝其,张俊一路走来发现徐州人口稀少,好多村落都空荡荡的,偶尔从村子里蹿出几只野狗。张俊知道徐州经历了太多的战火,从黄巾之乱到各地贼匪成患,后来曹操为报父仇又出兵徐州,屠杀徐州百姓十余万人,以至于徐州民众提起曹操便发抖。 其实陶谦父子在徐州之时,对徐州百姓还是比较宽容的,使徐州在黄巾之乱后得到了恢复,但这些繁荣并不能让陶谦父子洗脱无能之名,到了后来刘备入主徐州时,徐州重镇下邳只有两万多户人,而下邳繁荣之时有十万户人,因为曹操的屠杀,大部分百姓都南下江东避难了。 正当张俊沉思在徐州的过往时,车队停了下来。张俊还以为要在祝其休息,一名士兵跑到张俊车前说道:“公子,魏将军让小人告之公子小姐便在祝其。” 小姐?莫不是吕布之女婉君?这让张俊大感意外,吕婉君怎会出现在祝其呢?张俊的脑海里又泛起了儿时的画面,那个身穿霓裳、模样娇小可爱的姑娘追着张俊喊着:‘小白哥哥,你为何打不过我?小白哥哥,我们骑马去草原上摘花吧。’ 张俊正在想着的时候,车帘被掀起,魏越伸头说道:“贤侄,小姐听闻你已平安,便先一步返回彭城了。”说完,坏笑着看着张俊。魏越他们几个老并州军都知道张俊和吕婉君早就订下了亲事。 张俊有些脸红,但自己的印象中只有吕婉君四岁时的模样,现在她变得如何,自己并不知道,而且,自己心里有些地处这段没有经过自己同意便订下的亲事。但没有办法,在这个时代,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你是没有选择的余地的,除非是娶了正妻之后纳妾,那个你可以做主。 真的就这样完成自己在这个乱世中的婚事吗?张俊想起了贾晓华,那个让自己爱得很深很深、也是让自己伤得很深很深的女人。在这第二段婚姻即将到来的时候,曾经的美好回忆往往会出现在脑海中,无人幸免吧! “贤侄。贤侄。”魏越看张俊像是入神了一样,便大声喊道。 呃,张俊缓过神来,看着魏越说道:“子平叔叔,既已如此,便直去彭城吧。” “嘿嘿,好嘞!” 建安元年(公元196年)十二月二十九日,张俊他们终于在旦日前一日赶到了徐州的治所彭城。 ------------ 第三十章 失落之情 彭城,州牧府。 这州牧府占地有将近十亩,算是整个彭城里最大的建筑,看上去非常气派。最初陶谦入主徐州时,因陶谦声明较好,曾是大将军何进比较器重的人,所以徐州的富绅们对陶谦还是不错的,这州牧府便是东海糜家以及下邳陈家出资建造。 而陶谦入主徐州后,倒也对这些富绅比较重视,聘用糜家家主糜竺为徐州别驾,陈家家主陈珪和儿子陈登都算是徐州的重臣,只是后来糜竺投靠了刘备,而陈家则一直守在徐州,谁入主徐州,陈家便支持谁,算是典型的世家作风。 张俊便住在这州牧府中养伤,来到彭城已有四日,除了旦日之时吕布设宴款待张俊并和吕布手下见面之外,张俊便再也没有走出这间屋子,倒是有四个侍女服侍张俊。 这并不是最重要的,重要的是自己将父亲的亲笔信交给吕布之后,旦日后便再也没有见过吕布,连严氏也只是在旦日傍晚的后堂中见过一面便,至于吕婉君,更是没有见到。 张俊的心有些不安,不知道是不是吕布事务繁忙,还是对自己有些意见,这些天来,没有人来看过自己,倒是有个郎中按时来给自己换药。 张俊拄着拐杖走到窗边,外面又飘起了大雪,院子中光秃秃的槐树看上去像是恶鬼一样张牙舞爪,身在他乡的张俊第一次感到了孤独,一种无助的孤独,身边没有一个可以交谈的人,这样的日子对他来说很是煎熬。 后堂之中,吕布之妻严氏叹了一口气,放下手中的衣服,拿起火棍挑了挑灯芯,屋子里亮了许多,而后走到正坐在床榻上的吕布跟前轻轻说道:“将军若是不愿将婉君嫁于重儿,可直言告之,这番不理不问,愧对当年伯伯的救命之恩。” 吕布一只手拖着腮帮,手肘顶在腿上,像是在思考什么,听到严氏的话,便放下手拉起严氏坐到自己身边说道:“唉!吾又怎能忘记叔稚兄当年的收留之情,怎奈。。” “当年我们将婉君许于张家,便是为伯伯对我们不薄,这些年虽伯伯不提及此事,但总是已经许人,今日伯伯命重儿前来提亲,将军却瞒着妾身将婉君须与袁术之子,此事该如何是好。”严氏有些不满的说道。 吕布有些苦恼的说道:“当年叔稚在河内收留我等,但并未提及此事,吾亦知重儿不过一书生耳,性格懦弱,便有些不满。今徐州疲敝,我军诸事仍需仰仗袁术,又虑袁家四世三公,乃是名门望族,便应了此事,谁料今日。。” “将军,妾身嫁与将军二十六载,知将军苦难,但今将军若失信于伯伯,岂不惹天下人耻笑?且君儿自小便和重儿认识,妾身亦早已将重儿视为己出,若如此怕非君儿所愿。” 吕布似乎有些烦了,胡须动了两下,而后站起身说道:“若不将婉君嫁与袁术之子,岂不也惹天下人耻笑?此事汝不必再问,吾自有打算。”说着便拂袖而去。 看着吕布推门出去,严氏无奈摇了摇头,而后便整理床榻准备休息。这时严氏感觉到门外似乎有人,赶紧扭头一看,发现女儿婉君站在门口看着屋内的严氏。 严氏疾步走到门口握住婉君的小手将她拉进了屋内,看着女儿娇小的脸庞,严氏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反倒是吕婉君先开口说道:“母亲,女儿不愿嫁给袁术之子。” 看着女儿坚毅的表情,严氏拉着女儿到床榻上坐下,拍拍她的小手问道:“君儿为何如此说?” 吕婉君噘着小嘴有些犹豫,但一咬牙便开口说道:“文远叔叔曾随先生出使寿春,便见过袁耀,言此人乃不学无术之人,君儿不想嫁给他。” 严氏听了后,轻轻抚摸着吕婉君的秀发问道:“那你可愿意嫁与重儿?” 吕婉君听了之后,有些害羞,低着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小手拽着自己的裙边。看到女儿的样子,严氏心中便已经明了了,但此事也并不是自己能做决定的。 想了想,严氏又问道:“君儿,父亲在你心中如何?” 吕婉君没有想到严氏会突然问出这么一个问题,愣了一下才说道:“父亲乃当世豪杰,自是女儿心中英雄。” 严氏点了点头,接着说道:“可你父亲此时遇到些许困难,将你嫁与袁术之子也是迫不得已之事,汝便可怪罪父亲,当明父亲之心。” 吕婉君听到严氏这么说,抬头瞪着眼睛看着严氏,眼珠子里泪花已经闪现。而严氏心里也非常难过,她知道丈夫多半是要将女儿嫁给袁术之子的,在这乱世之中,亲情重要也不重要,只是看能否带来更多的利益。 她跟随吕布从并州到洛阳,而后又到长安,再从河内至冀州,而后从濮阳一番颠沛流离之后才到了徐州,丈夫好不容易才有了徐州这点基业,但面临的困难仍然很多。她身为一个母亲,自然不愿意看到女儿为了这些而无法选择自己的幸福,但考虑到丈夫,她又不得不狠心为丈夫的大事考虑。 她也知道自己身为妻子,并不能给吕布带去什么帮助,嫁给吕布二十多年,他们只有婉君这一个女儿,子嗣艰难,但丈夫并没有责怪自己,反而对自己很体贴,虽然丈夫也纳妾,但从来没有因为这些而冷落自己,这让自己感觉到很幸福。 可是。。 “母亲,您也希望女儿嫁到寿春吗?”吕婉君眼含热泪,声音有些颤抖的说道。 看到女儿伤心的样子,严氏心里像是被刀绞一样难受,但没有办法,自己也不能流泪,只能握紧了女儿的小手说道:“君儿,为娘。希望你能为父亲多考虑。” 严氏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狠着心说出这句话的,她知道这句话从她嘴里说出来,会给女儿带去什么样的痛苦。 果然,听到严氏这么说,吕婉君眼中的热泪再也没有忍住,两行热泪奔淌而下,嘴里不住的念叨着:“母亲。。” 严氏无奈,只能将女儿紧紧搂入怀中,感受着女儿在自己怀里抽泣,自己也忍不住眼角淌泪。 门外,吕布站在屋檐下一动不动,双拳紧握,脸上肌肉紧绷着,忍了又忍,但两颗热泪还是流了出来。昏暗的灯光下,将他伟岸的影子映射在白茫茫的雪地之中。 翌日,州牧府大堂。 吕布端坐在堂上,看着堂下跪坐的一众文武,虎目一闪,高声说道:“据斥候回报,许都兵马有调动迹象,夏侯惇所部、徐晃所部都在抓紧练兵,却不知曹操此番要征伐何地,诸位可有话说?” 众人听了之后,相互看了看,右边首位一名身穿袍服,腰挂长剑之人缓缓说道:“在下以为曹操此番兵马调动,应为征伐南阳张绣。” “哦,公台怎知?”吕布听了有些高兴,有些兴奋得说道。 说话此人便是陈宫,乃是吕布的首席军师,自打濮阳张邈开城投靠吕布之时便为吕布出谋划策,深受吕布的信任。 “禀主公,曹操目下有东西南三患,原本我军与曹操恩怨颇深,怎奈曹操挟天子至许昌后,为天子所虑,便是南阳张绣之威胁更甚,他日若曹操挥师东进或于袁绍反目,难保荆州刘表不会出兵偷袭许昌,毕竟刘表乃是汉室宗亲,是以臣以为曹操此次必是挥师南下,讨伐张绣,以解许昌之危。”陈宫徐徐说道。 “嗯,公台所言极是。”吕布笑着说道,继而又问向陈宫:“若此番曹操南下征伐张绣,我军是否可偷袭兖州、豫州?” 陈宫没有立刻回答吕布,而是想了片刻后才说道:“主公若要寻找战机,只一途,便是偷袭许都,除此外无任何战机。” 听了陈宫的话,吕布有些不太明白,按道理许昌乃是天子所在,必有重兵把守,为何要偷袭许昌而不是进攻豫州和兖州之地,以扩充自己的实力。 这时坐在陈宫左手的一位老者说道:“主公不妥,曹操若出兵南阳,必然会屯兵防范我军,岂会容我军轻易偷袭许都?” 吕布点点头,似乎更认可他的话,便说道:“汉瑜(陈珪)所言极是,曹操乃奸诈之人,岂能容我偷袭许都?”说着,吕布将眼光看向了陈宫,似乎等陈宫给出解释。 陈宫似乎并没有解释的打算,只是坐着不再说话。 吕布看陈宫并没有再解释的打算,只能作罢,便接着说道:“如此,我军可趁此机会抓紧练兵,再者便是琅琊臧霸、城阳萧建,两人自我至徐州后尚未上书臣服,待天暖之时,吾便陈兵其境,迫其投降。” 这时,陈宫又开口说道:“主公不必如此,此两人,萧建胆小无能,可派人送书信与他便是,琅琊臧霸军力不弱,可使高顺将军率军屯驻即丘,迫其投降便可。” 吕布点点头说道:“便依军事之言,众位散了吧。” 走出州牧府,陈宫负手往家中走去,听到后面有马蹄声响,他回过头去看到一名武将骑马赶到他的身旁,跳下马施礼说道:“文远打扰军事了。” 陈宫笑着说道:“文远此来可是问吾为何不再进言主公偷袭许都?” 此人便是吕布麾下第一武将,有勇有谋的张辽张文远,乃是并州晋阳人,一直跟随吕布左右,此时率兵驻扎小沛,此次回来乃是押送军粮,刚好遇到今日会议。 张辽身高约七尺,身材魁梧,面庞消瘦,眼神刚毅,额下一撮胡须。“正是,还请先生详解。” 陈宫叹了口气说道:“文远未曾看出主公本无征战之意?此番询问战机,亦只是随口问问而已,泰山郡有荀攸、于禁率军坐镇,曹仁率军守濮阳为后援,谯国有乐进、李典率军屯驻,我军无任何机会,若说战机,便是依骑兵之利,绕道汝南奔袭许都,小沛之兵可佯攻谯国,仅此而已。” 张辽仔细想了想道:“军师此计可有把握?” 陈宫摇了摇头说道:“此亦只有三成而已。” 说完,陈宫又拍了拍张辽的胳膊说道:“文远此次返回小沛,可加固城防,若张绣覆灭,曹操东进徐州之时便不愿矣!”说完,陈宫有些没落的转身向家中走去。 张辽看着陈宫远去的背影,觉得心里有些发堵,但又没有办法,只能翻身上马而去 ------------ 第三十一章 前往下邳 建安二年(公元197年)一月末,曹操起兵三万以天子檄文讨伐南阳张绣。 彭城,州牧府。 张俊经过一个多月的修养,右腿已经能轻微走路了,但俗话说‘伤筋动骨一百天’,张俊仍然要靠拐杖才能行走,虽然行动不便,但好在州牧府里有藏书不少,张俊无事之时便让侍女向严氏讨来几卷书籍,日子倒也不再那么无聊。 但张俊心里明白,此次奉父命前来徐州迎娶吕布之女之事怕已没有什么希望了,已经快一个月了,没有人来过问自己,虽衣食不缺,但张俊能明显感觉到吕布对自己的冷落,甚至连照顾自己的侍女有时候看自己的眼神都有些不同,所幸的是张俊本人倒也好说话,才没有因为这些而发生什么矛盾。 这一日,天空放晴,外面虽然有些寒冷,但张俊仍然在院子中拄着拐杖慢慢行走,手里还拿着一卷《墨子》在仔细着。 走了几圈后,张俊感觉到自己身后的院门之外似乎有人,便扭头看去,发现一个身穿绿色霓裳的小姑娘站在院子门口,正望向自己。 张俊初始并没有觉得什么,毕竟这州牧府中人员不少,自己也只认得那四名服侍自己的丫头,但张俊看了一眼扭过头之后才感觉到似乎此女似曾相识,又或者说此女看向自己的眼神有些不同,这让张俊的心里猛然一颤,仿佛自己错过了什么。 张俊猛然转过身去,却发现那女子已经不见了踪迹,如果不是白天,张俊真的以为自己是看花了眼或者说见了鬼,怎么一眨眼就不见了。 这时,门口进来一位侍女,张俊倒也认识,正是服侍自己的其中一人,名叫小桃。只见小桃手里拿了一个包袱,碎步走到张俊跟前施礼说道:“公子,这时刚缝制好的衣服和一双鞋子。”说着,将手中包袱递给张俊。 张俊愣了一下,没有伸手去接,而是说道:“小桃,三日之前,夫人不是刚命人送来两件衣服和一双鞋子么,为何今日又送?” “这,奴婢不知。”小桃低头说道。 张俊无奈,只得伸手接过了包袱,小桃施礼后便退了下去。 回到屋中,张俊打开了包袱,发现是一件直裾,还有一双厚布鞋子。张俊拿起鞋子后发现鞋子底下还有一封叠得很整齐的帛书,张俊心里奇怪,便打开来看:问君可有胸怀天下之志?问君可有治国安邦之才?问君可有沙场征伐之勇?若有,盼君天下扬名之时;若无,君将以何娶吾? 短短数语,张俊看完之后心里久久不能平静,这每一句、每一字仿佛都像长矛一样刺痛张俊的心,对张俊来说,这不缔于贾晓华当日说过的:跟你过这种没钱,没前途的日子有什么意义? 这一切像是一个轮回,在一千多年前重新浮现在张俊的面前,多么深刻、多么讽刺!张俊握着帛书的手在颤抖,不,是内心在颤抖。当日自己可以失去理智冲上去想要扼杀贾晓华,而现在呢? 自己到来之后并没有见过吕婉君,不是。张俊似乎明白了过来,难道刚才站在院子门口看着自己的那个女孩子便是吕婉君?应该是的。 张俊有些颓然得向后倒退了两步,腋下的拐杖歪倒在地,而自己的身体也蹲坐在了地上,右腿一阵疼痛传来,张俊像是毫无知觉般,低下了自己的头。 眼泪,又是眼泪。张俊很想忍住不哭,可眼泪像是蓄谋已久一样流了下来,一滴滴砸在地上。张俊想到了远在河内的父亲,那个虽然没有什么大的本事,但对自己关爱有加的父亲,自己好想扑倒在他的怀中痛哭一场。 可惜,这里是徐州。 不知过了多久,张俊感觉到了寒冷,天色也已经暗了下来,直到此时也不见服侍自己的丫头前来送饭,送火盆和掌灯,张俊像是想明白了什么,也许,自己是太愚钝了一些,从吕布对自己的不管不问,自己应该早就明白这些的。 张俊苦笑着,在地上摸索了一阵,找到了自己的拐杖,慢慢撑地站了起来,看着这似乎什么都不缺,又什么都不是自己的房间,张俊像是发疯了一样,举起拐杖狠狠砸了出去。 而后张俊便走到床前,颓然倒了下去。 三日后,张俊命小桃带自己前去找严氏,张俊见过吕布,在吕布面前,张俊觉得自己有些自惭形秽,自己没有他的勇武,没有他的伟岸,自己只是个软弱的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而读书似乎也没有让自己变得多么有才华,不能治国安邦,也不敢奢望着胸怀天下,自己从来只是为了活下去---一个简单而又多么现实的愿望,尤其是在这乱世之中。 在门口禀告之后,张俊拄着拐杖小心走进了后堂,张俊低头向严氏跪下行礼说道:“侄儿张俊给婶婶请安。” 严氏看着地上的张俊,眼里泛着不忍,在张俊颤颤巍巍跪下的时候,几欲走过去伸手搀扶,可还是忍住了。严氏淡淡说道:“贤侄有心了,请起。” 张俊拐杖撑地小心站了起来,但并没有抬头看向严氏,他自己也害怕看到严氏便想起严氏曾经对自己的关爱,自己从小没有母亲,正是严氏将自己带大,在张俊心里严氏对自己而言便是母亲,虽然后来父亲带自己离开并州前往洛阳、河内,但自己并没有忘记严氏曾经对自己的照顾。 严氏并没有给张俊看座,而是问道:“贤侄前来可有何事?” 张俊已经预料到了这次前来见严氏会受到冷落,自己也做好了准备,可当严氏真的这样对自己的时候,张俊的心里还是无法平静,或者说难以接受。这还是曾经将自己视为亲子的严氏吗?还是那个慈祥的爱着自己的严氏吗?在自己旦日前来给严氏请安的时候并不是这样的,那日严氏的慈爱让张俊甚至感受到了家的温暖。 这种剧烈的反差让张俊忍不住又想落泪,可张俊知道自己必须要忍住,不能再展现这种软弱,尤其是在及受辱之后,毕竟自己也算是太守之子。 “侄儿此来,是想向婶婶辞别。”张俊说道。 “贤侄已打算返回河内?” “正是,侄儿在此已叨扰月余,想念家中父亲,便觉当早日返回河内。”张俊像是想明白了一样,心里压住了那股心酸,而是用正常的语气说着。 “贤侄腿尚未养好,如何能赶路,可在此修养,待伤好之日再返回河内,如何?”严氏轻声说道。 严氏自己也心软了,毕竟下面站得是自己曾视为己出、一直照顾他到八岁的张俊,这八年的感情并不是自己狠狠心肠便能抹去的,曾经张俊在自己怀里翻腾,和婉君在自己身前嬉闹,这些都让严氏看向张俊的眼神有些不同。若是这样便让张俊离去,怕是伯伯张扬和自家的联系便也断了,虽相隔千里,但张扬总归是有恩于自家丈夫。 而张俊听了严氏的话后也不知道该如何回答,他知道自己的犹豫源自于内心的一丝不甘,毕竟经过那么多的磨难来到徐州,就这样灰溜溜的回去,怕是要被人耻笑的,就连父亲张扬恐怕也要被人耻笑。 张俊想了想便道:“既如此,侄儿想搬出州牧府,寻一安静之所养伤,待伤好之时便返回河内。” 严氏也知道这是没办法的办法了,若让张俊继续在府中居住,怕是彼此都很尴尬,便点头说道:“如此也好,贤侄可先回,待我告之你叔父之后再做打算。” “有劳婶婶”张俊说完,便施礼拄着拐杖一点点走出了厅堂。 “唉!”严氏深深的叹了一口气,眼泪忍不住流了下来。 三日后,仍然是魏越率兵护送张俊前往下邳,这是严氏和吕布商议后的决定,让张俊前往下邳的一处府宅中居住。 张俊走出州牧府后门,门外街上停了一辆马车,而魏越率领一千骑兵已经列队待发。张俊扭头看了看自己居住了一个多月的州牧府,摇了摇头,便被侍女搀扶着上了马车。 州牧府内,距离后门不远的一颗树下,看着张俊离去,州牧府的后门缓缓关闭,吕婉君痛哭着蹲了下来,嘴里不住喊道:“小白哥哥。。” ------------ 第三十二章 下邳陈登 南阳郡,叶县县衙。 一名头戴白盔,身穿白色盔甲、系着白色披风的武将负手在堂上站定,沉默不语。其右边坐着一位年约五十,脸庞稍胖的文士,此人眼角向下倾斜,虽已年逾五十,但双目依然炯炯有神,伸手轻拂自己额下有些发白的胡须。 终于,那名身穿白色盔甲之人转头说道:“文和先生,张绣当真只有投降一途可选吗?” 这文士正是有着‘毒士’之称的贾诩贾文和,他乃是武威人,曾在董卓帐下效力,但因董卓只听信其女婿李儒之言,贾诩在董卓帐下一直没有发挥其才能,只是一个普通的幕僚,但在董卓被吕布杀死之后,董卓献计李傕、郭汜反攻长安,李傕、郭汜失败后他便辗转跟随张绣。 “将军,我军虽曾两次击败曹军,然此番我军胜机不大,刘表亦不会发兵助我,故唯有投降一途,若是与曹军硬拼,怕是将军也难以善终。”贾诩淡淡说道。 张绣眉头皱了皱,然后说道:“若是撤往荆州呢?” 贾诩摇了摇头说道:“将军若事撤往荆州,他日刘表必然图谋将军士卒,将军勿要忘记骠骑将军(张济)为荆州军所杀,虽刘表收留我等,亦不过是让我等替他守南阳而已,自去年末,荆州送来的粮草便一日比一日少。而曹操与将军无仇,况曹操挟天子以令诸侯,其势已成,将军此番投降,必可于朝堂之上有一席之地,他日跟随曹操平定天下,将军又岂无封侯之机?” 张绣听了之后,想了一会儿,黯然说道:“便依先生之言,明日便率军前往淯水,于曹军阵前投降。” 下邳。 张俊早起之后,便手捧书卷在院中踱步读书,这几****已放下了拐杖,虽然腿部还有不便,但已不影响他走路。 来到下邳已经三日,张俊独自住在一个两进的院子中,虽然院子不大,但胜在安静。此宅离下邳城有三里,宅子旁边便有一条小河,天气渐暖,河里的冰也开始慢慢融化,张俊午后便捧书在小河边静读。 远离了彭城,张俊的内心便也平静了许多,毕竟不用再像住在州牧府里那样尴尬。张俊现在只等腿伤彻底养好之后,便离开徐州返回河内。就像父亲对自己说的那样:此次也可游历一番。自己倒是游历了一番,但却看到了生死、杀戮和人间冷暖。这些,也是张俊此行最大的收获吧。 “仁人之所以为事者,必兴天下之利,除去天下之害,以此为事者也。。”张俊在这里可以内心平静的读书,尤其是自己喜爱的《墨子》一书,现在张俊觉得自己最害怕读的便是兵法,一打开兵法书籍便想到了在隆虑山、在沂水河谷的战斗,那种惨痛的经历让自己无法用心去读书,更为重要的是,张俊总是想起恒瑞、恒阳和冯建。 “砰砰砰”大门外似乎有人在敲门,也打断了张俊读书的兴致,张俊放下手中书卷,而一名奴仆已经跑着前去开门。 大门打开,张俊听到门外一人说道:“敢问此处可是河内张子重的住所?” 那奴仆答道:“正是,不知这位先生。。” “在下下邳陈登,前来探望张公子。” 张俊听得清楚,他也知道陈登是何人,此人在历史上很有名气,陶谦之时,曾封他为徐州典农校尉,他也为徐州的农业生产做出了巨大的贡献,后又被曹操封为广陵太守,到任后整顿吏治,整理河曲,恢复生产,使广陵郡的面貌焕然一新。可惜的是此人似乎身体有病,四十不到便死去。 而他也正是下邳陈家家主陈珪的儿子,陈珪被吕布留在彭城任职,他便留在下邳出任郡丞一职,也主要是为了照顾自己的家族。 既然对方前来拜访,张俊也不能端什么架子,毕竟这是在下邳,而吕布对自己的态度也发生了变化,自己说白了就是一个在他乡客居之人,并不是什么河内公子。 张俊看他面相颇为友善,便赶紧走上前说道:“可是下邳陈元龙?在下便是河内张俊。” 陈登看到站在眼前的年轻公子,脸上顿时露出了笑容,施礼说道:“下邳陈元龙见过张公子。” 张俊也连忙回礼说道:“张俊当不得郡丞大人之礼,还请舍下一座。”说着,伸手邀请。 “如此便叨扰了,公子请!” 两人分宾主坐在堂中,仆人上了茶水,张俊端着茶水说道:“郡丞大人请用茶。” 陈登倒也不再客气,举起来喝了一口便放在案几上,看着张俊说道:“陈登听闻公子前几日到此,便想前来拜访,又怕唐突,是以今日才来拜访公子。” 张俊有些奇怪了,陈登和自己并没有什么交往,为何他的话里透漏着一丝的尊敬呢?自己又有什么地方能让他尊敬呢? 张俊说道:“大人客气了,不知大人此来可有何事?”张俊觉得还是直接问比较好,他自己现在也害怕了和这些人打交道,明显觉得自己的智商不够用的。 “听闻公子此番前来徐州乃是迎娶我家主公之女,不知可有此事?”陈登缓缓说道。 听了此话,张俊差点以为这人前来是找茬的,自己迎亲不成还被羞辱,他这么说到底是何意思?张俊点头说道:“是有此事。” “既有此事,为何公子已来月余,却不见主公为公子操办此事?”陈登笑眯眯的说道。 张俊没有说话,而是盯着陈登看了几眼,缓缓说道:“实不相瞒,此事已经作罢,吾前来下邳只为养伤,待伤好之后便返回河内。”张俊很想知道自己坦白之后,陈登是什么反应,或者有什么话要对自己说。 陈登听了之后淡然一笑说道:“公子只知其一,不知其二。” “哦?愿闻其详。” 陈登轻拂胡须说道:“吾闻公子与我家主公之女乃是世亲,然去岁公子未至之时,主公便又应下了袁术,愿将其女嫁与袁术之子。” 张俊猛然颤抖了一下,想不到其中还有这个原因,难道这个才是吕布、严氏以及吕婉君冷落自己的主要原因?那这,又算什么呢?嫌弃自己的家世不如袁术,还是觉得袁术能给吕布更大的帮助? 张俊又想到了自己的父亲为了吕布之情谊几次三番拒绝投降曹操,可吕布又是怎么对待自己和父亲的,父亲所坚持的又有什么意义呢?张俊想到此处,顿时觉得吕布其人当真如书上后世书上所写‘三姓家奴’不守信义。 此时陈登又说道:“主公答应了袁术后,袁术便于岁末送来粮草三万石,亦答应助主公共抗曹操。” 张俊发觉自己此时已经快要失去理智了,忍不住想开口痛骂,但张俊还是强压着怒火问道:“大人告之在下此事,有何用意?” 陈登笑着说道:“并无任何用意,只不愿看到公子此番前来徐州毫无所获且被蒙在鼓里。” 张俊盯着陈登一直看,而陈登只是淡然笑着,不时举起茶碗喝一口茶水,显得轻松惬意。 “既如此,吾已知晓,多谢大人相告。”张俊从陈登脸上看不出什么,无奈只能下了逐客令。 陈登却像不明所以一样,接着说道:“公子勿怪,亦无需怀疑在下前来之目的,吾只问公子,可识得一人,公子便可知晓。” 张俊冷眼说道:“何人?” “恒瑞。” “恒瑞?”张俊蹭一下站了起来,看着陈登急促的问道:“大人如何认得恒瑞?” 陈登这时反而敛起了笑容,正色的说道:“此人此时便在在下府中养伤。” 张俊像是后世中了五百万彩票一样激动,走到陈登跟前施礼说道:“多谢大人相救。” 陈登也赶紧站了起来扶住张俊,轻声说道:“公子不必多礼,在下亦是在良咸县视察农作之时在路边偶遇恒瑞,见其受伤颇重,便将其带至府中养伤,已有半月有余。” “多谢大人,不知能否带在下前去看望恒瑞?”张俊急忙说道。 陈登却面露难色,犹豫着说道:“自是无妨,只是。。” 张俊心一沉,难道恒瑞遭遇了什么变故?张俊急忙说道:“大人但说无妨。” 陈登点点头说道:“只是恒瑞右臂受伤颇重,在下虽请郎中尽力医治,但因其路途颠簸,其右臂已废。” 张俊听了之后,有些不自主的往后倒退了两步,恒瑞也受伤了,而且废弃了一只右臂,自己断了右腿,而恒阳已经战死,冯建呢?而恒瑞和恒阳乃是兄弟,自己又该怎么告诉恒瑞恒阳已死的消息? 看到张俊颓然得模样,陈登叹了口气说道:“沿途之事,恒瑞已告知在下,公子还请保重。” 张俊木然点了点头,看着陈登说道:“还请劳烦大人带在下前去见过恒瑞。” 陈登点头说道:“公子请。” ------------ 第三十三章 四人团聚 张俊眼含热泪看着跪在地上恒瑞,他的右臂无力下垂,只能单膝跪下给张俊行礼。张俊像是没看到一样,眼泪轻轻流着。 陈登在旁看到此情形,便走过来拍了拍张俊,张俊才回过神来赶紧拉起了恒瑞,而后使劲和恒瑞拥抱,此时张俊也只能用后世的拥抱才能表现出自己内心的激动。 在这孤苦无依的徐州,恒瑞带给自己带来的不只是一种精神上的支撑,更是心灵上的一种安慰。 恒瑞眼中含泪说道:“小人无能,让公子受苦。” 张俊听了此话觉得脸上臊得慌,是自己无能才对,让这么多人为了自己而死亡。 “恒瑞,是我愧对你们,恒阳他。。” 张俊本以为恒瑞会很悲伤,可没想到恒瑞只是苦笑了一下说道:“公子不要这样说,我和恒阳深受太守之恩,这些,是我和恒阳该做的,若事公子出事,我等有何颜面去见太守。” 这时陈登说道:“两位不用如此悲伤,既已见面,便当开心才是,我已命人备下酒菜,公子请。” “多谢大人。” 是夜,陈家府宅。 内堂上陈珪看着下面跪坐的陈登说道:“今日如何?” 陈登施礼说道:“父亲,我观此人只一书生耳,并无可取之处,虽有情义,然太过软弱,父亲所说之事,怕是不可行。” 陈珪轻拂着胡须思考着,盏茶功夫才说道:“此子当真毫无怨言?” 陈登点了点头说道:“虽无怨言,但心中必然发怒,仅此而已。” “唉!吕布小儿与袁术结亲,若此事成,怕是要坐稳徐州。”陈珪说道。 “父亲,新近曹公可有回信?” 陈珪摇了摇头说道:“曹公命我破坏此事,然已三月有余,仍无法让吕布改口,本以为张俊到来可坏掉此事,怎料却是如此。。” 陈登没有说话,低头想着什么。陈珪接着说道:“曹公曾许我陈家之富贵,此事务必要做成,元龙可知,昨日军报,张绣已投降曹公了。” 陈登抬头说道:“如此,曹公东进徐州之日便不远亦!” “正是如此,因此为父才想抓紧将吕布和袁术结亲之事坏掉。”陈珪说道。 “父亲,既无他法,莫若静观其变。” “嗯,也只可如此,你可命人监视张俊,若有变可速来彭城告之。为父这便赶回彭城,免得吕布小儿起疑。”陈珪说着,便站起身来向门外走。 “恭送父亲。” “恒瑞,当日后军是何情形?”回到自己的宅院,张俊拉着恒瑞在堂上说话。 恒瑞想起当日情形,脸上有些痛苦的说道:“当日中军被伏,我率后军进退维谷,见有溃兵奔至,便收拢溃兵。身后突然出一路敌军,我率军奋战,其中一人手持长枪,武艺高强,我右臂受伤,军士亦抵挡不住,我便一人往谷中逃亡,后藏身于一大石之后,待敌军走后才赶来徐州。” “那人便是曹军大将于禁。”张俊听后恨声说道。 “原来是他。公子,前军莫不是也被突袭?” 张俊点头将前军被突袭、自己又如何逃亡之事讲了一遍。两人便都不再说话,只是静静的坐着,缅怀那些逝去的生命。 “公子,你为何会在下邳?”终于,恒瑞问了一个让张俊不知道该怎么回答的问题。 张俊犹豫了半晌都没有回答,他自己真的不知道该怎么说出口,是告诉恒瑞我被人嫌弃?还是告诉恒瑞吕布一家压根就看不上我? 恒瑞也像是感觉到了什么,见张俊面露难色,便不再多问。 邺城,州牧府。 “来,今日为文举(孔融)接风,重人满饮。”说话之人举着酒爵,显得意气风发。 “多谢袁公。” 待众人放下酒爵,袁绍笑着说道:“今日大家不醉不归。” 孔融说道:“此次蒙天子厚爱,册封袁公为大将军。愿袁公为我大汉江山建功立业。” 袁绍听到孔融此话,脸上有些不屑。坐上的郭图说道:“天子册封我家主公为大将军,乃实至名归,试问天下之人除我家主公外,何人可居此位?” “正是,我家主公自入住冀州后,收青州、攻黑山,劳苦功高,冀州兵精粮足,他日必逐鹿中原。”逢纪也笑着说道。 沮授和田丰相互看了一眼,都没有说话。沮授举起酒爵假装喝酒,眼神却看向了孔融。 孔融听袁绍众谋士如此说话,心里非常气愤,为天子所不平。但没办法,天子没有实权,在许昌只不过是曹操的傀儡,而各地势力也只不过是名义上尊天子而已,所图谋官职也只不过是为了给自己争霸天下一个名正言顺的机会而已。 酒席散去,孔融在驿馆中怎么也无法入睡,自己持天子符节至邺城册封袁绍,看到的不是袁绍的感恩,而是对天子赤裸裸的蔑视,对大汉江山的觊觎。 想起临行前应劭对自己说过的话:“秦失其鹿,天下共逐之。今礼乐崩坏,典籍不存,此次文举出使邺城后,便放下朝堂之事,助我恢复朝堂制度、百官典式,此事一了,便可纵情文章,岂不快哉!” “唉!世事艰辛,愧对先祖啊!”孔融坐在床榻上摇头感慨。 建安二年(公元197年)三月十日,天子正式下诏册封袁绍为大将军。 下邳。 “启禀公子,外有人求见。”仆人向正在看书的张俊说道。 “何人?” “乃是魏将军亲兵,有令牌。”说着,将令牌放在张俊案几之上。 张俊拿起来一看,确实是魏越的令牌,心里奇怪,魏越护送自己到了下邳后就已经返回了彭城,这已经十余日了,又派人来所为何事呢? “让他进来吧。” 不一会儿,进来一名士卒,看到张俊便施礼说道:“小人见过公子。” 张俊打量了他一眼问道:“魏将军派你前来有何事?” 士卒说道:“启禀公子,前几日将军巡城之时发现两人,形迹可疑,捉拿审讯后说是公子随从,名叫朱永、冯建,将军便让我带人将他们送至下邳。” 蹭一下张俊便站了起来,看着士卒说道:“你说的可是实话?人在何处?” “回公子,人便在门外车中。” 张俊快步往门外走去,走出大门果然看到一辆马车,张俊掀开车帘便看到朱永和冯建坐在马车之中。两人看到张俊也愣在了原地。 “公子。”朱永激动的喊道。 张俊伸手握住朱永的胳膊,冯建也抱拳说道:“公子。” 待三人回到屋里,恒瑞也闻讯赶了过来,四人坐在一起觉得像是经历了一场梦一样,此时噩梦惊醒,四人又重新聚在了一起。 “当日,公子走后,我和冯将军被敌军两面夹击,我后背受伤,冯将军和几名士兵带我从正面敌军冲出缺口突围而去,后被敌军一路追杀,士兵死伤殆尽,我与冯将军在一处偏僻之地躲藏,伤好之后才赶来徐州,想要打探公子下落,不想被巡城士兵捉住。好在终于见到了公子。”朱永说道。 张俊看着眼前的三人,心里觉得有很多话说,可到了嘴边却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良久,张俊端起案几上的茶水说道:“便以茶代酒,敬死去的弟兄!”说完,便将茶水泼在了地上。 ------------ 第三十四章 袁术称帝 彭城,州牧府。 吕布坐在堂上,看着堂下众人笑着说道:“曹孟德此次大败于淯水河畔,当真是可喜可贺啊。哈哈!” 这时陈宫却说道:“主公,此次曹军失利,非战之罪,主公不可大意。” 吕布有些不喜,随意嗯了一声,然后说道:“今萧建已降,臧霸也表示愿意臣服于我,今徐州已定,吾欲发兵小沛,不知众位有何意见。” “主公,萧建、臧霸虽降,然我军只万余人,虽招募六千新兵,但军力仍弱,刘备居于小沛,可为主公阻挡曹操,不可急图。”陈宫又说道。 吕布两道剑眉一挑,心里很是郁闷,可陈宫乃是自己的首席军师,又不能不考虑他的意见,吕布看向陈珪问道:“不知公瑜有何看法?” 陈珪施礼说道:“臣以为主公当征伐小沛,刘备久居小沛,主公将刘备赶出徐州,其心中有恨,若有机会必然会图谋徐州,是以当早日将刘备赶走。” 听了陈珪的话,吕布心里大喜,就像是遇到了知音一般,拍掌笑道:“公瑜之言甚合吾意,我欲率军前去夺取小沛。” “主公万万不可,两虎相争必有一伤,若如此,徐州危矣!望主公三思!”陈宫急声劝道。 吕布本要拍板决定,这时侍卫在门口大声喊道:“报,启禀主公,袁术使者韩胤前来,已至梧县。” 吕布听后皱了皱眉头,此时袁术派使者前来所为何事?莫不是为了要迎娶小女?想到这里,吕布又想起了张俊,不由得有些头疼。 “既如此,攻打小沛之事留待韩胤走后再议。”说着,摆了摆手,众人便起身散去。 下邳。 张俊站在一个山坡上,旁边站着朱永和恒瑞,三人望着北方不住的眺望,直到那个黑影消失不见。 “公子,回吧,冯建将军此次返回邺城,必然无事。”恒瑞劝道。 张俊叹了口气,心里却是放不下,冯建率领二百袁军精锐护送自己,后来又将青州袁谭的一千士卒屯兵,却没想到回去之时仅有他一人,不知道他回去后该如何向袁绍和张颌交待。 张俊写了封信给袁谭和袁绍,向他们解释了所发生之事,只是他们会怎么处理,这就不是张俊所能把握的了。 “走吧,今日送走冯建,明日你又要离开,唉!”张俊看着恒瑞说道。 “公子,莫不如让我回河内送信。”朱永接口说道。 张俊摇了摇头,看着恒瑞说道:“此次回河内,须走豫州,此地乃是曹军管辖,你不如恒瑞小心。” “只是恒瑞右臂之伤。” “已无碍,虽无力量,但正好可以隐藏身份。”恒瑞说道。 张俊伤感的拍了拍恒瑞的肩膀说道:“此次回去若遇险境,保命要紧。我与朱永在此等候。” “诺” “公子。公子。”这时,张俊他们听到山坡下有人大声呼喊,张俊看去,是府宅中的奴仆。 奴仆气喘吁吁的跑上山坡,看到张俊便说道:“公子,侯成将军率人前来,说是要请公子前去彭城。” “彭城?可说所为何事?”张俊问道。 “小人不知,只说主公请公子前往彭城。” 张俊扭头看了看朱永和恒瑞,便说道:“既如此,吾便去一趟,恒瑞明日便要返回河内,便和我们一起前往彭城,待到彭城再做道别。” 彭城,州牧府后堂。 “将军,此事可当真?”严氏看着吕布问道。 吕布点了点头说道:“袁术此次派韩胤前来,便是要迎娶君儿。” 严氏听后有些黯然,没想到会这么快,忍不住想要哭泣。 看到严氏伤心的样子,吕布也心有不忍,便坐下搂住严氏说道:“吾知你不愿将君儿嫁与袁耀,吾又何想如此,怎奈事已至此,亦无他法。” “将军,妾身知道将军艰难,可君儿只有十五岁,刚刚及笄便要远嫁他乡,妾身怎能舍得。”严氏说着,眼泪便流了下来。 “唉!此次非但袁胤前来,袁术之子袁耀也一并前来徐州,我亦将重儿从下邳带至彭城,汝可仔细留意,若当真觉得重儿强于袁耀,吾便毁去袁术之婚约。若你中意袁耀,吾亦将重儿留在彭城,好好待之。”吕布说道。 “将军。”严氏听了之后,猛然抬头看着吕布。 吕布将严氏紧紧搂在怀中说道:“你我只此一女,为父者如何能不为君儿考虑,若不成,吾愿担下这恶名,亦要让君儿高兴。” “妾身替君儿谢过将军。”严氏深情的看着吕布。 彭城陈宅。 “父亲,袁胤此次前来想必是为婚约之事,如何是好?”陈登看着父亲陈珪说道。 陈珪皱着眉头说道:“为父今日曾向吕布进言,劝其毁去与袁术之婚约,不可失信于天下,但其并未表态,为父亦猜不透其心中所想。” “父亲可知,张俊已从下邳赶来彭城?” “哦?何时之事?”陈珪抬头问道。 “便是前日之事,吕布命侯成率兵前去护送,据探子回报,侯成不止接取张俊回彭城,亦将张俊宅院所用之物一并带齐,想来是要让张俊长住彭城。儿此次快马前来彭城便是要告知父亲此事。”陈登说道。 陈珪听了之后,沉思不语,半晌才摇头说道:“吕布此举究竟何意。” “父亲适才曾言,韩胤此次与袁耀一同前来彭城,莫不是吕布犹豫之下,要查看两人?” 陈珪猛然抬头,像是想明白了一样点头说道:“元龙所言极是,想来吕布正是此意。若如此便好,你我定要让张俊出彩,使吕布毁去与袁术之婚约。此事若成,你我也有法向曹公交待了。”陈珪说着,面露笑容。 “父亲放心,儿会留心此事,待张俊来到彭城,吾便去相见,与其深谈。” “嗯,你与张俊有恩,可让其与袁耀一争。” 陈登点了点头而后说道:“父亲,前次曹公兵败淯水,吕布言明发兵小沛,不知此事还可成否?” 陈珪听到陈登提起此事,便说道:“为父劝其发兵小沛,让其和刘备相争,削弱吕布实力,怎奈陈宫反对,恰逢袁胤前来,此事便要待袁胤走后再议。” 陈珪说完后不待陈登说话,接着说道:“元龙近日需要小心,为父怀疑陈宫已对你我父子起了疑心,还有,下邳淮浦老家家兵,亦要让他们小心行事,勿要被人察觉,待曹公东进徐州之时,便是你我建功之日。” 陈登点头说道:“父亲安心,儿自会安排。” 三日后,张俊一行到达了彭城,这次张俊并没有再住进州牧府,而是被安排在了城西的一座小宅内。如此安排,倒也合张俊之意。 张俊不知道的是,同日下午,袁胤带着袁术之子袁耀一行住进了彭城的驿馆之中。 翌日,吕布在州牧府设宴款待袁胤一行,张俊也有幸被邀请在列。 大堂屏风后,严氏和女儿吕婉君小心地偷看前面。看着女儿紧张的样子,严氏心里也不好受,心里希望张俊能够出彩,让大家觉得他能配得上婉君。 “来,今日为为袁使君接风,众位满饮此杯。”吕布笑着端起了酒爵。 众人都笑着举杯,张俊心里却不是个滋味,今日到了大堂之上才知道所为何事,但他自己也不明白,为袁术使者接风洗尘又关自己什么事,想到这里,张俊向袁胤旁边一个年纪和自己相仿的公子。 众人放下酒爵,吕布笑着说道:“不知公路将军(袁术)近日可好?” 袁胤年纪越有四十多岁,身体有些发胖,面色倒是白净,额下几缕胡须细长。他笑着说道:“蒙温候挂念,我家主公尚好。” 吕布点头笑着说道:“此次使君前来不知所为何事?” 袁胤没有回答,而是指着身边的年轻公子说道:“前些时日,我家主公听闻曹孟德于淯水大败,心中高兴,加之现下已是春季,便让我出使徐州与温候商议去岁所立婚约之事。这位公子便是我家主公之子袁显德,显德,可与众位大人行礼。” 袁胤说完,袁耀便站起身向吕布和众人行礼说道:“袁耀给温候与众位大人见礼。”说着便做了一个四方揖。 吕布笑着点了点头说道:“贤侄且坐。” “温候,此事为其一,其二便是我家主公命我带信给温候,温候可观之。”说着,袁胤便呈上了帛书。 侍卫将帛书取过,递给了吕布。吕布打开看后,脸上表情阴晴不定,许久才放下帛书缓缓说道:“公路将军所说之事甚大,某不能一言而定,使君可容我与众人商议之后再做答复。” 袁胤像是胸有成竹一般,拂须笑着说道:“此事温候可仔细考虑,待温候之女嫁至寿春,你我两家便是姻亲,主公承诺,若温候能支持我家主公,我家主公便送上粮草十万石。” 众人一听,顿时被惊呆了,究竟是何事能让袁术一下子给徐州提供十万石粮草,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不明所以。 宴会散后,众人离去,吕布坐在堂上脸色阴沉,手中使劲握着酒爵不肯放手,冷眼看着厅外,忽然起身将手中酒爵狠狠砸在了地上。 “哐啷”一声响,酒爵摔碎,吕布像是不解气一样,又一脚将身前案几踹倒,冷冷说道:“袁术小儿,汝愿称帝,与某何干,你且自寻死路,吾不奉陪。” ------------ 第三十五章 袁吕大战(一) 是夜,州牧府大堂上,吕布将手下所有在彭城的人都召集过来议事。 “袁术欲在寿春称帝,要吾支持与他,诸位可有何看法。” 若是平时,总会是陈宫第一个说话,而今日陈宫却异常的安静,只是静静坐着,并没有先开口。而陈珪也没有开口说话。 吕布冷眼扫了一下说道:“诸位为何不答?” 这时左首一员武将说道:“主公,此事不可答应,袁术虽有玉玺在手,然其称帝名不正,必为天下人所不容,主公岂能自陷险境。” 吕布听罢,点点头说道:“子平言之有理,吾亦是如此想法。” 吕布说完,魏越旁边的侯成也跟着说道:“魏将军所言极是。” 右边陈珪也点头说道:“主公英明,想袁术家世虽好,然其称帝实为謀逆,天下群雄必讨之,主公自长安诛董贼,忠义之名传遍天下,岂能与袁术合谋。” 提起诛杀董卓,吕布有些得意的笑了笑,这时陈宫突然说道:“众位所言虽有理,只是我军此时急需粮草,袁术若能送与我军十万石粮草,便是支持他又有何妨?” 听陈宫提起十万石粮草,吕布的心思又有些犹豫了。这时陈珪大声说道:“公台此言差矣,便是我军饿死,亦不能行此之事,若如此必为天下人所唾弃,岂不辱了主公一世英名?” 陈宫不缓不急的说道:“公瑜何不为我军士卒考虑,现今徐州疲敝,百姓多逃往江东,军中粮草只可供三月所用,主公亦要募兵,若无粮草又如何募兵?” “陈公台,汝可知这是拿主公之英明交换?若天下群雄讨伐袁术,主公是助袁术还是助群雄?若助袁术,必为天下所不容;若助群雄,天下岂不骂主公背信弃义?再者,袁术虽军士众多,然其自许昌败于曹操,弃宛城奔至淮南,其人安有大志乎?”陈珪指着陈宫大声说道。 “哼!公瑜为何如此激动,若如此,你陈家家大业大,可提供给主公粮草?”陈宫看着陈珪冷冷说道。 “你。” “够了!”吕布大声吼道,虎目一瞪看着众人。 这时坐在最后的一名瘦小的武将说道:“主公莫若暂且答应袁术,待其粮草送至,便不再理会。” 吕布听了他的话后,略一沉吟说道:“即便如此,袁胤此来为小女婚事,该如何答复?” 陈珪见吕布为了粮草又有些动心,赶紧说道:“主公,万不可如此,若是袁术要小姐至寿春后再送来粮草,如此岂不将小姐坑害?” 陈宫说道:“主公,臣有一计,可言明待粮草启程之时,袁胤便可将小姐带走,中途再派兵将粮草和小姐一并带回。” 听了众人的话,吕布越想越乱,粮草他很想要,但女儿也不能嫁给袁耀,否则袁术称帝,若是天下群雄共伐之,则小女。。 “都退下吧,待我再想想。”吕布似乎有些疲惫,摆摆手让众人退下。 吕布在坐席上思考良久,摇摇头不知道该如何处置此事,正要起身回到后堂,这时门口侍卫进来说道:“禀主公,陈别驾求见。” 吕布愣了一下,陈珪去而复返所为何意?是要再劝自己么?吕布开口说道:“有请。” 不一会儿,陈珪走进大堂,向吕布施礼后说道:“主公,今日之事万不可答应袁术。” 吕布看着陈珪问道:“若如此某该如何行事?” 陈珪略一沉吟说道:“主公可将袁胤捆绑送至许都,亦将袁术写给主公之信一并交给天子。” 吕布冷笑一声说道:“天子可有权处置乎?” “主公,臣亦知主公与曹操之仇,然今曹操迎奉天子于许都,辅佐朝政,且其麾下文武众多,主公不应与之为敌,可以此事安其心,并为主公讨天子封赏,待主公稳定徐州后再缓缓而图。”陈珪说道。 吕布思考了一会儿,咬着牙几欲开口,但话到嘴边还是没有说出,陈珪见状,便接着说道:“主公,岂不闻得道者多助,失道者寡助?袁术称帝岂能长久乎?况主公乃天下英雄,岂能因此而与之同谋?再者,主公有恩于社稷,曹操此次征伐南阳失利,又岂会急切发兵徐州,此时正是与曹操结好之时,主公要三思啊!”陈珪说道最后,语气变得极为沉重。 “啪”吕布一拍案几,起身说道:“公瑜所言有理,此事就依公瑜之言处置。” 陈珪见状内心大喜,赶紧施礼说道:“主公英明。事不宜迟,当早日抓住袁胤,以防有变。” “嗯?”吕布听到陈珪的话有些疑惑。 陈珪赶紧解释道:“主公,今日公台处处为袁术说话,欲使主公支持袁术,臣怀疑公台与袁胤所通,主公若迟疑不定,恐袁胤逃离徐州。” 吕布这时冷笑一声说道:“公瑜不可妄言,公台自濮阳追随我左右,吾又岂能见疑与公台?” 陈珪顿时吓了一身冷汗,赶紧说道:“臣知罪。” “你且退下吧。”吕布挥手说道。 陈珪出了州牧府,坐进了自家的马车中,心里才长舒了一口气,喃喃说道:“过犹不及啊” 翌日,吕布仍在州牧府接见袁胤,只是气氛变得与昨日有些不同。 吕布看着袁胤笑着说道:“袁使君,昨日之事吾今日便答复与你。” 袁胤听罢,看到吕布带着笑脸,心中大定,便笑着说道:“想来温候必是愿意支持我家主公,实在是可喜可贺啊。” 吕布看着袁胤说道:“既如此,吾便送袁使君上路吧,来人!”吕布突然翻脸大声喝道。 话音刚落,门外便冲进来四名士卒,举着长戟。 到了此时,袁胤便感觉出了不对,赶紧颤声说道:“温候此乃何意?” 吕布冷笑着说道:“吾之英名天下人皆知,岂能助纣为虐?吾这便将你送往许都天子处,留待天子发落。” “温候,这其中可有误会,我家主公待你不薄,汝怎能如此,汝就不怕我家主公起淮南之兵攻伐徐州吗?”袁胤赶紧说道。 “哼!袁公路若来,吾便砍其人头,为天下除害。来人,带走!”吕布冷声说道。 “诺”四名士卒上前拽起袁胤便往门外走去。 “吕布,匹夫,三姓家奴,汝不得好死。”袁胤被拖向门外时不住的大骂。 吕布听到袁胤大骂,气得几欲想要将其处死,但还是忍住了。这时陈宫说道:“主公既已决定如此,为防袁术报仇,需早做安排。” 吕布点点头,这时陈珪说道:“主公,袁术之子袁耀尚在徐州,可以其性命迫使袁术不加兵于徐州。” “公瑜不说,我倒忘了此子,正可以此子令袁术不能妄动。”吕布笑着说道。 “主公,另有一事,此次押送袁胤前往许昌,须一能言之人前去,方可为主公讨得封赏。”陈珪接着说道。 吕布笑着说道:“公瑜可有举荐?” “臣举荐臣子元龙。” “嗯,准,明日便可使陈元龙押送韩胤前往许都。”吕布笑着说道。 “臣谢过主公。”陈珪大喜。 陈宫站在一旁冷冷地看着陈珪没有说话,这时一名侍卫突然进门说道:“启禀主公,寻遍驿馆,不曾见得袁耀。” “什么?可曾仔细搜寻?”吕布大吃一惊,起身说道。 “已仔细搜寻,未曾寻到。” “嘭”吕布一脚踹在案几上,大声吼道:“怎会如此?魏越何在,速命其封锁城门,全城搜捕,令侯成率一千骑兵出城搜寻。” “诺”侍卫急忙而去。 看着侍卫匆匆而去,吕布将目光瞄向了陈宫,盯着陈宫说道:“公台可知袁耀为何不见?” 陈宫有些生气,感觉自己像是被侮辱了一样,冷冷说道:“臣不知。” 陈珪此时倒没有再说话。 “哼!若是被我查清此事,定不饶恕。”吕布说完,抬脚便向后堂走去。 吕布走后,陈珪也要转身而去。陈宫则不紧不慢的说道:“陈公瑜做得好事。” 陈珪听到陈宫的话,转过身笑着说道:“公台此话何意?” 陈宫冷哼一声,没有理会陈珪,拂袖而去。 彭城,陈家府宅。 “父亲,陈宫是否已经察觉此事?”陈登看着父亲陈珪问道。 “便是察觉又有何妨?送信之人在何处?”陈珪问道。 “已出城回下邳。” 陈珪听罢,抬手在脖子上做了一个横抹的动作,陈登立刻说道:“儿明白。” “待袁耀逃回寿春,便是袁术与吕布交恶之时。”陈珪笑着说道。 “还有一事请父亲指教,此次前往许都当如何与曹公商议徐州之事?”陈登问道。 陈珪思索了一下说道:“此去吾儿可将家族之事置于第一,将汝之事置于第二,而后才是吕布之官职。吾儿亦有才能,何不在曹公面前一现?” 陈登点头说道:“多谢父亲指教,儿明白了。” ------------ 第三十六章 袁吕大战(二) 彭城,州牧府后堂。 “娘亲,女儿真的不用嫁去淮南吗?”吕婉君拉着严氏的胳膊高兴的说道。 严氏笑着摸了摸她的脑袋说道:“你父亲已拒绝了袁术的拉拢,袁术之子也已逃离徐州,君儿便不必嫁去寿春了。” “太好了,多谢父亲母亲。”吕婉君开心的笑着。 严氏将吕婉君拉到床榻边坐下,看着吕婉君认真的说道:“既已不用再嫁至淮南,那君儿该如何向重儿解释先前之事?” 吕婉君一听,顿时想起了张俊当日离开州牧府时的决绝,心里不禁有些担心和害怕,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唉,此事诸多磨难,倒也并非无法可解,改日待吾将他唤来细说便是,君儿不必担心。”严氏温柔的说道。 吕婉君一听便开心得笑着说道:“多谢母亲。” 张俊自那日出席了欢迎袁胤一行的宴会后,便一直呆在彭城的小宅中,每日仍旧是看书,或者与朱永说话,整日也不出大门。 “公子、公子”朱永推开张俊的房门大声喊道。 张俊一听急忙站起来问道:“发生何事?” “公子不必紧张,公子可还记得前日城门关闭,全城搜捕之事吗?” 张俊点点头,疑惑的看着朱永。 “我今日出门打听后得知,前日之事乃是搜捕袁术之子袁耀。”朱永笑着说道。 “搜捕袁耀?”张俊愣了一下,不明白这其中发生了何事。袁耀此行不是前来徐州迎娶吕布之女么,怎么会突然又成了被搜捕之人。 “具体小人也不知。” “那可曾抓到?”张俊问道。 朱永摇了摇头说道:“不曾听说,想必是未曾抓到。” 张俊被吕布的行事搞得有些混乱,不过这事情对自己没有任何影响。即便是吕布和袁术翻脸,不认这门亲事,自己就能突然间入得了吕布和吕婉君的眼吗?自己不照样是胸无天下之志,无治国安邦之才,无沙场征伐之勇的懦弱书生么? 张俊自嘲的笑了笑,坐下来依旧看自己的书简。 河内,怀县。 张扬最近心神不宁,整日不理郡事,都交给长史薛洪、郡丞缪尚处理,军务之事他也不多问。 前些时日曹操征伐南阳失利,痛失爱子和大将典韦,张扬本以为袁绍会发兵攻伐曹操,却不想袁绍仍旧按兵不动,反而将精锐士卒调往常山、河间一带,这让张扬大失所望。 想到儿子张俊,张扬的担忧之情溢于言表,自去年九月末一别,如今已四月初,仍没有消息传来,自己也曾派人前往徐州送信查探,但一直都没有消息。 “报,启禀大人,河阳杨校尉求见。”侍卫进门说道。 杨林?张扬一愣,他怎么从河阳回到怀县,自己并没有招他回来,难道有急事要禀告? “速请。” 不一会儿,一名全身铠甲的武将走了进来,单膝跪地抱拳说道:“拜见大人。” “起来说话,何事从河阳赶回?” 杨林起身答道:“近日曹军增兵洛阳,徐晃所部五千人马屯驻函谷关,洛阳史涣所部两千人亦占据河阴,后又分兵一千占据孟津渡口。” 张扬皱了皱眉头,起身走到悬挂的地图前观察了一会儿,说道:“曹军可有渡河迹象?” 杨林摇头说道:“未曾渡河,亦未发现船只。” 张扬有些担心了,曹操这到底是何意呢?如此一来,自己已经两面被曹军所困,河阳乃是自己留的最后一条路,不能就这样失去。 张扬转身说道:“我再分兵两千与你,务必要守住河阳。” “诺” 张扬走过来拍了拍杨林的肩膀说道:“你自十四岁起跟随我左右,如今已有十二载,是我最信赖之人,莫要让我失望。” “大人之恩,小人铭记。”杨林躬身说道。 待杨林走后,张扬还是放心不下,觉得自己的时间已经不多了,便叫来一名侍卫说道:“速去徐州一趟,务必要找到公子,将此信交予公子。” “诺” 看着侍卫匆匆而去,张扬觉得很疲惫,走到门口看着天空说道:“重儿娘,定要保佑重儿无恙。” 寿春,州牧府。 袁术看着儿子袁耀在堂下哭诉,气得袁术浑身发抖,待到袁耀说完之后,袁术再也忍不住拍案大骂:“吕布匹夫,若不杀汝,难解我心头只恨。” 袁术今年已五十余岁,他本是袁家的嫡长子,怎奈父亲袁逢将袁绍过继给伯父袁成,如此袁术便成了袁绍之弟,而袁绍本位婢女所生,后来袁家看好袁绍,尽力扶持,此事让袁术大为光火,便与袁绍反目,后被袁绍和曹操击败,逃亡淮南,占据了扬州。 当年孙坚过荆州之时身死,孙策便带领族人及忠于孙家的手下前来投奔袁术,被袁术所接纳,其实袁术也只是为了向讨要孙策的传国玉玺,后孙策用玉玺向袁术借兵过江打败了刘繇,在江东立足,也彻底脱离了袁术。 建安二年(公元197年)二月,袁术在寿春遇到一道士张炯,喝了其所画符水,以为自己上应天命,加之自己曾听母亲说自己出生之时有一神仙托梦给母亲,说母亲肚子所怀乃是天命之子,两相应验,便不顾手下谋士阎象等人的劝阻,要在寿春称帝。 “吾好心相待,怎想到吕布竟然如此不知好歹,竟要捕杀吾儿,此仇若不报,吾有何颜面称帝。”袁术站在大堂上怒声说道。 “主公,末将愿率军前去踏平徐州。”其堂下一面目狰狞的武将起身说道。 “愿为主公踏平徐州。”又有三名武将起身说道。 袁术听到手下武将的表态,心里好受了一点,刚要开口说话,便听到右边一文士说道:“主公不可冲动,此事需从长计议。” 说话之人便是袁术手下主簿阎象,其人颇有才谋,但不为袁术所喜。 看到阎象说话,阎象旁边一名文士接口说道:“阎主簿,此事何须从长计议,主公受吕布小儿侮辱,我等臣子当为主公分忧。” 袁术也接口说道:“前些时日,吾言称帝,汝便进言道‘昔周自后稷至于文王,积德累功,三分天下有其二,犹服事殷。明公虽奕世克昌,未若有周之盛,汉室虽微,未若殷纣之暴也’吾念及你往日之功,不欲加罪于你,今日你又阻挠,莫不是以为我不敢杀汝?” 阎象一听,赶紧起身施礼说道:“主公明鉴,臣句句乃肺腑之言,实为主公所虑。” 袁术不耐烦的说道:“够了,明日汝便去合肥,吾不想再见汝。” “主公。”阎象疾呼。 “来人,拖出去。”袁术厉声说道。 几名士卒进来拽住阎象便往门外拖,阎象大声喊着:“主公。主公要三思啊!” 待将阎象拖走之后,袁术才回过神来说道:“纪灵、张勋、桥蕤听令。” “末将在。”三人起身抱拳答道。 “命你三人率军三万,以纪灵为帅,张勋为先锋,由竹邑发兵徐州,勿要将徐州踏平,吾要用吕布小儿之头为我帝业祭旗。” “诺” 这时,右边一名文士说道:“主公,可命韩暹、杨奉率其所部由出兵梧县,攻击彭城,纪灵将军大军可由竹邑攻入下邳,吕布兵少,待攻破下邳后,便可包围彭城。” “嗯,杨长史所言极是,如此吕布便插翅难逃。众人可去整军,三日后祭旗出兵。”袁术意气风发的说道。 “诺”众将大喝。 许昌,大司马府。 自从曹操将大将军让与袁绍后,便将原来的大将军府改为大司马府。但此时府中却沉寂在一片肃穆之中。 曹操长子曹昂于南阳之战中,为了掩护曹操逃走而被张绣杀死,侄子曹安民和亲卫大将典韦也死于此役,令曹操十分悲痛,战事已经结束两月,曹操仍然沉寂在丧子之痛中。 “主公可在?”府门外,荀彧、程昱、郭嘉三人联袂而来,站在门口小声问侍卫。 “主公在大堂上,小人这就前去禀告。” 不一会儿,侍卫跑出来说道:“三位大人,主公有请。” 三人走进大堂,看到曹操精神不是很好,但还是手捧书卷斜靠在榻上看书,三人见礼后便跪坐在堂中。 曹操放下书卷,看了看三人笑着说道:“诸位可是为吾所担忧?” 荀攸说道:“还望主公保重身体。” 曹操摆摆手说道:“无妨,近日可有何事?” 程昱说道:“主公,今徐州陈珪派其子陈登押送袁胤前来许都,已至陈留。” “哦?袁胤不是袁术长史么,怎会押送来许都?”曹操疑惑的看着程昱。 “据闻乃是吕布所为,此事臣亦不知,不过后日陈登便可至许都。” “嗯,陈珪有功于我军,需好生接待。”曹操淡然说道。 这时郭嘉开口说道:“主公,乐进将军来报,言淮南之军有北进徐州之势。” 曹操听到这句话,便来了精神,眼睛中精光一闪,看着郭嘉说道:“奉孝所言可属实?” “此乃乐进将军所报,尚未证实,臣以为此事与陈登押送袁胤来许都或有联系,待陈登至许都后一切便知。”郭嘉说道。 曹操点了点头,轻拂胡须说道:“若是袁术与吕布相争,便是上天助我啊!”说完,曹操眯着眼睛笑了起来。 ------------ 第三十七章 袁吕大战(三) 彭城,州牧府。 大堂之上,吕布表情凝重,众人也都凭着呼吸,没人吭声,仿佛在思考什么,也像是在等待什么。 “报”一名士卒冲进来大声喊道。 吕布猛地一抬头看着士卒说道:“讲” “启禀将军,袁术出兵三万,由大将纪灵统帅,出寿春走平阿往北而行,前锋大将张勋率兵五千在前,后军大将桥蕤押送粮草,前锋军已过龙亢。”探子急声说道。 “再探。”吕布挥手说道。 “诺”士卒转身而去。 众人心里都很沉重,没想到袁术发兵的速度这么快。这时陈宫起身说道:“主公,事已至此,可率军迎敌,需早做安排。” 吕布点了点头,而后看着陈宫说道:“此次纪灵三万大军北上,公台以为他会攻取哪里?” 在军事上,吕布还是比较信任陈宫的,虽说有时候陈宫说话让吕布不太高兴,但吕布对陈宫还是很尊敬。 陈宫走到地图前看了看,而后将手指一点说道:“纪灵军队只可先至竹邑,而后其北上可攻彭城,东去可取下邳,暂不得知,主公当立刻出兵直取竹邑,守住竹邑,此战便胜了四成。” 吕布看后点了点头,也不再迟疑,大声说道:“魏越、侯成何在。” “末将在。”两人起身喊道。 吕布看了看两人说道:“你二人可率两千骑兵,务必要抢在纪灵大军前抢下竹邑,我随后便率军前去。守住竹邑,你二人便是大功一件。” “诺”两人躬身说道。 待两人离去后,陈宫看着地图眉头拧在一起,显得有些迷茫的样子。吕布见状问道:“军事可有何事不明?” 陈宫拂着胡须说道:“臣有一事不明,便是纪灵大军所向披靡,然其只有三万人,如何能取我彭城、下邳重镇?况我军有三千骑兵,彭城以南虽有河道,然多为旷野,其不怕我骑兵突袭么?” 吕布听了也感到疑惑,自己虽然兵少,但好在都是精锐之兵,袁术此战也太蔑视自己了。“军事可曾明白?” 陈宫摇了摇头说道:“目前尚不得知。” 吕布也不再多问,向陈宫说道:“某自率六千人前往竹邑,彭城便依仗军师了。” “主公放心,臣必会守好彭城。臣愿主公旗开得胜。”陈宫施礼说道。 州牧府后堂。 张俊再次来到了这里,心里有些感慨,今日严氏将自己叫来竟然像是变了一个人一样,不,应该说是像是小时后那样对待自己,不但问寒问暖,还和自己说起了婉君。 “重儿,前次之事非是君儿之意,实乃不得已而为之,重儿不要记恨君儿。”严氏看着张俊说道,眼中还有些担忧。 张俊知道吕布和袁术的婚约已经作废了,现在严氏对自己这么好,难道说是又重新考虑自己了?这让张俊想起了后世的一个词语――备胎。 张俊也想表现出自己的骄傲与不屑,但看到严氏,张俊就会想起她对自己的养育之恩,这让自己怎么也恨不起来。 正在这时,吕布从门外走了进来,看到张俊也在,愣了一下。张俊赶紧起身施礼说道:“张俊见过叔父。” “嗯,且坐吧。”吕布点了点头便走到堂上坐在严氏身边,看着严氏说道:“适才在说些何事?” “并无他事,只是想念重儿,便叫他前来相见。”严氏轻声说道。 “叔父、婶婶,若无他事,侄儿这便告辞,以免打扰叔父、婶婶歇息。”张俊站起身施礼说道。 “莫急,吾尚且有话与你说。”吕布轻声一说,但说出的话却让人不容置疑。 张俊愣了一下,便有忐忑不安的坐了下来。 吕布看了眼张俊说道:“吾与汝父自并州相识至今,汝与婉君亦是自小相识,吾便之言告之,前些日逼你去下邳本非所愿,乃是徐州有难,不得不求助于袁术,加之在河内时,汝父未曾提及婚事,吾便将小女许许袁术之子。今袁术欲称帝,吾岂能再使婉君嫁至寿春?” 这时严氏也接口说道:“重儿,将军所言属实,君儿一直都心向重儿,不然也不会跑至祝其寻你。” 张俊听了之后,心里仔细想想倒也是这样,吕婉君跑到祝其催促魏越前去寻找自己,那天在小院中不是还给自己送来了衣服和鞋子么。可张俊被吕布的处事之道搞得晕头转向,自己已经不能用常理来推断吕布的话,也只好暂不表态。 吕布看张俊也不说话,便继续说道:“汝年幼之时曾随吾学过武艺,虽无天赋但仍勤苦,怎奈汝父想要改变家世,便让汝一直读书。但今天下大乱,大丈夫岂能无安身立命只能?吾既已决定将婉君许配与你,怎能见你如此软弱。” 吕布的话说的是一点也不留情面,让张俊觉得这就是对自己的轻视,不过想到自己在后世时候去岳父家时,貌似也差不多要受到教诲,想到这里,张俊倒也坦然了。 吕布接着说道:“今你已十九,再学武艺依然太迟,但仍不可松懈,再者便是,此次袁术因袁耀之事发兵徐州,想你亦是张叔稚之子,怎可一点兵事不懂,故此次出战,汝便随我出征。” 张俊听吕布说完,整个人直接呆住了,瞪着眼睛看着吕布,根本就没办法相信刚刚吕布所说,要带自己出征,这。。 吕布根本没有给张俊什么机会,说完之后便摆手说道:“此事就此决定,汝可回去收拾行装,后日便出发。” 张俊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出州牧府的,只觉得脑子里嗡嗡乱想,自己厌恶战争,厌恶杀戮,却没想到又要去面对。 “公子,公子。”朱永小声喊道。 张俊木然抬头看了看朱永,而后苦笑着说道:“朱永,后日便要出征了。” “出征?征伐哪里?”朱永不解的看着张俊。 “袁术派大军进攻徐州,吕布命我后日随他一起出征。”张俊说完,突然看到朱永的脸上露出了一丝兴奋,张俊不禁心里难过。是啊,朱永的性格或许本就该属于沙场,跟着自己又能有什么前途呢? 想到这里,张俊觉得此次出征,如果有机会的话,便让朱永表现一番,亦可在吕布军中为朱永安排一职,自己他日若离开徐州回河内的话,便也无憾了。 建安二年(公元197年)四月十三,吕布起兵六千,率军出征。 吕布本来就兵少,初至徐州时,只有三千多兵马,到现在也不过是一万多人,其中还有六七千的新兵,只经过短暂训练后便被派去守城或者跟随军队出征。 张俊骑在马上,旁边只有朱永和一名吕布派来的亲兵,吕布没有告诉张俊此次出征张俊有什么任务,张俊也就随意四下看看,他知道吕布虽然后来兵败身亡,但其麾下士兵的战力还是很厉害的,尤其是高顺的‘陷阵营’和‘并州铁骑’,张俊也想看看究竟是如何厉害。 “众人加快速度,否则军法处置。”一名传令兵骑马在队列边上来回奔跑大喊,士兵们听到之后,不顾疲惫又加快了行军的速度。 三日后,大军终于赶到了距离竹邑五十里的地方,但吕布却命令部队停了下来,大军就地扎营。 营帐内,吕布听完斥候的回报后,皱眉说道:“魏越侯成在何处?” “启禀主公,两位将军抢占竹邑失利后,便在濉水北岸列阵,纪灵大军现今便在竹邑,但并未渡河。”斥候说道。 竹邑还是没有拿下,这都无所谓,毕竟自己率军已经来到,而且魏越和侯成也守在北岸,与袁术大军不是没有一战之力,只是吕布想不明白的是,魏越侯成只有两千人不到,纪灵若是想要读过濉水,当是很简单的事情,甚至南下符离,北上相县都可渡河,这倒是是为何呢? 翌日清早,吕布命大军启程,待午后便赶到了濉水北岸,魏越侯成已经拆除了浮桥,并扎下了营寨。 ------------ 第三十八章 袁吕大战(四) 走进营帐,张俊双腿有些发抖,只因刚才跟随吕布前去濉水岸边观察南岸纪灵大军的营地,张俊终于知道了什么叫大战,自己前往徐州的路上所遭遇的不过是一场小型伏击战而已,看着濉水对岸袁术军连绵近十里的大营,张俊不知道这仗该如何打。 而张俊也明白了身为一军统帅的不容易,吕布看了看对方的大营只是淡然笑了笑,并没有紧张感,这让张俊非常佩服,从这些乱世群雄的身上,张俊仿佛看到了另外一种境界,那种风轻云淡,决胜千里的境界。 那种境界,是源自于内心无比的强大,这个对自己来说或许是最欠缺的,可是这种境界是可以锻炼出来的吗?自己跟随吕布真的能够学会这些吗?现在只是观察对方大营,要是两军三万多人彻底开战呢?那对自己又会是怎样的震撼? 张俊不知道,真的不知道! 濉水南岸,纪灵军大营。 纪灵年约三十余岁,跟随袁术多年,是袁术手下首席大将,纪灵身材魁梧,脸色发黑,脸颊旁和额下胡须浓密,指着地图说道:“后日,韩暹、杨奉二人所部两万将从相县东取梧县,截断吕布大军归途,我军待韩暹、杨奉夺取梧县后便由张将军率部向北岸吕布发起进攻,我率五千人向东由符离渡河,届时我军便可三面合围吕布,使其插翅难逃。” 张勋和桥蕤听后,都点了点头面露喜色,张勋说道:“将军,若如此,岂不一战可定徐州?” 纪灵摇了摇头说道:“未必,吕布勇武,且其手下骑兵众多,我军未必能在濉水全歼其军。” 桥蕤想了想后说道:“将军,主公曾言我等可率军东进杀入下邳,为何此时更改?” 纪灵说道:“桥将军且放心,此事我已报之主公,若能在此地歼灭吕布精锐,徐州便可一战而定,若是不能全歼其军,便由桥将军率军五千东进下邳,主公会命乐就率军一万支援将军,桥将军可攻取睢陵驻守,乐就所部将由虹县、夏丘直往睢陵与将军汇合,届时三军可同时北上,包围彭城。” “将军英明。”两人抱拳说道。 已经是扎营后的第二日了,张俊奇怪河对岸的袁术军为何不进攻,而是深挖壕沟,加固营防,像是要打一场持久战一样。 “公子,吕将军在中军帐议事,命公子前去。”张俊的亲兵在帐外说道。 张俊掀开帐帘问道:“可知所议何事?莫不是敌军要渡河进攻?” 亲兵摇头说道:“小人不知。” 张俊通报后走进营帐,看到众人都已就坐。吕布看到张俊进来,点了点头说道:“重儿可站于吾身后。” 张俊只能走到吕布身后站住,等待着吕布和众人议事。 吕布似乎有心事一样,有些不太高兴的说道:“敌军似乎没有进攻迹象,我军在此亦不可久驻,以防徐州生变,诸位可有话说?” 吕布此次出征带着陈珪,是以整个营帐内只有陈珪一个谋士,左侧则坐着四员大将,为魏越、高顺、侯成、曹性。 陈珪想了想说道:“纪灵依竹邑扎下营寨,这两日深挖壕沟,似乎在等我军进攻,臣以为其中必有蹊跷。” 吕布点了点头却没有说话。张俊此时便站在地图旁边,因气氛紧张,便只有将目光望向地图,可古代的地图实在是不清不楚,略微标明一些地方,河流也没有注释,让张俊看得很费劲。 这时高顺起身说道:“主公,我军粮草不济,不可久驻,明日末将率‘陷阵营’前去进攻敌营,以探敌军虚实。” 这时,张俊突然问道:“叔父,不知梧县何人驻守?” 梧县?众人不明白张俊突然问出这么一个问题,而这时陈珪拍掌说道:“主公,臣知晓了,纪灵所部按兵不动,必为等待梧县有变。” 吕布一个激灵,看着地图问道:“公瑜之意莫不是韩暹、杨奉所部由相县进攻梧县断我后路?” “正是,纪灵必然在等待韩暹、杨奉所部,主公且看,韩暹、杨奉所部驻扎山桑、轾县,若要两人出兵,必然先于纪灵大军到达竹邑,然并未见到两军旗号,其所部必然北上至相县。”陈珪说道。 “可为何此时仍未有梧县消息传来?”吕布还是有点犹豫。 “主公,相县、砀县之间有山,道路难行,但臣估计,最迟明日韩暹、杨奉所部便可到达梧县。”陈珪说道。 吕布一听,觉得此事有些难办,自己现在撤退赶至梧县也来不及了,若是再被纪灵大军从后追击,这仗该如何打。 “主公,臣有一计或可解此危机。”陈珪说道。 吕布一听大喜,赶紧问道:“公瑜有何妙计?” “子重公子之父曾与韩暹、杨奉共迎天子于洛阳,三人交情颇深,可使公子前往梧县,劝说韩暹、杨奉倒戈相向,如此我军便可将计就计。”陈珪笑着说道。 张俊一听,发现这场战事还真的能跟自己扯上关系,只是自己能完成这任务么?况且自己并没有见过韩暹和杨奉,在这乱世中交情真的能那么长久吗? 吕布看到张俊不答话,他本以为张俊会义不容辞的站出来大营,可没想到张俊并没有说话,便有些不悦的说道:“子重可愿去梧县一趟?” 张俊突然有些恨陈珪了,若是自己前去被韩暹、杨奉所俘虏该怎么办?张俊真不知道自己是该答应还是不该答应,这时陈珪又说道:“公子放心前去,韩暹、杨奉两人不敢将公子怎样。” 张俊看了眼陈珪,既然陈珪这种话都说出来了,如果自己再不表态,怕是吕布更加看不起自己了,便只能咬牙说道:“既如此,侄儿变前往梧县一趟。” 吕布这才笑着点了点头说道:“重儿此去若能劝说两人,便是大功一件。” 张俊无心再听吕布说这些,只能施礼说道:“侄儿这便回去准备,便前去梧县。” 看着张俊表情黯然的退出营帐,陈珪的眼睛眯成了一条线。 许昌,大司马府。 “元龙,此次你父子二人立下大功,吾欲上表天子封你父为议郎,封你为广陵太守,如何?”曹操看着陈登笑着说道。 陈登心里有些紧张,这和父亲临走所托并不完全相符合,父亲的意思是要第一个保住家族的利益,其次是自己的官位,广陵太守自己很满足,但封父亲为议郎便意味着父亲要到许昌,那家族在徐州的利益便没办法保障了。 想了想,陈登说道:“蒙曹公赏识,我父子二人感激不尽,只是家父年迈,身体有恙,想留在徐州家中,不想过问世事。再者,父亲和我若同时离开徐州,亦不便曹公他日夺取徐州,亦使吕布怀疑我陈家。” 曹操笑着看着陈登,曹操心里明白,刚才那么说只不过是试探陈登而已,这些世家豪强在当地的影响已经根深固蒂,这与自己的主张不同,只不过现在还不能对这些世家豪强下手而已。 曹操笑着说道:“元龙所言有理,既如此,便封汝为广陵太守,徐州之事还请汝父子多加上心,他日若取徐州,必然重赏你等。” “陈登谢过曹公,愿为曹公效死命,陈登明日便返回徐州。”陈登施礼说道。 待陈登走后,曹操招来荀彧、程昱、郭嘉等人,拿出一封帛书说道:“乐进来报,袁术起兵三万攻打徐州,令譙国境内韩暹、杨奉所部亦东进徐州。” 待众人看完之后,曹操接着说道:“诸位觉得我军可出兵否?” 荀彧说道:“主公不可出兵,若主公出兵,攻徐州耶?攻袁术乎?” 荀彧一句话让曹操不禁点头,是啊,自己若出兵攻打徐州,虽可讨天子下诏,但吕布刚刚将韩胤送至许都,自己便攻打徐州,道义上站不住脚。可以攻打袁术,但袁术虽然无道,但现在还未称帝,再者袁术手下士卒众多,虽战力不精,奈何其兵多,只因淮南富庶,使袁术这几年实力大增。 郭嘉笑着说道:“文若之言甚是,主公无需发兵,只需观望便可,两强相争必有一伤,吕布本就兵少,此战后其便不足虑也,若袁术兵败,主公便可挥军淮南,夺寿春、合肥重镇。若如此,徐州便如探囊之物。” 曹操也想明白了,笑着说道:“如此,便让吕布和袁术相争吧,莫若吾再给两人加把火,明日吾便上奏天子,斩杀韩胤,令封吕布为左将军。” “主公英明。” “还有一事,我军已休整完毕,我欲再取南阳。”曹操说道。 郭嘉说道:“主公何不等徐州之战结束之后再做打算?” 曹操听了郭嘉的话不住点头,其实曹操也想过等徐州之战有结果再说,可自己因为急于想为长子曹昂、侄子曹安民、亲卫典韦报仇,才想要急于发兵南阳。 ------------ 第三十九章 袁吕大战(五) 河内,怀县县衙。 “大人,是我等无用,没有保护好公子。”恒瑞跪在地上,向张扬说道。 张扬摇了摇头说道:“起来吧,只要重儿无事,那便好,你是如何通过曹军盘查回到河内的?” “回大人,小人是因一只手臂已废,便装作难民这才通过曹军盘查。”恒瑞说道。 张扬点了点头说道:“你回来之时,奉先对重儿还是不管不问?” 恒瑞有些犯难,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后面的事情他也不太清楚,但走的时候吕布确实是那么对待公子的,便犹豫着说道:“吕将军虽言语上对公子冷淡,在衣食上倒不错。” 张扬有些生气,吕布从长安流亡到河内时,自己那么帮他,没想到他却如此对待重儿,不过这也让张扬有些想不通,为何吕布要如此对待重儿,难道是另有隐情? 张扬也听说了最近袁术发兵徐州之事,自己虽说不是什么枭雄,但也算知兵事,对天下群雄倒是也了解一二,况且自己在洛阳也曾见过袁术,知道袁术没什么本事,对此次出兵徐州,张扬很不看好袁术,同时也是源自于对吕布的信心。 “如此,你休息两日,便再返回徐州,若吕布对待重儿仍不冷不热,你便和重儿依旧绕道青州回河内,若事有变,可使人送信与我,切记要保重儿无恙。”张扬说道。 “小人不需休息,这便返回徐州。”恒瑞很坚定的说道。 张扬也被恒瑞的忠诚所折服,便走下来拍拍恒瑞说道:“一路小心。” 竹邑,吕布军营。 “主公,斥候来报,纪灵大营有异动。”陈珪对吕布说道。 “可曾探明是何异动?”吕布急切问道。 陈珪摇头说道:“尚未得知,不过主公,臣猜测必是纪灵分兵渡河,以三面包围我军。” 吕布沉思不语,这时陈珪又说道:“主公,子重公子尚未有信传回,我军是否向后撤退,以免到时被敌军三面包围。” “公瑜言之有理,不可在此久等,传我命令,今夜三更所有士卒往北撤退。”吕布站起身说道。 张俊此时正在前往梧县途中,此行只有朱永和二十名骑兵护卫,张俊真不知道此去会是什么结局,万一韩暹、杨奉不念父亲之情将自己俘虏或杀掉该怎么办? 天气已经变得温暖,在旷野上策马奔驰让人觉得心旷神怡,但张俊却心事重重,想到自己穿越而来,似乎就没有过过什么好的日子,不是奔波便是遇险,唉! “报,公子,前方发现敌军斥候踪迹。”一名士兵策马跑到张俊跟前说道。 张俊不知道该怎么接下面的话,这时朱永在旁说道:“公子,既已发现敌军斥候,说明敌军主力已距此不远。” 呃,原来是这么回事,张俊又赶紧问道:“此地距梧县尚有多远?” 一名士兵说道:“回禀公子,此地距离梧县有七十里。” 既然这样,说明敌军已经占领了梧县,张俊有些犹豫了,想要回去,但自己也算是在众目睽睽之下前来,怎么能这么回去,只会让吕布更加看不起自己。 “继续前行。”张俊喊道。 众人往前只走了二十多里,便被一千多人包围,领军的牙将提枪指着张俊他们说道:“尔等何人?速下马投降。” 到了这时,张俊反而不害怕了,既然都已经被包围了,再害怕又有什么用呢?张俊打马前行几步说道:“还请将军通禀,吾乃河内太守张扬之子,有要事前来拜见韩、杨两位将军。” 那牙将一听,笑着说道:“汝莫要骗我,张扬之子怎会在徐州?来人,将它们全部抓起,交予将军发落。” “诺”一千多人眼看就要刀兵相向,张俊大声说道:“汝最好速去禀告,若要误了两位将军大事,小心你人头不保。” 那牙将一听,挥手让士兵停下,冷冷地看了张俊两眼说道:“既如此,汝一人可随我前去,其余人在此等候。” 朱永不愿意,张俊按住他的肩膀说道:“便我一人前去,无妨,若要有事,你我只二十余骑,怎能逃脱。” 朱永便不再说话,张俊跟着那牙将往北走去。 走了约十里便看到一支军队约有八千多人正往这边赶来,刀枪林立,前面一员武将约四十多岁,旁边被风吹得猎猎作响的旗帜上写着一个斗大的杨字。 那牙将将张俊带到军前便开口说道:“启禀将军,此人自称乃是河内太守张扬之子,有事前来见将军。” 那武将打马走到张俊跟前,打量了一番后说道:“张叔稚之子为何会在徐州?” “杨叔父,小侄张俊去岁由河内经青州前来徐州娶亲,便留在徐州。”张俊抬着头不卑不亢的说道。 其实张俊心里很害怕,自己第一次看到八千多人的军队,一个个脸上毫无表情,提刀举枪站在原地,像是石雕一样,沉寂的气氛让自己感觉到了窒息。 “你前来我军阵前所为何事?”杨奉淡淡说道。 “叔父,小侄前来是想劝叔父助温候一臂之力。”张俊说道。 杨奉冷笑了一声说道:“你是要劝我反叛袁术投降吕布?” 张俊点头说道:“正是。” “哈哈,汝凭何要吾投降吕布?”杨奉大笑着说道。 到了这个地步,张俊也豁出去了,大声说道:“家父曾言其所敬者二人,便是韩、杨两位叔父,言当年曾在洛阳共保天子,为大汉尽忠,所作所为可慰平生。亦曾言‘吾虽文武不济,然天下似我之人多矣!然吾却与韩、杨两位将军共保天子,诸侯虽拥精兵,却未曾将天子安危置于心中,实可恨也!’” 听到张俊提起往事,杨奉脸上也有些动容,当年自己和韩暹、张扬一起在洛阳保护天子,后自己也被天子封为车骑将军,可后来被曹操趁火打劫,这才一路败退至譙国,不得已才投靠了袁术。 张俊一看,接着说道:“吾知两位将军已占领梧县,此去便是要截断温候之退路,但将军可知此战因何而起?” 杨奉心里一惊,没想到吕布已经知晓了自己和纪灵所订下的计划,看来呆会不能再放这小子回去,打定主意后杨奉说道:“因何而起?” “叔父有所不知,袁术遣韩胤至彭城,言明其要称帝,想使温候支持,温候不愿,将韩胤捆绑押赴许昌,这才引得袁术恼羞成怒,发兵徐州,叔父若是助袁术,岂不毁了当日于洛阳保护天子之名?况将军受天子所封为大汉车骑将军,怎能助袁术称帝?”张俊说道。 杨奉瞪着眼愣了一愣,看着张俊说道:“汝所言属实?” 张俊一看有戏,赶紧点头说道:“此事千真万确,韩胤已被押送许昌,不日天子便会下诏令天下群雄讨伐袁术,将军岂可自陷险境?” 杨奉盯着张俊一直看了良久,才慢慢说道:“吾若归顺吕布,吕布又能许我什么好处?” 这个,在张俊来之前吕布便有交待,听到杨奉问条件,张俊便知道这事好办,因为后世有一句话:能用钱解决的问题都不叫问题。同理,能用好处解决的问题便也不是什么问题,只是看给出的筹码能否让对方满意而已。 “温候言若将军能归降,便使两位将军所部驻扎都阳、阴平。军队所需之物,由徐州供给。此乃温候写给将军之信。”张俊说着便从怀中拿出一个信袋递给了杨奉。 其实吕布也只能给出这些东西,毕竟不像曹操有天子之利,你若投降我便可以封赏你官职,这就是挟天子的好处之一,而徐州没兵驻扎的县城不少,但县城里百姓稀少,没有太多的收入,但话说回来,对于韩暹、杨奉这样的人来说,只要能保住自己的军队,有个地方驻扎就行,更何况还不用担心粮草之物。 毕竟在乱世之中,有兵便有安全感,而有粮草便会有兵。 杨奉看过之后沉思不语,张俊趁热打铁的说道:“将军请三思,若将军助袁术破徐州,则天子下诏令群雄讨伐袁术之时,天下可还有将军容身之地?况温候勇武过人,手下能人众多,当年亦曾于长安诛杀董卓,将军若降,必可随温候创一番事业。” 杨奉想了想说道:“传令下去,大军就地驻扎。” “诺” 张俊他们也被留在了杨奉的军营中,被单独隔离起来,张俊猜测杨奉应该是返回梧县找韩暹商议去了,两人从长安起便一直在一起,彼此信任,而此事又事关重大,需要两人一同商议决定。 第二天一早,张俊便被唤到中军大帐之中,进来后张俊发现里面还有一人,身穿黑色铠甲,和杨奉年纪差不多,张俊便施礼说道:“见过杨叔父。” 杨奉笑着说道:“贤侄,这位便是你韩叔父。” 张俊已经猜到了此人便是韩暹,赶紧施礼说道:“侄儿张俊见过韩叔父。” 韩暹笑着说道:“贤侄无须多礼,吾与你父亲亦是故友。” 这时杨奉说道:“贤侄,吾与你韩叔父已经商议过了,决定听你之言,投降吕布。” 张俊听了大喜,赶紧施礼说道:“多谢两位叔父深明大义。” 韩暹也说道:“我等不知袁术欲要称帝,身为汉臣,岂能助他。” “两位叔父之忠义让张俊深感敬佩。”张俊又向他两人施礼。 “此有书信一封,你可使人带至温候军中,温候一看便知。”杨奉说着,拿出一封书信。 什么意思,不让自己回去?不过想了想之后,张俊倒也理解,毕竟他们不能平白无故相信自己,让自己留下来做人质倒也正常。 不一会儿,朱永被带到帐中,张俊嘱咐他一番后,朱永便策马向南而去。 ------------ 第四十章 袁吕大战(终) “报,启禀将军,吕布军营已空。” 张勋起身说道:“什么?可曾探明?” “禀将军,我军进入今早察觉吕布大营有异,便进入营中查探,空无一人。”斥候说道。 “糟糕,中了吕布之计。”桥蕤瓮声说道。 “将军,现在该如何是好?”张勋看向桥蕤问道。 桥蕤沉思之后说道:“吕布必不曾走远,韩暹、杨奉两人已率兵自梧县南下,我军可速速渡河,追击吕布,再使人与纪将军,言明吕布已后撤。” 张勋点头说道:“便如此,来人,传令大军渡河。” 吕布率军并未走远,只是往后撤了六十里,便在一山坡之上扎营。而张勋率部渡河半日之后便追至离吕布军营十五里之处扎营。 原本吕布是想留下两千骑兵在张勋渡河之时突袭袁术军,但陈珪建议吕布不要在此纠缠,若张俊劝降不成,便抓紧后撤,那时再以骑兵骚扰敌军,可使主力撤回彭城,以保彭城不失。 袁术军大营。 “将军,纪灵将军命人送信。”一名士兵在帐外说道。 “哦?带上来。”张勋起身说道。 一名士兵走进来呈上纪灵书信,张勋看过之后笑着对桥蕤说道:“纪将军已率部据此三十里,韩暹、杨奉亦据此三十里,纪将军言明晚三军突袭吕布大营。” 桥蕤和张勋跟随袁术较早,张勋除了勇武外便是擅长水军作战,而桥蕤做事沉稳,有勇有谋且善于防守,曾为袁术占据淮南立下大功,是以纪灵走时虽以张勋为正,桥蕤为副,但张勋遇事仍要征求桥蕤意思。 桥蕤说道:“明晚不可大意,吕布久经沙场,我等亦要小心中计。” 张勋比较佩服桥蕤,便点头说道:“明日我可带一万五千士兵前去袭营,你可留五千兵马守营,若有事便接应我军后退,竹邑尚有五千兵马,便是中计,退往竹邑便是。” 桥蕤点头说道:“如此甚好。” 第二日,半夜三更。 张勋率领一万五千袁军轻声向吕布军营奔去,待行至距离营地不足两里的地方,透过吕布军营的火光望去,发现吕布军营中尚有士兵在巡夜,而营寨的哨楼之上也有士兵。张勋心中稍定。 这时斥候回报说道:“启禀将军,敌军大营一切正常。” 张勋点了点头,看了看天色说道:“传令下去,稍候攻营。”说完,张勋又向东方和北方望了几眼。 自古夜晚劫营,便是在三更之后,一般会在四更天,那时人们正在熟睡,劫营成功经过冲杀之后,天色也会渐渐发亮,这时便有利于追击敌军。 张勋看看天色离约定时间差不多了,便向后一挥手,十几名伸手敏捷的士兵便利用夜色的掩护悄悄靠近了营寨,其中几人端起弩箭瞄准哨楼上的士兵,“嘭嘭”两箭,两名士兵便闷哼一声死去。其他人迅速上前搬开拒马,也有士兵拿出钩锁勾住营寨栏栅开始向后拉。 “杀啊”张勋策马提枪,带着士兵像洪水一样冲进吕布大军营寨之内。 吕布军的反应似乎有些迟缓,知道张勋带领人马冲进营中之后,大营内才想起:“敌袭、敌袭”的喊叫声,接着便听到喊叫声和马叫声响起,大营内显得非常慌乱。 张勋一马当先,奔着中军大帐便杀去,这时袁术士兵开始在营内四处防火,无数营帐被点着,火势冲天。 东面,纪灵看到吕布大营中的火光,便立刻上马举起三尖两刃刀大声喊道:“弟兄们,随我杀敌。”说着,便策马向吕布营中冲去。 张勋带兵冲到吕布中军大帐之前,便看到一人身材魁梧,头戴金冠,手持方天画戟正要骑马夺路而逃,张勋大喝一声:“吕布小儿,哪里逃。”说着便策马冲了过去。 张勋还没有奔到跟前,便听到北面一声大喝:“张勋小儿,吕布在此。” 张勋立刻驻马扭头看去,便看到又有一个吕布手持方天画戟骑在马上正冷笑着看着自己,张勋顿时浑身汗毛直竖,心呼不好。 “快撤,中计了,快撤!”张勋赶紧调转马头想要往营外冲去,这时便看到南面营门外冲进来一队骑兵约有千人,为首一员武将手持长枪喊道:“侯成在此,张勋小儿还不速速下马投降。” 后面的吕布也率军杀了过来,张勋一咬牙喊道:“杀出去。”说完,便举起长枪向侯成杀去。 侯成看到张勋杀来,便举起长枪大声喊道:“并州铁骑。” “杀杀杀”只见一千多骑兵顿时像风一样向着张勋所部呼啸而来,战马狂奔,袁术军有的躲避不及,直接被战马撞飞出去,而马上骑兵则端着长枪疯狂杀敌,一时间袁术军大乱,士兵慌不择路的开始逃窜。 吕布举着方天画戟犹如天神一般从后冲入袁术军中,赤兔马狂奔,方天画戟每次挥出便要收割敌人的脑袋,而吕布的士兵们则跟着吕布直接冲进了袁术军阵中。 大营中喊杀声不断,惨叫声也不断,显得非常混乱。这时纪灵已经率军从东面冲到了吕布大营之前,一名士兵急速本来大声说道:“将军不好,张将军中了敌人之计,已被吕布包围。” 纪灵一听,看了看天色说道:“无妨,随我杀进去,韩、杨两位将军片刻便至。”说完,举刀带着士兵们便冲进了营中。 大营之中,张勋正与侯成苦苦对阵,两人骑在马上已经交手了二十几个回合,仍未决出胜负,侯成所部骑兵现在已经在营中追着自己的士兵砍杀,张勋看得心中发苦,便大喝一声,使劲磕开侯成的长枪,策马想要向营外冲去,这时张勋只觉得自己脑后生风,便赶紧低头,但为时已晚,一柄长枪从自己的喉咙中穿过,张勋说不出话,想要扭头看一眼是何人所为,但被战马带着向前冲了几步后便从马上跌落身亡。 吕布冷眼看到张勋身死,便举起方天画戟继续杀敌,这时东面传来阵阵喊杀之声,一名士兵奔来说道:“启禀将军,纪灵率军从东面杀来。” 吕布停止杀敌,大声喊道:“众人随我向北撤退。”说完,便策马往营地北面退去,侯成等人也跟着吕布向北撤退。 纪灵冲进大营后,便率人往中军帐杀来,想要解救张勋,而张勋所率士兵除了已经逃亡和被杀死之外,看到纪灵率军前来便也稳住了军心,这时一名士兵奔来说道:“启禀将军,吕布军向北撤退。” “张将军何在?”纪灵大声问道。 “张将军已被吕布杀死。” 纪灵一听,顿时大怒,刚要说话,便听到北面响起了喊杀声,纪灵大喜,大声说道:“众人勿乱,随我速速追击吕布。” 纪灵刚说完,便又有一名士兵骑马前来说道:“启禀将军,杨将军命我前来告之将军,我军已将吕布困在前面山坡上,请将军率军前去。” “汝可回去禀告,我这便率军前去,告之杨将军勿要走了吕布。” “诺”士兵拍马而去。 纪灵大刀一举喊道:“吕布已被包围,众人随我杀敌。” “杀啊” 纪灵率领军往北行了不到两里,便透过前方时明时暗的火把看到前面吕布军正和一队人马交战,纪灵举刀喊杀着便冲了过去。 纪灵所率五千人,另外在大营中收拢了近万人的溃兵,这一万多人举着火把往前冲去,看着非常壮观。 纪灵策马只冲了几步,前面正在交战的两军突然火把全灭,一下子失去了踪迹,纪灵心叫不好,赶紧要调转马头,这时便听到空中传来“嗖嗖嗖”的响声,纪灵赶紧举刀借着火光拨打箭矢,而军中惨叫声也不断响起。 在黑暗的地方向光明的地方放箭,似乎都不用瞄准,直接对着有火光的地方抛射便是,漫天箭雨冲着袁术军头顶撒去,惨叫声不断响起,纪灵躲过一箭后大声喊道:“熄灭火把,速速撤退。” 如果说刚才张勋被伏击给了众人一个打击,很多人还能承受的话,那这一波打击便让很多士兵受不了了,很多士兵直接丢掉了武器,捂着脑袋慌不择路的逃窜,纪灵看到士兵已经崩溃,便叹了口气带着亲兵向南夺路而逃。 而后面的喊杀也又一次想起,纪灵知道吕布率军追来,但纪灵怎么也想不明白,韩暹、杨奉两人的军队到底在何处?莫不是。。纪灵突然间想明白了,气得他在马上恨声说道:“他日若遇你二人,必要尔等不得好死。” 袁术军大帐。 “报,启禀将军,张将军中计,请将军速去救援。”一名士兵冲进营中喊道,身上还带着血迹,模样狼狈。 桥蕤大吃一惊,没想过还是被吕布算计了,便急声问道:“张将军可还在吕布营中?纪灵将军何在?” “张将军被围困在吕布营中,纪灵将军亦在营中拼杀,解救张将军。” 桥蕤一愣,吕布莫非有了援军?为何能将己方两万人困在营中?韩暹、杨奉又在何处?桥蕤也来不及多想了,救人要紧,便大声喊道:“传令下去,命众人随我前去接应两位将军。” 桥蕤留一千人守营,自己率领四千人往吕布大营疾奔,若是纪灵和张勋出事,自己回去怕也性命难保,桥蕤一面担忧,一面又为两人暗自祈祷。 刚行了五里路,隐约能听到吕布大营方向的喊杀声时,桥蕤突然听到了大地震动的声音,桥蕤脸色顿时大变,急忙喊道:“列阵迎敌。” “并州铁骑” “杀杀杀” 魏越一马当先率领一千骑兵向桥蕤所部冲杀而来,瞬间便到了队伍跟前,由于桥蕤着急赶路前去救援,部队行军时队伍拉的比较长,而魏越率领骑兵正对着桥蕤所部的中间冲杀过来,前面一人直接被战马撞飞很远,还连着带倒了三名士兵。 袁术所部多为到淮南后所招募,何曾见过如此凶猛的骑兵,有的人直接拿着武器站在原地瑟瑟发抖,战马奔腾的声音如丧钟一样敲打着他们的心。 魏越率领骑兵穿阵而过,略一调整便又调头冲杀而来,将桥蕤所率五千人截成了两段,桥蕤在前军领兵,只能暂时稳住前军的士兵不崩溃,并迅速列出防御阵型。魏越并不冲杀前进,只是向后军冲杀,只片刻功夫,后军便溃乱,众人争相逃命,魏越带着骑兵催马杀敌。 桥蕤看着魏越追杀后军而去,自己在这里留也不是,走也不是。自己已经知道中计了,想来张勋和纪灵也已经中计,至于是怎么中计的,桥蕤也想不明白。 看到魏越骑兵渐远,桥蕤知道大营中的一千士兵怕也不保,便大声说道:“众人随我绕道相县渡河回竹邑。” 说完,便带着一千多人往西仓皇而去! ------------ 第四十一章 曹操出兵 张俊在韩暹、杨奉的军营中焦急的等待着消息,这场大战除了自己劝降两人外,似乎和自己再无任何关联,昨日韩暹、杨奉两人率军南下,以有心算无心,袁术军失败的可能性很大,但是战场上瞬息万变,谁知道又会出现什么情况。 “公子,公子。”朱永大声喊道。 张俊走出营帐,看到朱永大笑着飞奔而来说道:“公子,我军大胜。” “大胜?袁术军退兵了?”张俊笑着问道。 “袁术军昨夜死伤惨重,已经退往竹邑,韩、杨两位将军传令来让后军拔营前行。”朱永说道。 张俊终于松了一口气,自己也算是这场大战的参与者,听到己方获胜的消息,自然很高兴。 建安二年(公元197年)五月初,由于韩暹、杨奉两人临阵倒戈,吕布大破袁术军于濉水北岸,纪灵率领八千余人退往竹邑死守。 吕布军大营。 吕布率军一路追杀,杀死袁术军一万余人,获得粮草辎重无数,俘虏五千余人,其余溃兵四散逃亡、不知所踪。 “今日能大胜袁术,多亏二位将军相助,吕布感激不尽。”营帐内,吕布笑着对韩暹、杨奉说道。 “蒙将军看重。袁术预谋称帝,我等岂能助他。”两人谦虚的说道。 吕布又接着说道:“今纪灵率军退守竹邑,吾欲趁势渡河攻击竹邑,不知众位以为如何?” 这时陈珪说道:“将军,纪灵此次大败,退守竹邑小城,若是强攻竹邑,怕是伤亡较重。不如围而不攻,可使袁术遣使谈判,以获取更多利益。” 吕布点点头说道:“公瑜之言倒也有理,如此明日便渡河围困竹邑。” “诺” 是夜,陈珪在自己的营帐内伏案疾书,写完仔细看过之后便唤来自己的亲信小声嘱咐道:“汝可趁夜前往譙县,将此信送给乐进将军,沿途务必小心。” “诺” 翌日,吕布率领一万八千余人渡河围困竹邑,一仗下来,除了俘虏暂时不能收编外,韩暹、杨奉两人直接就给吕布增加一万八千人的兵力,不过两人士卒与吕布的士卒相比,战力上要差了许多。 竹邑城上,纪灵看着城外的吕布大军,心里十分沉重。自己昨日绕道逃回竹邑,本欲带兵迅速撤离,但士兵带来了袁术的亲笔信,其中言明乐就已率一万人北上,要纪灵务必攻破徐州。 无奈之下,纪灵只能给袁术和乐就送信,讲明如今的态势,自己也只能在此等待袁术的指示。 “报,启禀将军,桥蕤将军派人前来。”一名士兵跑上城墙喊道。 纪灵一听大喜,赶紧说道:“速带上来。” 一名士兵风尘仆仆的跑上城墙,纪灵就急声问道:“桥将军现在何处?” “回禀将军,桥将军率军两千余人在相县。” “相县?”纪灵疑惑的问道。 “正是,当夜桥将军率军前去吕布营中救援两位将军,不想半路被敌军骑兵冲杀,只能退往相县,沿途并收拢了一千余名士兵。”士兵说道。 纪灵点了点头,当日的情形,能活着撤退已经是不错了。想起当夜惨败,纪灵就恼怒,若不是韩暹、杨奉两人临阵倒戈,怎会如此惨败。 “汝可速速回去告之桥将军,可命其守住相县,以待主公消息。切记不可前来竹邑救援。”纪灵冷静的说道。 “诺”士兵下城而去,纪灵的眼睛却看向了东南方向,那里乐就正按计划向虹县进发,若得知消息后,是否会率军北上来救援自己?若是那样,好坏各占一半。若能不被吕布军发觉,便可内外夹击吕布军,若是被发觉,吕布军便很有可能伏击乐就。 唉!纪灵叹了口气。 许都,大司马府。 曹操仔细看着手中的帛书,看了很久之后才放下说道:“吕布小儿倒有气运,竟然将袁术三万大军杀败。” 荀彧问道:“主公,不知现今情况如何?” “吕布已将纪灵围困在竹邑,纪灵所部余八千人,怕是多为伤病、辎重兵,战力不足。”曹操说道。 “为何纪灵不突围而去?”一旁的程昱问道。 曹操摇摇头说道:“不知,想来是无法及时逃离吧。” “主公,陈公瑜信上欲使主公何为?”郭嘉问道。 曹操抖了抖手中的帛书说道:“陈公瑜言我军当速速南下,攻击淮南,莫要让吕布占据淮南,陈公瑜建议吕布围困竹邑以便和袁术谈判。” 郭嘉眉头皱了一下说道:“只此一战,吕布便可平定淮南乎?” 曹操也觉得不太可能,袁术虽然失败,但也只是损失了一员大将,两万士卒而已,要知道袁术在淮南可是拥兵十万,虽然其中大多战力不足,但如此多的士卒,总是让人难以忽略的优势。况且淮南富足,或许袁术随便就能再招募几万新兵。 “奉孝的意思是我军暂不出兵,继续观望?”曹操问道。 郭嘉沉思了一下说道:“若吕布只是围困竹邑,其围并不难解,袁术心胸狭窄之辈,必然不会与吕布甘休,臣以为袁术必然再次发兵竹邑,主公亦需早做准备,待袁术增兵竹邑之时,便是我军发兵之日,届时主公可由譙国出兵,直取寿春。” “奉孝之意莫不是待吕布与袁术再战之时,我军直取寿春?”荀彧问道。 郭嘉点了点头说道:“便是如此。” 寿春,州牧府。 袁术本来决定在五月正式登基称帝,此时宫殿等都已经快要完工,袁术也只等徐州大胜的消息传来,便正式祭拜天地后登上帝位,却没想到大胜的消息没等来,却等到了濉水大败的消息。 “啪”袁术气得一拍案几,大声骂道:“韩暹、杨奉,吾必要尔等项上人头。” “主公息怒,如今纪灵将军尚被围困在竹邑,主公需早做打算。”长史杨弘说道。 “废物,统统都是废物,三万军队就如此溃败。”袁术生气的喊道。 下面的人听了都低头不敢吭声。 袁术稍稍平复了一下后说道:“传我命令,吾亲领大军五万北上,必杀吕布小儿。” “主公,不可如此,主公怎可身入险境,可命陈将军、雷将军率军北上。”杨弘说道。 “不必了,吾意已决,长史可留守寿春,其余人随我北征吕布。”袁术坚定的说道。 “诺” 建安二年(公元197年)五月,袁术起兵五万,带大将陈兰、雷薄、陈纪,参军袁涣北征吕布,战争的阴云又一次笼罩在淮南和徐州上空。 “报,启禀主公,袁术起兵五万,向竹邑杀来,前锋陈兰率军一万已至平阿。” 吕布听后“蹭”一下站了起来,似乎不太相信这个消息。 “再探。” “诺” 吕布又坐了下来,皱眉说道:“袁术再次起兵五万,看来灭我之心不死啊。” 陈珪心中暗喜,便说道:“主公,需早做打算。” 听到陈珪说了跟没说一样的话,吕布又看了看几员大将,除去高顺和魏越面无表情外,其余几人脸上都有担忧之色。 吕布想了想说道:“若是此时退兵,命人交还袁术军俘虏,袁术是否会退兵?” “主公,便是袁术前来又如何,我军不可再退,末将愿率军与之一战。”这时一向不善发表意见的高顺突然说道。 吕布看了看高顺摇头说道:“今次袁术率军五万前来,我军只有两万不到,再者竹邑城中尚有八千余人,怎能与之一战。” 陈珪说道:“主公,以防我军有失,当速速撤兵,遣使与袁术通好。” 这时魏越冷笑着说道:“使主公与袁术交恶者乃是汝,今汝又让主公与袁术通好,是何道理?” 张辽、高顺、魏越等吕布的一干心腹武将都比较尊重陈宫,对陈珪这种徐州的当地豪强没有什么好感,若不是吕布抬举,他们早就对陈珪不客气了。 “今时不同往日,怎可如此相比。”陈珪说道。 吕布摆摆手说道:“不要再吵了,待我仔细想想再做打算,都退下吧。” 是夜,吕布将张俊叫至营帐内,看着张俊有些发黑的脸,也知道这些日子张俊来回奔波并立下大功。 “重儿,今袁术起兵五万前来,汝可有何想法?” 张俊大吃一惊,本以为这场大战就此结束了,没想到还有后续版本,吕布问自己有何想法,自己又能有什么想法? 张俊吃不透吕布是考校自己还是他另有打算,便犹豫着说道:“袁术兵多,叔父可退往徐州,坚守城池,待袁术大军粮草不济,便会退兵。” 吕布听了心里失望,原本那天张俊突然指出梧县之事,让吕布以为张俊颇有计谋,自己便将张俊叫来一问,可没想到张俊并无什么主意。若是让袁术攻入徐州,虽说会拉长袁术军的补给,但对徐州的破坏也是非常大的,自己需要的是一个稳定富庶的徐州,而不是残破不全的徐州。 唉,终究是书生之辈啊!吕布失望之情溢于言表。 许昌,大司马府。 “夏侯惇、曹洪听令。” “末将在。” “速点齐兵马,明日出兵淮南。”曹操大声说道。 “诺” 建安二年(公元197年)五月中,曹操以夏侯惇为先锋,郭嘉为军事起兵三万往譙国出发,目标直指淮南。 ------------ 第四十二章 吕布撤兵 彭城。 “报,启禀军师,主公命人送信。” 陈宫接过信袋打开看了之后想了想说道:“汝来时,主公可曾撤兵?” “未曾” 陈宫点点头说道:“如此便好,吾速书信一封,你可带回交予主公。” “诺” 陈宫刚把信写完交给士兵,士兵还未离去,便又有一名士兵冲进来抱拳说道:“启禀军师,张将军派人送信而来。” 嗯?陈宫愣了一下,张辽送信前来,莫非是小沛有变?赶紧打开信件看了一遍,眉头便皱了起来。 陈宫走到地图旁略一观察,便扭头说道:“适才之信我需改正。”说着,要回刚才的信件又写了几笔后再次交给士兵说道:“速去交给主公”。 “诺” 看着士兵转身离去,陈宫心里暗自祈祷,希望主公能听信自己之言。 吕布军大营。 曹性站在地图前说道:“据斥候回报,袁术军离竹邑只余百里,不出三日便可至竹邑。” 吕布眉头紧锁,不知道下一步该怎么办才好。 这时一名士兵冲进大帐跪下说道:“启禀主公,符离以东发现袁术军队,正向符离而进。” 吕布大吃一惊,袁术分兵了?赶紧走到地图前一看问道:“打何人旗帜?” “乃是袁术大将乐就所率。” 这是分兵还是早就派了乐就统兵前来?吕布拿不定主意,若是早就派乐就统兵前来,那袁术军就有六万人,加上竹邑、相县之兵便有七万,自己如何能敌? 这时陈珪说道:“主公,事不宜迟,需速速退兵。” 吕布沉思了片刻后终于下定决心说道:“传令下去,今夜渡河撤兵。” “诺” 众人散去,吕布在大帐中徘徊不定,这时门口侍卫说道:“启禀主公,高顺将军求见。” “请他进来。” 高顺只有三十不到,在并州时是少年从军,因家人被鲜卑人杀死便愤然投军,跟随吕布东征西战,从小兵一步步升到‘陷阵营’统领,高顺武艺高强,使一柄大刀,为人沉默寡言,对吕布颇为忠心。 高顺进账后说道:“主公,我军无需撤退,可攻下竹邑,据城守之。” 吕布也比较信任高顺,便说道:“汝所言有理,然我军粮草不多,若被袁术截了后路,便陷入险境,再者韩暹、杨奉新降,未必会效死命,我军兵少,只有撤退一途。” 高顺听了便不再说话,吕布说的也确实有道理,若是那样,很容易被袁术大军围困在竹邑,这时高顺又说道:“主公,便是撤退也不可急切,以免袁术大军一路杀入徐州,末将愿带陷阵营士卒留守大营,为主公阻挡袁术大军。” 吕布又何尝不知道自己仓惶撤退会让袁术大军毫无顾忌的杀入徐州,徐州是自己好不容易才得到的落脚点,他自己也是珍惜不已,又怎么能这么白白失去。可是高顺的建议虽好,但这个任务是九死一生。 “主公,末将愿率军阻挡。”高顺又一次说道。 吕布终于艰难的点了点头说道:“汝可在此阻挡袁术军三日,三日后便想法突围,吾再留一千骑兵与曹性一千弓弩手与你,加你所部共三千余人,定要活着回到徐州。” “诺”高顺答完,便要转身离去。 这时门口侍卫又进来说道:“启禀主公,张俊公子求见。” 吕布愣了一下,张俊所来何事?便叫张俊进来,高顺也没走,留在了帐中。 张俊进来后,看到高顺也在,便上前说道:“叔父,侄儿以为不可撤军。” 吕布以为自己听错了,便看着张俊问道:“前日汝曾说要吾退兵?” 张俊有些难为情的说道:“禀叔父,前日侄儿未曾想明,侄儿今日细想之下觉得叔父若退兵回徐州,则徐州有难矣!” “有话但讲。”吕布知道张俊的性子,便直接说道。 “是,叔父退兵,袁术便可挥军直入徐州,东可攻下邳,北可攻彭城,到时叔父便陷入被动,只有坚守此处方为上策。叔父可在袁术大军到达竹邑前攻下竹邑、相县、符离,迫使袁术大军分兵,叔父再以骑兵奔袭,各个击破。”张俊娓娓道来。 听了张俊的话,高顺心中大喜,看向张俊的眼神也多了光彩,而吕布则是沉思不语,这时张俊走到地图前指着地图说道:“叔父手中多有骑兵,可沿濉水于符离、相县、竹邑之间奔袭,或绕至袁术军之后,袭其粮草辎重,令其不敢妄动。” 张俊今日算是豁出去了,当日回去之后,张俊深为自己的无用赶到羞愧,便打开地图仔细研究,又拿出后世写报告的本身用‘SWOT’分析法,分析了两军的优劣,并且找几名将军详细询问,并且对照自己记忆中的名将们用兵之法,这才想到了这个方法。 张俊本以为吕布听了会抚掌大笑,夸赞自己,却没想到吕布听完之后淡淡说道:“书生之言。打仗岂是儿戏,非你纸上谈兵便可打退敌军,退下罢。” 张俊一愣,怎么会是这么个结果,心中的兴奋顿时荡然无存,刚要施礼退出营帐,这时高数突然说道:“主公,可留张公子辅佐末将与曹性。” 嗯?张俊听到高顺的话,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难道吕布撤兵要留高顺在此死守? “不可,重儿乃是叔稚之子,吾怎可将其留在此地。”吕布说道。 “主公,末将愿保张公子无事。”高顺语气很坚定的说道。 这下吕布有些为难了,张俊若事出事,自己回去该怎么向张扬、严氏和婉君交待,这是绝对不可能的。 “都先退下吧,待我仔细想想。” 张俊疑惑着看了看吕布和高顺,便和高顺一道施礼后退出了营帐。 两人刚走,一名斥候奔到大帐内跪下急声说道:“启禀将军,曹操起兵三万,前锋夏侯惇部已至武平。” 吕布大吃一惊,曹操也发兵了。吕布走到地图前一看,武平往东便是譙国,譙县有李典、乐进所部一万人,曹操是要攻击淮南还是攻击徐州,或者要将自己和袁术一并攻打? 吕布赶紧升帐议事,待众人坐下后,吕布便将曹操出兵之事讲明。众人听后,陈珪立刻起身说道:“主公,曹操既已出兵,且不知其所图,我军更应早日退回徐州,迟则生变啊。” 韩暹、杨奉也出声附和陈珪。 吕布此时已经有些心烦意乱了,便不加思索的说道:“传令今夜撤兵,高顺、曹性听令。” “末将在”两人起身说道。 “汝二人可留守大营,以阻挡袁术大军,若事不可为,便突围北撤。”吕布说道。 “诺” “主公,末将请主公将张公子留下辅佐我等。”高顺说道。 吕布有些生气,这都什么时候了,为何还要留下张俊。不想陈珪起身说道:“主公,可依高将军之言,留张公子在此,公子素有谋略,或可阻挡袁术大军。” 吕布现在心已经不在这上面了,他和曹操在兖州大战,一开始互有胜负,到了后来曹操得袁绍粮草接济,再者曹操士兵战力颇强,自己这才败退至徐州,被刘备收留。 吕布打心底里比较害怕曹操,主要是曹军强悍,和自己的精锐部队不相上下,但是曹操这几年攻取豫州等地,实力大增,自己怎能与之抗衡。 “吾答应了,但定要保全公子性命。”吕布沉声说道。 “末将愿以人头担保,定会保全公子。”高顺也坚定的说道。 是夜,吕布率领一万五千大军渡河北去,大营内顿时显得异常空旷。张俊看着身边的高顺和曹性,心里有些生气,他不明白高顺将自己留下又有何用,要知道竹邑以南可是有袁术的五万大军,便是符离也有乐就的一万大军。 大营回归了平静,吕布走时给他们留下了足够的粮草。看到吕布大军不见了踪影,这时高顺转身对张俊施礼说道:“公子勿怪高顺,实乃公子之谋甚合吾心,这才留公子于此。” 张俊明白了,原来那日高顺听到自己说出的计策,便打定决心留下自己,张俊苦笑着说道:“高将军可还记得当日在并州吾被你殴打之事么?” 高顺一愣,笑了笑说道:“高顺无理,当日并不知公子为何人。” 张俊所说之事,是张俊七岁之时骑马在草原上玩耍,当时高顺还是一名斥候,见到张俊便上前盘问,张扬当时是门都尉,张俊也算是官宦之后,言语不和便之下便被少年高顺揍了一顿,而后来高顺被打了二十军棍。 张俊淡淡笑道:“今日高将军又要留张俊于险地,莫不是为了还当年二十军棍之仇?” “公子说笑了,今袁术大军前来,当日公子之言与高顺所想一致,便想留公子在此辅佐我等。”高顺正色的说道。 这时曹性说道:“高将军真有把握阻挡袁术大军?” 曹性比较瘦小,但其人弓马娴熟,尤其是射箭,乃是吕布军中第一神射,仅次于吕布。其手下八百‘神箭营’在吕布军中也小有名气。 高顺说道:“唯有一途。”说着,高顺伸手指了指竹邑城说道:“便是攻破竹邑,据守城池。” “那你我岂不身陷死地?”曹性问道。 高顺摇了摇头说道:“若能守住五日,袁术必然分兵离去。那时,你我便可突围。” “高将军未免有些笃定了,若是袁术深挖壕沟将你我困死在此呢。”张俊问道。 高顺看着张俊说道:“这便要使公子之计,以骑兵沿濉水奔袭骚扰袁术。” 张俊张嘴看着高顺,而后摇了摇头说道:“须知你我只有一千骑兵。” 高顺坚定的说道:“待明日吾攻下竹邑后公子便知。” 说完,高顺转身大步离去。张俊和曹性互望一眼,不知道高顺哪里来的信心。 ------------ 第四十三章 张俊统兵 第二天一早,高顺命手下士兵饱食一顿,而后便领兵出了大营。 高顺率一千八百‘陷阵营’于阵前,曹性率八百‘神箭营’于后,剩余一千骑兵则由张俊统率,在后掠阵,营中只余三百名辎重兵。 “咚、咚、咚”鼓声大作,高顺提起长刀大声喊道:“陷阵营” “攻、攻、攻”一千多人大声喊道。 张俊骑在马上,听着鼓角争鸣,士卒们的呐喊,这一切让自己觉得很不真实,自己还没有做好准备,便要经历这第一次攻城战。不过话说回来,哪一次自己都没有做好过准备,便被伏击、被带上战场出征。 昨夜自己失眠了,因为紧张和害怕,要知道如果高顺攻不下竹邑,自己和这三千多人的结局便不难想象,若是攻下竹邑,又能守多久呢? 就像那句名诗:所有的结局都已经写好,所有的泪水都已经启程。在这个不再回来的三国夏日。 张俊自嘲的笑了笑。 高顺的陷阵营人人手持三尺大刀,左首握盾,开始迈着沉稳的步伐向前。而城墙上,纪灵也正在指挥军队布防,弓箭手都拉弓严阵以待,只等敌军进入射程便开始射杀。 等等,张俊心里一惊,自古攻城战不是都要有攻城器械吗?可自军除了云梯之外,并没有什么攻城器械,张俊不禁更加担心了,这能攻上城头吗?要知道对方可是有八千人守城。 兵法云:十则围之,五则攻之,倍则战之,敌则能分少,少则能逃之,不若则能避之。故小敌之坚,大敌之擒也。 高顺这算什么呢?一千五百人对阵八千人,还是攻城?张俊手心都攥出了汗水,好在自己统领骑兵,若事不济,便可策马逃跑。 高顺选择攻城的地点是南边,竹邑城北面有濉水,但南面并没有引水如护城河,只因此城久不驻兵,比较破败,若不是袁术此次发兵,这个小城还真的不会变得这么重要。纪灵当日占据此城后,以为必然大破吕布,所以也没有过多的加强防御,直到后来被围困在竹邑,才命人将城中房屋拆毁,并砍伐大树加强防御。 前面三百多名陷阵营士兵扛着云梯便杀向城下,两旁有士兵举盾保护,距离城墙五十步的距离,纪灵挥剑喊道:“放箭” 顿时,城墙上箭如雨下,冲在前面的士兵不时中箭倒地,惨叫声也不断响起,但剩余的士兵仍旧扛着十驾云梯往前冲去。 高顺冷眼看着士兵们在箭雨中前行,看到士兵们快要到达城下,手中大刀一举喊道:“陷阵营。” “攻、攻、攻”只见剩余一千五百人列队冲着城墙便杀了过去,高顺更是跑在队伍的前面。 “快扔滚石、檑木”纪灵大声喊道。 竹邑城小,没有耳墙,士兵无法从两侧射杀已经冲到城下的敌军,只能开始将滚石、檑木抛下,砸向吕布军。 一名士兵被城上扔下的滚石击中,顿时脑浆迸裂,惨叫着死去,而檑木抛下往往能砸死砸伤两三名士兵。 曹性一直观察着前面的局势,这时突然将长枪一挥说道:“神箭营” “杀、杀、杀”八百神箭营士兵开始向前跑去。 张俊看得两眼发呆,这便是攻城战吗?只见高顺的士兵像是木头人一样只管往前冲,而袁术军则在城上拼命防御。 高顺的陷阵营已经死伤了近三百人,但是有不少士兵已经开始顺着云梯往城墙上爬了,但敌军的滚石、檑木和箭矢对着云梯射杀,这让不少士兵直接从云梯上坠落下来。 这时曹性的神箭营赶到,在前面一排刀盾手的护卫下,开始向城墙上抛射,纪灵的军队也开始出现了伤亡,不少人一露头便被弓箭射中,跌落城墙。曹性更是挽弓百发百中,一人便射杀了十余名敌军。 “快,用力。”这时纪灵指挥着士兵开始用长木向后推到云梯,攻城的云梯前面多带铁钩,一般加上云梯后,铁钩便会勾住城墙的垛口,以便稳固。若要是能将云梯推到,便能使敌人死伤惨重。 而城下的士兵也在发力,使劲护住云梯。高顺,手持长刀爬上了云梯,这时一名士兵从上跌落,高顺闪身躲过,又一只手挥刀挡开了两支长箭,往上爬了几步,敌军又抛下檑木,高顺无奈只能只手握住云梯,身子在空中一荡躲在了云梯的后面,而后再绕过来又开始网上攀爬。 看到主将如此神勇,陷阵营的士兵都大声吼叫着往上冲去,而曹性的神箭营也将城头上的敌军压制,只能躲在城垛后面从射击孔射杀。 其实高顺只是从一面攻城,纪灵有八千多人,但此时他也不确定另外三面有没有敌人,所以也不敢调兵前来,他并不知道昨夜吕布大军已经撤离,若是知道的话,他便可以命几千人从别的城门出去,从背后杀敌。 这也就是张俊一千骑兵掠阵的用意,使敌军不敢出城偷袭,不然骑兵冲锋起来,只能有死无生。张俊看着高顺神勇的往上爬,一颗心都吊到了嗓子眼,唯恐高顺一不留神身亡,那样可就一了百了了。 他也有任务,便是高顺攻上城墙之后,若是敌军逃亡,他便率领骑兵追杀敌人。 高顺终于爬到了城墙边上,可他一露头,便有几支长枪此来,高顺闪身躲过,手中长刀猛然刺出,两人便惨叫着倒地,高顺趁此机会跳上城墙挥起手中大刀开始杀敌,而后面的十几名陷阵营士兵也趁机跳上了城墙。 纪灵看到敌军攻上城墙,大吼一声,提起三尖两刃刀便率人向高顺杀了过去,两军开始在城墙上苦战。这时,两军的士兵素质便体现出来,高顺的陷阵营士兵都是久经沙场、死里逃生的老兵,在单兵素质上要比袁术的士兵高出不少,瞬时便被杀死了多人。 这时越来越多的陷阵营士兵冲上了城墙,开始已五人为一小阵配合着杀敌,使敌人无法近前。纪灵看得着急,但又无可奈何,他和高顺两人已经大战了二十几个回合,彼此都知道面前此人乃是劲敌。 纪灵长刀向高顺拍去,高顺一个侧步,手中长刀便向纪灵的头颅削去,纪灵只能回刀挡住,使刀者,必要力大,不同于长枪的灵巧,两人都是力大,勇者相逢,刀法反倒不那么重要,重要的便是力量。 高顺打的轻松,因为他知道自己的士兵可以发挥出怎样的战力,而纪灵就不同了,一面和高顺对战,还要一面留心城墙上士兵的状况。 纪灵一瞥之下,心里暗暗发苦,自己的士兵被高顺的一千多人杀的节节败退,已经有了崩溃的迹象,可自己又无法逃离战圈,只能硬着头皮和高顺对战。 这时曹性的士兵也开始登上了城墙,站在城墙上放冷箭,这也成了彻底压垮袁术军的最后一根稻草,不少士兵正在和陷阵营士兵对打之时被冷箭射杀,士兵们开始向城墙下奔去,这些士兵的逃亡,带动了更多的人开始跑下城墙逃命。 “汝大势已去,还不速速投降。”高顺磕开纪灵的大刀冷冷说道。 纪灵气得胡须都扎了起来,也不答话,大叫着举刀冲向高顺,这时“嗖”的一声,两支长箭奔着纪灵脑袋和胸口而来,纪灵大吃一惊,赶紧回刀格挡,挡开了第一支长箭,但自己身法稍慢,第二支长箭虽然没有射中胸口,可还是射中了右臂。纪灵顿时疼得额头直冒冷汗。 这时高顺上前一步大刀挥起便向纪灵砸去,纪灵咬牙举刀一挡,但右臂疼痛,使不出离去,手中长刀也被高顺磕飞,高顺大刀便架在了纪灵的脖子上。 “汝杀了我罢”纪灵闭上眼睛说道。 高顺没有理他,只是淡淡说道:“捆了。”而后便挥刀向城下杀去。 战斗随着城门大开,张俊率领一千骑兵攻入城中而结束,此役高顺的陷阵营阵亡五百多人,而纪灵的八千多人被杀者近两千人,俘虏了三千多人,其余人等由东西两门逃亡。 战斗一结束,不等城中整顿完毕,高顺便找来张俊说道:“公子,后面便看公子了。” 张俊在城下看到了整个攻城战,被高顺的勇猛所折服,这让张俊有些心潮澎湃,原来征战沙场也能让人热血沸腾。 高顺也激发了张俊的豪情,张俊上马说道:“请高将军放心,吾必不让将军失望。” 高顺点了点头,看着张俊说道:“务必要活着,吾还待公子找我报当年之仇。” 张俊一愣,没想到高顺也会开玩笑,便笑着说道:“如此,高将军便留待我张俊找你报仇罢,并州铁骑。” “杀、杀、杀”张俊朱永带着一千骑兵由东门策马而去。 ------------ 第四十四章 大破乐就(一) 五月天气已经渐渐变热,但骑在马上迎着微风奔驰还是让张俊觉得有种纵横天下的感觉,他觉得自己已经越来越明白这个乱世的法则了,那就是不是你死,便是我忘。 这样的感觉让他觉得很不适应,但没办法,没有人可以让你慢慢适应,你是百姓,那么你就得像一个蝼蚁一样想方设法的生存下去,只为了温饱;如果你是寒门子弟,那么你要么埋头苦读不问世事,或可博一个大儒之名,若要想施展自己的才华,便要投靠你认为是你伯乐的势力;如果是你世族,那么你就要为了家族的延续和利益而面临着选择,你也可以为此不择手段;如果你是枭雄,你要么征服天下,要么被人征服;如果你是天子.好吧,你可以选择反抗,也可以选择安静的做一个傀儡。 这就是阶级,这个乱世中的阶级,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身份和地位,等级森严。其实归根到底都是为了生存、为了温饱、如果你想要改变自己所处的阶级,你就必须要做出改变,这种改变甚至让你不再认识原来的自己。 张俊觉得自己就处在这样一个改变中,虽然经历了苦难,也经历了战争和杀戮,但对于自己来说那只不过是一种经历而已,这些在这个乱世之中倒也常见。而自己的改变确实想从一个群雄之子变为一个埋头苦读的子弟,或者变为一个隐居山林的百姓。 这或许与别人都不太一样,别人是要从底层往上层爬,而自己却想从上层往下层走,这种剧烈的反差与冲突或许让很多人都不相信,但自己知道,那便是自己能在这乱世之中生存下去的唯一一条路。 志向,在这其中起了太大的作用,因为很多人想向世人施展自己的才华,自己的武艺,还有逐鹿天下的野心,这些都是志向。但张俊没有,两世为人,只想让自己生命能安静的走下去便好,只是这样.仍然这么艰难。 也许别人体会不到其中那种苦涩的滋味,但张俊知道也许天子会明白,如果让天子选择的话,他在经历了当初的逃亡和现在傀儡一样的生活后,他会和自己一样,选择归于平静。 “启禀公子,前面有片树林,可进去休整。”朱永的话打断了张俊的思考和感慨。 张俊搭手看了一下,发现树林很大,距此有两里路程,点头说道:“传令下去,前方树林休息。” 正当大家准备向树林策马狂奔时,一名士兵骑马快速奔回说道:“启禀公子,前方发现敌军斥候。” “嗯?汝可曾被发现?”张俊心里一惊,自己的骑兵刚是奔驰前进,对方不可能听不到。 士兵摇了摇头说道:“公子,他们在东,距前面树林尚远,似乎也是要进入树林休息,并未发现我军。” 这让张俊松了一口气问道:“对方有几人?” “五人,骑马而行。” 张俊想了想说道:“可去监视他们,若有异动便来禀告。” “诺” 斥候去后,张俊扭头看着朱永说道:“汝可带百人进入树林将其抓获,不可走脱一人。” “诺” 朱永说完便带了一队骑兵而去。张俊觉得自从自己带领这支骑兵后,便觉得自己现在更像是乱世中人。 不到半个时辰,朱永便将五人擒获,确定了没有其他敌军后,张俊便率人进入树林之中。 张俊看着五个袁术军斥候,最小的一个看上去似乎只有十三四岁的样子,张俊心想袁术军招募的都是些什么人。 “尔等是从何而来?”张俊看着他们淡淡说道。 五人听了之后竟然没有一个人回答,这让张俊出乎意料,本以为他们被俘之后应该很怕死的向自己坦白才对。看到几人不回答,张俊竟觉得自己无可奈何。动刑?自己本就不喜欢这些,可不动刑怎么能让他们说实话? “看尔等最小者似乎只有十几岁,想必家中都有父母,若吾将尔等杀死,家中父母必会难过,尔等须好生考虑。”张俊说道。 张俊身后一名亲兵“噗嗤”一声竟然笑了,张俊扭头看着他,发现他很尴尬的低着头,而旁边几名亲兵脸上也带着笑意,这让张俊不明白有什么好笑的。 这时朱永阴着脸抖着长刀说道:“尔等放肆。” 那几名亲兵“噗通”一声赶紧跪下惶恐得说道:“小人该死。” 张俊瞪了朱永一眼说道:“都起来。”说着,便伸手拉起了一名亲兵,待几名亲兵起身后,张俊问道:“尔等刚才因何发笑?” 那名笑出声的亲兵有些忐忑的回道:“启禀公子,可以动刑使他们说话。公子这样审讯无用。” 呃,张俊终于明白他们笑什么了,是在笑自己的迂腐。想想也是,敦敦教诲对这些人来说似乎作用不大。但张俊又不想看到那残酷的刑罚。 “吾便再给尔等一次机会,若是说出,便赦尔等无罪,不然.”张俊说道。 “公子,可将他们交予小人,不消片刻便会交待。”朱永说道。 这时,那几人似乎感觉出了危险,便一起跪下说道:“公子恕罪,我们乃是乐就将军部下斥候。” 张俊大喜,看来不动刑也有作用,便问道:“乐就所部现在何处?” “在符离县。” 张俊问了两个问题之后竟然不知道应该再问些什么,这时朱永问道:“一万军队可是全部驻扎在城内?” “不是,城内乐就率四千人驻扎,城外西南各有一营,由两名副将各率三千人驻扎。” “尔等所带粮草多少?”朱永接着问道。 “此次出征只带粮草一万,所需粮草本由纪灵将军提供粮草,因纪灵将军战败,主公又命人送来一万。” “尔等是何时出兵?是否与袁术大军一起?” “乃是于纪灵将军出兵十日之后才出兵虹县。” 张俊明白了,这么说袁术这次出兵共有六万人,想来这一路一万人是要支援纪灵的。将斥候带下之后,张俊不得不感慨,战争很难,连审讯俘虏都有讲究,自己终究还只是一个书生,并不是上了两次阵便已经学会了如何打仗。 这让张俊有些挫败,这时朱永皱眉说道:“公子,乐就守在符离,想必是在等袁术大军,其内外呈犄角之势,我军只一千人,无法破敌,粮草放于城中,我军亦无法扰敌。” 张俊听后沉思不语,想了一会儿后猛然抬头看着朱永说道:“吾有一计,或可大破乐就。” 朱永一听顿时兴奋得问道:“公子有何计策?” 张俊将自己的想法小声告诉朱永,朱永听着脸上的表情不断变幻,时而凝重,时而兴奋。 待张俊说完,朱永想了想说道:“便依公子之计。” 是夜,朱永带着四人骑马奔至符离城下。 “来者何人?”还没看到城门,便被城外大营的巡夜士兵发现并大声问道。 朱永手中拿刀在一名袁术军斥候的背后捅了捅,这名斥候便大声回答道:“吾乃斥候营伍长李存。”说着还拿出自己怀中的腰牌举着。 十几名士兵冲出大营将几人包围,一人拿着斥候的腰牌看了之后还给他问道:“为何此时才回?” “将军担心吕布军分兵来攻符离,我等便向竹邑方向探查,因探查较远,便此时才回。”斥候说道。 “吕布分兵?岂不知我家主公已率五万大军亲至,必要踏平徐州,擒杀吕布。”说完,便大笑起来,其余士兵也跟着大笑。 斥候尴尬的笑了笑便抱拳说道:“几位大哥见谅,吾还要进城向将军回禀,还请打开寨门,放我等过去。” 那士兵一听便停了大笑向后一挥手,大营门口的几名士兵便打开了营门。 斥候抱拳行了一礼说道:“多谢。”说完,便带着朱永几人策马进营向城中奔去。 过城门时又检验了一次这才进入城中,进城走到一个阴暗的角落后,斥候低声说道:“将军,城内军队三千人驻扎在城北,其余一千人看护粮草辎重,驻扎在城东。” “乐就何在?”朱永沉声问道。 斥候吓了一跳,赶紧说道:“将军,乐就在城中县衙内,有三百亲兵护卫。” 朱永一听,眉头紧锁,张俊献计两条,一条便是烧毁粮草,另外一条是擒贼擒王。可这两计实现起来似乎都很困难。 “汝不是要向乐就回报吗?”朱永问道。 “是要回报,但只需我一人前去。” 朱永想了想第二条太难,便说道:“汝可否带我等进入辎重营?” 斥候有些为难的说道:“吾只是一斥候,怎能进入粮草重地。”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该怎么办呢?来时只觉得见机而行,可进来后发现机会太小,难不成就这么等到天亮出城? 朱永一咬牙说道:“去辎重营。” “将军。”斥候急声说道。 朱永看着他说道:“汝只管带我等前去,无需多问。”说着,拿刀捅了捅他。 斥候无奈只能带着朱永四人往辎重营奔去。 策马行至城西大营,只见有巡哨士兵在营中巡逻,朱永拿刀逼着斥候前往营门。 “站住,何人?”哨楼上的士兵拉弓喊道。 “吾乃斥候营伍长李存。” 这时一队巡哨士兵也出来,其中领头一人看着李存问道:“既是斥候营,为何前来此处?” 李存心里发慌该怎么回答,突然灵机一闪说道:“回大人话,今日我等出城查探,回城时天色已晚,将军因今日得知我等探查消息大喜,便要我等前来此处取酒庆贺。” 那领头的人听李存说完,便问道:“可有将军手令。” 这时李存反倒不慌张了,淡淡说道:“大人,将军此时正是兴起,由城内几名美女陪伴,哪里有手令给我,大人岂不见将军派我等前来而非将军亲兵?若大人误了将军兴致,将军怪罪下来,大人也吃罪不起。” 那领头的人一听,反而没话说了,他也知道乐就喜好酒色,而且经常责罚士卒,想了想便说道:“既如此,尔等可进营前往周将军处签领。”说完,便让开了道路。 李存出了一口气,朱永四人也长出了一口气,总算是混进了营中。五人进入营中后走到中间一个大营处,李存指着里面说道:“这便是辎重营周将军的营帐,还需在此签领。” 朱永点点头,走到营帐门口,门口两名士兵拦住几人,李存说了之后,一人进去禀告后几人才进入帐中。 走进帐中,见到一人正坐在案几后翻看什么,李存在离此人五步远的地方站住,那人抬头看着李存几人问道:“将军命你等前来取酒?” 李存施礼说道:“正是。” 周将军也没细问,点点头说道:“可在此签领。”说着,便打开竹简,让李存过来签领。 这时,朱永快步上前,拿起了案几上的笔,看到那人正低头等着朱永签字,朱永抛下毛笔,跨前一步,左首捂住那人嘴巴,右手拔出自己腰间的短刀对着他的喉咙便割了下去。 鲜血“噗”便喷了朱永一脸,周将军便瞪着眼睛身亡。这时朱永转身看着几名士兵,向他们点了点头。 那几名士兵会意,便走出营帐,片刻便拖回来两具尸体。看着朱永脸上的鲜血,李存吓得双腿直打哆嗦。 这时,朱永对几人说道:“留两人在帐外,你我三人去往后营。” ------------ 第四十五章 大破乐就(二) 灭了灯火,朱永又搜出了周将军的令牌并换上了周将军的衣服后,便走出了营帐,留了两名士兵在此,他们三人直奔后营。 有了令牌在手,朱永三人顺利到了后营,顺手杀了看管粮草的几名士兵后,朱永看着一包包的粮食和堆成垛的草料,便说道:“速去找酒。” 不一会儿便在一个小仓库内发现了十几坛酒,朱永心想这乐就还真不是什么领兵打仗的料子,哪有出征带着这么多酒的。朱永三人便将酒打开泼洒在了粮食上,又将一些引火之物分散放置。 这时,朱永看了看夜色,便点头说道:“放火” 几名士兵拿出火引点着以后便仍在了粮食和草料上,“嘭”一下火苗便蹿的老高,朱永笑了笑说道:“走,前往营帐放火。” 几人出了后营和三人汇合后便大声喊道:“失火了,速来救火。”五人一边喊着便分散到前营各处角落。 这时营内锣声大响,更多的士兵开始喊道:“失火了,失火了。” 朱永看到营内已乱,便走出来抓住一名袁术军喊道:“速去将前营人叫起,速来救火。” 那人一看朱永穿着周将军的衣服,也来不及细看,便大声喊道:“诺” 这时,朱永看到越来越多的士兵往这里赶,朱永便伸手一摆,其余四人便往前营跑去,朱永也疾步往前营跑去。 不一会儿,前营内也火光大作,很多袁术士兵还没起床便被大火烧着,满身火焰的滚着,但却点燃了更多的营帐。 看到营内已乱,朱永几人在门口汇合后,牵来战马,朱永指着城北方向问道:“军营可在那里?” 李存已经被朱永所折服,连他自己也跟着放火,便大声说道:“正是。” 朱永冷笑一声说道:“走” 张俊领兵站在一片小树林里看着离自己只有三里的城外大营,张俊心里紧张的不行,自己的计策能否成功连自己也没把握,一切都要靠朱永他们,如果乐就防范严密,那他们此去很可能便是九死一生了。张俊现在也有些后悔,或许不该让他们进去。 “公子快看,城内起火了。”一名士兵说道。 张俊猛然抬头,果然看到城内火光大作,这时张俊心里兴奋极了,看来朱永他们得手了,太好了。 “公子,我军是否袭击敌军大营?” 张俊摇头说道:“城外敌军未动,城内敌军亦未有出城逃亡迹象,可暂时观望。” 张俊知道这只不过是第一步而已,即便得手,还得需要城内混乱,若是被乐就迅速稳住,那么自己现在冲出去就是找死,毕竟只有一千人,而对方三点之间可以快速支援,那样自己就会被困在里面,损失惨重。 朱永五人来到城北军营,朱永大声喊道:“刘副将何在?”说着举着自己的令牌。 这时一名士兵喊道:“何人?” 李存接过话大骂:“瞎了你的狗眼,此乃辎重营周将军,快开营门,汝没看到城东起火吗?” 那名士兵站在营楼之上,怎会没看到城东辎重营的大火,想来周将军必是要刘将军派兵前去灭火,便不敢大意,赶紧命人打开了营门。 朱永五人进营之后,朱永一使眼色,三名士兵便策马向大营两侧奔去,朱永带着李存走到中军营帐前,便看到一名将领身穿铠甲走了出来,李存用力一桶朱永,朱永会意便施礼说道:“启禀将军,大营失火,我家将军命我前来请将军派兵前去救火。” 刘副将也是听了士兵的汇报得知城东起火,便穿戴整齐欲带兵前去,刚好出营便看到了朱永,刘副将拿过令牌一看确是周将军的令牌,便交还给朱永而后问道:“可知为何起火?莫不是吕布军奸细混入营中?” “小人不知,将军,火势太大,还请将军速速派兵。”朱永急着说道。 刘副将也知道自己这么问下去只能耽误功夫,毕竟粮食自己的士兵也得吃啊!他没有再问,直接叫过一名亲兵说道:“速去点齐人马,随我前去灭火。” “诺” 接着便听到营中锣声大响,朱永便听到营内传来动静,片刻之后,出营的士兵却只有一千多人,朱永便知道乐就军队的纪律了。 这时朱永便说道:“将军,事不宜迟,需迅速带人前去。” 刘副将看着士兵们蓬松着双眼走出营帐,还有不少人瞪着双眼看着城东方向的火光,气得大声喊道:“速速列队,随我前去城东。”说着,便跨上了战马,一拉缰绳,战马嘶吼一声,众人回过神来,便匆匆列队,有的士兵竟然武器都没拿。 “走。”刘副将也管不了那么多了,先带人赶过去再说,不然事后周将军不得好死,自己怕也要被乐就治罪。 朱永故意一点点落在后面,而李存则跟随刘副将往城东跑,到了一个拐角处,朱永便藏了起来,过了一会儿,城北大营内也火光冲天,还有不少人的惨叫声。 这时朱永策马从暗处出来大声喊道:“尔等停下。” 一些正往城东赶的士兵看到朱永穿着铠甲,便停了下来,朱永大声喊道:“吕布军细作混入营中,刘将军有令,尔等随我返回大营捉拿细作。” 这时不少士兵也看到身后大营也起火了,便没有多想,朱永大喊:“走。”说完,便策马往城北大营跑,士兵们也只能跟着往回跑。 待冲到大营跟前,看到大营内火势太猛,还有不少惨叫声传来,这时暗处走来三名士兵说道:“将军,大营火势太大,无法扑灭。” 朱永看到正是自军的三名士兵,便点头说道:“众人随我再去城东。” 士兵们郁闷坏了,这不是玩儿人吗?大半夜的从梦中惊醒,先是跟着往城东跑,又被命令返回,现在又要往城东跑,这算什么? 不过士兵们倒也不敢说什么,只能跟着又往城东跑,快要跑到城东时,只见前一条路上有二十几个士兵往这边奔跑,朱永大声喊道:“速速捉拿吕布军细作。” 后面士兵一听,顿时举着刀枪杀了上去,这大半夜的来回奔波还不是被这些细作给闹的,还有粮草也被这些人给烧了,能不恼怒了,再说了,你们不去救火,往回跑,不是奸细是什么,也不管那么多,直接将他们当成了撒气筒,杀了上去。 那二十几人是被大火烤的有些坚持不住了,只能偷偷逃了出来,可没想到还没高兴一会儿,便看到近千人举着刀枪杀了过来,顿时便吓傻了。 惨叫声响起,二十几人瞬间便被淹没,朱永乐坏了,这时仍有不少人往这边退来,朱永又指挥着众人杀敌,这其中朱永所带几人更是杀的卖力。 刘副将指挥人正在灭火,可眼看着火势太大无法扑灭,心里也是焦急不已,这时李存策马本来大声喊道:“将军,街角处发现吕布军细作。” 刘副将一听,看了看无法扑灭的大火,气得大吼一声说道:“速速带路,众人随我来。” 刚走到城东街头处,便看到一百多名自军士兵正在被近千人砍杀,顿时心里一惊,难道吕布军队已经进城了?虽然对方穿着自己军队的衣服,但杀自军时刀下毫不留情,气得便大喝一声:“冲上去,杀敌。” 刘副将带领的一千多人顿时也举着刀枪杀了上去,此处乃是城东的一条副道,众人着急着救火,也没打什么太多火把,大火倒是能给他们提供一些光亮,但还不足以让他们彻底认清对方。 于是双方便在这狭长的道路上展开了厮杀,朱永看到刘副将骑在马上站在队伍后面,脑袋在向前张望,朱永害怕被他看出什么,便从另外一侧策马绕到刘副将跟前,那刘副将也看到了朱永,举刀指着朱永说道:“你..”只说了一个字,便瞪着大眼,张着嘴说不出话来。 朱永急忙用刀挑起了刘副将的脑袋,策马喊道:“刘将军被杀,大家快逃啊。” 不少人听到朱永的大喊,抬头一看果然看到了刘将军的脑袋,顿时都愣住了,可也就是片刻的功夫,都四散而逃,这时朱永又大声喊道:“大家快往南门跑,快!” 符离县衙。 乐就怀里漏了两个女人正在打着呼噜熟睡,门外的侍卫喊道:“启禀将军,城中大火。” 可乐就没有一点反应,呼噜声反而更大。 门外的两个侍卫相互看了一眼,都很无奈,眼看着城中大火,又叫不醒将军,进去喊?如果看到不该看的东西怎么办? 城中火光大起后,他们两人已经禀告了好几次了,可每次都没反应。这时一名侍卫实在忍不住便推门进去了,走了几步便跪下大声喊道:“将军,城中大火。” 乐就没醒,反倒是怀里两个赤身裸体的女人尖叫一声,也正是这一声把乐就给吵醒了,他猛然坐了起来,看到两个女人拉着被子往身上盖,而下面又跪着一个侍卫,顿时大怒喊道:“大胆,还不退下。” 侍卫只能鼓着勇气又一遍说道:“启禀将军,城中大火。” 乐就一听,身体顿时从床榻上跳了下来,****着身体问道:“城中大火?因何而起?” “小人不知,尚未有人回报。” 乐就顿时大怒,一脚将侍卫踹倒在地,而后扭身从床榻上寻找衣服,并狠狠对两个女人喊道:“滚开。” 待乐就穿戴完毕走出县衙大门,便看到城北和城东都起了大火,而街道上也是乱糟糟的,不少人喊声呼喊着逃命。 这是什么情况,为何没有人前来向自己报信?他一把抓过身后的亲兵说道:“速速出城让王将军和金将军带兵进城。晚则军法处置。” “诺”亲兵看到城东、城北大乱,城南靠近城东,便直接往城西而去。 ------------ 第四十六章 袭击粮队 城南。 朱永赶着众人往城门奔去,他们五人边策马边喊道:“吕布军杀入城中了,大家快逃啊。” 城门上的士兵也不知道发生了何事,懵懂的看着一千多人向城门涌来。众人打开了城门便直接冲进了城南的大营之中。 “快逃命啊,吕布军攻入城中,大家快逃啊。”几人还在拼命大喊着。 城南的士兵看到大批自家士兵从城中冲出,一个个模样狼狈,便以为是真,也顺带着不少人开始跟着逃命,而朱永几人不光大喊,不时还扔个火把,几处营帐着火后,引发了更多的士兵混乱,不少人直接在营中被踩踏而死。 城西。 接到乐就亲兵的传令后,王副将赶紧敲锣叫醒士兵,带着士兵往城中奔去。 这时便听到西面大地震动,王副将心神一跳,在城门处扭头向西看去,便看到一支骑兵像风一样冲着大营奔来。 “并州铁骑” “杀、杀、杀” 像是一个晴天惊雷一样在城东营地中炸开,营地内还有不少士兵,顿时显得惊慌失措,开始四散逃亡,也有的大声喊道:“敌袭、敌袭” 并州铁骑常年随吕布在并州与鲜卑、匈奴人作战,骑术娴熟,士兵战力很强,前面几名骑兵快奔至大营时,便取出索套,挥舞着扔出,直接便勾住了大营栏栅,往两侧一带,栏栅便散了架,这时后面的骑兵便冲杀而至,直接冲进了大营,开始无情的屠杀。 王副将一看,赶紧大声喊道:“快关城门。” 城下的士兵也不管城外没有进入城中的士兵了,开始推着大门准备关闭。这时城外的士兵大急之下,急忙往城中跑,不少人已经跑到了城门下,岂能看着城门就这么关闭?大家开始往城门处拥挤,不少人哭喊着推着城门不让关闭。 王副将看得大急,这么下去对方骑兵就要冲入城中了,便当机立断喊道:“杀” 一声令下,不少士兵直接从城门内开始往外攒刺,顿时十几名自军士兵便惨叫而死,这一下没有起到作用,反而是惨死士兵的尸体倒下后挡住了城门。而城外的士兵不干了,也直接开始举枪往里刺杀。 王副将瞪着眼睛,没想到竟然是这样的情况,听到城外营地里和大门内外的惨叫声,他觉得自己已经无力处置这个乱局了,只得催马喊道:“莫要再管,众人随我前去找将军。” 大门终于被推开了,袁术军冲进城门便往城内逃窜,这时身后的马蹄身又一次大声传来,只见五百名骑兵挥着长枪直接冲进了城门,见人便杀,袁术士兵吓得魂飞魄散,赶紧往民房中或者小道内躲避。 张俊看着五百名骑兵杀进了城中,便抬手说道:“放火,而后随我前去城南杀敌。” “诺”其余五百骑兵大声喊道。 天色大亮,太阳也像往常一样升了起来,张俊骑马走在符离城中,看到满街都是尸体,有的尸体已经被战马踏破了肚皮,肠子都流了出来。 “哇”张俊实在忍受不住这宛如人间炼狱般的惨重,伏在马上大吐。身后亲兵赶紧过来扶住张俊。 张俊吐得只能干呕时,这才抬起苍白的脸说道:“可告之朱永,速速带人将城中尸体清理。” “诺”一名亲兵疾奔而去。 张俊木然看着前方的街道,这便是战争、这便是屠杀吗?而且还是自己亲手造成的屠杀,虽然自己并没有动手杀一人,但这些人的死亡却正是因为自己。 这么做违背了张俊做人的原则,他一直都在救人,救黑山军、白波贼,却没想到今日竟然在杀人,自己这么做究竟是对还是错?他不知道,他真的不知道! 想起当日从竹邑出发时自己的豪情万丈,张俊现在想想是那么的不真实,那肯定是一种假象,是自己被高顺的勇武打动后的一种假象,或者说那只是一种对高顺发自内心的敬佩,而不该成为今日自己所作所为的动因。 “启禀公子,我军不可在此久留。”这时,朱永策马过来说道。 张俊回到了炼狱的现实中看着朱永问道:“汝之意便是抛开这些尸体不管不问?” 朱永感觉到了张俊的怒意,但还是硬着头皮说道:“公子,袁术大军距此不过百里,我军当早日撤退。” 张俊知道自己这样不对,或许会将自己陷入险境,但还是坚持说道:“那时再说,汝速去将街道上及城外尸体处理,不然军法处置。” 朱永听了之后只能无奈的说道:“诺” 看着朱永远去,张俊问身旁亲兵:“乐就可曾被擒?” 亲兵答道:“未曾,乐就率不到两千人由城东而逃。” 张俊点了点头接着问道:“城中百姓可曾受难?” 这个问题让亲兵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城东大火到现在还在燃烧,并不是粮草没有烧尽,而是大火引燃了旁边的民房,城北的大火倒是熄灭了,不过不少民房也被烧毁。 张俊似乎也想到了,叹了口气没再说话。 一日之后,张俊率军离开了符离城,此役袁术军死伤五千多人,乐就只带了两千多人向东逃亡,而其余人等不知所踪。并没有俘虏,因为他们的任务不适合带俘虏,很多跪地投降的士兵直接都被骑兵杀死。 撤出符离后,张俊率军开始向南而行。张俊并不高兴,也没有感受到大捷之后的兴奋,他心里想的更多的是那些在脑海中挥之不去的惨状。他担心自己以后睡觉都会被这些惨状所惊醒。 朱永和士兵们倒是很兴奋,他们在城中县衙中找到了不少乐就搜刮来的财宝,张俊直接让众人分了,这也算是对他们跟随自己出生入死的奖励吧,毕竟自己带领这支骑兵后,并没有感受到蔑视,反而大家都很听张俊的话。这或许也和吕布、高顺的交待有关,但经此一战,众人或许会彻底信服张俊。 张俊心里知道,自己此次不过是侥幸而已,自己出的计策也只是在中看到的,临时拿来套用,若城中不是乐就,不是袁术军,而是一支纪律严明的军队,自己的计策还有用吗? 张俊不知道,他只觉得被杀很累,杀人也很累! 譙县,郡守府。 “启禀主公,吕布已撤军回徐州,其部高顺攻破竹邑,并生擒纪灵。”一员武将向曹操说道。 曹操点了点头笑着说道:“吕布军确是骁勇,看来吕布是怕吾率军攻打徐州。” 郭嘉笑着说道:“正是,若主公不出兵,吕布未必会败于袁术。主公若是破了寿春,徐州便是囊中之物。” “只是不知袁公路会否撤军回寿春。”曹操说道。 “袁术或会撤军,但主公何不声东击西?”郭嘉笑着说道。 曹操笑着点了点头说道:“吾正有此意。夏侯惇听令。” “末将在” “明日尔仍为先锋,率部由此向砀县进发,吾率军随后出发。”曹操指着地图说道。 夏侯惇看了一眼,便问道:“主公..” 曹操摆手说道:“不必多问,只管照做便是。” “诺” “奉孝,此处便先交予你了。”曹操看着郭嘉说道。 “臣必不让主公失望。”郭嘉施礼说道。 竹邑城南三十里,袁术军大营。 “废物,废物,既已兵败,汝有何颜面逃至此地,来人,将乐就拖出去砍了。”袁术拍案大声喊道。 “主公,请主公恕罪。”乐就跪在地上哭诉道。 “请主公恕罪。”几名武将都站起身说道。 “主公息怒,大战已至,先杀大将为不祥之兆,可命乐将军戴罪立功。”袁涣也起身说道。 袁术想了想便恨声说道:“既有众人为汝求情,吾便饶你一死,但活罪难逃,拉出去杖责八十。” “主公”众人还欲再劝。 “谁若求情,便是同罪。”袁术吼道。 众人不再说话,只有乐就哭喊着被拖出了帐外。 这时袁涣接着说道:“主公,袭击乐就将军乃是吕布骑兵,我军粮草由龙亢运至,需提防吕布骑兵袭我粮队。” 袁术点点头说道:“参军所言极是,命人告之雷薄,令其小心,可再派五千人前往接应。” “报,启禀主公,曹操大军由譙县向东而去。”这时一名斥候进来说道。 袁术赶紧走到地图前看了看问道:“可是向相县而去?” “启禀主公,曹军已至郸县,其余尚未得知。” “再探” “诺” 待斥候走后,袁术拂着胡须喃喃说道:“曹孟德,汝意欲何为?” “快,快点,天黑之前须赶到蕲县。”一员武将骑在马上提着长枪大声喊道。 这便是袁术的粮草车队,袁术急于挥军北上,粮草由船队走淮河从寿春运至义成县,再转入淝水运至龙亢,由龙亢运粮北上,负责押送粮草之人便是袁术手下大将雷薄。 雷薄自从南阳时便追随袁术,其人使一杆铁枪,武艺高强,此次奉命率军八千向竹邑押送粮草。 这时一名士兵快马奔来说道:“将军,前方车队车轴断裂。” 八_零_电_子_书 _w_w_w_.t_x_t_8 _0._c_o_m 雷薄一听,赶紧策马追上前去查看,走至跟前,发现一辆大车因为颠簸,车轴断开,车身倾斜,粮食也掉在了地上。旁边几名赤着上身的农夫战战兢兢的跪在地上。 雷薄此时无心再惩罚几人,便大声喊道:“速速修好。” 看到几人开始修理车轴,雷薄喊道:“其余人等继续前行。” 天色渐渐暗了下去,车队还在向蕲县方向前进,不过雷薄也不担心,此路比较安全,而且蕲县也有五千士兵把守,所以此次运送粮草还是让他很安心,只是怕耽误大军所需,这才一路上不断催促众人。 车队行至离蕲县二十里处,经过一片树林时,突然锣声响起,树林两旁点着火的箭矢密密麻麻的向车队射来。 “敌袭,迅速列阵,保护粮草。”雷薄大声喊道。 他怎么也想不明白,这条路上为何还会遇到袭击。这时不少粮食被射中,便着起火来,几名士兵赶紧拍打灭火,而农夫们都瑟瑟发抖的躲在了车下。 不时有士兵被射中,惨叫而死。雷薄只能死守,他不知道对方有多少人,也不敢撤退,丢失了粮草回去是要被杀头的。 雷薄一边舞枪拨打射来的箭矢,一边观察树林里敌军的动向。突然,对方停止了射箭,这让雷薄不解,这样的地形和夜色,不正是射箭放火的好时机吗? 张俊也很无奈,他此次出来并未带多少箭矢,这些都是负重,每个骑兵只带了一壶箭,一会儿功夫便已经射完。 众人放下弓箭,开始上马。 张俊一举手中长剑喊道:“并州铁骑” “杀、杀、杀” 大地开始震动,从树林左右各奔出五百名骑兵对着雷薄的车队便冲杀过来,而且不是对冲,两支骑兵竟然错落开冲击,雷薄大惊,他没想到对方竟然是骑兵。 “长枪手迎敌。”雷薄大声喊道。 “啊”一名袁术军士兵被一名骑兵直接刺穿了胸膛,身体还挂在枪上,惨叫声不断响起。 雷薄大怒,看到一名骑兵端着长枪向他冲来,他闪身一躲,手中长枪一翻,直接将对方拍下马去,便被后面的骑兵踩死。 雷薄舞动长枪,连着杀死了四名敌军,而自己的士兵们则依托粮车用长枪刺杀敌军。终于稳住了阵脚,雷薄便更加卖力杀敌。 张俊看着树林外的战斗,心里大吃一惊,这支队伍竟然没有溃乱,而且似乎还稳住了阵脚,将骑兵速度放慢,让自己的骑兵陷入苦战,骑兵被杀死了不少人,这让张俊很是担心。 然而这时,率先承受不住的是农夫们,他们哪里见过这种阵仗,本来射箭已经让他们感到恐惧,看到骑兵冲来更是怕的两腿都站立不稳,随着不断有尸体倒下,农夫们实在无法忍受这种精神和心灵上的撞击,直接开始大叫着从车下钻出来逃亡。 这一逃亡也直接带动了袁术士兵们的阵型和士气,连带着也有不少士兵开始逃亡,雷薄看到后暗自叫苦,只能大声喊道:“稳住,不要慌乱。” 可农夫哪能听他的,更多的人开始跟着逃跑,这下彻底引发了士兵们的恐惧,都开始跟着逃跑,而穿阵而过的骑兵调转马头后直接顺着车队的方向冲杀。 雷薄一看知道大势已去,只能无奈开始向南撤退,这时骑兵们便开始了无情的追杀。 ------------ 第四十七章 轾县被围 袁术军大营。 袁术听到粮队被袭的消息,这次竟然没有大发雷霆,而是静静的坐在大帐中,可底下的人大气都不敢出,因为他们知道不发火的袁术更加可怕。 袁涣站起身来说道:“主公无虑,吕布骑兵只一千人,臣有一计可将其歼灭。” 袁术听到赶紧问道:“可速速道来。” 袁涣讲了自己的计策后,袁术点了点头说道:“好,就依此计,吾必要将其歼灭。” “报,启禀主公,曹操大军过砀县往东而去。” “砀县?”袁术走到地图前一看笑着说道:“曹孟德想必是要进攻彭城。” 这时袁涣说道:“主公,不可大意。曹操奸诈,需提防其从砀县南下直扑我军。” 袁术看着地图说道:“参军多虑了,曹孟德必是去取彭城,传令下去,明日大军攻打竹邑。” “诺” 竹邑城,高顺手持大刀站在城墙上看着远处,他很为张俊担心,也不知道张俊带领一千骑兵去了哪里,除了前些日子送来消息说大破乐就后便没了音信。高顺不知道自己这么做会不会让张俊发生意外,他自己现在也很后悔。 “将军,还在为张公子担忧?”曹性在旁轻声问道。 高顺点了点头说道:“主公将公子交给我,若出意外,我无颜再见主公。” 曹性说道:“将军无需担心,张公子颇有计谋,前些日子大破乐就于符离,相信公子必会安然无恙。” 高顺没有再说话,这时一名斥候飞奔上来向高顺说道:“将军,袁术拔营向竹邑而来。” 曹性一听急忙问道:“可是全军尽起?” “正是,四万大军正向竹邑而来。” 高顺想了想说道:“传令下去,准备迎敌。” “诺” 此时的张俊正带领九百名骑兵在一片树林里休息,他也不知道这里到底是哪里,是属于轾县还是蕲县。 朱永啃着干饼说道:“公子,敌人似乎已知晓我军意图,这几日便没有粮车经过,倒是蕲县的兵力增至一万,莫非袁术军粮队不再由此而过?” 张俊摊开地图看了看说道:“若不从此地经过,那便是往西而去轾县。” 朱永也看了看地图说道:“若要从轾县而过,距离便被拉长,袁术真的害怕我军吗?” 张俊摇了摇头,自己只有这一千人,兵力太少,但留在这后方却像是一根楔子一样插入了袁术军后方,让其颇为头疼,按理袁术应该想方设法将自己消灭才对,可现在来看,袁术似乎不再从此地运粮了。 “再在此地两日,若不成便转道往西,可命斥候向轾县探查。”张俊说道。 “诺” 譙县西南,一支大军正在静悄悄的向南方前进,这支队伍约有一万余人,且并未打出旗号,但军队行军很急,纪律严明。 “军师,此去宋县,是直扑寿春还是?”乐进问道。 郭嘉笑着说道:“将军勿急,待主公书信前来之时便知晓。” 乐进点头,便不再多问。 彭城,州牧府。 “启禀将军,曹军自砀县而出往萧县而来。” 吕布一听大吃一惊,曹操真的冲着徐州而来了,这可如何是好。这时陈宫说道:“主公勿虑,曹操必不会进攻徐州,臣仍以为曹操乃是冲着袁术军而去。” “公台当日来信便言曹操发兵乃是为了袁术,勿要让我退兵,可今日曹军已将至萧县,汝怎解释?”吕布有些心烦的说道。 陈宫指着地图说道:“若是曹操由此直下相县呢?” 这时陈珪说道:“公台说笑了,若是曹操所图是袁术,为何不由譙县直接发兵相县,绕道砀县再去相县,公台以为曹操无能乎?” 这时吕布说道:“彭城以西只有萧县一座城池,曹操必是为徐州而来,明日吾便率军八千增兵魏越,公台可留守彭城。” 即便是吕布觉得陈宫判断的不对,但他还是很信任陈宫,自己每次出征,都会将彭城事务托付给陈宫。 后堂,吕婉君拉着严氏的手问道:“母亲,小白哥哥当真无事?” 看着女儿的双眼发红,严氏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她在心里也埋怨丈夫为何将重儿留在竹邑,若是万一有个三长两短,该怎么办才好。“君儿不用担心,有高顺将军在,重儿必定无事。” 吕婉君木然的点了点头,这让严氏心里暗自叹气。 竹邑城外。 高顺表情凝重的看着城外的袁术大军,他知道真正的苦难就要来了。 “咚、咚、咚”鼓声大作,袁术军开始向竹邑城前进。前面的士兵推着云梯,推动冲车、攻城锤向竹邑南门进攻。 五十步距离,高顺挥剑大喊:“放箭” 城楼上的士兵瞄着袁术的士兵开始射箭,“神箭营”的士兵箭术以及配合都很有默契,前面一排放完,立刻蹲下,后面士兵放箭,前面的负责向下低射,而后面一排则是直接抛射。 袁术军士兵开始不断中箭倒地,但箭矢对于云梯车、冲车、攻城锤的作用不大,袁术军推着攻城器械冲到城墙和城门下。 “扔”高顺镇定的说道。 士兵们瞬时举着石头,推着檑木往城下扔去,一辆云梯车直接被大石击中,“哇啦”一声便散架,里面两名士兵直接被碎木穿死。攻城锤也攻推到了城下,上面的士兵开始拉弓向城头的士兵射击,城头上的士兵也开始出现伤亡。 高顺看了看局势,大声喊道:“放杆” 只见数十名士兵抱着一根长杆直接插进了攻城车上面站立士兵的地方,然后数十名士兵开始将长杆一进一出,但听得攻城车上惨叫声不断,几名袁术军士兵直接便从车上掉了下去,摔得粉碎。 这种长杆上面有钩刺,插进去之后可以不断的来回勾拉,杀伤敌军,而由于车内空间不大,所以士兵们只有站立的地方,并没有太大的挪动空间,所以不少人直接就被勾出了车外。 袁术军的云梯虽然也架上了城墙,但高顺准备了很多的滚石和檑木,士兵们毫不犹豫的砸下,让袁术军死伤惨重,无法冲上城墙。 袁术骑在马上冷冷看着前面的局势,这时他手一挥说道:“弓箭手上前。” 五千多名弓箭手迅速向城下跑去,奔至离城墙四十步的地方,开始在盾手的掩护下向城上射击,直接将城上的弓箭手压制住。 高顺挡开两支长箭,看了看城下的情况,大声喊道:“投放” 这时,城头上突然飞出了不少陶罐,直接冲着袁术军的弓箭手而去,“啊..”五千多弓箭手顿时发生了混乱,有的直接开始在地上打滚,有的则迅速丢下弓箭去脱衣服。 城头后,一百多名士兵正有序的将陶罐放在一根长竹竿的顶端,顶端有一个木制的凹槽,而后便有士兵向下拉绳子,竹竿的另一端插在一个个石垛的孔中,竹竿弯曲到一定程度,士兵猛然一松绳子,“嗖嗖嗖”装满热水和金汤(油)的陶罐便腾空向城外飞去。 此法便是张俊走时交给高顺的,张俊知道投石车,但不会做,便想到了这个方法。今日第一次使用便让高顺心中大喜,可想起不知身在何处的张俊,他又有些担心。 城门下的冲车经过十几次撞击,终于将城门撞坏,可看到城门后的状况,让袁术军士兵想死的心都有了,只见无数的大石已经将大门堵得死死的。 “废物,一个时辰为何还攻不上城墙。”袁术气得破口大骂。 旁边袁涣怕袁术冲动,赶紧说道:“主公,不若再名一万士卒攻击东门。” 袁术说道:“东门护城河太宽,我军死伤更重。” “如此可使敌军分兵东门。”袁涣心里对袁术颇有意见,将近四万人,为何不直接分兵攻城,要知道敌军只有三千人。 袁术为人心高气傲,越是这样,越是心中发狠要攻下南城。“陈纪听令,吾再给汝一个时辰,若还拿不下,汝便提头来见。” 陈纪顿时觉得一股寒气由脚底逼来,只能无奈唱诺后亲自率军继续进攻。 三日后,轾县西北。 “公子,前面那条路便是袁术军上次运送军粮所走之路。”一名斥候指着一条小道说道。 张俊点了点头问道:“已过去几日?” “六日” 张俊想了想,袁术军是五日送一次军粮,加上路途便是十日,张俊算了算,袁术军的运粮队也该到了。便传令说道:“速速随我寻找一地隐蔽,静待敌军。” “诺” 雷薄这些天的日子并不好过,因为上次粮草被焚,袁术虽没有怪罪他,但他也知道袁术之是给他一次机会而已,若是再出现差错,只怕自己难逃一死。 不过雷薄想到袁术信中所言,倒也显得信心十足。 “将军,前面便至三里坡” 雷薄点了点头,此处是参军袁涣所选之地,因此地以前有贼匪出没,致使人烟稀少,渐渐也就荒废了,前次雷薄押送军粮便是走的此路,而后转道向东至竹邑南。 雷薄嘱咐下去后,带着五千士兵开始向三里坡前进。三里坡是一个荒废村落三里的地方一个山坡,山坡上树木茂盛,雷薄看着此处真乃伏击之地。 五千士兵护送着八千农夫走进了三里坡,里面道路有三丈宽,坡度较缓,适合骑兵冲击。 张俊冷眼看着袁术军队走进坡内,手中长剑紧紧握住,看到队伍已经行至中间,便大声喊道:“放箭” “嗖嗖嗖”九百支长箭迎空飞来。 “举盾”雷薄大声喊道。 “唰唰唰”五千名士兵都举起了长盾。 叮当声夹杂着惨叫声响起,箭矢只射了三轮,雷薄便听到那句熟悉的并州铁骑,只见两侧各有四百多士兵冲杀下来,借助坡势,速度飞快,气势十足。 雷薄站在车队中间,冷眼看着敌军冲下,看到骑兵快到阵前,便大声喊道:“攒刺”,只见车队中间突然伸出了无数的长枪刺向冲来的战马。 “啊”人的惨叫和马的惨叫混合在一起响起,骑兵的气势瞬间一滞,这时倒在地上没死的骑兵被前面的刀盾手直接挥刀砍死。 雷薄看了一眼说道:“点烽” (注:解释下烽火,白天为烽,夜晚为火。) 只见一道黑烟冲天而起,张俊骑马站在坡顶看着坡下,有些不可思议,怎么会这样?又看到黑烟而起,顿时有一种不详的预兆。 “撤退,迅速撤退。”张俊大声喊道。 山坡下的士兵听到张俊大喊,也急忙调转马头想往山坡上跑。雷薄冷笑一声喊道:“杀啊!” 只见前面的刀盾手直接开始前冲,露出了后面运粮车上藏匿的长枪兵,这次雷薄以袁涣之计,以士兵扮作农夫,车上只有几袋是真粮,其余都是杂物和兵器,只等这支骑兵突袭而来时,给对方致命一击,而袁涣特意选中了这个很少人知道的地方,而且另派了五千人在相县至轾县一带游弋,务必要歼灭这支骑兵。 这时张俊和朱永带着六百多人开始向东奔去,只行了不到两里,两侧树林里飞出无数箭矢,顿时便有一百多人惨叫着倒地,而前面也有一军杀来。 张俊感觉到了绝望,这该如何逃脱?朱永拉着张俊说道:“公子,事已至此,只能冲杀突围。” 张俊点了点头,喊道:“弟兄们,杀过去突围。并州铁骑” “杀、杀、杀” 张俊等人离前面敌军越来越近,突然惨叫声响起,张俊赶紧使劲勒住战马,战马一声嘶鸣,马蹄前仰,差点将张俊掀下马去。可还是有不少士兵躲避不及,掉入陷坑之中,顿时被陷坑中尖锐的木桩插死。 看着士兵们被木桩插死,有的直接穿肚而过,很是恐怖,还有几名士兵被穿过后并未立即死去,双手捂着肚子里的木桩一声声惨叫。 张俊心里看得只发寒,若不是还被敌军包围着,怕是自己直接就会晕倒。不过张俊还是感觉到浑身颤抖。 “速速下马投降,不然让尔等死无葬身之地。”这时雷薄率军追了上来,将张俊和剩余的四百多人团团围住,前面是刀盾手,后面长枪手,再后面便是弓弩手瞄着他们。 张俊彻底绝望了,看了看周围四百多名兄弟,含泪说道:“众位兄弟,是张俊之罪,将你们带入险境,愿来生仍有机会与众位兄弟并肩杀敌。”说完,张俊提起长剑就要向自己的脖子上抹去。 ------------ 第四十八章 逃出生天 萧县。 吕布站在城楼上,眼睛不住的望着西面,脸上的表情很困惑。前几日曹军在离萧县三十里处扎营,后来夏侯惇还曾率兵行进至萧县五里,但并没有进攻萧县,而是走了一遭后便带兵离去。 “曹操到底是何打算?”吕布手扶城墙皱眉说道。 “报,启禀主公,曹操大营已空。”一名斥候跑上来说道。 “大营已空?”吕布一把抓住斥候提了起来问道。斥候吓得点了点头,吕布接着问道:“曹军何时离开?又去向哪里?” “主.主公,小人不知。” 吕布一把松开斥候,斥候瘫倒在地。吕布想了想说道:“速命张辽加强留县防御,小心曹军北上突袭留县,尔可再去查探。” “诺”斥候赶紧跑下城楼。 “公子”朱永一把抓住张俊的手,看着张俊眼含热泪。 “公子”剩余的骑兵们也大声喊道。 雷薄淡淡注视着张俊他们,看到张俊被制止,便开口问道:“汝是何人?” 张俊说道:“河内张俊,汝便是雷薄?” 雷薄点了点头接着说道:“汝已被围困,何不投降?” 张俊摇了摇头说道:“并州军只有战死。”这不是张俊瞎吹,而是打小的时候他就知道并州军在草原上异族作战,很少有投降的,只能战死,不能投降,这也成了并州军的风气,也正是因为如此,吕布手下的士兵虽少,但面对敌人时毫不胆怯。而并非是因为吕布的勇武,一个人再勇武,手底下士兵软弱也不行。 虽说一头狮子带一群羊要大于一只羊带着一群狮子,但有时候也架不住对方人多,或者己方的羊群溃逃,也会连累狮子。 因为这是战争,不确定的因素太多。 雷薄盯着张俊他们看了看,片刻后点头说道:“既如此,便成全尔等,准备。” “唰”一声,前后左右四面的弓箭手都拉开了弓箭瞄准了张俊他们。 雷薄正要挥枪喊放,这时一声声惨叫想起,雷薄大惊,转忙看去发现左面的士兵不断死伤倒地。 这是怎么回事?不只是他愣住了,连张俊他们也感到奇怪,难道有人前来救援? 正当他们疑惑的时候,喊杀声响起,一名士兵疾奔而来喊道:“将军不好,西面有敌军杀来。” “敌军?”雷薄瞪着眼,怎么也想不明白有什么军队会在此处。 “正是,约有万人。” 雷薄还是不太相信,又问道:“打何人旗帜?” “未曾举旗”士兵答道。 雷薄不再犹豫,赶紧喊道:“众人快撤。快!”说着,便打马向南而撤。 张俊一看也赶紧喊道:“快走,向东。” 张俊等人奔驰了三十里后,终于累得停下休息。张俊感觉自己的人生实在是太丰富了,这种大起大落也太刺激了些。 喘了几口气,张俊说道:“吾等需渡河北去,此处已不宜久留。” 朱永问道:“那高将军呢?” 张俊想了想说道:“这样,我军前去竹邑隐蔽,派人书信给高将军,我军夜晚突袭袁术大营,那时他便从城内突围。” “诺” 袁术大营。 “主公,明日末将必将竹邑攻下,若不然愿受主公责罚。”陈纪大声说道。 袁术并没有答话,而是凝思什么。这时袁涣说道:“主公,竹邑城守军虽已死伤殆尽,然曹军突至,我军不宜在此地久留,需早日返回寿春,保寿春不失。” 袁术突然“嘭”的一拍案几,怒声说道:“七日,四万大军围攻,竟拿不下一个小小竹邑,吾有何脸面返回寿春。” 袁涣叹了口气,自家主公便是这点,太骄傲了,还有便是高顺指挥有方,士卒拼死守城,而且高顺竟然以纪灵为诱饵迫使主公退兵两次。纪灵是主公帐下第一武将,确实舍不得,但因一个纪灵而死伤那么多士卒,又值不值得呢?虽说是一将难求,可现在的局面却是自军士气低迷。 “报,雷将军派兵前来。”一名侍卫在帐外说道。 袁术心中一喜,看来必是将那支骑兵消灭了,便赶紧喊道:“速让他进来。” 这时一名士兵满身尘土,踉踉跄跄的奔进了营帐,跪在地上便哭着说道:“主公快去救雷将军。” 袁术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救援雷薄?雷薄率领一万多人竟然拿不下一千人?就算对方是骑兵,也不至于还要去救援吧。 “汝可仔细讲明,发生何事。”袁涣赶紧说道,他也紧张,难道自己的计策不成,反被吕布军包围? “当日,雷将军依主公交待,扮作粮队往竹邑出发,行至三里坡果然遇到吕布军埋伏,雷将军指挥我等拼杀将对方剩余四百多人包围,本欲全歼敌军,突然间曹军从我军后面杀至,雷将军不敌,只能南撤,只行五里,又被一支曹军伏击,我军死伤惨重,雷将军领两千人逃往轾县,便被曹军包围。”士兵哭诉道。 “曹操?”袁术大惊,差点晕了过去,赶紧伸手扶住了案几,又颤声问道:“曹操不是东进徐州,为何会出现在此?” “小人不知,当日曹军并未打出旗帜,雷将军被围困轾县才打出曹军旗帜。” 袁涣说道:“主公,想来吾等中了曹操奸计,曹操明里东进,却突然南下。” 袁术此时也明白自己中计了,可又能怎样呢,只能大声骂道:“曹操奸贼,吾必杀汝。” “主公,我军需迅速南下回寿春。”袁涣又大声说道。 “吾要与曹操决战,誓杀曹贼。”袁术有些歇斯底里了。 “主公息怒,曹操围困轾县,必是要我等前去救援,不可中曹操奸计。”袁涣苦口婆心的说道。 袁术像是突然间冷静了一样,摆摆手说道:“都退下吧。” 袁涣众人相互看了一眼,看到袁术确实精神不好,便施礼后躬身退出了营帐。 竹邑城。 高顺看着墙垛下横七竖八抱着大刀、长枪睡觉的士兵,心里异常沉重,已经七天了,自己也完成了任务,将袁术大军拖在了竹邑,没有让其攻入徐州,而且这几天攻城战,还杀伤了袁术军今万人,只是自军也只剩下了三百余人,连曹性也受了重伤,明日袁术军若再攻城,自己便没法再守下去了,只能与城同亡。 另外,也不知道张俊怎样了,这才是高顺最担心的地方,若是张俊出事,自己就是死也没办法向吕布交待。 “启禀将军,北城外射入一封信。”一名士兵走近说道。 高顺一愣,赶紧拿过来打开,而后顿时兴奋起来,张俊还活着,约定今夜里外配合突围,高顺心里有了点希望。 高顺看了看天色,离天黑已经不远,便叫来一名亲兵说道:“速去通知曹将军和众位兄弟,今夜我军突围。” 士兵一听,顿时兴奋不已,谁也不愿意在这座小城里再死守下去了,哪怕出去战死都行,赶紧唱诺而去。 夜晚,竹邑城外东面十里,张俊带领最后四百余人躲在一片树林之中,等待着进攻的机会。 “公子,公子.”一名斥候疾奔而来,声音很急。 张俊以为他们被发现了,赶紧问道:“发生何事?” “袁术,袁术大军撤退了。”斥候喘着气说道。 “撤退?”张俊以为自己听错了,怎么会撤退呢,难道发生了什么大事?这时,张俊突然想到了自己被围当日雷薄的军队被突袭一事,莫非是那支军队?只是那是何人所率军队? 莫非是曹操?张俊一个激灵,若是如此,那么曹操便是声东击西?明里出兵徐州,暗里偷袭淮南?定是如此,不然袁术不会急于撤兵。 张俊大喜,如此便不用再冒险偷袭了,张俊赶紧说道:“可再去查探,确定袁术大军撤退后速向高顺将军禀告。” “诺” 终于可以安全的返回徐州了,张俊笑着想道,看到剩余的士兵,张俊说道:“兄弟们上马,前去送袁术一程。” ------------ 第四十九章 袁术大败 看到袁术大军真的撤退,而且有些仓惶,张俊笑着说道:“走,去袁术大营。” 袁术撤退,并没有拆除大营,只是带走了粮草等物,张俊骑马在里面转了一会儿,这时一名士兵前来说道:“公子,高将军已经出城。” 张俊一听,赶紧走到了大营门口,看到高顺骑着马往这边而来,后面陆陆续续的跟着几百名士兵,有的还搀扶着一名受伤的士兵。 “高将军,别来无恙。”张俊说完,看着高顺。高顺向张俊施礼,而后两人同时哈哈大笑起来。 “高将军,我军是否在此休息一夜?”张俊问道。 高顺扭头看到身后的士兵们经过连日的征战已经疲惫不堪,便点头说道:“既如此,便歇息一晚,明日回徐州。” 营帐内,张俊和高顺看着被捆绑而立的纪灵,纪灵则昂头看着别处。 “纪将军,今淮南危机,袁术必然不保,汝可愿投降。”张俊问道。 纪灵听了大怒,扭头看着张俊说道:“无需多言,要杀要剐随你便是,某决计不会投降。” 这时高顺上前将纪灵身上的绳子解开,抱拳说道:“纪将军,某敬佩你是一汉子,还希望将军能多多考虑。” 对于高顺,纪灵倒是也很佩服,自己不敌高顺被俘后,高顺也没有羞辱自己,而是善待自己,并将自己的箭伤治好,武艺上也让纪灵敬佩,纪灵抱拳说道:“多谢高将军看重,然忠臣不事二主,纪灵虽一武人,但仍知道此理,若是背叛主公,岂不被天下人所耻笑。是杀是剐,还请高将军给纪灵个痛快。” 高顺叹了口气,拍了拍纪灵的胳膊摇头走到了一旁。这时张俊走过来抱拳说道:“纪将军所言极是,好一个忠臣不事二主,吾只问纪将军一句话:‘若袁术要称帝,纪将军也要追随吗?” 纪灵听后,脸上浮现了一丝为难,想了片刻后才说道:“既已选择为主公尽忠,作为属下,只可劝谏主公,若主公执意如此,纪灵亦当追随。” 张俊听后便知道再说下去也没什么结果,便点头说道:“纪将军既已选择,吾等也无话可说,如此,将军便去吧。”说着,伸手指着帐外。 这下子轮到纪灵呆住了,他瞪着虎目看着张俊,一副不可思议的样子。张俊看着他淡淡说道:“怎么,难道纪将军不愿回去袁术身边?” “公子当真放纪灵回去?”纪灵问道。 张俊点了点头说道:“既无法说服将军,又念及将军忠义,虽有些迂腐,但仍不失为人臣子之本分,如此之人,我张俊杀之不得。” 纪灵听了后,二话不说便单膝跪下施礼说道:“多谢公子、高将军,他日若再遇沙场,吾必当退避三舍。” 张俊将纪灵扶了起来笑着说道:“吾本名小白,退避三舍之意便是说小白公子,汝不退也要退。” 纪灵一听也笑了起来。 这时张俊接着说道:“纪将军,你我不妨约定如何?” 纪灵疑惑的看着张俊,张俊继续说道:“你此次回淮南,若是袁术军不敌曹军而败,袁术若是,我只说若是身亡,汝便来徐州如何?” 纪灵想了想便说道:“公子既如此痛快,纪灵自当大营,若他日主公兵败,吾必当前来投之。” “好,既如此,城中三千袁术军俘虏,汝便一同带回,此处营帐内剩余之物,汝亦可一并带回。”张俊爽快的说道。 纪灵被张俊彻底感动了,没想到不但放自己回去,还要放俘虏一起回去,而且还可以带走物资,纪灵猛然双膝跪下说道:“纪灵多谢公子大恩。” 张俊扶起纪灵拍了拍他的胳膊说道:“此去还请纪将军多加小心。” 第二日,纪灵率领三千淮南军向南而行,张俊、高顺、曹性则带领不到八百人北渡濉水向徐州进发。 建安二年(公元197年)六月初,曹操两万大军将雷薄两千人围困在轾县,袁术率军三万由竹邑撤兵南下,以抗曹操。 轾县,曹军大营。 “今袁公路已率兵三万回撤,不日便至。”曹操坐在案几前淡淡说道,显得胸有成竹。 夏侯惇起身抱拳说道:“主公,末将愿率本部兵马杀败袁术。” 曹操摇了摇头,然后挥手示意夏侯惇坐下,而后说道:“袁公路四万大军围困竹邑,攻打七日不下,反伤亡万人,其士气低落,兵无战心,已不足虑。吾所虑着乃是袁公路会否放弃轾县,由蕲县撤往龙亢或者义成。” 这么一说,夏侯惇便不再吭声,而是低头凝思,这时议郎董昭起身说道:“主公既有此虑,何不先占据蕲县?” 曹操一听笑着问道:“公仁计将安出?” 董昭笑着说道:“主公忘记前日曾捕获出城报信之人?” 曹操一点就透,笑着说道:“公仁不提,吾差点忘记此事,此计甚妙,就依公仁此计,夏侯尚听令。” “末将在”一员年轻的将领起身说道。 曹操看着夏侯尚说道:“汝此次单独领兵,需多加小心,务必要拿下蕲县。” “末将愿立下军令状。”小将似乎很不服气,大声说道。 曹操摆摆手说道:“无需如此,占据此城事小,守住此城事大。” “必不让主公失望。” 曹操点点头说道:“既如此,便与你三千兵马,夺下蕲县后,多部暗哨,严加查探袁术军动向。” “诺”夏侯尚上前三步接下令箭。 袁术骑在马上有些心不在焉,此次两次征伐徐州失利对他的打击太大,先后投入了近九万人,却损失了近五万人,虽说自己不却这点兵力,回到寿春便可募兵,但失去那种拓取的信心才是最让他难过的。 这时,身旁的袁涣说道:“主公,前面五里便是岔口,可以在此分兵。” 一句话提醒了袁术,袁术抬头看了一眼后说道:“陈纪,汝可带五千士兵,举全军大旗向南而行,而后据轾县三十里处以三万大军扎营,三日后汝可退往蕲县,返回寿春。” 陈纪抱拳说道:“末将明白。” 袁术拍了拍陈纪,而后说道:“大军往东而行。” 三日后,袁术率领两万五千大军赶到蕲县。 “快开城门。”一名士兵策马飞奔到蕲县城下喊道,可喊了两声仍然发现吊桥高挂,没有任何落下的迹象。 “城上可有人,速速打开城门。” 又喊了两声之后,才有声音从城上传来:“尔是何人?” “快开城门,主公率大军已至。” 听到这么说,一名士兵才露出头向城外看了看,赶紧说道:“少等,我这便去报告将军。” 不一会儿,吊桥轰然落下,而后便看到有一队人马出城站在城门处迎接,袁术等人看到便松了一口气,自军虽然士气不足,但若是守城的话,三万人对付曹操两万还是绰绰有余的。 “进城”袁术大手一挥,众人跟着袁术缓缓向城内走去。 在离城门五步之远时,袁涣突然瞪了眼睛,看到城墙大门的边上有血迹,似乎还很新鲜,便赶紧策马往前几步挡在袁术身前大声喊道:“主公快撤,有诈。” 袁涣刚说完,便看到城上突然冒出了一排士兵手执弓箭瞄着城下的袁术大军就射,而城门口也突然冲来一队士兵开始发射弩箭。 顿时袁术军大乱,士兵开始争相逃命,吊桥很窄,士兵们开始拥挤,不少士兵直接被挤入了护城河中。而袁术是闻到了一股刺鼻的血腥味才惊醒的,看着身中数十只弩箭已经伏在自己马头上的袁涣,袁术大惊,在亲卫的举盾护卫下打马转身逃离了吊桥。 “杀啊”城内和城外各冲出一支千人的军队,冲着袁术大军就杀了过去,袁术大军此时已经毫无阵型,士兵们都在四散逃亡,只有袁术的亲兵护卫的袁术,陈兰率领一支约千人的部队护送着袁术往东南疾奔而去。 夏侯尚领着兵在城外追杀袁术溃军,杀得兴起,袁术军有的直接跪在地上举着武器投降,这时夏侯尚看到袁术领军南逃,便带着自军一千多人跟着向南杀去。 袁术此时感受到了真正的害怕,以前被曹操击败时,自己尚可从容撤退,可这次却是被曹操追着打,若不能逃过追兵,便免不了被杀死的厄运。 一直奔跑了三十里,袁术才停下马歇息,这时又有不少士兵被落在了后面,袁术身边只剩下了四百多人,袁术突然放声大哭起来。 陈兰赶紧上前劝道:“主公,胜败乃兵家常事,我军在寿春、合肥尚有六万余人,足可与曹操一战。” 袁术听了之后哭着说道:“吾之所以哭泣,乃是为上天为何如此待我。” 陈兰一听,心里觉得很不是滋味,但也没有再说什么。 “袁术休走。”突然又听到追兵的声音,陈兰赶紧带着袁术继续南下逃命。 一直追了五十里,看到追不上之后,夏侯尚这才苦恼着领兵返回,走到距离蕲县十里的地方,天色已经黑了,夏侯尚心里一直想的便是这次击溃袁术大军之功劳,这下回去之后主公该赏赐我以后可以单独领兵了,夏侯尚想着笑着。 “当、当、当”梆子响,道路两旁的树林里突然大量箭矢射来,夏侯尚心里大惊,此处怎么会有敌人埋伏? “速速撤往蕲县。”说着,夏侯尚打马前冲,可他的士兵没有战马,都追了半天了,早就累得不行,此时哪里还能快速逃跑。 “杀啊”两轮箭雨之后,喊杀声响起,纪灵率领五千人从树林中冲杀出来,他赶到蕲县时,战斗已经结束,只能收拢了两千溃兵,纪灵大刀挥舞,无人能挡,而夏侯尚已经逃走,众军无首,一会儿便放弃了抵抗,弃械投降。 想起在蕲县城外看到的满地自军尸体,纪灵心中大怒,命人将投降的五百多人捆绑起来集中到一起,而后命令众士兵道:“这些人杀我同乡,不可饶恕,给我杀。” 听到纪灵的话,俘虏一片骚动,有的要挣扎着逃跑,可瞬间无情的长枪便刺入了他们的胸膛,只一顿饭功夫,地上便没有一个活口。很多俘虏都睁着眼睛死不瞑目,而道路上则是血流成河。 “众人随我南下寻找主公。”纪灵大声喊道,说完便带领士兵打马向南而去。 ------------ 第五十章 袁术再败 听到袁术败退的消息,陈纪率领五千士兵于轾县投降曹操。 蕲县。 “末将愿受主公责罚。”夏侯尚跪在地上说道。 夏侯尚确实为自己的大意而感到后悔,没想到半路会遭遇伏击,不过这也确实是和自己有关,自小便被叔父夏侯渊带在身边言传身教,行军途中必须小心谨慎,可没想到自己还是得意忘形了。 曹操沉着脸说道:“汝还知道过错,来人,拉下去重打八十军棍。” 夏侯惇本想起身求情,但曹操一道凌厉的眼神逼来,夏侯惇便不再说话了,董昭点点头,他知道曹操的意思。 待侍卫将夏侯尚拖出去后,曹操看着夏侯惇说道:“元让之意吾自明白,然伯仁年幼,此事若就此揭过,难保其日后不会犯下同样错误,只有让其受罚,使其感悟,才能避免日后再犯。” 夏侯惇听了,觉得曹操说的非常有道理,便抱拳说道:“多谢主公。” 曹操摆摆手说道:“可曾查明是何人所为?” 董昭开口说道:“启禀主公,已然查明,乃是袁术部将纪灵,被张俊、高顺释放,由竹邑赶来,恰逢伯仁将军击溃袁术,便收拢残军伏击伯仁。” 曹操听了后苦笑道:“这张俊还真是命大,被雷薄包围反而被我军相救。” 董昭心里还是有些向着张扬的,毕竟曾跟随张扬几年,两人情谊颇深,董昭说道:“主公,我军是否还继续南下?” 曹操点点头说道:“袁术南逃龙亢,必然在此休整,想必寿春大军也已北上救援,我军便再龙亢与袁术一战,彻底平定淮南。” 建安二年(公元197年)六月中,曹操留五千人围困轾县,率领两万人南下,其中包括了陈纪的五千降军。 龙亢。 袁术听纪灵说完之后,欣慰的说道:“将军受苦了,张俊、高顺倒是有情义,能释放将军和俘虏,他日若见,吾便报答此恩。” 纪灵说道:“主公,曹军不日便将南下,主公须早做打算。” 袁术点点头说道:“吾已命杨弘招募新军,不日便率军三万北上,加上龙亢之军,有五万之众,或可与曹军一战。” 纪灵说道:“主公,可命义成水军北上龙亢,在淝水以战船之利阻挡曹操。” 袁术点点头说道:“此事也以交待,义成一万水军不日便至。” 三日后,长史杨弘率领三万大军北上龙亢,义成水军一万也至,袁术重新集结了近十万大军以抗击曹操。而曹操也率领两万大军南下至龙亢二十里处扎营。 杨弘看着袁术说道:“主公,来时阎象曾命人从合肥送来一锦囊,主公可打开一看。” 袁术冷冷说道:“他有何本事,想必又是劝谏与我。” 杨弘劝道:“主公,阎主簿虽然不会说话,但其对主公忠心耿耿,主公不妨打开一看。” 袁术想了想,还是接过一个香囊,打开抽出一封帛书,看了看之后便不再说话,眉头紧锁似乎在思考什么。 这时杨弘问道:“主公,阎主簿信中可有退兵之策?” 袁术将帛书递给杨弘说道:“汝看看是否可行。” 杨弘接过看了一遍,沉思片刻说道:“主公,臣以为阎主簿此计可行,若能如此,曹操大军必然北撤。” 袁术却皱眉说道:“只是吾与吕布刚在竹邑大战,若此时求助与他,岂不被其低看?” “主公,此时不当计较这些,若能使曹操退兵,便是向吕布求助又如何?” 袁术还是有些不情愿,但想了一会儿说道:“既如此,长史可否去往徐州一行。” “臣愿为主公分忧。” 曹军大营。 “主公,我军何时进攻?”夏侯惇问道。 曹操摇头说道:“袁术在龙亢集结近十万大军,我军只两万,不可力敌。” 这时董昭问道:“主公,军师此时在何处?” 曹操依旧摇了摇头说道:“未有书信送来。”三人眉头紧皱。 芡水南岸,郭嘉看着地图问道:“此地离平阿、龙亢多远?” 一名士兵赶紧答道:“启禀军师,此地北上龙亢一百余里,东去平阿只七十里。 郭嘉点点头又问道:“可有袁术军动向?” “袁术长史杨弘率兵三万北上龙亢,但其所率乃是招募新军,义成一万水军北上龙亢。” 郭嘉看着地图沉思了一会儿说道:“主公必然再等我军消息,汝可前去告之主公,十日后便可攻击袁术,我军于后日突袭平阿。 “诺” 曹操接到郭嘉送来的消息后大喜,赶紧命令士兵起营向南又前行十里扎营。 龙亢东南,平阿县。 斥候回报平阿只有两千守军,一名牙将守城。郭嘉点了点头向乐进说道:“今夜,文谦(乐进)可带兵扮作袁术军诈开城门,夺取城门后,曼成(李典)可随后率兵攻入城中。” “诺” 是夜,乐进率领三百人往平阿南门行去。 “站住,尔等何人?” 乐进大声喊道:“吾乃合肥之军,奉阎主簿之命前往龙亢,可速开城门。” “可有信物?”城上士兵喊道。 “有”说完,一名士兵上前将一块令牌放进了篮子中,城上士兵将篮子提起。 片刻后,吊桥吱呀着放了下来,城门也轰然打开。乐进率领三百士兵往城中走去,刚走到城门口,乐进便举起长枪一枪刺穿了一个守门士兵,大声喊道:“速速夺取城门。” “敌袭、敌袭”反应过来的士兵大声喊道。 城上一名牙将也大声喊道:“快关城门。” 可是已经晚了,乐进挥舞长枪左冲右突,杀得袁术军魂飞魄散,守门士兵四散而逃,这时李典也率军杀入了城中。 这场战斗没有起什么太大的波澜,郭嘉故意放走了守城的牙将,俘虏了一千多人,而后稍作休整后便率军南下直奔寿春。 “报,启禀主公,曹操大军突袭平阿。”牙将带来了平阿失守的消息。 袁术一听,吓得差点没晕过去,大声问道:“曹军不是在龙亢吗?为何会突袭平阿?” 纪灵赶紧走上去看了看地图后说道:“主公,莫不是譙县曹军由宋城南下?” 袁术一个激灵,看了看地图说道:“必是如此,不然曹军怎会突然出现。” “汝可知,曹军由多少人?”纪灵问道。 牙将想了想说道:“约有两万。” 纪灵赶紧说道:“主公,末将愿率一万大军前去剿灭曹军。” “报,主公,曹军突袭平阿后未做停留,直接南下。”又有一名斥候来报。 袁术颓然坐在了席上,喃喃说道:“寿春危矣!” 这时纪灵说道:“主公,事不宜迟,当速速派兵由水路赶往寿春。” “对,对,不,不,吾当亲领六万大军南下。”袁术有些语无伦次的说道。 “主公不可,若主公率领大军南撤,则龙亢危矣!”纪灵劝道。 “吾不管,吾只要寿春不失。”说完袁术拔出一直令箭看着纪灵说道:“吾命你在此死守,务必将曹军挡在龙亢,吾自率军前去解救寿春。” 纪灵无语,只能抱拳说道:“末将必保龙亢不失。” 当日,袁术便率领六万大军南下,其中一万水军也顺流南下,这其中袁术率领两万靠战船运输走水路,其余四万大军渡过淝水走陆路南下。 由陆路南下还需再读过芡水,带领四万大军的便是袁术军大将陈兰,其人三十余岁,精通枪法,是袁术占领淮南的功臣,深得袁术信任,在袁术军中仅次于纪灵。 芡水北岸,李典接到斥候禀报后,迅速让一万大军隐蔽,又命人向南岸的乐进报信。 “速搭浮桥,快!”陈兰催着众人在芡水上搭浮桥渡河。 一个时辰后,浮桥搭完,陈兰便率领中军渡河,待其大军渡河一半时,突然从芦苇丛中发出一声大喊:“放箭” 只见漫天箭雨射向袁术军,惨叫声接连响起,不少袁术军直接在浮桥上中箭身亡,尸体跌入河中不见,还有不少士兵听到喊声,吓得直接跳入河中。 这些多为新募之兵,未曾经过训练便被带上了战场,其素质可见一斑。陈兰已经渡过了芡水,大声喊道:“速速渡河。”可对岸的士兵像是没听到一样,只管逃避。 “杀啊”喊杀声响起,李典率领一万大军冲向没有过河的袁术军,听到喊杀声,剩余的士兵直接崩溃,开始四散逃亡,李典则率领大军开始追杀。 陈兰一看,知道大势已去,便要率领渡过河的一万多士兵往南撤。“烧毁浮桥,防止敌军渡河。”陈兰喊道,不一刻大火便将浮桥吞噬。 陈兰望了望北岸,叹了口气说道:“走” 可话音刚落,南岸的芦苇丛中又是漫天箭雨射来,顿时将渡过河的一万多名士兵吓得魂飞魄散,陈兰挥枪拨打着箭矢大声喊道:“勿要慌乱,迅速向南。” 说完便要策马南去,这时乐进率领南岸的一万士兵杀了出来。 此役,曹军在郭嘉的谋划下,直接杀死了近两万袁术军,俘虏了一万多人,其余人有的跳入河中逃亡,有的跟随陈兰而逃,陈兰自此也不知所踪。 ------------ 第五十一章 曹操撤兵 彭城,州牧府。 吕布冷冷看着杨弘说道:“袁术与吾刚在竹邑大战,如今有何脸面前来求救?” 杨弘施礼说道:“温候,岂不知唇亡齿寒之理?若曹操占领淮南,那时温候可有退路乎?” 这个,杨弘说的确实很有道理,若是被曹操占领了淮南,那么自己的徐州就是曹操的囊中之物了,自己将三面被围,而且琅琊臧霸、城阳萧建还不一定会帮助自己。 见吕布沉思,杨弘赶紧接着说道:“温候,我家主公言若此次击退曹军,愿送粮草十万石,财宝无数赠与温候。” 这时陈珪说道:“主公,不可答应,袁本初乃反复之人,怎可轻信?” 杨弘看着陈珪说道:“公瑜先生,我家主公与温候一向交好,此次发兵徐州乃是误会。我家主公亦愿与温候联手抗曹。” “袁本初不过是看曹操势大,无法抵抗而已。”陈珪冷声说道。 “在下来时,我主已在龙亢集结十万大军,水军三万,曹军只有两万而已。”杨弘吹嘘道。 这时陈宫冷冷说道:“既如此,袁术为何派你前来?” 杨弘一时有些窘迫。这时陈宫又说道:“主公,杨长史之言倒也有理,若是曹操占据淮南,我军危矣!” 都没想到陈宫竟然是支持杨弘的,这时陈珪说道:“公台此言差矣,我军刚历竹邑大战,军心疲惫,如何还能再次出兵?” 陈宫说道:“我军不必出兵淮南,可使‘围魏救赵’之计,直接出兵兖州,便可使曹操撤军。” 吕布此时问道:“若是出兵不胜,岂不得不偿失?” “主公英明,若是出兵不顺,再引曹操东进徐州,那时怎办?”陈珪说道。 陈宫笑着说道:“若我军出兵兖州,曹操必然撤兵。”陈宫之所以这么肯定,是因为兖州是曹操的大本营。 吕布看到陈宫如此笃定,也有些心动,毕竟是十万石粮草让他颇为心动,但又害怕激怒曹操,心里便犹豫不决。 “先退下吧,待吾再想想。”吕布挥手让众人退下。 回到后堂,吕布看到张俊正在和严氏交谈,想了想便问张俊:“重儿,袁术今日派人前来,要与吾联盟,汝可有何想法?” 经过竹邑一战,让吕布对张俊的看法有了很大的改变,虽然还是觉得张俊有些书生气,但好歹已经能领兵打仗了,而且还打了一个大胜仗,让吕布深感欣慰。 张俊也不知道具体是怎么回事,只能小心问道:“叔父,可是曹操出兵淮南,袁术不敌?” 吕布点了点头说道:“袁术集结近十万大军于龙亢,抗击曹操,汝已知袁术军战力,想必无法战胜曹操。” 张俊点了点头,确实是这样,袁术军的纪律、战力实在太差,而且手下也没有什么能人谋士,曹操奸诈多谋,袁术很难与曹操抗衡。 想了想,张俊说道:“既如此,叔父当与袁术联盟共抗曹操,曹操若是占据淮南,其实力大增,而徐州三面被围,叔父便陷入死地。” 吕布点了点头又问道:“若如此,吾当出兵何处?” 这个张俊还真的不知道,只能摇了摇头说道:“侄儿不知。” 也不能再要求什么了,吕布也没有埋怨张俊什么,便起身说道:“汝可陪婶婶说话,我这便前去见杨弘。” 待吕布走后,严氏看着张俊说道:“重儿,你欲何时迎娶婉君?” 呃,这么突然的问题,张俊还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其实打心底张俊觉得和吕婉君有些像兄妹,两人更像是亲情,而不是爱情。不过张俊也知道,在这个乱世中,谈何爱情,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便是爱情。 看到张俊有些窘迫,严氏也没有再问,慈爱的看着张俊说道:“重儿无事之时可多陪婉君。” “侄儿谨记” 仈_○_電_耔_書 _ω_ω_ω_.t x t 8 0. l a 建安二年(公元197年)六月,吕布与袁术达成协议,决定出兵兖州,以解淮南之危。 “公子,吕将军此次出兵为何不带公子?”朱永问道。 张俊愣了一下看着朱永问道:“莫非你很想随军出征?” “难道公子不想吗?”朱永反问。 这让张俊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打仗的事谁愿意呢,而且一不留神就会有危险,可看到朱永眼中的炙热,张俊知道自己也该给朱永一个安排了,整日让他在自己身边服侍,终归不是正途,若他日自己决定归隐山林,那朱永该怎么办呢? 彭城陈宅,后堂内陈珪写好一封帛书,看了一遍后小心放于信袋中,叫来一名家丁说道:“速去龙亢寻找曹公,将此信交予他。”说着又从怀中摸出了一块令牌一并递给了家丁。 家丁小心藏好信袋,陈珪又交待道:“万事勿要小心。” 家丁点头说道:“家主放心,小人定不误了家主之事。” 沛县县衙。 “主公,此次吕布率一万五千人出兵薛县,彭城兵力不多,主公何不偷袭彭城?”一名文士说道。 堂上站立一人,面色白净,额头宽阔,耳垂几乎至肩,额下一撇胡须,此人便是大汉宗室,中山靖王之后——刘备。刘备自涿县起兵抗击黄巾,后被田楷举荐封为平原相,再受陶谦之邀入主徐州,后被吕布赶至沛县。 “大哥,宪和(简雍)先生所言有理,三弟愿率兵偷袭彭城。”一名身材魁梧,满脸胡子的黑脸汉子起身说道。此人便是刘备的结义兄弟——张飞,因吕布偷袭彭城与他失职有关,这也让他一直怀恨在心。 “三弟,不可鲁莽。”张飞旁边一名脸色发红的汉子说道。此人身高八尺,头戴武冠,三缕胡须直至胸前,说话时一双丹凤眼似乎在蔑视一切,此人便是刘备结义二弟——关羽。 “二哥,上次吕布与袁术交战,吾便说要偷袭徐州,你却说陈宫多谋,不可轻动,此次吕布、陈宫皆不在徐州,为何还要劝阻与我?”张飞有些生气的说道。 这时刘备缓缓说道:“三弟,你二哥之言有理,我军只四千士卒,便是偷袭了彭城,又怎能守住?留县尚有张辽三千士卒。莫要偷袭彭城不成,反而被张辽截了后路。” “大哥,这也不行,那也不行,难道我军还是按兵不动?”张飞气呼呼的说道。 这时,一名侍卫在门口说道:“启禀主公,都阳杨奉派人前来。” 杨奉?他派人前来有什么事情? 不一会儿一名士卒进来跪下说道:“小人奉我家主公之命送信给刘使君。”说着,便从怀中掏出一封信。 刘备接过信打开看了看之后便交给了简雍,刘备看着士卒问道:“杨将军投降吕布不久,为何要反叛吕布?” “我家将军率军八千驻扎都阳、阴平,粮草本由吕布供给,然前些时日吕布送来粮草多参杂石沙,我家将军不满,便派人前往彭城与吕布交涉,不想被吕布所杀,我家将军因此心生恨意。”士兵说道。 “杨将军为何不直接偷袭彭城,为何要与吾联手?”刘备不漏声色的问道。 “我家将军言使君为汉室宗亲,岂能独居沛县,再者使君曾被吕布逐出徐州,是以想与使君联手拿下徐州。” 刘备点了点头说道:“如此,你回去禀告杨将军,可令其率兵前来沛县,吾愿与他共谋徐州。” 士兵听了大喜,赶紧唱诺而去。 “大哥,为何如此痛快答应,若拿下徐州,当以何人为主?再者,韩暹、杨奉乃反复之人,不得不防啊。”关羽说道。 刘备听了之后笑着说道:“吾亦知两人乃是反复之人,不可信,然适才吾等正为士卒之事发愁,如今韩暹、杨奉率部前来,岂不是天意。” 关羽一听,顿时眼中光芒大胜,而张飞听了也是笑得合不拢嘴。 三日后,刘备于席间斩杀杨奉,并其军八千,韩暹逃亡,不知所踪。而后,刘备便命关羽率兵四千前去围困留县,自己带领七千士卒和张飞前往攻打彭城,糜芳领兵一千守沛县。 下蔡东,淮水。 郭嘉站在一处高地看着茫茫淮水中行驶的袁术军战船,眼神中有些担忧,此次还能否再攻下寿春他也不知道,前几天他曾在淮水岸边偷袭袁术军战船,但被击退,还死伤了近千人。 “唉!吾还是低估了袁术。”郭嘉叹口气说道。 “军师,我军现在已无法抢至袁术军之前赶到寿春了,是否就此撤兵?”乐进说道。乐进能被封为“五子良将”,便是其不但武艺出众,更因为他熟读兵书,颇有谋略。 郭嘉点了点头说道:“没有战船,我军便无法击溃袁术。”郭嘉有点沮丧,本以为在芡水偷袭袁术大军后再南下寿春,可没想到对方战船的速度这么快。 这时李典走过来抱拳说道:“军师,是否继续南下?” 郭嘉想了想说道:“暂不南下,可去命人告之主公,而后再做打算。” “诺” 龙亢。 “启禀主公,诸事已毕,我军可于明日攻城。”夏侯惇抱拳说道。 曹操犹豫着没有回答,这时董昭轻声问道:“主公可是担心我军进攻龙亢会伤亡惨重?” 曹操点了点头说道:“公仁知我心忧啊,我军只两万,袁术虽带走近七万大军,但龙亢尚有两万多人,纪灵此人勇武过人,兼之龙亢防御几经加强,我军若不能一战而下,便会陷入困境。” 自古攻城战就是一个难题,敌人居高临下将会对攻方造成很大的伤亡,故《孙子兵法》有云:上兵伐谋,其次伐交,其次伐兵,其下攻城。攻城之法,为不得已。修橹轒輼,具器械,三月而后成,距堙,又三月而后已。将不胜其忿而蚁附之,杀士卒三分之一而城不拔者,此攻之灾也。 “主公,末将愿率士卒一战而下龙亢,否则提头来见。”夏侯惇大声说道。 曹操听后还是摇了摇头说道:“元让毋急,此事需从长计议,若是奉孝能攻破寿春,或是大破袁术,龙亢之军便会军心崩溃,待那时便可不战而定。” “只是主公,奉孝曾言吾等可与十日后攻城,想来奉孝必然已有定计。”董昭说道。 “如此,便等奉孝之音信再做定夺。”曹操说道。 一日后,曹操便接到了郭嘉派人送来的消息,这让曹操更加犹豫不决,袁术既然已经回到寿春,那么便更加不能攻城了。曹操也知道寿春不是郭嘉的两万人便能攻破的,毕竟寿春紧靠淮水,自己又没有战船,况且手下都是北方之军,对水战没有经验,而且更重要的是天气渐渐变热,这些士兵可能会受不了南方的气候,若是到那时陷入进退两难之际,便很有可能被袁术反攻。 “报,启禀主公,吕布率军一万五千人攻入兖州。”一名报信兵进账大声说道。 曹操一下子站了起来,急声问道:“速速说来。” “四日之前,吕布突然率军攻入薛县,而后又以降兵诈开公丘城门,我军不敌,败退高平。” 曹操一双三角眼越眯越紧,但眼中的寒光浓烈,而后突然睁开双眼说道:“速速传令,全军今夜撤往轾县,可命人送信与奉孝,令其直接撤往譙县。” “主公,为何不让军师一并撤往轾县,两军便可攻入徐州?”夏侯惇问道。 曹操冷笑一声说道:“此不过是陈宫小儿‘围魏救赵’之计罢了,吕布匹夫听到我军撤退便会立即撤回徐州。” “那主公此时不正是占领徐州之机?”夏侯惇接着问道。 曹操摇头说道:“吕布虽只一匹夫,然陈宫颇有计谋,徐州急切间不可得也,再者我军远至淮南,军心已疲,不可再战。”说着,曹操嘴角笑了一下继续说道:“不出一月,徐州必然生变。” “主公,可是指小沛刘玄德?”董昭问道。 曹操点了点头,笑着说道:“想必刘玄德已经动手了吧。吾等自撤军而去,坐等徐州生乱足矣!” “主公英明!” 建安二年(公元197年)六月末,曹操率军三万撤离淮南,经轾县到譙县与郭嘉两万五千人汇合后返回许昌,仍留乐进、李典守譙县。 ------------ 第五十二章 刘备中伏(一) 留县。 张辽看着城外五里处骑在战马上的关羽,不禁暗自担心。很明显,关羽率军只是为了堵住自己南下彭城的路,想必刘备已经率兵去偷袭彭城了,只是张辽想不明白刘备哪里来的这么多兵马。 “将军,我等是否前往救援彭城?”旁边的副将问道。 张辽很冷静的摇了摇头说道:“便是冲出去又如何?若是关羽故意放走我等,刘备若在沿途埋伏,岂不正中敌计?” “那若是敌军偷袭彭城.” “无妨,尚有魏越、曹性在,刘备怕是轻易不能攻下。”张辽说道。 “可是,主公家眷尚在彭城,若是有失,我等万死难辞其咎啊。”副将脸上忧心忡忡的说道。 张辽也有些担心,毕竟吕布的家眷都在彭城,若是真的被刘备偷袭拿下彭城,这该如何向吕布交待?可是,自己只有三千士卒,若是冲出关羽的包围也不是不可能,只是这样冲到彭城又有什么用呢?这样还要放弃留县,到底值得不值得呢? 张辽想了想突然问道:“竹邑大战时可曾听闻主公之婿张俊公子之事?” 副将一愣,点头说道:“亦曾听闻,闻其率一千骑兵纵横淮南,大破乐就于符离,烧毁袁术军粮草。” 张辽点点头说道:“此战,或许此人能使彭城化险为夷。” 副将也点头说道:“愿彭城无事。” 彭城。 “报,启禀将军,刘备率军约七千人沿泗水而下,距此不足五十里。”一名士兵骑在马上向城上的曹性说道。 曹性一听,心中大急,彭城只留了五千士兵,其中还有一千骑兵,四个城门只有各八百士兵守城,这可如何是好? “速速再探。” “诺” 看着斥候策马远去,曹性急忙下了城墙往城中走去。待策马走到州牧府前,看到侍卫便大声喊道:“速去禀报夫人,言曹性有急事求见。” 侍卫不一会儿便走了出来说道:“曹将军,夫人请将军堂上说话。” 曹性走进大堂,看到严氏端坐在堂上,便赶紧施礼说道:“启禀夫人,刘备率兵来攻,请夫人速离此地。” 严氏听了倒是很淡定,看着曹性说道:“将军,可是彭城不保?” 曹性听了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仗还没打,自己也不能说不保,不然伤士气,还会引起城内恐慌,“夫人,只是此地危险.” “将军不必再说,亦不必担忧我等妇人,若是有事,吾等自有决断,城中之事将军可与魏越将军一并决定。”严氏很果断的说道。 “这.”曹性有些犹豫,严氏不肯走,曹性又不能绑了严氏撤退。 严氏看出了曹性的犹豫,便接着说道:“将军,无需在此耽搁。” 曹性无奈,只能施礼说道:“诺” 曹性刚转身走到门口,像是想到了什么似的,转过身又向严氏施礼说道:“夫人,末将有一请求。” “将军请讲。” “末将想借张公子一用。”曹性说道。 这次严氏有些犹豫了,若是让张俊上城上防御,万一出事怎么办? “夫人勿虑,末将只是想向张公子询问计策。”曹性解释道。 严氏听罢点了点头说道:“既如此,将军径自前去便是。” “多谢夫人。” 看着曹性离去,严氏心里既高兴也有些担心,高兴的是张俊终于显示出了他的本事,让这些武将都有些佩服他了,担心的是严氏心里也希望张俊能像一个普通人一样和自己的女儿一起生活,不要再参与到这乱世纷争之中去。她作为吕布的妻子,对此是深有体会。 唉!严氏摇着头叹了口气。 “砰砰砰”一阵急促的敲门声响起。 “谁人在敲门?”朱永正在院子里舞着大刀,却不想被这敲门声打断,便瓮声喊道。 “可是朱永,速速开门,我乃曹性。” 朱永一听,赶紧放下大刀跑去打开了大门,看到曹性一脸焦急,便问道:“曹将军,出了何事?” “你家公子可在?”曹性也没回答他,径直问道。 这时张俊也已经听到了声音,走出了屋子看到曹性便接口问道:“曹将军可有何事?” 曹性抬头看到张俊,脸上表情放松了一些,赶紧走进来施礼说道:“公子,刘备率军突袭彭城,距此已不足五十里,某特来向公子问计。” 张俊一听,瞪着眼看着曹性。刘备偷袭徐州?怎么这些事情一出接着一出,没完没了的上演,大家就不能安心过日子么? 看着曹性,张俊问道:“将军,吾对此地不熟悉,亦不知刘备此人,如何能说得计谋,叔父走时,不是要两位将军与陈公瑜一同议事么,为何不去求教陈公瑜?” 曹性一听,撇着嘴说道:“军中上下皆不喜此人,若不是主公需用此人安定徐州,怕早将此人擒下,军师不在,我等只能求教于公子,还望公子勿要推脱。” 这时,门口又进来一人,正是魏越,看到曹性也在,魏越便大声说道:“子重,可有计策保全徐州?” 张俊拱手施礼后并没有回答,而是皱着眉头边走边想,魏越、曹性也不敢打扰他,只能在一旁焦急的等着。 片刻之后,张俊抬头看着魏越和曹性说道:“敢问两位将军,我军五千人,刘备亦只七千,此城当真守不得?其中是否有诈?” 魏越和曹性互望了一眼,魏越说道:“公子此言倒也有理,莫非城中有内应?抑或刘备此行不取彭城,而是攻取下邳?” 听了魏越的话,几人陷入了沉思。 “报,启禀将军,刘备率军已至彭城西门二十里之处下寨。” 曹性一听赶紧说道:“魏将军,事不宜迟,我等需速速上城。” 魏越点头说道:“公子,我等这便上城布置,还请公子..” “吾一并上城。”张俊打断了魏越的话。 站在城楼上,张俊看不到刘备的大营,也不知道营中虚实,魏越和曹性则指挥着士兵不断的搬运石块和檑木。 这时,陈珪走上城墙,看到张俊站在城楼上,眼光一冷旋即恢复常色,走到张俊跟前问道:“公子怎的在此?” 张俊正在沉思,听到声音扭头一看,便施礼说道:“是公瑜先生,刘备率军来攻,学生受魏越将军之请前来。” 陈珪点点头说道:“不知公子可有破敌之策?” 张俊摇了摇头说道:“学生才疏学浅,尚未有破敌之策,还请公瑜先生赐教。” 陈珪笑了笑说道:“刘备此次率七千士卒攻打彭城,想必城中必有其内应。” “不知公瑜先生为何如此笃定?”张俊问道。 陈珪拂着胡须说道:“七千人若要攻下彭城,公子以为能否?” 张俊摇了摇头,陈珪接着说道:“既如此,刘备为何要以七千人来攻彭城?再者,主公若是回军徐州,刘备当如何应对?” 这时,魏越走过来,向陈珪施礼后说道:“先生,城中之事,还请先生多加防备,某可与先生五百士卒,供先生调遣。” 陈珪说道:“既受主公所托,陈珪必不负主公,魏将军且宽心,城中之事,吾自当之。” 看到陈珪拿着令牌下城而去,张俊总觉得事情不会如此简单,若是刘备有内应,那内应会有多少人?有内应的话便要夺取城门,或在城中制造骚乱,人手必然不少,且这些人躲在何处,又是以何人为首呢? “公子,天色渐晚,想必刘备也不会趁夜攻城,公子可回去安歇。”魏越说道。 “将军,若是城中有内应,刘备必然趁夜功臣。” 魏越一愣,点了点头,旋即又问道:“刘备率军疾行至此,想必已人困马乏,难道今夜不当歇息?” “将军,不得不防啊。”张俊说道。 “公子且宽心,吾已安排妥当。” 张俊点了点头,迈步缓缓向城下走去,张俊觉得自己好想抓住了什么,但又不太明白。感觉这打仗似乎就是料敌于先,但是要猜透对方的心思,就像是破案一样,需要线索,可这线索在哪呢? 张俊总觉得不放心,又走上了城墙找到魏越说道:“魏叔父,可否将一千骑兵借于侄儿。” 魏越一听,心道张俊滑头,平日在军中都叫魏将军,此时却叫叔父,自己好意思拒绝吗?“贤侄有何计较?”魏越还是问道。 “侄儿总觉哪里不妥,侄儿愿率一千骑兵出城,以探虚实。”张俊说道。 “不可,我亦知当趁敌军初至,袭击敌营,然刘备又岂能不知?其弟关羽、张飞更是有万夫不当之勇,公子不可冒险。”魏越断然说道。 张俊摇了摇头说道:“叔父,侄儿不是前去袭营,若是敌军攻城,侄儿便可率骑兵袭其后,如此岂不更好?” 魏越听后沉思不语,片刻之后才咬牙说道:“也罢,我便应了此事,只是万事需小心,不可莽撞。” 张俊点头说道:“多谢叔父,此事还请叔父不可使太多人知晓。” 魏越一愣,旋即点了点头。 是夜,张俊、朱勇率领一千骑兵由南门悄悄出城。 ------------ 第五十三章 刘备中伏(二) “吕布小儿,出来与你家三爷爷大战三百回合。”彭城西门外,张飞跨在战马上,举着丈八蛇矛大声喊道。 魏越冷冷看着张飞,心里却是有些疑惑:张飞今日只率了一千士卒前来叫阵,其余六千人难道在营中? “吕布匹夫,三姓家奴,速速出城一战。” 魏越转身向曹性说道:“曹将军,此处便交予你,我去其他各门巡视,若张飞率军近前,可射杀。” “魏将军但去,若是那厮近前,某便让他有来无回。”曹性笑着说道。 天至晌午,张飞看了看毫无动静的城门轻声说道:“传令下去,撤兵回营,明日继续前来骂阵,尔等到时可一起大声叫骂。” “诺”旁边一名亲兵答道。 深夜,在刘备大营南侧的一片树林内,张俊在自己的战马跟前不停的来回走动,不时看看树林的北面。 “公子,他们回来了。”朱勇说道。 张俊赶紧扭头,看到四五个士卒抬着一个人走进了树林,张俊走上前去问道:“得手了?”说完,也不等几人回答便直接看向了那个人。 “公子,这人便是刘备军斥候。” 张俊点了点头,回过头对朱勇说道:“快去审讯。” 不一会儿,朱勇回来说道:“果不出公子所料,刘备大营中只有一千士兵,其余六千人昨夜四更便起身往下邳了。” 张俊听了,皱了皱眉头,越是怕什么就来什么,他不害怕刘备攻城,甚至内应都有办法对付,就怕刘备去攻下邳,下邳只有魏越的一名副将带着一千人镇守,不论刘备是攻城还是扮作吕布军诈城,都是很轻松的事情。 而若是让刘备占领了下邳,那便和东海国连成一片,要知道糜竺家的产业都在东海,虽然已经将大部分财富都献给了刘备,但那里毕竟是糜家的根基所在。在战略上,徐州很可能再度混乱,萧建、臧霸是否会蠢蠢欲动呢?还有便是,以前是刘备给吕布守大门,防御曹操,现在则成了吕布给刘备守大门防御曹****。 不行,下邳不能就这么丢失,不然后果不堪设想,刘备是步兵,虽然已经走了一天,但此时追赶,还有希望。 “传令,速速上马前往下邳”张俊对着朱勇说道。 朱勇没有唱诺,而是问道:“公子,若是追上刘备,其有六千士卒,我军只一千人,莫若回城与魏将军商议后,先拿下刘备大营,而后.” “只需服从便是,其他吾自有计较。”张俊断然说道。 “诺” 日上三竿之时,张飞又率领一千士卒来到西城前骂阵,这次是一千多人齐声叫骂,这让城墙上的士兵气愤不已,纷纷向魏越、曹性请战,两人自是不答应。 张俊率领一千骑兵已经奔驰了近三个时辰,看到队伍越拉越大,速度也越来越慢,张俊下令停止前进,找了一个树林休息。下得马来,张俊感觉到大腿两侧火辣辣疼,便一屁股坐在了树下,一名亲兵递上了水袋,张俊便大口喝了起来。 喝完水,张俊看到很多战马都卧在了地上,不住的喘气,而士兵则忙着给战马浇水、喂水。张俊抬头看了看天上的烈日,摇了摇头对着朱勇说道:“此地离下邳尚有多远?” 朱勇打开地图看了看说道:“前面便是吕县了,离下邳尚有近二百里。” 这时,一名斥候上前跪下说道:“公子,抓住一名樵夫。” “哦?带上来。” 不一会儿,一名穿着短褂的樵夫被带了上来,张俊打量了一番后问道:“敢问,这两日可曾见到军队由此经过?” 那樵夫低头说道:“有。” 张俊一听大喜,又问道:“何时之事?” “今日五更,天色渐亮之时。” “打的何人旗帜?” 那樵夫一听,为难的说道:“小民不识字,不知旗帜。” 张俊一笑,是自己考虑不周,便问道:“既如此,可看清所穿衣服颜色?”(大汉之时,军队以黑色、红色为主,群雄之间大都是如此,有时候也只是头盔上的盔缨颜色不同) 樵夫摇了摇头,不再说话。张俊挥手说道:“带下去吧。” 一个时辰后,一千骑兵继续向东进发,张俊盘算着以刘备的行军速度,这么热的天气下,再有两个时辰,便可赶上,到时可以尾随其身后,寻找机会一举击溃刘备。再加上自己已经派人送信给魏越,想必他们今晚便会突袭刘备大营,到那时,刘备即便不是全军覆没,也没有能力呆在徐州了。 说起刘备,在自己的心里,还是对他很有好感的,毕竟后世的《三国演义》影响了太多的人,以至于大家都很少再去看《三国志》。但当自己身处在这个乱世中时,张俊已经没了那种看电视剧时候的激动,刘备不是偶像,就目前来说还是对手。所以,战争就是战争,好感只能在战后,而不是在战时。 糟糕,张俊心里一惊,刚才忘记问樵夫经过此地的军队有多少人。若是刘备只派一千人佯攻下邳..张俊摇了摇头,又否定了自己的想法,斥候已经说是六千人,想必不会有什么差错。 彭城以北五里处有一座小山,名为洞山,山上树木众多,站在山上便能看到不远处的泗水流过,而此时树林里却坐着密密麻麻的士卒。 “启禀主公,斥候来报,吕布军一千骑兵向东而去。”简雍走到刘备身前说道。 刘备点了点头问道:“子仲(糜竺)可有消息?” 简雍答道:“未有消息。” 刘备听后,抬头看了看天色喃喃说道:“但愿日落前子仲能有消息传来。” “主公,若是敌军出城偷袭营寨,我军可否趁机..” “不可,便是出城偷袭,魏越必然不敢率全军出城,毕竟城中有吕布家眷,吾等只需趁其出城之时夺下北门,攻入城中便可。”说完,刘备又扭头看了看身后坐在树荫下休息的士卒说道:“宪和当知我军士卒并非精锐,不可与敌力拼。” 简雍点了点头不再说话。 吕县,张俊终于感觉到事情不对了,自己已经追至了吕县,但吕县五百守军并未见到有任何军队通过,这让张俊感觉到自己似乎是中计了,难道敌军快到吕县时又折返回了彭城? 张俊感觉到自己的脑袋有些混乱,自己经历了几次战争,也用了一些计谋,但感觉这一次似乎自己的脑袋不够用了,实在是想不明白刘备玩的是什么计策,难道他的目标仍然是彭城,而不是下邳?可下邳守军尚在,他又有什么办法破城呢?难道还是靠内应? 这一连串的问题,让张俊百思不得其解,似乎兜兜转转之后又回到了之前的问题上,刘备仍然是要靠内应攻破彭城。 “朱勇,速速命人返回彭城,不,你亲自返回,此时距日落尚有两个时辰,你务必要赶在日落之时返回,告之魏越将军,刘备要偷袭彭城。”张俊急忙对朱勇说道。 “那公子你怎么办?” “废话少说,听我命令便是,汝若日落之前无法赶回,便提头来见。”张俊罕见的暴怒,大声吼道,他感觉自己真的被刘备给玩儿了。 朱勇一看张俊发怒,赶紧说道:“诺” 张俊也感觉到了自己的失态,叹了口气轻声说道:“去吧,此事干系众大,若是彭城有失,你我便无颜呆在徐州。” “公子宽心,小人这便前去。”说着,朱勇便跨上战马,而后又牵了两匹战马捆在自己的坐骑上,便策马往彭城赶去。 看到朱勇前去,张俊大声喊道:“众人随我返回彭城。” 洞山。 “主公,子仲派人前来送信。”简雍说着,将一个信袋交给了刘备。 刘备打开一看,笑着说道:“好,传令下去,令大家好好休息,今夜三更便攻破彭城。” 彭城西门。 “魏将军,已准备妥当。”曹性看着身边的魏越说道。 魏越点了点头,看着城外那轮快要落山的太阳说道:“今夜三更,我率两千士卒前去袭营,城内便拜托曹将军了,切记务必要保全主公家眷。” 曹性听后皱眉问道:“将军可是心有忧虑?” 魏越说道:“曹将军无需多想,守住城池便是。”说完,拍了拍曹性的肩膀,而后便转身走下了城墙。 ------------ 第五十四章 刘备中伏(三) “驾..”朱勇已经能隐约看到彭城东门城墙上的火把了,但他心里也非常着急,他也不知道现在是什么时辰,但他感觉离亥时已经不远了,若是魏越决定三更突袭刘备大营,那么最迟亥时便要出发。 此时,彭城陈府。 “一切可曾准备妥当?”陈珪看着自己的管家问道。 “回禀家主,一切都已准备就绪。” “嗯”陈珪点了点头,而后走出厅外,看了看天色又返回厅堂说道:“魏越派来的五百军士可曾安排妥当?” 管家点了点头说道:“家主放心,那五百军士已派至东城。” “吾放心不下,汝可拿此令牌前去东城,勿要小心行事。”陈珪说着,从怀中拿出一面令牌递给了管家。 “小人这就前去。”管家接过令牌便出了厅堂。 看着管家离去,陈珪便坐在了堂上,但心里总是觉得有些不安,便又站了起来,在厅中来回踱步。 “启禀家主,公子有信送至。”一名家丁走到厅外说道。 “速速拿来。” 陈珪接过家丁递过来的帛书,打开看了三遍,而后才缓缓放下,思索了好大一会儿才猛然抬头说道:“速去见曹性将军。” 彭城南门。 “曹将军,我去后,彭城便交予将军,勿要保证彭城不失。”魏越看着曹性说道。 曹性心中一禀,抱拳毅然说道:“将军但去,某以命相保彭城无恙。” 魏越有些犹豫的张了张嘴,但还是轻声说道:“曹将军,不必如此,若有变,可护送夫人小姐前往下邳寻找张公子。” 曹性一听,知道自己会意错了,便赶紧说道:“将军放心,末将知道。” 魏越便不再说话,拍了拍曹性,便翻身上马,接过亲兵递来的长枪说道:“出发。” 彭城南门在‘吱呀’声中打开,魏越一马当先,身后是两千士卒跟着鱼贯穿过城门而去。 “速开城门”东门外,朱勇大声喊道。 “来者何人?”城上士兵喊道。 “我乃张公子亲卫朱勇,有要事进城,速开城门。” 这时,城上放下一个篮子,朱勇一看,赶紧从怀中拿出令牌放入篮子中,不一会儿,城门大开,朱勇二话没说,打马进城,往城西赶去。 洞山。 “主公,一切都已准备妥当,可否出发?”简雍走到刘备身后问道。 刘备看了看漆黑的山下,想了想说道:“再等,若城中守军不出城,我等便是冲进城中,怕也无力夺城。韩暹、杨奉二人统兵无方,若是进城怕是要大肆劫掠,吕布虽一匹夫,然其士卒皆为精锐,不可轻视。” 简雍点了点头,便不再说话。 “报,启禀主公,魏越率两千士卒出南门往西而去。”一名士兵从山下奔上来说道。 刘备一听大喜,赶紧问道:“可看清确是魏越?” “正是。” 刘备猛然转身说道:“传令,大军出发。” 彭城城东一座大宅院内,若是从外面看的话,此宅除了大之外,便没有什么特别之处,而宅院临街的门上则挂着一个招牌:聚仙酒肆。 此时宅院内站着四百多手持刀枪的黑衣人,糜竺站在宅院的台阶上,看着这些人,指着地上的两个箱子说道:“今夜若事成,箱中之物便与尔等平分,打开。” 站在糜竺身后的两人上前将箱子打开,‘嘶’前面一排的几十人看到箱子中的东西都吸了一口气,眼中顿时露出贪婪的目光。 “此乃四百两黄金,还望诸位今夜全力杀敌。”糜竺冷眼看着众人说道,糜竺是商人,自然有商人的狡诈,四百两黄金平分下去也不多,但若是今夜多门后,能剩下多少人还不知道。 糜竺本是商贾世家,在东海颇有名望,糜家的生意北至辽东,西至关中,经营的生意也是繁杂,粮食、生丝、布匹、盐铁等都有,在徐州之地,除了陈家便是糜家,要说富裕,以糜家为首,但陈家乃是文人,自然又高糜家一等。这也是当初陶谦被何进派至徐州后,为何要重用陈珪、糜竺。 但糜竺知道家中一直都有一痛,便是不论生意做的再大,始终被人低看,虽然自己后来也被陶谦召去坐了徐州别驾,但这没有任何意义,陶谦也只不过是为了稳定徐州,让自己出钱支持他而已。 糜竺不是没有想过花钱从朝堂上买官,但自己身为家主不方便出仕,而弟弟糜芳又喜好刀枪,自己只有一女,也没办法出仕。直到遇见了刘备,这让糜竺仿佛看到了曙光,刘备首先是汉室宗亲,其次便是刘备仁义之名在外,再加上刘备的二弟、三弟武艺超群,糜竺觉得自己支持刘备便犹如吕不韦“奇货可居”一样。甚至不惜将小女嫁给刘备,更是在财力上鼎立支持刘备。 只是没想到刘备刚坐稳徐州,便被吕布赶到了沛县,而自己的家族也差点被吕布清洗,好在吕布还需要商人稳定徐州的经济,而自己也将家中的事情由明转暗,明面上糜家依然以生意为主,但暗地里也给刘备刺探军情,今日终于等到了机会。 “家主,时辰已到。” “出发。”糜竺一挥手,四百多人便跟着糜竺出了宅院走小巷往城北而去。 彭城北门,魏越带走两千军队后,彭城便剩下了两千士卒,其中还有五百人被派给陈珪监视城内,城西为防备张飞便留了一千人,剩余每座城门便只有一百人守城,剩余一百人便留下五十人守卫州牧府,五十人巡街。 糜竺带着四百余人躲开了巡街士卒,已到了北城,看到北城门有四十人守在门前,糜竺冷笑了一下,一挥手,身后的四百人便举着刀枪杀了过去。 “尔等何人?”城门的士卒也看到了大批人向北门而来。 “嗖”喊话之人刚说完,便感觉到喉咙一甜,倒地身死。 “当当当”警报的钟声敲起。 “杀啊”黑衣人便迅速冲进了北门门洞。 这四百人是糜竺平日里招募的流氓、匪徒,颇有武艺,况且是四百对四十。战斗很快结束,糜竺一看大声喊道:“留一百人看守城门,其余人等杀上城墙。” 城上的六十名士卒也看到了城下的变故,但摄于对方人多,只能在城上朝下放箭,虽然在夜色中也射杀了几人,但还是被黑衣人攻上了城墙。 这时,城中各门都响起了“当当当”的警钟,糜竺赶到了城上,从地上捡起了两根火把在开始挥舞。 刘备看到城墙上的火把,翻身上马拔出长剑喊道:“随我杀入城中” “杀啊” 随着城门大开,刘备带领五千士卒冲入了城中。糜竺赶紧上前躬身说道:“主公。” “子仲免礼,此次破城,子仲大功,待吾夺了彭城,再论功行赏。”刘备说道。 “主公,吕布家眷便在城南。曹性率军一千在城西。”糜竺笑着说道。 “嗯,我四千军士前往城西,宪和可率一千士卒去城南拿住吕布家小,不可枉杀。”刘备说道。 “遵命。”说完,简雍便率领一千士卒往城南而去。 “子仲,此门便交予你了。”说完,刘备率领四千士卒打马向西而去。 刘备率军刚绕至城西便发觉不对,为何自己率军进城,并未看到有一兵一卒前来阻挡呢?难道曹性知道大势已去,率军去城南保护吕布家眷了? 这时,一阵梆子声响起,只见街道两边的屋顶上有吕布军一起探头,弯弓搭箭便对着刘备的军队猛射,‘啊..’紧跟着惨叫声便不断响起。 刘备心道不好,中计了,“撤,快撤”刘备一边挥剑拨打箭矢,一边喊道。顿时,后面的士卒大乱,不断的四处逃窜躲避箭矢。“快丢掉火把,往北城撤。”刘备大声喊道。 这些士卒大部分都是韩暹、杨奉的手下,正如刘备所想,士卒都是为了混口饭吃,哪里有什么军力,遇到这种情况只能四处逃命,根本不听号令。刘备一看大势已去,便不再多喊,打马往城北跑去。 却说简雍率领一千士卒向城南奔去,刚看到一片大宅,简雍挥剑喊道:“杀啊”,士卒们开始往州牧府冲,可还没到府门前,便看到两侧的院墙上露出了一排排弓箭手,对着一千士卒就是猛射。 曹性没有去伏击刘备,而是守在了州牧府,看到简雍调转马头想要逃跑,曹性拉开弓箭,两支羽箭一搭,瞄着简雍的后背,‘嗖嗖’两支长箭冲着简雍而去,简雍听到响声赶紧低头,一支长箭带着简雍的头巾就飞了出去,另一支长箭却射中了简雍的后背,“啊”一声惨叫,简雍跌落马下。 刘备打马奔至城北,看到糜竺还在城北门,心中大定喊道:“子仲救我。” 糜竺也听到了城中的喊杀声,他还以为刘备已经夺下了彭城,却不想看到刘备狼狈逃回,他大吃一惊,也顾不得许多,赶紧率人上前接住刘备。 “主公,城中发生何事?”糜竺问道。 “中计了,快撤。”刘备喊道。 糜竺一听,顿时冷汗就出了一身,他知道是哪里出了差错,心中暗暗喊道:“陈珪,你不得好死。” “快,护送主公出城。”糜竺喊道。 陈珪此时站在西城城墙上,听着城中的喊杀声,脑子里想的却是儿子信中所说:“刘备得徐州,岂如吕布?望父三思。” 信中只有这一句话,但却让陈珪临时改变了主意,他想到了刘备曾经在徐州的民望,一个没有民心支持的吕布远比有民心支持的刘备好对付,自己只想到了这样可以使吕布无家可归,可那样的话,曹操夺取徐州也变得困难了许多,同时也明白了儿子是在提醒自己,既然已经投靠曹操,不要再想着帮刘备,这样会让曹操怀疑。 ------------ 第五十五章 刘备降曹 魏越率领两千士卒赶到张飞大营时已过了三更。看着大营中巡哨士兵不断走过,魏越点了点头,几名士卒上前端起弩箭对准了哨楼上的士兵,而另外十几名士兵也已手执钩锁在营外等候。 “嗖、嗖”两支弩箭射出,哨楼上的两名士兵顿时身亡。士兵上前搬开拒马,其余士兵则甩出钩锁开始拉营寨的栏栅。 “杀啊”魏越一马当先挥着长枪率军冲进了大营。 “敌袭”“当当当”营寨内警报声不断响起。 魏越冲进去后,并没有着急往中军大帐冲,而是指挥士兵点燃营帐以制造混乱,这时一名士兵跑来大声喊道:“将军,营寨中无人。” 魏越一听,立刻大声喊道:“撤退” 魏越刚调转马头往外,便听到一声大喝:“魏越小儿,你三爷爷在此,纳命来。” 魏越看到大营东面火把亮起,一名武将挥着长矛策马冲来,魏越大惊,赶紧喊道:“勿要慌乱,随我迎敌。”说着,挥起长枪便迎了上去。 吕布军的纪律还是很严明的,在这个时候并没有发生大的慌乱,而是迅速整理好队形开始迎战。 “当”一声,魏越和张飞错马而过,魏越暗自心惊:张飞好大力气。魏越也不反身,而是冲着后面的刘备军杀了过去,长枪翻飞,连续刺死了三名士兵。 那边张飞更是万夫莫敌,冲进吕布军中便大肆刺杀,两名士兵想要从后面偷袭张飞战马,张飞像是脑后长眼一般,丈八蛇矛往后一扫,两人便被扫倒在地。 两军交接,长枪不断攒刺,士兵们惨叫着倒地,有的士兵直接抱在一起开始扭打,魏越率军已经稳住了局面,虽然偷袭不成,但至少有两千精锐士卒,而张飞已经陷入了缠斗中。 “呀”张飞长矛挑起一名士卒,奋力甩了出去,扭头一看,自己的士兵不断倒地,气得大眼一瞪,调转马头冲着魏越杀去。 那边魏越刚杀死一名敌军,忽觉脑后生风,赶紧勾住马镫,身体一侧抱着马头,张飞一击不成,勒住战马,扭过头又挥矛杀来,魏越起身一看赶紧举起长枪格挡。 “当”一声,张飞并不收招,身子在马上一扭,手往后滑,长矛又向魏越扫了过去,魏越反应极快,双腿一夹马肚子,战马前冲两步堪堪躲开。 张飞一愣,收回长矛一夹战马,又是一矛刺出,魏越长枪向下一砸,两人兵器便扭在了一起,张飞瞪着眼使劲发力,那边魏越叫苦不迭,双腿使劲夹着战马,屁股都已经离开了马背,战马则在原地不住踱步。 “呀”张飞大吼一声,猛然发力,魏越竟不能挡,手中长枪直接飞了出去,顿时愣在原地,“纳命来”,张飞直接挥矛扫向魏越。 “噗”一声,长矛扫中魏越胸前盔甲,魏越狂喷一口鲜血,身体向后便倒了过去。 张飞大喜,一夹战马,上前举起长矛便要刺出,这时旁边几根长枪齐齐刺向张飞,张飞战马猛然前蹄离地,“嘶”的一声长叫,待快要落地时,张飞长矛拨打开长枪,又向前疾刺而出,“啊、啊”两声惨叫,两名士兵便吐血而亡。 这时张飞扭头,却发现不见了魏越,气得虎目一瞪,只得打马又杀进了吕布军中。 主将一倒,张飞又如此勇猛,眼看吕布军已经发生了混乱,有几人看到张飞冲来便扔下武器开始逃跑。这时,突然听到一阵奔雷之声响起,大地颤抖。 “将军,是骑兵。”一名士兵喊道,战场上的人不由得停滞下来,扭头看着大营的东面。 “并州铁骑” “杀杀杀” 只看到一千名骑兵挥着长枪便冲了过来,正对着刘备军的后面,“啊”一声惨叫,一名士兵直接被战马撞飞。 张飞一看,赶紧大喊:“撤,往北撤退。”说着,长矛刺出,连杀了两名士兵。 刘备军大乱,而吕布军一看,顿时来了士气,开始不断前冲,张飞挥舞着长矛使劲杀敌,他不明白这骑兵是从何而来,大哥此时也不知怎样了,按理说此时大哥该率兵前来支援了,难道彭城有变? 张飞终于杀出了战圈,跟在他身后冲出来的只有不到一百人,张飞扭头看去,自家士兵被吕布士卒围在了中间绞杀,悲愤之余只能叹了口气向北逃去。 留县。 “将军,我军明日是否南下?”一名亲兵看着关羽问道。 关羽放下手中的书简,想了想说道:“再等一日,若大哥无信传来,便南下接应。怕是吕布也快要回师了。” “若是我军南下,留县守军会否出城追击?” 关羽一听,丹凤眼一眯,冷声说道:“吾只怕张文远不敢出城。” “报,启禀将军,吕布回师,沛县已破。”一名士兵冲进了帐中喊道。 关羽没有慌乱,看着士兵问道:“糜芳何在?” “小人不知,糜将军率不到二十人从西门逃出。” “啪”关羽将手中书简拍在了案几上,大声问道:“吕布如何破城?” “吕布使人扮作流民混入城中,夜晚城中大乱,吕布破城。” 关羽没再说话,站起身子在案几前走了几步,有往南面看了看,心中烦躁,不知道大哥、三弟他们究竟得手没有。 没过多久,帐外传来一阵骚乱声,关羽走出帐外便看到三弟张飞踉踉跄跄往这边走来,赶紧上去扶住张飞问道:“三弟为何如此,大哥何在?” 张飞摇摇头说道:“弟亦不知。大哥率五千士卒偷袭彭城,弟奉命守营伏击敌军,不敌之下只得逃出。” 关羽一愣,莫非大哥身死?关羽又看着张飞问道:“身后可有追兵?” 张飞摇头说道:“敌军追出三十里便收兵,只是..” “只是什么?”关羽问道。 张飞黯然说道:“只是弟所率一千人只余五人。” 关羽听后愣住了神,一千人只剩五人,敌军敢来偷袭营寨,便说明彭城无恙,那么大哥呢? “二哥,快出兵去救大哥。”张飞拽着关羽的胳膊说道,眼中竟泛出了泪光。 关羽摇摇头说道:“三弟可知沛县已被吕布攻破。” “啊”张飞大吃一惊,瞪眼看着关羽。 “唉!三弟先歇息吧,容二哥想想。”关羽说着,摆了摆手。 “二哥,救大哥要紧啊!” “报,启禀将军,吕布率军一万由沛县南下,正往留县赶来。”一名士兵跪下说道。 关羽听后眉头紧皱,这坏消息是一个接一个,南面不知道有没有兵,可北面吕布一万大军已经南下,留县还有张辽三千人,自己只有四千人,该怎么办呢。 好在老天不绝,正在关羽坐在帐中犹豫着该怎么办时,刘备率糜竺等五百多人返回了留县,众人商议之后决定西去睢阳,但半路士兵多有逃亡,只率两千多人投靠曹操。 建安二年(公元197年)7月中,徐州、淮南之战结束,刘备西去,被曹操迎至许都。吕布命张辽率军三千屯驻沛县,侯成率军三千屯驻留县,自率一万五千人返回彭城。袁术经此一役,元气大伤,再无力征战。 彭城,州牧府。 吕布端着酒爵笑着说道:“经此一役,徐州安定,来,诸位满饮。”底下众人都举起酒爵笑着干杯。 张俊也在席间,老实说,此战结束后,张俊感觉有些地方似乎不妥,总觉得此战有太多的疑问,引导自己向东而去的那支部队哪里去了,还有就是曹性说陈珪发现了城中内应,便将计就计,可城中内应有好几百人,若是敌军进城后自军不敌该怎么办?要知道刘备率军进城的是五千人。 张俊想不明白,似乎.. “重儿,前次你立下功劳,今次又立新功,吾很欣慰。”这时,吕布端着酒爵走到张俊跟前看着张俊说道,眼中竟然流露着慈祥。 张俊心头一热,赶紧起身施礼说道:“叔父谬赞,侄儿仍需勤学才是。” “嗯”吕布点了点头,拍拍张俊。 “叔父,此战侄儿心有疑虑..”张俊犹豫着说道。 “子重公子,勿要多想,今日乃是庆功,陈宫敬公子一杯。”陈宫打断张俊的话说道。 张俊赶紧施礼说道:“学生怎敢使军师敬酒,学生钦佩军师才谋,学生敬军师才是。”张俊说着,离席走到陈宫跟前。 陈宫也站起靠近张俊,拍了拍张俊肩膀轻声说道:“明日请公子前来寒舍一叙”说完,笑着喝完了杯中酒。 张俊一愣,不着痕迹的点了点头。 ------------ 第五十六章 徐州之事 第二日,张俊如约来到陈宫府邸,只是一个两进的院子而已,陈宫家人都在濮阳,并未跟随陈宫前来徐州。 “公子请坐。”陈宫笑着说道。 “军师请。”待陈宫坐下后,张俊才恭敬的跪坐在下首,看着陈宫。 陈宫笑着拂了拂胡须说道:“公子前来徐州已有多日吧?” “回军师,已半年有余。” “可曾想过返回河内?”这句话问的张俊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了,说想回还是不想?婚姻的事情也没个准信,吕布只口不提半字。张俊觉得自己现在虽然已经有点融入到这个时代中了,但还是想回河内,早日摆脱这种杀伐,过自己想过的生活。 陈宫看张俊不语,便又说道:“公子以为徐州如何?” 张俊不明白陈宫问这些话是什么意思,都很难开口,不过连续两个问题不答倒也太失礼了,便试着说道:“徐州较河内富饶。” 八*零*电*子*书 *w*w*w*.t*x*t*8 *0.*c*o*m “仅此而已?”陈宫问道。 呃,张俊有些窘迫了。 “公子之志不在徐州。”陈宫笑着说道。 张俊点了点头,有点豁出去的意思,朗声说道:“军师明鉴,学生出河内而来,只为求亲,别无他想。” “莫非公子不愿于乱世之中得一席之地?” “既军师有问,学生便实言告之。今天下大乱,群雄并起,而后相互征伐,至天下百姓生死于不顾,学生心甚痛焉,既无力挽救,莫不如归隐山林,安心读书便可。”张俊说道。 陈宫听后收起笑容,有些严肃的说道:“公子亦知百姓苦难,为何不救百姓于水火,公子怎知无力挽救?” “这.不瞒军师,学生生性懦弱,虽有心,实无力矣!”张俊说完摇了摇头。 “公子前次大败乐就、雷薄,此便是公子之才能,公子义助黑山军,劝降白波贼,这便是公子心怀仁义,怎可妄自菲薄。”陈宫说道。 张俊有些无语,以前的事情,那时自己还没穿越好吧,大败乐就,这些也都是后世从书上看的计谋,只是灵验了而已,若要对方看破,自己还能成吗?比如自己不就被雷薄围在了三里坡。 “罢了,今日不说这些,还望公子三思。”陈宫看张俊低头不语,便开口说道。 张俊总算松了一口气。陈宫的为人张俊很清楚,在张俊心中陈宫也是一位很不错的谋士,虽然比不上郭嘉、司马懿等人,郭嘉曾言:‘公台无急谋也’,意思是说陈宫有计谋、策略、大局,但危急时候不能随机应变。 一个好的谋士当具备什么样的素质?张俊不知道,但张俊心里的标准是可以治国安邦,可以沙场之上决胜千里之外,亦可料敌于先,更可以随机应变抓住战机。当然,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性格,纵观三国,除了得病而死的人之外,战死沙场的莫不是因为自己的性格缺陷,所以才会有‘性格决定命运’一说。 “公子前来徐州多日,可知徐州之事?”陈宫问道。 张俊摇头说道:“并不知晓,学生也只与军中之人相交。” “嗯,公子昨日可是想对主公说起彭城战事?”陈宫又问。 “正是,此战虽胜,然心中疑虑未除。” “公子不妨说之。” 张俊想了想说道:“刘备出兵引学生往东而去,然学生追至吕县后,敌军便失去踪迹,此其一。其二便是敌军四百人为内应,似乎..” “似乎少了些。”陈宫接着说道。 张俊一愣,点了点头说道:“正是如此,其三,刘备五千人进城,便是我军伏击,败退的似乎快了些。” “刘备乃是枭雄,刘备匆忙败退有三,其一便是刘备此次所率士卒乃是韩暹、杨奉之兵,战力羸弱,其精锐之卒皆在留县、沛县,以防彭城不下,便可死守沛县;其二,刘备乃惜命之人,其武艺平平,遇事不顺当以保命为先;其三,刘备不愿使城中内应全部暴露,若吾所料不差,当日粮仓之处已被刘备占领。”陈宫说道。 张俊一听大惊,没想到陈宫竟然什么事情都清楚,粮仓,这便是张俊百思不得其解的地方,为何刘备进城不去占领粮仓,或者火烧粮仓都行,这样城中必然大乱,一千多守城士兵必然无心再战。 “占领粮仓之人?”张俊看着陈宫问道。 “陈珪。” “陈珪?”张俊惊呼,而后有些不太相信,看着陈宫问道:“公瑜先生曾言探查到城中内应,将计就计设伏,怎会是公瑜先生?” 陈宫拂着胡须笑着说道:“糜竺、陈珪乃是徐州士绅,若吾所料不差,两人必然相约为应,只是吾亦不知陈珪为何反目。只怕这彭城之中尚有刘备内应,只是刘备这一去,不知还能否再回徐州。” 一句话提醒了张俊,张俊记得刘备后来又回到了徐州,乃是借口防备袁术而返回徐州杀了车胄后占领的徐州。 “叔父为何不清扫糜家?”张俊问道。 陈宫摇头说道:“糜家财势雄厚,徐州半数商业需靠糜家支撑,不可急图。” 张俊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这时陈宫又说道:“公子以为曹操命陈登为广陵太守,是何意?” “这,莫不是拉拢陈家,分化徐州?” “是,也不是。陈珪老谋深算,或已投靠曹操。”陈宫说道。 水很深啊,张俊感觉到这占领一个地方,治理一个地方还真是不容易,需要考虑的事情太多。 “吾欲向主公禀明,使公子镇守下邳,公子以为如何?”陈宫看着张俊说道。 “军师莫要说笑,学生何德何能去守下邳。”张俊惶恐得说道。 “公子以为曹操何日会发兵徐州?”陈宫没有回答张俊,而是问道。 张俊想了想,实在记不得那是哪一年了,只是离现在不会太远,突然,张俊似乎明白了陈宫的意思,抬头看着陈宫犹豫着说道:“军师之意?” 陈宫欣慰的笑了笑,点头说道:“吾未错看公子,公子可是答应?” “虽明军师之意,然学生才疏学浅,怕是无力管好下邳。” “军事公子可托付与高顺,公子只需使下邳安定便可。”陈宫说道。 张俊想了想,咬牙说道:“既然军师信过学生,学生愿去下邳。” “好,待明日禀明主公后,公子便可与高顺同往。” 许都,大司马府。 “主公,此人被捉来已有月余,动刑之后仍不肯开口。”程昱看着曹操说道。 “此人右臂已废,汝可确定此人乃是张扬手下?” “当日捉拿此人时,曾有帛书一封,不想被其焚毁。然其确为张扬之人。”程昱有些惭愧的说道。 “既如此,继续拷问。可许其钱财、官职。”曹操说道。 “臣明白。” 曹操又接着问道:“袁本初可有异动?” 程昱想了想说道:“不曾,上月袁绍两路大军尽出,夺取东平、高阳,现正与公孙瓒对峙易京。只是公孙瓒败退乃是早晚之事,主公需早做打算。” 曹操点了点头说道:“待大军休整一月,便发兵南阳。” “主公打算如何安置刘备?”程昱问道。 “仲德以为该如何安置?”曹操看着程昱问道。 程昱想了想说道:“刘备乃世之枭雄,主公当早除之。” 曹操听后皱了皱眉头,看着程昱说道:“若杀刘备,岂不使天下人不敢降吾?” “主公无需在意此小节。” 曹操沉思了片刻后说道:“此事再议吧。” “主公三思啊。”程昱劝道。 曹操摆了摆手说道:“仲德且退下,此事改日再议。” 程昱看曹操无法下定决心,便只能告辞离去。 ------------ 第五十七章 镇守下邳 三日后,张俊被吕布派往下邳接替陈登的郡丞一职,高顺为都尉,率一千‘陷阵营’士卒接管城防。当年曹操征伐徐州之时,彭城被破,陶谦撤往下邳,下邳便成了徐州的政治中心,刘备之时也是以下邳为营,吕布为了防御曹操便改回到了彭城。 下邳太守原本是曹豹,郡丞为陈登,可实际上大事都由陈登做主,一是曹豹只是一员武将,二是陈登颇有才能,出任典农校尉时帮助下邳百姓开垦田地,修挖河渠,使下邳有明显改变。 张俊来后,曹豹被调往彭城,不再设太守,城防由高顺负责,城内治安由秦宜率五百士卒协助张俊。吕布手下大多是武将,除了陈宫、陈珪、陈登外,没有他人,再者张俊此次前来便是要监视陈家。 跟随张俊前来的还有吕布家眷,两位夫人和吕婉君。陈宫很直白的告诉吕布,一旦曹操来攻打徐州,沛县、留县、彭城便是三道防御,若是被破,则只能退守下邳,所以才让家眷直接到下邳安置。 坐在下邳府衙内,张俊想起临走时候吕布对自己说的话:‘重儿,吾将汝婶娘、婉君便交予你了,汝勿要保护好她们。再者,此乃吾多年所学戟法、剑法、射术,汝此去下邳当细细读之,勿要再让吾失望。’ 唉,突然之间觉得自己身上的压力变得很大,自己将要弱冠了,是要承担起一个男人的责任了,可自己能扛得下吗? 出城之时陈宫曾给自己交代了三件事:第一便是监视陈家,这是重中之重,甚至必要时候张俊可以直接将陈家灭门。第二是加强下邳防御和发展,这件事张俊还不知道该如何下手,加强防御可以,可又没有钱,只能让百姓出徭役,至于发展,这关乎到民心、民望,张俊觉得这是利民的好事,自己该去好好做。第三是莒县萧建和开阳臧霸,陈宫希望张俊能拉拢萧建以防御臧霸,但这件事张俊却感到有心无力。 “公子,府门外有人来访。”朱勇走进来抱拳说道。 张俊收回心神问道:“何人?” “乃是下邳陈家管事陈先。” 他来何事?张俊没想到第一天到下邳便要面对陈家。“有请”张俊摆摆手说道。 不一会儿,朱勇领着一名中年男子进到厅堂,那男子倒头便拜:“小人陈先见过大人。” “陈管事无须多礼。”张俊说道。 陈先起身后看着张俊,张俊也略一打量陈先。“陈管事请坐。” “多谢大人。”陈先落座后接着说道:“听闻大人今日上任,小人便做主请了下邳士绅为大人庆贺,还望大人赏光。” 张俊一听,不明白陈先这是何意,究竟是一种试探呢,还是示好,便不动声色说道:“有劳陈管事了。” “不敢,小人虽一仆人,亦曾听闻大人仁义之名,前些时日更是大破袁术部将乐就,大人能文能武,实另小人敬佩。我家公子亦曾与大人有旧,是以小人便斗胆前来宴请大人。”陈先笑着说道。 说起陈登,张俊心里又有些矛盾,毕竟陈登当日曾救得恒瑞,对自己也算是有恩在先,而自己这次前来要监视陈家,这样做岂不是恩将仇报? “也好,吾此次前来下邳,正需诸位多多扶持。”张俊说道。 “大人放心,若有用到小人之处,尽管开口,此乃小人之荣幸。”陈先仍旧一副笑眯眯的样子。 张俊已经不是初来三国时候的张俊了,这话又岂能听不明白,陈先只说用到自己,并不说陈家,想来对自己还是很提防的,这些话也只是面子上的话而已。 待陈先离去,张俊反身到了后堂去见严氏,有些话、有些事情,张俊需要请教严氏方能做主,即便是严氏不予干涉,但张俊总归还是要去请示长辈的。 “婶娘,侄儿有一事说与婶娘,望婶娘定夺。” “重儿但说无妨。”严氏看着张俊,当真是越看越喜欢,以前丈夫还嫌弃张俊只是一个文弱书生,可没想到前次对阵袁术,张俊的表现如此耀眼,让丈夫也改变了对张俊的看法。 “婶娘觉得军师此人若何?”张俊直接问道。 “重儿为何有此一问?”严氏不解得看着张俊。 “婶娘只需回答侄儿便是。” 严氏看张俊一脸认真的样子,不由得沉思了一番才缓缓说道:“既重儿有此一问,我便实言告之。将军自杀董卓逃离长安后,颠沛流离,直到受陈宫、张邈、张超相邀入主濮阳,汝叔父虽武艺高强,然其性耿直、易怒,吾虽一妇人,亦知汝叔父自得陈宫之后才得以成事,虽于兖州败与曹操,然陈宫乃是有才谋之人,这几年对汝叔父亦是忠心。” 张俊点了点头,又问道:“那婶娘可知陈珪?” “陈珪?”严氏一愣,想了想说道:“吾知重儿之意,莫不是军师让你提防陈珪?” 张俊一愣,没想到严氏这么聪明,一点就透,便点头说道:“确是如此,只因刘备偷袭彭城之事多有疑点,军师更是怀疑陈珪已投靠曹操,便命侄儿前来下邳监视陈家,陈家乃是下邳望族,若处事不周便可使下邳动荡,坏了叔父大事,是以侄儿不得不小心谨慎,还望婶娘勿怪侄儿适才唐突。” 严氏点了点头,想了一会儿才说道:“重儿无需如此,汝叔父既已将下邳托付与你,便是信任与你,你可放手施为,无需再来请示,婶娘相信重儿。” 张俊听完觉得心里一股暖流,这终究是亲人啊。“多谢婶娘,侄儿这便退下,还望婶娘多保重身体。”张俊施礼说道。 “重儿勿虑,婶娘有君儿陪伴。是了,婶娘尚未和你提起,你和婉君之事,汝叔父和我已有计较,待君儿今年及笄后,便可将君儿许配与你,因河内离此遥远,诸事多有不便,汝叔父和我便决定在徐州为你们操办此事,重儿以为可否?”严氏看着张俊说道。 张俊今日终于得到了关于自己婚事的答案,也算是可以给父亲一个交待了。自己前些日子也确实想多了,忘记了及笄之事,自己其实到明年才算弱冠,只是因司马防赐字之因,这才挽发。 可张俊又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了,觉得自己有些手足无措,吭哧了半晌才说道:“侄儿多谢叔父、婶娘。” “重儿去吧,遇事多三思而行。”严氏看到张俊窘迫为难的样子,慈祥的笑着说道。 张俊赶紧起身跪下施礼:“侄儿告退。” 看到张俊身形不见,严氏向后瞥了一眼说道:“如此,君儿可满意?” “娘。”吕婉君从后面跳了出来拽着严氏的衣服含羞的叫道。 “你呀。”严氏伸出手指点了点吕婉君的鼻子,而后又有些不舍得摸着吕婉君的秀发,叹了口气说道:“待及笄之后,断不可再像以前那样,整日嚷着上阵杀敌,不然便失了父亲和娘亲的脸面。” “娘”吕婉君晃了晃身子说道。 “君儿,重儿断不是汝父所言无用之人,重儿知书达礼,前些时日更是大破袁术。重儿之前只是读书之气太浓而已,你也看到了,他日重儿必成大才。汝身为妻子,要好生服侍重儿,切不可让重儿为汝分心。”严氏搂过吕婉君敦敦教导。 “婉君知道了。”吕婉君低头轻声说道。 严氏看着女儿,想着不久之后女儿便要嫁做他人之妻,心里一酸便流出泪水。 是夜,张俊带着朱勇、秦宜和四名护卫前去陈府赴宴,张俊和严氏谈过之后,已经知道了自己该怎么处理陈家之事了。自己现在所面对的问题其实也是各个势力也要面对的问题,那就是如何对待自己势力范围内的士绅们,是搜刮打压还是借势拉拢。 “郡丞大人到。”一名门卫看到张俊等人骑马前来,赶紧大声喊道。 “小人有失远迎,望大人恕罪。”陈先从大门里向外走着说道,身后还跟着四五个人,看模样应该都是下邳的士绅。 待走到张俊跟前,一帮人齐声施礼:“恭迎大人。” 张俊突然间感觉到有一丝的满足感,似乎这种被人捧着的感觉也很不错。“诸位免礼,张俊初来此地,以后还要仰仗诸位。” “好说,好说。大人请。”陈先伸出手,张俊点了点头便带头走进陈家。 待张俊落席后,陈先端着酒杯起身说道:“略备酒水为大人接风,我等敬大人。”说完,桌上的五人也端着酒杯起身。 张俊看出来了,这几个人是以陈先为主,也就是说是以陈家为主。或许他们私底下已经结成了什么联盟,也或许陈家许给他们什么好处。 酒宴不痛不痒的结束,张俊在席间并未多说什么话。待回到府衙之后,张俊看着秦宜说道:“那几人可曾摸清?” 秦宜年三十余岁,乃是吕布在长安时所收部下,其人比较老实,对吕布很是敬仰,是以对吕布也比较忠心,是陈宫推荐秦宜前来协助张俊,但听高顺讲,秦宜之妻杜氏相当貌美。 “回大人,已经摸清,乃是下邳、东海、广陵之地士绅,但其家均置于下邳。所涉生意为盐、铁、布匹之物,颇有财力。”秦宜抱拳说道。 张俊点了点头,又问道:“可曾摸清几人与陈家有何往来?” 秦宜想了想皱着眉头说道:“具体尚不得知,然陈家乃是下邳世家,想来或有生意往来。” “东海糜家是否尚在?” 秦宜摇摇头说道:“自追随刘备前去沛县后,东海糜家便将家业尽数变卖,只余下邳、彭城几处。” 张俊想了想说道:“秦将军先退下吧,此事容我再想想。” 这时秦宜说道:“大人,在下有一计,不知.” “哦?秦将军有何计策,且说来一听。”张俊顿时来了尽头,看着秦宜说道。 “大人,莫若如此..”秦宜小声说道。 “妙哉。就按秦将军之计,汝可小心行事,必要之时吾可使高顺将军协助与你。”张俊抚掌说道。 “诺” ------------ 第五十八章 风声渐变 “公子这几日为何愁眉不展?”朱勇看着张俊小声问道。 张俊苦笑一声说道:“原本以为吾乃读书之人,当懂得治世之道,可如今只是一个下邳城,吾便毫无办法,不知该如何施为,唉!当真是‘百无一用是书生’啊!”说完,张俊显得愈发的萧索。 朱勇看张俊很郁闷,想了半天才挠头说道:“公子,小人只是一莽汉,并不懂什么道理,但小人觉得公子当招募人手协助公子。” 张俊一听,仿佛如醍醐灌顶般,指着朱勇说道:“汝莫不是要说‘一个好汉三个帮’?” 朱勇傻傻的看着张俊,不知道张俊说的是什么意思。 张俊一拍脑袋说道:“吾却忘记了如此浅显之理。朱勇,快磨墨,吾要书信一封送至北海,请兄长前来徐州助我。还有文向,若是能找到文向便好了,这一文一武当能助我。只是.”张俊突然想到了吕布的未来,若是自己把他们找来,最后却不能让他们功成名就,而是面临着失败的结局,这样合适吗?再说,叔父吕布的名声好像并不好。 这可怎么办呢?张俊又陷入了沉思之中。朱勇看张俊由喜变忧,也不敢多说话了。 想了半天,张俊抬头说道:“朱勇,吾书信一封,你亲自前往北海,请兄长前来助我。” “公子,派人前去便是。”朱勇不太情愿的说道。 张俊摇摇头说道:“兄长颇有风骨,吾虽不能前去,但必使亲近之人前去方可,不然兄长便是前来,吾亦不得心安。” 朱勇听张俊这么一说,便抱拳说道:“公子且宽心,小人必将徐大人接至徐州。” 张俊点了点头,又说道:“你我身边可还有钱财?” 朱勇一愣,不知道张俊问这个做什么,便点头说道:“尚有黄金二十两,是前次公子立下军功之后温候所赐。” 张俊点点头说道:“你去北海之时可带五两黄金,剩余黄金可与城中寻一名匠,吾要打造一杆好枪。” “公子这是要学习枪法?”朱勇大喜,赶紧问道。 张俊摇摇头说道:“非是吾要学枪法,此枪乃是为文向兄所造,昔日文向兄卖枪救我,我怎能不报。” 朱勇点头说道:“公子言之有理,大丈夫受人点滴之恩当涌泉相报,小人这就去。” 看着朱勇离去,张俊负手看着窗外烈日喃喃说道:“但愿以我的努力能改变叔父之命运。” 三日后,张俊将朱勇送至城外十里后方才返回。张俊骑在马上看着城外田地里快要成熟的谷子,心里也觉得很开心,虽然这是陈登在任时努力的结果,但对自己来说,只要百姓能填饱肚子就行。 “大人,再过一月,谷子便可成熟收割。”秦宜在旁边说道。 张俊点了点头说道:“下邳城共有多少百姓,多少田地?” “这.小人不知。”秦宜犹豫着说道。 张俊略一沉吟说道:“待回去之后,立刻将下邳城周围百姓、田地数量查实之后呈报于我,不得懈怠。” “诺” “还有,当日你所说之事可否顺利?”张俊小声问道。 秦宜点了点头说道:“大人放心,一切顺利。只是还需一段时日方可见效。” “嗯,你可放心去做,若有需要可随时前来寻我。但切记勿要引起恐慌。”张俊说道。 “下官明白。” 下邳,陈府。 “家主,为何深夜赶回?可是出了大事?”陈先看着陈珪小心说道。 陈珪怒视陈先,半晌没说话,这让陈先吓得不敢吭声。“吾再不回来,下邳陈家怕不保矣!全是汝做的好事。”陈珪怒声说道。 “这.家主,小人实不知发生何事。” “蠢材,是谁让你联合下邳几家大户宴请张俊的?”陈珪大声说道。 陈先一听,不明白此事到底哪里有错,新来的郡丞,小心结好并没有什么大错啊。 “汝以为张俊只是个未弱冠的小子,看不出你那点把戏?”陈珪冷冷说道。 “家.家主,小人看张俊并未有何异动。”陈先小心说道。 “废话,若张俊有异动,怕是陈家早已灭门。你可知张俊由河内赶来徐州,沿途被曹公两次截杀都被其逃脱,袁术遣韩胤前来求亲,吾设计挑拨,然其却一直隐忍;竹邑之战,吾亦曾派其前往招降韩暹、杨奉,亦被其化险为夷,反而立下大功;后被雷薄围困又逃离,再加前次刘备偷袭彭城,其竟能识破吾之计谋,及时率兵返回。你还当他是三岁孩童吗?怕你那点心思,他早已识破。”陈珪恨声说道。 陈先已经被吓得大汗直流,颤抖着说道:“家.家主,现如今该如何是好?” “吾早就对你所言,陈宫已怀疑与我,要你小心行事,隐忍不发,可你倒好,张俊一来你便给其一个下马威,汝可知他为何能来下邳?”陈珪负手冷声说道。 “小人不知。” 陈珪这时怒气也消了不少,直接走到堂上坐下,喝了一口茶水说道:“陈宫命其前来下邳,虽说是命其加强下邳防御,但其无非是要张俊前来监视陈家,难道汝以为吕布的精锐‘陷阵营’是来这里守城的不成?” 这时,陈先才终于明白了,“噗通”一声,陈先跪下说道:“家主,小人愚蠢,请家主责罚。” 陈珪看着陈先,想着陈先跟随陈家多年,也算是劳苦功高,再加上现在不是责罚陈先的时候,便摆了摆手说道:“起来吧,汝进陈家多年,当知如今为乱世,若要保住陈家地位,陈家上下都需小心谨慎,先前陶谦、刘备皆爱惜其名,并未对徐州士绅打压清洗,吕布则不同,其乃武将,多年征战沙场,若遇事不顺,难保不对徐州士绅下手,这也正是吾归降曹公之所在,曹公将公子调往广陵出任太守,便是给陈家留一后路,亦是在吾和吕布之间插入一根楔子,我怎能不小心行事。” “家主,小人错了。”陈先没有起身,而是朝陈珪磕头。 “罢了罢了,也是陈家在徐州地位显赫,致使你一个小小管事便胆大妄为,此事吾亦有责,当日糜子仲一番花言巧语,竟将我说动,谁曾想当日张俊竟能识破吾之计谋。”陈珪说道。 陈先并未起身,而是小心问道:“家主,事已至此,当如何是好?” 陈珪想了想说道:“今日张俊可有何政令下达?” “有,其命部将秦宜率人丈量下邳有主、无主之地,再者便是清点下邳人口。”陈先答道。 陈珪听后,拂须思考张俊此举是何意思,难道张俊真的想要大力发展下邳?“家主,张俊此举是否是要清算徐州大户田产?”陈先问道。 “清算大户田产?”陈珪轻声说道,而后又摇了摇头,想了想才说道:“此子并不简单,师从司马防,吾亦曾小看与他。若是清算大户田产便不必如此大费周章。”陈珪说完有些百思不得其解。 想了一会儿,陈珪说道:“这样,汝明日前去官衙见张俊,告之张俊待此次栗米收成之后便送去万石栗米作为军粮,再使徐州几家士绅捐出万钱与他,以此试探他的意思,切记不可同去。往后行事勿要小心,不可再妄为,更不可与北面之人联络。” “小人遵命。” “以后若有事,可派人快马来报,或前往广陵询问公子。”陈珪说道。 “小人明白。”陈先擦了一把汗说道。 “去吧,吾今夜便乘车返回彭城,以免误事。”陈珪摆摆手让陈先退下。 第二日,下邳府衙。 “今日陈管家所言使张俊大为感动,吾待军中士卒谢过陈管家。”张俊走下来对着陈先躬身一礼。 陈先一看,赶紧跪下说道:“小人怎敢受大人此礼。” 张俊扶起陈先说道:“陈管家不知,近日军中粮草将尽,吾正为此事发愁,不想今日陈管家便言不日送来栗米万石,张俊怎能不谢过。” 陈先也不知张俊所言是否属实,但他确实不敢再小看张俊了,笑着说道:“大人能来下邳,是下邳百姓之福啊。” 张俊笑呵呵的回到座前,跪坐后说道:“陈管家,实不相瞒,吾还有一事相求。” 陈先听了一愣,赶紧笑着说道:“不知大人有何事吩咐,小人若能办到自然不会推脱。” “此事简单,近日吾正命秦宜丈量徐州之地,同时清点下邳百姓之数,人手不够,不知陈管家可否借家丁五百与我。”张俊看着陈先笑着说道。 “这.不日陈家便要收粮,亦需人手,再者陈家并无五百家丁。”陈先说话滴水不漏。 “哦?那不知陈管家可借张俊几人?” 陈先想了想说道:“若是大人不弃,二百人如何?” “好!就依陈管家,二百人,明日可命他们前来府衙,如何?”张俊朗声说道。 呃,陈先一愣,感觉像是上当了一样,但话已出口,只好点头说道:“小人遵命。” 待陈先走后,张俊匆匆书写一番,而后叫来秦宜说道:“去将此告示贴与城中。” 秦宜拿起一看,顿时笑着说道:“大人高明,此告示一贴,陈先怕是哭死。” “呵呵,去吧。”张俊笑着说道。 ------------ 第五十九章 官逼民反 “什么?你所说可是实情?”陈先一把抓住家丁的衣服瞪眼问道。 “确.确是实情,告示已张贴在城中。”家丁小心说道。 陈先一听,松开了家丁的衣服,两眼中流露出复杂的眼神:有悔恨、阴冷、愤怒。“张俊,还真是小瞧与你了。” “启禀管家,门外东海郑家家主、下邳王家家主、广陵赵家家主.”一名家丁走进来说道。 “不见,今日起关门谢客。”陈先冷冷说道。 那家丁一听,吓了一跳,不明白这是怎么了。“是,小人这就去。” “慢,去告诉他们,今后如何行事让他们自己思量,不要再来陈府。”陈先说道。 “小人明白。”家丁转身就要走。 “还有一事,命人找二百家丁派往府衙.罢了,既已如此,还是我自己前去吧,你下去吧。”陈先说完叹了口气。 下邳,府衙。 “大人,果不出所料,那几家大户都已六神无主了,跑去陈府却未见到陈先。”秦宜高兴的说道。 张俊点头说道:“如此便好。” “大人,接着该如何行事?”秦宜现在对张俊可是另眼相看,原来以为张俊不过是吕布的女婿,而且是个书生,自己也私下抱怨过,可没想到张俊一个简单的决定竟然让陈家自行送上门来。 其实秦宜不知道的是,张俊已在陈家安下了盯梢之人,当日陈珪连夜赶回下邳大发雷霆一事也瞒不过张俊。张俊觉得自己越来越像个阴谋家了,使出的这些手段连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但话说回来,到了这个时代经历了那么多,也让他自己有自己的生存之道了。 “若陈家送家丁前来,你可直接将二百人带走,继续丈量土地,清查人口。其他事情无需再过问,把此事做好,便是大功一件。再者,当日汝所说之事亦要抓紧。”张俊淡淡说道。 “诺” “报,启禀大人,门外几位士绅前来,说是要见大人。”侍卫进来说道。 张俊微微一笑说道:“秦将军,你自去忙,我便去见见这些士绅,说不得还能再为将军募来几百家丁。” 秦宜也笑着施礼说道:“末将告退。” 片刻后,侍卫带着四名士绅走了进来,四名士绅看到张俊赶紧跪下行礼:“小民拜见大人。” 张俊赶紧伸手轻轻一扶说道:“诸位请起,张俊当不得如此大礼。” 四人起身后,张俊说道:“诸位请坐,来人看茶。” “不知诸位今日前来可有何事?”张俊看待四人坐下后笑着问道。 四人互相看了一眼后,其中一人说道:“大人,我等今日看到城中所贴告示,亦决心为下邳尽一份心力。” “是啊,大人初来上任,我等也未备得礼物,此次前来便是想向大人标明我等支持大人,支持温候。”另外几人说道。 张俊心里冷笑不已,头天上任便给我一个下马威,昨日陈家前来说要送粮食后,这几人可立马变脸。不过张俊还是笑着说道:“几位有心了,张俊便代温候谢过诸位。” “大人,我等商议过了,明日送来五万钱,布料、生铁等物。”一人说道。 张俊一听大喜,现在自己正缺少这些东西。“张俊谢过诸位了。”张俊起身施礼说道。虽然张俊知道这是他们对自己的妥协,但自己该做的姿态还是要做的。 “不敢,还望大人以后多多关照我等。” 张俊笑着说道:“诸位放心,徐州商业还需各位支撑,吾亦会在职权内给诸位最大的方便。再者,近日因丈量下邳田地,致使人手不足,不知各位可否借家丁与我。” 四人一听便愣住了,不知道张俊这是要做什么,相互望了一眼后其中一人说道:“不知大人所需几人?” “诸位可出几人?”张俊反问。 那人思考了一下试探性的说道:“在下可出二十人。”其余几人也点了点头。 “如此,诸位且回吧,这二十人吾还能找来。”张俊没有生气,只是淡淡说道。 “报,启禀大人,陈府管家已送来二百家丁,正在府衙门前。” “嘶”其中一人吓了一跳,四人赶紧交头接耳小声议论起来。 张俊看了看他们,而是对着侍卫说道:“嗯,吾已知晓,可去禀告秦将军,此二百人他带走便是。” “诺,只是陈府管家想见大人。”侍卫说道。 张俊说道:“去告知陈先,吾晚间上门拜访。” “诺” 侍卫下去后,四人也不说话了,其中一人咬了咬牙开口说道:“大人,我等也愿出二百家丁供大人驱使。” 算你们识相!张俊心里冷声说道。“既如此,诸位请回,待家丁送来,吾便前往睢陵丈量土地。诸位之情张俊记下了。”说着又施一礼。 众人走后,高顺迈步走进了大堂,看着张俊施礼说道:“下邳都尉见过大人。” “高将军这是要折煞与我。”张俊扶住高顺的胳膊说道。 高顺淡淡笑着说道:“大人这两日好威风,下邳这些士绅被大人玩弄于股掌之中。” “唉!吾亦不想如此,怎奈何军师之令不敢违,再者若不如此如何能稳定下邳,若曹操不日东征徐州,只凭彭城、沛县之地怕是难以抵挡。”张俊说道。 高顺点了点头说道:“公子言之有理,只是高顺不明,公子使用何计,让这些人俯首?” 张俊晒然一笑说道:“其实说来并无高明之处,只不过是想明白了而已。再者,陈珪亦曾助我。” “哦?陈珪助公子?”高顺不解。 张俊点头说道:“陈珪老谋深算,若军师所料不差,那陈珪必然不会命陈先如此为难与我,尤其是在陈登调往广陵后,必然会隐忍不发,以待时机,如此我便再无顾忌,既然怕我,我便开口。此时不取更待何时。” “原来如此。”高顺点了点头。“那公子下一步该如何行事?”高顺又问。 张俊想了想说道:“此一千人需交予高将军,吾不管将军用何办法,务必使这一千人忠于我军,将军可带此一千人前往睢陵、取虑操练,吾再出钱予将军,将军可再自行招募一千人,这两千人将军可操练成军。” “公子之意莫不是要..”高顺瞪眼看着张俊。张俊点了点头后,高顺抱拳说道:“公子厉害,此招釜底抽薪之计高明。” 张俊摆了摆手说道:“曹操不知何日便会发兵徐州,吾不得不早作打算,只可惜每家只送来二百人,若是每家五百.唉!” “公子勿虑,只这两千人,某便可将他们操练成精锐。”高顺肃然说道。 张俊拍了拍高顺的胳膊说道:“吾深信将军之才必然能将这两千人操练成精锐,所需钱粮、武器吾会稍候给将军送到,将军且宽心练兵。” 高顺点头说道:“必不负公子所托。只是吾走之后这下邳城防.” “将军无需担忧下邳之事,将军可带走五百‘陷阵营’精锐,负责操练这两千人,亦可安插人手监视,城防之事吾会向军师告之,可从彭城悄然调兵前来补足一千之数。”张俊说道。 “如此便好,那某这便回去安排,明夜出城。” “不急,待明日白天我先带此一千人出城,言明前往睢陵,将军可深夜带兵出城与我汇合,而后便交予将军。” 高顺点头说道:“还是公子考虑周详。” “唉!我只怕陈家不会轻易认输啊!”张俊叹了口气说道。 第二日,张俊率领一千家丁并携带一批物资大摇大摆出南门往睢陵而去,下邳几家大户自然得知消息,但只知道张俊是率领家丁前往睢陵丈量土地、清查人口。 事情过去半月后,几家大户才察觉事情不对,下邳周边土地已经丈量完毕,人口也清楚完了,为何不见张俊有任何政令下达,难道只是为了掌握下邳的实际情况? 下邳几家大户前去陈府见陈先,可是陈先却是闭门不见客,这让这些大户更是惴惴不安,更何况派出去的一千家丁也不知道去了哪里,难道真的是去睢陵、取虑等地丈量土地了? 时间进入九月中旬,下邳城外的田地里洋溢着欢声笑语,百姓们都开始收割栗米,准备收割完后再种上冬小麦。而张俊也派出士兵前去田地里帮助百姓。 这一日,张俊刚从城外返回府衙,坐下刚喝了口水便听到外面一名侍卫大声喊道:“大人.大人不好了,百姓造反了。” 张俊“蹭”一下站了起来,便看到侍卫满头大汗跑进来跪下说道:“大人,不好了,城外百姓造反。” “因为何事?”张俊冷静的问道。 “秦将军率领一百人前去下邳面王石村收粮,不知因何与百姓发生争执,便被百姓围住了。”侍卫急声说道。 “秦将军有一百人,王石村若吾没记错,只有百十户人家,怎会被围?” “这.小人在不远处看到却是近千青壮。” “走,速速带路,吾前去查看。”张俊走下来说道。 “大人,可要命人告知副都尉?” “不必,汝带路便是。” “大人,此去危险。”侍卫急声说道。 “废话,速带我前去。”张俊怒声说道。 侍卫看张俊态度坚决,便咬牙说道:“诺” ------------ 第六十章 斗智斗勇 下邳,陈府。 “主事,张俊已带人去往王石村了。”一名家丁跑进门对陈先说道。 陈先听后,转过身急切问道:“张俊带几人前去?” “只有三人。” “三人?莫非张俊有把握处理此事?”陈先皱起眉头问道。 “主事,要不要小人再去别村唤人过去?”家丁问道。 陈先摇了摇头,然后从怀中掏出一封帛书,打开又仔细看了一遍才喃喃说道:“公子信中只说该如何行事,但并未要我等将此事闹大。” “不如再派人前往广陵向公子问计?” “不可,此时若是前往广陵,必然会被张俊察觉,此事便如此吧,待看张俊如何行事,我等再做打算。你速去王石村盯紧张俊。”陈先说道。 “是,小人这就去。” 看到家丁退下,陈先冷笑着说道:“张俊小儿,看你如何解决此事。” 张俊三人快马出城,张俊心里着急,本来下邳之事已经尽在掌握了,稳住了下邳士绅便稳住了下邳,可没想到又发生民变,若是自己处理不好,很可能便会真的使百姓造反。难道是陈家从中捣鬼? “大人,前面便是王石村。”这时,侍卫喊道。 张俊放慢了马速,抬头望去,没有发现什么,倒是旁边的田地里不少妇人在田地里忙碌着,张俊此时反倒不急了,想了想突然勒马停下,而后下马向田地里走去,两名侍卫一看,赶紧下马跟了过去。 田地里的几名妇人正在拾穗,看到张俊三人过来,尤其看到他们骑马跨刀,愣在原地不敢动,张俊走到一名妇人跟前,拱手说道:“敢问大嫂,今年收成如何?” 那名妇人很害怕,扭头看了看不远处的几名妇人,往后退了两步,并没有回答张俊的问题。 八!零!电!子!书 !w!w!w!!t!x!t!8! 0!.!c!c 张俊又施礼说道:“这位大嫂不必害怕,在下是路过此地,并无它意。”张俊也知道,这个时代的妇人是不轻易抛头露面的,只是受生活所迫才出门干活。 那妇人看张俊年纪不大,面色也无恶意,便施礼说道:“今年收成比去年好。” 张俊点了点头又问道:“不知大嫂家几亩田?” 那妇人一愣,而后神色黯然,摇头说道:“家中并无田地。” 这回答让张俊也愣住了,想了想问道:“下邳之地百姓不多,有主、无主之田颇多,为何家中无田?大嫂这田是何人家的?” “这是陈家田,家中乃是租种陈家田地。”妇人说道。 “村中百姓都租种陈家田地?”张俊又问道。 那妇人点了点头,不再答话。张俊明白了,前些日子丈量土地,王石村的情况是家家有田,每家至少也有一亩田地,现在看来,这些田怕都是陈家的。 张俊向妇人施礼后转身跨上战马说道:“走,去王石村。” 三人上马向王石村奔去,待到了村口,便听到村内叫嚷声不断:‘杀了他们’‘这日子没法活了,是逼着咱们造反啊’‘杀了狗官’.. 张俊皱了皱眉头,而后便快马奔至村中,转过几间房屋后便看到一处空地上,秦宜等人七八百人围住,士兵们拔出了刀枪和百姓对峙着,百姓手中则拿着木棍和各种农具。 张俊朝侍卫点了点头,两名侍卫大声喊道:“郡丞大人到,快快让路。” 那边百姓们声音虽然嘈杂,但还是听到了,大部人都扭头张望,看到张俊只三人,便呼啦一下子将张俊三人围住了,‘狗官,杀人偿命。’ 张俊骑在马上冷冷望去,看着人群中几个叫喊的人。而后举了举马鞭,这时现场慢慢静了下来。 “在下下邳郡丞张俊,前来解决此事,诸位请不要着急,在下必然给诸位一个交待。”张俊朗声说道。 “凭什么相信你,这些人都是你的部下,你要袒护他们怎么办?”人群中几人一喊,百姓显得很是激动,看着张俊的眼神也是充满了不信任。 这时,大多数百姓已经被吸引到张俊这边了,那边秦宜看围住他们的人少了,便要向张俊这边靠拢,谁知道刚一动便听到有人喊道:“大家快来啊,他们想杀人逃跑。” 百姓们一听,呼啦一下子又跑去围住了秦宜他们,张俊这便也留了百十人。张俊大声喊道:“诸位且听我一言。” 百姓围着秦宜,但不少人还扭头看着张俊这边,听张俊喊话便静了下来。张俊待现场安静一些又开口说道:“在下今日对天发誓,若是不能给诸位一个满意的交待,在下今日便任凭你们处置,如何?” “大人,这怎么能行。”旁边侍卫急忙说道。 张俊瞪了他一眼,而后又喊道:“在下张俊,便是下邳郡丞。”张俊说着,解下了身上的佩剑仍在了地上,而后下马向着秦宜那边走去,两名侍卫也扔下了战刀跟着张俊,百姓看到张俊年纪轻轻,又没带什么武器,倒也没有阻拦,让开了一条道路。 “大人,末将有负大人所托。”秦宜看到张俊过来,便跪下施礼说道。 张俊走过去扶起秦宜说道:“无妨,此事吾自会处置。”说完,张俊说道:“哪位来告诉我发生何事?” 百姓们一听,便喊道:“这狗官杀了村民。” 张俊皱了皱眉头,开口问道:“王石村里长何在?” 这时,一名老者拄着一根木棍走上前说道:“小民便是。” 张俊看老者差不多五十岁的年纪,只是脸上皱纹丛生,显得很老,便施礼说道:“不知老丈能否告之在下发生了何事。” 那老者点头说道:“不瞒大人,今日这位大人前来村中收粮,小人便使村中百姓来此交粮,待收至王九家时,一位军爷说王九家所交粮食砂石太多,便命王九回家拿粮,王九便领他前往家中取粮,不想那位军爷到得王九家中,竟对王九之妻欲行不轨,王九阻拦之下,便将王九及其妻杀死。”说完,老者又将手中木棍往地上使劲一戳,怒声说道:“畜生啊” 张俊听完,顿时觉得此事不同寻常,秦宜手下之兵张俊还是知道的,只有五百人,但这五百人都是跟随秦宜多年,纪律严明,怎么可能会做出这种事情,当然也许其中有个别兵痞也有可能。 “不知那名士兵现下在何处?”张俊问道。 “那畜生杀人后便逃了。”这时,秦宜恨声说道。 “呸,你们定是将此人藏了起来。”“是啊,交出凶手。”这时,百姓又开始乱声喊道。 张俊顿时觉得此事棘手,行凶之人跑了,这可怎么办?这哪能解释清楚? “大人,你要为王九做主啊。”这时,里长看着张俊说道。 张俊点了点头说道:“老丈放心,在下必然会给大家一个交待。”说完,张俊又问道:“不知王九家中还有何人?” “只有王九之父尚在。若不是当日王九之父下田干活,怕是也要死在此贼刀下了。”里长说道。 “不知可有人看清凶犯模样?”张俊问道。 老者摇了摇头。张俊就奇怪了,此人莫不是消失了不成?张俊想了想说道:“老丈,你看如此可好,在下留秦将军在此为质,可给在下三日时间,如何?” 老者想了想说道:“如此便相信大人一回,三日后若大人不能交出凶犯,我等.” “老者放心,三日后若交不出凶犯,张俊便回到此处自裁。”张俊朗声说道。 老者一听,瞪着眼睛看着张俊。这时人群中喊道:“不能相信此人,他乃吕布之婿,若到时交不出凶手,我等也不敢拿他怎样,不然到时吕布领兵前来,还会饶了我等?” “是啊,不能相信此人。”百姓顿时又乱了起来。 这时,张俊扭头对身边一名使了个眼色,那名侍卫点了点头。张俊摆手说道:“在下对天立誓,三日之内若不能交出凶犯,便自裁以慰王九夫妇在天之灵。” 张俊说完,秦宜也朗声说道:“末将愿同大人立誓,若大人三日后交不出凶犯,末将愿一同自裁。”说完,秦宜“呛”一声,拔出战刀向着左手挥去,只见血光一闪,秦宜左手小指便掉了下来,秦宜将战刀插入刀鞘,而后冷然站立,也不管手上的伤口。 百姓一看吓了一跳,一个个瞪着眼睛看着秦宜。良久之后,里长说道:“我等相信大人便是。”说完,扭头对着百姓们说道:“适才大家也看到了,都散了吧,三日后再作计较。” 百姓们一看里长如此说了,又看到秦宜左手仍在流血,便都没再说话,转身离去。待百姓散去,张俊扭头看着秦宜说道:“秦将军,何至于此。”说着,从怀中掏出一瓶药递给侍卫说道:“快去给将军止血。” 秦宜笑着说道:“此时乃是末将之责,末将亦相信大人能将那畜生抓来。” 张俊听后,心里很是感动,便点头说道:“秦将军在此多加小心。”说完,张俊便转身离去,一百名士卒看了看秦宜,便跟着张俊离去。 跨上战马出村后,张俊看着天边的夕阳,咬牙切齿说道:“是尔等逼我,莫怪我手下无情。驾!”战马嘶鸣一声,想着夕阳处疾奔而去。 ------------ 第六十一章 郭嘉之谋 回到府衙,天色已经发黑,张俊招手对一名侍卫说道:“你速去城门找到都尉大人,命他派人调集四百人马,加强对城门的搜查。” “诺”那侍卫转身出去后,张俊又叫来一名侍卫说道:“你去命秦将军亲卫带二百人在城中搜查,要大张旗鼓。但切记不可扰民。” “诺” 张俊吩咐完以后便颓然坐在了地板上,他觉得自己好累,这比上战场还要累。这时,一名侍女从内堂走出,端着一个盘子说道:“大人,这是夫人命奴婢送来的参茶。” 张俊笑了笑,感觉到很温暖,他知道这丫鬟是吕婉君身边的,这茶怕是吕婉君煮给自己的,“放下吧,带我谢过婶娘、婉君。”张俊说道。 “是,大人。” 侍女退下后,张俊喝了口茶,正要思索着下一步该如何行事时一名侍卫进来说道:“启禀大人,门外有一人自称叫徐盛,言是大人故交。” 张俊一听,“哐啷”一声竟将茶碗打翻,不过张俊也不管不顾,而是走下来问道:“汝所说可是徐盛徐文向?”声音竟然泛着激动。 “他只说是徐盛。” 张俊推开侍卫便冲了出去,待跑到门口一看,不是徐盛是谁,张俊赶紧过去施礼说道:“文向兄,别来无恙。” 徐盛也赶紧笑着施礼说道:“贤弟几月不见便已名震天下啊。” “文向兄这是在取笑小弟,兄长快请,小弟正有礼物要送与兄长。”张俊说着,拉着徐盛就往大堂走去。 待到了大堂,张俊又问道:“兄长,不知伯父、伯母身体安好?” 徐盛点了点头说道:“贤弟有心了,二人已去江东,一切皆好。” “兄长去了江东,为何又返回徐州?”张俊问道。 徐盛叹了口气说道:“唉!此乃二老之意,吾本欲投孙伯符将军麾下,然听闻贤弟纵横江淮,吾便想来徐州与贤弟一道做一番大事。还望贤弟收留。” “多谢兄长”张俊知道这只怕是徐盛的说辞,肯定是徐盛有心前来帮助自己,若非如此,以徐盛孝贤必然留在江东照顾父母,怎会舍下父母再回到徐州。 “贤弟无需客套,若有用到徐盛之处,就请吩咐。”徐盛笑着说道。 张俊点了点头,对着外面的侍卫说道:“速去将那杆铁枪拿来。” 不一会儿,两名侍卫扛着一杆铁枪走进了厅堂,张俊起身说道:“兄长,且看看此枪。” 徐盛一脸疑惑,走过去只手拿起了铁枪,入手便感觉到铁枪很沉,怕是有五六十斤重,铁枪入手寒冷,徐盛拿起舞了一个枪花,之间枪头闪烁间发着寒光。 “此枪重六十五斤,乃是用精铁所铸,本欲寻得兄长后送与兄长,不想今日得见兄长,此枪便送与兄长。”张俊说道。 徐盛赶紧说道:“贤弟这是为何?” “兄长当日卖枪救我,小弟心中便一直想为兄长造一把好枪,以报当日之恩。”张俊深情的说道。 “贤弟何须如此见外。” “还望兄长务必收下此枪。”张俊施礼说道。 徐盛也有些动情,抱拳说道:“徐盛收下便是,便以此枪见证你我兄弟之情。” 张俊听后大喜,便拉着徐盛坐了下来说道:“实不相瞒,小弟今日遇一事情,正需兄长相助。” 许都,大司马府。 曹操看着坐下众人说道:“今日陈公瑜自徐州来信言道吕布已坐稳徐州,彭城兵力已增至两万,加沛县、留县、下邳之兵,今吕布兵力已达三万余,不可不防啊。” “主公,末将愿率军前去讨伐徐州。”夏侯惇抱拳说道。 曹操摆了摆手说道:“元让无需心急,吕布武艺高强,麾下武将众多,士卒皆为精锐,需谋定而后动。还有一事,便是张扬之子张俊已被吕布调往下邳任郡丞,吕布家眷也已前往下邳。” “不知陈公瑜信中可曾言张俊至下邳后有何动静?”荀彧问道。 曹操点了点头,荀彧所问正是他想说的。“此子至下邳后,便从下邳士绅之处抽走了一千家丁,更是募来不少钱粮,能让下邳士绅如此,看来此子当真有些手段,吾当日还是小瞧此子了。” 顿了顿,曹操接着说道:“据陈家探子所报,这一千家丁前往睢陵之后便失去踪影,这让陈公瑜有些不安。” “陈珪是怕吕布图谋徐州士绅?”程昱问道。 曹操摇了摇头说道:“陈公瑜是怕这一千家丁被张俊拿走变为士卒。” “其不怕这一千士卒倒戈?”程昱问道。 这时郭嘉开口说道:“为将帅者,当立其威、服其众,此事不难,此一千人便是下邳士绅之命所在。士绅所派家丁怕是无关之人,如此又何来恩情,若是府中之人,便对府中之事知晓一二,难保不会有小人告发,便是无人告发,亦可使下邳士绅人心惶惶,若徐州有变,便可以此要挟下邳士绅。此釜底抽薪之计。” 曹操点头说道:“如今下邳已被其掌握,便是有些波折,怕也无法动其根本。” “主公勿率,某有一计,可试之。”郭嘉说道。 “哦?奉孝请讲。”草擦看着郭嘉说道。 郭嘉施礼说道:“张俊既已为下邳郡丞,主公莫若直接奏明天子,封张俊为下邳太守。”说完,郭嘉笑着看着曹操。 曹操一思索便点头说道:“奉孝此计甚秒,便依奉孝之言。此子当感激与我,尚未弱冠便是守牧之臣,其父张扬虽有救驾之恩,亦不过是河内太守而已。” “主公英明。”郭嘉说道。 “元让、伯宁,征讨张绣之事准备如何?”曹操看着夏侯惇问道。 “主公放心,士卒正在操练,随时可出兵南阳。”夏侯惇说道。 “嗯,如此便好,下月便出兵讨伐张绣。”曹操沉声说道。 这时程昱拱手说道:“主公,此次出征,张绣已不足为虑,莫若趁此次出征之机,拿下汝南,亦可直逼袁术。” “仲德之言非是不可,张绣、袁术小心行事,我军胜算极大,然袁术有水军之利,寿春城怕是急切间不得下,再者,吾留袁术小命,亦为江东之局。”曹操说道。 程昱一想便明白了,问道:“主公可是担忧孙伯符?” “正是此子,昔日诸侯讨伐董卓,吾曾与军中见过此子,颇有其父之风。近日孙策击败祖郎、太史慈,占据了陵阳、勇里。虽说其乃是为报父仇西进讨伐黄祖,然其势仍不可小觑。当早做打算。吾不愿在西面逼迫袁术,如此反使袁术、孙策再次结盟。” 这时郭嘉又说道:“主公莫若仍旧上书天子为孙策封赏,而后可将袁术欲称帝之事相告,命其讨伐袁术。如此,亦可削弱两军实力。” “嗯,奉孝言之有理,孙策以玉玺换取袁术丹阳劲卒,玉玺乃是孙坚之命换得,想必孙策必要夺回,封赏之外,吾再书信一封,尽言吾与孙文台之情谊。”曹操笑着说道。 “主公英明。”众人说道。 彭城,陈府。 听完下邳来人的汇报后,陈珪皱着眉头开始思索,儿子元龙之计很秒,一可打击张俊威望,再者可使下邳之势混乱,只是陈珪担心此次仍被张俊逃出生天,再者他也不放心陈先的能力。只是自己身在彭城,陈登身在广陵,只可出谋划策,但执行还是要靠陈先。 想了很久,陈珪起身唤来一人说道:“汝可持我令牌快马去往下邳,告之陈先,杀人灭口、斩草除根。” 那人一听打了个激灵,赶紧说道:“小人这便前去。” “慢着,这两日便辛苦尔等了,若是下邳有变,需快马来报,不得耽搁。”陈珪吩咐道。 “小人明白。” “去吧”陈珪说着,从袖袍中取出令牌交给了家丁,家丁接过后便转身离去 ------------ 第六十二章 峰回路转 下邳,张俊看着跪在地上的侍卫问道:“可曾找出藏身之地?” “禀大人,小人无能,尚未找到藏身之处。” 张俊听后,心里有些着急,虽然这只是第二天,也确定了此人就在陈府之中,但就是怕日久生变啊,万一对方杀人灭口,这事情可就无法解决了。 这时徐盛说道:“贤弟,可否直接破门拿人?” 张俊摇头说道:“不可,若是破门而入,万一找不到凶犯,该如何是好。”说完,张俊又对着外面的侍卫喊道:“来人。” 一名侍卫急忙进来,张俊急声问道:“命令四门关闭,许出不许进” “诺”侍卫匆忙离去。 “贤弟这是何意?” 张俊说道:“已确知凶犯在陈府内,吾只怕有消息至彭城、广陵传来,只得关闭城门。” 徐盛点了点头,张俊又看向跪地之人说道:“汝可速回陈府,令陈府所有暗桩今夜之前务必找到凶犯藏身之处。” “诺” 待侍卫离去,徐盛想了想说道:“贤弟可是要..” 张俊点了点头,而后掏出一面令牌对着徐盛说道:“便劳烦兄长了,兄长可带四百人乔装出城,吾自会令探子与你联络。” 徐盛抱拳说道:“贤弟放心,必然不会放走凶犯。”说完,徐盛转身离去。 张俊颓然坐在案几前苦笑一声,真不知道盘踞各地的群雄们是怎么处理这些关系的。这时一名侍女由后堂进来说道:“大人,夫人有请。” 张俊一愣,而后点了点头起身往后宅走去。刚进入后宅院门,‘嗖’一声,张俊下意识一躲,‘嘭’一声响,张俊扭头看去,一支长箭射在一颗树上,箭矢兀自抖动。 “小白哥哥笨蛋。”吕婉君笑了笑便往后宅逃去。 张俊愣了愣神,苦笑着摸了摸头顶。进入堂内,张俊向严氏行礼后坐下,严氏看着张俊问道:“听闻重儿近日遇到些许麻烦?” “正是,只是些许小事,婶娘无需担忧。”张俊说道。 严氏点了点头说道:“重儿小心便是,吾知世事艰辛,重儿又无治理地方经历,想来会遇到麻烦,只是遇事不可乱了心神,汝叔父遇事便易急躁。” 张俊点了点头说道:“侄儿记下了。” 这时严氏拿出一个包袱说道:“重儿自河内来此,大伯不在,吾便做主了,这是一些银钱,重儿可去置办一些礼物,待下月重儿可举军师前来提亲。” 张俊听了一阵脸红,这提亲之礼也要娘家出,还真是羞愧。自己这一路走来,所带钱物也确实没了,不然也不会这样。 “重儿莫要多想,这亦算是婶娘的心意。乱世不易,一切能俭则俭,亦不是什么大户人家。”说着,严氏走过来将包裹递给了张俊。 “侄儿谢过婶娘。”张俊施礼说道。 严氏看着张俊,满眼慈祥,笑着说道:“重儿去吧,小心行事。” “侄儿记下了。”张俊说完,便施礼离去。 刚走回大堂,便看到一名侍卫在门口搓着手来回走动,张俊走到堂中问道:“发生何事?” 那侍卫回过神来,看到张俊便赶紧施礼说道:“大人,西门外出事了。” “发生何事?”张俊皱眉说道。 “一名陈府家丁自彭城而来,持陈珪令牌,欲要进城,我等不许,便发生了争执。” “其人何在?”张俊急声问道。 “尚在西门。” 张俊想了片刻后说道:“命人将其捉来见我。” 侍卫一愣,看着张俊。“还不速去。”张俊怒声说道。 “诺”侍卫急忙转身离去。 一盏茶的功夫,两名侍卫捆绑一人走了进来,那人嘴中还喊道:“凭何绑我,我乃陈府之人。” 张俊怒声说道:“闭嘴,再废话便动刑。” 那家丁一听便不再吭声,张俊冷冷看着他说道:“陈珪派你来自何干?” “我奉家主之命前来下邳提取钱粮。”家丁说道。 张俊冷笑一声说道:“给我搜身。” “你凭何搜我。”家丁挣扎着喊道,两名侍卫上前将其按到在地,便伸手摸了起来。 “大人,只搜到一面令牌。”侍卫上下搜过之后说道。 张俊接过令牌说道:“陈别驾令牌,想必是深夜出城吧,老实交代,前来下邳所为何事?” “我已说过,奉家主之命前来提取钱粮。” 张俊懒得再跟他废口舌,直接摆手说道:“带下去严刑拷问,务必要他交待。” “诺”两名侍卫拉起此人转身就走。 “你凭何对我动刑,我乃陈府之人。”那家丁兀自大声喊道。 待家丁下去之后,张俊想了想便要动身外出,这时便看到高顺穿着铠甲,腰中挂着长剑走了进来。 “高将军?”张俊一愣。 “末将拜见大人。”高顺从来都是这样严肃,对于礼节也很看重。 张俊赶紧扶起高顺说道:“高将军为何回到下邳?” 高顺笑了笑说道:“末将给大人送来一些东西。兴许可以帮到大人。”说着,高顺从怀中掏出一卷帛书。 张俊一愣,伸手接过说道:“莫非将军已得知下邳之事?” 高顺点头说道:“吾亦是进城之时得知。大人可看过之后再说。” 张俊解开布条,打开帛书看去,只看了几行,张俊脸上就面露喜色,帛书很长,张俊看了好一会儿才慢慢放下来,大笑着说道:“真乃天助我也,哦不,乃是高将军助我。” 高顺笑着说道:“不知此物对大人可有用处?” 张俊点头说道:“有用,甚是有用,凭此,吾便可前往陈府与陈先一谈,若要再执迷不悔,便怪不得我了。”说着,张俊将手中帛书小心卷起,而后放于怀中。 张俊看着高顺问道:“将军,不知那两千士卒操练如何?” “大人放心,虽不如我军精锐之卒,亦算可用。”高顺颇为自信的说道。 张俊点了点头,这时一名侍卫进来说道:“启禀大人,那人招了。” “哦?果然是喜事连连啊,他来此所为何事?”张俊笑着问道。 “乃是奉陈珪之命前来下邳,令陈先杀人灭口。” “吾便知其定是为此事而来。其还招了什么?”张俊问道。 “此事乃是陈登之计,因见下邳士绅被大人制服,便使此计欲使下邳混乱。”侍卫说道。 张俊一拍案几说道:“果是陈元龙,可曾招认事情来龙去脉?” 侍卫摇头说道:“未曾,他只知此事,并不知具体之事。具体之事乃是陈先所为。” 高顺看着张俊说道:“大人,可否径去陈府拿人?” “报,启禀大人,陈先求见。”一名侍卫进来说道。 张俊呵呵一笑说道:“且看陈先所来何事。有请。” 不一会儿陈先进来,看到张俊便施礼说道:“陈先拜见大人。” “陈管家免礼,请坐。”张俊笑着说道。 “谢大人。”陈先正要落座,却发现高顺也在,陈先见过高顺,但并没有什么交情,但还是赶紧施礼说道:“拜见高将军。” 高顺点了点头没有吭声,陈先坐下后便直接开口说道:“大人,小人听闻大人今日在西门捉拿陈府家丁,不知可有此事?” 张俊点头说道:“确有此事。” 陈先一愣,没想到张俊回答的这么干脆,甚至连解释都不解释,这令他不知道该接什么话了,本来等张俊解释一番后,陈先再求情或者搬出陈珪,可没想到张俊不解释,这让陈先很被动,总不能自己一开口便搬出陈珪吧。 “那不知大人为何捉拿陈府之人?”陈先只能言明是陈府之人,暗示张俊小心行事,莫要得罪陈家。 张俊又岂能不明陈先之意?自己也早就不是那个以前的张俊了。“陈管家勿要着急,待陈管家听过此人供词之后再问我为何捉拿此人。”说完,张俊朝一名侍卫使了个眼色,那侍卫便转身走了出去。 不一会儿那侍卫回来向张俊点了点头,张俊一挥手,那侍卫又出去了,片刻之后便赶回来站在陈先身旁。 陈先不知道张俊这是要干什么,本想问问,可看到旁边拿刀的侍卫,陈先又没法开口。 “说,连夜前来下邳所为何事?”这时,门外‘啪’的一声鞭响。 “大人,别打了,我刚才不已经说过了么?”家丁哀嚎着,陈先脸色一变,已经知道此人确为彭城陈府之人,还是陈珪贴身之人,一直负责与下邳联络。陈先身子刚动了动,便看到身边侍卫冷冷得盯着他,陈先只能又坐了下去。 “废话少说,再不说就继续挨鞭子。”门外侍卫大声喝道。 “我说,我说,确是家主命我前来下邳送信,要陈先杀人灭口。”那家丁泣声说道。 陈先一听,身子不由得一抖,脑袋‘嗡’的一声,额头便开始冒汗。 “此事究竟何人所为?”门外侍卫问道。 “乃是我家公子之计,令陈先使下邳混乱。王石村乃是陈家佃户,周围三个村子亦是。”家丁急着说道。 “大人,小人只知道这么多,绝无隐瞒。求大人饶命啊。” 这时张俊向站在陈先跟前的侍卫使了个眼色,那侍卫点点头便下去了。张俊笑着看着陈先说道:“不知陈管家还有何疑问?” ------------ 第六十三章 伪帝袁术 陈先快恨死那人了,你就不能有点骨气。可此时陈先也好不到哪去,战战兢兢说道:“大人,此事绝非此人所言,此乃诬陷。大人莫不是随便寻得一人诬陷我陈家?”此时陈先说话已经声音很低了,连他自己都知道底气不足。 “啪”张俊一拍案几,陈先一个激灵。张俊大声说道:“陈先,吾至徐州,汝三番五次刁难与我,念在陈别驾、陈太守与我有旧,不愿与你交恶,不想你死不悔改,莫非要我查抄陈家不成?” “大人恕罪啊。”陈先终于崩溃,起身跪到厅堂之中。 “陈先,此事你可认罪?”张俊怒声说道。 “小人认罪,此事确为我家公子之计,王石村亦是陈家佃户,小人便命人寻得王九,许其钱财令其言军中士卒欲对其妻不轨。”陈先说道。 “慢着,你说许王九钱财,可为何要杀掉王九?莫要骗我,不然便让你不得好死。”张俊冷声说道。 “是是是,小人不敢期满大人,实是王九贪得无厌,想要回他家地契,还要五两黄金,是以小人便命人将其杀害。”陈先答道。 张俊点了点头说道:“那士卒可是被你买通?” “小人未曾买通士卒,因怕事情败露便未曾买通士卒,只留有十人在王九家,待王九将一士卒诓至家中,便杀死士卒,而后命人穿其盔甲逃离王九家,其余几人便奔至村中喊人,小人早已命人叫来别村青壮,待村中喊声响起,便命人前去王石村围住了秦将军。”陈先跪在地上娓娓道来。 张俊气得都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为了对付自己,陈先还真是无所不用其极啊!若是此事处置不好,自己便再下邳毫无民望了。 “还望大人饶小人一名啊。”陈先跪在地上使劲磕头。 张俊刚要说话,这时高顺说道:“大人,可否借一步说话?” 张俊疑惑得看了看高顺,点点头说道:“来人,先将陈先带下去,好生看管。” 话音刚落,进来两名侍卫便带着陈先下去。 “将军有何话要讲?”张俊看着高顺问道。 “末将只是想问大人欲如何处置陈先。”高顺说道。 张俊听高顺这么一说,便冷静下来,刚才自己确实是想要捉拿陈先前去王石村认罪的,可高顺这么一说,张俊又有些犹豫。“不知将军以为当如何处置?”张俊问道。 “大人,今徐州初稳,我军亦不强大,仍需此地士绅相助,陈珪为别驾,陈登为广陵太守,若是此事处置不当,怕是徐州乱事又起。”高顺说道。 “将军之意便放了陈先?”张俊问道。 高顺摇头说道:“可将此事告之军师,亦可告之陈珪,而后令陈家出钱粮平息此事。” 张俊心不甘的说道:“如此放过陈先,真是便宜他了。” “大人不必这样,陈家仍需盯梢,此事之后陈家便会暂时支持主公,有利于徐州安稳,待我军强大之时,陈家若还有不轨之心,那时再处置陈家。”高顺说道。 张俊点了点头说道:“此事也只能如此了。” 第二日,张俊、高顺、陈先压着陈家八名家丁前往王石村,当着王石村百姓将此事说了一遍,只是将责任推到了那八名家丁身上,王石村村民皆为陈家佃户,是以也不敢多说什么,最后张俊便将这八人定罪后投入监牢。 回到府衙,张俊对着秦宜施礼说道:“此事委屈秦将军了。” 秦宜赶紧回礼说道:“秦宜怎敢当大人之礼,吾相信大人定会给秦宜一个清白。秦宜当谢过大人才是。” 张俊扶住秦宜,拍了拍秦宜肩膀说道:“此事已解决,然下邳之事还需仰仗各位。” 这时,一名侍卫进来说道:“大人,朱侍卫长回来了。” 朱勇?张俊大喜,赶紧问道:“是朱勇一人回来?” 侍卫想了想说道:“朱侍卫长刚进城,尚有一辆马车跟随。” 太好了,张俊笑着说道:“走,待吾给诸位介绍一位大才。”说着,张俊便向外走去。 待四人走到门口,便看到一辆马车向府衙驶来,前面朱勇提着刀骑在马上。看到张俊等人,朱勇快马过来,下马施礼说道:“末将见过诸位大人。” 张俊拍了拍朱勇的肩膀说道:“辛苦了,徐兄可来?” 朱勇正要说话,这时马车车帘打开,徐干露头看着张俊喊道:“子重贤弟。” “兄长。”张俊大喜。 徐干下车后向张俊施礼说道:“贤弟,一别经月,不想贤弟已做了郡丞,令人可喜可贺啊。” 张俊摇头说道:“兄长莫要取笑我了,兄长也只是不愿出仕,不然以兄长之才怕是早就立于朝堂之上了。今小弟初掌下邳,还望兄长助我。” “蒙贤弟不弃,徐干愿为贤弟效命。”徐干说道。 张俊知道徐干之才,徐干说为自己效命,没说吕布,更没说朝廷,说明徐干还是不愿意出仕的,只是来此帮助自己而已,张俊也知道徐干喜欢读书做学问,不然也不能成为‘建安七子’之一。 “此次吾可是举家前来,以后便要叨扰贤弟了。”徐干笑着说道。 张俊一听赶紧说道:“哦?嫂夫人亦在车中?” 徐干点了点头,张俊赶紧吩咐道:“将车引至后院安顿,稍候我便去向嫂夫人见礼。”两名侍卫过来便将马车引去后院。 回到大堂,张俊给众人一一介绍后,张俊便坐下直接开口说道:“兄长前来正是时候,现下吾正有一难事需兄长为我谋划。”说着,张俊便将下邳之事的来龙去脉讲了一遍,又将自己的想法说了一下。 徐干听完之后感叹一声说道:“贤弟仁心令徐干敬佩。” 张俊摇头说道:“只是兄长,若行此事怕是要得罪下邳士绅。” “贤弟无需急切,可如此,以此事要挟陈家,使陈家退还地契,而后由官府更改地契,每户分自耕田一亩,无主之田一亩,余者田地再交予士绅。” 张俊想了想说道:“下邳城周边共有良田八千亩,无主荒地甚多,有农户三万余户,当如何划分?” 徐干低头沉思了一会儿说道:“若是这样,便收回良田三千亩,而后令人使民开垦荒田,发予地契,变为自耕田即可,这三千亩良田亦可租给百姓耕种,十赋二,可使官粮充足。不知贤弟对于赋税如何收取?” “此次栗米收成仍是十五赋一。”张俊说道。 徐干点头说道:“此赋不多,待百姓有自耕田后,可十赋一。只收取三千亩良田,下邳士绅怕也不会抱怨。”徐干说道。 张俊点了点头说道:“如此便依兄长之言,此事还需兄长多多费心。” “贤弟放心,下邳百姓当感恩贤弟才是。”徐干笑着说道。 第二日,徐干便带着徐盛及五百名士卒前往下邳各地张贴告示,宣传官府新政,而陈先在请示了陈珪后,将下邳士绅召集起来,以徐家为首,各家共拿出了三千亩良田交给了官府。 这日,张俊正在和徐干商量田地后续之事,自从下邳新政出来以后,各村百姓纷纷积极去开荒,而各村都有士卒看守,以免发生争执,出现械斗之事。 “报,启禀大人,门外来一使者,自称乃是朝廷所派,前来宣旨。” 宣旨?张俊扭头看着徐干,徐干也是一脸茫然,这个时候朝廷派人来宣什么旨意?这旨意又是给谁的?“有请”张俊说道。 “慢着。”徐干叫住了侍卫,看着张俊说道:“贤弟,既是朝廷所派,贤弟需亲自去迎才是,不然会以大不敬而治罪。” 呃,这个张俊还真不知道,圣旨这东西对自己而言有些高级了。再者,自己心里对这个朝廷也没什么概念,更别提什么感情了。 “那便出门迎接吧。”张俊起身说道。 待走到门口,便看到一辆马车停在府衙门前,马车前站了一人,脸色白净,穿着袍服。这时徐干拉了一下张俊,张俊赶紧施礼说道:“见过大人。” 那人上下打量了一下张俊,笑着说道:“在下并非什么大人,只是天子身边的内侍而已,这位便是子重公子吧?” 原来是太监。张俊愣了一下,不过一想也是,传旨的不都是太监么。“正是在下。” 那太监倒也没什么架子,笑着说道:“在下奉天子之命前来宣读旨意。” “大人里面请。”张俊说道,他自己实在不知道该如何称呼这太监,叫公公?也不知道这个时代有没有这个词。 待进入厅堂,那太监说道:“张公子听旨吧。” 张俊一听便跪了下来,徐干也跟着跪了下来。“建安二年十月,朕闻河内太守之子、下邳郡丞张子重素有才德,治理下邳有功,特诏赦张子重为下邳太守,代朕守牧一方。”那宦官念完之后,卷起圣旨看着张俊。 “吾皇万岁。”张俊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只能这么喊道。 起身之后,宦官笑着说道:“公子年纪轻轻便为身居太守之职,他日前途远大啊!” 张俊虽不知道这些礼制,但为人处事方面还是知道的,赶紧说道:“多谢大人,大人不辞劳苦前来下邳,还望大人在此盘亘几日,也让张俊略尽地主之谊。” 宦官说道:“张大人无需如此,在下今日便走,还要去往江东宣旨。” 张俊一听便开口说道:“既如此,下官略备薄礼,还望大人收下。”说着叫来一名侍卫吩咐一番,不一会儿那侍卫拿了一个盒子过来递给张俊,张俊拿着盒子说道:“此乃下官心意,还望大人收下。” 那宦官一看,笑着说道:“张大人有心了,待回到许都,吾自会在天子面前表大人之功。”说着也不客气,便接了过来。 送走宦官后,张俊和徐干回到大堂内,张俊打开圣旨又看了一遍后说道:“兄长,这其中必有蹊跷啊。” 徐干点头说道:“正是,天子怎会知贤弟之名,若所料不差当是曹操之谋。” 张俊想了想说道:“兄长所言极是,曹操不安好心啊。以兄长之见,此事当如何向叔父解释?” “大人书信一封送去彭城便是,陈军师想必亦知此乃曹操之计。”徐干说道。 张俊点头说道:“那吾便书信一封,只是兄长,适才听那宦官所言前往江东宣旨,江东之地知孙策日前势头正猛,莫非此旨意是封赏孙策?” “必是如此,若细细想来,怕是曹操想与孙策结盟,使孙策与袁术交恶。”徐干说道。 张俊凝思了一会儿说道:“袁术其实不足为虑,便是徐州军亦可击败袁术,只是不知曹操此次命孙策抗击袁术所为者何。” 徐干听张俊这么说了之后,想了想道:“吾明白了,定然是曹操欲出兵张绣。曹操命天子册封贤弟,便是使徐州不稳,又册封孙策,更是让孙策与袁术交恶,如此便只剩下南阳张绣了。” 张俊一听,也点了点头,而后有些担忧的说道:“张绣若除,曹操下一步怕是要对徐州用兵了。唉!徐州刚稳,百姓亦分到田地,值此之际,真不愿徐州生事。”徐干听了也是满脸担忧。 十日后,建安二年(公元197年)十月末突然自淮南传来消息,袁术登基称帝,建号仲氏,并置公卿大臣。天下群雄为之震动 ------------ 第六十四章 讨伐袁术 许都,曹操本来已经准备好了出兵南阳,却不料袁术跑来添乱,竟然在淮南称帝,这让曹操大为震怒。 “袁术小儿,汝这是发什么疯,偏偏此时称帝,当真以为吾奈何不得寿春乎?”曹操气得抓起案几上的茶碗一把扔在了地上。 曹操确实恼怒,自己听从郭嘉之谋,已经将局面控制的很好,先征讨张绣,而后再攻打吕布,最后才是不堪一击的袁术,自己并不想彻底消灭袁术,最好是将袁术赶去江东,使袁术与孙策火并,可使自己快速稳定中原,待中原稳定之后便可与袁绍一较高低。 可现在袁术称帝便将这种局面给打破了,使得自己不得不出征淮南,毕竟天子在许都,若自己不做出反应,反而跑去打张绣,这岂不是更让天下人唾骂。袁绍?他乃是大将军,名义上统管天下兵马,袁绍亦可令自己出兵。 曹操越想越生气,自己若一出兵,南阳张绣、徐州吕布不知道会不会图谋兖州、许都之地,虽然两人不足为虑,但手下却有陈宫、贾诩为军师。再者,寿春紧靠淮水,自己又没有水军,若是战事顺利还好,若是不顺,便要陷入淮南苦战。 唉!曹操叹口气,摇了摇头。 “启禀主公,军师求见。”一名侍卫打断了曹操的思路。 “速请军师进来。”曹操有些无力得说道。 不一会儿,袁绍进来看着曹操说道:“主公可是为袁术之事苦恼?” 曹操点头说道:“正是为此事,袁术小儿此番称帝,便坏了我大事。” “主公不妨出兵便是。”郭嘉淡然说道。 “出兵必然要出兵,不然吾不好向天下人交代,只是我军只七万,徐晃、史涣领兵一万五千人守洛阳、函谷之地,荀攸、于禁领兵一万五千人守兖州以东,曹仁领一万守濮阳,譙县乐进、李典领兵一万,曹洪领兵一万守襄城,剩余便是许都一万精兵。前次出征淮南得降兵两万尚在操练之中,若要出兵,便使兵力不足矣!”曹操分析着说道。 “主公以为此次征讨袁术需出兵几何?”郭嘉问道。 曹操想了想说道:“三万,便是如此,吾亦怕袁术水军。” 郭嘉笑着说道:“主公无需忧虑,主公此次出兵两万即可,由许都带兵一万,加五千降卒,至譙县再使乐进、李典出兵五千即可,至于水军之事,主公可令天子下诏于刘表,令其由水路进兵,江东孙策亦可出兵,再者便是徐州吕布,吕布自诩诛杀董卓,忠于大汉,便命其出兵一万,如此亦可解颍川、兖州之危。再者,若是此时有谁敢出兵主公,恐天下人亦不会容他。” 曹操一听,顿时眼睛一亮,这确实是个好主意啊,抽调各方兵力就能减少各地的压力,刘表是汉室宗亲,抽调刘表水军想来刘表也不会有什么意见,而孙策现在正缺少朝廷的支持,想要名正言顺的占领江东必须得到朝廷的认可,想来也不会有什么问题,吕布此人因几次叛主,对于诛杀董卓一事极为看重,抽调徐州之兵想必也不会有何难度。这样一来,自己出兵两万就行了,而且刘表便无法支持张绣,吕布也不会偷袭兖州了。在大义上,这些人还是不敢违抗的。 “哈哈,奉孝以来,吾这头疼病便好了。”曹操大笑着说道,确实这几日被袁术之事愁得曹操头疼病复发,着实难受。 郭嘉也笑着说道:“主公只是太想攻下南阳而已。” 曹操点了点头,确实如此。丧子之痛让他一直没有回过神来,总想着早日灭掉张绣为长子曹昂、侄子曹安民、亲卫典韦报仇。 “主公,仍要虑及一事。”这时,郭嘉说道。 “何事?”曹操问道。 “袁术若灭,则徐州吕布。。”郭嘉提示着说道。 曹操听后点点头,起身走到书架前,凝视着地图看了看说道:“奉孝不知,还有一事未曾向你提及,下邳张俊近日引领百姓开荒田,并将荒田赐予百姓,发放地契,使下邳士绅大户交出三千亩良田为官有,赐予百姓租种,奉孝可知此子所收赋税几何?” “莫不是十五赋一?”郭嘉说道。 “奉孝差矣!此次下邳栗米收成仍是十五赋一,盖因下邳之民皆租种士绅之地,士绅收租乃是十赋五。荒田由下邳官府出面,派士卒助百姓耕种冬麦,麦种亦由官府发放,待收成后十赋其一,良田租种者十赋其二。”曹操沉声说道。 郭嘉想了想说道:“十赋其一看似比十五赋一多,但其田为自耕田,免去士绅之十赋五,如此算来,百姓还是乐意交租的,便是良田十赋其二亦不多。” “正是如此,此子又下令免除一切徭役,改为自愿报名。又让冬日后每户出丁一人,于下邳修筑水渠以灌溉田地,却不想百姓报名者甚多,以至于有百姓全家报名要参与修渠。”曹操说道。 郭嘉皱眉问道:“此政虽好,然百姓前去修渠种田,那下邳士绅土地何人耕种?” “呵,奉孝怕是想不到吧,此子下令凡是去士绅家租种土地,若不愿收取那五成粮食,士绅便要给予百姓工钱,租种之时百姓、士绅需同往下邳府衙立约。”曹操说道。 “妙啊!主公可曾想到此中何意?”郭嘉问道。 曹操疑惑得看着郭嘉。郭嘉便继续说道:“主公,此计甚妙,士绅之家皆从商,商人逐利,怕是不愿出工钱,如此便要使自家家丁前往田地耕种,便是租与百姓,士绅亦要使家丁前去耕种,只因土地众多。即便如此,吾料想仍有不少士绅土地无人耕种,好一个釜底抽薪啊!” 曹操听后一愣,想了想也确实是如此,百姓都去开荒种自家的地了,谁还来给你种地,要想种地,可以,拿钱来便给你种。郭嘉所说的确实是实情,便是给工钱,仍有不少良田无人耕种。 “主公,张俊既为下邳太守,那下邳之外可施行此政?”郭嘉问道。 曹操摇头说道:“这吾尚不得知。” “若所料不差,下邳之外定然未施此政。”郭嘉肯定的说道。 “这是为何?”曹操问道。 郭嘉笑着说道:“徐州人口稀少,下邳乃是大城,张俊此政若是在下邳全郡施为,则全郡人口不足,荒田众多,百姓必然不去租种士绅之地,若如此,下邳必乱。若只在下邳施政,则全郡百姓听闻之后便会涌向下邳,如此士绅之地便有人租种,此举亦可增加下邳人口,使得下邳发展,待一两年后,下邳必然为徐州中心,官府亦必然钱粮充足,那时再在全郡实施此政,士绅之家亦必然由别处寻来租田之人,此时下邳便不会生乱矣!” 郭嘉说完,看曹操还在思考消化,郭嘉便接着说道:“张俊此子心有仁义,行事有理有据,步步为营,着实厉害啊!怕是不出五年,徐州便人口众多,商人无数。” 半晌,曹操才点头说道:“确是小看了此子,不想张叔稚之子竟如此厉害,亦文亦武。” “主公,吾适才所言徐州之事便是想问主公此次若灭袁术,是否直接发兵徐州。”郭嘉说道。 “若不听适才奉孝之言,吾意乃是不出兵徐州,然听奉孝之言后,此次若灭袁术,吾当挥兵北上,攻入徐州,时间愈久怕是夺取徐州愈发艰难。”曹操沉声说道。 郭嘉点头说道:“主公,吾亦是此意。主公此次下诏之时不妨言明由张俊统兵,一可使吕布生疑,二来可将其留住以要挟张扬,三来亦可使下邳士绅有所作为。” 曹操点头说道:“便依奉孝之言,今次再不可放得此子。”说完之后,曹操想了想又问道:“此次出征,吾欲带刘备三人同去,奉孝以为如何?” 郭嘉转念一想便知道曹操的意思了,一是要刘备等人为自己效命,若是出了意外,便是为大汉尽忠,无可厚非。二是刘备在徐州颇有民望,糜竺更是东海巨富,想必刘备在徐州仍有部署,此次正好可以用上。 “臣以为可以,刘备乃是汉室宗亲,此事其必然应允。”郭嘉只说刘备是汉室宗亲,为大汉出力乃是刘备责无旁贷之事,至于别的意思,郭嘉和曹操便是心照不宣了。 建安二年(公元197年)十一月,天子下诏,斥责袁术之罪,令各地群雄讨伐袁术。刘表接到诏书后,便令蔡瑁、张允、甘宁领水军一万、战船二百艘入驻江夏。孙策同时也表檄文愿出兵两万讨伐袁术。 彭城,州牧府。 吕布盯着在座众人说道:“今曹操令天子下诏,欲使吾出兵淮南,诸位可有何想法?” 话音刚落,陈珪便起身说道:“主公,今次乃是为天下之大义,主公不可推脱。” 吕布没有理会陈珪,而是将目光转向了陈宫。陈宫只能开口说道:“陈公瑜之言有理,主公必须出兵。” “只是我军弱小,若出兵淮南,曹操再偷袭徐州当如何应对?”吕布有些担心的说道。 这时张辽起身说道:“主公莫若出兵五千便可。” “不可,江东孙策尚出兵两万,我军怎可出兵五千。”陈珪急声说道。 吕布又拿起诏书看了看说道:“诏书上明言需重儿领兵出征,曹操这是一计不成又生一计么?”吕布恨声说道,吕布也不是傻子,上次册封张俊为下邳太守之事,自己也确实生气,不过转念之间便知道了曹操这是在打什么算盘,加上张俊以及严氏的书信,让吕布更加肯定曹操的计谋,这次没想到又是故技重施。 曹操也曾疑惑郭嘉为何出此低劣之计,郭嘉笑着说道:“三人成虎、众口铄金而已。” “哼!曹操怕是见张公子在下邳施政有方,使下邳人心稳定而坐立不安吧。”说着,陈宫将目光看向了陈珪,陈珪冷哼一声没有理会陈宫。 陈宫收回目光,看着吕布说道:“主公勿虑,此事便使张公子领兵前去便是。” “哦?军师以为可行?”吕布问道,毕竟这是自己的女婿啊,而且马上就要定亲了,出了意外怎么办? 陈宫很自信的点点头说道:“袁术虽拥军十万,然除纪灵麾下一万精兵外,其余者皆不堪一击,主公无需担忧,再者张公子亦经历沙场征战,当知如何应对。” 吕布想了半天才点了点头说道:“那军师之意需派兵几何?” “我军共有三万五千人,除却沛县、留县之兵,主公可派往下邳五千精兵即可。”陈宫说道。 “这。会不会少了些?”吕布问道。 陈宫摇头说道:“曹操起兵两万,刘表水军一万,孙策出兵两万,我军出兵一万即可。使高顺随行便可。” 吕布下定了决心说道:“便依军师之言。” 众人走出府衙,张辽追上陈宫说道:“军师,曹操若灭袁术,难保其不会趁势攻取徐州,不得不防啊。” 陈宫笑着说道:“曹操若灭袁术,必然挥军来攻。” 张辽一愣,不明白陈宫这时何意,既然知道曹操要来攻打徐州,为何刚才不提出来呢? “吾若提出此事,主公必然不会再使张公子领兵南下,主公亦不会派兵前去,若如此主公便失了大义,于我军不利,此次依诏由张公子领兵前去,可使曹操放松警惕,我军便有时间准备。”陈宫说道。 “那。那张公子岂非危险?”张辽瞪着眼看着陈宫说道。 陈宫叹了口气说道:“此事亦无他法,只能如此行事,吾自会告之子重,令其小心行事。文远切记不可告之任何人。” 张辽无奈,只能点了点头答应。 ------------ 第六十五章 领兵出征 下邳府衙,张俊看着天子诏书,心里却恨死了袁术和曹操,尤其是袁术,自己的新政刚刚开始施行,眼看着下邳周边一片忙碌的景象,却不想自己要领兵出征了。曹操也是可恨,想来定是陈家向曹操密报了自己在下邳的所作所为,曹操才会让自己领兵出征。 唉!张俊感觉到很是无奈,好不容易稳定了下邳,这一去谁知道又会不会出现什么变故呢。自己的那点成就感和理想也瞬间消失。 “大人,此次出征非要大人领兵才可吗?”徐干问道,张俊已经任命徐干为郡丞,协助自己管理下邳,在正式场合徐干也改口称呼张俊为大人。 张俊苦笑一声说道:“此乃曹操奸计。怕是下邳之事已被曹操得知,其手下能人众多,当明白吾所做为何。” 徐干点了点头,也显得很无奈,本来自己已经被张俊所感化,要在下邳好好干一番有利于百姓之事,可现在看来万事艰辛啊。 “尚有一事,军师来信言曹操若灭袁术必然会挥军北上攻打徐州,到时只怕徐州有难啊!”张俊说完,觉得有一种说不出的悲怆。 “大人为何不考虑自身安危,此次与曹操一同攻打袁术,事后曹操必会图谋大人,大人需多多防范。”徐盛说道。 对此,张俊也感到很无奈,陈宫来信言明了危险所在,但自己却又不得不领军出征,好让吕布为徐州大战做好准备,只是自己这一去面对的危险.. “大人,如今已是十一月初,天气寒冷,不日便要降雪,如此天气出兵是否不妥?”高顺说道。 张俊也百思不得其解,曹操这此似乎也是在发疯,这样的天气于攻城非常不利,长江之上结冰不结冰张俊不知道,但徐州境内河流已经慢慢上冻,如此天气出兵淮南,也不知道曹操是怎么想的,难道是迫于压力? “不管怎样,天子既已下诏,那我军只能出征。这样,高将军领陷阵营一千士卒,外加所操练两千人及秦宜将军手下五百人共三千五百人守卫下邳,吾与文向带兵五千出征即可。”张俊说道。 “大人,还是让末将与大人一起出兵淮南吧。”高顺说道。 张俊摇了摇头说道:“此次出征,我军只是协助曹操,便是攻下淮南,我军亦不能占领,是以下邳仍是我军防御重点,徐郡丞便在此与秦宜将军一道引领百姓修渠,再者下邳官衙有钱两万,粮草三万石,此次我带走五千石,不征民夫,高将军其后可将五千石粮草由水路运至睢陵,届时若事不顺,吾便率军北撤取虑、睢陵。” 张俊想了想又说道:“下邳近日涌入百姓众多,都为下邳新政而来,若有冗余之人,高将军不妨招募士卒五千人,日夜操练,勿要保证他日曹操征伐之时下邳有兵可用。” “末将遵命。”高顺说道。 “其余诸事便仰仗诸位了。”张俊起身施礼说道。 建安二年(公元197年十一月初),张俊于下邳起兵五千南下征伐袁术。 此次出兵袁术,张俊有带五千士卒,其中有一千骑兵,余者四千人皆为步兵,甚至连弓弩手都没有,只有刀盾兵一千、长枪兵三千。五千石粮草由两千士兵运送,在阴冷天气中缓缓南下。 五日后,张俊率军行至取虑,命人就地驻扎,他要在此等待,等待曹军的消息,不然自己这么一头扎进去,怕是要被袁术伏击。 众人进城安置后,张俊找来徐盛,他要和徐盛商议一下。“文向,我军是沿濉水往西,还是直接南下进入淮南?” “大人莫不是不愿再等曹军消息?” 张俊点头说道:“不怕文向笑我,我心中很怕曹操。” “大人可是还未忘记当日曹军伏击之事?”徐盛知道张俊被曹操伏击,只是没想到张俊还在挂怀此事。 张俊点了点头,脑海中又浮现出当日在沂水河谷中被于禁伏击之事,恒阳中箭而死,恒瑞断了一臂,惨死了一千多士卒,想想这些张俊都觉得是噩梦一般。 想到恒瑞,张俊也感到很奇怪,恒瑞离去已半年时间,为何不见恒瑞回转徐州,难道父亲派了别人前来?可这时间也太久了一些。 “大人,我军若是孤军南下,怕是容易被袁术集中兵力击败,末将之意还是等曹军消息。”徐盛说道。 张俊也知道这是没办法的事,便是自己再害怕曹操,也不能置五千人的性命于不顾,再者袁术再不济也有十万军队,自己五千人南下确实是太危险。 “吾已命斥候南下查探,若是虹县无驻军,我军便南下虹县驻扎便是。曹操由譙县而来,想来必会自山桑南下。”张俊指着地图说道。 徐盛看了看地图,想了想说道:“大人,虹县距义成太近,若是袁术由义成走水路南下,两日便可至虹县,不得不防啊。” “报,启禀大人,曹军斥候前来送信。”一名侍卫喊道。 这么快?张俊起身说道:“带他进来。” 不一会儿一名曹军士卒进来施礼说道:“大人,小人奉曹公之命前来送信。”说着,拿出一封帛书递给了旁边的侍卫。 张俊接过帛书,打开看了一遍,想了想说道:“不知孙伯符军队现在何处?” “小人不知。”曹军斥候说道。 张俊又扭身去看地图,观察了片刻后说道:“汝可回去告之曹司马,我军会于十日后赶至龙亢,截断袁军退路,只是袁军若走水路退往义成,我军便无能为力。” “小人记下了。” 待曹军斥候走后,张俊将手中帛书递给徐盛,而后说道:“曹操欲分兵夺取下蔡、平阿。封锁淮水,使义成之军无法由水路至寿春。曹操令我军于龙亢以南设伏,待龙亢守军南撤或是增援平阿时伏击。” “大人,曹操为何要分兵取下蔡,平阿?若是要截断敌军支援,那取下蔡便可截断淮水,再取曲阳、北山,寿春便三面被围,此战岂不必胜?”徐盛问道。 张俊倒是没觉得有什么不妥,去下蔡、平阿可以形成很好的防御和呼应,毕竟龙亢有一万守军,义成有两万守军,其中还有五千水军在。 水军?张俊突然一愣,看着徐盛说道:“曹操莫不是要将龙亢、义成之兵逼在义成无法出兵,而后待寿春战后前来招降?” 徐盛点头说道:“怕是如此,平阿只是一个诱饵,若如此,曲阳或者当涂亦有兵前去,莫不是江东孙策?” 张俊摇头说道:“孙策出历阳当是攻取合肥才是。” 两人都想不明白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这种作战还是头一次,虽然有人指挥,但几家军队都不在一起,消息传递也很难,这样很难形成有效的统一作战计划。 “吾现在所想,乃是可否使义成之兵投降徐州。”张俊说道。 徐盛听了很是惊讶,没想到张俊胃口这么大,敢打曹操的主意。“大人,此事若处置不好,只怕会伤了和气。”徐盛不得不小心提醒,毕竟仗还没开打自己人就开始互相算计,这不是好兆头。 张俊招了招手,徐盛过来后张俊指着地图说道:“文向且看,若是我军南下斜插龙亢,龙亢守军若当真回援平阿,我军自伏击之,若是龙亢之军由水路返回义成,那我军便失去了伏击的目标,那时曹操会如何安排我军?” 徐盛盯着地图看了好一会儿才说道:“若是如此,怕是曹操会让我军攻打北山。” “不错,正是北山。北山乃是寿春险要之地,由此可俯瞰寿春城内,亦可与下蔡左右封锁淮水,如此之地,想必曹操必会让我等前去攻打。”张俊说道。 “只是,这些都是你我猜测之言。”徐盛说道。 张俊点了点头,这些确实是自己的猜测,但形势就是如此,义成之军被困在义成,若是南面刘表、孙策攻来,合肥之兵亦无法北上救援,那时寿春便只能死守,若拿下北上,寿春便等于被攻下了一半。 “依吾之意,我军可佯装不知,不论伏击战成与不成,都直奔义成而去,使曹军摸不到我军踪迹,而后若义成袁军被逼回义成,那我军便直接去劝降,成与不成总要一试才知,毕竟此战我军分不到任何好处,只能靠自己了。”张俊说道。 “若是东面孙伯符前去招降该如何处置?”徐盛问道。 张俊摇头说道:“吾总觉东面之人并非孙伯符。”说着,张俊手指猛地指向一个地方说道:“必然是广陵陈元龙。” “陈登?其不过郡兵而已,岂敢前来淮南?”徐盛不解。 张俊没有说话,而是又看了看地图后说道:“只能是广陵陈元龙,吾不知其有多少郡兵,然其人有大才,亦文亦武,不可小觑。若事陈元龙便好解释了,文向看,由广陵至淮陵西去可直达义成,若是曹操早有安排,那陈元龙怕是早就出兵了,此时他距义成定然不远。” 徐盛看了会儿地图,也看出来了,只有广陵郡可以出兵这么迅速,张俊也告诉过他陈家父子与曹操的关系,徐盛问道:“若是如此,陈登若招降袁军,我军该如何行事?” 张俊嘿嘿一笑说道:“此事吾必陈登有先手,若不是当年竹邑之战,吾还认不得此人。来人。” 一名侍卫进来,张俊从怀中摸出自己的官印递给侍卫说道:“持此官印赶往相县,见到桥蕤将军后可将此给他,就说吾在义成等候。” “诺”侍卫接过官印匆匆而去。 徐盛瞪着眼睛看着张俊,张俊有些不好意思得说道:“当年竹邑大战,桥蕤被困相县,其后曹操南下及我军被撤后都未曾去攻相县,袁术亦未曾理睬桥蕤,桥蕤便领兵两千在相县、竹邑安身,前些时日桥蕤命人去下邳寻我借粮,吾便借给其五千石粮草,此次袁术称帝,吾去信问其何意,桥蕤回信言若袁术身死则愿投我军。其实不止桥蕤,便是袁术手下之人对于袁术称帝亦是不满,真不知袁术是发了何疯?” 徐盛点头说道:“且不论袁术,若是由桥蕤出面劝降义成守军,那便没有问题。” 张俊点点头,很严肃的说道:“吾不止要劝降义成守军,吾亦要曹操吃个哑巴亏。让曹操知道,我已不是去年那个我了。” ------------ 第六十六章 各方应对 山桑县,县令将曹操等人迎进城中。守城的一千袁军早已撤退,县令为了山桑百姓,只能留守投降。 “祝县令,山桑城中可有船只?”曹操看着县令祝况问道。 “启禀大人,战船没有,民船下官可以召集。只是不知大人需要多少船只?”祝况小心问道。 “吾军两万余人,县令能召集多少便是多少,由此乘船南下龙亢需几日?”曹操眯着眼看着祝况。 “今西北风起,一日便可至龙亢。” “嗯,当真是天助我也。祝县令去召集船只吧,此事若成吾便记你大功一件。”曹操笑着说道。 “下官多谢大人,下官这便前去。”说完,祝况施礼而去。 待祝况走出府衙,曹操看着堂下众人问道:“奉孝看此人如何?” 郭嘉想了想说道:“倒不似诈降之人,不过不得不防。” 曹操点头说道:“嗯,我军兵少,是要小心行事。玄德公,明日便由公领兵前往平阿如何?”曹操看着刘备问道。 刘备点头说道:“既曹公有吩咐,刘备自然领命。” “好,平阿只有五千守军,明日吾予你三千兵马前往平阿,务必要拿下平阿,引来龙亢援军。”曹操说道。 “若是了龙亢守军大举来攻,吾三千兵马难保平阿不失。”刘备说道。 曹操拂须笑着说道:“玄德公放心,吾已有安排。” 刘备无奈,只能点头说道:“既如此,吾便保平阿不失。” 待刘备走后,曹操看着郭嘉说道:“奉孝以为刘备此去可否夺下平阿?” “夺取平阿不难,吾只担心张俊此子是否会于龙亢以南设伏。”郭嘉说道。 曹操眉头一皱问道:“奉孝莫不是担心张俊不愿领兵前往?” “吾只怕此子看破主公之计,其只率五千兵马前来,想必陈宫等人已知主公必然发兵徐州,此来怕是处处提防我军。”郭嘉说道。 “奉孝是否太过抬举张俊,便是知道我欲攻打徐州又何如,淮南若下,徐州便三面被围,陈宫亦有智谋,必然看出。只要张俊不坏我义成之计便可。”曹操说道。 “但愿如此吧。”郭嘉说道。 曹操接着说道:“后日我军前往龙亢,于半道之上渡河南下,直取下蔡。” 刘备回到军帐后告之关羽张飞明日领兵出征之事,关羽想了想问道:“大哥,此次前往平阿,若是龙亢、义成守军来攻,我军如何能抵挡?” 刘备说道:“曹操已言明其自有安排,只令我等守住平阿便是。二弟,吾不担心平阿之事,吾只担心曹操若攻下淮南,那时徐州便被三面包围,你我若是想重返徐州,怕是难了。”说完,刘备深深叹了口气。 刘备心中颇为苦恼,自涿郡起兵,自此已十二年了,自己还是四处漂泊,没有一个稳定的立足之地,自己在徐州颇有名望,当然想重新入主徐州,只是这次曹操南下,显然是要图谋徐州,那时候自己该怎么办呢。 “大哥,事已至此,多想无益,待看时局如何变化再做打算。”关羽安慰刘备说道,刘备则点了点头没有说话。 第二日,刘备领三千兵马渡河南下,往平阿而去。当日夜里,曹操便率一万七千人南下,假意攻打龙亢,实则直奔下蔡。 “报,启禀大人,汉县、虹县并无守军。”斥候骑马狂奔至张俊跟前大声说道。 张俊点了点头,看了看天色说道:“传令下去,加速行军,务必天黑之前赶至汉县。” “诺”斥候调转马头前去。 “大人,看天色阴沉,这两日怕是有风雪。我军于此地不熟,需小心被袁术伏击。”徐盛忧心忡忡得说道。 张俊点头说道:“到时怕是要雪中赶路了,文向可多派斥候。” “大人既已下定决心要取义成之军,为何不分兵而行,派一千人前往龙亢,余者可直奔义成。”徐盛不解得问道。 “唉,此事亦无他法,毕竟此战乃是为歼灭袁术,我军直奔义成至平阿不顾,若是平阿有失,坏了大事,我军怕是难辞其咎,到时只怕会被人唾骂。”张俊说道。 “那我军只能加速行军了。”徐盛说道。 寿春,原先的州牧府已被袁术改建为宫殿,规模不大,但看上去仍然金碧辉煌。这也是袁术一直拖到现在才登基称帝的原因,他一直在等待宫殿的建成。 大殿之上,袁术戴着一尺二寸、白玉珠做的十二旒冕冠端坐在台上,看着众人说道:“今曹操、刘表、孙策皆已出兵,我军三面被围,尔等可有何破敌之策?” 底下众人一听袁术之言便低头不语,袁术等了一会儿竟不见有人说话,气得刚要发火,这时纪灵施礼说道:“启禀陛下,末将以为当撤回龙亢、平阿、义成之兵,坚壁清野,死守上蔡、北山险要之地,今冬日已至,待天降大雪,曹操等人攻打受挫后必会撤兵。” “好,大将军说得好。”袁术高兴得说道,建国后袁术便大肆封赏手下之人,纪灵便被封为大将军。 “陛下不可,若收回义成之兵,敌军便可两路进击,北有曹操,东有孙策,若下蔡、北山失守,寿春岂不危矣?”乐就说道,他被袁术封为车骑将军。 袁术皱了皱眉头,觉得乐就说的也有道理,想到此处,袁术就不免想起了袁涣,若是袁涣在,又怎会如此。其实袁术还有一人可用,便是屡次顶撞袁术的阎象,但阎象已被袁术派去守合肥,袁术称帝后只是封阎象为合肥令,意在羞辱他。 这时又一员武将起身说道:“主公,义成之兵颇为重要,可以由淮水而下救援寿春,亦可由南救援西曲阳、当涂、北山之地,可撤回龙亢、平阿之兵守下蔡,义成之兵不必召回,若是敌军攻势猛烈,便可使义成之兵救援。” 此人便是袁术手下难得文武双全之人,姓韩名浩,表字元嗣,袁术当日因爱其才,便封他为骑都尉,一直负责守卫寿春之事。 韩浩这么一说,纪灵和乐就也没有什么意见,袁术便点头说道:“既如此,便下旨令龙亢、平阿之兵撤回下蔡,再下旨给义成李丰,令其务必守好义成。” 想了想袁术又说道:“车骑将军,你可再领兵五千前往下蔡镇守,不可出战,只需守住下蔡便可。” “末将遵旨。”乐就说道。 “大将军,北山便交给你了。”袁术语重心长的说道。 纪灵起身施礼说道:“末将愿立下军令状必力保北山不失。” “好好,若能打败敌军,朕便大赏诸位。”袁术说道。 “陛下,其实还有一计。”这时韩浩又说道。 “哦?不知爱卿还有何计谋?”袁术激动的问道。 韩浩说道:“陛下可派人前往徐州,令吕布出兵以解淮南之危。” “吕布?”袁术愣了一下,想了想说道:“吕布愿出兵救我?” “陛下,可许与吕布钱财粮草之物。至于是成与不成末将不知,但试试无妨。”韩浩说道。 袁术沉思了一会儿问道:“爱卿之意是要吕布出兵兖州逼迫曹操退兵?” 韩浩摇头说道:“吕布此时若出兵偷袭兖州,比被天下人耻笑,陛下可命其派兵南下偷袭曹军,与我军里应外合,当能大破曹军。” 袁术拍手说道:“好,便依爱卿之言,爱卿可否前往徐州一行?” 韩浩摇头说道:“陛下可派杨司徒前往。”韩浩所指便是曾出使过徐州的杨弘。 “杨司徒前往合肥调粮,此事紧急,又是爱卿献计,便由爱卿前往。”袁术说道。 韩浩犹豫着说道:“只是末将负有守卫寿春之责,怎可于此时离去?” 袁术摆手说道:“此事爱卿无需挂虑,朕自会安排。” “既如此,末将便往徐州一行。”韩浩说道。 “好,我军若是守住下蔡、北山之地,再加吕布之兵,必然能大破曹操、孙策。”袁术豪气的说道。 其实袁术之所以这么说,并不是未将刘表水军放在眼里,而是他深信自己的水军战力能与刘表一战。他所担忧的是自己的陆军,自从上次竹邑之战后,使他丧失了几万精锐,元气大伤,现在这些士卒只是他后来才招募的。 出了宫殿,韩浩回到自己的住处,招来一名亲信说道:“待吾走后,趁寿春盘查不严之时,可带领府中家小由南门出城,而后转道北上虹县,吾自于虹县等候。” “诺” 待亲信离去,韩浩笑了笑说道:“张叔稚,汝子到底何人?” ------------ 第六十七章 龙亢伏击 两日后,天空开始飘起大雪,寒风裹着雪花开始肆虐大地,张俊领兵忍着寒冷在雪地里前行,士兵们冻得不断哆嗦,长枪都抱在怀中前行。 “朱勇,此地离龙亢还有多远?”张俊大声问道。 朱勇问了一下旁边一名比较熟悉地形的士兵后答道:“公子,此地离龙亢还需一日路程。” 张俊点了点头说道:“传令下去,明日务必要赶到龙亢渡过淝水。” 这时,一名士兵跑来喊道:“启禀公子,有一人自称是袁术军使者,前来求见公子。” 张俊听罢,愣了愣才问道:“可说姓名?” “韩浩。” 张俊没有听说过这个名字,但依稀记得历史上有这么个人。“去带他来见我。”张俊说道。 “公子,袁术军既已派使者前来,怕是我军行踪已经暴露。”朱勇说道。 张俊点点头,这才是张俊最大的担忧,若是自军行踪暴露,袁术军会不会前来伏击自己?尤其是自己目前的所处位置,离龙亢、义成都不远。 不一会儿,一名武将打扮的人骑马奔来在张俊面前立下,上下打量了张俊一番说道:“汝便是张叔稚之子?” 张俊一愣,这人貌似与父亲还有旧?“吾便是张俊,汝是何人?”张俊说道。 “哈哈,便是你小子大破我淮南军?”那武将笑着说道。 “放肆。”朱勇握着大刀喝道。 “不知你前来有何事情?”张俊问道。 韩浩收起笑容,一本正经的问道:“吾只问一事,吕布命你领兵出征,为何不发檄文?” 檄文?张俊一想,是啊,自己出兵讨伐袁术是大义之事,叔父为何不向天下发出檄文声讨袁术?貌似这样可以得到天下人颂扬吧,再不济也可落一个大义之名,哪像现在有些神不知鬼不觉的。 韩浩看张俊一脸茫然,便疑惑着问道:“此莫非不是计谋?” 计谋?开啥玩笑,若是发出檄文,吾也可天下扬名了。想到这里,张俊突然发现自己变得太多了,以前的自己哪能想到扬名天下,只想着归隐山林。究竟是何改变了自己?是因为自己打了两次胜仗,还是因为自己在下邳使出的那些手段? 张俊也不知道自己这种改变是好是坏,也许好坏都有,好的一面是自己或许不会再被人轻视,坏的一面是自己在险地里越陷越深,离自己最初的理想也越走越远。 “汝到底何人,来此何干?”张俊脑子很乱,不想再费神想这些东西,便看着韩浩大声问道。 韩浩淡然一笑说道:“在下河内韩浩,曾仕于王匡。” 张俊知道了,这便是父亲曾对自己说过的河内韩浩,乃是文武双全之人,与父亲在洛阳相见时相交甚好,后来父亲入主河内后曾派人请他,但那时他已投入袁术麾下,父亲便对韩浩之母颇为照顾。 “原来是韩将军,张俊曾听父亲提起将军乃是大才,父亲曾叹息:‘若有韩元嗣助我,河内何至于此’。不想在此遇到将军。”张俊说道,张俊虽然知道此人,但也不能跟他太过于客气,毕竟不知道他来此所为何事。 “叔稚兄谬赞了,是了,忘记告之贤侄,吾此次乃是借口出使吕布逃出寿春城。”韩浩说道。 张俊一愣,急忙问道:“将军所言,莫非袁术尚不知我军前来淮南?” 韩浩点头说道:“正是,故而适才问你为何不发檄文。” “哈哈,真是天助我也。”张俊激动得说道。说完,张俊看着韩浩,赶紧施礼说道:“将军勿要怪小侄无礼,此事吾亦不知,怕是叔父以为出兵太少,不值得一提吧。” 韩浩点头说道:“也许,贤侄由此可是前去龙亢?” “正是前往龙亢以南,伏击龙亢援军。”张俊说道。 “伏击龙亢?”韩浩疑惑得问道。 张俊点点头,不明白韩浩为何诧异。韩浩接着说道:“吾出寿春之时,袁术已下旨令龙亢、平阿之兵撤回寿春,全力防御下蔡、北山之地。” 这下轮到张俊疑惑了,看来是计划赶不上变化啊,若是如此自己还用得着去龙亢吗?张俊看了看天色说道:“将军可否随我军前行,待天黑扎营之后再做详谈?” “好吧,只是需贤侄派人去虹县报信,我家小已赶往虹县。”韩浩说道。 “此事好办,朱勇,派人前去虹县,将韩将军家小送至取虑。”张俊说道。 “诺”朱勇调转马头便去。 夜里扎营之后,张俊与韩浩围坐在帐中火盆旁边商谈。 “照叔父所言,龙亢守军已然撤退?”张俊问道。 韩浩想了想说道:“若如曹操所计,想必昨日应派人突袭平阿,只是我昨日经平阿北上之时并未见到曹军。” 不对啊,难道曹操是在忽悠自己?张俊百思不得其解。想了一会儿张俊问道:“叔父,义成之兵叔父以为吾可取否?” 韩浩说道:“义成之兵乃是李丰统率,此人乃无谋之辈,若遇战事不顺,必然按兵不动,贤侄自然可取。” 张俊听后大喜,说道:“不瞒叔父,吾已命人去请桥蕤将军前来,到时可招降二人,既然叔父至此,到时还望叔父相助。” “此事不难,倒时吾必会助贤侄。只是贤侄,吾问一句,你当真要为吕布效死命?”韩浩问道。 听到韩浩这么直白的问题,张俊自己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说心里话自己并不想为吕布这么拼命,毕竟吕布难成大事,自己也没有什么力挽狂澜的力量。只是自己毕竟是吕布的女婿,再加上吕布和父亲的关系,还有严氏对自己那么好,自己若是不尽心帮助吕布,只怕到时候吕婉君不会原谅自己。 “罢了,此事暂且不提,贤侄当多多思量才是。”韩浩看张俊不好回答,便开口说道。 张俊歉然一笑说道:“叔父,既然袁术不知我军南下,叔父为何得知?” “此间之事只怕亦只有袁术不明而已。曹操只率两万军南下,其为了防止兖州有失,必然会使吕布出兵,吾只是以此事为藉口逃离寿春而已。” 看来袁术手下没有什么智谋之人了,张俊又问道:“那依叔父之意,我军还是否前往龙亢设伏?”这是张俊比较关心的问题,既然事情有变,自己又没接到曹操另行通知,那该怎么办? 韩浩想了想说道:“贤侄当去设伏,依贤侄所言,若要图谋义成之兵,贤侄必须前去设伏,只当不知此事。” 张俊想想也是,自己若是不去,到时候曹操问起,自己该怎么说,难不成还说自己得到消息龙亢之兵已经撤退?若是那样自己为何不去送信告之呢。 第二日,张俊率领五千军队赶到了龙亢以南,距离淝水十里处一座小山上设伏,此时雪已经越下越大,寒风反而小了,山坡上白雪皑皑,张俊便令士卒埋伏于此,此处也是由龙亢前往平阿的必经之处。 而后,张俊便排除斥候前去平阿以及龙亢打探消息,若是龙亢士兵已经撤离,那自己便直接前往义成便是。 这时的淝水已经开始上冻,只有大河中间的地方还在流水,靠岸的地方都已经结了厚厚的冰层,张俊知道龙亢守军必然不会经水路前往义成了,若是并未撤离,那么此战只能尽量杀敌了。 “报,启禀大人,龙亢守军正在搬运物资撤离,守将梁刚率前锋已渡过淝水,距此已经不远。” “报,启禀大人,平阿昨夜已被曹军攻下,看城头旗帜,乃是刘备。”又一名斥候上前说道。 刘备?他怎么会跟着曹操出征?一念至此,张俊便明了了,曹操之心已然彰显无疑,必是要攻取徐州。 “贤侄,需准备了。”韩浩提醒道。 张俊回过神来说道:“速去对面山头告之徐盛,敌军将至,令其准备。再去告之朱勇,命其率骑兵尾随冲击后军辎重。” “诺”传令兵翻身上马疾驰而去。 张俊等人便于山坡上的树林中埋伏,这时的树木已经只剩下了光秃秃的树干,没有一点隐蔽作用,不过对于张俊来说,能攻其不备便可,无需考虑太多。 其实张俊还有一个好的办法,便是趁现在出兵,趁龙亢之军渡河之际袭击,但考虑到士卒以及龙亢的不少物资粮草,张俊决定还是在此设伏。 过了一个多时辰,张俊等人的身上已经快要被大雪覆盖住的时候,梁刚率领一万龙亢军缓缓行来,其实接到袁术的旨意时梁刚便想撤兵,只是曹操夜渡淝水南下,虽失去了踪迹,但这令梁刚不敢妄动,守着城池还有活命的机会,若是出了城,以自己士卒的战力怕是一点机会都没有。 昨日白天斥候回报平阿守军已经撤离时,梁刚才意识到曹操可能率军去攻打下蔡了,这才赶紧令人收拾物资粮草撤退,心里也暗骂平阿守军,也不等等自己便撤离。 “将军,我军过了平阿是去往下蔡还是渡河回寿春?”旁边一名副将问道。 梁刚回道:“莫非吕副将敢抗旨不成?” 吕副将一听赶紧说道:“末将哪敢抗旨,只是将军,曹操必然已去攻打下蔡,我军此去岂不是送入虎口?” 梁刚一听觉得吕副将说的也有道理,自己这般前去,若是下蔡未开战还好,自己还能入城,若是开战,那自己该怎么办?里应外合说的好听,万一对方围城打援呢。若是如此,还不如直接渡过淮水直接去往寿春算了,虽然会被袁术怪罪,但自己最起码也将士卒、物资粮草带回了寿春。 梁刚正在为这个难题烦恼的时候,‘嗖’一声响,一支长箭从梁刚的脖颈穿过,梁刚捂着脖颈‘咿咿呀呀’喊了两声,便一头栽下战马身亡,也不必再去烦恼。 随着这一箭射出,山坡两侧突然站起了大量士卒,徐盛放下自己手中的弓箭,提起长枪喊道:“杀敌”,说完,策马便从山坡上冲杀下来。 这也是没办法,张俊此次出征连弓弩手都没带,只为了给保卫徐州节省箭矢,可谁又知道第一个任务便是伏击战呢。 山坡西侧,韩浩也跨上战马率领两千人冲下山去。梁刚身死,袁术军群龙无首,顿时大乱,吕副将一看梁刚身死,连句敌袭都不喊,便调转马头向后逃命而去。 徐盛挥舞着张俊为其打造的大枪冲入敌群中,长枪上下翻飞,直杀得袁术军抱头鼠窜,这些士兵原本就是被袁术临时招募而来,别说战力了,纪律都没有,只顾得四处逃命,有的直接扔掉武器跪在了地上哭喊着饶命,有的更是直接往山坡上逃命。 这时,后面马蹄声响起,朱勇带领一千骑兵从后杀来,朱勇看到一骑马武将往后奔逃,还以为是袁术军大将梁刚,便挥起大刀杀了过去,只两个回合便将吕副将砍死。 战斗只持续了不到半个时辰,袁术军三面被围,士兵们只能跪地投降,此役袁术军除了两位领兵之将被杀外,只有一百多人被杀,其余身死的二百多人为自相残踏而死,张俊五千士卒无一人伤亡,共俘虏敌军八千多人,只有一千多人逃跑。 随即,张俊命徐盛、韩浩从中挑出四千精壮,令韩浩统率,其余四千人除去老弱后剩余两千人则押运辎重粮草。 张俊命人前去下蔡找曹操报信后,便直接率领一万一千人转头向东而去。 ------------ 第六十八章 劝降李丰 下蔡城紧靠淮水,城池便是依水而建,其东南方向距离淮水只有不到五里,城池高八丈,宽有三里,城池呈东西长方形。 八`零` 电` 子` 书 w w w . t x t 8 0. c c 下蔡城一直都是兵家必争之地,只因下蔡城乃是寿春的北大门,若是下蔡被攻下,由水路可以直接进攻寿春北门,因此袁术在此屯驻了三万大军,由大将乐就、雷薄统率。 下蔡城西,曹操在一众侍卫的拥簇下策马奔上一座土坡,曹操放眼望去,下蔡城在阴沉的天空下像是一个巨大的石头横亘在淮水之侧。 “报,启禀主公,下蔡城墙已被灌水成冰。”一名斥候回来说道。 曹操轻轻点了点头,心里却是一阵烦闷,本想突袭下蔡,怎奈路遇大雪,行军速度放慢,待大军赶至下蔡曹操才知道平阿守军已经回撤下蔡,袁术亦往下蔡增兵一万,突袭是不行了,只是若要强行攻城,只怕死伤惨重。 “下蔡东南两侧河水可结冰?”曹操问道。 “据岸二十步之远已结冰,河心尚未完全结冰。”斥候说道。 这算是不幸中的大幸吧,淮水在下蔡东南之地拐了一个弯,河道变窄,若是义成之兵逆水而上增援下蔡、北山,那麻烦就更大了。 若是河水结冰,那就不怕义成之兵了,可放手攻打下蔡、北山之地。想到此处,曹操回头问道:“可有张俊消息传来?” 郭嘉摇头说道:“自昨日张俊派人来报全歼龙亢之兵后,便再无消息传来。” 曹操皱了皱眉头,张俊这小子搞什么鬼,既然已经歼灭了龙亢守军,为何不来下蔡,甚至连平阿都没去,仿佛一下子失去了踪影。 “主公,张俊会不会率军撤往龙亢?”程昱开口说道。 曹操想了想说道:“暂不理会此子,文谦、仲德,你二人可带两千士卒赶去平阿接替刘备,而后便率四千五百士卒东去义成与陈元龙汇合,招降义成守军。” 程昱说道:“主公,若是义成守军不降的话.” “吾料义成守军必降,孙策已率军攻入阜陵,刘表水军也已攻下居巢进入巢湖,两军直逼合肥,袁术已是末路。”曹操说道。 “属下明白。”说完,程昱和乐进便调转马头往大营奔去。 其实程昱也知道义成守军已经是走投无路了,程昱之所以这么问是因为程昱乃是小心谨慎之人,必须要将事情考虑清楚,一旦对方不肯投降,自己是围困还是攻打。当年吕布趁曹操出兵徐州之际攻打兖州,若不是程昱小心应对,只怕曹操回兵之际已无安身之地,也因此曹操对程昱非常感激和信任。 两人走后,曹操指着下蔡城池说道:“奉孝,若是用计诈城不知可行否?” 郭嘉苦笑着说道:“太难,既袁术已下令死守城池,乐就必然小心应对,其有天时、地利之优。” 曹操笑着说道:“奉孝此言有理,吾有人和,其有天时、地利,此战还真不好打。若是夏日,或可挖淮水淹城。”说完,曹操叹了口气接着说道:“回营,待义成收降后再做打算。” 平阿,县衙内。 关羽看着刘备说道:“大哥,此时若是领兵而去,怕是被天下人耻笑。” “鸟,大哥休要听二哥之言,此时不走更待何时,若等曹操攻下淮南,你我兄弟三人更无法离开曹操。”张飞大声说道。 刘备缓缓说道:“你我三人寄人篱下,曹操非是善与之辈,其此次领你我三人出征必然不安好心,除需用我等攻打徐州外,怕是想要你我身死。”说着,刘备抬头看着关羽、张飞。 关羽有些为难,刘备说的确实是实情,但此次出征乃是为了大义,若是这样领着三千曹军离去,怕是会被人耻笑。想了想关羽问道:“大哥乃是汉室宗亲,此时若走,空无法向天下人交代。” 刘备又岂能不知,只是这次机会太好了,他本想趁机领兵逃至汝南,或者投靠刘表,但关羽的话让他又陷入了矛盾。 “报,启禀将军,程尚书与乐将军已至府外。”侍卫说道。 刘备三人互相看了一眼,知道离开的机会没了,刘备只能起身出门相迎。次日,程昱、乐进带领四千五百士卒前往义成,程昱又临时征召关羽随行,刘备、张飞率五百士卒守卫平阿。 义成西面三十里,张俊率领一万多人在此扎下大营。 “今日斥候来报,陈登率领四千广陵郡兵已夺下钟离,但并未向义成进发。”徐盛说道。 张俊和韩浩听罢赶紧看了看地图,张俊想了想说道:“陈登只四千郡兵,若要夺下义成必然无望,以陈登名望想要招降李丰亦无可能,其守住钟离,必然是等待曹操援兵。” 韩浩点头说道:“大人所言极是,只是我军前来岂不相助陈登?再者陈登也必然知晓我军在此扎营,若其告之曹操,怕是曹军不日便至,我军需早作打算。” 张俊也是暗自着急,桥蕤为何还不前来,若是曹操兵至,自己岂不功亏一篑。“现下顾不得许多,韩将军,明日劳烦韩将军前去义成见过李丰,看其态度再做打算。” 韩浩抱拳说道:“事不宜迟,末将现在便去义成。” “韩将军稍等。”张俊叫住韩浩,而后从案几上拿起一封诏书说道:“此乃天子下诏令徐州出兵诏书,韩将军可带于身上,以天子之名招降。” 韩浩接过诏书告辞离去。张俊则是一脸忧郁,这算是一场没有硝烟的战斗,只为了各自利益,曹操甚至可以不在乎两万降卒,但自己无论如何也要得到,更何况曹操在乎呢。 韩浩领着两名亲兵直奔义成西门,看到义成城墙已灌水成冰,显然是为了防备张俊他们攻城。 “站住,尔等何人?”城上士兵拉弓对着韩浩三人喊道。 “吾乃骑都尉韩浩,速去禀告你家将军。”韩浩大声说道。 不一会儿,便看到城上一名武将在众人的拥簇下站在了城墙上,此人年约三十余岁,面庞消瘦,身着黑色铠甲,身后是红色披风。 “韩元嗣,汝为何背叛陛下?”李丰看着韩浩问道。 韩浩笑着说道:“故人来此,李将军当真不让吾进城一会?” 李丰想了想摆手说道:“开门放其进来。” “大人,需小心其后可能有兵。”一旁的副将说道。 李丰听后抬头望向远处,韩浩说道:“将军放心,吾此来并未带兵。” “开城门。”李丰说道。 待进城回到府衙,李丰看着韩浩冷笑着说道:“某倒是佩服韩元嗣,胆敢一人前来。” 韩浩不以为意,径直走到席前坐下说道:“将军怎如此小气,既是故人前来,为何酒水都没有。” “哼!军中不得饮酒,韩将军不会不知吧。” “那便来碗热汤吧。”韩浩说道。 李丰摆了摆手,不一会儿一名侍卫端着一碗冒着热气的肉汤放在了韩浩案几上,韩浩端起来喝了一口说道:“李将军想来已知吾来此之意。” 李丰冷笑着说道:“吾不知韩将军前来是为吕布做说客还是为曹操。” 韩浩摇头说道:“皆不是,吾此来乃是为天子做说客。” “哦?不知天子册封韩将军为何职?”李丰说道。 韩浩笑了笑,从怀中拿出天子诏书扔给了李丰,李丰拿起来看了看后笑着说道:“汝只凭此诏书便来招降?” 这时,韩浩却严肃的说道:“将军,此时韩浩无心与将军说笑,吾是为大义而来劝降军。今袁术称帝,天下皆不相容,将军岂不知天子诏书一下,孙策、刘表皆出兵响应?” “那又如何,淮南尚有十万大军。”李丰说道。 韩浩嗤鼻一笑说道:“十万大军,除却将军手下一万,北山纪灵所部一万,袁术殿前五千外,其余之兵是何战力,想必将军也知道。再者,袁术称帝已失大义,将军何苦再为其效命,落得天下人唾骂。” “啪”李丰一拍案几说道:“韩元嗣可是说我助纣为虐?” “莫非不是?吾不与将军争辩,是非种种自有公论。吾只问将军,袁术此人睚眦必报,昔日尽起精锐攻打徐州,却丧失大军近七万,空有阎象不用,任用杨弘、韩胤、乐就等无能之辈,如此其焉能不败?”韩浩说道。 李丰听后也陷入沉思,韩浩说的没错,袁术空有阎象不用,听信杨弘等人之言。便是重用纪灵李丰便不服气,纪灵虽勇,然空有勇力却无计谋,却任命他为大将军,便是眼前的韩浩,李丰也替他感到不值,因为李丰一直认为军中能文能武者唯有自己和韩浩。 “将军,实不相瞒,曹操大军已围攻下蔡,孙策、刘表两军水陆并进已直逼合肥,袁术已无望矣!”韩浩说道。 李丰嘴角动了动,但并未说话。韩浩一看便知道李丰动心了,接着说道:“李将军可还记得桥蕤乎?” 李丰一听问道:“桥将军怎样了?”对于桥蕤,李丰也很佩服,只因为桥蕤行事谨慎,且善于守城,在军中也颇有威望。 “桥将军不日便由相县而至,其来亦是要劝将军投降。”韩浩说道。 “莫非桥将军也投降了吕布?”李丰问道。 韩浩摇头说道:“非是投降吕布,乃是投降了下邳太守张俊,当日袁术自率军离去,并未再管桥将军死活,桥将军亦对袁术心灰意冷,值相县无粮,张俊便借粮与桥蕤,如此相比,将军莫非还要再为袁术效死命乎?” 李丰想了想刚要开口说话便听到侍卫进来说道:“启禀大人,东门外来人自称乃是曹军使者。” 韩浩一听便愣住了。李丰则开口问道:“是何人?” “来人称广陵太守陈登。” 李丰听了看着韩浩,韩浩心里则是一阵怒骂,只是朝李丰笑了笑。 “有请。”李丰说道。 ------------ 第六十九章 无可奈何 张俊站在大营中来回走动,显得焦躁不安,韩浩前去若是谈判不成,就凭自己这一万军队无论如何是拿不下义成的,这样一来所有的努力都功亏一篑了。 “启禀大人,桥蕤将军来了。”朱勇进账说道。 张俊猛然抬头赶紧说道:“速速有请。” 不一会儿,一身戎装的桥蕤走了进来,看到张俊便施礼说道:“桥蕤见过张大人。” 张俊走过去拉住桥蕤说道:“桥将军为何今日才来?” “实不相瞒,主公派人至相县,要我率军攻打譙县以使曹军腹背受敌,吾犹豫了几日,这才前来。”桥蕤说道。 张俊一听,愣了愣问道:“这么说桥将军已然放弃袁术了?” “唉!非是在下放弃主公,吾手下副将及两千多士卒皆不愿再听命于主公,吾亦无可奈何。”桥蕤说道。 看来袁术真的是气数已尽啊,手下之人有背叛逃跑的,有不肯听命的,也有大才而不用的,这真是自作孽不可活啊。 “桥将军,实不相瞒,吾使将军前来是有一事相托,还望将军助我一臂之力。”张俊说道。 桥蕤点了点头说道:“大人可是要在下去义成招降李丰?” 张俊知道瞒不过桥蕤,此人谨慎且会审时度势,是一员良将。“正是如此,不知将军可愿前去?”张俊说道。 桥蕤想了想说道:“既然大人相请,在下便前去义成一趟,只是大人可否告知在下,可给予李丰什么地位?” 这.张俊还真是忘记这茬了,只顾着让韩浩前去,以为能凭大义招降,却忘记了利益这层关系,若是曹操招降,必然会以大义晓之以理,而后许以官职,可这些自己拿不出来啊。 “这,桥将军,实不相瞒,在下不能保证什么,只可保证其驻军下邳,吾给其睢陵、取虑两地驻扎,两地民众、赋税皆归其所有。”张俊说道,这是张俊所能开出的最大筹码了,便是给予李丰最大的自有,任其占领两地,甚至可以自立。 桥蕤摇头说道:“大人,若是凭此,李丰怕是不会答应。便是大人亦不可如此。” “哦?为何?”张俊疑惑的问道。 “大人试想,若是如此,他日若曹操攻打徐州,大人能否调动李丰兵马?若是战事不顺,李丰仍可举众投降曹操,亦可得官位。大人如此,与大人何益?”桥蕤说道。 张俊点点头,桥蕤说的确实有道理,这般招降没有什么意义,自己也只是名义上招降了李丰,他日李丰仍可投降别人,他手中两万士兵便是其最大的筹码。 “若如此,吾当如何行事?”张俊有些郁闷,但却是是没有别的办法。 桥蕤想了想说道:“不如这样,在下现在入城去见李丰,待看其情况再做定夺。” 张俊无奈的点了点头说道:“如此便拜托将军了,还有韩浩将军亦在城中劝降李丰。” “哦,若是韩将军也在,那在下或可说动李丰。事不宜迟,在下这便前去义成。” “拜托将军了。”张俊施礼说道。 义成府衙内。 李丰看着陈登,又看了看韩浩,有些戏谑得看着陈登问道:“不知陈太守前来所为何事?” “在下奉曹司马之命前来义成劝李将军投降。”陈登毫不客气的说道。 李丰顿时有些恼怒,陈登不行礼也便罢了,直接开口便是要自己投降,“哼,吾若是不投降呢?”李丰冷冷说道。 陈登淡然一笑,说道:“将军若不投降,可还有别路可走?” “大不了鱼死网破。”李丰说道。 “将军,如今将军已是三面被围,将军又何苦如此?”陈登说道。 李丰冷哼一声不说话,陈登接着说道:“西北张太守领兵一万,在下领兵占据钟离、当涂,曹公麾下程尚书、乐进将军率军正由西南而来,淮水也已结冰,不知将军可还有他路可走?”陈登说完,看着李丰。 李丰拳头紧握,不知道该如何回答,陈登所言也正是他现在的处境。这时韩浩看着陈登说道:“陈太守不是仕于徐州吕布吗,为何要代曹操前来招降我等?” 陈登扭头看着韩浩,打量了一下韩浩说道:“不知这位将军是?” 李丰刚要开口,韩浩赶紧说道:“在下乃是寿春骑都尉韩浩。” “原来是河内韩将军,久闻大名。”陈登施了一礼。 “不敢,陈太守可是已背叛徐州?”韩浩说道。 陈登摇头说道:“在下乃是天子所封广陵太守,何来背叛一说。” “可是吾闻大人父子皆在吕布麾下任职。”韩浩说道。 陈登不屑的说道:“吕布占据徐州,吾父子二人无奈之下才为其效命,再者,吾已被天子封为广陵太守,便是效忠于大汉天子。” 韩浩点了点头问道:“那不知我与李将军若是投降曹公,可封何职?” 李丰弄不明白韩浩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只能冷眼旁观。 陈登说道:“若是二位将军愿投降曹公,以二位将军之才,曹公必重赏二位,实不相瞒,曹公许诺,若是二位将军投降,便封李将军为左将军。” 李丰一听,脸上顿时变了颜色,要知道汉朝的左将军地位是很高的,除了大将军、骠骑将军、车骑将军、卫将军之外,便是左右前后四将军,当然这些只是一个名号,但也主掌征伐,只不过到了东汉末年,这些将军没了征伐之权,只是一个名号,可就是这名号也足以光宗耀祖了。 韩浩一听,皱了皱眉头,事情有些不太好办,对方先是以兵势施压,再以官职笼络,自己只有同僚情分,这该怎么办? “报,启禀将军,桥将军在城外求见。”一名侍卫这时前来通报。 李丰一听,看了看韩浩,但还是说道:“有请桥将军进城。” “来者可是桥蕤将军?”陈登开口问道。 李丰点了点头没有说话。陈登倒是很开心,自己这次怕是要立下大功了,一次招降袁术三员大将。 不一会儿,桥蕤大踏步走上堂来,看到李丰便说道:“李将军别来无恙。”说着,又向韩浩点了点头,韩浩则赶紧使了使眼色,看向了陈登。 “桥将军请坐,在下已半年未见桥将军了。”李丰说道。 桥蕤坐下后,看着陈登问道:“不知这位是?” “在下下邳陈登。” “吾来介绍,这位是广陵太守陈登,代曹军前来招降我等。”韩浩急忙说道,还朝桥蕤点了点头。 桥蕤一听便知道怎么回事了,眉头也是皱了皱,但还是施礼说道:“原来是陈大人,失礼。” 陈登还了一礼说道:“桥将军来的正好,吾正与李将军、韩将军商议.” 这时韩浩打断了陈登的话说道:“陈大人,此事可否容我三人商议一番如何?明日便给陈大人答复。” 陈登一听,也只能点头说道:“既如此,那陈登便现行告辞,望三位将军多多思量。”说完,陈登起身施礼。 “来人,送陈大人出城。”李丰起身说道。 待陈登走后,李丰看着韩浩问道:“韩将军做得好局啊。” 韩浩笑了笑说道:“吾受张大人之命前来招降将军,岂能让陈登得逞。” 桥蕤问道:“李将军,你是何意?” 李丰听后,沉吟不语,桥蕤又说道:“李将军,此时只你我三人,皆是同僚,若有想法说出便是。” 韩浩也点头说道:“正是,不必顾念你我情谊,说出便是。再者,张大人也给不出如此官位,李将军若是动心投降曹操便是。” 桥蕤一听瞪着眼看着韩浩,心想你这是何意,即便不能给出官位,可你我情谊加起来也许能让李丰回心转意呢。 李丰想了想说道:“此事在下确实有些意动,只是两位兄长曾对在下关照有加,亦是在下敬佩之人,是以不知当如何回答。” “你只管实说便是,便是不成,我与桥将军亦不会怪你。”韩浩爽朗得说道。 李丰一听韩浩说的这么爽快,想了想说道:“在下已经决定如此..” 陈登出城回到钟离后便急忙叫来一名士兵说道:“速去告之程昱先生,令其加快进兵。” “诺”士兵转身离去。 下蔡,曹营。 曹操看着陈登送来的书信说道:“吾道张俊所部前往何处,原来是去了义成,此子莫不是想要招降义成李丰不成?” 郭嘉想了想说道:“怕是如此。” “他凭何招降?”曹操问道。 郭嘉摇了摇头,他也不知道张俊前去招降李丰有何筹码,既不能封李丰为官,又不能给出什么钱财,难道他和李丰有旧? “主公,且不管其凭何招降,若是其招降李丰,我军当如何应对?”郭嘉问道。 这还真是个难题,若是给张俊坐了嫁衣,那自己该怎么办?出兵攻打是肯定不行的,现在仍需要张俊所部,再者此时内乱只会便宜袁术,也会让天下人笑话。可若是不给他一点教训,自己这口气确实又咽不下去。 曹操越想越生气,恨不得杀了张俊。这时郭嘉说道:“臣意是若其招降李丰,主公不可与之计较,仍命其攻打北山,若其攻不下北山可依军法处置,若其攻下北山,则待占领寿春之后再做打算。” 曹操听后点了点头,强压住了心中的怒火说道:“传令给程昱,即便是张俊招降了李丰,亦要其想法要回义成五千水军及船只。” 郭嘉点了点头,知道曹操乃是深谋远虑之人,一万五千士卒可以不要,但五千水军和船只必须要拿到手,只为以后。 建安二年(公元197年)十一月二十三,义成李丰率军一万投降曹操,其中有五千水军,韩浩、桥蕤则接收了另外一万士卒投降张俊。 李丰对外宣称另外一万人不愿随自己投降曹操,虽然曹操知道是怎么回事,但也无可奈何。随即曹操令陈登率军五千驻守义成,令张俊率军两万渡过淮水攻打北山。 寿春保卫战由此开始。 ------------ 第七十章 下蔡激战 下蔡城外,曹操率领两万五千人在城外列阵,投降的淮南士兵被安排在了后军。 “主公,为何不使降卒列前?”夏侯惇问道。 曹操摇头说道:“李丰新降,若是让降卒在前,必然使人心寒,再者,降卒战力太弱,攻城不下反伤我士气。” 夏侯惇点了点头,这时曹操看了看天色,今日的天空艳阳高照,阳光一扫往日的阴霾天气,照在人身上感觉暖洋洋的很是舒服。 “传令,第一队上。”曹操淡淡说道,身旁亲兵立刻挥起一面红色的旗帜。 那边旗手看到旗帜晃动,赶紧禀告李典。李典大声喊道:“第一队攻城。擂鼓助威。” “咚、咚、咚”鼓声响起,震撼着每个人的心,第一队士兵一千人扛着二十驾云梯向下蔡城奔去,门旁边是举着盾牌的士兵保护。 城头上,密密麻麻的袁军举着弓箭,八十步、五十步,乐就抽出长剑冷眼看着城下的曹军,四十步,“射”乐就大声喊道。 “嗖嗖嗖”铺天盖地的箭矢冲着曹军而来,“举盾”,曹军士兵立刻将盾牌上举,“叮当”之声不绝,也有不少人顿时中箭倒地,但曹军仍然往前冲去。 城上的士兵继续向下射箭,这时曹操喊道:“夏侯惇出阵” “诺”夏侯惇一声大喝,提起长枪出阵喊道:“上”,说罢,三千名士兵跟着夏侯惇便往城下冲去。 曹操又喊道:“传令李典,弓弩手、楼车出阵。” 旁边士兵挥舞旗帜,李典举枪喊道:“上”,带着三千名弓弩手,五驾楼车往城下奔去。 “令乐进攻打城门。”曹操说道。 乐进率军站在西侧,看到旗帜,乐进指挥军中攻城车直奔下蔡西门。下蔡城紧靠淮水,护城河很宽,但冬日护城河中结冰,使得护城河失去了作用,这也是天气对双方的好坏影响。 李典的第一队士兵已经将十几驾云梯架在了城墙上,夏侯惇率领的三千人死伤两百多人后终于冲到了城下,不少人开始往上攀爬。而李典亲自率领的弓弩手也逐渐将城上的弓箭手压制在城垛后,只能通过射击孔射击。 “滚石、檑木准备,抛”乐就大声喊道,城上士兵顿时将长形的檑木和石块从城上扔下,“啊”一阵惨叫,数十名曹军士兵被杂种,顿时倒地,云梯失去力量向右侧倒去,云梯上的几名士兵大叫着跳下了云梯,随即便摔伤在地,不住哀嚎。 这时,李典指挥的楼车渐渐靠近,“嘭”一声响,楼车顶端小门打开,二十几人端着弩箭开始射杀城头士兵。 “放火箭。”乐就大声喊道,这时一队士兵上前,瞄着楼车开始放火矢,一座楼车在火矢的不断射击中,终于燃烧起来,不一会儿,车上大火弥漫,二十名士兵便被大火吞噬,楼车也随即垮塌。 城下夏侯惇提着长枪,大喝一声便攀上了云梯往上冲去,乐就将整座城池灌水成冰,云梯虽然能靠在城上,但云梯前面的铁钩却无法紧紧勾住城墙,致使云梯非常不稳,需要下面士兵努力扶持才能稳定。 战斗异常激烈,双方士兵不断死伤,这时一名士兵大声喊道:“将军,不好了,吊桥已断。”乐就赶紧扭头,向城外瞄了一眼发现乐进指挥着攻城锤已经在渡过护城河。 “速调两千人前去,再命王副将领两千人堵住城门。”乐就大声喊道。 “诺”士兵疾奔而去。 这时夏侯惇已经快要爬上城墙,几名士兵发现了夏侯惇,急忙举起一根檑木便抛了下来,夏侯惇一看只能将身体躲在云梯后面,但下面的士兵却被砸中,惨叫着掉下了云梯。夏侯惇扭身准备往上攀爬,这时突然感觉到云梯向右侧倾斜,身子也一下失去重力,夏侯惇只能一手攀住了云梯,好在云梯靠在了城垛上,夏侯惇扭过身子继续向上攀爬。 “放箭,射死他。”乐就看到了夏侯惇,急忙命士兵射杀。 “嗖嗖嗖”十余只长箭射向夏侯惇,夏侯惇暗暗叫苦,挥枪拨打箭矢,眼看一支箭矢急速射来,夏侯惇只得双脚勾住云梯,身子向后直挺挺倒下,才堪堪躲过。而后夏侯惇倒着身子用手扶住云梯,双脚松开又翻了下来。 又是一根檑木抛下,夏侯惇无奈,只能跳下了云梯。城门下,乐进指挥着攻城锤过了吊桥,直奔城门,城上士兵突然一起抛下大石和檑木,虽然十几面盾牌保护,不少士兵还是被石块和檑木砸得口吐鲜血而亡,盾盘阵也随即散开。 “放火箭”城上一名将领喊道,点着火焰的箭矢对着攻城锤而来,攻城锤上绑缚有牛皮,火箭射来没有起太大作用,这时盾牌阵又重新合起。 城上将领大急,又指挥士兵抛石块。乐进的士兵终于到了城门洞,几名士兵散开保护,三十多名士兵开始推着攻城锤对着城门便撞去。“轰”一声响,城门旁边的墙上顿时洒落不少粉尘和小石头,而城门上端的几名袁军站立不稳直接坐到了地上。 城上副将顿时急得如热锅上的蚂蚁,这要是被敌军再撞几次,城门怕是就要撞开了,想了想,副将赶紧叫来士兵喊道:“速去令城门士兵,务必要堵住城门。” “诺”士兵转身而去。 西门内的士兵直接找来了不少大车,上面装满了石块堵在城门前,“轰”又是一声巨响,城门已经开始松动。这时乐进也冲进了城门洞,乐进举枪大声喊道:“再来。” 曹操望着城下,眼睛里流露出的全是焦虑,没想到袁术军能这么拼命死守,看来袁术军还是有一些战力的。 “报,启禀主公。夏侯将军请求增援。”一名传令兵策马奔来喊道。 “再命三千人攻城。”曹操大声喊道。 传令兵离去,郭嘉看着城下说道:“主公,当真要一战而下?” 曹操犹豫了一下,点头说道:“攻城者便是如此,我军人数并无优势,只能靠军力攻之,若一战不下,此城便无望矣!” 郭嘉点了点头,却将目光看向了北山方向。 北山东麓,张俊领着两万士兵在山下五里处扎营。北山上有纪灵所率三万军队,其中一万乃是袁术军精锐。 北山,又名八公山,此名是指西汉淮南王刘安招募天下才子三千余人编写《淮南子》,编写的地点就在八公山,这其中又以左吴、李尚、苏飞、田由、毛被、雷被、吴被、晋昌等八人最受刘安赏识,因此被叫做八公山。说到《淮南子》和刘安,不得不提的是豆腐和二十四节气,豆腐的公认发明者便是刘安,而《淮南子》中第一次记载了二十四节气。 北山最高海拔只有二百多米,但山上树木、石峦众多,纪灵的三万大军便驻扎在山上,其中一万精锐被纪灵安排在了山腰上,作为第一道防线。 张俊率军来此已有两日,除了了解北山情况外,张俊便让韩浩、徐盛、桥蕤三人帮忙操练降卒,使他们能快速形成战斗力。 张俊也知道下蔡战役已经打响,作为寿春的右门户,北山战役也要紧随下蔡,可是这两天下来,张俊苦思冥想都下不定决心,不是不想打,是这仗没办法打。对方居高临下,自己是仰攻不说,可战士兵最多也只有八千人,如何能打得过山上三万人。 “报,启禀大人,下蔡正在激战,曹军已攻破下蔡西门。”一名侍卫进账说道。 张俊一听‘蹭’一下就站了起来急声问道:“曹操已攻入下蔡?” 侍卫摇头说道:“未曾,双方在城门处争夺。” 张俊点点头,心里又是一阵失望,若是曹操能攻破下蔡,那自己这边就好打了,到时候为难的不是自己,而是纪灵。 “报,曹军来人。”一名侍卫进账喊道。 张俊不用想也知道来人所为何事。“有请。”无奈的说道。 不一会儿一名曹军士兵进来施礼说道:“在下奉曹公之命前来送信。”说着掏出一封帛书递了过来。 张俊打开一看,无非就是让自己迅速拿下北山,不然军法处置。张俊嗤鼻一笑,说道:“汝回去告之曹公,三日内在下定然攻打北山。” 那士兵走后,张俊却颓然坐下,将手中帛书顺手仍到了火盆中,一股火苗窜起,火红的光芒照着张俊英俊的脸庞,火光一闪一闪。 张俊知道,陈登所率士兵占据了义成,那是曹操为了堵住自己的后路,若是战争持续到开春,那很可能淮水解冻,自己连撤退的路都没了。所以,自己不打也要打。 “传令,令三位将军前来议事。”张俊起身喊道。 下蔡城外,战斗已经持续了两个多时辰,曹军逐渐体力不支,便是城上守军亦感觉到疲惫,但都在咬牙坚持着。 城下,夏侯惇几次率军欲冲上城头都没有得逞,乐就的士兵仿佛发疯一样,不要命得杀敌,而李典的五驾楼车已经只剩下了一驾。 乐就也好不到哪去,城上士兵死伤严重,大多都是被箭矢所伤,好多人伤不致命,但哀嚎声一片,而且城上的石块和檑木已经所剩无几。 下蔡西门,乐进已经率军撞开了城门,但门后近三千名袁术军士兵通过堵在城门处的石车防御,拼命射杀曹军,将曹军压制的无法动弹。 曹操站在丘陵上,几次张嘴想要鸣金收兵,可是始终无法喊出口,自己只有这一次机会,若是失去,便没有再战之机了,除非北山被张俊攻下,但曹操也知道,虽然自己给张俊施加了压力,但攻击北山的难度显然要比下蔡大。 曹操想了想喊道:“再命关羽率三千人上前增援乐进,告之乐进务必要冲破城门,不然提头来见。” 这已经是曹操所能派出的最大兵力了,这三千人出阵后曹操只剩余一万人了,其中还有五千降卒。 看着三千人想城门奔去,郭嘉想了想说道:“主公,某有一计或可破敌。” “哦?奉孝快讲。”曹操仿佛抓住了救命稻草一样赶紧问道。 郭嘉想了想说道:“主公可以如此。。” 西门,乐进接到了曹操的命令,急得乐进持枪大声喊道:“再上两百人推进。”顿时前面三十人举着盾牌朝前,中间五十人将盾牌举在头顶,后面跟着一百多人顺着城门往里冲去。乐进又率领了两百人跟在后面,即是支援也是督战队。 这便王副将指挥着士兵躲在石车后面开始放箭,这样的进攻曹军已经持续了三次了,死伤了一千多人,仍未拿下城门,这主要得益于城门狭窄,箭矢可以很好瞄准,而敌军箭矢只能抛射,精准度下降很多。待曹军近前时还可以用长枪在车缝中攒刺,对曹军也造成了很大的伤亡。 ------------ 第七十一章 北山之战 下蔡西门,乐进率军终于冲到了大车前,王副将指挥着前面五百士兵堵在大车后对曹军攒刺。 “前面给我顶住。”乐进大声喊道,旋即,乐进举起一面盾牌跳上了士兵高举的盾牌阵上,开始翻越大车,准备率军杀进去。 “啊”前面顶在大车前的士兵不断中枪,但仗打到了现在,只差这最后一步时,士兵们也都已经豁出去了,用身体死命顶在前面,以让后面的士兵爬上盾牌阵往城中杀去。 乐进率先跳过了车阵,随即挥舞长枪开始杀敌,敌军惨叫声不断响起,不少士兵开始向后奔逃,越来越多的士兵冲过车阵。 这时乐进突然两眼发直,看到前面的街道上,十几辆装满干草的大车冒着火焰向他们冲来,乐进急的赶紧大喊:“撤,撤回去。” 不少士兵都看到了这一幕,赶紧攀爬着往后,也有不少士兵开始努力推动装满大石的车辆。 “放箭”王副将站在一处高台上喊道。 “嗖嗖嗖”顿时从冒火的大车后面飞来无数箭矢,乐进指挥着士兵后撤,不断拨打着箭矢,可还是有不少曹军中箭惨叫着倒地,乐进心中暗自叫苦,这时突然一辆石车被移动开,“乐将军快回来。”是关羽带领士兵移开了石车。 乐进赶紧闪身退到石车后面,‘轰’十几辆冒着火焰的车辆撞上了石车,便不再移动,城门处似乎陷入了一片沉静,只剩下车上的干草在燃烧着。 这时,关羽拉住了乐进说道:“曹公有令,命你如此这般。。” 乐进听罢,有些不舍得看了看城门洞里,半晌才咬牙说道:“罢了,吾听主公之言,关将军可带人前来。” 关羽点了点头,迅速转身离去,不一会儿约有三十人走了过来,关羽看到地上有尸体,便指着尸体说道:“快些。。” 火焰渐渐熄灭,乐进大喝一声,奋力移开一辆石车喊道:“随我杀啊”,三百人跟着乐进便杀入了城中。 可只行了十步远,乐进便赶到不妙,似乎敌军一下子失去了踪迹,一个人影都看不到,乐进下意识往城墙的甬道看去,只见两侧甬道上站满了士兵,正拉弓瞄着乐进他们,而不远处的房屋上皆是敌军。 “撤,快撤。”乐进说着抢过一面盾牌,若不是刚才火焰烧过后的浓烟,怕是乐进冲出城门之时便被敌军射中。 乐进话音刚落,无数箭矢便射了过来,乐进拿着盾牌挡在身前,这时不少士兵开始惨叫着倒地,敌军的箭雨没有停止,乐进已经退到了城门处,而敌军的箭矢只能射在石车上‘叮叮当当’作响。 乐进看了看下蔡西门,含恨说道:“随我撤退。”说罢,乐进和关羽带着四千命士兵小心往军阵撤去。 城墙下夏侯惇也是在苦苦支撑,曾有一次十几名士兵冲上了城墙,但被敌军包围瞬间便被杀死,自己这边成了乐就主防的对象,几次快要冲上城墙都被挡了下来,夏侯惇心里苦闷的不行。 “当当当”阵中声音响起,夏侯惇一愣,往军阵方向看了看,也是不舍得说道:“撤兵。” 李典率领三千弓弩手掩护着夏侯惇等人往后撤退,直到夏侯惇安全撤离后,李典才指挥士兵慢慢回归本阵。 “主公,为何要收兵?”夏侯惇满脸鲜血,看着曹操说道,曹操军中,怕也只有夏侯惇敢这么跟曹操说话。 曹操有些心疼得看着将士们说道:“再攻无益。” “可。”夏侯惇还要说什么,但被乐进拉了一下,夏侯惇便不再吭声,而是将手中铁枪愤然扎在地上。 乐就看着曹军收兵而去,一屁股坐在了地上,手中长剑也掉落在地。这仗打的太惨烈了,时刻在考验着每个人的神经。 不一会儿,一名士兵奔跑过来说道:“启禀将军,我军阵亡三千人,伤者四千人。” 乐就点了点头,有些疲惫的说道:“速令南门士兵调防西门,令大家好好歇息。再者,陛下赏赐的银钱便发了吧。”说完,乐就摆了摆手。 士兵转身离去,乐就心里有些苦涩,这些钱是承诺给众位士兵的,但已经有很多人没法再领取,乐就本想自己能贪下一笔,但现在他已经没了这种心情。 曹操军营,伤亡已经报了上来,曹军阵亡近五千人,伤了三千多人,只因为敌军居高临下,自军伤者很难顺利撤出战场,很多伤者都是受伤后躺在地上失血过多,或被敌军二次击中,还有自军的踩踏而死。 曹操心里很是郁闷,攻打一个下蔡便死了这么多人,这也是自他起兵以后死伤最重的一次,便是与吕布在兖州、在濮阳鏖战,也没有这么惨烈。这令曹操对袁术的军力不得不重新认识。 安排好一切后,曹操看着郭嘉问道:“奉孝以为需几日?” 郭嘉想了想说道:“若事情顺利,三日后便可。” 曹操点了点头说道:“但愿一切顺利。” 寿春宫殿内,袁术也没了往日的淡定,也不再带着冕冠,而是一身袍服在大殿之上来回走动着,不时抬头看看天色。 自从下蔡之战开始后,每隔一个时辰便有斥候前来向他禀告最新的战况,到目前为止事情都还顺利,只是西门被撞开后让袁术心里很是担心。 “报,启禀陛下,曹军撤了。”一名斥候奔上殿来喊道。 袁术一听大喜,赶紧过去拉起斥候问道:“曹军果然撤退?” 斥候点头说道:“正是,曹军已于半个时辰前撤军回营。” 袁术松开手,双手在空中激动的握了握大声笑着说道:“苍天佑我啊。”袁术激动的说完,好像想起了什么似的赶紧说道:“速速下旨,朕要重赏下蔡将士。” 北山,张俊听完斥候的汇报后沉思不语,曹操就这么撤军了?这让张俊百思不得其解,明明已经攻破了西门,再坚持坚持便可攻破城池,为何要撤军呢?难道真的是死伤惨重,还是别的原因? 曹操的败退让张俊倍感压力,这下主要的目光全都集中在了北山战场,若是北山战场再败,那北路两军就全部失败,这对于军队士气是个很重的打击,或许形势不会逆转,但这场战争很有可能变为持久的攻防战,自己可不愿意在这里死耗下去,想必曹操也愿如此。 “大人,如今攻打下蔡失利,曹操必然会急令我军出兵,大人需早作打算。”韩浩说道。 张俊点了点头,又扭头看着地图,这张地图张俊已经研究了两天了,始终没有任何收获,自己脑海里所知道的历史以及后世的知识都用不上,这让张俊感到束手无策,这仗到底该怎么打才对。 徐盛想了想起身说道:“大人,敌军居于山上,如今山上多为枯木,可否放火烧山?” 火攻?张俊已经想过了,张俊摇摇头而后对朱勇说道:“去拿一支火把来。” 片刻朱勇便拿来一支火把,张俊走过去接过掀开了大帐的门帘,将火把放在外面说道:“若要放火,怕是烧的只能是我们。”众人这才明白。 张俊扔掉火把说道:“吾已想过火攻,但如今是冬日,皆为西北风,若是从上点火还有作用,从下点火,没有任何用处。”想到这里,张俊便想起了‘诸葛亮借东风’,可惜啊,自己没学过什么天文,而现在诸葛亮还不知道在哪里呢。 众人听后便不再说话,张俊看着地图想了想说道:“还有一计,只是太难。” 众人一听赶紧打起精神,有计策总比没有计策强攻好,最起码行不行还可以再商量。张俊回头看着大家说道:“由北山可看到寿春城中,若是命人混进寿春,于寿春城中制造混乱,或于城中重要之处放火,纪灵看到必然率军下山。”张俊说完,看着大家,似乎在询问大家的意见。 韩浩点头说道:“大人此计不错,纪灵确实忠于袁术,若是看到寿春火气,必然急切领军下山。” 张俊接着说道:“其若下山,必走寿春北门入城,我军便可想法伏击。”张俊说完,看着韩浩和桥蕤,也只有两人能混进城中制造混乱了。 韩浩想了想说道:“大人计策虽好,只是当如何混入城中?如今寿春已关闭四门,该如何进城?” 张俊说道:“这便是难处,无法进城,此计便无法实施。” 众人又陷入了沉默,这时一名侍卫进账说道:“启禀大人,曹军派人前来。” 张俊一阵烦躁,催什么催,又不是不打,你打输了怎么不军法处置。张俊一阵气闷,挥手说道:“请进来。” 不一会儿一名士兵进来说道:“见过大人。” “曹公有何事命你前来?”张俊冷声问道。 “曹公问大人何时攻打北山。” 张俊真想破口大骂,这已经是一天内两次催促了,曹操倒好,攻打下蔡失利,莫不是也非要自己攻打北山失利才行么? 张俊忍了忍说道:“回去告之曹公,后日吾便攻打北山。” “不知大人可有攻打北山策略?”那士兵又问。 这下连帐中几员大将都看不下去了,张俊倒是摆手说道:“没有策略,吾挥军攻打便是。” 那士兵又不紧不慢的说道:“曹公命小人带话给大人,言大人可于后日夜间攻打北山。” 张俊一听,愣了一下问道:“可是曹公有何计策?” “小人不知。” 士兵离去后,张俊坐在帐中想着曹操的话,似乎曹操让自己夜晚攻打北山有深意啊,只是这到底是何意呢?难道让自己夜晚攻打北山是为了配合其攻打下蔡?可两者互不统属,北山、下蔡又没有必然联系啊。 想了许久,张俊起身说道:“先不去理会曹操,几位将军可再想想看当如何混入城中。” “诺” 深夜,张俊走出营帐,一阵寒风吹过,张俊裹了裹身上的披风,张俊转过身抬头看着北山,深夜里北山之上一片漆黑,也看不到北山的影子,只有北风吹动着山上的树木猎猎作响,一切显得那么深邃。 ------------ 第七十二章 声东击西 第二日下午,朱勇带领五名降卒混入给城中送菜的队伍进入了寿春。张俊得到消息后立刻开始安排攻打北山的事情。 “明日黄昏,韩将军率四千精锐由东面攻打北山,只需牵制住敌军即可。”张俊指着地图说道。 “末将遵命。”韩浩起身说道。 张俊又看向徐盛说道:“文向可带五千人饶至北面山下,这里作势猛烈攻打牵制敌军,文向可想法于北面登山,若是遇事不济,便想法从北面放火烧山。” “诺”徐盛起身说道。 “北山紧靠淮水,颇为陡峭,文向需小心行事。”张俊嘱咐道。说完张俊又看向桥蕤说道:“桥将军以七千人守营,军营便交给将军了,以免纪灵突袭大营。” “大人放心。”桥蕤说道。 张俊点了点头说道:“吾自带一千骑兵三千步兵前往北山以南设伏。明日攻打北山,先以声东击西之策,若是能由北面攻上北山,那再好不过,可以两边夹击敌军,若是北面不行,那唯有等待城中乱起。” “大人,若是城中失败呢?”韩浩问道。 张俊摇摇头说道:“若是北面、东面攻击不顺,城中又失败,那唯有撤兵回营,再想他法。” 这个办法也是张俊苦思冥想了几日才想出来的,要是失败,那么北山对自己来说真的是无法征服的,实在不行就这样对峙着,最起码也牵制了纪灵的三万大军。 “大人是否想过曹操为何要大人明晚攻打北山吗?”韩浩问道。 张俊对于这个问题也是百思不得其解,唯一的可能便是曹操要将战事的关注引到北山来,或许曹操要趁明晚对下蔡动手,但具体什么方法,张俊也不知道。 翌日,申时已过,张俊站在营门处,看着四千整装待发的吕布军精锐说道:“此次攻打北山,望诸位兄弟务必打出我军气势,拿下北山。” 旗帜在寒风中猎猎作响,将士们的盔缨也被吹起。“出发”韩浩提枪大声一喊,将士们转身便往营外走去。 这时张俊扭过头对徐盛和桥蕤说道:“再过半个时辰,文向便率军出发,大营便交予桥将军了。”说着,张俊抱拳施礼。 徐盛和桥蕤回了一礼,张俊接过马鞭便翻身上了战马,随即率领一千骑兵和三千步卒往南而去。 韩浩领着四千步兵一点点往北山行去,韩浩的任务便是要牵制住北山守军,将北山守军的注意力都集中在自己这边,好让北面徐盛有机可图。这个任务并没有表面上那么简单,自己只有四千守军,要将对方三万大军的注意力都吸引过来,那只能是猛烈进攻。 “报,启禀将军,敌军在山腰处已严阵以待。”斥候回来说道。 韩浩点了点头,对方由高望远,若说看不到自军的行动是不可能的,好在此时天色已暗,张俊和徐盛也正是借助夜色出营而去。 “举盾”韩浩大喊一声,全军四千人全部举起了盾牌,连韩浩也举起了一面大盾。这是全军所有的盾牌,都被拿来供四千人攻山。 “变阵”韩浩又是一声大喊,四千人顿时前后两军,每军两千人分成了二十队,每队二十人,士兵们举着盾牌往山上一点点攻去。 半山之中,在此防御的便是纪灵所率一万精锐士卒,他们在半山之中挖了一道壕沟作为防御阵地,但纪灵并不在此,他在北山上指挥,此处是他的部将杨必之后,杨必乃是杨弘族职,一直担任袁术的亲兵头领,只因可作战的部将不多,才被调来纪灵麾下。 “报,将军,敌军开始攻山了,距此已不足两里。”斥候说道。 杨必点点头,手中铁枪一举说道:“弓箭准备。” ‘唰唰唰’,所有的士兵弯弓搭箭准备射击。不少士兵躲在树后或者石头后面瞄准着山下。杨必的一万精锐并不是一字排开,若要一字排开便能将北山快围城一圈了,西面不用防御,北面便是淮水,因长年被水浪冲击,北面便形成了一个光滑的断面。因此他的一万军队只需防御南面和东面即可。 杨必所在便是北山东面,此处驻守六千军队,居高临下足可抵挡敌军两万人攻击,若是危险,还可将南面四千人调来防御,更别说山上还有纪灵统率的两万人。 韩浩举着盾牌一步步往山上走去,这时他们已进入了山林之中,北山之上树木很高,树种较多,但密度不是很大,士兵穿行其中还要小心脚下的石头和枯藤。 “熄灭火把,以号声为令。”韩浩说道,不一会儿士兵们的火把便全部熄灭。 山上杨必一看,暗叫糟糕,本欲等对方进入射程便要射击,但此时对方熄灭了火把,一下子使他们失去了目标,此时看不到任何东西,只能听到北风呼呼作响。 “呜”一声号响,前军二十队士卒在盾牌后面开始分散着往上走。 杨必盘算着刚才的距离,想了想说道:“来人,投掷火把。” 数十道火把被袁军抛了下来,“呜呜呜”三声号响,四千士兵立刻俯身在地并不动弹,连盾牌都放了下来。 杨必接着火把的光亮什么也没看到,此地树木不是很密集,加上地上有积雪,不然放一把大火,直接将敌军烧死倒也省事。 “准备,投石。”杨必又回头说道。 不一会儿,一百多名士兵将十几颗形状较圆的石头推上了壕沟,“放”,杨必一声令下,十几块大石顺势便往山下滚去,“嘭、啪”声一直回响不绝。 韩浩听到声音脸色大变,赶紧大声喊道:“躲避,速速躲避到石后或者树后,快!” 不少士兵还没反应过来,便被滚落的大石直接砸死在地,一颗大石若是没有太大阻力,便会一直往下碾压。 “啊”不少士兵惨叫声响起,韩浩的前军顿时有些混乱,士兵们都开始寻找可以藏身的地方。 ⑧`○` 電` 耔` 書 ω ω w . Τ`` X``Τ ` 捌`零` . C`c 杨必已听到了对方的呼喊和惨叫声,他估算了一下距离说道:“弩手准备。”,话音刚落,五百名弩手上前端着弩箭瞄着山下。 “放”杨必喊道。 “嗖嗖嗖”五百支弩箭呼啸着向山下冲去,但黑暗中只传来了十余声惨叫。这令杨必大失所望,莫非敌军都有大盾且身着铠甲? 杨必想了想说道:“火箭抛射。”这时,又有八百人上前点起火矢对着山下便射去。 火箭射出,顿时将山上照亮了许多,可让杨必吃惊的是,敌军仿佛失去了踪迹,人去了哪里? 杨必倒是不担心对方悄无声息的攻上来,因为在壕沟前面杨必平整后插的有削尖的木桩,敌军若来必然会踩踏上去。可是这敌人到底去了哪里? “呜。。。。。。”一声长长的号角声响起,杨必正在思考这是什么意思的时候,突然感觉到有声音响起,杨必赶紧大声喊道:“小心箭矢。” “啊”这次轮到了杨必的士兵惨叫着倒地,不少士兵抱头躲在战壕里,杨必一边躲避一边观察,终于想明白了,敌军爬到了大树上面往下射箭。 箭矢射了三轮,伤亡并不是很大,杨必突然明白过来,大声喊道:“速速起来迎敌。” 杨必没有料错,树上只有不到五百人,只是为了压制他们,再者爬上高树放箭,风力太大,没有太大意义,韩浩只是藉此往前推进而已。 “随我杀上去。”韩浩举着盾牌大声喊道,一千多名士兵直接举着盾牌便冲了上去,杨必也赶紧组织人准备迎敌。 “啊”惨叫声又想起,韩浩也感到了疼痛,低头一看发现地上有一支支尖木插在地上,韩浩穿的是皮靴,可其他士兵就没那么好运了,有的直接被穿破了脚掌,也不敢拔出来,只能站在那里大声惨叫。 “小心地下,拿刀砍掉。”韩浩一声大喊,而后韩浩大喝一声,猛然前冲便踏上了壕沟,瞬间便有五六支长枪刺来,韩浩将长盾‘嘭’一声扎在了地上,而后挥起铁枪打开了长枪,紧跟着便长枪一抖,四个枪花便疾刺而出,两名袁军惨叫着倒地身亡。 韩浩大喝一声跳入壕沟之中开始挥着铁枪杀敌,跟在韩浩后面的士兵也跳入了战壕中与袁军战在一起,其他几个地方也有士兵跳入了壕沟与袁军混战。 北山山顶之上,纪灵面色阴沉的站在一块大石上望着山下,他看不到敌我双方的激战,只能听到隐约传来的喊杀声,他不知道自己该不该派兵支援,因为此时仍不见杨必派人回来请求援军,那说明杨必可以应对。 “报,启禀大将军,吕布军已攻入壕沟,杨必将军率人正与敌军混战。”斥候大声说道。 纪灵一听,对方已经攻入了壕沟,为何不见杨必前来求援呢?难道敌军人数太少?纪灵知道张俊所率两万士卒只有五千是精锐,其余都是降卒,所以自己才将一万精锐部署到了山腰。 “对方有多少人攻山?”纪灵问道。 斥候摇头说道:“夜色太黑,小人看不清楚,但从喊杀声判断怕是有两千多人。” 纪灵一听,心中稍定,若是只有两千多人,那杨必肯定可以阻挡敌军,但为了保险起见,纪灵还是说道:“可再令五千人下山援助。” “诺”一名亲兵转身而去。 纪灵又转身看着山下,他知道这是敌军的第一次攻山,若是能大败敌军,那么北山就很容易防御了,对方士气尽失,只能对峙,甚至自己还有攻下山的机会。想到张俊,纪灵又想起了在竹邑城,张俊和高顺将自己释放之事,若是能俘虏张俊,自己也必然释放以报前次之恩。 ------------ 第七十三章 末日将近 北山北面,徐盛带领五千人悄然奔至北面山脚下,可到了山下徐盛有些傻眼了,北山北面山脚处是一段竖直的峭壁,约有两丈多高,这是受淮水常年冲击而成的。 徐盛看了看手下五千人,沉声问道:“可有猎户出身?”徐盛自己便经常进山打猎,这段峭壁自己便有办法爬上去,只是这些士兵可就难办了。 不一会儿,走出来近二十人,徐盛一看点头说道:“你们可能爬上此山?” 其中有十五六人点了点头,徐盛接着说道:“那好,你们几人爬上去,然后扔下绳索。” 十几人放下武器,开始一点点往上爬去,徐盛命人在下面接应,若是出现意外,掉下来底下的人还可以想办法接住。 北山东面半山腰上,韩浩看着随自己冲上来的士兵越来越少,心中不禁大急,若是如此杀下去,怕是不能完成任务,韩浩一枪挑飞了一名敌军后大声喊道:“撤。”说完便往右面杀去,让正在交战的士兵脱身撤退。 可不少士兵都已经杀红了眼,根本没办法撤离,周围好几名敌军,只能举盾奋勇杀敌,这时一名斥候跑到韩浩跟前说道:“将军,山上援军赶来了。” 韩浩急忙问道:“多少人?” “大约五千多人。”斥候说道。 韩浩点点头拉住斥候说道:“速吹号角,命大家全部撤退。” 号角声响起,韩浩带人跳出战壕往山下跑去,杨必一看敌军撤退,大声喊道:“随我杀啊。”说着竟然也跳出了战壕准备追杀韩浩等人,这时旁边一人赶紧喊道:“将军,小心敌军有埋伏。” 杨必听后心里一惊,差点忘乎所以了,自己只要守住山腰即可。杨必赶紧说道:“不必追击,原地防御。” 韩浩带着人与后军两千人汇合,清点完之后发现这次冲锋死伤了近千人。韩浩眉头一皱,仗不能这么打了,虽说也杀死了不少敌军,可这么下去迟早会拼光的,而且自己的任务只是拖住敌军。 “让大家分散躲避,不必再冲。”韩浩说道。 下蔡西,曹操军营。 “报,启禀主公,张俊已经率军攻打北山。”斥候说道。 曹操一听赶紧问道:“可是全军攻打北山?” “并非全力攻打,东面只有四千余人攻打北山,另有一支部队绕至北山北面。”斥候说道。 曹操看了看地图,点头说道:“此子这是声东击西,若是能由北面冲上山顶,怕是纪灵要败啊。” 郭嘉点了点头说道:“主公,我军今夜亦当行动了。” “嗯,若是被此子攻下北山,我军岂不惹人耻笑。夏侯惇、李典听令。”曹操说道。 “末将在。” 八 零 电 子 书 w w w . t x t 8 0. c c “你二人可速点五千将士于西门外列阵呐喊,可使三千弓弩手向城上射击,吸引守军。”曹操看着两人说道。 “末将遵命。”两人说完之后便出营而去。 “乐进、关羽听令。”曹操又看向乐进和关羽说道。 “末将在。”乐进起身说道,关羽没有说话但也站了起来,关羽心里有些不太舒服,末将两字他是如何也喊不出来的。 曹操不以为意的说道:“你二人带三千人前去南门,若南门打开,你二人便率军杀入城中,我自率军在后接应。” “末将遵命。”乐进喊道,关羽只是施了一礼。 “今夜务必要夺取下蔡。”曹操说着猛然拔出了长剑。 下蔡城,乐就正在饮酒取乐,自打上次在符离饮酒误事之后乐就便再没豪饮过,这次他奉命守卫下蔡,更是不敢饮酒,可是前天的胜仗使他觉得曹操短时间内无力再攻打下蔡,因此酒瘾就上来了,这两日更是夜夜笙歌,其实也是藉此来麻醉自己。 “报,启禀将军,曹军在西门外攻城。”一名侍卫进来喊道。 乐就一听赶紧放下酒杯,摆手让侍女们退下,而后问道:“可探明确是曹军攻城?” “回将军,夜色太黑,看不清城外,但曹军确实在擂鼓,城外亦有曹军向城上放箭。” 乐就想了想莫非是曹军要趁夜攻城?可趁夜攻城敲什么战鼓呢?难道这是敌军骚扰?乐就越想越乱,直接拿起长剑说道:“随我上城。” 待到了城头上,发现守城士兵都躲在城垛后面,不时有箭矢飞来。乐就往城下望去,什么也看不到,只能听到不远处战鼓声声。 乐就想了想说道:“速拿我令牌去调五千军士上城,再从军营中调来一万守在城下。” “诺”士兵接过转身离去。 寿春城宫殿内,袁术在殿中静坐,等待着北山的消息传来,前次下蔡守卫成功,这次北山之战要是再守住,那么曹操联军就很可能会撤军了。 “父皇,这战斗一时也无法结束,父皇不如先去歇息吧。”袁耀劝道。 袁术摇了摇头说道:“此战关乎我之国运,怎能安歇,皇儿先去歇息吧。” “那孩儿便在此陪父皇。”袁耀无奈,只能如此说道。 “报,启禀陛下,曹军攻打下蔡。”一名侍卫进来跪下说道。 袁术一听立刻站了起来,紧张的看着侍卫说道:“战况如何?” “尚不得知。” “快去探。”袁术急声说道。 侍卫走后,袁术更加着急了,今夜看来便是决定自己命运的一战。北山、下蔡同时开战,而且都是夜战,难道曹操已经有了办法拿下两地? 袁术想了半天,才抬头看着袁耀说道:“皇儿,汝可速去收拾东西,若下蔡、北山有失,汝速去河北投靠袁绍。” 袁耀起身说道:“父皇,尚未结束。” 袁术摇头说道:“这只是为父担忧而已,若两地有失,切记为父所说,明日便离开寿春前往河北,若是两地无恙,那便无事。” 袁耀没有说话,只是沉重的点了点头。 寿春城内一家客栈中,朱勇和五名士卒围在一起盯着寿春城的地图眉头紧皱。“大人,若是去烧粮仓之地,只你我几人怕是太难。”一名士卒看着朱勇说道。 朱勇点了点头说道:“确实太难,只是要如何制造混乱让纪灵看到呢?” 这时一名士兵指着寿春皇宫说道:“大人,若是我等在皇宫周围放火,火势若起的话,由北山望去便是皇宫着火,如此..” “妙啊。”朱勇手掌一拍说道。 “就是这里,哪怕是烧毁民房也行,一定要让纪灵看到。”朱勇说道。 北山北麓,徐盛的五千士兵已全部爬上了山坡,徐盛命人收起了绳索,领着士兵小心翼翼的向山上摸去。 半个时辰后,徐盛率人摸到了山顶,众人趴在地上都不敢出声,不一会儿一名士兵轻轻爬到徐盛跟前说道:“将军,敌军营帐便在山后。”说着,斥候指了指前面的一个山峰。 徐盛一愣,山峰后面?这时斥候解释道:“山后是一片空地,周围都是山峰。” 原来如此,徐盛听后大喜,这可真是好机会啊。“传令下去,准备好引火之物。走。”说完,徐盛率先猫着腰往山峰走去。 纪灵在帐中端坐,考虑着山下的情况,张俊这打打停停到底是何意?这时一名侍卫进帐说道:“大将军,山下敌军又进攻了。” 纪灵一听赶紧问道:“攻势如何?” 侍卫说道:“敌军攻了一阵又撤退了。” 纪灵听罢摆摆手让侍卫退下,心里却非常苦闷,张俊到底在搞什么,这样打又不打,只是骚扰,而自军连下山追击都不敢,只能不时扔几颗大石。 此时已经快到子时了,敌军已经骚扰了两个多时辰了,纪灵决定不再理会张俊,任其骚扰便是,想着,纪灵摘下了腰中长剑挂在了帐中,准备休息。 “大将军.大将军不好了。”一名侍卫冲进大帐喊道。 纪灵大步上前抓起侍卫问道:“发生何事?” “皇.皇宫着火了。”侍卫颤抖着说道。 纪灵听罢松开侍卫便走出了营帐,爬上一块大石后纪灵举目远望,果然寿春北城一片火光,北城正是皇宫所在。 纪灵看着寿春城的火光,又想了想山下张俊的进攻,纪灵突然灵光一闪,点头喃喃说道:“原来是要伏击我。” “大将军,我军可要前去救援?”身边一名亲兵问道。 纪灵没有说话,有些矛盾,虽然知道了张俊是在伏击自己,可又害怕万一是曹军攻打寿春怎么办?想了一会儿纪灵才缓缓说道:“暂不救援,再等等看。” 徐盛攀上了山峰往下看去,纪灵的大营果然在一处低洼之地,周围被山包围,只有一条路可以进出,徐盛借着营中火光看了一番后说道:“随我往下走二十步后,大家散开,听我号令便往营中射火矢。” 徐盛带人顺着山坡往下走了二十步远后便停住了,从这里已经能清晰得看到营中的情况,这时徐盛发现一问题,这个低洼的地方风力太小了,即便点燃营帐后所能借助的风力太小。 徐盛想了想,已经管不了那么多了,徐盛一挥手,五千人慢慢散开。等了等,徐盛屏住呼吸,从亲卫手中接过长箭便拉开了硬弓,一名亲卫上前点燃了火箭,一团火苗亮起,徐盛大声喊道:“放箭。” “嗖嗖嗖”两千多支火箭冲着敌营射去,射在敌军帐篷之上的火矢一下子便点燃了营帐。 “当当当”营中警声大作,“敌袭敌袭”之声不断。这时又是两千多支火矢射来,不少帐篷被点燃,里面尚在熟睡的士兵顿时惊慌着起身便跑。 纪灵听打喊声一愣,而后便看到了身后营中火光大作。“大将军快看。”一名侍卫指着山峰中间说道。 那里正是徐盛率领五千人在往营帐中射击,纪灵惊讶徐盛等人是怎么末上来的,自己竟然浑然不知。不过他此时已来不及想这些了,急忙喊道:“速速随我回营。” 箭雨连续射了七轮,直到所有的箭矢都被射完,营中已经是火光一片,而士兵们则在营中来回奔跑,出去只有一条道路,但在道路出设立有营门,还有拒马等物,士兵们在门前拥挤着,谁也不让,有些士兵甚至直接挥刀相向。 徐盛看了看说道:“随我下山杀敌。” “杀啊。”喊杀声从半山上响起,更加剧了士兵们恐慌,哭喊着往营外冲去。纪灵没有回到营帐,他被亲卫们拉住了,大营里的情况已经没办法再救了,纪灵回去怕也无计可施,亲卫们拉着纪灵下山去找杨必。 张俊坐在一块石头上,背后是一棵大树,张俊嘴中叼着一根枯草,这好像自己小的时候,就是这样在山上放牛,张俊想着笑着。 “报,启禀大人,城中火势已经变小。”一名斥候策马来报。 张俊猛地吐掉嘴中的枯草,往寿春城看了看,又转头看了看北山上,纪灵当真不来救援吗? ------------ 第七十四章 北山大捷 “大人快看,北山火起。”一名士兵突然指着身后的北山说道。 张俊扭头一看,果然看到北山顶上有火光。张俊大笑一声说道:“兄弟们上马,准备抓俘。” 徐盛率军绕过大营,直接奔着营门口的士兵杀去,顿时哭叫声喊成一片,“投降不死。”徐盛命士兵大声喊道,不一会儿,还没来得及逃跑的士兵都停止了奔跑,跪在地上。 徐盛看了看说道:“留两千人看守,其余人速去灭火,若是无法灭火便尽量抢夺粮草。” 士兵们前去救火,徐盛看着满地的战俘,想了想说道:“将他们带出此地,待火熄灭后再带来。” 半山腰,杨必和韩浩都看到了山上的火光,杨必是瞪着眼睛哑口无言,而韩浩则是满脸笑容,韩浩现在就等山上徐盛率军杀下来了,他不急,他有的是时间等,着急的是山腰的袁军才对。 “将军,我等该如何行事?”一名亲兵看着杨必问道。 杨必想着是否要率军撤回去救援,可杨必又怕自己回去救援不成反被彻底包围了,那就麻烦了,虽然山上的士兵不一定被歼灭,但大火一起,所有人都知道山上大营怕是完了,就算是士兵还在,可包括半山这一万多人,他们吃什么? “将军,趁现在敌军还未将我们包围,速速下山回寿春吧。”几名亲兵一起劝杨必。 杨必咬着牙犹豫不决,如果就这么撤回去袁术会不会将自己斩首。“将军,不要再犹豫了,大营火起,粮草都没了,我军怎么防御敌军,若是被敌军上下合围,我军怕是要..” “不必说了。”杨必打断了手下的话,而后冷静的看了看北山,转过头毅然说道:“传令下去,绕至西面下山回城。” 士兵们一听,都赶紧收拾东西准备下山。 寿春城,皇宫内。 “启禀陛下,火势已被控制。”一名侍卫跪着说道。 袁术出了一口气,旋即问道:“可查清是何人所为?” “已查清楚,只是百姓家中失火引起。” 袁术点了点头,若是这样便好,怕就怕是敌军的奸细在城中制造混乱,现在是冬日,家家户户都点有火盆,这个可以理解。袁术刚要说什么,这时一名侍卫冲进大殿喊道:“陛下,不好了,北山上火起。” 袁术蹭一下站了起来,迅速走出大殿,登上了一处高台往北望去,果然看到北山之上有火光在闪烁。难道北山有变? “速派斥候前去查探,快,快去。”袁术失去了理智大声喊道。 下蔡城,乐就看着城外的曹军,心里想着曹操到底要干什么,这么射一会儿停一会儿,难道真的只是骚扰么? “令城下一万军士不得休息,随时准备上城防御。”乐就想了想说道。 “诺” 发完军令,乐就又看了看城外,便转身进了城楼中休息。 曹操率军在营外列阵,准备随时出发支援乐进、关羽,西门外的夏侯惇、李典只是为了分散乐就的注意力而已。 这时一匹快马疾奔而至,“启禀主公,北山火起。” 曹操一听急忙往北山方向望去,可自己这里距离北山太远,根本看不到什么。“没想到张俊此子还是员福将。”曹操不得不感慨张俊的运气实在是太好了,北山这么难打的地方竟然被这小子给攻下了。 再一想自己在下蔡城损兵折将,曹操就感觉到一阵气闷。这时郭嘉上前说道:“主公,既然北山已下,若我军今夜再拿下下蔡,袁术便无路可走了。” 曹操点了点头,暂时将张俊之事放下,说道:“大营便交予奉孝了。”说完,曹操只手一挥,士兵们列队往南行去。 下蔡城内,伤兵营中,十几名伤势较轻的士兵聚到一个偏僻的地方,其中一人看着他们说道:“便是今夜动手。” “大人,其余十几名弟兄尚在军中。”一名士兵说道。 为首之人想了想说道:“暂且不管,若他们在营中自会想法逃离,若是被调取守城,那更好。” 这三十多人便是当日乐进攻打城门时候,关羽奉命挑选的三十多人,换了袁术的军服后躺在城门里扮作伤病,后被救回。其中十几人因查验无伤后直接回了军营,这十几人都是老兵油子,想法留在了伤兵营中,领头之人是曹操的一名亲兵校尉,叫史洪,乃是曹军大将史涣的侄子。 伤兵营便在下蔡城军营的后营内,十几人商议完后,便悄然摸出了营帐,杀死了几名巡哨士兵后摸到了军营内,不一会儿,大营内的营帐便被点燃,火势借助风势迅速蔓延,营内留守的五千士兵大喊大叫着在营中逃命。 “报,启禀将军,营中火起。”一名侍卫奔上城墙站在城门楼外喊道。 乐就没有熟睡,听到士兵喊声,立刻起身推门出来,迅速奔到城边往城内望去,果然在城东处军营内火势冲天。 乐就暗暗叫苦,这定是曹军奸细混入了营中,乐就又反身走到城边看了看城外,若是自己调兵去救火,曹军攻城怎么办? 可眼看火势越来越大,再烧下去怕是军心要散了,“速去传令,令城下一万士兵前去救火。”乐就喊道。 士兵匆匆下城而去,乐就紧紧握住了手中长剑。 南门外,乐进和关羽率军在一片树林内等待着,下蔡城南靠着淮水,河面很宽,但斥候回报河面已经结冰,但为了保险起见,乐进还是命人找了不少木板,一会儿准备让士兵抱着木板小心过河。 城中,曹军细作放完火后,迅速奔至了城南,抢占了两处民宅后迅速将房子点燃,而后便直奔南门而去。 北山上,韩浩等了半天,斥候却回来说道杨必率军撤退了,气得韩浩大骂,径直率军往山上杀去,山上徐盛留了三千士卒看守俘虏,自己带了两千人也杀下山来,此时两军都打着火把,将山上点缀的闪闪发光。 纪灵和十几名亲兵躲在一处大石后面,亲兵回报杨必已撤军离去,气得纪灵浑身发抖,但看到满山的火把,纪灵只能藏在石头后面。 北山西面,杨必率领士兵从山上奔了下来,本来一万四千多人的士兵,但趁着夜色不少士兵直接逃亡了,不愿再为袁术卖命。 杨必整理队伍后迅速向寿春北门奔去,队伍行了不到十里,便听到一阵梆子响,道路两旁的树林里乱箭射来,不少士兵顿时中箭倒地,队伍一下子变得混乱不堪,紧跟着树林里三千名士兵冲杀出来。 杨必不知道这又是哪里来的敌军,只能慌忙打马疾奔,只奔出了不到两里地,便看到前面旷地里一支骑兵队伍拦住了他们的去路,杨必回头看去,自军只有五六百人冲了出来,而且都是惊魂不定的样子。 杨必叹了口气,扔下了手中长枪说道:“众位放下兵器吧,我们投降。”士兵们一听杨必的话,如释重负,都赶紧扔下了兵器。 张俊看着袁军,笑了笑带领士兵们打马上前说道:“谁是领军之将?”其实张俊已经看到了杨必,只是他不认识此人。 杨必也不含糊,赶紧下马单膝跪地施礼说道:“在下杨必,为大将军纪灵麾下之将。” 张俊点头说道:“杨将军请起,今将军迷途知返,吾必会将将军之事奏明天子。” “多谢大人。” 不一会儿,三千名伏击的士兵押着一队队战俘走了过来,一名副将上前说道:“启禀大人,共俘获敌军四千多人。” 张俊点头说道:“你可带俘虏回营,吾自领一千骑兵在此,待天亮之后吾便回去。” “诺”副将转身离去。 这时杨必上前两步说道:“大人莫不是下邳张太守?” 张俊点头说道:“正是在下。” 杨必听后说道:“实不相瞒,末将乃是尚书杨弘之侄,或可助大人拿下寿春。” 张俊一听大喜,若是能拿下寿春,那可以获得的东西就太多了,可张俊突然想到若是自己拿下寿春,曹操该如何应对?曹操必然不会让自己占领寿春的,况且自己也没有占领寿春的必要,只是听说寿春钱粮颇多,寿春自己可以不要,但要是能抢夺一些物资的话,还是可以的。 “杨将军可先回营,待吾天亮回营之后再与将军商议。”张俊冷静的说道。 杨必愣了愣,便点头离去。 下蔡城南,守在城头的士兵都往着城中的大火,满上都是忧心忡忡。城东和城南的大火都在燃烧,不知道粮草可否能保住。 曹军细作奔到南门一座废弃的房屋内,一名曹军说道:“大人,南门处有近百人守门,怕是不好夺取。城上尚有不少士兵。” 史洪想了想说道:“可否想法调开南门守军?” 众人想了一阵,史洪提起长枪说道:“不能再等了,随我走。” 快至南门时,突然一声大喝:“来者何人?” 史洪对一名士兵使了使眼色,那名士兵上前说道:“奉王副将之命前来,因城中火起,将军怕城门有失,调我等前来。”这士兵是淮南人,说的话对方不会怀疑。 那人听后便没有再问,史洪便领着十几人往城门处走去,待进了城门洞内,史洪看到守门的只有三十人,其余的人都在城门西侧的屋内歇息。 史洪朝那士兵使了使眼色,又看了看抱着枪蹲在城门洞里打盹的士兵,那士兵点了点头,便走到一名正在打盹的士兵跟前坐下说道:“怎么不见城门令大人?” 那士兵不乐意的睁眼看了看说道:“在屋内休息。”说完,又闭上了眼睛。 史洪听后,带领十几名士兵走到城门西侧的一排房屋前,史洪带领士兵们推门进去,不一会儿便走了出来,每个人身上都干干净净,仿佛什么都没发生一样,只是屋子内血腥味弥漫。 史洪又回到城门内,对着手下使了使眼色,十几名士兵便走到站着的几人跟前,突然一起动手将这四人杀死,而后又悄悄将正在打盹的士兵杀死,但还是有两人发出一声惨叫。 城上便有人喊道:“发生何事?” 那命淮南士兵赶紧说道:“无事,只是有人崴到了脚。” 城上之人听后便没有再问,史洪赶紧命人将所有的尸体全部搬来堆成一面墙,又命人找来不少木头、石块堆在了一起,而后将屋内的箭矢等物搬来放好。 忙完一切后,史洪对着十几名士兵点点头。等了片刻之后南门街道上一名士兵策马奔来,“来着何人?”城上人问道。 “封将军之命,前去寿春向陛下送信,速速开门。”那名士兵喊道。 这时史洪等人上前问道:“可有令牌。” 那名士兵递了一面令牌给史洪,史洪装模作样的看了看说道:“开门。” 城上之人便不再说话,这时史洪的手下将城门缓缓打开,兵扭动轮盘,将吊桥缓缓放下,那名士兵策马基本而去。 士兵出城后,史洪等人却没有收起吊桥,其实下蔡南门没有护城河,只是挖了一条沟而已,离城门不远就是淮水,在城门外建了一座码头,用来运送物资。 等了一会儿,城上之人大声喊道:“为何不收起吊桥?” 城下答道:“天气寒冷,轮盘卡住,正在修理。”说完,吊桥往上走了走,城上士兵便不再问话。 ------------ 第七十五章 袁术自尽 一盏茶的功夫,乐进、关羽所率三千人便渡过了淮水直奔南门而来,城上守军立刻发现了曹军,大声喊道:“有敌军前来,速速关闭城门。”“当当当”的警报之声也迅速响起。 城上士兵眼看敌军就要冲到城门前了,却发现吊桥还没吊起,城门也没听到关闭之声,便知道不妙,“放箭”不少士兵开始对着城下放箭,一名军侯带领两百多人直奔城下。 史洪看到袁军奔至城门处,便大声喊道:“放箭”,十几人拉弓便朝袁军射来,冲在前面的几人顿时中箭倒地。 那军侯一看,便大声喊道:“举盾,冲上去。”三十多人举着盾牌在前面防护,后面的士兵跟着往门洞里冲,史洪一看,顾不得那么多了,举起长枪喊道:“杀” 双方在城门洞里展开了激战,史洪拼命舞着长枪杀敌,可自己身边的手下越来越少,这时史洪看到有几名袁军士兵正在关闭城门,史洪大吼一声,磕开面前的长枪,而后疾奔两步,手中长枪疾刺,便有两名袁军倒地,史洪立刻将两人尸体拉到城门处。 这时腰间一阵剧痛传来,史洪转身便是一枪,而后也不管身上伤口,又挥着长枪杀向另外两名袁军。 不一会儿,乐进、关羽率领士兵终于冲进了城门,门洞里剩余的一百多名袁军一看,赶紧抱头就逃,军侯无奈只能撤出城门,找来一匹战马向城中奔去。 史洪看到乐进和关羽率领是冲进了城内,笑着看了一眼,缓缓倒在了地上。 “将军,启禀将军,南门失守了,曹军从南门冲进了城中。”一名士兵飞奔着跑上城楼喊道,因为跑的急,头盔都掉在了地上。 乐就听罢颓然坐在了台阶上,握着手中长剑一言不发。 “将军,将军.”士兵大声喊着。 乐就笑了笑扭头说道:“去逃命吧,告诉弟兄们逃命去吧。”说完,乐就慢慢站起身来沿着城墙往城北方向走去。 “将军,将军..”士兵在后面大声喊着,看到乐就没有回头,士兵叹了口气喊道:“大家逃命去吧。”喊完,便冲下了城墙。 乐就一直走到城北,北门只有五百人守卫,大都趴在城墙上看着城中的大火,不时还传来喊杀声,一个个目光茫然。 “将军。”一名军侯走过来施礼说道。 乐就没有回答,走到了正北的方向,乐就双膝跪地朝着北方重重的磕了三个头,而后站起身来,扭头对士兵们说道:“下蔡城已破,你们从北门逃命去吧。” 士兵们一听,赶紧扔了武器就冲下了城墙,军侯一看也无可奈何走了。看着士兵们下城逃命,乐就扭过头看着北方,缓缓将长剑放在了脖子上,猛一用力,鲜血便喷了出来,乐就的身体也缓缓倒在了城墙上。 乐进、关羽率军冲入城中,迅速杀向火起的城东,两军开始混战,乐进和关羽挥舞着兵器在前面开路,两人勇不可挡,杀得袁术军开始混乱,半个时辰后,曹操率军从南门攻入城中支援,袁术军彻底崩溃,纷纷往城北逃去,城西守军也开始逃亡,夏侯惇、李典顺势攻入了城中,两军合力,一个时辰后终于将下蔡城全部占领。 “启禀主公,乐就在北城上自尽。”一名士兵奔至曹操马前施礼说道。 “哼!倒是自知。速命乐进、关羽率军将城中大火扑灭。”曹操说道。 “诺” 乐就知道曹操不会放过自己,攻城首战若是自己直接投降的话,也算是功臣,可自己首战杀了那么多曹军,曹操必然不会放过自己,不然何意面对死去的士卒。 城中大火烧了近两个时辰才慢慢熄灭,此时已是寅时,曹操安排好巡哨后便让士兵们前去休息。 寿春宫殿,袁术呆呆的坐在大殿上,心里五味杂陈,斥候在半个时辰前已经回报了下蔡战况,袁术知道寿春完了。 “陛下。”这时杨弘急匆匆走进大殿沉声喊道。 袁术抬头看了杨弘一眼,没有说话。 “陛下,胜败乃兵家常事,陛下不可如此啊。” 袁术嗤鼻一笑,自嘲的说道:“兵家常事?为何吾袁公路一败再败。” “陛下,城中还有两万军士,其中还有一万精锐士卒,陛下亲自指挥众人守卫寿春,未尝不可击退敌军啊。”杨弘苦口婆心的说道。 “吾不恨曹操来攻,不恨李丰投降,更不恨乐就、纪灵未守住下蔡、北山,吾只恨袁家,恨袁绍,为何袁家如此看重这庶生子,为何不扶持我袁公路,为何?”袁术越说越激动,直接站起身拔出长剑劈向案几。 案几没有碎裂,而是卡住了长剑,袁术气急败坏的说道:“连一个小小案几都要与吾作对。”袁术直接上脚踹向了案几。 杨弘看袁术有些发疯的样子,赶紧上前抱住了袁术,大声哭喊道:“陛下,不可如此啊,陛下才刚刚登基,陛下要振作啊。” 袁术大声喊道:“登基,登基,哈哈哈.”说着,猛然发力抽出了长剑,身体向后一倒,挣开了杨弘,袁术长剑指着杨弘说道:“汝,金元休(金尚),吾给你官职,汝为何不助我?还有汝,阎象,为何要屡次顶撞与我?哈哈哈,吾要杀了你们。”说着,袁术挥起长剑向杨弘刺来。 杨弘还站在当地为袁术刚才的话发愣,却不想袁术长剑刺来,杨弘避无可避,惨叫一声,长剑穿透了杨弘的身体,鲜血却溅了袁术一脸。杨弘捂着肚子上的伤口,看着袁术流泪说道:“陛下,听臣一言,去河北。”说完,杨弘便倒地身死。 袁术满脸是血,但仿佛被鲜血惊醒,呆呆的看着杨弘的尸体,身体慢慢往后退了两步,而后跌坐在地上。 “父皇。”这时,袁耀进来看着袁术喊道,但看到杨弘的尸体,袁耀愣住了。 “皇儿快走吧,去收拾东西投奔袁绍,其念在汝乃袁家子弟,必会收留你。速去。”袁术看着袁耀慈祥的说道。 袁耀哭着说道:“父皇,随我一起去河北吧。” 袁术摇头说道:“吾不愿如此见袁绍,必然背起奚落。”袁术说着,站起身体,从正殿高处的案几上拿起一个四方盒子说道:“吾儿带着此物前去,其必会善待与你。” 袁耀知道这是何物,此乃当年秦始皇以和氏璧所造传国玉玺,上面印刻‘受命于天,既寿永昌’八个大字。 袁耀小心接过说道:“既如此,孩儿带母亲一同前往。” 袁术瞪着袁耀说道:“汝自去便可。” 袁耀还要说话,袁术大声喊道:“滚” 袁耀无奈,只得将玉玺放在地上,跪下向袁术施礼后起身,拿起玉玺转身便离开了宫殿。 袁术开着袁耀离去,便走到了杨弘尸体旁边,看着杨弘说道:“卿乃忠臣,既是忠臣,便随吾一起吧。”说着,袁术拔出了长剑往后宫走去。 当夜,袁术在寿春城中杀死了妻子及十几位妃子后点燃了皇宫,大火一直烧了一天才熄灭。而城中守军一夜之间全部逃亡。 第二日上午,曹操听闻寿春火起,便直接率军赶到寿春,命军士接防四门,而后又命人去灭火,曹操不为其他,只为了那方玉玺,他害怕袁术玉石俱焚。 “主公,不必多虑,此乃不详之物,若是袁术焚毁也无需如此。”程昱看曹操脸色有些担忧,便上前说道。 曹操摇头没有说话,倒是郭嘉拉了拉程昱,而后轻轻摇了摇头。程昱亦是聪明之人,略一思考便知道曹操之意了,随即便向郭嘉投去两道感激的目光。 北山,张俊大营。 张俊已经得知曹操率军进入了寿春,这场仗打到这里,已经不再关乎张俊的事情了,他所要考虑的便是如何率军顺利返回徐州,只是张俊担忧曹操会顺势对自己下手。 “公子,山上士兵正慢慢撤回。”这时,朱勇进账说道,朱勇昨夜趁乱离开了寿春,回到了军中。 张俊点了点头说道:“再去告之徐将军和韩将军,不必再搜山了,山上物资能带下山多少便是多少。” “诺”朱勇转身离去。 北山,纪灵率领十几名亲兵缓缓向山下摸去,由于徐盛从山上冲下,韩浩又在山下往上冲,纪灵只能往东面绕去,十几人在东面山上躲藏了一夜。 此时纪灵已经不得不下山了,天色大亮,而且张俊的士兵正在搜山,纪灵只能赶紧下山,准备绕过张俊大营返回寿春。 纪灵走下山,藏身在树林里,准备找机会绕过张俊大营,看到营外巡哨过去,纪灵摆摆手,亲兵们便跟着他准备钻出树林,谁知刚走了两步便听到‘叮当’声响起,纪灵这才发现外面的大树上缠着不少铃铛。 纪灵扭头便准备往山上跑,这时林外突然从一处壕沟里飞来几十支箭矢,纪灵听到声响,赶紧顺势扑倒滚到一块大石后面,可亲兵们还是有几人被射中,惨叫而亡。 不一会儿,便听到呼喊声,紧接着一千多士兵冲进了树林中开始搜索。纪灵躲在石头后面暗暗叫苦。 “停止搜索。”一个声音响起,士兵都站在原地看着桥蕤。 “尔等已无法逃脱,知趣便自己走出来,不然别怪吾手下无情。”桥蕤大声喊道。 桥蕤等了一会儿不见有人走出,桥蕤冷笑一声说道:“放火,点燃这片树林。” 纪灵一听放火,便知道无法再躲藏了,也没有任何逃走的可能了,便猛地站起身说道:“不必放火了。” 桥蕤瞪眼一看,惊声呼道:“纪将军。” 纪灵早已听出是桥蕤,但他也不知道桥蕤何时降了张俊,纪灵扔下三尖两刃刀说道:“都出来吧。”而后看着桥蕤,有些轻蔑的说道:“不知桥将军何时降了徐州?” 桥蕤看了看站起身的几名纪灵亲兵,而后转头淡然一笑说道:“在下孤守相县,主公不闻不问,吾为何不能投降徐州?” 纪灵听后也无话可说,他也劝袁术召回桥蕤,可袁术没有听,其实纪灵知道为何袁术不肯召回桥蕤,是因为袁术将进攻徐州失利归罪与桥蕤,想找个人担责任而已。 “吾撞上警铃之时便知桥将军必然在此。”纪灵苦笑着说道,他知道桥蕤谨慎,善于防守,桥蕤守营必然会万般小心,正是桥蕤在军中发明了用马尾之毛做警铃,即使白天也看不到。 “纪将军,事已至此,还是投降吧。”桥蕤劝道。 纪灵摇头说道:“吾不会背叛主公,既然被围,还请桥将军念在同僚份上放过我这几名亲兵。” “纪将军当日答应在下之事可还记得?”这时,一个声音响起,张俊腰挂长剑负手走进了树林。 纪灵一愣,看着张俊说道:“当日吾曾言若主公身死,吾必会降你,在下不曾忘记。”说完,纪灵一愣,看着桥蕤轻声问道:“莫非..” 桥蕤轻轻点了点头,纪灵一看颓然坐在了地上,久久不语。 张俊走上前去蹲下身子看着纪灵说道:“将军已然尽力了,便无需如此。”说着,张俊拍了拍纪灵的肩膀。 是夜,张俊在营中召集众人商议事情。 “大人,既如此,不如我军连夜渡过淮水,返回徐州。”徐盛说道,众人也是点了点头。 张俊轻轻摇头指着平阿和义成说道:“适才曹操命人前来告之,孙策已率军攻破合肥,斥候亦来报曹操命程昱、李典率军五千进驻平阿,又令关羽率军三千东进义成。” 众人一听便不再说话,韩浩起身说道:“既如此,莫若与之一战。” 张俊苦笑着说道:“我军经两次战斗,已三万多人,然可战之卒只有一万,再者面对曹操,吾半分信心都没有。” “报,启禀大人,曹操命人前来。”一名侍卫进账说道。 张俊心里暗骂,那句话还真的对:说曹操曹操到。“命他进来。”张俊说道。 一名士兵进账后向张俊施礼后说道:“大人,我家主公命我前来告之大人,请大人于明日巳时前往寿春议事。” “所议何事?”张俊故意问道,其实张俊也知道战后要讨论很多事,但怕只怕这是鸿门宴。 士兵摇头说道:“小人不知。” 张俊点头说道:“你回去告之曹公,张俊明日必定前去。” “小人告退。” 曹军士兵一走,朱勇大声说道:“公子,不可前去寿春,曹操必然不安好心。” 张俊摆手说道:“不必再说了,吾明日前去便是。” “大人。”众人起身说道。 ------------ 第七十六章 寿春之行 建安二年(公元197年)十二月初十,此时离旦日已经不远了,张俊不知道自己能否在旦日来临之前赶回徐州,也许,自己能不能活着回去都是个问题。 天地之间灰蒙蒙一片,北风夹裹着雪粒,让人极为难受,也许这场雪来的很及时,为了那些死去的灵魂。张俊骑在马上拉了拉肩上的披风,扭头看了看朱勇,朱勇骑在马上全神贯注得望着前方,手中紧紧握着长刀。 张俊不禁笑了笑,自己已经看开了,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还不如去从容面对,倒是朱勇显得很是紧张,这也让张俊非常感动,朱勇已经彻底成了自己的贴身侍卫。 这时张俊才注意到旷野里似乎有绿油油的东西,走近一看却是一片麦田,稀稀拉拉的麦苗迎着寒风不屈不挠的舞动,张俊轻叹了口气,淮南本是富庶之地,但经过几次战争后,已彻底变得人烟罕至了,刚才路过一个村庄张俊竟没看到一个人。战争,到底何时才会结束? 巳时不到张俊便赶到了寿春东门,寿春四门只有北门是水门,但其他三门皆有近两丈宽的护城河,像一条玉链一样装点着寿春冰冷的城墙。 寿春尚未解禁,城门紧闭,此时城上已经换成了曹军的旗帜,旗帜在寒风中吹得猎猎作响。城上守军看到了张俊和朱勇,顿时举起弓箭瞄准两人。 “来者何人?”城上一名士兵喊道。 朱勇打马上前说道:“我家公子乃是下邳太守,来见你家主公。” 朱勇提起曹操就是一肚子恨意,他忘不了恒阳的惨死,若不是尚未翻脸,只怕朱勇直接就喊曹贼了。 “可有印信?”城上士兵喊道。 朱勇刚要发怒,张俊轻轻拉了拉朱勇,而后拿出自己的官印给了朱勇,朱勇气呼呼下马走了几步放进了城上吊下来的篮子里。 不一会儿,城门‘吱呀吱呀’的慢慢打开,张俊和朱勇打马上前,一名士兵小心说道:“大人勿要怪罪,只因寿春尚未解禁,因此查验较严。”说着,赶紧将张俊的官印递了过来。 张俊笑着说道:“无妨,尔等亦是职责所在。”张俊说着接过了官印。 “多谢大人体谅,大人请。” 张俊和朱勇进入城中这才发现,原来寿春竟然还有内城,这让张俊大为惊讶,若是如此,袁术自杀什么,最起码也可以撑一段时间,不过结果怕是差不多吧。若是自己呢,自己会不会自尽? 想着张俊摇了摇头,自己又不登基称帝。进入内城,街道上仍然是一队队士兵在来回巡逻,张俊一路走来看到曹军士兵列队整齐,尽管天气寒冷,可没有一个士兵在偷懒,一个个精神抖擞,走起路来也是铿锵有力。 张俊暗自对比了一下,也就是吕布麾下的并州老兵有这样的气势,自己招降的和俘虏的袁术士兵,根本没法相提并论。这让张俊无比担心,若是曹操大军与自己的军队开战,自军不知道能顶多长时间。 “公子,到了。”朱勇一声提醒,张俊赶紧回过神来,看着前面。十几步远的地方是一座宅院,寿春宫殿被大火烧了之后,这里便是曹操的军衙。 “站住。”一声大喝,十几名士兵‘唰’一声便举起了长枪,还有十几人举着弩箭对着张俊和朱勇。 张俊怕朱勇发火,赶紧说道:“请前去通禀,下邳太守张俊前来。” 一名头领打量了一下张俊说道:“站在那里等着。”说完,便往院内走去。 “什么鸟玩意儿,呸。”朱勇怒声说道。 那十几人听到后倒也没说什么,只是冷冷看着朱勇。张俊淡然笑了笑,对着朱勇说道:“何必跟他们一般见识。” 不一会儿,便听到爽朗的笑声响起,七八人拥簇着一人走了出来,嘴里说道:“子重贤侄在哪,吾欲相见久矣!” 张俊一看此人个子不高,但气宇轩昂,长着一双三角眼,张俊知道这便是曹****,便赶紧翻身下马,上前几步施礼说道:“小子张俊,见过曹公。” 曹操急忙上前一把扶住张俊双臂说道:“贤侄不必如此见外,吾与汝父曾同在大将军帐下效命,亦曾共救天子于危难。” 张俊一愣,曹操这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难道要拉拢自己吗?不过张俊还是略显尴尬的说道:“家父也常念及曹公,亦曾对张俊提及曹公刺杀董卓之事,言曹公乃是胸怀大义之人,张俊对曹公亦是敬佩不已。” 张俊只能顺着曹操的话说,若是曹操当真念及大义和旧情,便不会为难自己。 “往事不提,来,进府说话。”曹操拉起张俊的手便往院中走去,张俊只能跟着曹操走进院中。 待进了厅堂,众人分宾主坐下后,曹操便笑着说道:“来,吾为贤侄介绍一番,才乃大汉尚书程仲德。” 张俊看了程昱一眼,施礼说道:“学生久闻先生大名。” 程昱笑着说道:“公子年纪轻轻便官拜太守,前途无量啊!” “这位便是吾帐下军师郭奉孝。”曹操接着说道。 张俊看了看面色发白的郭嘉,张俊此时对于三国名人已经不激动了,施礼说道:“久闻军师乃是颍川大才,还请多多指教。” 郭嘉淡然说道:“不敢。” “末将夏侯惇。”这时一人不等曹操介绍,直接起身说道。 “原来是元让将军,在下有礼了。”张俊又施礼说道。 待介绍完后,曹操端坐在上座案几前笑着说道:“贤侄北山之战打的漂亮,若不是贤侄拿下北山,怕是寿春城此时仍未攻破。” 张俊赶紧说道:“曹公谬赞了,张俊只是运气使然罢了,比不得军师之计。” 曹操笑了笑说道:“今日请贤侄前来是想问贤侄有何打算。” 张俊赶紧说道:“今袁术已灭,在下便想带兵返回徐州,若是路途顺利,也能赶回徐州过旦日。” 曹操摆手说道:“贤侄不必如此急切返回徐州,虽袁术已灭,然庐江尚有刘勋驻守,吾仍需贤侄助我一臂之力。” 张俊一愣,刘勋是何人?想了想确实想不起来,张俊便说道:“实不相瞒,张俊此来徐州只为婚事,不想路途蹉跎,以至耽误这许多时日,本欲本月初订亲,不想前来征伐袁术,此次返回徐州,亲事订下之后,张俊便欲返回河内。” 曹操想了想说道:“如此也罢,既然贤侄急欲返回徐州,吾便不强求了,只是还有一事需贤侄多加留意。” “不知曹公所说何事?” “今袁术自尽,然其一把火烧了宫殿,吾受天子所托前来讨伐袁术,一为袁术称帝之事,再者便是袁术手中之玉玺,乃是我大汉传国之宝,其子袁耀逃离寿春,或会经徐州而去河北,望贤侄回去之后能严加盘查,若为天子寻回玉玺,天子必会赏赐贤侄。”曹操说道。 张俊听后大喜,若是能放自己回去,这点事情当然好办,张俊赶紧点头说道:“在下回去后必然派人严加盘查过往之人,若有所获必然告之曹公。” “好,好。还有一事,听闻贤侄在下邳均田,深受百姓赞扬,不知贤侄可否讲解一二?” 张俊已经被曹操彻底搞晕了,这一浪接一浪的恭维让张俊感觉到事情很不对劲,事出反常必为妖,曹操到底要干什么。 “实不相瞒,在下只是丈量了徐州土地,发现徐州荒地甚多,人口又少,便将荒地分与百姓耕种,仅此而已。”张俊说道。 “那不知贤侄如何收回士绅土地?”曹操又问。 这,这让张俊不知道该怎么回答,难道说自己拿住了士绅把柄吗?张俊想了想说道:“此事实是因为士绅明事理而已。” 曹操笑了笑便不再问话,这时郭嘉开口说道:“那为何河内不均田?” “这.此法只是在下于下邳所想,尚不知可行与否。”张俊有些窘迫的说道。 北山东麓,张俊大营。 “营外发生何事?为何如此吵闹?”韩浩走出大帐问旁边的士兵。 “小人不知。” “报,韩将军,徐将军命小人前来,请将军去往营门处。”一名士兵疾奔过来说道。 韩浩一听赶紧问道:“发生了何事?” “营外来了几百当地百姓,在营外言前来找寻自家亲人,降兵俘虏都跑到大营门口处了。徐将军正带人阻拦。”士兵急忙说道。 韩浩一听,这可不好,若是士兵被亲人叫回,势必引发淮南士兵逃亡。韩浩赶紧往营门处走去。 “将军,放我等回家吧,小人家中只有老母一人。”一名士兵跪在地上哭着说道。不少士兵都哭喊着跪倒在地。 营外几名老者也跪下喊道:“这位将军,小老儿求求你了,你们不是天子派来拯救我等小民的吗?今袁术已死,便放了他们回家吧,若他们不回去,家中田地便彻底荒废了,我等开春便要饿死。”说着,也哭了起来。 这下,营内、营外一起哭喊着。徐盛毕竟从军不久,还不知道该如何解决此事,尤其是张俊并不在营中,自己又不敢做主,其实徐盛很想放了他们,看到他们便使徐盛想到了自己的父母。 这时,韩浩、纪灵都已赶来,徐盛给他们说了之后,三人面面相窥不知道该怎么办。韩浩看了看之后满脸忧色的说道:“此事若不解决,怕是会引发士兵反抗啊。” 纪灵点了点头,徐盛说道:“大人,莫若先将门外百姓前来寻找之人放走,其余人等大人回来之后再由大人定夺。” 韩浩想了想点头说道:“那便如此。” 不一会儿,便有五百多人脱了兵甲跟随门外亲人而去。可这并没有熄灭此事,营中尚有四千多淮南士兵大声嚷着要回乡。 韩浩很想调兵围住他们,可又害怕会引起混乱,而且这些降兵以前曾是纪灵、杨必部下,便是自己他们也认得,若是强势镇压,势必引起纪灵等人不满,况且还会对军心、士气大有影响。 想了想,韩浩叫来纪灵说道:“将军可去向他们讲明,等大人回来。” 纪灵点头说道:“此事就交予我。” 寿春城,在曹操军衙中用饭之后,张俊起身告辞,曹操便不再挽留,将张俊送出了军衙。看到曹操便这么放自己走,张俊越想越不对,肯定是发生了什么事情,打马便往城门处奔去。 ------------ 第七十七章 绝处逢生 张俊走后,曹操回到厅堂内坐下,这时李典从外面走进来施礼说道:“启禀主公,一切顺利。” 曹操点点头说道:“乐进率军可否到达?” “已经到达,适才已传信到城门处。”李典说道。 曹操冷眼一笑说道:“这次让你插翅难飞。” 合肥和寿春一样紧靠着淮水,南面则是巢湖,距离长江也不远,原本合肥是淮南郡治所,但袁术居于寿春后,郡治便改为寿春,但合肥的战略位置非常重要,北可顺水而上抵达寿春,直指豫州、徐州,南下可直取扬州、荆州之地。 合肥令阎象在孙策、刘表联军攻打合肥时战死,城池由孙策率军占据,刘表军队则仍然驻扎在巢湖。 合肥城内,孙策坐在堂内与手下众人商议事情。 “军师,我军为何不能占据合肥?”孙策只有二十二岁,穿一身红色袍服,长得气宇轩昂,眉骨铮铮,颇有其父孙坚的英姿。 底下一人说道:“主公,吾亦知合肥重要,但曹操南下而来必然要占据淮南,主公只三万人,今江东不稳,南有山越贼众,主公不可在此与曹操大动干戈。曹操之敌乃是徐州吕布、南阳张绣,待此二人平定,曹操必然与河北袁绍决裂,那时主公已安定江东,若是再发兵北上,合肥亦可得。” 孙策犹豫了很久,毕竟这么一个战略要地要是能够握在手中,那就等于自己在长江北岸有了一个重要的支点,倘若中原一旦有变,自己可以直接挥军北上,实现自己心中的抱负。 张昭看孙策久久不语,显然是割舍不下合肥重镇,这时张昭又说道:“主公,当务之急不是图谋合肥,而是为老主公报仇啊。” 孙策听到这句话,不由得收回了思绪,他知道父亲的手下一直都在憋着一股气要报仇,若此时自己再引发与曹操之间的矛盾,那么黄盖、韩当等人怕是要对自己有意见了。 孙策点头说道:“此次与刘表水军共击袁术,两军虽是联军,然并未有任何联系,今袁术已死,我军是否截杀刘表水军?” “主公,末将愿率军夜袭刘表。”这时韩当站起来说道,韩当一直跟随孙坚,也算是孙坚的托孤之臣,一心想要为孙坚报仇。 张昭一听急忙起身说道:“主公不可,今次出兵乃是响应天子号召攻伐袁术,值此之时,主公当等待朝廷封赏,不可节外生枝。” “军师,我知军师所说正确,然我军与刘表必有一战,刘表水军强大,此次正是削弱刘表的好时机,若是错过,怕是将来与刘表再战,我军要付出代价啊。”黄盖说道,黄盖其人文武双全,在孙坚时便是帐下大将,在军中颇有威望,孙策对其也极为敬重。 张昭不敢怠慢,赶紧说道:“黄老将军所言不错,吾亦知此时乃是大好时机,但黄老将军,此次出兵是以曹操为帅,若我军袭击刘表,曹操若以此为借口与刘表联合攻打我军,那时当如何?” 黄盖一听,觉得张昭所言也确实有道理,若是曹操为刘表出头,那么这次出兵就竹篮打水一场空了。 张昭看黄盖被打动了,赶紧对孙策说道:“主公此时可示弱与曹操,而后可使曹操上奏天子册封主公,那时主公再收兵回江东,稳定江东士族、百姓,养精蓄锐。刘表年老,其子刘琦、刘琮皆为庸才,刘表妻蔡夫人与蔡瑁必然不甘刘琦继位,到时荆州必乱,那时主公可一战而定荆州,而后可北图中原。” 孙策终于被张昭打动,点头说道:“军师所言极是,便听军师之言。” 北山东麓,张俊打马赶回了军营,还没进营便看到营中似乎出了什么事情。这时徐盛看到张俊回来,赶紧出营施礼说道:“大人回来的正是时候。” “出了何事?”张俊下马后,看着徐盛问道。 徐盛将事情一说,张俊脸上便显出忧色,士兵要返乡,这不是不可以,张俊从心里也愿意看到他们回乡种田,过安稳日子,只是这一走,自己还能剩下多少士兵呢? “有多少士卒欲离营而去?”张俊皱眉问道。 “目前只有三千余人,只是尚有几千人怕是也要离去,只是暂时在观望。”徐盛说道。 张俊想了想说道:“走,先回营看看再做打算。” 张俊进入大营,便看到三千多人站在离营门口不远的空地处,也不管天空下着雪,张俊叹了口气,看来他们要离开的决心很大啊。 这时韩浩走过来向张俊试了一礼,而后拉着张俊往一边走了几步后小声说道:“大人,不如杀鸡儆猴。”说着,还比划了一个砍头的手势。 张俊心里一冷,看了看韩浩,而后摇头说道:“若是如此,怕是纪灵、杨必等人不服,便是剩余降卒亦会逃亡。” 一支部队行军打仗的时候,最怕的是什么,便是士卒逃亡,倘若士卒逃亡便会引起连锁反应,小了说便是军心不稳,大了说甚至是倒戈、营啸。 “可是大人,若是任凭他们离去,那我军便没有多少可战之人了。”韩浩有些着急的说道。 这时张俊也看到了纪灵、桥蕤、杨必等人,便走过去说道:“几位将军是何打算?” 纪灵三人相互看了看,没有一人说话,张俊便知道他们的意思了,想了想张俊说道:“传令全军集中。” 几人不知道张俊是什么打算,但既然张俊已经下令,便只能叫全军集中。“呜..”号角声响了一会儿,一队队士兵从营帐中走出,在首领的带领下奔到营外空地处集合。 一刻钟后,张俊走到营门处,看着站在营外的三万士卒大声说道:“弟兄们,我知道大家思乡心切,家中尚有老幼,大家从军只是被袁术强逼,我张俊也不愿大家死在战场上,倘若有活路,谁会前来从军,今袁术已死,朝廷不日便会任命新的太守,也许大家会过上好的日子,在此我只有一句话:愿随我张俊从军者,可留下,我张俊必不会亏待于他,倘若不愿从军,便放下武器,脱下盔甲,径自离去吧。”说完,张俊看着三万士卒。 这会儿反而没有一人站出来了,张俊想了想又说道:“不用害怕,凡离去者,送米两斗,我说到做到,绝不反悔。” 等了一会儿,听到“啪”一声,队伍中一人放下了长枪,不一会儿便听到更多声音响起,不少士兵都开始放下长枪或者刀盾、弓箭,开始脱去皮甲。 半个时辰后,桥蕤上前施礼说道:“大人,共有一万四千人离去。” 张俊心里暗自发苦,自己想着会有不到一万人,可没想到竟然有一万四千人,唉!张俊深吸一口气对着桥蕤说道:“让他们排队去领米,而后让他们自行离去吧。”张俊说完,郁闷的扭头便向营中走去。 “谢大人之恩。”突然一个声音响起,张俊停下了脚步。 “谢大人之恩..”几跟着,绵延不断的声音响起,张俊眼中顿时噙满了泪水,但张俊没有回身,摆了摆手说道:“愿大家保重。”说完,快步走向了中军大帐。 北山山顶,在树林中站着一个人,手持长枪,目光一直盯着山下,这时一名士兵快步走上前施礼说道:“启禀将军,军师计策生效,张俊大营已剩下一万四千余人。” 此人便是乐进,奉曹操之命率军在此,乐进笑着点头说道:“军师计策果然高明,传令下去,若是张俊率军离开,立刻下山。” “诺” 第二日卯时三刻,张俊大营中传来阵阵响声,不一会儿,一名士兵急匆匆奔上山来说道:“将军,张俊起营了,已向东而去。” 乐进一听,赶紧喊道:“传令,众军急速下山,在山下整军后尾随其后。” “诺” 此时已是十二月十三日,张俊想要赶紧回到下邳,虽说曹操放自己离去,但张俊很担心这是曹操之计,倘若曹操出尔反尔,率部攻打自己,尤其是在昨天走了一半士卒后,自己很难顶住。 看着阴沉的天空,张俊知道大雪快来了,昨日下的只是雪粒,但雪停之后天气变得更冷,若是再等大雪降临,这回到徐州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了。 “报,启禀大人,我军身后二十里处,有大队曹军跟随。”一名斥候急速奔来说道。 张俊一听,赶紧勒住了战马,看着斥候急声问道:“可看清有多少人?” “大约一万。” 这时,韩浩说道:“大人,曹操出尔反尔,是要对我军动手了。” 张俊没有吭声,过了一会儿张俊急声喊道:“打开地图。” 几名士兵慌忙将羊皮地图铺开,张俊看了好大一会儿才缓缓说道:“若是所料不差,我军已被包围。” 韩浩一听,心头大惊,赶紧问道:“大人何出此言?” 张俊翻身下马,示意士兵将地图放在地上,张俊指着地图说道:“我军往东而行,身后是一万曹军,义成陈登怕是率军已在西曲阳等候我军。”说着,张俊起身看了看淮水北面说道:“河对岸怕是平阿守军。” 众人听后都无言以对,过了一会儿韩浩问道:“大人,若是如此,我军当如何行军?”韩浩说完,众人都看着张俊。 张俊感受到了极大的压力,自己是主将,若是不能将他们带离险地,自己便有负众人,可是自己又怎敢妄自下决断,若是决断有失,怕是全军都要殉葬。 张俊咬着嘴唇久久不语,几次想开口但总是无法说服自己,这时桥蕤说道:“大人,既如此,莫若直接打下西曲阳,守住此城。” 张俊摇头说道:“曹操可攻打我军,我军却不能先攻打曹军,只会给曹操动手的借口。这也是我为何去往寿春连粮草辎重都不要便返回的原因,不愿与曹操交恶,只想低调离开。唉!没想到曹操还是不肯放过我。” 张俊说完,看了看众人,而后翻身上马咬牙说道:“既然事已至此,我们走一步算一步吧,传令,部队继续向东行进,多派斥候。” “诺” 寿春,曹操已接到乐进传来的消息,知道张俊已率军东西。“张俊做梦也想不到,往东便是钻入我军包围。”此时曹操心情极好,大笑着说道。 “主公,此事之后,主公可考虑攻打徐州之事。”郭嘉也笑着说道。 曹操点了点头,而后又看着郭嘉问道:“奉孝以为孙策是否真心放弃合肥?” 郭嘉想了想说道:“主公无需为此担忧,此事由不得他,吾只担心庐江刘勋。” “奉孝担心刘勋会有异动?” “臣不知此人,只是担心而已。”郭嘉说道。 “先不说刘勋,吾只需仲德、文谦守住合肥、寿春即可。明日前往合肥,三日后返回许昌,待开春之时便攻打徐州。”曹操沉声说道。 “报,启禀主公,孙策率部与刘表在合肥激战。”一名士兵急匆匆奔进来跪下说道。 曹操一听便立刻站了起来,但却没有说话,只是瞪眼看着士兵。 郭嘉赶紧问道:“两军因何冲突?” “小人不知,今日巳时刚过,两军便在合肥城外厮杀。”士兵说道。 “报,启禀主公,庐江刘勋率部三万已杀入淮南,直奔合肥。”这时,又有一名士兵飞奔而至跪下说道。 曹操听后,差点没跌坐在地,稳了稳心神后说道:“传令乐进、程昱、陈登,放张俊离去,令程昱、乐进速领军前来寿春,吾要率军南下合肥。” “主公.” “奉孝不必再言,张俊可以缓图,合肥不能有失。”曹操沉声说道。 ------------ 第七十八章 合肥乱局 西曲阳西面三十里处有一片丘陵,当地人称之为九龙岗,此时漫天雪花从天飘落,在阴沉的天气下,山岗上一片朦胧,安静而诡异。 张俊站在不远处的一座丘陵上远眺,脸上忧色尽显,一路小心走来,到了这里,张俊知道或许该来的都会来到。 “大人,若是不从此地而行,便只能南下了。”韩浩也忧心忡忡的说道。 南下不是不可以,但如此天气,加上粮草怕是没办法撑到徐州,再者说自军调头南下,曹军也可尾随而至,这只是一个时间问题罢了。 这时徐盛说道:“大人,若是不行,末将愿领兵在此驻营吸引敌军,大人可带兵趁夜离去。” 这个倒也是个办法,只是张俊在沂水被于禁伏击后,张俊已经不愿意这样做了。 “报,启禀大人,身后曹军已经撤离。”一名斥候策马奔上山岗大声喊道。 众人一听都感觉到不可思议,张俊赶紧问道:“可查探清楚,确是撤离?” “正是,小人跟踪曹军十里远,曹军行军很急,往寿春方向撤离而去。” 张俊一听,这莫不是诱敌之计?还是曹军另有打算?众人也面面相觑,百思不得其解。这时又有一名斥候冲上山来说道:“启禀大人,西曲阳城门大开,陈登率军往东而去。” “报,启禀主公,北岸曹军已不再跟随我军,渡过淮水后往寿春方向而去。”又有一名斥候说道。 这下大家似乎有些明白了,要么是曹操良心发现放了自己,要么是寿春出事了。想到这里,张俊也顾不得许多,赶紧下令说道:“传令下去,我军不再往东,渡过淮水北上徐州。” “诺” 寿春,府衙内曹操站在厅堂上来回走动,合肥突然的变故使他措手不及,彻底打乱了他的部署,本欲除去张俊,怎奈合肥危在旦夕,他不得不放弃张俊而调集兵力对付刘勋。 曹操越想越生气,蔡瑁这个废物,为了些许粮草便和孙策翻脸,难道不会向自己禀告吗?还有孙策,合肥城中屯粮近八万石,分给蔡瑁一些又如何,唉! “报,启禀主公,已探查清楚,刘勋部三万人,其中一万精锐士卒,一万人则是新近招募,军师为周瑜,参军为鲁肃。六安留守一万新兵,由刘晔统率。”一名侍卫进来说道。 曹操听后静下心来想了想,转头看向郭嘉问道:“奉孝可听得此二人?” 郭嘉点头说道:“周瑜、鲁肃皆为大才,周瑜字公瑾,主公当听过周瑜之父,其父于初平二年之时为丹阳太守,孙策起兵东渡便得其父相助。” “那为何周瑜反而事刘勋?”曹操问道。 郭嘉摇头说道:“这臣便不知了。” “鲁肃又是何人?”曹操接着问道。 “鲁肃字子敬此人乐善好施,在江淮一带颇有名望,袁术曾召其为东城长,鲁肃辞而不就。”郭嘉说道。 曹操听后点头说道:“军师有心了。” “不敢”郭嘉施礼说道。 曹操之意郭嘉能把江淮一带的事情打听的如此清楚,看来一定是下了很多功夫,而在郭嘉看来这是自己身为一个军事、谋士所必须要做的事情,有所谓‘知己知彼百战不殆’,这样才是一个合格的军师。 “尚有刘晔,字子扬,便是寿春人,其父刘普,祖上乃是光武帝之子阜陵王刘延。此人亦是大才,昔汝南许子将曾言‘晔有佐世之才’。”郭嘉说道。 曹操爱才,听了郭嘉的话后赶紧问道:“军师以为吾可得三人否?” 郭嘉摇头说道:“三人太难,吾保荐刘晔,周瑜与孙策有旧,不可得,鲁肃其人不甚了解,主公可以一试。” 曹操听后大喜,便是招来一人也行了,想到这里曹操疑惑的问道:“既周瑜与孙策有旧,为何此次要攻打合肥?” “臣亦是想不明白,若是刘勋执意攻打合肥,或早就屯兵静待时机,那便无话可说,怕的是周瑜献计如此,那其中之事便有些复杂。”郭嘉说道。 “报,启禀主公,程尚书、乐将军皆已率军撤回。” 曹操听后对郭嘉说道:“不论刘勋是何意,吾只能出兵,辛苦奉孝一趟如何,奉孝可去六安..” “臣亦有此意。”说着,郭嘉和曹操两人相视而笑。 建安二年(公元197年)十二月十六,曹操留李典率军一万降卒驻守寿春,曹操亲领两万士卒南下合肥。 合肥城,孙策看着军师张昭说道:“军师,曹操来信令我坚守合肥,今刘勋已至城西,蔡瑁率军驻扎城南,我军当如何应对?” 张昭有些生气,气孙策当日不该意气用事,为了些许粮草与蔡瑁翻脸,继而两军在合肥城外大战,两军互有损伤,致使刘勋兵临城下。 “今曹操领兵前来,必为刘勋,主公此时不可再与蔡瑁激战,以防合肥有失,若如此主公便无法与曹操解释。”张昭劝道。 孙策冷哼一声说道:“吾不愿与之冲突,若不是蔡瑁苦苦相逼吾又怎会如此。我军水战不如蔡瑁,然陆战吾还未将蔡瑁放于心上,若不是担忧合肥有失,当日便灭掉蔡瑁。” 张昭叹了口气,孙策哪里都好,就是有些冲动,说好了一点是冲动,说难听一点有些呈匹夫之勇,看不清楚形势,容易头脑发热。张昭又劝道:“主公,事已至此,便守住合肥,等曹操前来再做打算吧。” 孙策点了点头没有说话。 “报,启禀主公,有书信送至。” 巢湖之上,三百艘战船在湖中心停靠,一艘大船上旗帜随风飘扬,旗帜上一个斗大的蔡字,船舱内蔡瑁与张允相对而坐。 蔡瑁年约三十余岁,其姑母乃是大汉前太尉张温之妻,长姐嫁与黄承彦为妻,二姐嫁与刘表为妻,蔡家、黄家、张家、邓家、蒯家乃是荆襄五大世家,其中尤以蔡、黄、蒯三家在荆州势力最大,邓家在南阳,而张家则是在荆南,蔡家与黄家乃是联姻,这种士族大家之间的联姻颇为常见。 蔡瑁之姐因生有刘表二子刘琮而被刘表所喜,蔡瑁地位也是水涨船高,在荆州军中只有黄祖可与其匹敌。 “今曹操率众前来,我军当如何?”蔡瑁端着酒碗看着张允说道。 张允与蔡瑁年龄相差无几,因张允在水战方面颇有才华而被蔡瑁赏识、拉拢,伸手蔡瑁信任。张允说道:“曹操前来正好,我军出兵前来,若一无所获,如何回去向主公解释,正可使曹操为我等主持公道。” 蔡瑁想了想说道:“便是讨来封赏,我军亦无法返回,只能等明年春暖再返回襄阳了。” “正是,需让曹操让出一地供我军驻扎。” 这时蔡瑁突然话锋一转说道:“若是我军联合刘勋攻打合肥如何?” 张允大吃一惊,赶紧劝道:“将军不可,便是占了合肥,刘勋亦容不得我军,再者曹操岂是好想与之辈,本来我军有功,若到那时我军反而无功,主公亦不会饶了我等,得不偿失啊!” 蔡瑁猛地喝了一碗酒,将酒碗重重磕在案几上说道:“吾只是咽不下胸中这口恶气,孙策小儿欺人太甚。” 张允喝了一口酒,小心说道:“将军莫急,待明年春暖之时,我军返回襄阳时可突袭历阳。” 蔡瑁听后,想了半天摇头说道:“罢了,吾不愿节外生枝,平安回得襄阳便是。” 张允听后却不这么想,他已经看到蔡瑁刚才眼中放出的光芒,知道蔡瑁动心了,看来到时候要想办法再劝劝蔡瑁。 合肥城西,刘勋大营。 刘勋本是琅琊人,后投奔袁术被封为庐江太守,但其在庐江站稳之后便渐渐脱离了袁术,只是表面是听命于袁术。 “主公,今曹操已率军前来,我军当连夜攻打合肥,待曹军赶至,我军便三面被围。”坐下一年轻公子说道。这便是周瑜,年二十二岁,长相英俊,文武全才,人称‘美周郎’。 “公瑾,我军若是攻不下合肥,到时损兵折将,岂不一败涂地?”刘勋说道,刘勋听闻曹操率兵前来,便已经胆怯,准备撤兵返回六安。 “主公,今孙策与蔡瑁不和,蔡瑁被困巢湖,孙策兵力只有一万余人,我军不趁此机会攻打合肥,待曹军前来,便再无机会。”周瑜劝道。 刘勋来回走了一会儿,摆了摆手说道:“公瑾先退下吧,事关重大,待吾细想之后再做打算。” 周瑜看刘勋犹豫不决的样子,便不再多言,起身施礼后走出了营帐。周瑜刚走了十几步便看到鲁肃在一座营帐边向自己摆手,周瑜左右看过之后便快步走了过去。 进入营帐,鲁肃看着周瑜问道:“刘勋怎么说?” 周瑜笑着说道:“还能怎样,其已决心撤兵了。” 鲁肃想了想问道:“若是如此,你我当如何行事?” “唉!非是你我如何,乃是伯符无占领合肥之意。”周瑜叹声说道。 鲁肃皱眉说道:“莫非其不知合肥重要?” 周瑜摇头说道:“非是不知,怕是张子布进言,退兵以求江东安稳,再者便是害怕得罪曹操吧。” “公瑾之计甚妙,两军配合可图曹军,既伯符不愿图谋合肥,又为何依公瑾之计与蔡瑁相拼?”鲁肃很是不解。 周瑜摇了摇头,也不知道孙策到底是何意思,为了引曹军南下合肥,不惜与蔡瑁翻脸动手,损失了一两千士卒后,孙策却又不想要合肥了,这让周瑜很难接受。 想了好大一会儿,周瑜才说道:“如此不行,吾再书信一封劝伯符,机不可失,若是以后再图谋合肥,怕是要废更大的心力。” 鲁肃也赶紧说道:“正是如此,公瑾可告之孙将军,如今已万事俱备,只等曹军南下而来了。” 周瑜点点头,快步走出了营帐。 ------------ 第七十九章 曹操中伏 曹操率领两万士卒急速南下,六天后终于离合肥不到百里,曹操本预计四日赶到,怎奈大雪将道路变得泥泞,士兵们冒着风雪赶路,不少人病倒,这让曹操忧心忡忡。 合肥因受大别山余脉影响,北部地区形成了凹陷低台地形,而西北、西南多丘陵、沟壑,东南部位巢湖盆地,也有大片平原。 曹操率军在雪地中前行,这时一声嘶鸣,一匹战马奔至跟前,马上士兵抱拳说道:“启禀主公,夏侯将军命小人前来通报,前面道路曲折,地势较低,积雪很厚,夏侯将军命我前来请示主公是否继续行军。” 曹操没说话,转头看到右边有一处高地,便打马上前往前往去,但白茫茫的一片,曹操也看不出什么,想了想曹操问身边的程昱:“此地离合肥尚有多远?” “回主公,已不足百里之路。” 曹操听后看了看天色,想了想说道:“传令下去,就地扎营。” “主公,为何不赶至合肥?”乐进问道。 曹操摇头说道:“吾这两日心神不宁,再者周瑜、鲁肃皆为大才,需小心行军,以防中了敌计,吾只怕刘勋围而不攻,是为等待我军前来。” “主公可是疑心刘勋围城打援?”程昱问道。 曹操点了点头,这时曹操心里竟然有些想念张俊了,若是自己不设计使张俊士兵离开,那张俊的三万军便可帮自己大忙,可是谁又知道合肥竟然会发生这么多事情。 曹操令下,一万五千士卒开始各自扎营,五千士卒在外围巡哨保护,而夏侯惇所率一千先锋也赶了回来,斥候四下散开查探消息。 夜晚,北风开始肆虐,风声像鬼哭狼嚎一般,曹操坐在火盆前面捧着一卷书简慢慢翻看,但他的心思并不在书简之上,而是考虑着明春的徐州战事,到时候可以从三面包围徐州,可命荀攸、于禁率军由兖州而下,自己率军从豫州出兵,而程昱、于禁等可以率军从淮南出兵,更何况还有琅琊臧霸的‘泰山军’,曹操想着不禁嘴角一笑。 “主公,可曾安歇?”这时,帐外声音响起。 曹操听到是夏侯惇声音,便开口说道:“元让么,进来吧。” 夏侯惇掀开布帘进来,一阵寒风紧跟着便钻了进来,吹得案几上的油灯几欲熄灭,火盆里也是火焰乱窜。 “主公,适才中军大旗被风吹断。”夏侯惇沉声说道。 曹操眉头一皱,凝思了一会儿说道:“莫非今夜有敌袭营么?” “主公,天气虽然不好,但也不可不防。” “嗯,元让言之有理,传令下去,前营士卒皆转至后营,令士卒防备,不可脱衣而眠,元让可辛苦一番,带人埋伏营中。”曹操说道。 “末将遵命。”夏侯惇施了一礼后便转身离去。 “哼,刘勋小儿。”曹操冷哼一声说道。 合肥城北六十里处的一个沟壑内,已经填了不少积雪,但此时却是一个个黑影在雪中闪动,领头之人三十余岁,一身黑色的铠甲,浓眉大眼,脸上站满了雪花,胡子上也结了冰碴。 这时,从身后跟上一人说道:“将军,我军只有两千人不到,如何偷袭曹军两万人?” 领头之人转头咧嘴笑着说道:“无妨,将军给我的命令是袭营便可,胜败不论。” 那人听了之后满脸疑惑,领头之人笑了笑说道:“不必多想了,传令下去,让大家加把劲,快速行军。” 深夜,曹军大营内不时走过一队队巡哨士兵,寒风不时卷起雪花吹打着营帐。两里外的雪地里,近两千人趴在地上,厚厚的积雪遮挡了他们的身形,众人一点点向曹军大营摸去。 在离大营五十步的距离,领头之人向后一招手,十几名士兵便慢慢上前,两名士兵溜到了营楼下,慢慢爬上了营楼,翻身进去将正躲在里面暖和的士兵杀死,营门口的几名士兵也被瞬间杀死,而后便将尸体慢慢拖到了营外,并顺势搬开了拒马等物,打开了营门。 领头之人看到得手,从地上站起来喊道:“杀啊” 一千多人冲进前营后,立刻开始点燃帐篷,不一会儿前营近一百顶帐篷便被点燃,领头之人顿时感觉到了不对劲,营帐点燃,里面竟然没有士兵,他立刻大声喊道:“撤退,快撤退,有埋伏。” 这时,喊杀声响起,左边冲出一队人马,为首大将正是夏侯惇,夏侯惇大声喝道:“贼将休走。”挥舞着长枪便杀了过来。 右边乐进也率领士兵冲杀过来,领头之人率军急忙向外奔去,好在是刚刚进营,夏侯惇和乐进看敌军冲出营寨逃亡,急于率军冲杀出去,这时一名士兵快速奔来大声喊道:“两位将军,主公有令不得追赶。” 夏侯惇、乐进一听,赶紧勒住战马,士兵们也都停了下来,夏侯惇急忙问道:“为何不让追赶敌军?”语气中带着不满。 乐进劝道:“主公是怕敌军有埋伏,前方道路不明,又是深夜,还是小心为妙。” 夏侯惇听后便不再抱怨,而是转身问道:“可有俘虏?” 一名副将上前说道:“将军,未曾捉住敌军,但尸体倒是有几具。” 中军营帐内,夏侯惇看着曹操说道:“主公,是刘勋士卒。” 曹操没有说话,想了一会儿摆手说道:“元让先下去吧,令仲德来见我。” 不一会儿,程昱走进了营帐,施礼后坐下说道:“主公可是觉得今夜袭营不同寻常?” 曹操点头说道:“正是如此,敌军明知吾亲率两万士卒前来,为何只派一千多人前来袭营。” 程昱想了想说道:“莫非是骚扰我军?” 曹操其实也是这么想的,这是最大的可能,也不排除敌军在前面埋伏,故意诈败引诱自军前去追杀,但曹操总觉得不是这么回事。 想了想,曹操有些心烦意乱,程昱此时说道:“主公,明日便可抵达合肥,不如等到了合肥之后再做打算。” 曹操无奈的叹了口气说道:“也只能如此了。” 第二日,曹军起营往南行军,雪势变小,大风已经停止,但天空依然阴沉,行军仍旧艰难,尤其是在丘陵地带行军,队伍拖得很长。曹操站在一处高地,身边站着程昱和乐进,“不可如此行军,命人马快速通过此地。”曹操指着队伍说道。 “报,启禀主公,孙策派五千军士前来。”一名士兵策马奔上高岗说道,身后还跟着一人。 “哦?”这时,曹操注意到士兵身后之人,打量了一番后问道:“可是张子布?” 来人正是张昭,看到曹操发问,张昭赶紧施礼说道:“正是在下,见过曹公。” 曹操笑着说道:“有劳子布率军前来,伯符何在?” “我家将军正在合肥城中,本欲亲来迎接曹公,怎奈昨日刘勋大军往合肥推进十里,我家主公便命我率军前来。”张昭说道。 曹操笑着摆摆手说道:“无妨,今我已率军前来,必要歼灭刘勋。” “我家主公亦盼曹公前来,有曹公亲至,刘勋必然不保。”张昭也笑着说道。 “想昔日吾与文台共伐黄巾,亦曾共佐大将军,后又讨伐董卓,唉!世事变迁,如今文台兄已不在,每每念及于此,令人不胜唏嘘。”曹操感慨着说道。 张昭点头说道:“我家主公也总提及当年讨伐董卓之事,言及曹公风采,不胜敬佩,这也正是我家主公愿与曹公共同举兵讨伐袁术。”张昭极会说话,他不说奉天子诏书,而说因为曹操而起兵讨伐袁术,无疑将曹操捧至高位。 曹操听罢也甚为高兴,笑着说道:“今袁术已灭,吾返回许都之后必会奏明天子,册封伯符。” “如此便多谢曹公。”张昭说道。 曹操带着众人与孙策士兵汇合后,两万五千人向合肥城中行去,孙策部将韩当率军五千为先锋,夏侯惇率军随其后而行,曹操率领中军,乐进率领后军五千,大军在沟壑里逶迤而行。 张昭的前来令曹操顿时放心,其实曹操心里仍有曾顾虑,那便是孙策,曹操疑心孙策不肯退出合肥,会倒戈相向,这也是曹操极为担心之事,刘勋三万士卒,便是有周瑜、鲁肃,曹操都不放在心上,若说使计谋,曹操自认不输于谁,他真正担心的是孙策而已。 曹操和张昭并行,不时询问着张昭合肥的事情以及江东的状况,他也想通过张昭了解孙策此人,若是满腔热血之人便不足为虑,但若是胸怀天下之人,曹操必然要提防一二,同时曹操也想拉拢张昭,毕竟此人乃是大才,若是能前来投靠自己,那便断了孙策的一支臂膀。 众人正策马慢慢前行,这时曹操往四周一打量,突然脸色大变,指着两边的丘陵问道:“此处是何名?” 张昭看了看说道:“回曹公,此处是十里岗,意为此处十里之内皆是山岗。”张昭说完,看着曹操脸色不对,赶紧又问道:“曹公可是觉得此地不妥?” 曹操回头看了看张昭,见其并无异色,曹操暗道难道是自己过于小心了?曹操笑着说道:“无事,只是随口问问。” 曹操话音刚落,便听到山岗两侧一阵梆子声响起,顿时无数支箭矢从天而降,密密麻麻射向曹军队伍,顿时曹军大乱,惨叫声不断响起。雪天射箭,本来影响就很大,好在今日无风,而且雪小,是以箭矢仍对曹军造成了很大伤亡。 “保护主公。”程昱大声喊道,这时曹操亲兵急忙上前将曹操从马上拉下来,用巨盾将曹操、程昱、张昭等人围在其中。 刚才所走道路虽然不宽,也是丘陵地带,但那些丘陵很矮,而此处丘陵却是很高,谷中地势更低,曹军连躲藏的地方都没有,不少人慌忙躲避,有的直接被自军士卒踩踏而死。 三百亲兵护卫着曹操等人,却不知道该往哪里撤退,这时曹操看了看急忙说道:“速去前军。” 亲兵们听罢,赶紧保护者曹操等人往前军赶去,曹操之所以往前军赶,是因为张昭在此,定然不是孙策率军设伏,而敌军在此处埋伏,必然是放过了前军,那么自己往前军赶去,定能获救。 不一会儿,便看到夏侯惇策马率领士卒往后赶来,看到曹操亲兵,便大声喊道:“主公休慌,夏侯惇来矣!” 等夏侯惇近前,曹操赶紧问道:“前军怎样?” “未曾被伏。” 曹操一听便放下心来,说道:“速往前军。” 众人保护着曹操往前军赶去,这时一名士卒举着大盾疾奔而来大声喊道:“启禀主公,后军乐进将军被伏,死伤惨重。” 曹操听罢,哪里还能顾得了这么多,急忙说道:“告之文谦,令其突围而去,于合肥汇合。” “诺”士卒匆忙调头举盾离去。 这时,山岗两侧喊杀声大起,一队队刘勋士兵从山岗上往下冲来,一名少年身穿白色铠甲,手握长剑指着曹操说道:“活捉曹操,杀啊。” 来人正是周瑜,他率两万士卒在此伏击曹军,右边山岗则是鲁肃指挥,夏侯惇一看赶紧喊道:“速速护送主公离去,我来断后。” ------------ 第八十章 围而不攻 十里岗的战斗仍在继续,后军乐进被一万人围攻,刘勋亲自指挥,而这一万人也是刘勋的精锐士卒。 乐进得到曹操命令,只能率领剩余两千多人往来路撤退,可刘勋仿佛早就料到一样,后路上三千人将路给彻底堵死,还放置了拒马等物,这让乐进只能在山谷中苦战。 乐进长枪挥舞,靠近身前的敌军沾着即死,到了此时乐进已经没有别的想法了,只能是战斗,而他的勇猛也激发了身边士卒的士气。 “将军,必须要想法冲出去,不然我军必要全部覆灭。”这时一名亲兵大声喊道。 乐进一枪挑飞了一名敌军后,四目茫然望去,看到自军已经被敌军包围,来路上的敌军留下了一千人,另外两千人绕过拒马等障碍,开始向这边推进,而自军的士兵是越来越少。 “随我向西撤离。”乐进大声喊道,他已经看到了西面山坡上一面大旗在飘扬,而且还有一人身穿黑色铠甲,手持大刀,显得异常扎眼,乐进知道那便是对方主将。 “杀”乐进大喝一声,带领着一千多人向西面山坡上杀去。 西面有近三千人,乐进领兵冲杀过来,双方便开始混战,乐进挥着长枪在前面开路,几百名士兵紧紧跟着乐进想要杀出一条血路冲上山坡,但敌军的包围圈越来越小,曹军不断减少。 乐进眼看已经无法冲出去了,心中暗叹一声,只能尽忠了,随即像发疯一样使出平生最大的力量挥动长枪刺杀敌军,可这时突然一阵号角声响起,四周的敌军迅速摆脱纠缠后散开,直接将乐进和二百多名士兵裸露在包围圈中。 乐进好不容易收住心神,看了看身边浑身是血的士兵们,转念一想心呼不好,赶紧喊道:“不能站在这里,速速随我冲上去杀敌。” 乐进话音刚落,天空飞出一片黑压压的箭矢,直接向他们射来,乐进顾不得上前杀敌,舞动长枪拨打射来的箭矢,而身边的士兵则是惨叫声不断。 ⑧ ○ 電 孑 書 w W W . T X t 8 ○. C c “噗”一声,一支长箭插在了乐进的左肩上,乐进左手顿时失去了气力,只能右手挥动长枪。 “将军小心。”突然一名士兵大声喊着,猛然将乐进扑倒在地,鲜血顺着便流到了乐进脸上,乐进嘴中呼着白气,眼中已噙满了泪水。 箭雨停止,敌军又围了上来,乐进推开身上士兵的尸体,拄着长枪慢慢站了起来,乐进腿上也中了两箭。 望着周围一个个敌军,乐进惨笑一声,大声喊道:“主公,末将不能再随主公马踏天下了。”说完,乐进便要低头捡起一柄战刀自杀。 突然一支长箭射来,钉在了乐进跟前的地上,乐进一愣,缓缓抬起头看去,却见一身材魁梧之人骑在马上,手中拿着一张大弓,冷冷看着自己。 “汝便是刘勋?”乐进右手握紧了长枪,看着刘勋说道。 刘勋点了点头说道:“将军不必如此,吾与曹操相识,之所以与其为敌,只是逼不得已,为了合肥而已。吾自会将将军送与曹操,若是曹操还活着的话。” 说完,刘勋调转马头准备离去,但又扭过头说道:“只是还在于将军,若是将军寻思,吾亦不会阻拦。”刘勋扭过头猛抽了一下战马,战马扬蹄奔跑几步,又传来刘勋声音:“全军留此一千,其余人随我入谷。” 谷中,夏侯惇同样陷入了绝境,身边的士卒亦是越战越少,而敌军确实越来越多,谷中狭窄,周瑜便挑选了一百多名箭术出众者立于山坡之上,不时向谷中曹军射冷箭,虽然因顾忌伤到自军,所射箭矢并不多,但还是让曹军胆战心惊,一边和敌军厮杀,还要小心冷箭射来。 好在曹操已经向前军撤去,夏侯惇便放心与敌军厮杀。周瑜站在山坡上冷冷看着谷中的战斗,心里却在想着是否要趁此灭掉曹操,如果此战全力拼杀未尝不能将曹操杀死于此地,只是.. “启禀军师,太守有令,将曹军围在谷中。”一名士兵策马奔来喊道,手中还拿着一支令箭。 周瑜眉头一皱,略一思考便知道刘勋是怎么打算的,这是要和曹操谈判吗?此人怎会如此幼稚,两军交战,若此时围而不攻,自军士气必定受损。 “军师。”旁边的刘勋亲兵喊道。 周瑜回过神来,颇感无奈的说道:“吾已知晓。”说完,周瑜扭头对身后亲兵说道:“吹号角,令士兵围困敌军。” “呜呜”的号角声响起,山谷中刘勋的士兵听后都是一愣,手上动作一慢,便被曹军杀死了好几十人,不过刘勋的士兵还是迅速向山上撤离,这下反倒是谷中的曹军不知所措,连夏侯惇也愣在原地,不知道是追上去杀敌,还是迅速往前军撤离。 鲁肃听到号声响起,脸上也是不解之色,但处于对周瑜的信任,还是命士兵围困曹军。 夏侯惇愣了片刻,看到对方确实撤离,但是自军还在包围圈中,便顾不得许多,直接领着士兵往前军而去。 却说曹操被亲兵护卫着狼狈奔走到前军,韩当率领五千士兵和自军的三千多人站在一处。这时张昭急忙大声喊道:“韩将军为何不往前行?” 曹操心里却有些担忧,此时若是韩当率军攻打自军,怕今日便会丧命于此。想到这里,曹操又看了看张昭,发现张昭当真是一脸忧色和恐惧,这才稍稍安心。 韩当走来抱拳说道:“军师,前面道路被封死,而且.”说着,韩当指了指两侧的山坡。 曹操等人顺着往两侧一看,顿时倒抽一口凉气,只见两侧山坡上堆满了石块儿,而石块儿后面则是一面大旗猎猎作响,上面写着一个刘字,众人便明白了,必然是刘勋率军躲在此地。 韩当接着说道:“末将曾几次喊话,山上之人命我等不得妄动,但并未放箭伏击我军。” 曹操与程昱、张昭互相望了望,曹操沉吟了一下喊道:“可是刘太守在此,还记得曹孟德乎?” 曹操等了一会儿,山上并未有人回答,这时曹操又喊了一遍,但还是没人回答。这时程昱说道:“主公,莫非此乃刘勋之计?” 曹操想了想说道:“命人上山查看。” 两名曹军士兵便向山坡上爬去,可刚爬了几步,一声闷响,一块大石顺着山坡便滚了下来,两人吓得急忙跑了回来,可大石还是向谷中滚来,士兵们顿时慌乱,大叫着躲避,这时韩当大喝一声说道:“不得慌乱,以盾牌阻挡。” 大石快要到谷底的时候似乎是碰到了什么,猛然跳起,而后直接往曹军士兵中间落下,三名士兵瞪眼看着黑压压的大石落下,竟然不知道躲避,只是满眼恐惧的望着,“啊”惨叫声响起,三人顿时被大石咋成肉泥,大石也停止了滚动。 众人心有余悸,曹操这时已经肯定刘勋不在山上,这里必然只是疑兵之计,或许只留了几百士兵,可就是这样,自军和孙策的士兵都不敢上前查看。 曹操心中暗叹一声,顿时便想要哭出声来,想到自己竟然惨死于此,死在刘勋手里,曹操心里觉得异常难受。 这时程昱说道:“主公,刘勋如此,怕是另有深意。” 曹操听罢,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一样,赶紧问道:“仲德此话是何意?” 程昱这才注意到曹操已经乱了方寸了,赶紧说道:“主公,臣以为刘勋如此必是为了与主公谈判。” 曹操一听,想了想问道:“其莫非想要吾放弃合肥?” 程昱点头说道:“怕是如此。” 曹操没有说话,这时后面传来一阵脚步声,众人回头望去却发现夏侯惇领着一千多人跑了过来,其中还有不少士兵身上挂着伤痕和箭矢。 “主公。”夏侯惇跑到曹操跟前跪下施礼,曹操一把扶住夏侯惇问道:“元让无事乎?” 夏侯惇点了点头问道:“主公为何不撤离此地。后面刘勋已率军尾随而至,两侧山上亦有军队。” 曹操苦笑了一下,有些悲戚的说道:“怕是刘勋正是为此而来,吾便在此等吧。”说着,曹操指了指山坡两侧。 夏侯惇抬头看了看两侧山坡,眼中充满了惊讶,也不再说话了。 不一会儿,山上两侧便站满了刘勋的士兵,而山谷中刘勋率领的士兵也赶到了,曹操已经三面被围。 这时,曹操反而异常冷静,他笑了笑,推开挡在前面的亲兵,往后面走了几步喊道:“刘太守可在?” 曹操话音刚落,刘勋的士兵分开一条道路,刘勋身着盔甲,骑在马上走了出来,看到曹操后便抱拳说道:“庐江太守刘勋见过曹司马。” 曹操一听心中大定,刘勋是以官职来称谓,那么说明刘勋乃是念及同为汉臣,这也验证了程昱所说,刘勋并不是想要杀了自己。 曹操笑着说道:“昔日一别,不想刘太守风采更胜往昔。” 刘勋也笑着说道:“曹公亦是如此。” 刘勋这句话就有些不怀好意了,要知道曹操此时的模样非常狼狈,披风破裂,而身上都是泥泞,就连脸上也有泥渍。 曹操不以为意,仍然笑着说道:“刘太守今日将吾等困于此地,不知意欲何为?”说完这句话,曹操心里非常紧张,就连程昱、张昭以及三千曹军都是非常紧张。 刘勋倒是异常爽快,听完之后说道:“只有一事,便是望曹公放弃合肥,令孙策、蔡瑁退出此地。”说完,刘勋淡淡看着曹操。 曹操听后笑着说道:“若是吾不答应呢?” 刘勋一愣,而后说道:“吾知曹公必然答应。”说着,刘勋一摆手,只见两侧山坡上一排排士兵张弓搭箭瞄着山谷。 曹操抬头看了看,其实曹操已经决定了,只要刘勋所提条件自己一并接受,哪怕是让自己把天子送来都行,只要先脱离此地再说,那时就由不得刘勋了。 曹操故意思考了一会儿说道:“如此,吾便答应刘太守,望刘太守放我等平安离去。” 刘勋听后说道:“曹公可命人前往合肥报信,若是孙策撤离合肥,吾自会放曹公离去。” 曹操点了点头,转身走到韩当跟前说道:“此事还劳烦韩将军前去合肥一趟。” 韩当点了点头,这时刘勋说道:“若是敢带兵前来,休怪我不念旧情。”说着,刘勋一摆手,身后几名士兵押了一人前来,曹操一看正是乐进,便急声问道:“乐将军怎样?” 刘勋说道:“只是受伤昏迷而已,吾已命军医医治。” 曹操看乐进身上竟是血渍,心里一阵疼痛,开口说道:“刘太守可否将乐将军交予我。” 刘勋摇头说道:“吾尚捉到俘虏三千,外加此人,若是曹公想要,便奏明天子册封吾为车骑将军。” 曹操一听心里头大怒,但还是忍住说道:“吾答应便是。” 韩当爬上山坡,身形消失在众人跟前,周瑜看到韩当后,便命人牵来一匹战马,而后悄然将一封信塞给了韩当,韩当会意,点头后翻身上马向合肥城奔去。 ------------ 第八十一章 谁胜谁负 孙策站在合肥北城之上,望着北面茫茫天地,眼中尽是期盼之色。这时,孙策突然看到北面雪地中一个黑影想着合肥急速奔来,孙策大喜,双手扶住城墙往外探去。 不一会儿,黑影策马到了合肥城下。城上士兵立即大声警告,并拉弓瞄准。 韩当勒住战马,这时孙策已经看清楚了是韩当,赶紧说道:“是韩将军,速开城门放韩将军进来。” 城门‘咯吱咯吱’打开,韩当策马进城,直接顺着甬道奔上了城墙上,而后翻身下马单膝跪地施礼说道:“末将见过主公。” 孙策上前拉起韩当说道:“韩将军免礼。” 韩当起身后赶紧拿出一封帛书递给孙策,孙策接过帛书,左右看了看说道:“里面说话。”说着,孙策转身往城门楼里走去,韩当将马绳递给士兵,也跟了过去。 进入屋内,孙策便径直走到一个火盆前坐下,随口说道:“韩将军请坐。”,说着便赶紧打开了帛书。 看了好一会儿,孙策缓缓放下帛书,看着韩当问道:“韩将军以为若是曹操身死,我军有无机会问鼎中原?” 韩当一愣,想了想说道:“末将以为我军胜算不大,我军实力不足,若是曹操身死,袁绍、吕布、刘表皆会发兵中原。” 孙策听后,站起来缓缓走到窗前,顺手打开窗户,一阵寒风吹进来,孙策的披风随风舞动,望着窗外的苍茫大地,孙策想了有一刻钟后才转过身说道:“公瑾亦言不可斩杀曹操,若曹操身死,袁绍必然由河北席卷而下,那时便是另一个曹操,而若是留曹操在,他日袁曹必有一战,只是那时吾已平定江东,是以公瑾以为当尽力向曹操求利。” “主公此时仍不肯取合肥?”韩当问道。 孙策笑了笑说道:“此次不取,但不出一月,合肥必然归我。” 韩当一听也颇为高兴,但想了想又有些担忧的说道:“主公,此次伏击曹军死伤惨重,所部已不足万人,末将担忧曹操他日必识破此事。” “哼!便是识破又怎样,此次四军共伐袁术,皆死伤惨重,便是蔡瑁亦损失战船三十余艘,然最后所得淮南之地皆归其所有,更勿论其命人伏击张俊。”孙策怒声说道。 韩当想了想说道:“主公觉得张俊此人可信?” 孙策说道:“只凭一封书信难言其可信,然防人之心不可无,若曹操占领合肥后再对我军动手,吾无意中救得张俊,那是何人前来就我?” 其实说来也巧,正是孙策挑动与蔡瑁的矛盾,两军在合肥冲突,而后刘勋进兵合肥,这才救了张俊一命,事后张俊撤离时便命人给孙策送来一封书信,尽言其被曹操围困之事,令孙策小心,也是这时,孙策才知道自己救了张俊,这也令孙策对曹操有所提防。 这时孙策接着说道:“吾闻张俊此人亦是大才,北山之战将山顶守军戏耍,他日必成曹操攻打徐州之劲敌,怨不得曹操要除去此人,他日若有机会当结识此人。”孙策颇为豪情的说道,这也是孙策的性格。 “主公,事不宜迟..”韩当提醒的说道。 孙策一听,回过神来,有些歉意的说道:“既如此,韩将军可速回十里岗,告之刘勋、曹操,言吾已率军撤出合肥,城中财物分文未动,粮草只带走所需,其余六万石粮草皆在库中。可告之刘勋,令其前来。” “主公不向曹操提出条件吗?”韩当问道。 孙策笑着说道:“放心,吾越是不提及此事,曹操心中便越觉得亏欠与我,其必然会有所示的。” 韩当听后便不再问了,而是抱拳说道:“如此,末将这便赶去。” “劳烦韩将军了。”孙策说道,孙策对自己父亲的老部下非常尊重,不只是因为他们在军中威望身高,更是因为他们对自己也忠心耿耿。 韩当离去,孙策站在城墙上看着韩当的身影一点点远去,喃喃说道:“挡我者,死!” 韩当奔回时已过去一个时辰,众人在雪地中站了这么长时间,已经感觉到非常寒冷,有的士兵刀枪都握不住了,双手已经僵硬。 看到韩当跑下山坡,士兵们都来了精神,便是曹操也眼中一亮。“启禀曹公,我家将军已开始撤离合肥,财物分文未动,粮草只取走所需,尚有六万石,与财物一同在库中封存。” 曹操听后大喜,听到孙策连粮草财物都留下,曹操心中有些遗憾,若是都带走说不定他日攻打合肥还省事一些,不过孙策必是怕刘勋翻脸,这才留下的,想到这里,曹操心中感到有些愧疚。 其实曹操这次前来合肥,本欲在合肥击败刘勋,若是郭嘉前去六安招降刘晔成功,那刘勋便毫无退路,除非向南逃进大山之中,这样庐江、淮南两地便可一战而定,而后利用孙策军与刘表军之间的矛盾,挑拨两军关系,联合一家灭掉一家,这样就更好了,曹操心中要灭的便是孙策,因为刘表此人胸无大志,而孙策则不同,从其以玉玺相押从袁术手中借兵便看到此人有大志,更不要说他短短两年便平定江东大部。 而灭掉了孙策也使得淮南之地不必受江东威胁,这样的话,淮南之地经过几年的发展,便成为自己的粮仓,可以有力的支援自己,到时候自己兵精粮足,便大可与袁绍放手一战。 但曹操不曾想到战事进行到这时却与自己的目标相差甚远,不但围杀张俊的计策没有实现,而现在合肥也丢了,自军还损失了一万多精锐,自己还差点葬身于此,这令曹操非常郁闷。 但现在也不是想这些的时候,只要自己能活着回到许都,那一切都还可以重来,再说自军毕竟已经占领了寿春,到时候重整旗鼓再拿下合肥便是。 曹操向刘勋跟前走了几步说道:“刘太守,如今孙将军已经率兵撤出合肥,且财物、粮草皆封存库中,刘太守是否依约放了我等?” 刘勋说道:“不急,待吾命人前去查看之后再说。”说着,对一名亲兵说了几句,那名士兵翻身向山坡上爬去。 曹操知道刘勋必然要去查看的,是以也不着急,又走回去坐下等待。 半个时辰后,那名亲兵奔回,气喘吁吁的说道:“启禀大人,孙策已率军由东门离去,城中府库皆被封存。” 刘勋听后大喜,对曹操说道:“还需曹公在此等候片刻。” 曹操听后大怒,正要发声询问,这时却听到刘勋说道:“传令下去,留下千人,其余人随我去合肥,一个时辰后,放谷中人离去。”至于蔡瑁的水军,刘勋还真不放在心上,这时候是冬季,蔡瑁的水军实际已经被困在了巢湖之中,若是自己心情不好,甚至还可以将蔡瑁等人消灭在巢湖之中。 “诺” 刘勋说完又看着曹操说道:“曹公,待天子诏书送来,吾便放乐将军和三千俘虏回去。”曹操听罢,也无可奈何了,只能点头答应。 一个时辰后,曹操终于听到了号角声响起,谷中的一千刘勋士兵率先向山坡上撤离,虽然谷中让开了一条通道,但众人还是不敢妄动,毕竟山坡两侧还有士兵张弓搭箭,更别说那一堆堆大石块儿。 一千人爬上山坡之后,山坡两侧的士兵缓缓离去。曹操等人如释重负,曹操都感觉到自己已经虚脱了,这种境况甚至比当日吕布占领濮阳更让自己担心,毕竟当时濮阳虽丢,但自己性命掌握在自己手中,而不是像现在这样,随时都会丢掉性命。 这时韩当上前说道:“曹大人,事已至此,末将便率军返回了。” 这时张昭也缓过神来,扶着一名士兵缓缓站了起来施礼说道:“吾便一同告辞了。”张昭此次当真是受了大苦,其虽四十出头,但乃是书生之辈,哪里经历过如此险境,还在如此恶劣的天气下。 曹操看看两人说道:“吾亦要返回寿春,此次多谢伯符将军了,伯符之恩吾必然记于心底。”这便是曹操,不会轻易许诺。 张昭、韩当不以为意,施了一礼后便率军翻上山坡而去。 曹操也命士兵相互扶持,翻上山坡向北而去。 合肥城,刘勋坐在堂上极为高兴,此次花费如此小的代价便拿下了合肥重镇,实在是让他大为高兴。 刘勋端着酒碗看着周瑜说道:“此次能拿下合肥,全是公瑾之功,来吾敬公瑾一杯。” 周瑜赶紧端起酒碗说道:“不敢,拿下合肥全靠主公。” 刘勋听后心中大慰,放下酒碗后问道:“公瑾为何不使我拿下寿春?曹操被困,若是让其让出寿春,其必会答应。” 周瑜听罢心里不禁鄙视刘勋,但周瑜还是说道:“主公,我军势小,拿下寿春必然要派重兵把守,再者我军亦无水军之利,以袁术之能尚受不住寿春,我军怎能守住,皆因寿春北可兵临徐州、谯郡,曹操必然不会无视我等,倘若只是合肥,曹操便不会王动干戈,毕竟我军尚威胁不到曹军之根本。” 刘勋听罢点头称是,看来自己是有些贪心了,刘勋又端起酒碗说道:“来,再饮一杯。” “报,启禀大人,刘晔举兵投降曹操。”一名士兵风风火火的冲进来跪下说道。 “啊!”刘勋听后,大吃一惊,手中酒碗‘啪’一声掉在了案几上。 ------------ 第八十二章 居巢之战(一) 庐江郡的郡治在西汉时期是在舒县,舒县距离长江与巢湖都不远,而后期曹魏时代的治所是在六安,因为六安的地理位置非常重要,若是攻打淮南,由六安出兵可直接断掉合肥与寿春的联系。再就是庐江郡的皖县也很重要,但因为皖县过于靠南,中间又有大别山脉,再加上刘勋并没有能力发展水军,因此才放弃了皖县和舒县,将治所定在了六安。 此时的六安便是现在六安市的东北,这里本是座小城,刘勋任太守之后,便加固六安城防,将六安城池扩大,更是在城中修筑了一个瓮城,这跟刘勋性格有关,也跟六安所处的环境有关,六安东北便是袁术,西南便是刘表,刘勋飘泊半生,好不容易得到一郡之地,自然是格外珍惜。 为了巩固自己在庐江的地位,刘勋亲自登门请刘晔担任自己的郡丞,并在机缘巧合之下得到了周瑜和鲁肃,这让刘勋如虎添翼,治理上他倚重刘晔,毕竟刘晔身世不凡,在淮南之地影响力很大,军师上则倚重周瑜和鲁肃,刘勋很清楚自己的本是,便放手让他们施为,致使自己实力大增,这才敢不将袁术放在眼里。 六安城内,刘晔看着郭嘉说道:“如今曹公兵败,业已返回寿春,你我当如何?” 郭嘉心里也为此事着急,他不明白曹操怎么会这么容易中了埋伏,而且损失了一万多精锐,到最后还是侥幸逃得性命,但此时郭嘉已经无心再去深究这些,眼前的事情更为重要,此次刘勋出征带走三万士卒,六安城中留守了一万士卒,但这些士卒都是刘勋临时招募的,只是为了暂时性防御,大部分士兵连皮甲都没有。 “子扬兄,事已至此,唯有守住六安,等待曹公攻下合肥。”郭嘉说道。 刘晔有些担忧的说道:“奉孝兄有所不知,城中这一万新兵皆是刘勋招募,且多为本地百姓,吾举城投降,只是以大义说动城中将领,再者吾以为刘勋必败,怎料想..” 刘晔的意思已经很明白了,若是刘勋率军来攻,那么城中士卒很有可能不会拼命守城,毕竟刘勋在庐江期间并未盘剥百姓,亦未曾扫地为兵,甚至在刘晔等人的努力下,百姓的日子过得还算可以,这也是他为什么能招募来士卒的原因。 郭嘉听后不语,这时刘晔又说道:“曹公此次兵败,寿春之兵尚能南下否?” 这个问题问的非常实际,事已至此郭嘉也无法给出什么计谋,寿春之兵都是降卒,战斗力和忠诚度方面难以保证,郭嘉也不知道曹操是否还要攻打合肥,只是就这么失去合肥和六安,实在是让人难以接受。 郭嘉越想,便又想到了这次诡异的伏击,刘勋竟然在合肥北面伏击,而且三万人伏击两万五千人,城中还有孙策一万多士卒,竟然大获成功。 刘晔看郭嘉一直不说话,只是低头凝思,刘晔忍不住说道:“奉孝,事已至此,不若率军撤往寿春。” 郭嘉这才接口说道:“再等等曹公消息吧。”郭嘉抱着一线希望,那便是曹操再联合蔡瑁、孙策一同攻打合肥,但郭嘉也知道这事情已经不太可能了,毕竟孙策已经撤兵。 “报,启禀大人,有曹操信使前来。”这时一名士兵进来说道。 两人听后大喜,赶紧命人进来,接过曹操书信看过之后,刘晔心中稍定,曹操已决定放弃合肥,命两人撤兵回寿春。而郭嘉看后则是一声叹息,他日若要攻取合肥,怕是要费更大的周折。 第二日,刘晔和郭嘉便率领八千士卒北上寿春而去,两日后,刘勋率一万士卒返回六安,重新占据了六安。 孙策从合肥撤兵之后,便率军南下,韩当与孙策汇合后,近两万士卒迅速向南撤离。 巢湖之上,蔡瑁得知合肥之事后,大吃一惊,没想到曹操竟然被刘勋击败,本来蔡瑁是抱着看戏的心态让刘勋和孙策互相争斗的,但最后的结果竟然是这样。 “将军,事已至此,我军需速速离去。”张允说道。 蔡瑁点点头,形势逼人啊,若是刘勋想要对付自军,怕是自己便要被困死在这里了。“传令下去,令重船前面开道,明日便撤离。” 第二日,蔡瑁率领一百多艘战船载着八千士卒向巢湖以南驶去,前面是二十多艘重船开路,算是破冰船,巢湖毕竟水域宽广,且水比较深,只有岸边结冰,湖内仍然是波光粼粼,五日之后,船队便行至居巢,居巢此地距离长江较劲,巢湖有河道直通长江。 “报,启禀将军,前面河面结冰太厚,重船受损严重,已有一艘重船损坏。”一名士兵驾着一艘小船驶到蔡瑁的旗船前大声说道。 蔡瑁一听赶紧问道:“当真无法前行?可否拖船而行?”所为拖船而行,便是将船只拖到冰层上面,士兵在两岸当纤夫,将船拉到长江中。 “冰面太厚,整个河段皆是如此。拖船.”士兵说道。 蔡瑁禁皱眉头,这时张允说道:“将军,不如令士兵将船只驾回湖中停靠,而后士卒进入居巢暂住,待春暖之时再返回。”张允知道拖船太费事,士兵们不愿意干这种事情。 “可我军粮草已不多,再者吾亦担心孙策。”蔡瑁说道。 张允想了想说道:“将军,可命甘宁前去阜陵、临湖寻粮。” 蔡瑁一听便知道张允之意,这是让甘宁去两县抢夺粮食,如此再加上居巢粮食,应该可以撑到春暖之时,蔡瑁看着士兵问道:“孙策现在何处?” “回将军,已向历阳方向而去。” 蔡瑁想了想说道:“既如此,便每船留十人看守,其余人等退守居巢。” “诺” 居巢东南百里之处,一片营帐扎在旷野之中,周围钉有栏栅,还有刀车和拒马等物防御营寨。 中军大帐内,孙策听完斥候的回报后,笑着说道:“果不出所料,蔡瑁已率军进驻居巢。” 这时韩当抱拳说道:“主公,末将愿为先锋,率军杀回居巢。” 孙策摆摆手,示意韩当稍安勿躁,这时黄盖说道:“主公,此事是否与军师商议一下?” 孙策听后皱了皱眉头,说实话孙策着实不喜张昭,尤其是在对刘表军的策略上,孙策想要灭掉刘表在扬州的军队,彻底占领扬州,而张昭则希望孙策先稳定现有地方,再将南方山越贼众剿灭,而后发展江东。 还有这一次合肥之争,张昭执意结好曹操,将合肥让予曹操,但孙策一心想要占领合肥,以使自己在江北有一个支点。 “不必告之军师了,此次吾会发兵偷袭居巢,可命军师先一步返回历阳。”孙策淡淡说道。 黄盖还想说什么,但看到孙策的态度,便闭口不语。孙策知道治理地方仍需要张昭,但军事上,孙策已经不想再依靠张昭了。 第二日,天气晴朗,但不下雪显然要比下雪更冷,北风刺骨,张昭进入中军营帐后便显得心事重重,张昭亦不是笨人,事后回想起刘勋的伏击,觉得此事疑点众多,但具体自己又说不清楚,况且自己怀疑的还是.. “军师,大军连天赶路,已是疲惫不堪,且军中多有冻伤之人,吾欲使军师先行率军一千返回历阳,与太史慈一道准备好安置大军之物,如何?”孙策说道。 张昭倒是没想太多,他也知道这几日道路泥泞,军士多有怨言,且军中冻伤之人不少,便沉声说道:“在下领命。”三国时期的军阀势力,手下之人倒不会称臣,这是僭越,毕竟主公只是汉臣而已,而非王侯。 张昭率领一千士卒离去,孙策速命韩当为先锋率领五千士卒前行,自己则亲率一万士卒紧随,后军辎重则由黄盖领两千士卒负责。 张昭率领着一千士卒在旷野泥泞中慢慢前行,这时一名士卒策马奔来,到了张昭跟前小声说道:“启禀军师,主公命韩当为先锋,率领全军向居巢而去。” 张昭仿佛已经知道了一样,听完之后叹息一声,摇头沉痛的说道:“此子要葬送这大好基业啊!” 过了一会儿,张昭从怀中掏出一个信袋对着身边的士兵说道:“速将此书送至吴县,交给子纲先生(张纮)。” “诺”士兵小心接过信袋后,策马离去。 看着士兵离去,张昭长出了一口气,喃喃说道:“伯符,汝这是在逼我啊!” 居巢县衙内,蔡瑁看着甘宁说道:“兴霸将军,明日汝可带领两千士卒前去阜陵、临湖之地寻找粮草,勿必要有所获。” 甘宁,字兴霸,乃是巴郡临江人,少时便混迹于长江之上,人称‘锦帆贼’,十八岁时曾担任蜀郡郡丞之职,后来率领八百士卒投靠刘表,甘宁长得雄壮,使一对五十斤双戟,善射,尤其是水军更是强项。 甘宁知道蔡瑁是在惩罚自己,只因当日自己率军与孙策交战不利,但甘宁一直都是随性而为,不以为意的说道:“末将遵命。” 看着甘宁下去,蔡瑁冷哼一声,若不是觉得此人有用,蔡瑁真想杀了此人,无他,只因甘宁不时顶撞自己。 第二日,甘宁率领两千士卒出城往北而去,居巢城东南三十里处一片森林内,斥候将居巢之事向孙策回报之后,孙策笑着说道:“今晚夜袭居巢。” ------------ 第八十三章 居巢之战(二) 居巢是连接巢湖与长江的一个重要支点,战略地位非常重要,占领这里便可封锁河道,截断长江与巢湖来往船只,没有战乱时这里便是长江连接巢湖,进而北上或者南下的一个重要的中转地,商人往来不绝,但经过历年的战乱,居巢城已显得破败不堪。 此时城中驻扎着四千多名荆州军,这次荆州军出兵讨伐袁术,可以说是出兵出力,最后却什么都没得到,只是在撤兵这时曹操命人送来一封信,信中言待回到许都之后必会重重封赏刘表以及此次出征将领,这也多少给了蔡瑁等人一个安慰。 冬日出兵,对于荆州军来说绝对是一个考验,荆州士兵多纵横于江河之上,哪里能受得了北方这风雨天气,士兵们都怨声载道,这也是蔡瑁决定撤军的一个重要原因。 子时,孙策命韩当率领一千人扮作荆州军,并押了十辆粮车往居巢北门行去,孙策则率领一万四千士卒在北门不远的地方等待。 韩当提刀领着士兵和粮车往北门而来,此正是月黑风高之夜,众人走到吊桥前才被城墙上巡哨士兵发现,“尔等何人?”城上士兵喊道。 韩当朝身边一人使了一个眼色,那人急速上前说道:“我们是甘将军手下士卒,甘将军命我等连夜押送粮草回来。” 城上士兵一听,也不敢大意,又问道:“为何不见甘将军?” “甘将军已率兵奔阜陵而去,命我等先押送粮草回来。” “稍等。”城上士兵急忙去城楼里请示,不一会儿,一名守城军侯站在了城墙上,打着火把往城外看了看说道:“谁人统军?” 这时韩当提刀上前说道:“在下李茂,是甘将军手下军侯,因怕粮草有失,特命我率军返回送粮。” 城上军侯也看不清楚长啥样,但看着像是荆州军,想了想说道:“开门。” 吊桥放下,城门慢慢打开,韩当指挥着车队开始缓缓入城,走到城门时,两名守门士兵笑着问道:“此次出去弄回多少粮食?”说着,提起手中长枪一下刺入了大车上的麻袋中,随着麻袋里东西流出,那士兵一愣,而后便反应过来,想要大声呼喊,可这时韩当一刀劈下,那名士兵的脑袋直接被劈成两半。 “杀”韩当大喝一声,顿时一千多名士兵挥舞着兵器杀死了城门处的几十名士兵,韩当随后便领着士兵往城上杀去。 听到城下动静,城上军侯心知不妙,赶紧大声呼喊:“快,敌袭,快敲警钟。” “当当当”城头上警钟响起,这时候韩当已经冲上了城墙,率领士卒开始杀敌,城外的孙策也听到了警钟,心中大喜,就要发兵。 黄盖赶紧拦住孙策说道:“主公,次非约定暗号,需再等等。” 孙策听后便不再说话,不一会儿便发现城头上火光大作,孙策一看翻身上马喊道:“随我杀入城中,黄老将军,封锁河道之事便拜托了。” “末将遵命。”黄盖沉声说道。 城中,蔡瑁正在安睡,听到警钟响起便急忙翻身下床,这时士兵在外喊道:“启禀将军,敌军偷袭,已攻入北门。” 蔡瑁听后大惊,赶紧穿戴好之后走出来问道:“来敌多少?是何方敌军?” 那士兵还不知道,这时张允急匆匆跑进来喊道:“将军快撤,敌军已攻入北门。” 蔡瑁相较于张允,还是有一定计谋的,而且多年为将,人也比较沉稳,蔡瑁想了想说道:“张将军速去军营调兵,吾自带三百亲卫前去查看。” 张允一听,这还不逃跑吗?这回去不是送死么?可张允也不敢说什么,只能点头而去。 蔡瑁召集府内三百亲卫,向城北而去,刚转过一条街道,便发现不少士卒奔逃而来,蔡瑁赶紧拦住问道:“是何人前来偷袭?”问了好几名士兵都说不知道,但好歹弄清楚了攻打北门者只有一千余人。 蔡瑁刚要率军前去,这时又有几名士兵跑来大声喊道:“将军,快撤,孙策率军杀来了。” 这下子蔡瑁也不敢再去逞能了,并不是不能一战,而是孙策的名号比较吓人,此人武艺高强,在江东颇有名望,当年讨伐董卓之时此子便已扬名。“快撤退,往南门撤。”蔡瑁大声喊道。 蔡瑁军营在东门,主要是为了防御孙策从东面来袭,却不想孙策从北门杀来,蔡瑁等人奔至城东时,张允已经点齐了营中三千士卒,也顾不上粮草等物了,蔡瑁、张允便率军往南门撤去。 出了南门,奔行不到两里,一阵梆子响,道路两边树林里箭如雨下,不少士兵顿时惨叫而死,队伍顿时变得混乱。 “蔡瑁小儿,吾已在此等候多时。”喊话者正是黄盖,率领两千士卒便杀了出来,蔡瑁顿时魂飞魄散,急忙慌不择路往西面撤去。 黄盖一直留意蔡瑁的旗帜,看到旗帜往西,黄盖喊道:“随我来,其余人继续杀敌。”带领五百多人便向西面追去。 这便是黄盖的任务,拿住蔡瑁,此人有大用。 蔡瑁往西奔跑了五里地,眼看前面便是河道,蔡瑁只想跑过河道,而后投奔江夏,这时一片喊声响起,河边无数火把亮起,将蔡瑁等人堵在岸边,这时北面一声大喝:“蔡瑁休走。” 北面正是孙策率军由西门而出杀来,这时身后的黄盖也率兵杀来,蔡瑁顿时愣在了当地不知道该怎么办,不一会儿,蔡瑁便被三军合围,身边也只剩下了不到两百人。 孙策勒住战马,笑吟吟看着蔡瑁说道:“蔡将军别来无恙啊。” 蔡瑁回过神来,此时也没有什么办法了,直接将手中长枪插在地上说道:“吾投降便是。” 孙策一愣,不禁鄙视蔡瑁,别人被围好歹说几句话,被逼无奈才会投降,蔡瑁倒好,直接投降,黄盖也不禁摇头,着实瞧不起此人,一点骨气都没有。 看着蔡瑁手下也放下了武器,孙策冷笑着问道:“蔡将军莫非愿效命于我么?” 蔡瑁摇头说道:“在下不会效命将军,但在下会书信一封送至襄阳,必然会答应将军所求。”蔡瑁也有自己的想法,自己好歹是刘表二子刘琮的亲舅舅,而且姐姐现在正被刘表宠爱,他日很有可能便是刘琮继承刘表之位,刘琮继位之后,还不得依靠自己?那时候自己便是荆州之主,若是就这么死了,岂不可惜? 孙策点点头,此人倒是聪明。“押回城中。”孙策大枪一挥说道。 城里、城外的战斗都已结束,孙策共抓获了一千多俘虏,杀死了一千多人,还有不少人不知去向,而巢湖之中的一千多人在蔡瑁的招降之下也弃船上岸投降,孙策不费吹灰之力便得到了一百多艘战船,唯一可惜的便是张允逃出,不过抓住蔡瑁就能达到目的了。 解决了蔡瑁,孙策便开始考虑甘宁,孙策知道甘宁武艺高强,精通水战,是一员不可多得的将领,孙策便想办法要将其活捉。 “主公,此事何难,只需放其进城生擒便是。”韩当说道。 黄盖看孙策不语,便知道事情或许没那么简单,想了想说道:“主公可否命人直接去招降?毕竟蔡瑁兵败,甘宁若逃回荆州,怕是要被刘表责罚。” 孙策点点头,而后说道:“吾想会会此人。” 三日后,甘宁率军返回,此去甘宁并未寻来多少粮食,冬季正是百姓艰难时期,加上袁术在此地连年征召士兵,让百姓服役,淮南之地已是千疮百孔,就是大户人家,也没有多少粮食,甘宁已不再是当年纵横江上的‘锦帆贼’了,他也不愿劫掠百姓,只是逼迫两县大户交出了一部分粮食而已。 甘宁率军行至城北,抬头看了看城上,并未发现什么,而这时城上士兵也看到了甘宁,便大声喊道:“甘将军回来了。” 听到城上士兵的喊声,城下的孙策迅速摆手,几千名士兵便藏进了城中街道两旁的民舍中等待。 城门大开,甘宁骑在马上进城,看到没人来迎接自己,便问守门士兵:“蔡将军何在?” “回甘将军,蔡将军在府衙中。”士兵低头说道。 甘宁冷哼一声,不再说话往城中走去,走到街道上,甘宁顿时有种危险的直觉,他顺手从战马两侧的布袋中拿出双戟,小心前行,并极力注意街道两侧。 城门‘嘭’一声紧闭,这时街道两侧的民舍之上忽然冒出了几千士兵,手中张弓搭箭瞄着甘宁和他的部下。 甘宁的部下一看,顿时显得非常慌乱,不少士兵急忙躲在车下,惊恐的看着街道两侧的士兵。 甘宁额头冒汗,紧紧握住双戟,战马不住在踱步。“甘将军,事已至此,何不弃械投降。”随着声音响起,孙策便出现在不远处的街道上。 甘宁看到孙策便知道了,心中不禁大骂蔡瑁愚蠢。 “甘将军,吾敬佩将军,还望将军能效命于我。”孙策又策马奔行几步,站在甘宁十几步远的地方。 这时,甘宁手下沈弥上前劝道:“将军,左右刘表不重视我等,何不就此投靠孙策?” 沈弥和娄发是甘宁的心腹,早在甘宁蜀中扬名之时两人便跟随其左右,后反对刘璋失败便跟随甘宁来到荆州,一同投降了刘表。 甘宁想了一会儿后,抬头看着孙策说道:“要吾等投降也可,但我有一请求,还望孙将军考虑。” 孙策一听大喜,急忙问道:“不知甘将军有何请求?” “吾要与你一战,敢战否?”甘宁看着孙策沉声说道。 “哈哈哈,好,早就听闻甘兴霸武艺高强,双戟使得出神入化,今日我孙伯符便放手与你一战,也使你心服口服。”孙策笑着说道。 甘宁面色沉静,看着孙策说道:“如此便得罪了。啊!”甘宁说着,大喝一声,策马举着双戟便向孙策冲去。 “来得好。”孙策长枪一翻,双腿一夹战马,迎着甘宁冲去。 ------------ 第八十四章 合肥易主 孙策当日与太史慈一战后,两人倾心相交,太史慈也顺势归降孙策,不想今日甘宁又是如此,但孙策亦是好斗勇之人,自然不会放过这个机会,便使出全力与甘宁搏杀。 孙策铁枪重七十斤,两人策马相驰而过,‘当’一声,两人各自对了一招,但甘宁心里却暗暗心惊,没想到孙策气力如此大。 两人年纪相仿,甘宁还比孙策大一些,但气力却不及孙策,孙策号称‘江东小霸王’,自然如项羽般勇猛过人。孙策也暗叹甘宁力气不小,但相比起太史慈略有不如,更加不如自己。 两人调转马头,又疾奔而至,双马交错之时,孙策长枪向着甘宁腰部疾刺而去,甘宁右手长戟一挡,可不想孙策长枪忽然收住,而后扫向甘宁。 甘宁大惊,身体急忙向后一倒,这时双马已经错身,孙策招式落空,可甘宁身体后仰,左手长戟猛然向孙策身后刺去。 两军士卒不禁大声惊呼,眼看快要刺中孙策,可孙策像是后背长眼一样,身体向左侧一滑,右手长枪往后一扫便挡开了长戟,两军士卒这才将提到嗓子眼的心放下。 两人再次调转马头,孙策大笑着说道:“痛快。”说完,孙策再次策马疾奔,甘宁也调头举着双戟杀来。 这一次,两人不再以迅猛之势相斗,而是停住战马双马战在一起。甘宁双戟左右疾挥,一攻一守相得益彰,孙策长枪也是上下翻飞,两人都不敢大意,使出全力搏斗。 孙策长枪磕开甘宁左手长戟,而后双腿夹了一下战马,战马往左侧走了几步,孙策又用枪尾跳开甘宁刺来的右手长戟,而后大喝一声长枪顺势砸下,甘宁这才知道上当,无奈只能架起双戟迎上。 ‘当’一声脆响,双戟交错,正好抵住铁枪,而孙策则使出浑身力气将铁枪下压,甘宁也使出力气使劲上托。 两人拼尽全力,座下战马不住踱步,嘴中喘着白气。甘宁心知力气不如孙策,如此下去必然吃亏,甘宁便使劲将双戟往左侧移去,双戟像是剪刀一样渐渐将孙策铁枪移向左侧,这时甘宁大喝一声,双腿一夹战马,战马猛然前冲,甘宁随即抽出双戟。 孙策顿时失力,铁枪向地上砸去,可快要砸到地上之时,孙策猛然变招,枪头在地上一点,孙策便卸去了大部分力气,而后收起长枪看向甘宁。 两军都已看呆了,孙策军还好,毕竟上次还看过主公与太史慈的大战,而甘宁手下则被两人的比斗所吸引,都等着眼睛静静看着两人。 孙策呼喝一声,手中长枪又向甘宁此来,这一次直接抖了三个枪花,而枪杆似乎也变得有些弯曲,甘宁大惊,原以为孙策只是气力大,此时才知道孙策招式也是精妙,而且阴柔功夫也了得。 甘宁不敢大意,急忙挥动双戟去当,此时的甘宁已经不敢再以单戟去挡了,比斗进行到此时双方都已使出了全力,若是还单戟去挡,怕是再有两次便会被挑飞。可若是双戟去挡,又怕孙策再使力气压制自己。 双方兵器又交织在一起,这次甘宁不再蛮干,而是使出巧劲挡住孙策铁枪后,左手长戟顺势套住了孙策的铁枪,而后便往前一拉,想要卸去孙策的气力,右手长戟也早已准备妥当,只能孙策气力消去,便挥舞长戟扫向孙策握枪的双手,令其放弃铁枪。 甘宁打算的是好,可左侧长戟将铁枪拉出之后,甘宁便觉得不对,果不其然,孙策一笑,大喝一声,铁枪又猛然传来一股力量,甘宁握不住长戟,直接便被挑飞。 甘宁大惊,急忙策马往前冲去,孙策一看,举着铁枪便在后追赶,这时甘宁忽然俯身一探,而后身体一扭,张弓搭箭,‘嗖’一声,一支长箭冲着孙策便射去,众人一看都屏住了呼吸。 此时孙策距离甘宁不远,有不少人甚至都闭上了眼睛,就连孙策也感觉到无法避开此箭,脸色变得煞白。 ‘当’一声,孙策并未感觉到异样,缓缓睁开眼,这时两侧的士兵则是一阵惊呼声响起,孙策感觉了一下,便解开脖颈下的盔绳,取下头盔一看,一支长箭直接钉在了头盔顶端的盔缨处。 孙策感叹一声,将手中长枪猛然扎在地上,头盔则放在枪尾,拱手说道:“兴霸将军好箭法,孙策敬佩。此战是某输了,将军若是离去吾必不阻拦。” 甘宁看着孙策诚恳的表情,心中一阵矛盾,想了想又看了看自己的两千不下,沉声说道:“将军,吾愿归降,只是这两千人并非在下部众,但有愿离去者,还望将军不要为难。” 孙策一听大喜,本以为甘宁会离去,可没想到竟然是这样,孙策赶紧说道:“甘将军且放心,吾必会放他们离去。” 甘宁听后,不再说话,将双戟插在布袋中,而后翻身下马走到孙策跟前单膝跪下抱拳说道:“甘宁拜见主公。” 孙策也立刻翻身下马握住甘宁双手,激动的说道:“甘将军快快请起。”待甘宁站起,孙策看着甘宁,握着甘宁的双手晃了晃说道:“吾得兴霸,如得仲卿(卫青)!” 甘宁也激动的落下了眼泪,如此主公不正是自己所苦苦追寻的明主么,“甘宁愿为将军肝脑涂地。” 那边沈弥和娄发一看,也赶紧跪下说道:“愿为孙将军效命。” “愿为孙将军效命”甘宁所率两千人竟全都下跪说道。 八_ 零_电_子_书_w_ w_ w_.t_x_t _8_0. c_o_m 孙策看到如此境况,着实开怀,此战不但大获全胜,还收服了甘宁和一众士兵,心中不禁豪情万丈。 合肥城中,周瑜看着鲁肃说道:“如今曹操已率军返回许都,寿春只留程昱、李典率军两万镇守,且都是降卒,子敬以为能取否?” 鲁肃皱了皱眉头问道:“公瑾不是曾言不取寿春,暂不与曹操反目,为何如今要取寿春?” “唉!非是吾要取寿春.”周瑜叹了口气说道。 鲁肃一听便明白了,这时一名军士进来说道:“启禀军师,主公命人前来。” “令他进来。” 不一会儿,一名士兵匆匆进来施礼后说道:“小人奉主公之命,令鲁参军率兵五千返回六安。” 周瑜一听,急忙问道:“可是六安有敌情?” “未有敌情。” 周瑜点点头,想了想说道:“汝可回去见主公,明日便令鲁参军率军返回。” “诺” 待士兵退下,鲁肃急忙问道:“公瑾,此莫非是刘勋不放心我等?”看周瑜点了点头,鲁肃接着问道:“若是如此,吾去还是不去?” 周瑜说道:“若是只拿合肥,子敬去与不去并无不同,若是想要夺取六安,子敬必需前去。” 鲁肃一听便沉声说道:“既如此,明日吾便率军前去。” 第二日,鲁肃便率领五千士卒往西而去。当日午后,孙策便率军两万赶到了合肥东南的浚遒县,此地离逍遥津不过百里。 来合肥之前,因甘宁部将沈弥善水战,孙策便令沈弥率一千士卒镇守居巢,待春暖之时便将巢湖中战船驶往历阳。又命人前去襄阳送信,商讨蔡瑁之事。 明日便是旦日,周瑜下令全城军士今夜狂欢,除去巡哨士兵外,皆可饮酒,城中守军大喜,当夜更是喝的不醒人事。 夜里丑时,孙策率军赶至合肥城东门,周瑜早已在此等候,打开城门之后,孙策便命韩当、甘宁、娄发、沈弥四人接手合肥城防,又令黄盖将城中军营守军集中看管。到了第二日,众人醒来才知道合肥易主,在周瑜的劝说下,城中一万五千守军便投降孙策。至此,孙策在合肥已有士卒三万六千人。 合肥府衙内,孙策设宴款待众人,孙策举起酒爵说道:“今日乃是旦日,众位无法回家与家眷同欢,孙策甚感愧疚,满饮此杯。”底下众将领便谦虚说了两句喝了杯中之酒。 放下酒爵,孙策得意的笑着说道:“曹操、刘勋做梦亦不曾料到合肥会落入我手,哈哈。” 这时周瑜说道:“主公有了合肥,他日若是中原有变,便可直接挥兵直入。” 孙策笑着点点头说道:“此事多亏公瑾之谋,不然岂能如此轻易夺取合肥。” “主公,值此之时,当速速发兵六安。”周瑜又说道。 孙策听后,想了想问道:“公瑾,为何不径直夺取寿春?” 周瑜一听便知道自己所料不差,孙策果然想要夺取寿春,唉!自己急忙进言也正是为了堵住孙策夺取寿春之心,要知道曹操岂是好想与之辈,此次夺取合肥,曹操吃了大亏,得知合肥易主必然会想到此事的前因后果,若是再去夺取寿春,曹操必然震怒,那时发兵来攻,只怕合肥也难保。 “主公,子敬尚在六安,主公若是去夺取六安,有子敬为内援,必可一战而定。寿春乃是曹操淮南之基,不可妄动干戈,若是惹怒曹操,其必会率军来攻,那时只怕.”周瑜劝道。 周瑜的话孙策还是能够听进去的,毕竟孙策只是有时候会头脑发热,并不是匹夫之辈,孙策想了想后点头说道:“既如此,便依公瑾之言,后日便发兵六安。” 话音刚落,一名士兵疾奔而至,跪下说道:“启禀主公,有人自六安送信前来。” 孙策一听急忙让人进来,一名家丁模样之人进来后跪下说道:“小人奉鲁参军之命前来送信给周军师。” 周瑜一看是鲁肃的亲卫,便急忙接过了信袋,打开帛书一看大惊失色的说道:“主公,子敬被刘勋夺了兵权。” 孙策一听,双眉紧皱,张口说道:“六安只一万多士卒,吾亲率两万士卒去攻取。” 周瑜一听急忙劝说道:“主公不可,六安城被刘勋加固,且有瓮城,极为难攻。” 这时又有一名士兵疾奔而至跪下说道:“启禀主公,吴郡来信。” 孙策一听便有种不详的预感,接过信袋打开帛书一看便颓然坐在了席上,这时黄盖急忙问道:“主公,发生何事?” 孙策愣了一会儿才喃喃说道:“山越黄乱聚众两万造反,率军已攻取了建安,正在攻打会稽。” 众人一听顿时有些慌乱,尤其是韩当、黄盖,要知道会稽若被攻下,那吴郡便危险了,吴郡只有一万士卒镇守,那可是自军的大本营啊,何况自家的家眷都在吴郡。 “主公,需早日撤兵回江东。”黄盖起身说道。 这时周瑜盘算了一番也说道:“主公,黄老将军所言极是,需早日返回江东。” 第二日,孙策命甘宁领一万六千士卒镇守合肥,而后便率领两万士卒星夜往江东奔去。 至此,淮南大地的战火就此落下帷幕。 ------------ 第八十五章 张俊订婚 旦日已过去三日,这一日下邳府衙内一片忙碌,不为其他,这一日正是张俊和吕婉君定亲的日子。 张俊在旦日的前两日才率军返回下邳,将士卒安顿好之后又带着严氏母女一起去了彭城过旦日,旦日之后第二日才返回下邳,同来的尚有吕布以及军师陈宫。 古代从订婚到结婚有一套完整的礼制,这便是‘六礼’,此礼分为六部,即:‘纳采、问名、纳吉、纳征、请期、亲迎’,此礼西周便已建立,见于《礼记。昏义》中,以后各代大多沿袭此礼制。汉平帝元始三年(公元3年)曾命刘歆制婚仪。 如今这么个动荡的时代,各地结婚礼仪已经不再这么繁琐了,乱世之中能简则简,但这一次在严氏的一再要求下,张俊决定按照‘六礼’来迎娶吕婉君。张俊其实也知道严氏的意思,她想要给自己女儿一个完整的婚礼,毕竟吕布子嗣艰难,只有这一个女儿,不能办得像寻常人家一样,要和士大夫、世家一样。 府衙算是吕布的家,张俊搬到了刚来下邳时住过的那个小院子里,这次订亲的媒人是陈宫,而男方的代表是徐干。张俊真不懂这些东西,索性全部都交给了徐干去操办。 这日便是‘六礼’之首礼:纳采。《礼记。昏义》曰:‘纳采者,谓采择之礼,故昏礼下达,纳采用雁也。’首先是南方通过媒妁之人代男方求婚,女方同意后,再收纳男方送来议婚的礼物。 而纳采时所带礼物为大雁,有几种意思在里头,《仪礼士昏礼》认为:‘用雁为贽者,取其顺阴阳往来者。’所谓“雁,木落南翔,冰泮北徂”。夫为阳,妇为阴,用雁者,取其妇人从夫之义。再就是不失时、不失节。雁为候鸟,秋去春来,从不失信。《白虎通·嫁娶篇》则曰:‘用雁者,取其随时南北,不失其节,明不夺女子之时也。又取飞成行止成列也。明嫁娶之礼,长幼有序,不逾越也。又婚礼贽不用死雉,故用雁也。’ 据说了为这大雁,徐干派人好一顿寻找,最后还是在广陵郡才找到。纳采之礼比较简单,陈宫前去府衙内,见过女方吕布、陈珪之后便定了下来,而后陈宫便将张俊的生辰八字告诉了女方。 接着便是问名,这还是陈宫的事情,就是让陈宫这个媒人去女方家问女子的名字和生辰八字,这里所说的名字有两个,一个是女子出生三月时所命之名,俗称小名,再一个便是以姓氏为名。 问名之礼仍然是大雁,礼序为‘宾执雁,请问名,主人许,宾入,授,如初礼’,问名有两个目的,一是防止近亲结婚,二是后世通常所说的合八字。 然后便是纳吉,纳吉是在祖庙进行占卜,卜得吉兆后,备礼通知女方决定缔结婚姻。三国时郑玄注:‘归卜于庙,得吉兆,复使使者往告,婚姻之事于是定。’ 张俊这是在客乡,哪里有祖庙,不过张俊还是在正堂之上放置了祖宗的牌位,施礼之后陈宫和徐干合议,便将婚期定在了二月二十二。 订下日期之后,陈宫和徐干便携带者聘礼去了府衙,将聘礼送上,这便是纳征,纳征和纳吉是一并进行,纳征也叫纳币,也就是后世的彩礼。张俊很惭愧,自己的聘礼还是严氏给自己的。 再接着便是请期,也就是将婚期告诉女方,求其同意。请期之时所带礼物还是大雁,《礼仪。士昏礼》云:‘请期用雁,主人辞,宾许告期,如纳征礼。’ 至于最后的亲迎,就是娶亲了,不过婚期订在了一个月以后,一般不会这么长时间,但是吕布和张俊都知道,徐州之事繁多,需要好好布置一番,左右只有一个月而已,双方都没有什么意见。 忙完这些,张俊着实感到头大,古代的婚礼仪式也太复杂了些,张俊觉得真是委屈了那几只大雁了。 这一日,张俊和下邳一众文武在府衙内商议下邳之事。 “如今曹操兵败返回许都,大家觉得曹操近日内还会兴兵吗?”张俊看着众人问道,张俊最高兴的事情是自己这里也有了一套完整的班子了,堂下徐干、徐盛、高顺、桥蕤、纪灵、韩浩、秦宜、杨必,虽然文官少,但武将方面已经够领军了。 “大人,此事难说,曹操兵败,但并未损失多少士卒,若其执意兴兵来攻取徐州,我军还需多加防备啊。”徐干说道。 张俊点点头,张俊以为曹操很有可能会趁着此次兵败休整一段时期,但以曹操的性子,谁又能说的清楚呢。 “下邳目前有兵两万两千人,除却高将军所部四千人,秦将军所部一千人,桥将军所部两千人外,便只有一万五千人,且多为降卒、新兵,劳烦诸位抓紧操练,以备曹操。”张俊说道,自从回到徐州后,张俊所带去的五千精锐士卒已返回了彭城,剩下的便是降卒和高顺招募的新兵。 “高将军,你部扩为五千人,纪将军为副将,你二人抓紧操练士卒。”张俊沉声说道,高顺的‘陷阵营’是吕布军精锐,张俊必须保证这支部队的战斗力,这支部队就好比后世军队中‘尖刀连’、‘铁拳团’一样,成为下邳王牌。 “末将遵命。”两人起身说道。 “韩将军,你便和徐将军、杨将军两人一起操练这一万五千士卒,责任重大,还望三位将军不辞劳苦,多多用心。”张俊说道。 “末将遵命。”三人抱拳说道。 “桥将军,城防之事还请将军多多费心,吾命秦将军协助你。”张俊看着桥蕤说道,桥蕤善守,便让桥蕤帮忙给下邳城加固,此次桥蕤也带来了自己在相县的两千士卒,这算是他自己的部众,张俊不管。 “末将遵命。” 待众人走后,张俊看着徐干说道:“兄长,下邳粮草需早做准备啊。” 徐干抬头问道:“贤弟之意,莫不是要长期坚守?” 张俊苦笑一声说道:“吾不知,徐州之地无险可依,只能凭城池坚守,曹操已征过一次徐州,再加上刘备、陈珪等人相助,我怕徐州受不住啊!” 徐干听后也觉得徐州有些危险,这时张俊接着说道:“若曹操此次不在合肥兵败,他日攻打徐州之时,我军或有机可乘,但此次兵败,曹操必然小心谨慎,若是如此,我军只能守之,再者,如今徐州已是三面被围..”张俊说了几句,便说不下去了,这形势太难为人了,即便曹操失去了合肥,但在战略上的目的已经完全达到了,如今也只剩下徐州之地,攻取徐州便可将豫州、兖州、淮南之地连城一片,军力便可收缩。 “贤弟,吾有一语不知当讲不当讲?”徐干说道。 张俊点头说道:“此地只你我兄弟二人,兄长但讲无妨。” 徐干听后,沉吟了一下说道:“贤弟何苦要卷入这是非之中?” 张俊明白徐干的意思,是劝自己娶妻之后便返回河内,而后找一个地方过自己平静的生活,这也是张俊的愿望,徐干也知道。但张俊现在真的能这么洒脱的离去么? 自从张俊来徐州,便已经卷入了这种群雄逐鹿的争斗之中,若是不来徐州,守在河内的话还可以有善终,即便是河内兵败,曹操很可能不会杀掉自己和父亲,毕竟这是一个态度。但张俊奉父命前来徐州完婚,那就形成了河内、徐州的联盟,想要净身退出已经是不可能的了,即便是兵败,那也要看曹操的态度。 徐州兵败,吕布肯定不能留,即便是张俊也不敢留下吕布,更别说是曹****,所谓枭雄便要有枭雄的狠心和手段,至于自己,既然娶了吕婉君,曹操也会斩草除根,更别说自己曹操几次三番的要杀自己。 徐干也是聪明之人,也知道其中的利害关系,但还是想劝劝张俊,若是张俊执意离去,怕是吕布也无法挽留,只是会对张俊失望而已,但这些比不过性命重要么? “兄长不必再劝我,弟无法于此时离开,若是这么回去河内,不说婉君如何对我,便是父亲亦不会原谅于我。”张俊苦笑着说道。 徐干点点头,而后长出一口气说道:“既如此,贤弟也不必多虑了,兵来将挡而已,只要你我早做准备,胜负亦未可知。” 张俊知道徐干这是在安慰自己,不过此时也确实需要这种安慰。张俊点头说道:“粮草之事便拜托兄长了。” “必不会使贤弟失望。”徐干施礼说道。 许都,大司马府。 曹操阴沉着脸坐在案几前一眼不发,双眼看着案几上的帛书,但目光却是寒冷异常,堂下坐着的众人心中无比惶恐。 过了一会儿,曹操才抬起头,扫了一眼众人后冷声说道:“孙策小儿果非常人,吾至今日才明白此乃孙策计谋。” “主公,这必然是周瑜之计。”刘晔说道,刘晔归降曹操,与曹操一番交谈之后,曹操深爱其才。 曹操点点头说道:“他日必要活捉孙策、周瑜,以除我心头只恨。” “主公,末将愿率军一万奔赴淮南,为主公夺下合肥,斩杀孙策。”这时,一员武将起身说道,此人年约三十,面相威严,这便是曹操手下大将夏侯渊,武艺高强,尤其是箭法出众。 “妙才无需着急,此次召你回许都,乃是为了攻打徐州之事。”曹操说道。 众人一听,顿时眼中放光,尤其是武将,早就想灭掉吕布了,若说谁是曹军仇敌,吕布肯定是第一,兖州之战,众人便与吕布结下死仇。 “不知主公几时发兵徐州?”夏侯惇急忙开口问道。 曹操摆摆手说道:“尚未定论,若攻打徐州,尚需解决孙策之事。” 这时郭嘉说道:“主公,某有一计,可使主公无后顾之忧。” “哦?奉孝快讲。”曹操急忙说道。 ------------ 第八十六章 阴云密布 六安,郡守府内。 “孙策、周瑜,吾必杀尔等。”刘勋大声骂着,而后一脚便将案几踹翻在地,吓得堂内的两名侍卫猛一哆嗦。 刘勋是在两日前才得知合肥落入了孙策手中,不是消息闭塞,而是周瑜将城中士卒灌醉后全城投降,哪里有人回来送信,即便自己知道此事,还是从合肥过来的百姓口中得知。 “来人,将鲁肃给我带上来。”刘勋大声喊道。 不一会儿,几名侍卫押着鲁肃便走上堂来,鲁肃回到六安之后,便被刘勋收了兵权,因为刘晔的投降,使得刘勋不再相信手下之人,只有将兵权握在自己手中才放心。 “鲁肃见过大人。”鲁肃倒是不慌不忙的向刘勋施礼,丝毫不管刘勋阴沉的脸色。 刘勋冷眼看着鲁肃说道:“鲁子敬,吾待你不薄,为何要背叛我?” “大人,此话何意?鲁肃并未背叛大人。”鲁肃一脸惊讶的说道。 “哼,莫非汝不知道周瑜举城投降孙策之事吗?”刘勋冷声说道。 鲁肃听后顿时有些不明白,既然孙策已经拿下了合肥,为何不来攻取六安呢?即便是自己被剥夺了军权,可是自己还可以做很多事情啊,再有就是为何周瑜不派人来告诉自己呢? “怎么,可是无话可讲?”刘勋说道。 鲁肃沉声说道:“主公,在下并不知周瑜献城投降之事。” “汝与周瑜交好,怎会不知?来人,将鲁肃拉出去斩了。”刘勋大声喊道,话音刚落,侍卫便上前按住了鲁肃。 “慢,主公且听吾一言,若是那时主公再杀我鲁肃不迟。”鲁肃急忙说道。 刘勋听后,摆摆手让侍卫松开鲁肃,鲁肃赶紧施礼开口说道:“主公明鉴,在下自跟随主公,便尽心尽力,为主公大业,鲁肃奉献家中粮草、钱财,主公收回兵权,在下亦无半点怨言,主公明鉴啊,鲁肃当真不知周瑜之事,鲁肃与之交好,只因其人有才华,并不知他与孙策之事。”说着,鲁肃竟哭了起来。 刘勋一听,心里不禁一软,鲁肃说的倒是在理,而且当日自己在庐江站稳,也是靠鲁肃,招募军队所需粮草、财物,也是靠鲁肃,更何况袁术征召鲁肃为东城长,鲁肃都不去,而是尽心为自己做事,自己莫非冤枉鲁肃了? 底下的鲁肃心里却异常冰冷,他为周瑜、为孙策考虑,可没想到最后自己却被他们抛弃了,就连一封信都没有,他们考虑过自己的处境么?枉自己还在暗地里招募了一批人手,准备在攻城之时在城中制造混乱。 其实鲁肃倒是错怪了周瑜,周瑜撤兵当日便让鲁肃的亲卫送信回来,可那亲卫出城不远便被曹军斥候捉走,曹操便知道了这其中的一切关系,而且也就有了郭嘉的定计。 刘勋想了好长一会儿,才缓缓说道:“吾亦知子敬非比周瑜,唉!周瑜投降令我心智迷乱,你们退下吧。” 待侍卫出去,刘勋走下堂看着鲁肃说道:“子敬教我该何去何从?” 鲁肃心中大定,知道刘勋不会再杀自己了,鲁肃赶紧施礼说道:“主公,事已至此,便静观其变吧,若是曹操南下攻打合肥,我军或有机可图。” 这时刘勋突然像是想明白了一样,看着鲁肃说道:“子敬,吾不愿争雄天下,只愿有自己一席之地而已,唉!吾便独守庐江罢了,若是子敬愿意离去,念在你我情分,子敬去投明主吧。”说完,便走到案几前颓然坐下。 鲁肃心里一惊,这话是什么意思,这是在试探自己吗?鲁肃不漏声色的说道:“主公,鲁肃不会离主公而去,便是主公愿独守庐江,那鲁肃便助主公将庐江之地治理好,若他日主公当真愿意投降,念在主公治理地方之功,主公亦可得一高位。” 刘勋听罢,摆手说道:“子敬误会了,吾并非是在试探子敬,而是实言相告,子敬有大才,不必埋没在此。” 鲁肃不敢大意,他实在不明白刘勋的态度为何突然转变,前一句还请教自己,后一句便心灰意冷,这转变也太大了,不过看样子,刘勋倒不是在作伪。 这时,刘勋拿出一封帛书递给鲁肃说道:“子敬看过之后再说。” 鲁肃接过帛书一看便明白了,原来是因为此书。这时刘勋自顾说道:“吾今日才明白,吾在曹操眼中不过一棋子尔,我苦想一日,才知晓曹操愿封我为扬州牧,实是为了令我牵制合肥,以使其攻打徐州。” 鲁肃点点头,刘勋能想明白已是不易,鲁肃问道:“不知主公是何打算?” 刘勋叹口气说道:“便是吾照曹操所言,封我为扬州牧又有何用,刘繇亦被封为扬州牧,然其可曾掌控扬州,还不是被孙策所灭。曹操亦只是为安我心罢了。” 刘勋停顿了一会儿接着说道:“今曹操势大,庐阳只有这一万五千士卒,吾之意便是投降曹操。” 鲁肃听后问道:“当日主公出兵伏击曹操,令其损兵折将。”说到此处,鲁肃突然想起一事,赶紧问道:“主公可是已将乐进及曹军士卒放回?” 刘勋点点头,鲁肃心道难怪,既然已将曹操士卒放回,那曹操必然不会为难刘勋,若是投降的话,还可获得官职。想到此处,鲁肃说道:“既主公已打算投降,那边照曹操所言,牵制合肥,至于扬州牧之职,主公不要也罢,待此事过后,主公便向曹操提出回许都任职便是。” 鲁肃这些话也正是刘勋心中所想,刘勋从大胜到连续背叛,使他心灰意冷,看出自己并没有什么号召力,连手下亲信之人都弃他而去,这样还有什么意思呢?不如早作打算,还能为自己博得一个前途,也为子孙留下点希望。 “子敬有何打算?”刘勋问道。 鲁肃心里也是矛盾不已,他不想投降曹操,可周瑜、孙策如此对待自己,又让他难以接受,想了半天鲁肃才说道:“待此事过后再说吧,实在不成,便回东城守住祖业便是。” 广陵,陈登也已率军返回,他也接到了曹操的书信,同时也接到了父亲自彭城送来的书信。 陈登坐在堂上,拿着两封书信反复看过之后,心里也是矛盾不已,吕布已经知道了自己率军攻打袁术之事,但吕布并未斥责父亲,这只有两种可能,一是吕布此时不想徐州再生事端,二就是吕布心中已有定计。 但不论那一样,陈登都知道,陈家在徐州的日子结束了。父亲来信便直言放弃徐州陈家,他日曹操攻取徐州后,陈家便转去许都,一个在朝堂内,一个在朝堂外,相互扶持。 “唉!”陈登叹了口气,而后对着堂外喊道:“来人。” 一名侍卫走了进来,陈登说道:“传令下去,郡中所有士卒明日赶赴凌县。” 琅琊郡,开阳。 臧霸看着几名兄弟说道:“如今曹公已决议发兵徐州,令我等率军共伐之。” 众人听后,孙观问道:“大哥,曹公几时发兵徐州?” 臧霸放下手中帛书,摇头说道:“信中并未提及,只是命我等早做准备。” 尹礼看着臧霸问道:“曹公可许诺我等?” “信中亦未曾提及。” “大哥,既然这样,我等为何要助曹操。”吴敦大声说道。 臧霸手下之中,孙观乃是臧霸心腹,跟随臧霸较早,但尹礼、吴敦、昌貅三人只是后来加入,而且三人以前是占山为王的匪徒,臧霸平时也拿三人没办法,毕竟三人手下士卒不少。 不过此次臧霸早有打算,他笑着说道:“贤弟勿急,为兄这里有一笔好买卖。” “哦?大哥请说。”吴敦急声说道。 臧霸和孙观对望一眼后说道:“曹公征伐徐州之日未定,暂不考虑。今日吾听斥候来报,言莒县萧建处财宝众多,吾欲发兵取之,不知众位贤弟以为如何?” 尹礼听后大笑一声说道:“大哥何不早说,当日弟便进言灭了萧建,大哥说什么看在吕布面子上才不允,既然萧建有财宝,那我们为何不前去夺取,小弟不才,愿率本部三千人马去攻取莒县。” 吴敦一听也赶紧说道:“小弟也愿意率军前往。” 臧霸点点头,心中得意的笑了笑,而后说道:“既如此,便由两位贤弟各率本部兵马前去夺取莒县,所得财物皆归两位贤弟。” “那不行,待夺取财物之后,必要给大哥一份。”吴敦开心的说道。 待两人走后,臧霸看着孙观说道:“贤弟可带领五千士卒南下即丘,夺取昌貅兵权,整顿城中士卒,守住即丘。” 孙观起身说道:“大哥放心,小弟必将此事办妥,那大哥.” “贤弟放心,吾率兵跟随两人,待杀了两人之后便率兵南下祝其、利城。”臧霸说完,想了向后说道:“贤弟切记不可与下邳之兵冲突,以免坏了曹公大事。”臧霸知道孙观性子,小心嘱咐着。 孙观点点头说道:“大哥放心,小弟只守即丘,绝不南下东海。” ------------ 第八十七章 一触即发 “报,启禀大人,广陵郡兵昨日北上,今日已至凌县。”一名士兵冲进下邳府衙说道。 张俊和徐干正在商议春耕之事,听完之后张俊急忙走到地图前,看了一会儿转身问道:“有多少兵马?” “约有五千人。” 张俊听后,摆手说道:“再探。” “诺” 士兵退下之后,徐干也看了看地图问道:“陈登这是要断我等后路么?” 张俊点点头,徐干又问道:“可其只有五千郡兵。” “若是所料不差,淮南之地尚有兵北上。”说着,张俊指了指地图上的寿春,而后手指顺着凌县一条直线往西,沉声说道:“凌县往西便是僮县,顺河北上便是下相、睢陵,若是寿春曹军北上,必走虹县而后拿下取虑,譙县曹军往东取相县、竹邑。唉!看来曹操征伐徐州之日不远矣!” 徐干听完,不禁倒抽一口冷气,如此三路便把下邳按死,更不要说譙县曹军还可北上彭城。 徐干急忙问道:“寿春曹军北上,其不怕孙策和刘勋夺取寿春?” 张俊心里也是很疑惑,若是那样,便只有一个可能,便是曹操与其中一方达成了协议,要么是刘勋,要么是孙策。 “来人。”张俊一声大喊,一名侍卫急忙走了进来,向张俊施礼。 “传令下去,往淮南多派斥候,若有曹军北上,立即来报。”张俊说道。 “诺”士兵急忙离去。 张俊走到案几前急忙写了一封书信,又叫来一名侍卫说道:“速将此信送至彭城,若是军师有令,务必急速返回。” “诺” 张俊回过头来,又走到地图跟前,双眼盯着地图不住思考,徐干对军事并不精通,只能在旁边站着。 过了好大一会儿,张俊才扭头说道:“需想法守住一条后路。” 徐干看了看地图说道:“如今也只有北上之路尚在。” 北上青州,这便是唯一的后路,可张俊一句话便浇灭了徐干的希望。“若是所料不差,琅琊臧霸已有所行动了。” “啊?”徐干惊叫,他不知道臧霸什么时候也成了曹操的人,这时张俊又叫来一名侍卫说道:“汝速去莒县告之萧建,令其小心提防臧霸。” “诺” 一连串的发令之后,张俊这才缓缓坐在了案几前,这一天终究是要来的,不知道等待自己的又会是什么呢?张俊苦笑着想。 彭城,州牧府内,吕布也找来陈宫商议对策。 “军师,今日文远来报,言兖州于禁、荀攸所部已率兵南下任城。”吕布看着陈宫忧心忡忡的说道。 陈宫看了看地图,想了想说道:“主公,怕是曹操征伐徐州之日不远矣!” 吕布听后沉默不语,他也想到了这一日的到来,但当真听陈宫说出之后,吕布也是心中忧虑,这两年来他一直在回避与曹操的冲突,并且不惜放下面子去缓和两军之间的关系,但现在还是避免不了一场杀伐。 “主公,我军兵力不足,需收缩兵力,全力防御彭城。”这时陈宫说道。 吕布抬起头看了看地图问道:“若是将兵力屯驻于彭城,敌军岂不长期围困我军?那时如何取胜?” 陈宫暗叹,吕布之所以这么说不是为了长期围困,而是因为那时便没有退路了,吕布是在考虑后路。 这怪不得吕布,多年的颠沛流离,战争失利,使吕布时常要考虑给自己留一条后路,他已经没有了当年在并州征战匈奴、鲜卑时的一往无前。 “主公,我军只有两万多人,若是不收缩兵力,曹军分兵围困沛县、留县,彭城便只有一万五千士卒,那时只怕守不住彭城,再者沛县、留县丢失,势必影响军心啊。”陈宫说道。 吕布咬着牙,迟迟下不定决心,他原本是想沛县、留县的张辽、侯成两人抵挡住曹军,若是失利,自己还可以率军退往下邳,再不行便北上。 “主公,这是子重公子来信,主公不妨一看。”陈宫从衣袖中抽出一封帛书递给吕布。 吕布愣了一下,拿过帛书一看大惊失色,怒声说道:“吾待他陈珪不薄,其怎能如此对我。” 陈宫叹口气,这都什么时候了,吕布还不明白陈珪早已投降了曹操呢。“主公,如今南面怕是已无退路,北面臧霸不听主公之令,怕是亦不会相助我军,在下担心臧霸也已背叛主公投靠了曹操。” 吕布惊声说道:“那吾岂不是已无退路?” 陈宫点头说道:“事已至此,主公只能背水一战,死守彭城牵制曹军主力,给下邳子重公子机会,若其能击退南面曹军,那时我军便可里应外合反击曹军,至于北面臧霸,若是其见曹军陷入苦战,必然不会妄动南下。” 吕布听后犹豫不决,张俊是打了几场胜仗,可是那都是面对袁术,若是让他与曹军对垒,他能获胜吗?自己将希望押在张俊身上,是不是有点不妥。 “主公莫忘了子重公子乃是主公之婿。”陈宫说道。 这句话彻底打动了吕布,是啊,自己的女婿都不能信任么,那还有谁可以信任的,况且自己的妻女尚在下邳。 “便依军师之言,令张辽、侯成率军撤回彭城,军师可书信一封告之张俊,令其严密监视陈家,必要之时可灭了陈家。”吕布沉声说道。 “遵命。”陈宫说道。 许都,大司马府。 “启禀主公,所需粮草之物皆已准备妥当,公达、文则已率兵南下任城,仲德、曼成也已自寿春率兵北上,刘勋则率军一万牵制合肥守军,陈元龙也已率兵至凌县。”郭嘉指着地图对着曹操和众人说道。 曹操听后点了点头说道:“琅琊臧霸可有消息?” “尚未有消息。”郭嘉说道。 曹操不以为意,看着众人说道:“半月之后,吾亲自率军三万攻伐徐州,剿灭吕布,望诸位奋勇杀敌。” “诺”众将齐声说道。 待众人走后,曹操又叫来刘备,笑着说道:“玄德公近日可好?” 刘备点头说道:“蒙曹公挂念,刘备一切安好。”刘备自淮南返回后便守在许昌家中,平日与张飞、关羽练练武艺,要么就是读书,当日关羽立下大功,被曹操封为汉寿亭侯,但关羽连续辞谢。 刘备也知道这是曹操之计,并不在意,但上次在淮南未曾离去,使他错失了一个大好机会,这次回到许昌,更是小心翼翼。 “玄德公,吾欲讨伐吕布,不知玄德公可否助我一臂之力?”曹操笑眯眯得看着刘备说道。 刘备心中暗恨,但又无可奈何,曹操的话就是让刘备表态,看刘备是否愿意贡献出其在徐州经营几年的布置,若是有这些帮助,可以让此战轻松许多,减少不必要的伤亡。 刘备无奈,只能开口说道:“备愿助曹公。” “好,待夺取徐州之后,吾便奏明天子,使玄德公为徐州牧,征东将军,镇守徐州。”曹操笑着说道。 刘备赶紧开口说道:“备不愿去守徐州,备只愿久居许昌。”刘备又不是傻子,若是答应了,怕是自己事后便会不明不白的死亡。 “既玄德公无心,吾亦不勉强。”曹操笑吟吟的说道。 待刘备走后,曹操看着刘备的身形一声冷哼,眼中杀机迸现。 下邳。 “报,启禀大人,莒县萧建命人送信前来。”一名士兵冲进来说道。 “速将来人带上。”张俊急声说道,他有一种不好的预感,怕是萧建出事了。 萧建的士兵进来之后,满身血污,张俊一愣,急忙问道:“可是莒县出事?” 那士兵急忙跪下哭诉道:“启禀大人,开阳臧霸命人攻打莒县,莒县已被围困,小人是趁夜冒死冲出,前来送信。”说着,便从怀中摸出一个信袋。 张俊接过信袋打开看了看之后,便沉吟不语,这时那士兵又哭着说道:“还望大人速速发兵去救我家大人。” “臧霸发兵多少围困莒县?谁人领军?”张俊问道。 “兵力倒是不多,只有八千余人,只是莒县只有守军三千,且城池破败。”士兵说道。 张俊心里不禁鄙视萧建毫无头脑,此人极爱敛财,但为人吝啬,又不肯拿出钱财修缮城池,也不会犒赏士卒,此时才知道慌乱。 “汝突围而来,敌军是否拼命拦截?”张俊又问。 “大人一共派了十人出城送信,并有三百士兵护送,只有小人一人冲了出来,其余人..”士兵说着,又哭了起来。 张俊听后点点头,看来对方并不是围城打援啊,只是自己该不该去救援呢? 这时徐干说道:“大人,若是莒县城破,我军便无退路了。” 张俊一个激灵,必须发兵去救,不然等曹军打来,自己被曹军牵制,哪里还能去打通北上之路,这条路也是自己唯一的退路。 “传令下去,命韩浩、徐盛点齐八千士卒,随我前去莒县。”张俊沉声说道,此次就当是以战代练吧,让这些降卒、新兵们感受一下战争。 “诺” “兄长,下邳便交予你了。”张俊看着徐干说道。 ------------ 第八十八章 围魏救赵 莒县,萧建站在城楼上望着城外臧霸的军队,握着长剑的手忍不住颤抖。他再向南面的远处望去,眼神中又浮现出一丝的希望。 萧家在徐州之地也算是名门,尤其是在城阳郡,陶谦入主徐州之后为了拉拢徐州士绅,便命萧建为城阳郡太守。但萧建到任之后,便不再听从陶谦之命,和臧霸一样。便是刘备入主徐州之时,萧建也不曾听命刘备。直到吕布入主徐州,而这时恰逢臧霸与萧建之间矛盾丛生,萧建便主动投靠了吕布。 萧建此人生性胆小,极爱敛财,却有不懂得体桖百姓和士卒,是以手下士卒并不愿为其效命,军队战斗力极差,而且百姓怨言颇多,为此萧建在城阳的势力也只是在莒县一带,城阳北部的东武、平昌等地萧建也无力管制。 说到臧霸和萧建的矛盾,只是为了钱财,臧霸虽然占据琅琊,但琅琊多山,百姓并不富裕,人口也极少,但最主要的原因却是臧霸只是贼匪出身,身怀武艺但并不懂得治理地方,其手下的几员武将也是贼匪,只懂得劫掠、占山为王,哪里会想到百姓的死活。 而萧建所在城阳,地靠大海,有海盐等物可以获取钱财,臧霸便不只一次找萧建借粮,萧建一个士绅之后,怎么会看得起臧霸这种贼匪,便断然拒绝,因此两人之间的矛盾也是越来越深,直到上一次因为堵截张俊,臧霸便命人出兵莒县。 此次臧霸出兵莒县,只是一个计谋而已,为了铲除吴敦和尹礼两人,毕竟不能影响曹操征伐徐州的大事。臧霸率领一万士卒跟随两人之后,本欲趁两人攻下莒县之后斩杀两人,可不曾想萧建为了护住自己的财物,命士兵拼死抵抗,竟然将吴敦和尹礼的八千士卒挡在了莒县城下,这让臧霸只能暂时按兵不动。 “大人,城上风大,大人还是回府中歇息吧。”一名亲卫走到萧建跟前说道。 萧建茫然摇头说道:“此时哪还能歇息,若是下邳不发兵来救,吾命休矣!”说着,萧建竟然哽咽起来。 亲卫一看,也不再劝说了,这时一名守城的军侯跑过来说道:“大人,城西吴敦命人送来一封书信。”说着,将信袋递了过来。 萧建一听急忙接过来打开看了起来,看完之后萧建表情复杂,犹豫了半天后看着左右之人问道:“吴敦信中言若是吾开城投降,其便饶过我等,诸位以为可信否?” 左右亲卫相互看了看,但不敢说话,倒是军侯想了想说道:“大人,吴敦、尹礼之辈皆是贼匪出身,其言不可信。” 萧建心里也是这样想的,他还没将信中之事说完,吴敦命其交出萧家财物才放其性命,萧建也耍了个心眼,财物他是不想放弃的,但又向士卒为他极力守城,就是要军士们说出吴敦等人乃是贼匪之辈,不可信。 不过萧建到底还是明白一些道理的,他开口说道:“传令下去,告诉所有士卒,若此次击退敌军,吾便每人赏万钱,若是战死双倍,还有就是下邳张公子已率军前来救援,望大家坚守十日。” 军侯一听,心里一阵发苦,钱财之事好说,只是这坚守十日,难度太大了,城中只有不到四千士卒,而且城池破败,若不是敌军人少,只怕莒县早已被破,但他又不敢说什么,只能点头唱诺。 这时旁边一名亲卫说道:“大人,不若回信给吴敦、尹礼,说此事需要考虑几日,如此便可延缓其攻城。” 萧建一听大喜,夸了侍卫几句后赶紧去写回书。 东海国,张俊骑在马上不断催促着士兵急速前进,此时已是二月,天气虽然寒冷,但还可以忍受,正午时分天气还是有些暖和的。 张俊心中暗自着急,若是这般行军,到了莒县怕是城池早已被破了,但为了给自军留一条后路,张俊又不得不去救援,此时张俊只能祈祷萧建能够多坚守几日了。 “大人,如此行军,便是赶至莒县,我军疲惫之下只怕难以解救莒县。”韩浩看着队伍有些忧心忡忡的说道。 张俊心中也知道如此不妥,但怎奈事情紧急,也只能加速行军。 “大人,你如此心态不妥,此事还需多多筹谋,以免莒县救不下,反中了臧霸之计,那时便麻烦了。”韩浩提醒张俊。 这句话倒是说到了正处,张俊也觉得自己心态不对,为了给自己留一条后路便不管不顾的,确实有些莽撞了,连敌情都没有摸清楚,这可不是为帅之道。 张俊深深吸了一口气,对着韩浩施了一礼后说道:“多谢韩将军提醒,若是中了敌军埋伏,张俊便万死难辞其咎了。” 韩浩看张俊明白了,便笑着点了点头。这时张俊回头对朱勇说道:“多派斥候,探查开阳、莒县消息,务必要弄清敌军军情以及部署。” “诺。” 彭城。 “报,启禀主公,下邳张大人率军八千北上救助萧建。”一名士兵冲进大堂向吕布说道。 吕布一听,心中顿时便起了疑心,张俊此举不会是要往青州逃跑吧。这时军师陈宫起身看了看地图后说道:“主公,若是臧霸已然投靠曹操,那子重公子此去便是为了给我军留一条退路。”说着,陈宫将手指指向了青州。 吕布看过之后这才疑心尽去,平日里还看不出吕布的心态,但到了危急时刻,吕布的心态便暴漏无疑,陈宫也颇为无奈。 “张辽、侯成何时返回彭城?”吕布问道。 “两人已经率军返回,三日之内必至彭城。”陈宫说道。 吕布点了点头,便不再说话,显得心事重重。 三日后,东海三公山,此地的三公山和华山的三公山并不是一回事,这里只是郯县北面的一座山,属于沂蒙山脉。 张俊看着地图想了又想,旁边的徐盛和韩浩都不敢打扰张俊,足足有半个时辰之后,张俊才扭头说道:“若是我军计取即丘,臧霸是否会率军返回开阳?” 韩浩和徐盛两人互相望了望,但都没有说话。斥候来报,莒县仍在围困之中,但斥候探查到臧霸率领一万士卒在莒县西北藏匿,这让张俊行至此地之后不敢再往东北而行,而是要考虑清楚后再做打算。 若是吴敦、尹礼围城只是为了引诱援军,那此去必然要被臧霸伏击。但斥候另一个消息却让张俊深感兴趣,那便是孙观率军夺取了即丘昌貅的兵权,昌貅被孙观所杀。 “大人是要围魏救赵吗?”韩浩问道。 张俊点点头说道:“正是如此,吾若是能计取即丘,臧霸很有可能会率军返回,如此莒县便可解围。” “若是臧霸不撤军呢?”徐盛问道。 这,张俊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不过仔细想想也是,这时候不必战国,那时候的围魏救赵,围的可是都城,都城若丢基本代表国家灭亡,可此时的开阳不过是臧霸的一个根据地而已,开阳没了,可以去别的地方,况且开阳城臧霸从来也就没有把它当成根基。 “末将以为此计可行,即便臧霸不撤兵,亦可打击臧霸士气,只是大人是否考虑清楚,毕竟臧霸对外并未宣称降曹,若是大人夺了开阳,臧霸便更有理由投降曹****。”韩浩说道。 还是韩浩考虑的清楚啊,张俊心中感叹着,确实如此,若是这样岂不是让臧霸彻底投降曹操么,事情究竟该怎么办,张俊又陷入了沉思。 许久之后,张俊还是缓缓说道:“吾之意,仍是取即丘,即便是此举不妥,但若是夺取开阳,亦是留下一条后路。” 韩浩点点头说道:“既然大人已经决定,那便依照大人之计,攻取即丘。” 这时张俊却又摇头说道:“韩将军勿急,即丘要取,莒县亦要去救。” “大人莫不是要分兵?”徐盛惊讶的问道。 张俊点了点头,沉声说道:“正是分兵,韩将军,吾欲使韩将军打我旗号,率三千士卒前去莒县,而我则率五千士卒攻取即丘。” “大人可想明白了,我军军力本就不足,若是再分兵,只怕。。” “无妨,两军需互通消息,若是三日之内吾拿不下即丘,韩将军便率军占据祝其即可,若是吾拿下即丘,韩将军便北上莒县。”张俊说道。 韩浩听后也不再说什么了,便点头说道:“末将遵命。” 第二日,韩浩便率领三千士卒打张俊旗号往东北而去,张俊则率领五千士卒走山路往即丘而去。 河内,张扬坐在案几前听着斥候的汇报,“此次曹军在许都攻集结今五万士卒,便是民夫就征集了十万人,正向睢阳运送粮草。” 张扬听后不禁忧心忡忡,自从张俊去了徐州,张扬便对曹军动向十分关注,而自恒瑞送回来一封书信之后便再无消息,斥候偶尔会从曹操之地发来一些消息,虽知道张俊无事,但张扬心中无时不再担忧着,这也令他头上多了不少白发。 待斥候下去之后,张扬走到地图前看了很久才喃喃说道:“曹孟德是要攻打徐州了啊,唉!” 张扬说完,走到后堂住处,后堂正中间摆放着一张案几,上面有一座牌位,张扬走上前点燃了香烛,而后拜了三拜后说道:“吾妻保佑小白,令其平安无事。” 而后,张扬返回前厅,大喝一声:“来人。” 两名侍卫急忙走了进来,张扬双目放着冷光,沉声说道:“传令下去,令眭固速速率军前来怀县。” “诺” ------------ 第八十九章 计取即丘 即丘,便在后世的临沂市,此时的即丘只是琅琊郡最南端的一个县,对此时的徐州来说,即丘的位置十分重要,可以遏制徐州吕布的北上之路。 即丘城西二十里便是沂水,即丘城的护城河也是从沂水挖掘而来。这里原本是昌貅率领手下三千士卒镇守,昌貅原本也是贼匪,与吴敦、尹礼交好,此人生性残暴,时常酒后鞭打士卒,使手下之人敢怒不敢言,这也是为什么昌貅的手下只有三千人的原因。 也正是因为昌貅的性格,臧霸不愿与他发生冲突,便让他率领自军镇守即丘,昌貅自然高兴,不为其他,因为即丘南下便是东海国,那里可是平原地带,百姓众多,更有糜家这样的士绅,昌貅到了即丘之后,便不时率军去东海之地劫掠,使得东海国北部一带袅无人烟。 吕布曾命人告之过臧霸,令其约束昌貅,但臧霸都是置之不理,吕布为了徐州稳定,也只能睁只眼闭只眼。 直到此次曹操命臧霸南下徐州助战,臧霸认为是到了解决此人的时机,毕竟此人名声极差,曹操是不会重用这种人的,与其留着祸害,不如将其解决,更为重要的便是占领即丘,堵住吕布北上琅琊之路。 即丘所处地段处于沂蒙山山脉,使即丘周边多是断裂开来的山脉,自然山谷众多,道理也是崎岖难走,倒是紧靠沂水之地颇为平坦,所以只要守住沂水之地,那边堵死了北上之路。 孙观来到即丘,将昌貅灌醉后杀死,而昌貅手下士卒除了十几名亲信外,其余士卒皆愿归顺孙观,孙观便不费力气的得到了三千士卒,使得孙观有了八千士卒守卫即丘,孙观随即命人在沂水岸边修筑壁垒,要彻底堵死吕布北上之路。 张俊率领五千士卒便在一处山谷之中等候斥候的消息,原本张俊想要夜袭即丘,可张俊到了此地之后才发现太难了,即丘算是一座山城,虽然城池不大,但易守难攻,只有西面和南面稍微平坦,但此次张俊出兵并未带任何攻城器械,想要靠五千人拿下即丘,实在是太难了,所以还要想办法用计。 不一会儿,一名士卒匆匆奔了回来,看到张俊后便施礼说道:“大人,即丘攻有兵八千,但城中只有三千人,分布在城南、城西,其余五千人则驻扎在城西十余里处,像是在修筑堡垒。” 斥候探查的已经非常详细了,张俊听后想了想问道:“昌貅部下可有反叛或者逃走?” 斥候摇头说道:“并未听说。” 张俊顿时感到头大,不知道孙观用了什么手段将昌貅部下顺利收编,这便是古代的战争,张俊觉得自己已经学到很多了,虽然计谋多是靠回忆古代的战例得来,但自己已经会分析战争形态了,但张俊此时才知道自己还有很大的不足,比如对方主将的为人,武艺,智商等等,而且对地形的勘察也不够,这便造成了现在的无计可施。 唉,所谓‘知己知彼,百战不殆’真的是太有道理了,张俊暗叹一声。这时徐盛说道:“大人,莫不如仍使当日末将攻打北山之计。” 张俊听后大喜,赶紧问斥候:“即丘东北山势如何?” “异常险峻,若是要攀爬上去,只怕太难。”斥候说道。 “大人,不如让末将前去一试。”徐盛说道。 张俊摇了摇头,这场仗哪怕不打,他也不想让徐盛去冒险,只因为自己输不起,也不能承受任何大的损失,毕竟徐州的上空已经被阴云密布了,战争马上就要来临。 “大家休息吧,待明日再议。”张俊摆摆手说道。 莒县,萧建正在指挥着士兵战斗。“顶住,将云梯推翻,快!”萧建手中拿着长剑站在城头上大声喊着。 这时,一名士兵冲上前来大声喊道:“大人,西面敌人已经攻上城墙了,李军侯请大人支援。” 萧建一听,顿时感觉眼前一黑,但还是支撑着没有倒地,定了定神后萧建扭头用长剑将身后的两口箱子给砍开,然后对身后的亲卫说道:“打开” 两名亲卫上前打开了箱子,顿时倒抽一口凉气,之间箱子中全部都是金饼,闪闪发光,这时萧建看着身后站着的一百名亲卫说道:“这两箱金子便赏与你们。” 亲卫们听后大惊,都面面相窥,不知道该说什么。萧建苦笑了一下接着说道:“你们是我的亲卫,武艺高强,如今无也不需你们护卫了,去西城墙,务必要将敌军杀退。” 这时亲卫们才知道萧建之意,一百名亲卫相互看了看之后,终于有人上前抓起两块儿进兵塞入怀中,紧跟着其他士兵也上前将金饼瓜分,而后一名队长抱拳说道:“大人放心,望大人保重。”说完,扭头便领着其余人向西城墙奔去。 萧建看着他们离去,不由得苦笑一声,嘴中喃喃说道:“张俊啊,你到底几时能到莒县?”萧建已经无兵可派了,这一百亲卫便是自己最后的援兵,若是张俊援兵还不赶到,莒县怕是就要被破了。 这几日的危机倒让萧建明白了,钱财乃是身外之物,自己只要不死,就有办法再把钱财赚回来,可吴敦、尹礼是什么人,那时贼匪,萧建说什么也不相信他们会放过自己和家小,这才散出钱财使士卒奋力守城,如今已打退了敌军四次进攻了,可守城士卒也剩下了一千八百人。 敌军终于退兵,城上士卒却没有欢呼,他们已经麻木了,已不知道这是第几次杀退敌军,见敌军一退,士卒们便长出一口气跌坐在城墙上,有的士卒一闭眼竟然再也没有醒来。 夜里,吴敦大营,“启禀将军,连日攻城,我军死伤惨重,已伤亡两千多人,只余.只余一千三百人。” 吴敦一听,‘嗖’一下站了起来,瞪着眼看着跪在地上的士兵,张嘴骂道:“够娘养的尹礼,全是其攻打不利,吾在西门拼命,吸引敌军,但他连却还是夺不下城墙,废物。” 士兵跪在地上吓得不敢吭声,这时,一名侍卫进来说道:“启禀将军,尹将军来了。” “他还敢来,够娘养的,我这就找他算账。让他进来。”吴敦气呼呼的喊道。 不一会儿,尹礼便进了营帐,不等吴敦说话,尹礼便开口说道:“吴将军,如此攻城不是办法,我军已经死伤三千余人,只剩下不到两千人了。” 吴敦一听便无语了,尹礼兵多,但此时也和自己一样剩下这点人了,这可怎么办呢? “吴将军,不如撤兵吧。”尹礼说道。 吴敦听后便开口说道:“若是撤兵,岂不白白死了那么多弟兄,再者莒县怕是没有多少人了。” “将军之意,继续攻城?”尹礼问道。 吴敦想了半天才咬牙说道:“不攻破莒县,难解我心头只恨。”说着,挥起手中大刀将案几一劈两半。 尹礼一听,也点头说道:“既如此,休整两日,后天务必要拿下莒县。” 即丘,张俊趴在一处山坡上,望着沂水岸边的孙观大营,笑着对徐盛说道:“若是不亲见,吾还以为孙观大营汝铜墙铁壁。” 徐盛也点头说道:“大人,不如由末将今夜率军前去偷营。” 张俊想了想说道:“不必等至深夜,今日便攻破此营,亦要攻破即丘。” 正午时分,徐盛率领一千士卒往孙观的大营靠近,而哨楼上的士卒也看到了徐盛的军队,立刻警钟大响,营中士兵慌忙跑着开始防御。 “举盾,冲。”徐盛大喊一声,自己也举着长盾率先往大营冲去。 营中士兵开始慌乱的射箭,这时孙观也冲到了营前,看了看说道:“不许慌乱,列队射击。”说完之后,孙观望着哨楼上的士兵问道:“可看来敌人数,是何人旗帜?” “将军,有一千多人,旗上写着张字。”哨楼上士兵大声说道。 张?莫非是张俊?还是张辽?吕布军怎么会出现在此?这时哨楼上士兵又大声喊道:“将军,对面山坡之上有大量敌军。” 孙观听后大惊,看来是吕布命大军来攻打即丘了,孙观立即指挥着士兵开始防御,他迅速攀上了哨楼,一看之下心中大惊,只见不远处的山坡上黄尘弥漫,看不清楚有多少人,但是一杆帅旗在山坡上矗立着,旗帜顺风飘扬。 这时,徐盛顶着箭雨冲到了营门三十步的地方,孙观一看,赶紧下了哨楼,大声喊道:“顶住,给我顶住,射箭。” 徐盛此时也不好受,虽然有盾牌,但还是有不少士卒中箭到底,徐盛看了看差不多了,便大声喊道:“撤退,不需慌乱。” 徐盛率领两百士卒殿后,士兵们开始慢慢往后退去,孙观一看敌军撤退,心中大喜,便要点营中人马杀出,可一想对面山坡上的敌军,便按下了念头,眼睁睁看着对方撤退。 “将军,对方在扎营。”哨楼上的士兵大声喊道。 孙观听后,心中叫苦,刚才定是试探,看来敌军还会攻营,孙观赶紧命人加固营寨,布置防御。 即丘城下,一名士兵骑马快速奔至城西,大声喊道:“快开城门,有紧急军情。” 城上士兵看那人浑身血污,身上还插着一支箭矢,又是从城西奔来,想也没想便将城门打开,这名士兵骑马便冲进了城中。 “快,快去救将军,吕布率兵来攻,将军被困大营。”说完,此人便晕了过去,城中士兵一听赶紧去向守城的副将韩阳禀报。 韩阳跟随孙观多年,是孙观心腹,他手中所控三千守城士卒便是昌貅的手下,韩阳听完士卒回报后,便大声喊道:“点齐人马,随我去救孙将军。” 孙观的大营离即丘十几里,韩阳点齐人马后,留五百军士守城,便打开西门向大营奔去,刚走了五里,便听到一声大喝,一员武将率领一千多士卒从南杀了过来,韩阳一看对方只有一千多人,便率领两千五百人杀了上去。 昌貅的士卒都是贼匪,若说打家劫舍那是好手,但遇到了真正的军队,那便显得不堪一击,两军乍一接触,便显现出了差距,朱勇领着士卒使劲冲杀,刚开始对方还能抵挡一阵,可也就是稍作抵挡,便开始出现逃兵。 这时,后面又是喊杀声响起,顿时韩阳的部队开始崩溃,一名士兵奔来大声喊道:“将军,有敌军从后面杀来了。” 韩阳一听大惊,这是中计了,“撤,快撤。”韩阳喊着,急忙率领身边的士兵往北逃窜。 “贼将,哪里走。” 韩阳听到喊声,扭头一看,只看到一员武将挥着长刀向着自己砍来,“啊”一声惨叫,韩阳便身首异处。 朱勇提到挑起韩阳的头颅大声喊道:“贼将已死,投降者免死。” 两千多四处逃窜的士兵一看,赶紧丢下兵器,跪在了地上。 “将军,大人命你速去夺取即丘。”一名士兵策马奔到朱勇跟前说道。 朱勇点点头说道:“留一千人看守,再挑五百降卒随我前去即丘。” 自从对面山坡上扎下大营,孙观便站在营中望着对面,他也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办,若是撤回城中,又怕对方尾随杀来,可老在此处困着也不是办法,而且看对方的营帐,至少是一万多人。 “将军,不如趁夜悄悄撤离。”旁边一名士兵说道。 孙观叹了口气点头说道:“今夜留一千人守营,其余人随我撤回城中。” “报,启禀大人,敌军从西面杀来。”一名士兵跑来大声喊道。 孙观一愣,怎么会是西面呢? “报,将军,西面的敌军命人送来一个匣子,还有书信一封。”又有一名士兵跑来,手中端着一个盒子,还拿着一个信袋。 孙观接过信袋说道:“打开盒子。” 士兵将手中盒子缓缓打开,“啊”一声,孙观倒退两步,脸色变得煞白,捧着盒子的士兵看了一眼,顿时将盒子仍在了地上。 ------------ 第九十章 斩杀孙观 深夜,天空中一轮圆月照着大地,山道上一支部队在悄悄的行军,此处道路崎岖难行,士卒的行进速度很慢。 “将军,绕过这座山,前面便是沂水,那时便可沿河北上了。”一名士兵说道。 孙观牵着战马,抬头看了看周围,沉声说道:“令士卒加快速度,务必要在天亮前赶至河谷。” “诺” 不远处的一座山上,张俊冷眼看着孙观的队伍在山道上行进,朱勇手握大刀看着孙观的队伍小声问道:“大人,为何不在山上设伏?” 张俊摇头说道:“孙观仓惶撤退,在如此道路行军必然谨慎小心,再者此处设伏,敌军可逃之路太多,若是躲进山中便无法捉拿了,待其到达河谷中,那时士卒疲劳,孙观也必然会放松警惕,那时伏击的话,敌军连逃跑之力都没有。” 张俊很乐意给朱勇解释这些,若是朱勇也能多明白这些道理,那便可以让朱勇领军了,就像三国中的许褚一样,只能为曹操近卫,而不是领军大将。 这时一名士兵气喘吁吁的跑上山来说道:“大人,徐将军已经率军到达。” 张俊点点头说道:“告诉徐将军,敌军进入河谷中后,必然休息,那时便伏击敌军,吾自会率军在后。” “诺” 天气渐亮,河谷中河水潺潺,不时传来几声乌鸦的叫声,此处河谷是沂水在即丘的一个拐点,虽然角度不是很大,但还是将东侧的山脉冲出一个大的断面,这也是为什么孙观无法沿河岸北撤,而要趁夜走山道撤退。 此时的山谷中被一层雾气所笼罩,显得很是神秘。孙观率领五千士卒赶到了河谷中后便命令士卒原地休息,连夜的赶路让士卒们都疲惫不堪,士卒们趁机三三两两聚在一起开始睡觉。 孙观坐在一块石头上,手中拿着一块儿干饼嚼着,心里却在想着该怎么办,自己丢了即丘,会不会影响到徐州战事,从而连累臧霸,还有就是张俊既然率兵前来,那必然也会派兵去救莒县,臧霸那里的情况又如何了? 太阳慢慢升起,雾气也渐渐变得稀薄,开始慢慢散去,河谷便露出了自己的面貌。孙观抬头看了看说道:“传令下去,继续赶路。” 亲卫下去传令,可士卒都已睡着,哪里能起来,队正们无奈,只能拿鞭子将士卒赶起来,“快给老子起来赶路。”不少队正喊叫着。 一个个士卒挨打后,睁开惺忪的睡眼,心里都在叫骂着。孙观皱着眉头看着士卒,心中颇感无奈。 ‘嗖嗖嗖’这时,突然天空中出现了无数的黑点冲着河谷而来。 孙观瞪大了眼睛,直到地上休息的士兵惨叫声传来,孙观才反应过来,赶紧大声喊道:“快躲避,敌袭。” 可此时的士卒哪里能反应那么快,一个个正处于精神最差的时候,直到箭矢到了身前才瞪大了眼睛,有的士卒直接在睡梦中被射死。 “将军,快跑吧。”身边亲卫举着盾牌拉着孙观说道。 孙观左右看了看说道:“撤,沿河岸往北撤。”说完,领着身边的人便往北撤去,可跑了不到三里,便看到前面河岸处一堆堆大石和树木挡住了去路,大石后面的士卒张弓搭箭瞄着他们。 孙观看到此景,直吓得魂飞魄散,回头望去,听到后面喊杀声大起,一颗心直直往下沉去,昨日张俊送来书信让自己投降,被自己拒绝了,今日可怎么办?就连孙观身边的亲卫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后面张俊率领三千人杀了上来,拿下即丘之后,张俊并未安排守军守卫即丘,而是将投降的士卒挑选出一千精壮之后,其余人就地解散,张俊给了徐盛三千人前来设伏。 孙观向沂水看了看,‘咕咚’咽了一口口水,看着身边一名亲卫说道:“你去渡河。” 那亲卫一听,顿时吓得脸色发白,颤抖着说道:“将军,小.小人不懂水性。” 孙观大怒,正要呵斥,这时便听到后面有整齐的脚步声,孙观扭头望去,便看到一名年轻公子领着一千多士兵冲了上来。 张俊率兵走到孙观十步远的地方,冷冷的看着孙观说道:“孙将军还要抵抗吗?” 孙观咬牙想了想后,将手中兵器一扔,跪下说道:“孙观愿意投降。” 张俊大喜,急忙翻身下马走到孙观跟前说道:“孙将军快快请起。” 岂料孙观站起之时猛然抽出身上的长剑,反手楼主了张俊的肩膀,长剑便架在了张俊的脖子上。 这突入起来的变故让张俊的手下士卒顿时慌乱不已,可此时又不知道该怎么办。“全都退后。”孙观大喝一声说道。 张俊的士卒开始举着武器慢慢退后,孙观看着他们,又朝张俊笑着说道:“就麻烦张大人送在下一程,若在下能平安离开此地,必然会放了张大人。” 张俊此时心中却是五味杂陈,妈的,书上不是这么写的吧?古代就有这种诈降吗?这应该都是后世之时电影上的桥段才对。 “快下令,让他们挪开大石,让出道路。”孙观又大声说道,手中长剑还往张俊脖子中送了送。 张俊顿时便感受到了长剑的冰冷,心中也有了恐惧,没想到这才是自己离死亡最近的时候,他此时都不知道自己该说些什么了。 “快点,难道张大人要与在下同亡吗?”孙观喊道。 张俊这才清了清神志,看着北面岸边的士兵喊道:“让开道路,放他们过去。” 那边士兵听到张俊的话后,便迅速挪开了几块儿大石,让出了一条道路,大石后面有一千士卒,河岸狭窄,只能让出一条小路。 “再命人放了我的手下。”孙观又喊道。 “孙将军,你以为这可能吗?”张俊这时平静的说道,对于谈判,张俊还是懂得一些的,孙观现在占了先手,那自己就必须要扳回来。 “你不怕我杀了你?”孙观威胁着说道。 张俊这时候内心愈发平静了,冷笑一声说道:“孙将军,我又不是三岁小儿,你若杀了我,那你也要死在此地。”张俊已经想明白了,孙观既然敢劫持自己,那必然就是不想死,想要离开此地,若是这样,在这种状况下自己还是可以有恃无恐的。 孙观没有再说话,拉着张俊和身边的二十多人向北面缓缓走去,张俊被孙观劫持,也亦步亦趋的随着孙观往前而走,后面张俊的士兵也小心举着兵器跟着孙观。 快要走到守军设置的障碍物时,孙观对身边几个亲卫使了使眼色,几名亲卫点点头,便冲到了障碍物前查看了一番,对孙观点点头。 “贼将,纳命来,放了我家公子。”就在孙观跨步要迈过障碍时,突然有人大声喊道,惊得孙观赶紧扭过头来。 这时孙观听到‘嗖’的一声响,孙观急忙转头向右侧山上看去,只见一支长箭已经到了他的眼前,‘噗’一声,长箭插进了孙观的额头,这时后面的守军也瞬间举起长枪,冲着孙观和愣在原地的孙观亲卫刺去。 张俊也在这瞬间的变化中,急忙挡开孙观的长剑,往后推开,而后只手拔出长剑猛然挥出,一道血光溅起,孙观瞪着双眼看着胸前穿过的长枪,而后丢掉了手中长剑,用双手捂住自己的脖子,最里面却往外吐着鲜血。 鲜血顺着孙观的双手一直流下,张俊冷冷地看着孙观说道:“吾会给你全尸厚葬,还要谢过你今日给我上了一课。” 孙观的尸体‘噗通’一声扑倒在地,张俊看着站在原地战战发抖的就几名亲卫,“杀”,张俊眯着眼冷声说道。 士兵们冲上前去就将剩余的几名亲卫乱枪刺死,这时朱勇急忙奔了过来,跪下说道:“小人失职,望大人责罚。” 这时从右侧山上抛下来一根绳子,只见徐盛背着长枪、硬弓拽着绳子滑了下来,看到张俊也跪下说道:“末将鲁莽行事,望大人责罚。”朱勇和徐盛两人都吓坏了,并不是因为张俊被孙观劫持,而是看到刚才张俊面若寒霜的表情和那个冷冷的‘杀’字,他们从未见到张俊如此。 张俊闭眼深吸了一口气,而后睁开眼扶着两人说道:“吾只是被适才之事惊吓,才起了杀心,起来吧。文向兄的箭法又有长进啊。” 徐盛和朱勇对望了一眼,两人说道:“多谢大人。” 看到两人站起,张俊说道:“速去整军,去往开阳。” “诺” 沭水东岸,韩浩看了看手中的帛书,而后扭头说道:“传令下去,全军南撤祝其。” 身边的士兵一听,急忙问道:“将军,不去救援莒县了?” 韩浩点头说道:“莒县城破了,臧霸率军一万攻下了莒县,萧建北逃了,唉!没想到臧霸竟杀了吴敦、尹礼。”说完,韩浩摇了摇头。 “那张大人那里怎么办?” “这便是大人之计,要将臧霸困死在祝其,全军南撤。”韩浩说道。 “诺” ------------ 第九十一章 臧霸被困 莒县,臧霸带着一队亲卫在街上查看,之间街道两旁到处都是被烧毁的屋子,有的还冒着白烟。 莒县城破之时,萧建便放了一把大火,而后便通过地道逃走,这条地道萧建命人挖了十日才挖通,且在城破前两日将家中亲人以及财物送了出去。 吴敦、尹礼攻上了城墙,却只能眼睁睁看着大火将莒县吞噬,两人气得站在城墙上破口大骂萧建卑鄙,使他们白白损失了六千士卒,却只能站在城墙上开篝火晚会。更让他们没想到的是,第二日臧霸便率军前来,两人稀里糊涂的便死在了臧霸刀下,至于两人手下剩余的两千士卒,臧霸毫不费力的接收。 “将军,城中什么都没剩下。”这时一名副将走到臧霸跟前说道。 “我军还有多少粮草?”臧霸问道。 “还有十日之粮,将军,要不先返回开阳?”副将问道。 臧霸表情严肃,沉默了一会儿才说道:“传令下去,不必再搜寻了,迅速南下祝其,到了祝其再做打算。” “诺” 而此时,开阳城中,张俊也在查看,两名侍卫上前将开阳府库的封条撕开,而后用刀砍掉了门上的大锁,推开了库门。 张俊迈步走进仓库中,一眼望去,并没有多少粮食,“这里有多少粮食?”张俊问道。 这时两名侍卫押了一人上前,这人便是臧霸任命的管理库房之人,但此人颇为硬气,其并不回答张俊的问题。 张俊皱眉看了看他说道:“汝不交出库房钥匙,吾并不怪你,相反,还颇为欣赏你,亦不曾对你动刑,如今库房已开,只是问你粮食数量,你为何不回答?” 那人低着头还是不吭声,张俊颇为奇怪,这人莫非是哑巴吗?这时一名亲卫上前说道:“大人,这是搜到的账册。” 张俊接过来翻了翻,感到有些奇怪,这账簿上只记载了最近一个月的粮食支出,以前的并没有记录,张俊看着那人问道:“为何只有最近一月的帐?” 那人低着头还是不吭声,张俊想了想说道:“既然你这么有骨气,吾便不杀你,你既懂得文书,那就留在我军中做一仓曹吧。” 张俊本以为那人会感激自己,可没想到自己说完之后,那人竟然浑身抖了一下,明显是感觉到了害怕,张俊心中大为奇怪。 “抬起头来。”张俊说道。 这时,那人转身便要逃跑,一边的亲卫手疾眼快,长枪一扫,那人双腿一软,便扑倒在地,几名亲卫上前将他死死按住。 张俊走上前来,士兵将那人头颅抬起,张俊盯着看了看,感觉有些眼熟,但不记得这是何人了,自己印象中,所认识的人脸上一道刀疤的并不多啊,为何这人看到自己如此胆怯? “你认得我?”张俊盯着他问道。 那人还是不肯答话,张俊不想再费事,直接说道:“拉下去,动刑。”张俊本以为那人会吓得出声,可没想到那人还是没有吭声,侍卫带着他转身就要离去。 这时张俊脑袋里灵光一闪,猛然说道:“慢着。” 侍卫停下脚步,张俊走到那人跟前看着他笑着说道:“袁公子别来无恙乎?” 那人一听,浑身一抖,旋即低头说道:“大人想是认错人了,在下并非什么袁公子。”不开口还好,一开口便使张俊更加肯定此人便是袁术之子――袁耀。 “袁公子,何必如此,吾虽出兵征伐淮南,但实是受曹操所迫,不得已而为之,今你既逃出淮南,却为何在此?”张俊看着袁耀说道,摆了摆手让侍卫将袁耀放开。 袁耀知道此时不可能再装下去了,活动了一下双手,袁耀苦笑着说道:“故去之人、之事吾亦不愿再提,吾亦不曾恨过张大人。” 张俊点点头,指了指袁耀脸上的刀疤问道:“袁公子为何在此地?莫不是被臧霸抓来?” 袁耀看着张俊,略感惊奇的问道:“张大人为何不问我..” “汝不必多言,吾对此物并不感兴趣,吾又无心争鼎天下,要来何用。”张俊知道袁耀要说玉玺之事,但此地人多,张俊并不想让士卒们知道,更何况张俊对玉玺也真的不感兴趣。 袁耀听后一愣,旋即说道:“张大人难道不想将此物送至曹操处?如此或可保徐州无事。” “哦?袁公子竟还知道徐州之事?”张俊颇有兴趣的看着袁耀。 袁耀点头说道:“前些时日,吾由淮南经徐州之地,欲逃往青州,不想经至此处,被臧霸军抓住,臧霸见我懂得文书,便留我在此掌管仓曹之事,因吾对吴敦军队颇为照顾,吴敦便透漏给我,其言曹操欲使臧霸占领祝其、即丘。” 张俊听后点点头,这些张俊已经想到了,“袁公子,莫非此物已被臧霸夺去?”张俊问完之后便苦笑着说道:“既然袁公子如此装扮,想必臧霸亦不知公子为何人,公子也必然将此物妥善安放了。” 袁耀看着张俊,他不相信张俊真的不动心,他怀疑张俊是要故意套自己的话而已。 张俊看了眼袁耀说道:“袁公子可以走了,来人,送袁公子黄金百两作为盘缠。” “诺”一名士卒便走开去拿黄金。 袁耀还是疑惑着问道:“张大人当真要放我离去?” “吾早已说过,对此物并不感兴趣,此物不祥,吾便是夺来又有何用?再者,袁公路将军与公子二人之遭遇或许他日亦会降在我身上,袁公子此时之心,吾只怕也是感同身受,是以我为何要为难袁公子?只是希望他日吾落难之时会有人助我,唉!”张俊说完,摆了摆手。 袁耀听后,看张俊不似在作伪,便施礼说道:“多谢张大人不杀之恩。” “走吧,吾只当未曾见过你。”张俊淡淡说道。 袁耀起身后,便要转身离去。这时张俊看着他的背影说道:“袁公子,吾有一言相送。” 袁耀听到,便缓缓转过神来看着张俊。 “到得冀州后,安分守己,过个衣食无忧的日子便可,切不可妄想,还有便是,给自己留一条后路。吾言尽于此,望袁公子多多保重吧。”张俊说道。 袁耀听后,脸色阴晴不定,过了一会儿又对张俊施了一礼,而后才转身离去。 第二日,接到韩浩送来的消息后,张俊不再多做耽搁,率领一万士卒,押着粮草辎重往沭水而去。 祝其城北二十里,臧霸军大营。 臧霸阴沉着脸听着斥候的回报,“将军,张俊率军已渡过沭水,正往祝其赶来。” 臧霸听后没有说话,良久之后才叹了口气说道:“是吾小看了此人啊。” 这句话臧霸可是有感而发,早在吴敦、尹礼攻打莒县不下,损兵折将之时,臧霸便可出兵轻而易举的杀掉吴敦、尹礼,还能攻下莒县,夺取莒县粮草,可臧霸想到以后要投降曹****,自己这些士卒便是自己的本钱,是以他不愿牺牲自己的士卒,直到最后吴敦、尹礼攻上了城墙,他这才发兵。 可夺下莒县之后,竟然什么也没得到,直到此时他都认识张俊不会派兵前来救援萧建,他以为张俊听到曹操即将大军压境的消息后,必然会呆在下邳,加强下邳防御,哪会率军奔袭几百里跑来救援萧建,可他万万没想到的事情竟然成真,而且自己不但失去了即丘,连开阳也被张俊拿下,心腹大将孙观更是身死,所率士卒也全部投降。 这一连串的消息传来,让臧霸气得几欲吐血,当他率军到达祝其后才发现,祝其也被张俊抢先一步占领,而张俊则率军由开阳前来,显然是要将自己剿杀在此地。 而现在臧霸面临的最大问题还不是前后的敌军,而是粮草,赶了七日到达祝其,现在粮草已只能顶三天了,三天后军中便会断粮,一万两千人便会军心涣散,说不得还会出现逃兵。 臧霸在营中忧愁的来回踱步,这时手下一名军侯说道:“将军,不如继续南下,占领利城。” 臧霸不是没有想过,可现在的问题是,自己现在是一支孤军,即便占领了利城,若是张俊调兵包围利城该怎么办?自己可以死守,但那并不是自己所想,自己是要到徐州战场建功立业的,也好将来论功行赏之时能在曹军之中有独领一军的机会。 不过此时形势逼人,臧霸也管不了那么多了,只能点头说道:“传令下去,今夜大军起拔,前往利城。再命人速去睢阳送信,告之我军状况。” 祝其,韩浩也在考虑着同样的问题,若是臧霸率军南下利城该怎么办,利城虽然是小城池,但要知道臧霸有一万多人,到时候臧霸死守城池,自军若是要消灭臧霸需费时费力,况且下邳情形不容乐观,南面已有曹军北上,不能在此多耗费兵力。 可自己又不能放弃祝其,分兵则太危险了,搞不好两座城池都守不住,那时即便张俊率军赶到,也拿臧霸没辙了。 “报,启禀将军,臧霸率军已往利城而去。”一名斥候说道。 韩浩一听,叹了口气,自己最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但又无可奈何,只能摆手说道:“知道了,再去探查。” “诺” 两日后,张俊率军赶至,留两千人守卫祝其,张俊亲率一万士卒奔赴利城。 臧霸站在利城城墙上看着城外张俊的大营,心里不禁发苦,利城内哪里有粮草,自己搜刮了几日,也只是够一万多人四天食用,再往后,便要彻底断粮了。 臧霸盘算着日子,离曹操发兵还有六日,若是自己能坚守六日,那时张俊或许会撤兵回下邳,只是利城是一座小城,一万两千人占领利城后,城池顿时便被填满,城中百姓都被臧霸赶出了城池。 张俊大营,一名老者战战兢兢的说道:“他们占领城池之后,便全城搜刮粮食,而后便将我等赶到了城外。” 张俊听后急忙问道:“敢问老丈,他们共搜得多少粮食?” 老者摇头说道:“城中哪有粮食,都是为春耕留下的粮种,也被这帮挨千刀的搜刮去了,要我等小民怎么生活啊。”说着,老者竟哽咽起来。 “老丈勿怕,等会儿老丈可去营外领取粮食,而后便去祝其,吾自会派人安顿百姓。”张俊说道。 “多谢大人。”老丈哭着说道。 老丈走后,张俊看着韩浩说道:“韩将军,看来臧霸粮草无多,我军不如围困利城。” 韩浩点头说道:“此事便交予末将,必将臧霸困死在利城。” ------------ 第九十二章 曹操出兵 建安三年(公元198年)二月十五,天子下诏,斥责吕布未在旦日之时来许都向天子朝贺,封大司马曹操为征东将军,讨伐徐州。旋即,曹操命荀彧、曹休率一万五千人留守许都,曹操则率领三万五千精锐兵发徐州。 利城,臧霸站在南城墙上看着城外,脸上尽是忧愁,利城东门和北门外百步远的地方三日之间便多了数十道土墙,还有壕沟,如今南门城外敌军又在挖掘壕沟,这土墙只有一丈高,壕沟却看不清有多深。 “将军,敌军是想要将我等困死在此,不如派末将率领两千士兵出城偷袭。”身边一名副将说道。 ㈧_ ○_電_芓_書_W_ w_ ω_.Τ_Χ_t_捌_0. c_c 臧霸心中犹豫不决,起初他并不知道对方是要干什么,直到东门和北门的壕沟和土墙连成一片,臧霸便明白了,敌军实在困城啊,到时敌军只需在土墙上派两千士卒,便能将自己的突围压制住,到时就不是对方攻城了,而是自己要攻城,那壕沟不就是护城河么,想必那壕沟里定然也有设计。 臧霸不是没有想过出兵偷袭,可又害怕这是敌军的诱敌之计,敌军既然敢在自己眼皮子底下修筑这些工事,那必然是有所准备。可自己又不能眼睁睁看着四门都被围住,再者臧霸对出城偷袭并不看好,如今东门、北门已有士兵在土墙后把守,南门虽然正在修筑,可距离百步远,弓箭射不到,你率军出去了,对方便撤退,回来继续修筑。 说到底,只有一样,城中粮草将尽,想必张俊已经知道自己军中无粮了,不然便不会如此困城,而曹操又不知何时发兵,唉! 臧霸想了想说道:“王将军可率两千人小心前去,若是中伏,便迅速返回,以免被敌军攻入城中。” “末将遵命。”王副将抱拳施礼后便下了城墙。 臧霸深吸一口气,出城一次全当是探一下敌军的虚实吧,他已做出决定,不管这次出城偷袭成与不成,明日夜里便突围,还要从正对着张俊大营的西门突围,哪怕只有自己一人逃出,也总好过被困死在此,此时臧霸已不再奢望什么立下大功,独领一军之事了。 利城南门缓缓打开,王副将率领两千人冲了出来,直奔正在挖掘壕沟的敌军冲来。那边韩浩已经看到了敌军冲杀出来,韩浩冷笑一声说道:“终于出城了,吹号角。” “呜.呜.”号角声响起,壕沟内正在作业的士兵急忙收起工具在壕沟内穿梭。 “命率领一千士卒准备,随时听我号令杀出。”韩浩又说道。 “诺” 王副将听到了号角声,他以为这是敌军想要撤退,便催促士兵向壕沟快速杀去。 “呜.”号角声又响起,这时只见漫天箭雨从壕沟内抛射而出,王副将大吃一惊,赶紧喊道:“举盾” 惨叫声响起,士兵们赶紧举起了盾牌,可臧霸的手下都是贼匪,哪里有那么多盾牌,仍有不少士兵被箭矢射死。 冲在前面的几百名士兵到了壕沟边,正要探头往里跳,只见一排长枪突然从壕沟中刺出,最前面的士兵顿时便被刺穿。 后面的士兵顿时胆寒,此时箭雨已经停止,王副将也冲到了近前,砍杀了一名想要逃跑的士兵,大声喊道:“杀进去。” 士兵们还是冲进了壕沟,可进去后才发现,里面没有人影,一个敌军都没有,只有自军的尸体,众人都面面相窥,不知道该怎么办。 王副将也愣住了,冲到近前才知道,这壕沟有一人高,一道一道相连,除了正对南门的方向,有三个方向可走,可此时一个敌军也没有。 “你们,上前去查看。”王副将指了几名士兵说道。 几人小心走到一个拐角处看了看,发现前面还是壕沟,便回来说道:“没有敌军,还是壕沟。” 王副将正在想着怎么办时,突然壕沟两侧出现了大量的敌军,手中张弓搭箭从上瞄着他们,还有不少敌军端着长枪对着壕沟中的他们。 壕沟中的士兵顿时慌乱,可又不敢妄动,倒是王副将眼疾手快,赶紧扔下手中兵器说道:“我们愿投降。” 壕沟内的士兵一听,也赶紧扔下了兵器蹲在地上。 韩浩命士兵们将俘虏一队队押解出来送往大营,而后又大声喊道:“继续挖掘。” 臧霸在城上只看到王副将领着士兵冲入了壕沟中,但却再无音信,半个时辰后,臧霸叹了口气,他知道他们肯定是中伏了,要么是全军覆没,要么就是被俘虏了。 这时一名敌军士兵策马而至,城上士兵赶紧张弓搭箭瞄准,这士兵到了城下,勒住战马大声喊道:“臧将军可在,我家大人有一封书信交予臧将军。” 臧霸一听,便开口说道:“某便是臧霸。” 那士兵在马上施了一礼后,从背后摘下弓箭便将一个信袋射上了城墙,而后策马转身而去。 臧霸接过信袋,打开看了看后沉吟不语,信中张俊说知道自军粮草已尽,也不愿两军大动干戈,也说道了臧霸必会突围之事,让臧霸不要冲动。放过自己的条件却是允许自己领一千人离开徐州。 唉!臧霸深深叹了口气,现如今自己究竟该怎么办呢? 张俊大营。 “韩将军,如今曹操已经出兵,我军已不能在此久留了,需早日返回下坡。”张俊忧心忡忡的说道。 韩浩点头说道:“大人,只需三日,那时大人可留五千士卒与我,大人可先行返回下邳。” 张俊想了想说道:“若是臧霸肯听我之言投降便好了,那时便可一同返回下邳。” “大人,便是臧霸投降,此地亦要留守,大人,末将之意是往西守住即丘,即丘城险峻,易守难攻,明里守即丘,暗里留祝其,那北上之路便无后顾之忧。”韩浩说道。 张俊听后点了点头,旋即说道:“既如此,韩将军,三日后我便率军先行返回下邳,留五千士卒与你,韩将军可去守住即丘。” “末将遵命。”韩浩大声说道。 第二日,利城县衙。 “将军,不好了,有士兵为争夺粮食打起来了。”一名侍卫冲进来说道。 臧霸一听,赶紧起身问道:“有多少人?” “有几百人。” “速速随我前去。”臧霸怒气冲冲的走出了府衙。 军营内,五六百人正在军营后营的营门出厮打,双方倒是没有动兵器,只是拳脚相加,扭打在一起。 事情的起因是后营掌管粮草的仓曹在分配粮食时区别对待,臧霸接收尹礼、吴敦的士兵,配给的粮食比臧霸的士兵少,降卒得知以后便不愿意,聚众来后营找仓曹找说法,要求同等对待,言语不和之下便和后营的士兵起了冲突,双方便厮打在一起。 臧霸策马奔至大营,这时不少士兵都跑去看热闹,将后营围的非常严实,臧霸冲侍卫大声喊道:“速去吹号角。” 号角声响起,士兵们才三三两两的往营中集合,臧霸顺势冲到了后营,“全都给我住手。”臧霸大声喊道。 正在殴打的士兵哪里能听得进去,臧霸一看,从腰中抽出长剑,策马奔至正在殴打的两人跟前,长剑左右劈砍两下,两人惨叫着便倒在了地上,两人的惨叫声让正在厮打的士兵们放慢了动作,看到地上的鲜血后,众人这才彻底停手。 “尔等是要造反吗?”臧霸怒声说道。 这时一名士兵喊道:“将军,我们不服,为何我们的粮食要比他们的少。” “是啊,我们不服。”一帮人乱声喊道。 臧霸听后将长剑一举,众人便渐渐静了下来,紧跟着臧霸说道:“命仓曹出来见我。” 不一会儿,一人走到臧霸跟前施礼说道:“小人见过将军。” 臧霸问道:“为何要区别对待?” 那仓曹一听,便往前走了一步低声说道:“将军,粮食已尽,余粮只可供一顿所需。” 臧霸听后眉角一跳,想了想说道:“难为你了,如今军中生事,我不得不借你一物所用,望你不要怪我。”臧霸说着,手中长剑猛然劈出,但听得‘啊’一声惨叫,一颗人头瞬间便滚落在地上,鲜血也开始狂喷。 臧霸抹去脸上的血迹,看着那浑身发抖的五六百人说道:“事已查明,皆是仓曹克扣粮食,我已将他斩首,尔等可安心回营,待明日发粮之时便是一样。”五六百名士兵听后赶紧跪谢臧霸。 众人散去,臧霸找来仓曹的副手说道:“今夜令军士们.”臧霸说道此处,便停顿下来。 “将军.”仓曹的副手说道。 臧霸想了想,挥手说道:“罢了,下去吧。” 臧霸回到府衙,想了好久之后,毅然下定了决心,大声喊道:“来人。” 一名士兵冲进来之后,臧霸看着他说道:“汝可出城去张俊营中告之,明日吾率军开城投降,望他不要失信。” 那士兵愣了一愣才赶紧唱诺退下。 第二日,臧霸开城率领城中一万士卒投降,张俊依言,给了臧霸一千士卒和些许粮草后,臧霸便率军向西奔赴兖州,而张俊则接收了臧霸剩余的九千士卒。 整顿一日后,张俊留五千士卒给韩浩,自己率领一万五千人返回下邳。 站在一处高岗之上,韩浩看着张俊的队伍逐渐远去,渐渐的只剩下了一点点黑影,韩浩轻声叹了一口气,喃喃说道:“子重,此次一别不知有无再见之日,愿多多保重,勿要怪我!”说完,韩浩转身策马奔下了高岗,来到队伍跟前大声喊道:“出发。” ------------ 第九十三章 全面应对 微风轻轻吹着,小河岸边的几棵柳树已经发出了嫩芽,田地里百姓都开始忙碌着播下希望的种子。 白色的长袍随风轻轻飘动,张俊站在道路边看着远处,心里却是百感交集。此时的徐州上空已经是阴云密布,战争随时都可能到来,可田地里的百姓对此却毫不知情,仍然在开心的耕种,孩子们在田野间嬉戏奔跑,大人们脸上都洋溢着幸福的微笑。 这样的田园美景让张俊觉得生活本就该如此,这里没有后世城市中的喧嚣,没有那连绵起伏的幢幢高楼,有的只是恬静。这种生活对于任何一个生活在这个时代的人来说,都是美好的。只是,这种美好还能持续多久? 也许过不了几天,这里就会变得袅无人烟,只留下空荡荡的村庄,还有那田地里不知道能不能收获的希望。 战争,在这个温暖的春天,即将来到。 “大人,如今下邳百姓都已经开始春耕,他们并不知道曹军前来,不过大人亦不必担忧,百姓们自由办法应对。”徐干在旁边轻声说道。 张俊自嘲的笑了笑,是啊,百姓们自有应对之法,无非是逃往山中,待战争结束返回家中,不论是谁入主徐州,百姓的田地他们是不会去触碰的,这便是百姓的智慧,被战争所逼出来的智慧。 如果说曹操第一次征伐徐州,屠杀徐州十万百姓是为了泄愤以报私仇的话,如今曹操第二次征伐徐州必然不会如此了,乱世之中人口才是一个势力能否壮大的基石,不论地盘有多大,如果没有人口的话,那也只是外强中干而已。 “这怕是你我最后一次来查看百姓春耕之事了。”张俊不无伤感的说道。 徐干也是唏嘘不已,自己好不容易出仕,并且做出了一些事情,但此时却要.唉! 张俊指着田间忙碌的百姓问道:“今春百姓春耕的种子都已发出去了?” 徐干点头说道:“依照大人吩咐,都已发给了百姓。” 张俊点点头,笑着指了指远处的一座山岗说道:“兄长,随我前去踏春如何?” 徐干一愣,也苦笑着说道:“大人倒是能苦中作乐。” “这里没有大人,只有兄长你我,怕是明日之后便再无心思前来了。”张俊说道。 “如此,吾便与贤弟一起,愚兄一直钦佩贤弟之诗词,今日贤弟无论如何要吟诗一首。”徐干笑着说道。 张俊忍俊不禁,想起了当日在青州大雪中遇到徐干之事,那时的自己初到这个乱世,还面临着死亡的危险,对这个乱世更是茫然不知,军事、政事根本不懂,没想到这才一年多的时间,就将自己改变成如此模样。 自己已经学会了去看待这个时代的事和物,也学会了揣摩人心,懂得了军事、政治上的斗争,物竞天择,适者生存,还真的就是这样。自己所改变的只是生存环境,而环境却将自己彻底改变,除了内心深处的一些东西。那,是自己所坚守的底线。 而徐干那时候也真的只是一个书生而已,所说、所做正对应着那个词——书生意气。 两人来到山岗上,看到几株含苞的桃树,此时正是阳春时节,再有一个月,桃花便要盛开了,只是,在这么美好的一个日子,迎接的却是一种罪恶。 “唉,若是你我乃是闲散之人多好,便在这桃树之下设一案几,煮酒论诗词,对弈博天下。”徐干轻轻抚摸着树干说着,眼中流露出一种向往。 张俊笑着说道:“兄长,不说这些,正好兄长不是想听小弟吟诗么,那小弟便以桃花作诗如何?” 徐干一听,高兴的说道:“贤弟已有腹稿?且快快说来。” 张俊往前走了两步,开口缓缓说道:“桃花坞里桃花庵,桃花庵下桃花仙。桃花仙人种桃树,又摘桃花换酒钱。酒醒只在花前坐,酒醉还来花下眠。半醉半醒日复日,花落花开年复年。但愿老死花间酒,不愿鞠躬车马前。车尘马足闲者事,酒盏花枝隐士缘。若将显者比隐士,一在平地一在天。若将花酒比车马,彼何碌碌我何闲。世人笑我太疯癫,我笑他人看不穿。不识五陵豪杰墓,无花无酒锄作田。” 张俊念完之后,也是感慨万分,此诗虽然是唐寅写自己看头仕途,心灰意冷,可自己现在的情况不也是如此么,早已看透这个乱世的不断杀伐与尔虞我诈,但偏偏自己却不能在此修一座茅屋,种一片桃花,纵情于天地之间。 “唉!”这时徐干一声长叹,而后转身看着张俊说道:“贤弟大才,愚兄敬佩。”说着竟向张俊施礼。 张俊急忙扶住徐干,苦笑着说道:“兄长,这是为何?” 徐干握着张俊的手,异常严肃看着张俊说道:“今日此地,只你我二人,愚兄再问贤弟,贤弟当真要助吕布么?” 张俊知道徐干的意思,但这是自己想撂挑子说不干就不干的事情吗?恩情、亲情,还有那说不清道不明的爱情,也许还要加上父辈间的感情,这些相互交织在一起,已经彻底将自己捆绑在吕布的战车之上。更何况还有投靠自己的那些人,有的是为了前途,但像徐干、徐盛只是为了与自己的那份情谊,还有朱勇,虽然只是自己的侍卫,但朱勇对自己的忠心耿耿早已让自己把他当成了兄弟。 自己有别的选择吗?没有! 想到与吕婉君的爱情,张俊又是忍不住感慨,如今战争来临,原定于二月二十二日的婚礼也已经无限期后延了,曹操啊曹操! “贤弟,如你诗中所言,便寻一处归隐之地,你我对酒当歌,纵情诗词,如伯牙子期般奏一曲高山流水、地久天长,岂不快哉?”徐干继续劝说着张俊。 张俊苦笑一声,看着徐干说道:“兄长,回吧。” 徐干一愣,但却已经听懂了张俊的意思,张了张嘴但还是没有再说什么,只是摇头叹了口气,便先转身下山而去。 彭城,州牧府。 “报,启禀主公,曹操大军已于昨日到达睢阳。”一名斥候跪在地上说道。 陈宫听后,看着士兵问道:“可有兖州、淮南曹军的消息?” “回军师,兖州曹军仍在任城未动,譙县、寿春曹军汇合之后屯驻于竹邑。” 陈宫听后想了一会儿才摆手说道:“再探。” “诺” 斥候下去之后,陈宫看着吕布说道:“主公,看来诱敌之计已失败,任城曹军未曾南下占据沛县。” 吕布一言不发,右手拖着下巴,皱着眉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这时又有一名士兵冲进来说道:“报,启禀主公,下邳张大人来信。” 陈宫看了吕布一言,走过去接过了信袋,打开看了看后欣喜的说道:“主公,子重已击败臧霸,夺取了即丘、开阳,臧霸只率一千士卒西去。” 吕布一听,赶紧站起来问道:“拿来吾看。” 吕布接过陈宫递过来的帛书看了看之后,脸上也不再像刚才那样郁郁寡欢,笑着说道:“重儿果真没有让吾失望。” 刚说完,吕布又抖了抖帛书看过之后问道:“重儿为何不将臧霸斩杀,反而放其离开,并准其带走了一千士卒?” 陈宫想了想说道:“必然是子重公子不愿与臧霸多耗费兵力,当前毕竟以保住徐州为重,放臧霸带离去,想是为了其余投降士卒,稳定军心,至于准许臧霸带一千士卒离去,臣料想臧霸带走之人必是其心腹之人,若是留在徐州反而是祸害。” 吕布听后点了点头,而后说道:“如此便可留下一条后路。” 陈宫心中暗叹,吕布念念不忘的竟然还是后路之事,唉,岂不知如今之态势已经到了你死我活之地,胜则可进一步西扩,除彻底占据徐州,还可西进豫州之地,败,则是无路可走,即便北上青州之地又有何益,难道袁绍还能给你安身之地吗?只能是失去兵权,听凭袁绍调遣而已。 陈宫虽然心中这样想,但这些话陈宫是不能告诉吕布的,以免影响吕布的心态,想到此处,陈宫竟觉得吕布还不如张俊,连张俊这文弱之人都知道积极布防,筹谋抵抗曹军,可吕布竟然.唉! 此战未打,便已先输三分啊! 睢阳地处梁国,是梁国的治所,也就是后世的商丘东南,由睢阳东进便可直抵彭城,睢阳城外已是军营连绵,三万五千曹军精锐集结于此,粮草辎重等物早在一月之前便从豫州各地运送至睢阳,这里也是曹军东征的大本营。 “主公,如今粮草辎重皆已到齐,大军亦可随时出发。”此次担任随军长史的便是董昭。 曹操点点头,而后拿着手中帛书看了看后,对郭嘉说道:“奉孝,如今臧霸兵败,北面之事当如何应对?” 曹操到达睢阳之时已接到兖州荀攸送来的臧霸兵败的消息,这让曹操有些担心吕布会北撤青州,那样便不能达到斩草除根的目的了。 “主公无需多虑,吕布若是北上青州,便是两次降袁了,有前次之事,只怕袁绍亦不会再使吕布执掌兵权了,吕布失去兵权,袁绍亦不会留下此人,必会想方设法除去吕布,若是吕布不愿交出兵权,那袁绍更不能容吕布,今公孙瓒已是无路可走,败亡之命已不可改,吕布前去或许能使袁绍分心,主公便可从容准备,以应对袁绍。”郭嘉笑着说道。 曹操听后点了点头,也笑着说道:“此却是两难之事,如此,吾倒希望吕布能逃去青州。” 郭嘉说的没错,若是吕布逃去青州,只身前去的话还好,袁绍为了给天下群雄一个姿态,肯定会接纳吕布,但也只是供自己驱使而已,若是吕布带兵前去,那就是一个难题,以袁绍和吕布的为人,两人定会产生矛盾,那时袁绍和吕布说不定还会争斗一番。 “传令下去,大军明日出发,令夏侯惇为先锋,率军三千先往下邑,曹纯五千虎豹骑一同前往,探查徐州消息,以待我军到达。”曹操沉声说道。 “诺” 曹操想了想又说道:“再传令给荀攸、程昱,令二人在大军未抵达杼秋之前不可妄动。” “诺” 下邳城,张俊看着城上城下忙碌的士兵,向桥蕤问道:“下邳乃是大城,若是要守住此城,需多少兵力?” 对于守城之事,张俊还真是一点都不知道,攻城好歹自己还见过。守城之事除了兵力、防御措施之外还要考虑军心、民心,以及周边地形。 桥蕤说道:“若是要稳守此城,需四万人,还需一万士卒于城中待命,随时支援四门,但也需看敌军人数,不过若有四万士卒,小心应对,足可抗敌军十万之众。” 张俊一愣,这么厉害?自军虽只有三万五千多人,那岂不是可以抵挡曹军七八万人? 桥蕤看到张俊的表情后,赶紧说道:“大人,还需虑及其他事情,比如敌军内应、城内军心、民心之事,再者便是城外。”桥蕤说着,指着城外远处隐约可见的一条大河说道:“下邳乃是沂水、泗水交汇之地,如今虽是阳春,但难保敌军不会引水淹城,大人可曾察觉,下邳城处于低处?” 张俊仔细看了看之后,还真的如此,这时张俊脑海中灵光一现,突然想起书上所写,吕布当年不正是不听陈宫劝告,被曹操水淹下邳么? “如此,可有何法?”张俊急忙问道。 桥蕤说道:“阳春水小,但以防万一,末将以为还是小心一些,除却加固加高城墙之外,可将沂水与沭水相连,使沂水流入沭水,便可减少水量。” “此事需几日方可完成,再者若是曹军探查之后再改回来呢?”张俊问道。 桥蕤皱眉想了想说道:“亦可在城外设堤拦水,使泗水改道,再于城外修筑堡垒,派军士守卫堤坝。” 张俊想了想觉得两个法子是一明一暗,明里堤坝拦水,使泗水改道,暗地里却是将沂水往东引入沭水。 这时徐干说道:“大人,如今正是春耕,不如派百姓前去挖掘沟渠引沂水往东,此举亦可灌溉田地,亦可减少沂水水量,想必百姓不会抵触。” 张俊想了想说道:“好,便依徐大人之言,城外拦截之事便交予桥将军了,若需军士,可找徐盛、杨必。” “诺” “报,启禀大人,高将军命人前来送信。”一名士兵跑上城墙施礼说道。 ------------ 第九十四章 主动出击 张俊打开信袋,拿出帛书看了看后,急忙转头对桥蕤和徐干说道:“两位兄长请随我来。”又对一名士兵说道:“速去命徐盛、杨必、秦宜三位将军前去府衙议事。” “诺”士兵急忙转身离去。 三人回到府衙坐下,不一会儿徐盛和杨必、秦宜三人联袂而来,众人坐下之后,张俊开口说道:“高将军自睢陵传来消息,譙县、寿春曹军已集结竹邑,共两万五千人,正在加固竹邑城防,似有守城之意。” 这时徐盛开口说道:“曹军如此,莫不是在等待曹操大军抵达?” “正是如此,曹操要三面围困彭城。”张俊说着,站起身走到地图前指着任城说道:“兖州兵只一万人,但军师由彭城送来的消息,言这一万人中有三千‘青州兵’,为曹操精锐部队,至于西面曹军人数,有三万五千,更有五千‘虎豹骑’,再加竹邑两万五千人,曹军此次共有七万大军,其对外号称十万大军,若是曹操西进下邑、杼秋,那时任城之兵、竹邑之兵怕是会立即出动,三面合围彭城。”张俊说完,看了看众人后说道:“这便是如今的态势,众位可有何法?” “大人,若是曹军七万,下邳和彭城守军亦有六万多人,如此当可与之一战啊!”秦宜说道。 张俊苦笑了一下,若是只论兵力的话,两军相差并不大,甚至自军还有守城的优势,可自军能战之卒有多少,下邳三万五千人只怕能有一万人就不错了,主力仍然是彭城的一万五千士卒,这是兵力、战力的比拼,还有帅、将、谋士的比拼,这方面自军就更没有优势了,要知道曹操麾下文武众多。 若是单单拿出来的话,吕布是当世第一猛将,甚至一人便可力敌曹操麾下三将,可战争是单挑就可以解决的吗,后世电视剧《三国演义》中的斗将,那是很少出现的画面,再说吕布为帅,怎会出城单挑。 至于谋士,差的就更远了,曹操麾下荀攸、郭嘉、程昱这三大谋士,其余尚有董昭、陈群、满宠等,徐州只有陈宫一人,还不能兼顾两地。 再者便是粮草辎重,曹操坐拥两州之地,人力、物力、财力皆非徐州可以比拼,彭城之地百姓对于吕布并不感冒,也就是下邳百姓对张俊多少有些好感。还有徐州那些蠢蠢欲动的士绅们,这些都是摆在眼前的难题。 “军力上市如此,可部队的战力上,我军就差了太多。”张俊摇头说道。 秦宜也知道自己想的太简单了,有些尴尬。这时徐盛说道:“大人,曹军分处三地,我军可否抢先出兵,各个击破?” 徐干也点头说道:“文向将军所说有理,我军若是能抢先击溃兖州或竹邑之兵,那曹操的合围之计岂不落空?” 张俊听后,也觉得此事可行,三军里面,最弱的便是竹邑守军,除却曹军原有精锐五千人外,剩余两万人成分复杂,刘晔投降时带走的八千庐江兵,也有李丰投降时的淮南兵,还有寿春袁术的降兵,再就是程昱、李典招募的新兵,若是能抢在三军合围彭城之前将竹邑曹军击败,那曹操或许会重新掂量此次徐州之战。 只不过,程昱乃是曹操麾下重要谋士,其人智谋高深,虽不如郭嘉那般鬼才,但对付自己怕是绰绰有余了,再说其敢在竹邑驻扎,必然会估计到自己抢先出击,肯定有所安排,自己若去,胜了还好,若是失败,那可就麻烦了,输掉第一阵,将会直接影响到军心、士气。 到底该不该出兵呢,张俊盯着地图凝思。底下众人看张俊表情严肃,都不敢出声,只是静静等待。 想了一会儿,张俊眉头一展,看着地图说道:“出兵。” 徐干听后急忙说道:“大人,若是出兵攻打竹邑,必然要造攻城器械,在下这便前去准备。” 张俊摆手说道:“兄长勿急,吾说出兵,并不是去攻打竹邑。” 徐干听后一愣,看着张俊疑惑不解,其余人也是看着张俊。“程昱老谋神算,若去攻打竹邑,必会中计,我之意是攻打凌县陈登。”张俊说着,将手指狠狠点在了广陵郡西北面的凌县。 “攻打凌县?”徐干问道。 张俊点头说道:“正是,你我都忽略了一个问题,那便是凌县的五千广陵郡兵,陈登其人也颇有谋略,若是彭城开战,这五千郡兵该何去何从?”张俊说完,看着众人。 想了一会儿,徐盛突然说道:“大人之意,这五千郡兵是在牵制我军无法前去救援彭城?” “正是如此,彭城、下邳虽不说是互为犄角,但两地仍可相互救援,若是曹军围困彭城,我军可绕至彭城以南袭击曹军,可若是陈登五千郡兵在此,我军便不敢妄动。”张俊说道。 “可其只有五千郡兵而已。”徐干说道。 张俊摇头说道:“莫要忘了下邳乃是陈家之根本,虽已派人监视陈家,然暗里陈家有没有别的部署,你我并不知道,陈珪被困彭城,陈登在广陵,且最近并无城外消息传至陈家,想必陈家早已做好部署了。” “大人,不如将陈家连根拔起。”这时杨必开口说道。 张俊心里一惊,这是个狠角色啊。张俊苦笑着摇头说道:“可以计谋设计士绅之家,令其听命,但若是如此做法,待到曹军攻打下邳之时,城中必然祸乱大起。再者,此事传出,若是我军去往别处,当地士绅又岂能容得我等?” 张俊说完,心里很是无奈,乱杀世家,这个是万万不行的,去往别处,唉,又能去往哪里呢? “大人之意是先除去这五千郡兵,令其无法牵制下邳?”徐干问道。 张俊点头说道:“正是,除去这五千郡兵,便可给我军争取到更大的自由,还有便是若能活捉陈登就更好,那样可使陈家投鼠忌器,不敢妄动。” 看众人点了点头,张俊便开口说道:“杨必、秦宜听令。” “末将在。”杨必和秦宜站起身说道。 “二位将军可带三千士卒连夜赶往睢陵,替换高顺、纪灵,切记以防御睢陵为主,不得出城作战,而后命两人率其部五千人赶赴下相,吾自去下相与之汇合。”张俊沉声说道。 “诺” 众人待要离去,张俊借口秦宜需交接防御之事将秦宜留在帐中,张俊看着秦宜说道:“秦将军,你跟随主公多年,吾知你忠心耿耿,可知我为何要派将军前去睢陵?” 秦宜跟随吕布多年,因敬慕吕布的武艺,对吕布是忠心耿耿,虽然没有什么战功,但吕布依然很重视秦宜,其他像成廉、李肃都已战死,郝萌则在濮阳反叛了吕布而被杀死,吕布对待手下这些武人还是不错的,也正因为如此,宋宪、侯成、魏越、曹性等人才死心跟随吕布。 而秦宜本人也非常的低调,从不做什么越轨之事,手下的士兵都很守军纪,这也是为什么吕布派秦宜来下邳协助张俊。 秦宜想了想说道:“大人,末将除了会点武艺之外别无本事,但末将定会遵大人之命。” 张俊害怕秦宜想岔了,便急忙说道:“秦将军,派你随杨必前去睢陵,除了防御睢陵以防程昱、陈登偷袭之外,便是使将军监视杨必。” 秦宜一听,心中大惊,看着张俊犹豫着说道:“大人之意.” 张俊点点头说道:“此人是杨弘之侄,虽投降我军,但我并不放心其人,此时尚未与曹军开战,若是到曹军围城之时,难保此人不会生出异心,将军此去可想法与之交好,若其流露降曹之心,将军便斩杀此人。” 张俊说完,心里不禁为自己感到悲哀,自己已经彻头彻尾的融入到这个时代的纷争与尔虞我诈之中了,也开始用怀疑的目光去审视一切了,张俊都不敢想象,长此以往自己会变成什么样子。只是为了能保住徐州,张俊也不得不如此做了。 秦宜听后点头说道:“大人放心,末将知晓了。” “嗯,秦将军此去多多小心,勿要使其起疑。”张俊说道。 “大人也多多保重,末将去了。”秦宜抱拳施礼后,转身走出了厅堂。 当日,杨必秦宜便率领三千士卒往睢陵而去。随即,张俊给徐干、徐盛、桥蕤交待了防御的事情之后,便带着朱勇及三百侍卫由东门而出,直奔下相。 竹邑,程昱率领一万人驻守城内,加固城池防御,而李典、李丰则率领一万五千士卒在城外驻扎。 自从进驻竹邑之后,张俊便命高顺、纪灵率领五千‘陷阵营’进驻睢陵,以防程昱东进下邳,但中间又隔着取虑,这便是一个缓冲地,下邳军东进,那程昱就不得不考虑后路的问题,便会想法和高顺一战,反之,若是程昱军东进取虑,那下邳军必会增援睢陵,届时很可能徐州之战提前打响。 是以双方都明白,所以也都很克制,这主要是因为现在的态势使双方默认了自己的角色,那就是曹军进攻,徐州军防守。 “大人,斥候来报,昨日睢陵守军换防,高顺、纪灵率军离去,杨必、秦宜率三千军进驻。”李典看着程昱说道。 程昱起身看了看地图,想了想问道:“可知高顺、纪灵率军去往何处?” 李典摇头说道:“不知,两人深夜撤军,第二日城上旗帜才更变。” 程昱听后,低头凝思,这时李典又说道:“主公大军三日之后便可抵达杼秋,敌军是否因此换防?” “亦有可能如此,但张俊非是庸人,如今态势是我军三面合围彭城,吾只怕其换防是有深意。”程昱缓缓说道。 “那末将再去命斥候详细查探。”李典说道。 程昱摇头说道:“无需深入下邳境内,如此反而不妥,若是斥候被俘虏,难保不会泄露我军之事,曼成可如此行事,命伯仁(夏侯尚)率军五千东进至取虑三十里处,看下邳反应如何,你我再做打算。” “诺” 李典转身离去,程昱盯着地图,轻拂胡须喃喃说道:“张子重,汝意欲何为?” ------------ 第九十五章 各方态势 奇 书 网 w w w . q i s u w a n g . c c 南皮,郡守府。 袁绍看着众人说道:“如今曹操率军攻打徐州,诸位以为吕布可胜否?” 袁绍话音刚落,郭图便施礼说道:“主公,在下以为吕布必败。” “文则为何如此笃定?”袁绍看着郭图问道。 郭图淡淡说道:“曹操举两州之地十万兵马三面合围吕布,徐州之地无险可守,且吕布入主徐州时日尚短,又岂能不败?” 众人听后,都点了点头,便是沮授和田丰也不禁点头,郭图之言虽然有些夸夸其谈,但对于最后的结果,众人是没有异议的。 袁绍听后也点了点头,而后又问道:“既如此,诸位以为吕布可支撑多久?” 众人一听都忍不住开口,有说一个月的,有说两月、三月的,但大都觉得撑不过三个月。众人正在议论之时,沮授开口说道:“主公之意,是否想说我军当如何应对?” 众人一听这才闭口不言,瞪眼看着袁绍。袁绍点了点头说道:“公与知吾之心。”众人顿时觉得有些尴尬,揣摩不出上意,太失职了。 “主公是想救援吕布还是想要夺取兖州?”沮授又问道。 逢纪一听开口问道:“攻打兖州不正是救援吕布么?” 沮授摇头说道:“话虽如此,然出兵时机不同,其意便不同,若是主公此时出兵兖州,便是直接救援吕布,若是主公待吕布与曹操激战两月之后再出兵,那时便是夺取兖州。” 袁绍轻轻点了点头,但眉头还是紧皱,心里做不出决定,虽然有心想要参与徐州之战,但又害怕得不偿失,或者被天下人所耻笑。 郭图有些不屑的看了看沮授,开口问道:“公与似乎很看好吕布可坚守徐州两月。” 沮授不以为意的笑了笑说道:“非是在下看好吕布,实是看好吕布麾下之人,如陈宫、张辽、张俊等人,莫说两月,吾之意,吕布若是能听信陈宫等人之言,半年亦可坚守,若是再激励士卒,得到徐州百姓支持的话,便是打败曹军亦无不能。” 众人一听都瞪大了眼睛看着沮授,逢纪摇头说道:“公与之言某不认同。” “是啊,吕布怎能抵挡曹操半年,还能战胜曹军,当真是可笑。”郭图也开口说道。 田丰看了袁绍一眼,正要说话,沮授却轻轻拉了拉田丰的袖子,而后轻轻摇头,田丰一脸疑惑,但还是忍住没有说话。 荀谌此时说道:“主公,我军当务之急乃是待天暖时彻底攻取幽州,今徐州之事实不宜我军参与,主公莫若如此,可命公子于青州出兵,兵压兖州,若是曹操于徐州陷入苦战,便可使公子率军直入兖州,若是曹操战事顺利,便按兵不动即可。” 袁绍听完眼前一亮,笑着点头说道:“友若之言甚合吾心,那便如此安排。” 这时沮授又说道:“主公,还有一事需防备。” 袁绍急忙问道:“何事?” “便是河内张扬,张扬之子张俊身处徐州,张扬又与吕布一向交好,徐州有难张扬岂能袖手旁观,必然会兵出河内,怕曹操早有准备,那时若是张扬兵败,河内怕是被曹军占领,如此对我军便使危险。”沮授说道。 袁绍听后点了点头问道:“公与以为当如何应对?” “主公可命元才将军(高干)自并州出兵,兵压壶关,再命韩猛、高览率军出邺城西进压制杨丑,若是河内有变,可命三人率军直入河内。”沮授缓缓说道。 “好,便依公与、友若之言,传令谭儿,令其出兵兖州,但不可妄动,令韩猛、高览率军西进林虑,再命元才出兵壶关。”袁绍沉声说道。 说完之后,袁绍站起身来,抽出长剑说道:“如今天气逐渐变暖,众位需速速整军,半月之后,发兵幽州,此战务必全取幽州。” “诺” 出了府衙,田丰看着沮授问道:“公与为何不进言命主公全力攻打兖州、豫州?公孙瓒岂有曹操重要?” 沮授笑着说道:“元皓兄,难道兄长并未看出,主公并不愿此时与曹操交恶吗,主公此举亦只是给天下人一姿态而已,吕布毕竟曾投靠主公。” 田丰听后,瞪大了眼睛看着沮授问道:“莫非主公不愿夺取兖州?” “非也,主公有此心,只是并不坚定,是以吾才出此下策,若是吾劝主公出兵,必然被郭图、逢纪等人反对,此事吾早与文若商议过,只有令文若进言才可令主公出兵,元皓兄亦不必担忧,若曹操当真陷入苦战,主公亦会发兵兖州。”沮授说道。 听了沮授的话,田丰才觉得好受些。 河内,郡守府。 张扬看着眭固说道:“吾欲趁机出兵豫州,以解徐州之危。” 眭固心里一沉,小心劝道:“主公,我军兵少,便是出兵豫州,亦不能解徐州之危啊!再者徐晃、史涣便在洛阳之地屯驻,若是我军出兵,必会被曹军袭取河内。” 张扬叹了口气说道:“除此之外,吾亦别无他法,如今徐州有难,重儿尚在徐州,吾又岂能不管不问?” 眭固知道张扬心意已决,再劝说也不会有什么结果,想了想说道:“主公,此次曹操东征徐州,袁绍、张绣、刘表又岂能坐看曹操得逞,主公可再等待几日,吕布军骁勇,又是守城,此战非几日之事,到那时主公再依势而为便可。” 张扬只是着急罢了,这些事情他还是能想明白的,眭固说的也确实有道理,良久之后,张扬点了点头说道:“便依眭将军之言吧。” 这时眭固又说道:“主公还有一事,可命共县杨丑率军前来。” 张扬说道:“杨丑又岂肯听吾之命?” 眭固摇头说道:“主公试试无妨,若是其率军前来,可趁机夺其兵权,以绝后患,若其不肯前来,主公不妨联合袁绍,先行解决杨丑,引袁绍军入河内,那时徐晃、史涣便不敢袭取河内了。” 张扬一听,顿时觉得此计大妙,如此可以一举三得,既可以解决杨丑这个隐患,又可以增加河内兵力,还可以引袁绍下水相助。 “好,吾这便下令给杨丑,令其率军前来怀县。”张扬开心的说道。 河阳,校尉杨林站在黄河边看着南岸,心里忧心忡忡,此次曹军东征徐州,各方都在应对,河内也必然会出兵应对,可自己该怎么办?黄河对岸的河阴便有史涣率领的曹军五千人,洛阳之地还有徐晃率领的一万曹军,而自己的河阳城只有三千士卒,唉! 南岸的史涣也在关注着黄河对岸,史涣指着黄河对身边的徐晃说道:“公明且看,此地河水甚急,若要渡河,需走平阳孟津渡,只是我军并无战船。” 史涣年约三十余岁,原本是沛国游侠,仗剑天下,后来被曹操收服便跟随曹操,对曹操忠心耿耿,被任命为曹操的中军校尉,此次出征徐州,曹操本来是要调史涣一同出征,但考虑到河内的重要,曹操此时还不太相信徐晃,毕竟徐晃投靠时日不长,便命史涣与徐晃一同镇守洛阳之地,监视河内兵马。 史涣之侄史洪前次在征伐袁术之时战死,这令史涣非常伤心,史涣并无子嗣,对待史洪如亲生,传授史洪武艺,不想史洪却战死在下蔡。 徐晃只有二十余岁,河东人,一直跟随杨奉,曾随杨奉在洛阳救驾天子,后来曹操与韩暹、杨奉大战失败后,徐晃便投了曹操。 徐晃看着河对岸说道:“将军可知对岸守军详情?” 史涣笑着说道:“对岸守卫河阳之人命叫杨林,此人本事张扬的亲兵校尉,被调来此地已有两年,河阳城被其加固,但城中只有三千士卒。” 徐晃想了想说道:“将军,若是如此,我军仍依主公之言由此攻入河内吗?” 史涣摇头说道:“公明勿急,此事并无定论,吾已命人送信与子孝将军(曹仁),若是张扬有异动,便一同攻入河内。” “将军不担忧袁绍?”徐晃看史涣轻描淡写的说着,心中不禁担忧。 “哈哈,袁绍?无需担忧!”史涣大笑两声说道。 吴郡,孙策也在商议此次曹操东征徐州之事,毕竟这件事情关乎到周边势力的切身利益,谁也不肯就这么按兵不动,而是都在思考着该如何能从此战中获取利益。 “主公,在下不支持主公出兵,如今山越贼众虽已平定,然江东民心思定,值此之时主公当竭力稳定江东,使江东百姓归心,而后往西讨伐刘表,占领荆襄富庶之地,如此便可北抗曹操、袁绍。”张昭站在堂上大声说道。 孙策看了看张昭,心中不禁冷笑,又是此人反对,孙策扭头看了看张纮,张纮似乎感觉到了孙策的目光,便站起身来说道:“主公,在下以为,可由吴县出兵,渡江北上广陵郡,夺取广陵县、高邮之地,如此亦不会惹怒曹操,但主公万万不可由合肥出兵。” 孙策本来听得很高兴,可张纮的话说的是不痛不痒,要不不出兵,出兵便要有所收获,只夺取江北两座县城,又有什么意义。 孙策的意思是,由丹阳出兵两万北上合肥,解合肥之围,而后汇合甘宁一万五千人,再由吴县出兵一万北上广陵,合肥之兵可夺取寿春之地,吴县之兵则直逼广陵郡,如此便可夺取淮南、广陵之地,大大增加了自己的实力。但考虑到自军目前只有四万人,所以孙策便想着在江东募兵三万。谁料想,话一出口便遭到了张昭、虞翻、程秉、顾雍等一众文臣的反对,张纮也只不过是和稀泥而已,这令孙策大为恼火。 这时周瑜开口说道:“主公,臣亦赞同子纲先生之言,占据江北之地,待他日我军强大,亦可发兵徐州、淮南之地。” 孙策听后大惊,看了看周瑜,便是连张昭、张纮都忍不住看着周瑜,要知道周瑜与两人并不合,主要便是孙策对周瑜的话更为看重,这让张昭、张纮心中非常不舒服。 孙策看无人反对,也颇感无奈,只能点头说道:“既如此,便依公瑾之言。”这就是孙策,爱憎分明,明明是张纮的建议,他偏偏说是周瑜的建议。 众人退下后,孙策找来周瑜问道:“公瑾今日为何反对?” 周瑜说道:“主公,众人皆反对出兵,主公若一意孤行,势必使众人离心,再者张昭、张纮之言亦无不对,江东之地初定,主公可先稳定江东,张昭之言不错,主公可待江东强大之后西进刘表,而后以抗中原群雄。” 周瑜说完,看孙策还是有些闷闷不乐,便接着说道:“其实主公也可如此,此次出兵江北,可蓄势以待,若是曹操陷入苦战,便可直入广陵,再由丹阳等地发兵合肥,若是曹军战事顺利,便先占据江北几县即可。” 孙策听后摆摆手说道:“罢了,便依公瑾之言。” 杼秋,曹军大营。 曹操听完斥候的汇报和各地发来的消息后,看着郭嘉说道:“奉孝以为,此次众人反应,我军当如何应对?” 曹操听到袁绍、孙策、张扬都有异动的时候,心里着实吓了一跳,他心里最害怕的便是袁绍倾兵攻打兖州。 郭嘉淡淡一笑说道:“主公勿率,袁本初空有沮授不用,其出兵犹豫,只令袁谭自青州压境,可看出袁绍之心仍不愿与主公交恶,至于孙策,只要徐州战事顺利,想必孙策亦不会妄动,是以主公只需解决河内之事便可。” 曹操听后点点头说道:“听奉孝之言,吾便再无忧虑,河内之事吾早有计较,若张扬敢有异动,必让其死无葬身之地。”说完之后,曹操又说道:“刘表到底是胸无大志。” 郭嘉听后却说道:“刘表虽无大志,然主公仍需告之子廉(曹洪)将军,需防备张绣,贾诩多谋,小心其献策张绣出兵。” 曹操点了点头,这时一名侍卫进来施礼说道:“启禀主公,竹邑传来消息,言张俊发兵凌县。” ------------ 第九十六章 凌县之战(一) 下相,张俊正在营中阅兵,此次征召的是吕布军的精锐‘陷阵营’,原本‘陷阵营’只有一千多人,后来张俊和高顺商议后便使其扩展到了五千人,由高顺和纪灵统率。 张俊骑在马上,看着一个个士兵身着皮甲,手执刀盾,精神抖擞,队伍非常整齐,而且一点异响都没有,只有微风吹得旗帜作响。 张俊巡视了一圈后,回到点将台上,看了看高顺,高顺一点头,上前几步,拔出长剑喊道:“陷阵营” “攻攻攻”士兵们每喊一字都要提起战刀拍打身前的盾牌,气势异常雄壮,看得张俊也是心潮澎湃。 这时张俊也走到台前拔出长剑喊道:“出发” “唰”一声,只见‘陷阵营’的五千士兵一同举起了战刀向张俊致敬,而后便转过身朝营门处走去。 张俊看着士兵离去,感慨着对高顺说道:“若是徐州将士皆是如此,莫说曹军七万,便是十五万亦可打败。” 高顺点点头说道:“大人,末将与纪将军率军前去便可,大人返回下邳布置便可。” 张俊摇头说道:“吾要亲去,陈登此人颇有计谋,再者,吾亦在担心取虑那五千曹军。” 昨日张俊已经知道了夏侯尚率领五千曹军进至取虑西三十里处扎营之事,张俊一想之下便知道这是程昱在试探,试探自军的态度以及动向。 “大人宽心,睢陵吾已加强防御,秦将军他们足可抵挡曹军。”高顺说道。 张俊点点头,其实张俊心里最担忧的便是程昱到底知道不知道自己要率军攻打凌县,这个时代战争的最大特点便是情报太过于简单,而且得到消息的时间也太长,只能是快马加鞭传送消息,有时候直接造成的后果便是信息的不对称,那样打起仗来就太被动了。 竹邑 “大人,主公来信可曾言明要我等如何布置?”李典看着程昱问道。 程昱摇头说道:“主公并未明言,然我军不可就此坐等张俊攻打凌县。”程昱对于陈登北上凌县之事还是有看法的,他认为陈登北上的时间不对,若是等到徐州战事胶着之时陈登再率军北上,效果可能会更好,但陈登早早北上也有好的一面,便是堵住吕布南下,对徐州军心还是有影响的。 程昱想了一会儿说道:“曼成,可命李丰再率五千士卒奔赴取虑,占据取虑后攻打睢陵。” “大人,若是如此,岂不与主公约定时间相悖?”李典问道,曹操已经下达了何日出兵北上围困彭城的时间。 程昱摇头说道:“此事哪有如此简单,不可拘泥。” 李典听后便不再说什么,只是有些担心的问道:“那若是张俊不回兵呢?” 程昱说道:“其必然不会回兵,然总有回兵之时,吾便在等其回兵,可再传书信与陈登,令其南撤,或顶住张俊攻势五日,五日之后张俊亦必然回兵。” “诺” 凌县 凌县是一座小城,沂水、沭水、泗水交汇后流经凌县,最后注入淮水,此地在后世便是紧靠京杭大运河的泗阳,水文丰富,且多为平原。 陈登已经知道了张俊率军南下的消息,陈登也早早开始布防,命人加固城墙,并拓宽了护城河段,使凌县四周的护城河达到了两丈,直接就变成了一条大河拱卫凌县。 “报,启禀大人,张俊率部已在西北三十里处扎下大营。”一名斥候奔上城墙说道。 陈登点点头后问道:“其营防如何?” “只是简易营防,外置长矛。” 陈登听后便知道张俊这是要继续往前行军,看了看天色近晚,最迟明天张俊便要继续南下推进。陈登想过南撤,先撤回淮阴,使张俊不敢深入,可陈登觉得凌县城防已经算好的了,加上护城河之利,必能抵挡张俊,程昱来信也说只要抵挡五日便可,况且自己还有一样利器。 “传令下去,今夜要加强戒备。”陈登说道。 “诺” 凌县西北三十里处,张俊大营,听完斥候的回报,张俊顿时觉得头大,本以为凌县不过是小县,谁知道陈登竟然将护城河拓宽,这给攻城带来了太大的难度,两丈宽的护城河需要铺设巨木才能渡河,可如此伤亡就太大了,直接就会成为敌军靶子。 信息太落后了,张俊心里深深记住,以后绝对不能如此盲目出兵了,若是无功而返倒也罢了,可若是失败的话,那打击就太大了。 “大人,若是如此,攻城难度便太大了。”高顺说道。 张俊点点头,但已经到了此地又不能就这么撤军吧,张俊想了想说道:“明日继续推进至北门二十里处扎营,高将军可命人四处寻找巨木。” “诺” 第二日,张俊率军起营往前推至凌县北门二十里处扎营,而后张俊便带着高顺策马奔至凌县北门十里处查看凌县城防。 实地看过之后,张俊才觉得这攻城难度真不是一般的大,这样的城防别说是自军的五千人,便是两万人亦可抵挡。 张俊忧心忡忡的回到了大营,这时一名士兵走进来说道:“启禀大人,睢陵杨将军命人前来送信。” 张俊一惊,莫非是程昱出兵攻打睢陵?张俊急忙命送信之人进来,接过信袋打开一看,果不其然,夏侯尚已率领八千士卒杀至睢陵二十里处扎营,杨必请求张俊速派援军。 “徐州之战就这么打响了吗?”张俊看完之后喃喃说道。 想了一会儿张俊说道:“汝回去之后告之杨将军,命其务必挡住敌军十日,十日之后吾必会发兵救援。” “诺” “速去令高将军前来。”张俊说道。 不一会儿高顺进来,张俊将事情讲了一遍后说道:“将军,如今已是箭在弦上上不得不发了。” 高顺张了张嘴,但还是没有开口,只能点头说道:“大人有何吩咐?”高顺其实是想问张俊为何不能撤军。 “军中可有水性较好之人?”张俊问道。 高顺想了想说道:“有,皆是徐州之地新兵。” “好,可挑选一千水性较好之人,吾自有安排。”张俊说道。 “诺” 是夜,一千名士卒趁夜向凌县东门摸去,每人身上都背着绳索,张俊站在城外五里处的树林里等待着,身后则是两千名整装待发的士卒。 张俊之意便是趁敌军防御力都集中在北门,趁夜派人游过护城河,凌县城墙较低,可以用钩锁攀城,随然风险很大,但张俊想试一试。 看到士兵们滑入河中,张俊心中感觉到非常紧张,成与不成边看今夜了,可这时黑夜中突然传来了一阵阵惨叫之声,而后便是城门上警钟大响,城上守军开始向护城河中发射箭矢,这下惨叫声更是响彻夜空。 城上火把大亮,张俊借着光亮看到滑入河中的近一千名士兵在河中不断挣扎着,似乎被什么东西困住了,而后便是城头之上的箭矢无情的射杀着河中挣扎的士兵。 张俊紧握拳头,咬着嘴唇,这时有不少人向这边踉踉跄跄跑来,张俊急忙令士兵前去接应,一名士兵跑到张俊跟前跪下哭着说道:“大人,河中钉有木桩,上面捆缚着渔网、钩刺之物,我等入水之后便被渔网、钩刺困住,亦被城上守军发现。” 张俊听后,觉得自己眼睛都快冒血了,陈登还真是无所不用其极啊,张俊恨恨得看了看城墙上正在放箭的守军,挥手说道:“撤兵回营。” 回到营中,张俊感觉真的感觉到了无助,今夜前去一千人,只活着回来了二百三十六人,还有近八十人带伤,这损失太惨了,而且还是自军的精锐士卒,这让张俊觉得心里都在滴血。张俊此时感到凌县真的就是一块儿难啃的骨头,咬一口都会把牙齿崩掉。 高顺走进大帐后,看了看低头沉思的张俊,想了想后还是说道:“大人,不如撤兵回睢陵吧。” 张俊听后猛然抬头说道:“高将军,此时不能回兵,不然军心尽失。”张俊看到高顺要张口,便接着说道:“高将军,明日可率三千人攻打北门。” 高顺一听,瞪着眼睛看着张俊,他真的怀疑张俊是不是说错了,都这个时候了,张俊还要攻城,这可能吗?高顺都怀疑张俊是不是入了魔障了。 “高将军,莫非汝不愿听我号令?”张俊看着高顺冷冷说道。 高顺向来都是听从号令之人,但这并不代表他没有自己的看法,高顺昂首说道:“大人,末将不赞同攻城,这样只会使我军伤亡更大,大人此时当率军撤退才是。” 张俊冷笑了一声,看着高顺说道:“吾再问一遍,高将军当真不愿听吾号令。” 高顺也来劲了,心想自己绝对不能让张俊把这支部队赔进去,不然仗还没打,便损失惨重,这怎么向吕布交待? 高顺也不是多言之人,只是瞪眼看着张俊,并不答话。张俊点点头说道:“很好,既然高将军执意如此,那就别怪吾心狠手辣了,来人。” 帐帘掀开,四名侍卫走了进来,张俊指着高顺说道:“高将军不听号令,给我拿下。” 四名侍卫听后相互看了看,眼中都是觉得不可思议,愣在原地不知道该怎么办? “怎么,连你们也要抗命不成?”张俊冷冷说道。 四人一听,赶紧走到高顺跟前说道:“高将军,得罪了。” 高顺看着张俊,他心里是百思不得其解,他搞不懂张俊这是怎么了,难道就因为今日攻城失利便成这样吗?这可不是自己认识的张俊。 “愿大人多多为士卒、为徐州考虑。”高顺面无表情的说了一句,而后便转身离去,四名侍卫急忙跟了出去。 ------------ 第九十七章 凌县之战(二) 翌日,张俊命纪灵亲率三千人进攻凌县北门,自己则率领三百侍卫督战,其余一千多人连同伤病被安置在大营内。 士兵们已经扛起了木排,这是张俊想到的法子,就跟竹筏一样,是由一根根木头拼接后捆绑而成,共有两丈多长,足可以铺设在护城河上,由五十人为一组,旁边则是三百人护卫,共有六组,余者一千人在后等待,而木排上面钉有阶梯,渡河之后竖起来便是云梯。 “咚咚咚” “呜呜呜” 战鼓和号角声齐鸣,纪灵看了看张俊,而后拔出长剑大声喊道:“陷阵营” “攻攻攻”士兵们大声喊道,这齐声呐喊倒让城上士兵吓了一跳。 “出发”纪灵长剑挥出,大声喊道。 陈登看着一队队士兵扛着木排冲来,便也拔出长剑喊道:“准备”,城上士兵顿时张弓搭箭,将长箭上扬。 昨夜的偷袭战,让城中守军信心大增,本来他们都是郡兵,说白了就是临时被陈登招募来的,陈登毕竟不是带兵之人,只是简单训练了他们,让他们勉强做到了令行禁止而已,虽然上次讨伐袁术之时这些郡兵也参战了,但实质上的战斗并未参与。 这次张俊率军来攻,让这些人心里都是忐忑不安,毕竟没有参与过真正的战斗,没有烟火的洗礼便不会成为真正的士兵。可昨晚吕布军前来偷袭,被困死在护城河中,这让他们心头大喜,对陈登、对守城多了一份自信。 五十步,“放箭”陈登大声喊道,城上士兵顿时将长箭射向空中。 “举盾”纪灵大声喊道,‘唰’一声,士兵们都将长盾举在了头顶,瞬时之间,‘叮叮当当’之声不绝于耳,也有不少士兵中箭倒地,但这并未影响队伍推进的速度。 “准备,放。”城头之上,陈登又一次下令。 箭矢不住的射下,不时有士兵倒地,张俊冷眼看着,就连身边的朱勇都察觉到今日张俊似乎有些不对。 没有弓箭压制,攻城士兵只能是硬着头皮往前冲,“放木”纪灵此时大声喊道。 “嘭”一声,一座木排被竖起后直接推向了护城河,顿时便砸在了护城河上,溅起了大片的水花,纪灵一看高兴的大喊:“速速渡河” 士兵们举着盾牌开始渡河,城上陈登一看,急忙喊道:“抛石”,城上士兵便搬起石块儿向城下抛去,“啊”惨叫声不断响起,若说盾牌对箭矢还有防御作用的话,那对于高空砸落的石块儿就没那么大的防御力了,纵使有盾牌防护,也有不少士兵被砸中身亡。即便这样纪灵都觉得要谢天谢地了,若是护城河再离城墙近一点,只怕守军直接就将石块儿扔向了木排,那可就一了百了。 这时纪灵看身后的士兵渡过了护城河,便大声喊道:“速速将木排拉过护城河。”一声令下,不少士兵开始在护城河便奋力拉拽木排,河对岸也有几人向这边推着木排。 片刻之后,一座木排便被竖起在城墙上,底下士兵紧紧护着木排,“快,上城。”纪灵指挥着士兵开始网上攀爬。 陈登一看,急忙大声喊道:“速速过来将此物推倒。”陈登觉得有些失算了,他本以为等敌军木排靠上城墙便开始抛檑木,可不曾想木排竖起之后竟然超过了城垛,这下只能先把木排推倒再说了。 一帮士兵在上面开始往城外推木排,底下的士兵也是紧紧扶住,木排一点点被推开,上面一名士兵躲闪不及,直接从上掉入了护城河中,一声惨叫之下,之间河中冒出一大滩鲜血。 纪灵一看,大声喊道:“来人,给我护住。” 陈登探头看了看,大声喊道:“给我抛檑木” 顿时之间,城上士兵将一根根檑木抛下城墙,砸在密集的人群中,扫到了一大片士兵,纪灵也险些被檑木击中。 眼看士兵推不开木排,陈登急声喊道:“快,金汤” 几名士兵一听,急忙抬着一只大锅走到城前,随着几人一起使力,大锅中热滚滚的油汁便泼在了木排上,“啊”木排上,城下顿时惨叫声不绝,纪灵举起盾牌挡了一下,可还是被几滴热油烫到。 张俊冷冷看着城下,心中如刀绞般疼痛,他几次想开口,但还是一直忍着,这时一名士兵匆匆奔来大声喊道:“大人,不好了,秦将军率军救出高将军后,撤兵走了。” 张俊一听,顿时觉得天旋地转,高顺竟然径直撤军走了,张俊差点扶不住战马跌下,朱勇一把扶住张俊说道:“大人” 张俊稳了稳心神后问道:“粮草等物可在?” “粮草亦被秦将军带走。”士兵喊道。 站在身后的一千名士卒有不少人也听到了消息,顿时引起了一阵慌乱,都在指着张俊议论纷纷,张俊知道昨日关押高顺之事已经引起了士卒的不满,毕竟高顺就是这支军队的灵魂,便是纪灵也清楚这点,但还是没人想违抗张俊之命,毕竟张俊在下邳也颇有名望。 可现在此事一出,众人就有些不乐意了,如今粮草都没了,而且城下攻城的将士死伤惨重,眼看是没有任何进展,再加上昨日之事,众人的心里就对张俊有了看法。 张俊稳了稳心神后,缓缓说道:“鸣金收兵。” “当当当”鸣金之声响起,纪灵顿时感觉到如释重负,要是再打下去,只怕要全军覆没了,“速速放下木排。”纪灵大声喊道。 城上陈登一看,冷笑着说道:“想跑?给我放火箭。” “嗖嗖嗖”城上顿时开始发射火矢,‘轰’一声,一座木排顿时便被淹没在烈火之中,城下士兵大惊,急忙放开了木排,木排便直接倾倒在护城河中。 纪灵大急,这时看到还有两座木排尚未被泼上金汤,便大声喊道:“速速从那两座木排渡河。”士兵们一听,都开始向那两座木排跑去。 来时还好,大家很有秩序,可现在是逃跑,大家便争先恐后的渡河,不少士兵被直接挤入了护城河中,被渔网和铁钩挂住,在水中大声呼救,可现在哪里还有人管这些掉入水中的士兵,都是争先逃命。 这个便是陈登准备的利器,如此宽的护城河,陈登早就料到了张俊必会使人渡河,便是不使人渡河,在攻城时也会掉入河中,那就真成了瓮中之鳖了,任由守军射杀。 半个时辰后,凌县城下终于恢复了平静,只留下一地的尸体和各种兵器,还有两座冒着白烟、残缺不全的木排,城上士兵则是在弹冠相庆,大声欢呼着,就连陈登也笑得很开心,此战竟然未死一人,只有三人受伤,其中一个是因为着急被绊倒在地,另外两个则是泼洒金汤之时被溅到。 这就是吕布军的精锐之卒么,陈登看着城下的尸体笑着,也不过如此。 “报,启禀大人,有人自张俊大营前来送信,言张俊大营发生变故。”一名士兵跑到陈登跟前说道。 “哦?是何变故?”陈登急忙问道。 “昨日高顺因不愿出兵攻城,与张俊发生口角,而后被张俊看押,今日张俊攻城之时,高顺副将秦朗率一千老卒将高顺救出,而后带着粮草返回了下邳。”另外一名士兵说道。 陈登一听,心里顿时开始盘算着这是否是张俊的计谋,其实早在张俊领兵至下相的时候陈登就得到了消息,这便是陈家去年被征召的两百多家丁的功劳,其中有十几人因为身体强壮而被挑出,入了‘陷阵营’,陈家便命人联系到了这些士兵。 昨日高顺被张俊看押之事陈登便已知晓,今日攻城也做了准备,确定张俊不是声东击西之后便将兵力全部屯在了北门。如今张俊兵败,此战至少伤亡一千五百人,若是算上昨日死在护城河的士兵和秦朗、高顺带走的士兵,那张俊如今最多也就一千五百人,甚至还没有这么多。 “张俊回营之后有何反应?”陈登问道。 那士兵想了想说道:“其脸色阴沉。” 陈登点点头,随即又问道:“其可言要退兵之事?” 那士兵摇头说道:“并未提及此事,只是如今营中已无粮草,只怕.” “汝可速速回去,若有张俊退兵消息便来告之,事成之后,必有重赏。”陈登说道。 “诺” 张俊走在大营之内,心中异常烦闷,如今粮草已绝,自己该好好考虑一下撤兵的事情了。走到伤兵营门口,张俊听到营帐内伤病们的哀嚎,张俊心里不由得一阵抽搐,张俊想要掀开帐帘进去探望一下,但想了想还是忍住了,叹了口气转身离去。 回到营帐,张俊叫来朱勇说道:“传令下去,今夜撤军。” 这时纪灵也走了进来,听到张俊的话之后,纪灵问道:“大人,若是撤军,敌军追击当如何是好?” 张俊起身说道:“便是敌军追击亦无法,秦朗离去之时带走了营中粮草,我军已经无法再撑下去了,需早日赶往下相。” 提到秦朗,纪灵心中便是一阵愤恨,秦朗只有二十岁,和张俊同岁,是秦宜之子,十二岁时拜高顺为师,十六岁便跟随高顺,一直出任高顺的副将。 “那末将便去准备撤军之事。”纪灵抱拳说道。 张俊这时又说道:“将军勿急,可令朱勇先率五百人护送伤病撤退,你我等至今夜三更时分再撤退。” 纪灵点头说道:“诺” 待纪灵退下,张俊拍了拍朱勇的肩膀说道:“需速速撤退,莫要忘了我的嘱托。” 朱勇点头沉声说道:“小人知道。” 傍晚时分,朱勇率领五百士卒护送着近五百名伤病出营往北而去,到了三更之时,张俊和纪灵整顿完之后便开始撤离,营帐也没有撤去。 凌县,陈登接到消息之后,想了想问道:“汝确定张俊三更时分才离去?” “正是,张俊的亲兵护卫朱勇酉时率军护送伤病而去,张俊与纪灵率九百士卒三更时撤离大营。”士兵说道。 “可曾看清张俊行军速度如何?士气如何?”陈登又问道,陈登只有问清楚,才敢决定要不要追击,万一是敌军诱敌之计,那便糟糕了。 士兵想了想说道:“行军速度缓慢,士兵士气低落,队伍有些凌乱,但纪灵一直举着马鞭令士卒整顿军形。” 陈登咬着牙想了一会儿说道:“传令下去,令城中士兵集结,留五百人守城,其余人等随我追击敌军,务必要活捉张俊。” “诺” 士兵退下,陈登起身拿起墙上长剑,心里冷笑一声,张俊,这次看你还往哪里逃。想到此处,陈登不禁心中暗喜,若是此次拿住张俊,这便是立下了天大之功,张俊被俘,那下邳便群龙无首,自己再里应外合,便可夺取下邳,那时吕布被困彭城,便是四面被围了。 得到此功劳,想必曹操必会重赏,那时陈家或许在朝堂之上便可身居高位了。 凌县西北七十里处有几座孤零零的丘陵,并不是很高,而且也不险峻,甚至连树木都非常稀少,这里并不是北上下相的必经之地,此时,一千多人分布在几座丘陵上,冷冷得注视着丘陵下的一片冲积平原。 陈登率军一路追赶,在天色渐亮之时终于赶上了张俊的后军,随即陈登便指挥着士兵冲杀张俊的后军,纪灵则指挥着八百士兵拼死抵抗。 此时对于这八百人来说已经是无路可走,只能是拼命杀敌,要是被敌军一路追赶的话,那便是一溃千里的局面。 “给我杀”纪灵挥舞着三尖两刃刀使劲挑杀着敌军,奋勇往前,自军的士兵们也在与敌军拼命搏杀,一时间竟然将陈登的两千人杀得有些招架不住。 陈登毕竟才智颇高,看了看战局之后,对身后一人说道:“率一千人绕过去,从后面袭杀敌军。” “诺” 张俊看到对方一千名士兵由右侧往这边绕来,便对身后士兵大声喊道:“速速鸣金,令纪灵撤退。” “当当当”声音响起,士兵们听到之后,便挡开身前的敌军,转身变逃,纪灵一看士兵们四散逃跑,顿时叫苦,急忙召集了身边的百余人边战边退,敌军迫于纪灵的威武,倒也不敢紧逼,纪灵顺势率军撤出战斗。 “给我追”陈登大声喊道。 ------------ 第九十八章 陈登被俘 陈登率军在后面一直追赶,士兵们都已经筋疲力尽,可经过前一次的战斗,陈登已经看出对方并不是诱敌,而是真正在撤退,所以陈登怎么会放过这个机会,命士兵在后面紧追不舍。 张俊的士兵也好不到哪去,连夜赶路,还经过一次战斗,再加上心理上的压力和肚中的饥饿,早已使士兵双腿像是灌了铅一样,难以挪动脚步,有的士兵直接倒在地上不走,想要投降,但纪灵率领一百多人在后面,士兵们又不敢如此做。 双方就这样你追我赶,一直到了辰时,这时一名士兵快速奔至陈登马前说道:“启禀大人,敌军没有走大路而逃,而是转至那边小路。” 陈登一听,勒住了战马,看着不远处几座有些光秃的丘陵,想了想后问道:“那里地形如何?” “虽有几座丘陵,但相距有些远,上面也没有什么树木,底下则是一片平坦之地。”士兵答道。 “若是从那里穿行,可比大路更近些?”陈登又问道。 士兵点头说道:“此地原本是有一条小路,只有附近之人知道,后来便被大水淹没,去年雨少才露出此路,早没有人行走。” 陈登这才说道:“传令,继续追击敌军。” 陈登策马率军继续追杀,不觉间就奔至了丘陵处,一阵轻风吹过,山上稀稀拉拉的树木摇摇晃晃的,陈登左右看了看,又看了看前面不远处正在奔跑的敌军和地上扔着的兵器,便再不犹豫,率军往前冲杀。 可士兵们刚走了十余步,便发现了不对,此处土质似乎非常松软,脚踩上去便有些往下沉的感觉,有的地方一脚踩下去还能冒出水沫来,就连陈登所骑战马的马蹄也陷了进去。 陈登顿时感觉不妙,想要疾呼令士兵撤退,这时陈登又听到一阵‘轰隆隆’的响声,立即抬头看去,顿时陈登便瞪大了眼睛,只见西北面大水滚滚向这边咆哮而来,士兵们都像是中了魔障一样,愣在了原地。 陈登这才反应过来,赶紧大声疾呼:“撤,快撤。” 也就在这时,几座丘陵之后涌上一千多名吕布军,张弓搭箭瞄着下面的士兵开始射击,陈登的士兵们此时还哪里管空中飞来的箭矢,身后大水比这个更加要命,急忙要抽脚往后逃,可抽脚时才发现此地的泥土似乎越来越稀,不抽还好,一抽之下感觉身体更加迅速往下沉。 顿时,士兵们都开始哭爹喊娘的大叫起来,张俊策马奔上丘陵,看着下面的士兵,嘴中喃喃说道:“弟兄们,昨日张俊借你们性命一用,今日便用这几千人来祭奠你们。” 丘陵下面,大水已经将陷入泥潭的士兵淹没,也有不少士兵逃出了泥潭,随着大水往东南而去,这其中便包括了陈登。 后面还未冲进去的士兵看到前面士兵狂命奔回,也不管发生了什么事情,直接转身便要逃跑,可还没跑几步,便听到一阵梆子响,两队士兵各由一员武将率领,大声喝道:“快快跪下投降,不然要尔等身死在此。” 这两人便是高顺和秦朗,各自率领五百士兵在此堵截,逃出来的士兵只有一千人不到,此时也是惊魂未定,筋疲力尽,到了此时,便是想夺路而逃也没有了力气,不少士兵愣了愣,又扭头看着往东南席卷而去的大水,咽了一口口水,‘当啷’一声,有士兵扔下了兵器,紧跟着便都扔下了兵器,跪在了地上。 高顺和秦朗相互看了一眼后,高顺说道:“将这些人带至丘陵上交给大人看管,吾顺水去捉拿敌军。” “诺”秦朗答了一声后,便带着俘虏往丘陵而去,高顺则带着八百人继续顺水而下,捉拿俘虏。 大水一个时辰后才渐渐消退,高顺带着士兵,押着六百多俘虏回到了丘陵处,不少人身上还背着一个晕过去的士兵。 高顺快步走到张俊跟前单膝跪下说道:“末将高顺,见过大人。” 张俊一惊,急忙上前将高顺扶起说道:“高将军何必如此,是张俊对不起将军,未将此事细节告之将军,当时张俊向高将军赔罪才是。” 高顺起身摇头说道:“大人之计若是告之末将,怕是便不灵验了。”说完,高顺咧嘴笑了笑。 张俊也笑着说道:“吾是看将军平日里太过严厉,这才瞒着将军,望将军勿要怪罪才是。” 高顺摇摇头说道:“末将佩服大人之计,只是.” “高将军可是想说,只是此计未免损失太大?”张俊问道。 高顺尴尬的笑了笑,点了点头。张俊接着说道:“吾亦不想如此,只是此战关乎下邳安危,以陈登之命换取下邳安稳,吾以为值得,是以..” “大人,末将只需知道此事便可,大人不用向末将解释,末将相信大人所做必有打算。”高顺沉声说道。 张俊略一思索便明白高顺为何这么说了,他是怕自己再说下去会引起别的将士有想法,是啊,此计虽然是为了擒拿陈登,但所付出的代价也太大了,前后共死伤两七百多人,‘陷阵营’直接减半。 张俊当日只将此计告诉了秦朗,也只有秦朗一人知晓,便是朱勇也是在撤军之时才知道的。自己此时若是不解释还好,不明情况的士兵还可能把此次伏击看作是反败为胜,若是士兵明白了是拿他们当诱饵,那心里岂能好受? 张俊拍了拍高顺的肩膀,这时高顺说道:“大人,幸不辱命,末将已捉住陈登。” 张俊一听大喜,若是千辛万苦还没捉住陈登,那就真的是得不偿失了,即便是拿下凌县,自己也会觉得太失败,毕竟自己是以精锐之卒换取的这些。 “速速带上来。”张俊说道。 高顺一摆手,几名士兵押着一人走上前来,此人披头散发,衣服已经湿透了,腰上还挂着剑鞘,只是长剑已不知所踪,就连鞋子都丢了一只。 “跪下”两名士兵用脚踢打着陈登的腿弯。 “哼!不过是粗鄙之后,怎当得起吾之跪拜。”陈登倔强的说道。 张俊摆了摆手,不以为意的看着陈登说道:“将他背后绳索解开吧。”士兵听后,犹豫了一下,还是将陈登身上的绳子解开。 陈登活动了一下手腕,而后理了理自己的乱发,这时张俊说道:“便是如此,元龙既看不起吾乃军人之后,吾亦不愿元龙如此答话。” 陈登一愣,恨恨得瞪了张俊一眼,张俊这话的意思是说他不愿意跟一个落魄汝乞丐般的人说话。陈登看着张俊,冷声说道:“想不到张子重竟下得如此狠心。” 张俊笑了笑说道:“元龙,此时再提及这些不觉得晚了些吗,当年吾初至徐州,汝使我与袁耀争斗,后汝父公瑜先生又使我前去劝降韩暹、杨奉,而后又命我留守竹邑,还有吾初至下邳,陈家便借机刁难,若说我张俊心狠,那某便问元龙兄,陈家所做便不狠心么?纵使我张俊狠心,又是谁将吾变得如此?”说完,张俊冷冷地看着陈登。 陈登听后,无言以对,确实是陈家处处刁难张俊在先,但陈登可不想死,他还希望张俊能看在当日自己曾救过恒瑞之命的情面上放了自己。 张俊这时说道:“元龙勿怕,吾不会杀掉元龙,如此算是报了当日元龙救恒瑞之恩,但吾亦不会放了元龙,只望元龙能安心随吾回下邳。” 陈登一听就知道张俊打的是什么注意了,这是要以自己为质,迫使陈家放弃支持曹操,就算不放弃,最起码在曹操攻城期间,不要生出什么乱子,不然陈家下任家主的命就不保。 本来陈珪已经被吕布控制,好在陈登在外,可这下陈家父子皆被拿住,如此下邳城中士绅便不得不掂量掂量了。 事到如今,陈登也没有什么打算了,只能接受这个事实,索性再不说话。张俊也显得兴致阑珊,摆摆手便让人将陈登带了下去。 这时张俊才看着高顺说道:“事情紧急,一个时辰之后吾便要出发前去睢陵,高将军,我分与你一千士卒,可前去夺取凌县,而后将凌县所有财物运回下邳。” “末将遵命”高顺便转身离去。张俊望着西面,杨必、秦宜,一定要顶住啊。 睢陵城下,夏侯尚、李丰率领八千曹军攻打睢陵已有三日,两军都死伤惨重,曹军虽有八千之众,但并不是曹军精锐,而且是攻城,虽然接着攻城器械曾一度攻破睢陵西门,但还是被城中守军杀退。三日之内,曹军便伤亡两千人。 城内的守军也基本上是弹尽粮绝了,就连城中百姓因为受到分田的好处,都登上城墙帮助杨必、秦宜守城,饶是如此,城中三千守军也只剩下了两千一百多人。 杨必看着城外曹军退去,便颓然坐在地上,如此艰苦的守城战他还是第一次经历,杨必此时盘算着张俊前来救援的日子,自己只要再坚守两日便可。 这时秦宜走上前来说道:“杨将军,城中粮草已不足,若是大人后日不前来救援,我军便要考虑突围之事了。” 杨必抬头看了看秦宜,没有说话,想了一会儿才问道:“秦将军以为大人会来救援我们吗?” 秦宜点头说道:“某以为大人必会前来救援。” “那就再坚守两日。”杨必沉声说道。 是夜,曹军大营,夏侯尚听完李丰的汇报之后心中也是忐忑,如此攻城只怕难以打下睢陵,其实自己攻城只是为了让张俊回援而已,可如今仍不见张俊来援,便是下邳守军亦不曾调动,莫非张俊是要这支孤军死守睢陵? “报,启禀将军,程大人命人前来送信。”一名士兵走进营帐说道。 夏侯尚一听,赶紧命人进来,打开信袋一看,笑着说道:“汝回去告之大人,吾必会按大人信中所言行事。” “诺” 士兵退下后,夏侯尚看着李丰说道:“李将军,传令下去,今夜全军起营北上。” 李丰一听急忙问道:“莫非我军要返回取虑?” 夏侯尚笑着说道:“李将军不必再问,待晚上行军之时再告之将军。” ------------ 第九十九章 睢陵失守 睢陵的战略位置非常重要,往北至下邳,东面则是下相,西面是取虑,南面是僮县,睢陵正处于中央位置,而且濉水连接取虑、睢陵、下相三地,由睢陵至周边四县的距离都差不多,这也是为什么张俊一定要守住睢陵的原因,睢陵丢失,凌县之兵与程昱率领的曹军便会遥呼相应,好在自己已经解决了陈登。 张俊一天之后便率一千士卒赶至睢陵,进城之后才知道,夏侯尚和李丰已率军撤退,而且两人竟然是分开撤退的,夏侯尚率军四千北上,而李丰则驻守取虑。 张俊站在堂上看着地图,夏侯尚分兵撤退却是为何,他这是要往哪里撤退?若是返回竹邑,那也不用往西北绕道啊! “大人,是否曹操大军已赶至彭城了?”杨必问道。 张俊摇摇头,从昨日接到的消息,曹操率军才离开杼秋,正往萧县赶去,毕竟曹操兵多,所带粮草辎重也多,行军非常小心,步步为营向彭城推进,张俊看着地图,萧县必然会成为曹操东进的大本营,粮草辎重也必然屯放在萧县,此时定然不是曹操大军到达徐州的时候。 突然,张俊盯着地图上一个非常不起眼的地方,心里暗暗后悔,如此重要的地方自己竟然一点都没放在心上,看来自己的道行还是太差了。 张俊深吸一口气,指着彭城和下邳之间的吕县说道:“夏侯尚或许已率军奔赴吕县。” 杨必和秦宜听后起身看着地图上的吕县,心里也感觉到了不安。吕县正处于彭城和下邳之间,也正是因为如此,吕县城池很小,张俊记得那里一直驻扎着五百士卒,若是曹军夺取了吕县,封锁吕县周边,那下邳和彭城虽不至于失去联系,但也变得非常困难了,战事胶着之时很可能就变成两地各自为战的局面了。 想必程昱正是看到了这点,才令夏侯尚明里攻打睢陵,将自己的注意力吸引过来,而后再挥军北上夺取吕县,如果真是这样,那想必曹操大军已经离萧县不远,或者已经到达萧县了,不然即使夏侯尚占据了吕县,那他也只有四千人,这便是一支孤军,很可能会被歼灭在吕县。 张俊不知道陈宫是否已经做了妥善的布置,但自己却不得不做最坏的打算,张俊想了想说道:“杨将军、秦将军,你二人还是留守此地,我率军前去追赶夏侯尚。” 杨必和秦宜听后,相互看了看问道:“大人,如今睢陵只有两千多人,还要防御睢陵,夏侯尚有四千士卒,只怕大人可调之兵.” 张俊摆手说道:“吾率一千人先行赶去,再由下邳调来三千士卒,再令徐盛率三千人前去接应我便可。” “大人,还是多多小心为妙啊,若是夏侯尚是引诱大人前去追击.”秦宜小心说道。 这点张俊也想到了,自己刚引诱过陈登,若是夏侯尚也是这个打算,那自己只有这一千人,还真的是要小心。可自己不去的话又不放心,若是命人快马传信给彭城、下邳,也不知道来不来得及,毕竟夏侯尚已经撤走快两日了,再者彭城现在直面曹操三万五千大军,不一定会派兵前去吕县,下邳倒是可以,但下邳距离吕县有些远了。 还真是让人矛盾,张俊皱眉想了一会儿后说道:“还是照我所说吧,我现在就率军出发。” 当下,张俊命人前去下邳送信之后,便率领一千士卒,趁夜往北疾行而去。 睢陵西面五十里处的一片树林里,有大约六千多人在此驻扎,为首之将手握一杆银枪,目光冷峻,一直注视着东面。 “将军,启禀小将军,张俊已率军连夜往西北而去。”一名斥候急速奔至,跪下说道。 这人正是夏侯尚,在曹军之中,因年纪轻轻便独率一军,又因为是夏侯惇、夏侯渊之侄,曹军之中多成为小将军或少将军。 夏侯尚听后大喜,笑着说道:“大人之计果然妙,一个吕县便捏住了张俊的七寸。”说完,夏侯尚抬头看了看天色说道:“传令下去,令全军往睢陵进发。” “诺” 萧县,曹操率军于今日赶至了萧县,随即便命满宠为萧县尉,守卫萧县,顺便加强萧县的防御,此地将会成为曹操东征徐州的后营,粮草重地。 县衙内,曹操看着郭嘉说道:“这两日吾心神不宁,想来定是有事发生。” “主公可是担忧凌县陈登?”郭嘉看着曹操问道。 曹操点点头,有些沉重的说道:“张俊此子颇有计谋,行事往往出人意表,吾怕陈登中了此子奸计,丢掉凌县。” 这时陈群说道:“主公是否太看重此子了?陈登亦是徐州才子,在下于徐州之时曾与此人多有交往,知其亦是善用兵之人。” 曹操听后,还是很严肃的说道:“正因为如此,吾才怕陈登中计。” 这时郭嘉说道:“主公勿要担忧,想必程大人定有计较。” 曹操听后点点头,程昱他还是比较放心的,程昱过的桥也比张俊走的路多,这也是为何程昱来报之后,曹操并未过多干预,只是让程昱可自行负责东南之事。 “主公,士卒都已安顿,粮草也已妥善安置。”这时满宠进账后施礼说道。 曹操听后,站起身来看着满宠说道:“伯宁,大军休整一日,后日便东进彭城,吾留五千士卒与你,勿要守住萧县不失。” 满宠听后,知道自己责任重大,便沉声说道:“主公放心,满宠必保萧县无事。” 曹操点点头,而后环视众人之后说道:“后日卯时,大军东进彭城,令荀攸、程昱两日内赶至彭城。” “诺” 睢陵,此时已是寅时,正是黎明前最黑暗的时候,睢陵城上,一队巡哨士兵从城头上走过,城垛边上的守城士兵手执长枪,眼睛朦胧的盯着城外。 突然,北面传来一阵喊杀之声,紧跟着便看到一队人马急匆匆往睢陵北门而来,奔跑在最前面的是一名少年,身着白袍,手执长剑,骑着战马狂奔,显得异常慌乱。 “来着何人?”城上士兵不敢大意,急忙张弓搭箭瞄着城外。 “吾乃张俊,快开城门。”那名少年抬了抬头,大声喊道。 城上士兵虽然接着火光看了一眼,但因为隔着护城河也看不清楚,犹豫着要不要开门,这时城下之人又大声喊道:“快开城门,曹军在后杀来。” 城上当值军侯一听大惊,他也听到了城外不远处的喊杀声,赶紧命人将城门打开,看来张大人还是中了曹军之计了。 城门‘咯吱咯吱’慢慢打开,吊桥也轰然倒下,为首少年领着一百多人迅速冲过吊桥,往城门奔来,待到得城门之处,少年看着守门士兵问道:“今夜何人当值?” 守门士兵答道:“乃是李.” “动手”少年突然大声喊道,而后直接用手中长剑将答话之人刺死,身后的一百多人也一起发动,将城门处十几人全部杀死。 此人正是夏侯尚,他从身后一名侍卫手中接过自己的长枪,大喝一声:“随我杀进去。”说完,便率领一百多人奔上城墙,开始杀敌。 城上守军还没有反应过来,便看到一百多冲了上来,见人就杀,一名士兵急忙跑去敲响了警钟。 可此时只见城外几千名士兵趁着城门大开,挥舞着刀枪冲进了睢陵城中。 今夜守城之人乃是杨必,此时他便在西门城楼中歇息,听到警声大作,急忙起身提起长枪奔了出来,大声问道:“发生何事?” 一名士兵从北面城墙跑来,大声喊道:“将军,不好了,曹军杀入城中。” 杨必听后大惊,他不明白曹操怎么从北面杀来了,他还特意将剩余士卒大部分调到西门,防御取虑曹军,难道张俊中计被伏击了? 这时喊杀声由城北往城西传来,杨必知道必然是曹军已率军杀来了,杨必咬牙喊道:“随我去城北杀敌。”说着,提起长枪顺着城墙往城北赶去,没有奔出多远,便看到一名少年舞着长枪,长枪所过之处是尸首一片。 杨必大喝一声,提起长枪迎了上去,那少年也看到了杨必,大笑一声,举着长枪便杀了上来,两人都是使枪,杨必年长,以为此少年年少无力,举着长枪向少年砸去,少年冷冷一笑,双手握枪往上一迎。 ‘当’一声脆响,可结果却是吓了杨必一跳,自己手中长枪不但被弹开,还差点没把持住长枪,那少年笑着说道:“吃我一记。”说着,手中长枪一扫,顺势一抖便是三朵枪花,罩向杨必。 杨必挥枪去扫,可对面长枪往下一沉,躲过杨必的招式,而后往前一探,长枪便停在了杨必的双腿之间,长枪向右一扫,杨必便听到‘啪’一声,顿时便一阵疼痛袭来,杨必右腿腿骨折断,杨必一下便跪在了地,那少年的长枪也往上一迎,枪头便在杨必额头之前停住。 “汝是何人?”杨必头上冒着冷汗,咬牙看着对面的少年说道。 那少年笑了笑说道:“某乃夏侯尚,想来你便是杨必吧,命你的手下放下刀枪,不然别怪我心狠。”说着,枪头还往前送了送。 杨必转头看了看周围愣在原地的士兵,苦笑着说道:“放下兵器,投降。”士兵们一听,如释重负,将手中刀枪都抛在了地上。 夏侯尚大喜,命两人上前扶住杨必,夏侯尚笑着说道:“杨将军勿怪,不知城中还有多少士卒?” 杨必说道:“城中尚有三百人,乃是秦宜率领。” 正说之间,便看到李丰率领着一队人马奔上城墙,身后士兵还绑缚着一人,走到夏侯尚跟前,李丰施礼说道:“禀少将军,末将幸不辱命,秦宜已被生擒,未曾逃脱一人” 夏侯尚听后高兴的说道:“李将军辛苦,某必会禀告主公。”说完,夏侯尚走到了秦宜跟前,看着秦宜说道:“秦将军,事已至此,汝还不投降吗?” 秦宜鄙视的目光看了看杨必,而后昂首说道:“事已至此,某只求一死,还望这位将军能给个痛快。” 夏侯尚听后愣了愣,没想到秦宜竟然这么有骨气,便不由得肃然起敬,正要挥手让人将秦宜带下,谁料想秦宜猛然挣脱士兵的看守,纵身便跳下了城墙,夏侯尚急忙奔到城墙边往下望去,只见秦宜已经头颅破碎,血水流了一地。 夏侯尚叹了口气说道:“命人将其厚葬。” “诺” ------------ 第一百章 张俊中伏 张俊率军连夜追赶,此时已是天色大亮,士卒疲惫不堪,张俊便下令原地休息一个时辰,不少士兵倒在地上便依偎着睡着了。 一路追赶而来,除了先前斥候来报曾发现大量脚印和一些马粪外,自寅时之后便再没有看到过曹军踪迹,莫非夏侯尚不是走的此处? 不一会儿,一名斥候策马飞奔而来,跑到张俊跟前施礼说道:“启禀大人,小人奔至前方十里处,寻得一村庄,百姓言并未见到有大军经过。” 张俊听后,低头仔细盘算了一番,突然开口说道:“糟糕,此怕是曹军之计。” 这时朱勇上前说道:“大人,莫非曹军欲伏击我军?” 张俊摇头说道:“怕不是伏击我军,而是要夺取睢陵,快,随我赶回睢陵。”士兵们听后叫苦不迭,但也无法,只能起身又跟着张俊顺着原路往睢陵赶去。 睢陵,曹军已经将战斗的痕迹抹去,并且使士兵换了军服,旗帜仍然没有更改,夏侯尚命人将杨必抬来议事。 军医已经给杨必施药后上了夹板,将断腿固定,但此时杨必还不能走路,只能由人抬着上前。 杨必进来后便要挣扎着起身给夏侯尚见礼,夏侯尚急忙按住了杨必,略带歉意的说道:“在下出手不知轻重,伤了杨将军,还望杨将军勿要怪罪。” 杨必哪敢怪罪夏侯尚,此人可是夏侯惇、夏侯渊之侄,这可是曹操嫡系武将,曹操最初起兵反董卓的时候,是受到夏侯家、曹家的支持,就连曹操据说都是夏侯家之子。夏侯尚年纪轻轻,便统率一军,将来前途肯定不可限量。 “少将军严重了,在下本欲在淮南之时便投靠曹公,只因被困北山,这才无奈之下投了徐州,少将军若有用到杨必之处,杨必定然万死不辞。”杨必也是聪明人,见什么人说什么话。 夏侯尚听后笑着说道:“若是杨将军不嫌弃,吾便向主公禀明,杨将军便和李将军一道随我左右,如何?” 杨必听后赶紧点头说道:“在下万分荣幸。” 夏侯尚点了点头,而后说道:“如今我已占领睢陵,杨将军在下邳亦有时日,不知杨将军可否对无指点一二。” 杨必听后大喜,这可是立功的机会,想了想之后,杨必说道:“少将军,睢陵之地颇为重要,如今曹公大兵压境,少将军只需守住睢陵,便是大功一件。” 这一点便是杨必不说,夏侯尚也知道睢陵的重要,程昱也交代了自己务必要守住睢陵,尤其是在得知陈登兵败被俘之后,睢陵就显得更加重要了。 杨必看夏侯尚没有开口,知道刚才那些话并没有打动夏侯尚,杨必想了想之后说道:“少将军,如今张俊并不知睢陵失守,不如在下书信一封送予张俊,其必然回兵,那时便可捉住张俊,若张俊被捉,下邳便不足为虑。” 果然,夏侯尚听后立刻两眼放光,笑着说道:“妙,就依杨将军之言。” 睢陵西北,张俊率军奔行一日后又赶至了离睢陵六十里之处,但士兵实在无力行走了,而且已经有掉队的士兵,张俊暗叹,后世军队的每日负重五公里越野也不知道是怎么坚持下来的。 张俊只得命士兵原地休息两个时辰,并让士卒埋锅造饭。张俊坐在一块儿大石上,心里忐忑不安,自己这一次指定是大意了,若是因为如此丢掉了睢陵,那可真是难辞其咎了,睢陵丢失,自军便失去了主动,只能是缩在下邳被动防御了。 张俊越想越觉得气闷,这时一名士兵快速奔来说道:“启禀大人,杨将军命人自睢陵前来送信。” 张俊一听急忙说道:“速速带过来。” 不一会儿,一名士兵气喘吁吁跑到张俊跟前,跪下施礼说道:“小人奉两位将军之命前来送信。”说着,从怀中摸出一个信袋。 张俊一边接过信袋一边问道:“睢陵可有事发生?” “大人走后,当夜便有曹军前来诈城,但被杨将军识破,只是曹军并未撤去,仍在城西三十里处。” “有多少人马?”张俊又问。 “约八千人。” 张俊一听,莫非是程昱又派兵前来,张俊打开帛书一看,杨必言夏侯尚和李丰又率军杀来,下邳援兵还未到达,请张俊速速回兵救援,迟则生变。 张俊想了一会儿说道:“汝回去告知杨必,令其紧守城池,等待援军到来,吾这便率军返回。” “诺” 士兵走后,张俊心里暗自着急,看来夏侯尚还真是为了调动自己,这下城中只有一千多士卒,曹军八千人攻城,只怕城池难保啊,想到此处,张俊对朱勇说道:“速速令士兵起身,继续行军。” 士兵们怨声载道,但张俊此时也顾不得这么多了,睢陵一定不能出事,待张俊赶到睢陵,天色已晚,好在没有听到曹军攻打睢陵,这说明睢陵尚在。 张俊奔至城下,接着火光看到城上还飘着自军的旗帜,便大声喊道:“速开城门。” “来着何人?”城上士兵喊道。 “吾乃张俊,速速开城。”张俊又一次喊道。 “请稍等。” 不一会儿,张俊便看到城头上几十人拥簇着一员武将走至城边,张俊看到正是杨必,杨必也看到了张俊,“大人稍等,吾怕是曹军使诈。”杨必站在城头上大声说道。 张俊点点头,心里颇为赞赏杨必的小心谨慎,看来自己对杨必有些误会了,杨必能拼命守住睢陵,说明杨必没有二心,只是自己这么做也并没有错,小心使得万年船。 不一会儿,城门大开,张俊长出一口气,自己这一路提心吊胆的,便挥手说道:“进城休整。” 士兵们也是如此,终于可以进城休息了。张俊率军走过吊桥,步入城门,这时张俊看向守门士兵,张俊眼光看去,守门士兵便都避开了张俊的目光,低下头去,手紧紧握住长枪。 正在张俊疑惑之间,便听到朱勇大喊一声说道:“公子快退。”只见朱勇挥着长刀便砍杀了两名守门之兵。 张俊大惊,他不知道朱勇是怎么发现危险的,这时张俊身前的几名守门士兵举起长枪便向张俊刺来。“休伤我家公子”朱勇一声大喝,手中长刀挥出,便磕开了几支长枪。 此时张俊也反应过来了,赶紧调转马头大声喊道:“快撤。” 城头之上,杨必听到城门处的声音,赶紧说道:“快放箭。” 顿时,城头上士兵张弓搭箭射向吊桥上和城外的士兵,惨叫声不断响起,不少士兵只顾逃跑,直接便被箭矢射中掉入了护城河中。 城中此时也喊杀声大起,李丰率领两千人从城中杀了出来,他本是在街道两侧埋伏,要伏击张俊,不想张俊识破,便率军杀了出来。 朱勇挥刀不断拍打着箭矢,护着张俊过了护城河,这时东面又传来喊杀之声,正是夏侯尚率领一军从东面截杀而来。 朱勇一看之下,一把扯掉了张俊的披风,而后举刀在张俊战马的屁股上一砍,战马吃痛受惊之下急速向西北奔去。朱勇看张俊离去,便举刀大声喊道:“勿要慌乱,随我杀敌。” 士兵们此时也反应过来了,听到朱勇的喊声,便举着刀盾冲着夏侯尚所率士卒杀去。这边夏侯尚也不知道张俊逃跑,便和李丰一起将剩余士卒围在了城外。 朱勇此时已是豁出命去,每一刀劈出便使出浑身力气,是以每一刀下去敌军必然身死,他要为张俊逃走争取时间。受到朱勇的感染,身边的士兵们也是奋力杀敌,毕竟是受过高顺训练过的‘陷阵营’士卒,虽然这是后加入的。 夏侯尚骑在马上看着被围在其中的几百人,心里不禁感慨自军到底是淮南降卒,战力太差了,这时夏侯尚看到其中一人挥着长刀,异常骁勇,便问身边一名降卒:“阵中使大刀者乃是何人?” 那名降卒看了看后说道:“回少将军,此人乃是张俊亲兵队长,名唤朱勇,乃是张俊心腹之人。” 夏侯尚听后点点头,心道既然是心腹之人便无法招降,而后夏侯尚将手中长枪往地上一插,从马袋中提起硬弓,又从箭壶中抽出一支长箭搭在弓上,两手发力便张弓瞄着朱勇,但此时夜色颇深,朱勇又在不住移动杀敌,夏侯尚瞄了一会儿也没有松手。 宝 书 网 w w w . b a o s h u 7 . c o m 终于,朱勇奋力砍杀一名士兵之后,长刀还未来得及收回,此地火把通亮,夏侯尚等的便是这个机会,右手一送,长箭‘嗖’一声冲着朱勇疾飞而去。 这边朱勇只听到一阵风声传来,略一扭头,便看到一支长箭冲着自己的脑门便飞了过来,连天赶路再加上奋力杀敌,朱勇此时已是无法再做反应,眼睁睁看着长箭射进了自己的头颅之中。 鲜血顺着脑门便流了下来,朱勇转头望着西北淡然一笑,而后大喝一声便轰然落下马去。几名曹军顺势上来举着长枪对着朱勇便是一阵乱捅。 周围士兵看到朱勇身死,再无心杀敌,开始向外奔逃,可此时已经被包围,哪里逃得出去,不少士兵便跪地投降。 半个时辰之后,杨必被人驾着到了夏侯尚跟前,摇头说道:“启禀少将军,末将已经查看过,并未发现张俊。” 夏侯尚皱了皱眉头,没想到还是让张俊逃脱了,不过此时已没必要再去计较这些了,毕竟此战已是大胜,不但夺下了睢陵,还给了张俊沉重一击,自己的任务已经完成,他现在已经不敢再出兵追赶了,上次出兵追赶袁术被伏击,结果被曹操恨恨责罚,这让夏侯尚不敢再大意。 “回城。”夏侯尚大举起长枪说道。 张俊脑子乱成一片,一路狂奔,直到战马失蹄倒在了地上,张俊感觉到了疼痛,这才清醒过来,望了望睢陵方向,张俊眼中泪水便忍不住流了出来,他只想狠狠给自己两个耳光,自己太轻敌了,从大破臧霸到设计伏击陈登,自己便有些飘飘然了,以为只要自己小心行事,再加上自己后世学来的东西,便没有将夏侯尚放在眼里,甚至程昱,张俊自己都觉得可以与之一较高下。 可自己最后只落得这么个结局,本来俘获陈登已经很好的把控了下邳战局,可没想到还是被程昱算计,功亏一篑,不但损兵折将,还丢失了睢陵要地。 看到战马已经不行,张俊擦去了泪水,拾起长剑,辨别方向之后往东北走去,只走了不到五里,便遇到了徐盛率领的三千人马,听到张俊兵败之后,徐盛便力主张俊返回下邳,又命人前去送信,勿要使赶去睢陵的援兵中计。 建安三年(公元198年)三月初十,曹操率军三万赶至了彭城以西三十里处扎下大营,北面荀攸、于禁率军一万自留县南下,同日抵达彭城以北驻扎,南面程昱、李典亦率军一万五千人北上,抵达彭城以南驻扎,曹军共五万五千人围困彭城。 徐州之战正式全面打响。 ------------ 第一百零一章 初战彭城(一) 彭城西,曹军大营。 曹操看着程昱,大笑着说道:“仲德果不负吾之所望,将张俊小儿玩弄于股掌之上,不但大破张俊,还夺取了睢陵要地,徐州之战首功便是仲德了。” 程昱听罢,谦虚的说道:“此战乃是伯仁之功,再者陈登被俘,张俊亦逃回下邳,在下惭愧。”程昱之所以这么说是有原因的,虽然曹操没有明说自己负责南线战事,但毕竟自己身处南线,却没有和陈登两相呼应,陈登被俘自己也是有责任的。 曹操摆了摆手,不以为意的说道:“陈元龙误中张俊之计被俘,怎能怪仲德,再者陈氏父子与我军亦不过内应而已,如今此事业已挑明,吕布、张俊必然已做准备,吾已不再对此抱有希望,若要夺取彭城、下邳,仍要看我军。” 众人听后也点头称是,这时荀攸看着曹操问道:“主公,不知我军何时攻城?”此言一出,众人都看着曹操。 曹操笑了笑说道:“彭城有兵两万余人,又是守城,只怕急切间难以夺取,不知众位有何良策?” 程昱接口说道:“主公,不知此次攻伐徐州,可有时日?” 曹操听后想了想说道:“这倒无妨,如今袁本初尚在进攻幽州之地,吾之意乃是此战不出两月,两月之内结束徐州之事。仲德所问,可是想困城?” 程昱点头说道:“主公明鉴,彭城守军有两万多人,其中怕有八千精锐之卒,若是我军强攻,死伤必然惨重,且尚要防御下邳来援,是以在下以为可以困城,吕布其人性格暴躁,非是久战之人,时日一长,吕布必然按耐不住,那时可设计夺取彭城。” 程昱此言,曹操深以为然,毕竟攻城战太难了,而且彭城也早就做了准备,引泗水将护城河扩宽,并且加强了城防,只怕不损失个两万人还拿不下彭城,而且吕布麾下将领亦不是平庸之人,同时还要防御东面张俊前来救援,虽然睢陵可以震慑下邳,但张俊若是派几千人前来骚扰,说不定会有奇效。 吕布的性格确实很暴躁,时间一长,其必然会想法出城一战,这也是吕布的自负。这时只听郭嘉开口说道:“主公,仲德先生之言甚是,主公可围尔不战。” 曹操点点头,这时荀攸说道:“主公尚需夺取吕县,切断彭城、下邳联系。” “公达为何要夺取吕县,留下吕县岂不更好?”郭嘉说道。 荀攸一听,仔细一品,便笑了笑说道:“奉孝所言极是。” 曹操也明白了,这是要留下东面,使彭城与下邳不至于断绝消息,同时也可以动摇吕布死守彭城之心,若是四面被围,只能坚定吕布死守之心,若是留下东门、吕县不管,吕布说不得还会想办法退去下邳。 “若是我军明围彭城,实则夺取下邳,诸位以为如何?”曹操问道,曹操是想到了下邳有吕布家眷,若是拿住了吕布家眷,吕布是否会投降。 郭嘉摇头说道:“在下以为下邳或比彭城更为难打。” 曹操听了郭嘉的话,想了想便也明白了,郭嘉是指张俊在下邳分田之事,张俊在下邳已有些许民望,而自己又曾屠杀过徐州百姓,是以百姓肯定会帮忙防御。 “且不论这些,明日夏侯惇、夏侯渊听令。”曹操沉声说道。 “末将在。”两人起身抱拳说道。 “明日你二人率军一万主攻西门。”曹操说道。 “诺” “于禁、秦琪听令。” “末将在” “你二人明日率军八千攻打北门。”曹操说道。 “诺” “李典、蔡阳听令。” “末将在” “你二人明日率军一万攻打南门。” “诺” 众人接令后坐下,曹操沉声说道:“虽已有定计,然仍需攻城于敌施压,明日若是三门中有一门攻城顺利,吾自会调军前去,诸位务必要全力攻城。” “诺” 彭城,吕布坐在案几前,眉头紧皱,头上白发仿佛也多了不少,自打曹操昨日围城,吕布一夜都没有睡好,这可是关乎自己命运的战事。 “主公,如今四门皆已安排妥当,主公亦无需多虑了。”陈宫跟随吕布由濮阳一路走来,对吕布也是非常了解,知道吕布此时心中焦虑,只能是尽量安慰吕布。 今日陈宫已经接到了张俊命人快马送来的战报,一喜一忧,忧大于喜,虽俘虏了陈登,但丢失了睢陵,前后共损失了六千士卒,陈宫暗叹张俊毕竟还是太年龄了,但这个消息陈宫是如何也不敢告诉吕布的。 吕布点了点头,事到如今,他也只有全力一搏才行,想到这里,吕布仿佛浑身来了精神,抬头看着堂下众人冷冷说道:“今次一战,诸位务必要使出全力,力保彭城不失,只要撑过一月,曹军必然撤退。” 底下诸将点了点头,这时吕布起身说道:“张辽听令。” “末将在”张辽起身抱拳说道。 “汝领六千军士独守北门。” “诺” “侯成、宋宪听令。” “末将在”两人起身说道。 “你二人领六千军士守南门。” “诺” 吕布又看了看众人说道:“曹性随我守西门,魏越领两千士卒守东门,军师坐镇城中。望诸位携力守城,若谁丢失城门,便提头来见。” “诺” 众人走后,吕布又命人将魏越叫来,沉声说道:“魏将军,东门虽无敌军,但难保敌军不会攻打东门,如需多多防备,再者,如今三面被围,东门之地联系下邳,万万不能出任何差池。” 魏越又岂能不明白吕布这话的意思,这是要自己好好守住东门,必要时还可以从东门撤往下邳。 “主公放心,末将必然保东门无事。” 吕布点点头,而后叹了口气说道:“你、文远、高顺自并州便追随于我,不想今日.唉!” 魏越赶紧劝道:“主公,勿要多虑。” 吕布点了点头,喃喃说道:“若是此次兵败,吾只有一愿,便是送诸位兄弟返回并州,亦算给诸位兄弟一个交待。”说着,吕布脑海中竟浮现出了当日自己在草原上与鲜卑人作战时的情景,那时候的自己雄姿英发,策马驱敌,是何等的快意。 下邳,张俊也在和众人商议战事,自睢陵逃回下邳,张俊变得非常沉默,尤其是得知朱勇战死在睢陵。张俊的这种沉默让大家都感觉非常压抑。 “大人,如今引沂水入沭水的沟渠快要完工,沂水明显下降,城外拦截的堤坝已筑成堡垒,粮草都已准备妥当,在府库中封存,可支撑下邳半年所用,再有便是城中百姓亦捐钱捐物,有不少青壮愿上城防御曹军。”徐干笑着说道,如今下邳军民抵抗曹军的呼声很高,也非常热情,这是徐干没有料到的,若是有了百姓的支持,或许真的可以躲过此劫。 张俊听后点了点头,看了看堂下众人,如今杨必投降,秦宜、朱勇战死,韩浩远在即丘,堂下只有高顺、徐盛、纪灵、桥蕤四将,文也只有徐干一人。 “诸位,今彭城被围,我军要竭力保全下邳,还望诸位多多用心。”张俊不冷不热的说道。 徐盛看着张俊,有些担忧的说道:“大人,我军不去救援彭城?” 众人也都看着张俊,这也是他们的问题。说实话,张俊真心不想回答这个问题,他能感觉到自己心中的恐惧,自己连程昱都算计不过,更别说曹操、郭嘉等人了,自己若是这么前去救援,只怕只能是被敌军伏击,也许对方巴不得自己去救援。 可若是不去救援,彭城丢失,精锐士卒都没了,自己这两万多士卒能守得住下邳吗?更何况那时候曹操士气大涨。 去,还是不去? 徐干看着张俊,他知道张俊这次深受打击,在如此紧要关头,身为主将,有这种情绪就非常糟糕了。 “大人,我军是必然要去救援彭城的。”徐干提醒着说道。 张俊抬头看着徐干,徐干向轻轻一望,张俊便明白徐干的意思了,这是告诉自己,后堂还有吕布妻女,自己又是吕布之婿,能不出兵救援吗? 张俊想了想说道:“高将军,明日吾率军五千前去救援彭城,吾走后,下邳之事便托付给将军了。” 高顺起身说道:“末将定保下邳无事。” 张俊点点头说道:“城防之事,你与桥将军商议便是,只需防备夏侯尚便可,城中之事便由兄长做主,若是陈家有变,直接灭门便是。”张俊非常恼怒陈家,若不是陈登率军北上凌县,自己又怎能出兵,又怎会遭遇如此惨败。 安排完诸事,张俊步入后堂,命人通禀后便进入堂中拜见严氏,严氏此时也没了往日的从容,看得出她心中也是非常的着急,张俊刚一坐下,严氏便开口询问彭城之事。 张俊倒也不打算隐瞒什么,便将如今的情况向严氏说了一遍,严氏听过之后看着张俊说道:“重儿,依你看,此次你叔父可否平安归来?” 张俊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严氏,便安慰着说道:“婶娘勿要担忧,我明日便率军前去救援,想来叔父定然无事。” 严氏听罢,叹了口气,看着严氏想要哭泣的样子,张俊想到了吕婉君,不知道她是否也在关心着自己。 翌日,张俊便与徐盛率领五千士卒往彭城而去。 ------------ 第一百零二章 初战彭城(二) 初春的早上,太阳慢慢升起,温暖的阳光开始照耀着大地,偶尔有轻风吹过,使人感觉到非常舒服,天空中偶尔飞过一群北归的大雁,排列成人字或者大字。 “呜呜呜”号角声突然响彻天际,只见一队队士兵从营中奔出,在旷野中开始列队,一个个手执刀枪,踏着步子,站到自己的位置上后便将手中长枪往地上猛然一磕,千人的方阵似乎只传来一个声响。 而刀盾手则是将手掌战刀在盾牌上使劲一磕,右手战刀便举在空中,这种整齐划一的声响也吓得天空中的大雁奋力往北飞翔,仿佛随时都会有危险降临一样。 曹操带着众人策马奔出大营,而后便策马在阵前狂奔,在检阅着一个个方阵,而后曹操奔至一处高地上,拔出长剑喊道:“出发。” “呜呜呜”号角声再次响起,一个个方阵开始向东移动,终于在离彭城两里的地方停住。曹操也勒住战马,在侍卫的搀扶之下登上了一处高塔,上塔之后,曹操表情肃穆的看着彭城巍峨的城墙。 城头之上,吕布也站在城楼上,看着城外的曹军,左手紧紧握着腰上的长剑,曹性则在指挥众人做好准备。 战场之上突然变得非常安静,但这不该叫做安静,应该是死寂,因为它压在众人的心头,让人有些喘不过气来。 这样的死寂并没有太久,高塔之上,曹操拔出长剑说道:“令夏侯惇出阵,夏侯渊掩护。” “诺” 高塔之上,一面绿色的旗帜突然左右挥舞,方阵前一名侍卫看到之后说道:“启禀将军,主公令我军出阵。” 夏侯惇并没有回头,而是提起插在地上的长枪,扬枪说道:“出阵” 顿时,一千多名士卒扛着一张多长得木板,举着盾牌便往城下奔去。那边夏侯渊也得到了消息,一挥手,便有一千名士卒举着一人多高的长盾往城下奔去,并在距离城池五十步的地方列出盾阵。 紧随其后的便是三千弓箭手背负长弓,快步列于盾阵之后,伸手从箭壶中抓出一把长箭,插在地上,而后抽出一支,弯弓搭箭便瞄着城上。 一名军侯看了一眼,手中长剑往前一挥,大声喊道:“放” “嗖”三千支长箭顿时便向城头之上飞去,但距离稍远,又是由下往上射,并未造成太大伤害,毕竟这只是为了掩护而已,饶是如此,箭矢射在城垛上还是溅起了不少碎屑。 曹性冷眼看着夏侯惇的一千士卒,并不理会曹军的弓箭手,终于,曹性看到一千士卒已进入射程之中,便挥剑喊道:“放箭” “嗖”城上守军的箭矢便冲着一千士卒而来,‘啊’惨叫声也随之响起,一波箭矢射出,城上守军立即向左闪开,后面便有一名早已将箭搭在弓上的士兵上前,从城垛中瞄着城下又开始射击,如此反复循环。 城下那一千士卒开始不断有人中箭,但还是有士兵奔至护城河边,将肩上木板放下,径直铺在了护城河上。 夏侯渊看到那一千士卒所剩人数不多,便扭头说道:“传令,箭阵往前推进十步,压制城上守军。” “诺” 接到夏侯渊的将令,盾阵和箭阵同时往前移动,停下之后,军侯立即喊道:“抛射” “嗖”城下三千支箭矢在空中划出一道优美的弧线后,往城头之上落去,这下终于给城头守军带来了威胁,不少士兵猝不及防之下中箭受伤,随即城头上箭矢的射速和频率便减小。 那一千士卒已经只剩下六百多人,本来已经被压制的抬不起头,但此时城上压力一小,军侯便指挥众人迅速铺设木板。 城头上,曹性探头看了看之后,便扭头对身后城头上站立的四百多人喊道:“前方四十步,抛射” 那四百多人听后,便张开早已准备好的弓箭,前面一排两百人蹲在地上,后面则是站立,同时张弓瞄着天空,猛然一松,“嗖”四百多支箭矢直冲天际,而后也画着优美的弧线,直入箭阵之中。 ‘啊’箭阵中,不少士兵中箭倒地,后面的士兵便上前将中箭的士卒拖到后面,补齐箭阵。双方便在城前你来我往发射箭矢,不断有人中箭惨死。 夏侯惇看了看城下,长枪一挥,大声喊道:“上。” 将令一下,三千士卒疾奔出阵,扛着二十驾云梯便往城下奔去,身旁便有士卒举盾护卫。而城下剩余的四百多名士卒此时则已经潜入了护城河中,躲在木板之下,一是躲避城上箭矢,再就是加固木板。 曹性看到敌军举着云梯已经步入射程,但曹性并不着急,他是守城,需要各种物资支持,自军本来就不富裕,只能用有限的箭矢全力射杀敌军,尽量保证有的放矢。 看到敌军已经踏上护城河的木板,曹性才挥剑喊道:“俯射” 城头守军顿时探出头去,箭矢向下,瞄着正在渡河的曹军开始放箭,如此距离,又是俯射,自然给曹军带去了极大的威胁,不少士卒惨叫身死,跌入护城河中。 这便是抛射与俯射的区别,抛射经过抛物线之后落下,箭力已经很小了,所以即便射中敌军,但大都不算是致命伤,而俯射,这是瞄准敌军全力射击,箭矢在全力之下往下直奔敌军,射中之后箭头直入骨肉。 夏侯渊看到之后,急忙说道:“传令,再往前推进十步。” “将军,不能再往前推进了。”一旁的副将孔秀开口说道。 夏侯渊不为所动,继续说道:“速去传令” 一旁侍卫听后唱诺一声,策马疾奔而去。 城下箭阵接令之后便冒着箭雨又往前推进十步,依旧对着城上士兵抛射,这下城头上站立的那几百名士卒也开始威胁,抛射而来的箭矢已造成几十人受伤。 曹性一看,冷笑一声说道:“准备。” 只见身后有三百多名士兵,将一根竹竿压弯,竹竿的另外一头则是一个个陶罐,待压得差不多之时,曹性大喊一声:“放” 士兵们猛然一松,‘嗖’一声,一个个陶罐飞了起来,向城外飘去。城外曹军瞪着眼睛看着天空飞来的陶罐。 ‘啊’,待陶罐落入箭阵之中破碎,众人才反应过来,大声惨叫着,不少人抛下弓箭在地上打滚。 这个方法便是张俊在竹邑之时发明的,张俊不知道投石机怎么做,想来原理差不多,但自己也没工夫去研究这些,只能用一些简易的法子。 这一下,夏侯渊不能再无动于衷了,只能挥手说道:“令箭阵后撤十步。”旁边孔秀听了,颇有意见,但也不敢说什么。 扛着云梯的士兵在死伤了近千人之人终于过了护城河,将云梯架在了城上,十余人护住云梯,身后的士兵开始往上攀爬。 曹性看后大急,正要指挥士兵抛石块儿、檑木,这时只听身后吕布威猛的声音响起:“曹将军指挥‘神箭营’便是,这些留给我来对付。” 曹性扭头一看,吕布已经提着方天画戟走了过来,曹性便急忙唱诺后转身跑去指挥‘神箭营’对付城外的箭阵。 吕布走到城边,方天画戟猛然一挥,砍断了两支长箭,而后将方天画戟对着云梯上端一顶,大喝一声,双手发力之下竟将云梯向外推去,云梯上的铁钩竟然渐渐松脱,吕布咬着牙,满脸通红,‘嘭’一声,铁钩崩脱,云梯顿时便向外倒去,云梯上的士兵大声惊呼着,最上面的士兵大惊之下竟然直接跳下了云梯,惨叫着落入了护城河中。城下十余名士兵一齐发力,但还是无法阻止云梯向后倾倒,最后云梯直直往后倒下。 吕布抽回方天画戟,冷哼一声,城上士兵顿时士气大振,狂呼不已。 夏侯惇骑在马上,看到城头吕布方才大显神威,怒声说道:“随我上”,而后跳下战马,率领两千士卒往城下奔去。 与此同时,城北和城南的战斗也进入了白热化,张辽指挥着六千士卒抵挡曹军的进攻,虽然攻城曹军只有八千人,但战事竟然十分胶着,只因这八千人中有三千曹军精锐‘青州军’,青州军虽然军纪很差,但战力在曹军之中数一数二,若说步兵对阵,抛开阵法不谈,之论单兵战力,‘青州军’实数第一。 但曹操并不喜欢这三千‘青州军’,军纪太差,曹操并不是没有想办法整顿,但郭嘉阻止了曹操,郭嘉言‘如此军士,若是与敌军对阵,或会扰乱军心,但若是命其攻坚,必然有奇效。’曹操听后,觉得非常有道理,便没有过多干涉这支部队,只是命原济北相部下于禁统领这支部队,因于禁也算是青州人,是以他们也愿意听命于禁。 其实这支部队,在三国后期时候,魏、吴、蜀三国都有,比如东吴的丹阳兵,也是战力强大,纪律散漫,蜀国的‘无当飞军’,是以少数民族为兵,翻山越岭如履平地,纪律性也很差。 城北的战斗此时已经是异常凶险,曹军甚至已经攻上城头一次,但被张辽率军杀退,但青州军像是不要命一样,冒着滚石、檑木使劲往上冲。 城南情况要好于城北,毕竟李典所率领的多为淮南兵,战力太差,攻城战已经打响了一个时辰,也只是刚刚架好云梯,就这样,李典还得率领五百督战队在身后督战。 城北和城南只是次要,主要还是城西,这里才是主战场,曹操也是想通过城西狠狠打击守军士气,震慑守军。 夏侯渊看到夏侯惇率军攻城,便转头说道:“命楼车出阵” 这时,夏侯渊阵中十驾楼车缓缓向城下奔去,夏侯渊又看向孔秀说道:“劳烦孔将军率军攻打城门。” 孔秀提起大刀说道:“末将遵命。”孔秀说完,提刀喊道:“随我攻城。”一千士卒便推动攻城车随着孔秀往城门处奔去。 夏侯惇一路奔至城下,命人扶住云梯,提起长枪便往城头上攀爬,城上守军此时已经开始往城下抛滚石、檑木,不少士兵被击中砸死在地。 夏侯惇此时心中憋着一股气,适才吕布的威猛对自军是一个打击,夏侯惇心中一直不服吕布,很想和吕布一较高下,但如今已不可能单打独斗,是以夏侯惇便向攻上城去,活捉吕布。 楼车渐渐靠近,曹性冷笑一声,指着六十步外的楼车说道:“此距离可否?” 身后一名老卒看了看之后说道:“容小人一试。” 曹性点头,那名老卒转身命人压住竹竿,而后又看了看楼车喊道:“放” ------------ 第一百零三章 初战彭城(三) 随着老卒的一声大喊,身后一只陶罐‘嗖’一声便冲着楼车飞去,可陶罐并没有击中楼车,只是在楼车前面落地摔碎。 曹性一看,跺了跺脚,回头喊道:“再来。” 这时,楼车上面的木板纷纷打开,每一辆楼车之上二十余名曹军探出头来,举起手中弩箭对着城头的守军就是一顿乱射,这下终于给城头守军带来了极大的伤亡,曹军楼车高过城墙,对城头的守军也是俯射。 吕布头往右侧一歪,一支弩箭擦着吕布的脸就飞了过去,吕布回过头盯着不远处的曹性喊道:“曹将军,速速灭掉楼车,不然提头来见。” 曹性一听,浑身一个激灵,催促身后老卒快点调整,务必要将陶罐投到楼车上。 城下,夏侯惇借着这个机会,开始率军往城上攀爬,吕布一看赶紧大声命士卒起身防守,可此时城上的守军被楼车上的曹军压制的不敢动弹,稍一露头便有生命危险,只能是从射击孔中往外射箭,可如此射出的箭矢准头就差了太多。 眼看敌军已经快要爬上城墙,吕布也没有太多办法,只能指望曹性了,但吕布还是指挥躲在城垛后的守军将手中长枪上扬,做好准备。 那边曹性身后的老卒大声喊道:“放”,又是一个陶罐冲着一架楼车飞去,终于砸在了楼车下面的柱子上。 曹性一看,急忙喊道:“举盾掩护”,话音落下,旁边三名士卒举着长盾过来护住曹性,曹性则提起硬弓奔至城边,楼车上的曹军也看到了曹性,二十余支弩箭冲着曹性而来,曹性急忙蹲在城垛下,‘啊’一名士卒身上顿时便插上了四五支弩箭,瞬时便扑倒在地,鲜血直流。 曹性也感到脸颊火辣辣的,一摸之下,却是弩箭击中城垛后碎屑溅起擦伤了脸,又是一轮箭矢飞过,曹性猛然起身,张弓搭箭瞄着楼车的木柱,‘嗖’冒着火焰的长箭径直便插在了六十步外的楼车上,顿时火光大作。 曹性咧嘴一笑,对着那边的老卒喊道,给我继续往上抛,那老卒点点头,急忙命士卒继续抛投陶罐。这是陈宫想的法子,张俊只是在陶罐中加热水,陈宫直接在陶罐中放入油,而且是加热后的油,冷却的油是无法一下子点燃的,饶是加热后,有时也无法一箭就能点燃。 楼车本来包裹着牛皮,但被点燃之后,又有几只陶罐砸来,楼上的火势越来越大,这便是火上浇油了,楼车上的士兵也不再发射弩箭了,惊恐之下在楼车上大声呼救,看到越来越近的火焰,有两名士兵惊恐之下竟然直接跳下了楼车,直接摔死。 看到楼车被大火吞噬,曹性急忙喊道:“下一个,快!” 这边,夏侯惇躲避着射击孔射来的箭矢,一只手攀住了城墙,正要往城墙上跳,突然数十只长枪径直从城垛下刺来,夏侯惇心中一惊,赶紧松开城墙,身子向后一歪,双脚顺势往下一滑,而后左手又抓住了梯子,倒是跟在夏侯惇身后的一名士兵被踹下了梯子。 这边夏侯惇躲过了一劫,可那几驾云梯上的士兵就没有这么好运了,冲上城墙之后一露头便被数十只长枪穿过,而后便被推下了城墙,但就在城头守军起身的时候,楼车上的弩箭也随之而来,射死了数十名守军。 就在第二驾楼车被大火吞噬的时候,夏侯惇终于跳上了城墙,而后便开始与城上守军厮杀,夏侯惇武艺高强,手中长枪更是使得出神入化,守军被杀的节节败退,吕布在城墙中间,夏侯惇是由靠北的位置攀爬上来,是以两人并未直接交锋,但吕布也看到了夏侯惇,便冷笑一声,提起方天画戟便杀了过来。 曹性正在指挥老卒瞄准第三驾楼车,这时一名士兵奔了过来大声喊道:“将军,敌军攻打城门。” 曹性一听,急忙探头一看,发现一队千余人的曹军推着两辆攻城锤正往吊桥而来,曹性看了看挂在半空的吊桥,他不知道敌军想怎么砍断吊桥,但他还是不敢大意,急忙叫来几百士卒,指着曹军说道:“瞄准敌军放箭,若是敌军砍断吊桥,奔至城下,便直接泼洒金汤。” “诺” 孔秀率军奔至吊桥前,看了看吊桥后说道:“抛绳索”,话音一落,只见数十道绳索飞起,缠住了吊桥上的铁链,另有几根绳索直接勾住了吊桥。 “给我拉”孔秀大声一喊,一群士卒开始发力,吊桥则在摇晃中‘咯吱咯吱’乱响,终于‘嘭’一声,吊桥挣脱了铁链,径直砸在了护城河上。 曹军来不及欢呼,便看到城头一阵箭雨飞至,瞬间便被射死了几十人。孔秀一看,赶紧命人举盾,推着攻城车开始渡河。 曹性看了一眼,想了想说道:“既然吊桥已坏,留之无用,泼洒金汤。” 城头守军听到之后,急忙用长棍驾着两只铁锅小心走到了城前,曹性看曹军已经过了护城河,便大声喊道:“倒”,一声令下,铁锅之中滚烫的油汁便倾下了城墙,冒着刺鼻的味道。 ‘啊’城下士兵便是举着盾牌也无济于事,一阵惨嚎声响起,士兵们开始在地上打滚,便是孔秀也被烫伤了左手。 连着倒了三次,曹性从身后一个炉灶中拿出一支火把抛下了城墙,‘轰’一声,大火瞬时将城下的曹军吞噬,就连攻城车也被点燃,好在孔秀离得远一些,见此情形,便急忙喊着:“后退,后退。” 曹性冷笑一声,张弓搭箭看着城下的孔秀,终于孔秀身前的盾牌露出一个缺口,大火燃烧的黑烟也淡了一点,曹性右手一送,长箭便脱弦而去,城下孔秀正在惊恐的后退,而且大火燃烧也冒着黑烟,丝毫没有感觉到危险降临,等他感觉到的时候,长箭已经插在了他的喉咙中,孔秀瞪着大眼,一只手捂着脖子,鲜血从他的指缝中不断流出,孔秀终于忍不住喷出了口中的鲜血,而后便砰然倒地。 其余曹军一看主将身死,顿时大吼大叫着往后撤去,曹性也撇下这边,开始指挥士卒对付楼车。 却说夏侯惇在城墙上长枪上下翻飞,连着杀了三十多命守军,而夏侯惇身后的士兵也跟了上来,有一百多人,这边守军敌不住曹军,还要忍受楼车上的冷箭,正在节节败退之时,只听的一声大喝:“夏侯小儿,纳命来。” 众人脑子嗡一声,只见吕布举着方天画戟,推开众人,径直走到前面,冲着最前面的夏侯惇挥出一戟。 夏侯惇大喜,若是拿住吕布便一战可定彭城,但他也不敢大意,手中长枪一抖,迎着吕布的长戟便挡了过去。 ‘当’一声,两人兵器相磕,吕布并未受到影响,在他看来只是一招被化解而已,长戟往回一收,第二招便要顺势击出。 可夏侯惇此时就没那么轻松了,刚才吕布的一击之下,夏侯惇才知道吕布较自己太强,最起码这第一招在力量上自己已经吃了很大的亏,自己手中长枪竟然差点把持不住。 此时吕布腰身一扭,手中方天画戟冲着夏侯惇再次砸来,夏侯惇心中暗暗叫苦,但看到吕布来势凶猛,只得硬着头皮双手举起长枪,大喝一声迎了上去。 ‘当’一声巨响,夏侯惇感觉到肚子中血气翻滚,差点一口气没忍住喷出一口鲜血来,但好在自己强压下去,但夏侯惇已明显感觉到双腿有些颤抖和弯曲,而吕布则是风轻云淡般发力向下压着。 这时吕布突然将手中长戟一翻,月牙向下,而后猛地向后一拉,月牙勾住夏侯惇的长枪便往后飞去,夏侯惇已经再无力把持住手中长枪,只能眼睁睁看着长枪脱手而去。 这下夏侯惇大惊失色,兵器已经没了,那边吕布顺手一挥,长枪竟然冲着南面的城门楼而去,‘嘭’一声,直直插在了城门楼的柱子上。 吕布冷哼一声说道:“夏侯小儿,纳命来。”说着,手中方天画戟冲着夏侯惇便刺去。 夏侯惇大惊,急忙往后急退,这时楼车上的曹军也回过神来,看到夏侯惇危急,赶紧对着城头发射弩箭。吕布只得放过夏侯惇,挥起方天画戟拨打弩箭。 夏侯惇从身后接过一支长枪,而后便大声喊道:“给我上”,可身后的士兵见识了刚才吕布的威猛,哪敢往上冲。 这时曹性也率领‘神箭营’的士兵赶来,直接命士兵往夏侯惇所在地方抛射箭矢,夏侯惇身后士兵中箭,这便吕布又如此勇猛,而楼车此时也只剩下了五驾,城上守军已经开始反击了,将正在往上攀爬的曹军死死压制住。 夏侯惇无奈,此时他已感觉到自己已经受伤,只能大声喊道:“快退”,若是再不走,只怕自己这一百多人就要被留在城上了。 远处高塔之上,曹操面色冷峻的看着远处的战斗,心里却异常难受,战斗从辰时已经打到快午时了,还是没有一处能传来好的消息,这让曹操很是担忧,若是不能给守军沉重的打击,那敌军士气高昂之下必然拼命死守。 念及此,曹操便想到程昱的计谋,围而不攻引吕布出城,自己当时是想到要凭实力打一仗,若是能攻下城池更好,虽然损失较大,但对敌军的打击更大,而若是不能活捉吕布,使其奔回下邳,照样还要攻城。 曹操伸出右手握住了腰中长剑,咬着牙犹豫着是否要下令鸣金收兵,这时突然一命士兵策马奔来大声喊道:“启禀主公,夏侯将军受伤被困,孔将军身死。” 曹操听罢,再不犹豫,直接拔出长剑正要大声喊撤军,这时又有一名士兵策马奔来大声喊道:“主公,北城突破,于禁将军率千人攻上城头,正与敌军激战。” 这下子曹操便为难了,是鸣金收兵还是派兵支援于禁? 曹操扭头看向郭嘉,可郭嘉像是没有领会曹操的意思一样,开口说道:“请主公定夺” 曹操心里很不舒服,但还是扭过头去想了想后大声说道:“传令,鸣金收兵。” ‘当当当当’西城外军阵中响声大作。 城头上的夏侯惇听到响声顿时心头一送,急忙喊道:“快撤下城去。” 而阵中的夏侯渊则对身后士兵说道:“传令,令箭阵、楼车压制敌军,待夏侯将军撤回之后,楼车先退。” “诺” ------------ 第一百零四章 虎豹骑兵 “嘭”一声响,荀攸旁边的木楼晃了晃,荀攸向左侧望去,却是于禁一拳砸在了柱子上。 荀攸看于禁脸色阴沉,便叹了口气没有说话。 秦琪率领两千多士兵从城上退下,跑回阵中,擦了一把脸上的血汗后问道:“将军,为何要撤兵?” 于禁动了动嘴,但还是没有说出话来,秦琪一看便扭头看向荀攸,荀攸笑了笑说道:“秦将军稍安勿躁,此乃是主公下令撤兵。” 秦琪一听,嘴角两撇胡子往上一扬说道:“主公不是当派援兵前来?”开战之前可是这么说的啊,若是哪一方攻上城墙,稳住局面,曹操便会调兵前来支援,可心在没有等到援兵,却等到了撤退的命令,这让秦琪很是不解,也非常恼怒,自己率领五千士卒,死伤一千多人才冲上了城墙,正与敌军搏杀,可没曾想竟然接到了撤退的命令。 秦琪将手中长枪往地上一插,又摘下头盔愤愤扔在了地上,一屁股坐在地上大口喘气,士卒们也围坐在一起休息。 荀攸看了看彭城北门,叹口气说道:“全军回营。” 于禁扭头看着荀攸冷冷说道:“大人,弟兄们的尸首尚在城下。” 荀攸听后,也看着于禁说道:“文则,此战不同别战,吕布拼死守城,又岂会容我等前去收取尸首?” 按照不成文的规定,双方大战之后,都要前去收拾整理战场上士兵的尸首,当然这是在尚未决出最后胜负的关头,若是一方已经败亡,哪里还顾得上收尸啊!但现在的情况,吕布已被逼入绝境,他还能允许你前去救治伤兵和收回战死的尸首吗? 于禁淡然说道:“无论如何也要一试,我不能眼睁睁看着弟兄们的尸首扔在这里。”于禁说完,朝身后摆了摆手,便有五十多名士卒出阵,奔向了城下。 城头上活下来的守军都靠在城垛上或直接倒在地上休息,也不管饥饿和身上的伤口,此时只要能躺下喘口气就行。 张辽手中提着大刀,在城上来回走动,指挥着众人将尸首以及伤者抬下城去,又命人将箭矢等物收集起来。 这时一名士兵喊道:“将军,敌军前来收尸?” 张辽听后快步走到城前,看到城外五六十名曹军正在寻找伤兵,城上守军张弓搭箭瞄着他们,但他们仿佛像是没看到一样,不少士兵都在等待张辽下令。 张辽凝眉想了想,摆手说道:“不得放箭。”士兵听后,便缓缓收回了弓箭,张辽叹了口气便转身离去。 城西,夏侯惇被人扶着退了回来,走到曹操跟前,夏侯惇单膝跪下抱拳说道:“末将无能,未能攻下西门,请主公责罚。” 曹操嘴角动了动,犹豫了一下才说道:“元让起来吧,此战非你之罪。” 夏侯惇沉声说道:“谢主公。” 曹操头往后稍稍撇了撇,眼角余光瞅了瞅郭嘉,而后又扭头说道:“传令大军回营。” 城墙之上,吕布凝视着远去的曹军,心中仍然感觉到压抑,此次虽然击退曹军,但这只是刚刚开始,而且自军的损失也必定不少,曹军势众,自军又岂能耗过曹军。 “报,启禀主公,三面曹军皆已撤退。” 吕布点点头,看了看远处正在指挥士卒忙碌的曹性,而后说道:“传令下去,令各城主将前来议事。” “诺” 夜晚,彭城府衙内,吕布看着众人说道:“今日诸位用命,方才报住彭城不失,还望诸位不可懈怠。” 众人点头称是,这时陈宫说道:“主公,今日一战我军阵亡四千余人,伤者亦有三千多人。” 吕布听后心里盘算一番后说道:“只怕曹军伤亡更大,文远,城北为何轻易被曹军攻上城墙?”说着,吕布看向张辽。 张辽急忙起身抱拳说道:“此乃末将之责,愿受主公责罚。” 众人一听,都站起身为张辽求情。吕布却摆手说道:“吾并非责怪文远,而是查问城北之事,若有思虑不周之处,还需加强城北防御。” 众人听后松了口气,这时张辽说道:“城北曹军今日攻城者八千之众,但士卒骁勇,乃是曹军劲卒。” 这时陈宫说道:“定然是兖州于禁麾下‘青州军’。” 吕布听后说道:“城北吾仍给你补足六千之数,勿要守住城北不失。” “诺” 吕布说完又看着宋宪、侯成说道:“你二人守卫城南,城南攻势不足,便领剩余士卒守城。” “诺” 安排完之后,吕布便摆手让众人退下。 曹军大营,曹操听完董昭的统计,心里也是沉甸甸的,初战便战死士卒六千余人,伤者也有两千多人,这就是攻城战了,攻城士卒受伤之后不能及时撤离战场,死亡的几率太大。 曹操看向郭嘉说道:“奉孝,如今当如何行事?”曹操此时也是心烦意乱,这其中还没有明说的便是为了夏侯惇,曹操放弃了支援城北。 郭嘉想了想说道:“主公,可命刘备联络城中内应。”便是郭嘉此时也想不到更好的办法,加上今天曹操撤军之事,让郭嘉心里也有些烦乱。 曹操听后点头说道:“奉孝不言,吾差点忘记,来人,去传刘备前来。” 不一会儿,刘备便进了中军大帐,向曹操施礼后坐下。曹操看着刘备,笑着说道:“玄德公,今日攻城受挫,不知玄德公可愿助我?” 刘备心里虽不情愿,但也没法拒绝,只能开口说道:“备必然助曹公夺下彭城。” “好,不知玄德公怎生相助?” 刘备想了想后说道:“需待子仲与城中之人联系后再做打算。” 曹操点点头说道:“事不宜迟,还望玄德公早做安排。” “备这便回去准备。”刘备说完之后,便起身施礼离去。 这时一名侍卫进账之后跪下说道:“启禀主公,斥候送来消息,张俊率军五千自下邳而来,已至吕县东面六十里处。” 曹操听罢,想了想后笑着说道:“破局之人来矣!来人,命曹纯前来见。” 不一会儿,一名年轻武将走了进来,此人不到三十岁,一张国字脸,有着与自身不相符的成熟,这人便是曹纯,乃是曹仁之弟,伸手曹操信赖,曹操手下唯一一支骑兵部队‘虎豹骑’的主将。 曹纯见礼之后,曹操看着曹纯说道:“子和,吾有一事要子和前去。” “请主公吩咐。”曹纯沉声说道。 “今张俊率军五千前来救援彭城,已至吕县东六十里处,汝可率本部骑兵前去拦截,勿要击溃敌军,至于张俊嘛,吾活要见人,死要见尸。”曹操冷声说道,对张俊,曹操实在是受够了,早就该死的人却活到现在,还三番五次跟自己作对。 “末将遵命。”曹纯说道。 看着曹操眼中射出的冷光,董昭心中不禁猛然一颤,毕竟张俊也算是自己故交之子啊,唉! 吕县,地处彭城和下邳中间,距离彭城较近,因为位置重要,吕布便在此驻守了一千五百人,人数虽少,但吕县城池更小,容不下更多的士卒,这种紧靠在大城不远的小城,说白了就像是一个堡垒一样,守城主将乃是吕布亲卫吕乐。 曹纯率领五千‘虎豹骑’星夜出营,天色未亮便赶至了吕县以南,并命令士卒在树林中隐蔽休息,曹纯则找来副将李通商议是否先一步攻下吕县,静待张俊上钩。 “将军,末将以为不妥,虽吕县城小,但主公并未攻取,自然有其深意,再者我军都是骑兵,若是诈城失败,攻城的话怕是太难,莫若先去攻打张俊,而后可假扮敌军诈城。”李通说道,李通乃是江夏人,与曹纯年纪相仿,也是稳妥之人,但此人武艺高强,手中长枪也是使的出神入化。 曹纯想了想也确实如此,现在诈城岂有大败张俊之后诈城顺利?再者,主公只是命我务必击溃张俊,想来张俊才是最重要的。 想到此,曹纯便点头说道:“便依文达兄所言,令士兵休息一个时辰后出发。” 李通点点头,这样最为稳妥,除非张俊连夜行军,那样的话,张俊此时怕已进入吕县了,吕县城小,斥候并未发现有士卒进入,这就说明张俊行军小心,并未趁夜行军,还在路上。 一个时辰后,五千骑兵上马便往东疾驰而去,曹操这五千‘虎豹骑’并非是后世人所说的重甲骑兵,毕竟这个时代想要养一支五六千人的重骑兵实在是太难了,而且战马也不好找,人都吃不饱饭,更何况比人更加挑食的战马。 但这支部队确实是曹操自军中精挑细选所组成的,战斗力十分强大,而这支部队的主将基本都是曹操嫡系将领,最初便是曹仁率领,活跃于兖州战场,后曹仁镇守濮阳,这支部队便交给了曹洪,曹洪镇守颍川防御张绣,这支部队又交给了曹纯统率,可见曹操对这支部队的看重。 张俊此时并未行军,而是在靠近泗水的一处高岗之上扎营,经过上次的大败,张俊已经不敢再有任何大意了,他知道曹操并未攻取吕县,那就是说曹操并不担心下邳援兵,想必曹操已经做好了准备,所以自己只能是步步为营,便是无法救援彭城,也要先保住这五千士卒。 “大人,此处离吕县只有五十余里,我军今日不赶至吕县吗?”徐盛问道。 张俊点头说道:“正是,今日便赶路,入夜之后再赶往吕县。” 徐盛听后,转念一想便明白张俊的意思了,问道:“大人可是怕沿途有曹军埋伏?” 张俊起身叹了口气说道:“兄长,吾已不能再败了,昨夜军士疲劳未敢行军,今日休整一日,入夜便赶去吕县。” 徐盛也举得小心无大错,便说道:“既如此,末将便去加固营防。” 曹纯一个时辰之后便接到斥候回报,说张俊并未拔营起兵,仍然驻守原地,曹纯不敢大意,一面派斥候前去打探地形,又名士卒找到一片树林中休息。 又过了一个时辰,斥候回来将张俊大营的位置仔细禀告了之后,曹纯皱着眉头看着李通说道:“文达兄,此子小心,营防颇有章法,且在高处,不好攻取啊。” 李通也点点头说道:“正是如此,还需想法才是。” 曹纯想了想后说道:“吾不信他便驻扎在此地不动,莫若你我分兵,文达兄领两千骑在后,吾自在前路设伏,待其前来,你我前后夹击,必然捉住此子。” 李通低头想了一会儿,抬头说道:“便依将军所言。”而后,曹纯便领三千骑兵返回,李通则率领两千骑兵继续监视张俊大营。 ------------ 第一百零五章 虎豹发威 若不是张俊的扎营位置以及营防颇为坚固,曹纯的五千骑兵是完全可以马踏联营的,即便是强行攻营,曹纯也有把握攻破大营,但这支部队毕竟是曹操麾下唯一一支骑兵部队,战马甚至比士卒宝贵,曹纯不愿大费周章而已。 但要是张俊拔营,那五千骑兵对付五千步兵,一波冲击便有可能将敌军击溃,是以曹纯打定主意要在张俊拔营起兵之后对付这五千人,和李通一前一后冲击敌军,一个回合便可以解决对手,剩下的只有追杀了。 夜色已深,斥候来报敌军大营未有任何动静,这让李通有些疑惑,莫非张俊铁了心要在此处按兵不动? 李通有些不放心,在斥候的带领下,李通悄然摸到大营不远处仔细打量张俊的大营,借着营中火把,李通发现敌军并没有什么异常,偶尔还能听到营中有人下令,命斥候以及巡哨士兵探查周围。 一直等到天亮,李通终于觉得不大对劲,营中虽然还有人巡哨,但此时的巡哨之人似乎少了一些,而且来来回回都是那些人,也不见有任何将领。 想了一会儿,李通觉得不能再等下去,便招呼几名士兵前来说道:“尔等可想法捉来一人。” 这几名士兵都是老卒,经验非常老道,半个时辰后便捉来一名敌军,李通命人将其嘴中的布团拿出后,看着他冷冷说道:“吾来问你,营中尚有士卒几人?若不说实话,吾便杀了你。” 那名士兵听后,颤抖着说道:“回禀大人,营.营中只余百人。” 李通一听,瞪大了眼睛问道:“其余人等何时离开大营?” “昨.昨夜离开大营北上。” “昨夜?”李通听后百思不得其解,昨夜自己一直在监视大营,为何不见敌军离去?想到此处,李通拔出长剑架在那士卒脖子上说道:“汝莫不是在欺我不成?” “大.大人,小人怎敢欺瞒大人,昨夜三更时分,营中士卒分二十人列队巡哨,各自背负三日所需粮草,出营巡哨之后便离去。命我等百人天亮之后想法返回下邳。”那人哭着说道。 李通听后,心中顿时懊悔不已,昨日听到营中有人喊话要探查营外,还以为敌军将领处事小心,不曾想这是化整为零突围而去,看来敌军已知道我军在此。 李通想到此处便想下令上马追击,但转念一想,对着身边一人说道:“换上此人衣服,前去营中查探。” “诺” 不一会儿,这名士兵回来对李通说道:“将军,营中确有百人。” 李通一听,气得挥剑砍向了一株刚刚发绿的小树,而后大声说道:“速去传信给曹将军,言敌军已突围北上,吾自领军追击。” “诺” 一条小道上,张俊和徐盛骑在马上并肩而行,徐盛看着张俊问道:“大人,我军北上,岂不远离吕县?” 张俊笑着说道:“文向若有对付骑兵办法,我便在此列阵以待曹军骑兵前来。” 徐盛苦笑着摇头说道:“末将哪有办法对付骑兵,若不是大人妙计,只怕如今已经被敌军击溃。” “是啊,不曾料到曹操竟如此重视你我,派五千骑兵前来截击。”说完,张俊也是摇摇头,这周围没有陡峭的山地,若是有的话还能伏击一下,至于丘陵之类的,张俊想都不想,这根本无法阻止曹军战马。 “大人,如今还需继续北上吗?”徐盛指着一处岔路问道。 张俊命人打开地图,想了想说道:“我军自昨夜行军北上,已近五个时辰,怕是走了百里,然曹军骑兵百里之地也只需一个多时辰,不再北上了,令队伍西进,而后南下。” “大人,士卒疲惫..” 张俊打断了徐盛的话说道:“如今尚不是休息之时,待西进三十里之后可休息一个时辰,便是如此,吾亦担心敌军追来啊。” 其实张俊并不知道敌军埋伏,曹纯、李通都是行事小心之人,不会轻易暴露自己的行踪,但张俊接到斥候来报,言西面几十里处发现了大量马粪,这才引起了张俊的警觉,如今徐州危急,张俊不得不小心翼翼,他忽然想到了后世所看书中提及的曹军‘虎豹骑’,张俊思前想后,还是不敢大意,决定迷惑敌军,趁夜突围。 “报,启禀大人,曹军骑兵往北而来,距此尚有六十里。”一名斥候策马跑来,喘着气说道。 张俊听后赶紧说道:“传令大军往西,再命百人往北而行,大军西去后要扫去此地足迹。”说完又看向斥候说道:“汝便在此处监视曹军骑兵。” “诺” 李通心中憋着一股气,率领两千骑兵在后面快马追赶,一定要追上张俊,出一口胸中恶气。 “报,启禀大人,前面是一岔口。”一名士兵策马奔来说道。 李通急速奔行,到了岔口之处停了下来,左右看了看后问道:“三条路通往何处?” “往北可直入傅阳,往东北便是五原,往西乃是去往留县。”士兵说道。 李通想了想说道:“可曾发现敌军踪迹?” “在北面发现踪迹。” 李通听后,策马往北跑了一段,跳下马来查看了一会儿,想了想说道:“命人往东、西两处探查十里,看有无敌军踪迹。其余人等,下马休息。” “诺” 半个时辰后,斥候便回来说道东西两面皆无敌军踪迹,这让李通有些疑惑了,张俊率军北去又有何用呢?北面是傅阳,总不会要去攻打兖州吧? 突然,李通想到了一件事,俘虏口中言张俊只命士兵带了三日粮食,那距此最近的便是五原,但张俊去五原.莫非是经五原返回下邳,以保住此军?李通陷入了沉思,不住的来回踱步思考着张俊的意图。想了快半个时辰,李通嘴角泛起一丝冷笑,轻轻拂了一下短须说道:“汝速去传信给曹将军.。。” 看着送信士兵走远,李通翻身上马,大声喊道:“给我往东追。” 士卒们都是疑惑不解,但主将发令,倒也没人敢说什么,都翻身上马往五原方向追去。躲在远处的吕布军斥候待李通走后,便策马往西疾驰而去。 “什么?曹军往东而去?”徐盛惊呼着说道。看斥候点头,非常笃定的样子,徐盛看着张俊问道:“大人,曹军为何往东而去?” 张俊笑着说道:“吾料曹军必会往东而去。” “这是为何?”徐盛问道。 “敌军主将必然已知晓我军只有三日粮草,而适才之地离五原最近,而且由五原还可南下返回下邳,其定然以为吾前往五原而去。”张俊说道。 徐盛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说道:“如今我军可以在此休整一个时辰了。” 张俊点头说道:“正是,传令下去,一个时辰之后,南下吕县。” “诺” 却说李通率军往东奔驰三十里后,寻得一处小河,便令士卒下马休息,命士卒埋锅造饭、喂养战马,一个多时辰之后,李通看了看天色,心中盘算一番后说道:“上马,随我往西。” 张俊一路行军,终于在天色擦黑之时赶到了里吕县三十里处,这一路奔波,使士兵们苦不堪言,张俊命士卒前去吕县通报后,便放慢了行军速度。 到了此处,张俊心里便有一些放松了,吕县虽小,甚至自军四千多人进入吕县都不好安顿,但没办法,自己可以率军前来救援,但不能进入彭城,若是自己率军进入彭城,那曹操定然四面合围彭城。 明的来说,自己领了五千人前来救援,是加强了彭城的防御力量,可实际上呢,只要自己进城,曹操合围彭城,那下邳就群龙无首了,有人会想救援,有人会想着防御,还有人甚至会想着投降或者离开。 可若是自己在吕县驻扎,曹操便会想办法吃掉自己,毕竟自己游荡在吕县附近,对曹操的南、北两军都是威胁。但是只要自己进入吕县,便可想办法与曹军周旋,毕竟有城池防御,那时头疼的便是曹操。 张俊正在想着的时候,突然感觉到大地似乎都在晃动,张俊顿时暗叫糟糕,身后的曹军还是识破了自己的计谋追了上来,可此时还不能令士卒往前奔跑,虽然吕县已经不远,但此时奔跑只能是一溃千里,被曹军骑兵无情的追杀。 士兵们也听到了声响,一个个脸上都浮现出恐惧的表情,张俊这时候顾不得许多了,大声喊道:“文向,命士卒列阵。” 徐盛策马奔至后军,大声喊道:“列枪阵迎敌,中军一千弓箭手准备。” 这些士卒好歹也是经过徐盛操练过得,虽然很恐慌,但还是急忙列好了阵型,后军一千长枪手单膝跪地,左右两手紧紧握住手中长枪,呈四十五度角向上。中军弓箭手也张弓搭箭向上瞄准,左右两旁各站立五百刀盾手保护。前军一千多长枪兵则站在原地,张俊则领着四百人站在中间。 轰鸣声越来越近,张俊抬头看着渐渐发黑的天色,心中却是越来越低沉,张俊怎么也没料到曹军还是识破了自己的计谋,从后面追了上来,而自军又能否扛得住这五千骑兵的进攻,太渺茫了,张俊摇头想道。 曹军骑兵终于出现,为首之人正是李通,他看到张俊士卒已经做好准备,冷笑一声喊道:“变阵。” 只见两千曹军骑兵顿时变为一个巨大的锥形冲锋阵型,速度不减继续往前冲来。 跪在前排的长枪兵此时心中都是颤抖不已,曹军骑兵的马蹄声不住敲打着他们的心,额头、手心都开始冒汗,终于有一名士兵忍不住这种压抑大叫一声,站起身想要逃跑,徐盛张弓便是一箭射去,那名士兵顿时倒地身死,这下士兵们也不敢妄动了。 徐盛盘算着距离,终于,徐盛大声喊道:“放箭。” “嗖”顿时一千支箭矢冲天而起,向着四十步外的曹军飞去。 “举盾”李通大声喊道。 骑兵们配有木盾,听到喊声,马上士卒霎时举起了左手木盾,护住马头和自身,饶是如此,还是有七八十名骑兵中箭落马,跌落在地还来不及起身,便被身后战马无情践踏。 “再放”徐盛大声喊道。 ------------ 第一百零六章 火烧吕县(一) 又是一轮箭矢飞来,但杀伤力已经大大减弱,只有二十几名骑兵中箭落地,这是因为敌军已经快要靠近枪阵,弓箭手不敢拉近距离射击,害怕伤了自军士卒,再有便是天色渐黑,对弓箭手影响颇大。 终于,曹军骑兵已经举着长枪冲到了枪阵前,一千名举枪的士卒只能绝望得闭上了眼睛。‘轰’曹军骑兵像洪水一样冲进了枪阵。 战马嘶鸣,士卒惨叫,前面的曹军骑兵战马被长枪刺中,狠狠的跌落在地,瞬时曹军骑兵便有一百余人落下马来,轰然倒下的马匹也砸死了不少长枪兵,有几匹受惊的战马像是发疯一样冲入了枪阵中。 后面的曹军骑兵继续向长枪阵冲击,此时便是徐盛、张俊都被眼前的景象给惊呆了,张俊虽率领过骑兵征战,但从未见过骑兵冲阵,两千骑兵冲来,自己的枪阵仿佛风雨中飘泊的小舟一样,随时都可能崩溃。 张俊心中大急,正要掉前军的一千多长枪兵前去支援时,突然又感觉到大地的震动,张俊心头大骇,猛然往左右望去,眼中满是惊恐。 身处中军的弓箭手和左右的刀盾手此时也是满眼惊恐,双腿都忍不住颤抖,只见左右两侧竟然各有黑压压的骑兵冲来,也看不清人数,但如此阵势便是百人也能给中军带来极大的威胁,枪兵还能抵挡一下,刀盾兵和弓箭手遇到骑兵.. 这时徐盛策马奔到张俊身前,大声说道:“大人,需调前军阻拦,大人.” 张俊感觉自己已经吓傻了,这.听到徐盛的大喊,张俊才回过神来,看着徐盛说道:“文向,莫若撤往吕县。” 徐盛一听,急忙喊道:“大人,便是撤退,亦不能如此,不然便一败涂地了。” 张俊也明白过来,赶紧说道:“传令前军枪兵前去阻挡敌军。” 可此时哪里还有士兵愿意听命前去,中军两侧的刀盾手首先开始狂叫着逃跑,一人逃跑便带动更多的人抛下武器奔逃,紧跟着便是中军的弓箭手,对他们来说,刀盾手都逃跑了,还有谁会保护自己,便也跟着开始逃跑。 徐盛一看,便拉着张俊说道:“大人,撤吧。” 张俊望着逃命的士卒,心里不禁一阵悲哀,这便是自己的军队,张俊一脸绝望的说道:“撤往吕县。” 接到撤退的命令,前军的一千多长枪兵像是解脱一般,径直四散奔逃,而后军正在抵挡曹军骑兵的长枪兵看到身后自军已经溃逃,也顾不得那么多了,还活着的便扔下长枪自顾逃命。 李通望着已经崩溃的敌军,举起长枪大声喊道:“追击杀敌。” 无情的屠杀由此上演,李通的一千多骑兵,外加左右各一千骑兵,三千多骑兵开始不断追杀溃兵,奔逃的士兵像是麦子一样被镰刀无情的收割,这也是虎豹骑的传统,若是遇到逃兵,虎豹骑便要追杀,保持虎豹骑的嗜血之性,但若是敌军跪地投降,虎豹骑便不会再杀戮。 张俊和徐盛往南一路狂奔,身边只剩下了五百多士卒,跑了不到十里,便听到左右两侧树林之中梆子声响起,箭矢从树林两侧猛然射来,猝不及防之下两百多人惨叫着中箭倒地。 徐盛护住张俊,拼命拨打着箭矢,好在两人骑马,竟然冲了出来,可随之冲出来的士卒也只剩下了不到百人。 又跑了五里,便看到前方火把通亮,一员武将目光冷峻的望着张俊,身后则是五百多骑兵。 张俊和徐盛急忙勒住战马,战马前蹄上扬,嘶鸣声响起,张俊绝望的看着对方,徐盛在旁急声说道:“大人,可速速逃去,吾来断后。” 这时,那名武将策马上前,打量了一番后说道:“来着可是张俊?” 张俊盯着他看了两眼后问道:“莫不是曹纯将军?” “正是在下,如今张大人已经被围,莫不如下马投降,否则.”曹纯说着,双眼一眯,散发出两道冷光。 张俊听后没有说话,回头看了看身后那一百多名士兵,各个眼中都带着惊恐与绝望,也都抬头望着张俊,而远处还传来马蹄之声,想是敌军快要追来。 唉!罢了,反正都是死,便以一人之命换取这百余人性命吧。此时张俊心中已再无他想,什么下邳太守,什么乱世求存,等等这些已经与自己无关了。 张俊正要开口说话,突然曹纯身后的士卒一阵骚乱,还传来阵阵惨叫声,张俊一愣。便是曹纯也是一愣,急忙往身后看去。 “杀啊”只见曹纯五百骑兵身后突然出现了一千余人,正在与曹纯的五百骑兵厮杀,只见这一千余人配合似乎颇为娴熟,三名枪兵身边有两名刀盾兵,长枪兵之中,有两人与马上骑兵交战,另一名长枪兵专刺战马,而刀盾兵则躲在长枪兵身下,挥刀砍马腿,一时间竟将五百骑兵杀得节节败退,当然这其中也有骑兵站在原地的原因,骑兵若是不冲锋,便失去了他最大的威力。 徐盛反应过来,急忙大声说道:“大人,快撤。” 张俊一听,也顾不得这是哪支部队前来解救了,赶紧打马绕过正在交战的双方,往吕县撤去,张俊一路奔到吕县,与城上守军讲明、查验之后,终于策马奔入城中,进入城中,张俊便从战马上跌落下来,被守门的士兵赶紧扶住。 ‘呼’张俊长出了一口气,终于活着回来了。 这时一名身着铠甲的军侯走到张俊跟前,施礼说道:“末将见过大人。” 张俊打量了一番,也不认识他,便开口问道:“不用多礼,吕将军何在?”对于吕县守将吕乐,张俊还是知道的,还曾在彭城见过。 “大人莫非未曾见到将军?”那军侯问道。 张俊一愣,急忙问道:“吕将军可是率军前去救援我等?” “正是,吕将军得斥候来报,发现吕县北面有曹军骑兵出现,便留心注意,而后大人便命人前来送信,吕将军思虑之下觉得曹军必然是要伏击大人,便领一千士卒前去救援大人。”军侯说道。 张俊这才明白了,便急忙说道:“吕将军离此十里,此时..”张俊正说话的时候,城外突然传来喊声,众人急忙登上城墙,看到城外有一队人马正在叫城,张俊看去,正是自己见过的吕布亲卫吕乐,便命人赶紧开城。 吕乐进城之后,奔至城墙上,见到张俊便施礼说道:“末将吕乐,救援来迟,还望大人责罚。” 张俊也是在临走之时和徐干一番交谈之后才明白自己如今已经算是徐州的第二号人物了,只因为自己是吕布之婿。 张俊急忙扶住吕乐说道:“吕将军不必多礼,张俊惭愧,中了曹军埋伏,若不是吕将军前去救援,只怕此时张俊已身首异处。” 吕乐久随吕布,名字也是吕布给改的,自然对吕布忠心耿耿,也把张俊看得很重,吕乐急忙谦虚说道:“末将虽发现曹军,但不知大人由北而来,不然便可躲过此劫。” 张俊摆摆手,此时再去讨论这些已经无用,便问道:“吾观将军适才对付曹军骑兵颇有心得,莫非吕将军曾演练如何对付骑兵?” 吕乐听后说道:“非是在下之功,实乃主公所传,主公言当年在并州初与鲜卑人作战之时,战马不足,便以此法对付鲜卑骑兵,但此法需骑兵停止冲锋才可。” 张俊听后点点头,原来是吕布所创,又问道:“敢问吕将军,若是敌军冲锋之时,如何以步兵对阵?” 吕乐摇头说道:“末将亦无他法,主公也曾言,只能以刀车、枪兵列于阵前,阻挡敌军冲锋之势。” 刀车张俊也知道,其实就是木车,前面一块木板,上面插满刀刃,张俊以枪兵阻击骑兵并未有错,这也是张俊看史书上,宋朝军队便是如此对阵契丹骑兵的。 众人正在说话间,一名士兵奔上城来说道:“启禀将军,曹军已收兵,但并未回大营,驻扎在城北二十里处。” 吕乐看向张俊,张俊想了想说道:“再探,勿要盯住曹军。” “诺” 这时徐盛看着张俊问道:“大人,莫非是想..” 张俊转头盯着北面,恨声说道:“今日被曹军铁骑所创,吾必要报的此仇。”张俊经过上次伏击之后,觉得自己的内应已经渐渐强大,不再因为一次失利便觉得渺无希望,只要自己活着,便有机会扳回来。 还有就是,张俊觉得要是能消灭这支骑兵,那必然会给曹军带去极大的影响,狠狠打击曹操的嚣张气焰。 吕县城北二十里,曹纯在此扎下大营,命人严密巡视。曹纯已不敢大意,今日被身后敌军一顿围攻,五百骑兵竟然战死近四百人,若不是后军骑兵赶来,怕是自军这五百骑兵要全部阵亡了,想起敌军的战术,还让曹纯心有余悸。 虽说只有不到四百人战死,但曹纯更在意的是,敌军连人带马一并砍杀,若是人死了,还能再从军中挑选,可战马死了,便是大事,要知道此时战马非常珍贵。 “将军,俘虏已妥善安置,攻抓获两千三百人,杀死敌军一千八百人,我军士卒伤亡六百余人,战马损失七百。”李通走进营帐说道。 曹纯点点头,心里却在滴血,虽然看着战果颇丰,但并未抓住张俊,还死了六百多人,损失了七百战马,对于心高气傲的曹纯来说,这就是失败。 李通看曹纯脸上浮现愤恨之色,便开口劝道:“大人,不必挂虑,主公亦不会因此责罚我等。” 曹纯叹了口气说道:“吾是担忧主公责罚我未捉住张俊。”想了想之后,曹纯接着说道:“李将军,明日吾率军两千,押送俘虏返回大营,将军可继续监视吕县守军,吾禀明主公之后,再做打算。” 李通点头说道:“末将遵命。” 对于李通,曹纯不需要交待许多,李通比自己还要谨慎,由李通带领剩余两千多骑兵在此,曹纯还是很放心的。 第二日,曹纯便率领两千骑兵押送着俘虏和伤病一起,往北饶彭城北门而去,只一日便到达曹军大营。 曹操听完曹纯的汇报之后,未曾赏赐曹纯,但也并未责罚,其实曹操很想责罚曹纯,‘虎豹骑’可是自己的心头肉,每一匹战马都很精贵,就这还是曹操从河东匈奴人手中重金购买的,袁绍占据河北,自然不肯给自己战马。 曹操看向郭嘉问道:“奉孝以为可否夺取吕县?” 郭嘉想了想说道:“主公若是想要捉拿张俊,便可攻取吕县,张俊既已率军前来救援,经此一役,下邳之地便不会再派援军,主公夺取吕县并无不可。” 留着吕县便是不切断彭城与下邳的联系,如今目的已经达到,留不留便无所谓了,曹操想了想后点头说道:“便依奉孝之言,子和可率本部前去城南,由仲德派五千人予你统率,夺取吕县。” 曹纯听后,抱拳沉声说道:“诺” 这时,郭嘉说道:“子和将军,需注意彭城守军由东门前去救援,将军可围三缺一,而后..” ------------ 第一百零七章 火烧吕县(二) 吕县,张俊和吕乐一起在城墙上巡视,吕乐已经将兵权交予了张俊,交给张俊,吕乐还是很乐意的,自己只是一个亲卫,出身的低微使他觉得自己在军中并无威望,而张俊曾在江淮战场扬名,士卒也比较信服。至于中伏之事,对于武将来说倒无关紧要,谁都有兵败的时候。 张俊已经写信告之陈宫自己的消息,张俊还是不敢直接告诉吕布,毕竟自己这是打了败仗,而且张俊很难揣摩吕布的心态,难保吕布听到此事之后不会大发雷霆,从而影响军心和徐州战事。 “大人,这两日共收拢五百余士卒,如今城中已有一千八百人,若是曹军来攻,便可抵挡一番。”吕乐跟在张俊身后说道。 张俊走到城墙处,看向城内,这个城池像是个豆腐块儿一样,周长不过十里,站在城东,都能隐约看到城西,城中房屋大部分都被拆除,用来加固城防,留下的也只是供士卒居住。 张俊此时也猜测到了曹操的意图,留着此城,只怕是为了引自己前来救援,如今自己兵败,下邳必然不会再派援军,因为下邳也只剩下两万人,而且下邳乃是大城,并不好防御,更何况张俊还分兵五千守卫城西泗水堡垒,再加上睢陵夏侯尚的压力,下邳无论如何都不会再派一兵一卒前来了。 如此,这座小城池便失去了意义,曹操必然会夺取此城,切断彭城和下邳的联系,再加上自己身在吕县,曹操又岂能会放过? 张俊想过星夜赶回下邳,但回去之后该如何面对严氏呢,说自己兵败撤回?还是欺骗严氏说自己把士卒留下,自己回来了,这些都不行,严氏必然是希望自己带回好的消息,再不济也要看到自己和岳丈吕布同回下邳。 “报,启禀大人,曹军由东而来,由曹纯率领,共七千余人,距此已不到五十里。”一名斥候奔上城墙说道。 张俊听后,盘算了一下,加上李通的两千余人,曹军便有近万人,只是曹纯所部为骑兵,除去骑兵之后便只有五千余人,靠五千余人攻城,自己似乎还能防御。 但仔细一想之下,张俊便感到棘手,若是敌军分兵围城,骑兵围而不攻便能让自己分散兵力,若是这么一算,自己最多能调派千人防御对方的主攻,可这里不是彭城,城墙高不过一丈多,护城河也不宽。 想到此处,张俊便感觉到非常无助,徐州之战打到此处,自己已经损失了万人,这一切太被动了,仿佛自己只要出兵,便会被曹军猜透意图,除了击败凌县陈登,自己先后败于夏侯尚、曹纯之手,唉! 第二日,曹纯便率军到达吕县,果不出张俊所料,城东、城南之地曹军只留一千五百骑兵立于城下,虽是骑兵,但也有云梯立于阵中,五千步卒直接摆在了城北,城西之地竟然无人。 这便是曹纯的心计,除了城西之地以为,城东、城北皆有骑兵,看似薄弱,但他丝毫不怕张俊由此两地突围,北上、东去皆是一马平川,若张俊由此突围便是找死。 这对张俊来说是可悲的,城西无人,摆明了要自己逃往彭城,怕只怕城西通往彭城之地也有兵埋伏,因为张俊算来算去,曹纯还有一千骑兵不知所踪。 即便自己能从城西逃亡彭城,张俊也不敢前去,不说路上的伏兵,若是自己进了彭城,便正中曹操下怀,四面合围彭城,吕布必然拼死突围,若是这样,那一路之上便只能被曹军追杀了,若是睢陵夏侯尚再分兵堵截,那可真正成了围追堵截了。 但张俊也没有办法,城西还是留下两百人防御,城东、城北各留了四百人防御,自己率领八百人防御城南,如此城中便再无一兵一卒,只能靠拼命才能守住此城了。 曹纯并未着急攻城,而是围困,这让张俊百思不得其解,莫非曹纯还有计较,再等待什么吗?张俊站在城墙上望着五里外的曹军大营,忧心忡忡的想着。 “大人快看。”这时一名士兵指着城墙下的护城河。 张俊一看,顿时大惊失色,城南护城河的水竟然快要见底了,这时张俊想到,曹纯这几日怕是去拦截泗水了。 望着城外护城河中快要干涸的河水,张俊一颗心不断下沉,张俊抬头看了看已是三月末的日头,叹了口气,想必城墙外的护城河水再过两日便会彻底干涸,甚至底部河床也不再泥泞,那时这个护城河甚至能成为曹军的防御壕沟。但只为了吕县这个小城,曹纯至于如此么,有五千士卒还不直接攻城。 曹纯的想法可与张俊大不相同,毕竟曹纯也算是一员良将,接手程昱调派给自己的五千士卒后,曹纯便发现这五千人战力不足,吕县守军虽少,但曹纯不敢大意,若是这五千人攻不下城池不说,再有胆小逃亡者,那就对自军影响太大了。 曹纯通报曹操之后,曹操觉得横竖这几日不会再攻打彭城,便同意了曹纯之计,先截断泗水,使吕县护城河失去作用,而后再攻城,同时这几日曹纯也挑选出两千强壮之人操练,勿要使这些士卒变得强悍。 知道第六日天色刚刚泛白,卯时三刻,曹军大营便开始忙碌起来,张俊接到通报便也调动士卒开始准备守城,他知道今日便是曹纯攻城之时。 辰时一过,五千曹军便列队出营,直奔吕县而来,在城南三里处停下,一架架云梯,攻城器械被推往阵前,战斗随时便要打响。 彭城,吕布此时也已得知了张俊身在吕县的消息,吕布并未恼怒张俊兵败,有心算无心之事谁也无法预料,再者如今的态势让吕布也无心去考虑张俊兵败之事。 府衙之上,陈宫劝着吕布说道:“主公,如今张公子被困吕县,主公需派兵前去救援啊。” 便是堂上张辽、魏越等人也觉得应该派兵前去救援吕县,若是吕县丢失,那彭城便危急了,更何况下邳主将尚在吕县。 但吕布自有打算,他看着众人问道:“适才已将吕县态势讲明,吾只问诸位,若是救援吕县,派多少人前去,曹军是否会设伏?莫要忘记吕县城外是曹军虎豹骑兵。” 这时陈宫说道:“主公所虑极是,只是..”陈宫如今也有些着急,经过这一年多的接触,陈宫非常喜欢张俊,甚至都觉得张俊必吕布更适合做徐州之主,无他,只因张俊有勇有谋,待人真诚,虽有时有些书生意气,但此人能听得进别人进言,而不像吕布喜怒无常,有时更是不听从手下劝告。 这里便要提及一桩往事,当日郝萌在濮阳背叛吕布之时,陈宫亦有参与,原因便是陈宫觉得吕布不好把控,不肯听信自己和张邈、张超、臧洪等人的话,这与陈宫、张邈邀请吕布入主濮阳的初衷完全背离,当然这里要涉及到张邈等濮阳士绅。 曹性告发郝萌,亦曾告发陈宫参与此事,但吕布念及陈宫的功劳,并未斩杀陈宫,这也使得陈宫感激吕布,而后又一同追随吕布前来徐州。 张辽、魏越的想法与陈宫不同,他们只是觉得若不去救援,难免会寒了士卒之心,即便是救援不成,也要做做样子才对,再者便是张俊毕竟是吕布之婿,还是他们的故交张扬之子,若眼睁睁看着张俊城破身死,他们心中也无法接受。 但吕布说的也是实情,此时出兵只怕会中了敌军之计,这时魏越起身说道:“主公,我军尚有两千骑兵,防御彭城亦无用处,莫若由末将率领两千骑兵前去救援吕县。” 魏越的提议也确实不错,若说骑兵对阵,并州骑兵还真不怕曹操的虎豹骑兵,而且还可以绕过敌军可能的埋伏,由曹军身后攻击。 吕布心中有些恼怒,盯着魏越看了两眼,但并未说话,吕布恼怒的是,这两千骑兵是自己的救命稻草,若是彭城不保,由此两千骑兵,自己突围的机会便大增,甚至可以平安到达下邳。 犹豫了良久,吕布才有些不情愿的说道:“既如此,便由魏将军率一千骑兵前去救援吕县吧。” 此言一出,弄得魏越一愣,一千骑兵?这一千骑兵如何敌得过对方五千虎豹骑? “怎么,莫不是魏将军嫌兵少?”吕布冷声说道。 魏越暗叹一口气,抱拳施礼说道:“末将遵命。” 出得府衙之后,魏越看了看张辽和陈宫,一言不发的转身离去。 吕县城南。 “呜呜呜”号角声响起,曹军阵中奔出一千人扛着云梯便往城下冲来,另有一千五百曹军弓箭手在五百刀盾兵的保护下往前推进。 徐盛看着城外敌军奔至护城河边,便大声喊道:“放箭”,城上守军只有八百人,还要调一百人搬运防御物资,因此只有七百人防御城头,而吕县城小,一次只能容三百人由城垛处放箭。 三百支箭矢飞来,并未对城外曹军造成太大损失,稀稀拉拉的箭矢只造成了几十名曹军伤亡,而此时城外曹军的箭阵也已布好,一千五百支箭矢飞起,顷刻间便将城上守军压制。 徐盛不曾想到会如此艰难,眼看城外敌军已渡过护城河,准备架设云梯了,徐盛也难免有些焦急,这时张俊在身后喊道:“城外四十步,放” 三十余只陶罐飞起,冲着曹军箭阵而去,里面的热水倒是给曹军箭阵带去了不小的伤亡,但这毕竟不是长久之计,重要的还在于已经攻到城下的敌军。 看敌军云梯架上城墙,而阵中两千士卒已直奔城下而来,徐盛大声喊道:“抛滚石、檑木” 霎时间滚石、檑木砸下,对曹军造成了很大的伤亡,护卫着云梯的曹军直接被砸死在城下,但曹军箭阵趁此机会对城上站立起来抛滚石、檑木的守军也造成了很大的伤亡。 只是这么一个回合,张俊便看到守军伤亡近百人,心里不由得暗暗着急,若是如此,只怕一个时辰之后吕县便要被破。 城下两千名经过曹纯操练过的淮南士卒开始沿着云梯往城上攀爬,徐盛则指挥守军通过射击孔射击敌军,但射击孔毕竟有死角,很难将云梯上的敌军全部射死,已经有士兵快要爬上城墙。 这时吕乐奔上城墙,举盾挡开几支长箭,奔到张俊跟前说道:“大人,一切皆已准备妥当。” 张俊点点头,看着吕乐说道:“吕将军前去,令城东、城北、城西三处守军渐渐撤下城墙,准备突围。 岂料这时吕乐‘噗通’往地上一跪,抱拳说道:“大人,便留小人在此。” 张俊一愣,急忙扶起吕乐说道:“吕将军何苦如此,汝随我一同突围。” 吕乐看着张俊摇头说道:“此乃小人布置,为保万无一失,便由小人在此。” 张俊刚要开口相劝,吕乐继续说道:“小人深受主公大恩,只是小人身份低微,无以为报,恳请大人留小人在此。”说着,双眼闪闪发光的看着张俊。 张俊叹了口气说道:“吕将军何苦如此啊!”看到吕乐又要跪下请命,张俊深吸一口气说道:“此事便拜托吕将军了。” 吕乐一听大喜,赶紧施礼说道:“多谢大人成全。” 张俊则拍了拍吕乐的肩膀,而后冲着徐盛喊道:“文向,随我走,此地交由吕将军指挥。” 徐盛听罢,转身看了看吕乐,对着吕乐深施一礼,而后便跟随张俊奔下城墙。 ------------ 第一百零八章 火烧吕县(三) 奔下城墙,张俊和徐盛带着一百士卒赶到城东,东门之处已经聚集了三百多人,举着刀枪望着张俊。 张俊看着一张张面孔,心中暗叹,突围之后还不知能有几人会活下来,或许连自己在内一个人都不会存活,但张俊别无他法,城西倒是没有敌军,但张俊说什么也不会从西门突围前去彭城,张俊唯一的打算就是从东门突围,直奔下邳。 “大人,时辰已差不多了,请大人定夺。”徐盛看着张俊说道。 张俊点点头,又抬头看了看天色说道:“再稍等片刻,待吕将军将敌军吸引过来再说。” 城南,曹军仍在拼命攻城,而吕乐下令将城东、城北、城西守军全部调至城南,一时间倒是将敌军的攻势给压制住,但情况仍不乐观。 曹纯骑马站在阵前,这时一名士兵策马急速奔来大声说道:“启禀将军,敌军将另外三面守军全部调至城南,李将军请属下前来请示大人,东城、北城是否攻城。” 曹纯这才注意到城南守军似乎多了不少,但曹纯一时间也拿不定主意,敌军这是要干嘛,难道是破釜沉舟,死守城南,还是敌军有埋伏,引诱自己的骑兵攻城? 想了一会儿,曹纯又看了看暂时被压制住的攻势,沉声说道:“速去告之李将军,命城北、城东两门外骑兵,各抽调五百人攻城,攻上城墙之后立即围向城南,若是敌军有诈,要速速退下城去。” “诺” 城东,张俊骑在马上,心中非常焦虑,若是敌军不攻城怎么办,自军这些人冲出去便是白白送死。 “报,启禀大人,敌军往前推进,已至城外四十步,另有四五百人准备攻城。”一名士卒从城头上探出身来说道。 张俊盘算一下,如此说来,东门外还有一千骑兵,曹纯还真够谨慎的,张俊在等待着,不到一刻钟,城头上传来脚步声,士卒奔下来说道:“大人,曹军已攻上城墙。” 张俊等的便是这个时候,大声喊道:“打开城门。” 吕县东门‘咯吱咯吱’打开,吊桥也轰然倒下,张俊大喊一声:“随我杀出城去。”,四百多名士卒跟着张俊便冲出了东门,冲着几十步远的曹军骑兵而去。 曹军骑兵本以为是城头守军攻入城中打开了城门,正欲策马冲进城门,却不想城中奔出了四五百人来,冲着自军而来。 这一千五百人是由李通率领,包括了城北的一千五百骑兵,李通一看,便大声喊道:“冲上去,杀敌。”此时李通也看到了张俊,心中大喜,但李通也有些担心,只因为双方距离太近,三十步远,骑兵无法冲锋,但李通只能硬着头皮上前,他寄希望于攻城的五百人从后面杀来,将张俊包围在城门处。 李通一马当先,冲上了吊桥,这时张俊身边也奔出一将,大喝一声,手中长枪冲着李通而来,强势凌厉,一阵劲风扫来,来人正是徐盛,李通不敢大意,挥枪格挡,‘当’的一声,两人都是心中一惊,不敢小觑对手,使出浑身力气开始搏杀。 那边张俊率领四百多人冲杀上来,敌军虽有一千,但城门及吊桥处狭窄,摆不下那么多人,这下倒是便宜了张俊的士卒,四百多人分成无数个小组,枪捅刀砍,一时间竟将敌军骑兵杀得不住后退。 而其余的骑兵一看形势不妙,便由干涸的护城河中迂回包抄过来,张俊一看,便大声喊道:“勿要慌乱,稳住阵型。” 李通心里暗暗发苦,曹纯曾给他提及过吕县守军的战术,自己也很小心了,可没想到还是短兵相接了,其实刚才李通是想后撤,放敌军出城,而后再策马冲杀,但又害怕跑了张俊,毕竟已经被张俊逃走一次了,曹操不责罚,但并不代表曹操不生气。 而让李通想不明白的是,城上守军死哪里去了,突然,李通想到曹纯的命令,攻城之后往城南包围。李通心中大骂,尔等莫非是死人不成,看到城中突围的敌军,不会前来支援吗? 李通心头大乱,枪法自然也有些凌乱,一时间被徐盛压制的喘不过气来,两人交手二十多回合,李通竟然险象环生。 城内终于传来了李通期望的喊杀声,城内有三百多人冲杀而来,李通心里松了一口气,稳了稳心神,大喝一声:“且看某之枪法。”说完,李通招式一变,由守转攻,一枪刺向徐盛的心窝。 徐盛性格温和,为人沉稳,所练枪法亦是如此,虽然学艺较晚,但其努力刻苦,也算是小有所成,但徐盛的实战经验却很少,也就是在下邳练军之时与韩浩、杨必交过手,但那都不算真正的沙场对战。 李通不同,除了为人谨慎外,其对敌经验丰富,是以才能在被动之中一招之间便转攻为守,李通一招落空,并不计较,他要的只是将敌将压制在自己的枪下,使敌将不能脱身而已,时间愈久,就对自己愈发有力。 李通枪势不减,连续杀招罩住了徐盛,徐盛倒是非常沉稳,将李通的攻势一次次化解,但他却不敢有任何的异动,稍不留神便可能会被李通抓住破绽。 那边张俊也听到了身后的喊杀声,张俊知道不能在此地久留,便大声喊道:“一直往前,快!冲杀过去。” 此时的吕县战场,焦点已转到了东门外这片狭小的地方,双方在此拼命砍杀,一名吕布军士兵手中长枪被挑飞,便大喝一声,直接跳起来扑向了马上的曹军,将其扑下马来,而后两人便扭打在一起。 虎豹骑兵本就嗜血成性,刚才一照面便被敌军杀了个措手不及,可如今敌军被围,骑兵们便将胸中怒火全部发泄出来,开始围着敌军砍杀。好在这些守军是吕乐从全军一千八百人中挑选出来的强悍之卒,虽然被围,但阵型丝毫不乱,身边人死去,便会有人想办法补上来,五人之中,长枪兵死去,刀盾手便舍去刀盾,抓起地上长枪补上。 这是一场你死我活的战斗,尤其是守军,早已忘记了生死,唯一的念头便是杀敌,哪怕是用牙齿,也要将敌军置于死地。 张俊站在中间,手中拿着长剑,看这真实的残酷在眼前发生着,这里犹如人间地狱一般,士兵们不再是人,像是失去理智的恶魔,挥动着手中的兵器,那溅起的鲜血,绝望的惨叫,不甘的眼神,愤恨的表情,每一样都可以在这里看到,但组合在一起的画面却是那样的绚烂,绚烂的让人无法再直视。 突然,一片滚烫的鲜血溅在了张俊的脸上,张俊猛然惊醒,骑在马上看了看后,指着东南面的一处地方对身边的士卒喊道:“从那里冲出去。” 张俊看到的正是敌军一处薄弱的地方,只有三十余骑兵在此,张俊率领身边八十人往东南移动,前面的士卒开始与敌交战。 李通虽然占了上风,压制了徐盛的攻势,但对于徐盛滴水不漏的防守,急切间也是毫无办法,李通不知道城南几时才能拿下,但自己已经不能再等了,若是再等下去,说不得张俊便要突围离去。 李通猛然收回自己的攻势,往右侧奔行几步,叫住一名士兵喊道:“速去城北,命城北剩余骑兵前来支援。” “诺” 那人调转马头,奔驰而去,李通扭过头来却发现徐盛已退向东南,李通大喝一声,又策马冲杀了过去。 张俊终于冲出了包围,可身边之人只剩下了三十余人,张俊正要领着大家逃命,一名士兵指着东面说道:“大人,快看。” 张俊扭头看去,顿时大喜,东面不远处竟然有几百匹战马,正在悠闲的晃悠,不时用嘴啃一啃地上刚发绿的小草,只有五名士卒看守。 “快,冲过去夺马。”张俊大喊。 士卒们看到战马,像是发疯了一样,大声叫嚷着便冲了过去。 李通眼睁睁看着张俊冲出包围,可李通此时也没办法,这里还有徐盛和一百多人正在做困兽之斗,只能先将这些人消灭之后再分兵去追,李通郁闷坏了,一千骑兵,两个打一个,却还是被敌军冲出。 “勿要放走一人,给我杀。”李通舞着手中长枪连续杀了三名士卒。 这时,李通突然听到一阵‘轰鸣’声传来,李通急忙扭头看向北面,可并未看到城北骑兵前来救援,李通顿时觉得不妙,急忙看向东面,只见几百匹战马发疯一样冲着这边奔驰而来,战马后面还冒着烟。 “快,快撤,撤回城中。”李通急忙大声喊道,经常跟马打交道,李通自然知道这些战马为何如此。 正在围攻敌军的曹军也看到了战马奔来,座下战马也不住的踱步,有的扬起了前蹄,这时战马要奔跑的信号,骑兵们赶紧调转马头,拼命往城中奔逃,慌忙夺路间,竟有不少人掉下战马,后面从城中围攻出来的士卒还不知道怎么回事,便被调头冲来的战马撞飞出去。 这下成了自相残杀了,徐盛瞪着大眼,可看到拼命奔驰而来的战马,徐盛也是魂飞魄散,赶紧大叫着说道:“速速跳上护城河,贴在城墙下往南移动,快。” 士卒们听到徐盛叫喊,也不逃跑了,赶紧跑过干涸的护城河,将身子紧紧贴在城墙下后,开始往南逃命。 “快拉起吊桥。”李通冲进城门之后,大声喊道。 可此时发疯的战马已经冲到了城下,五匹战马为一组,马身上的缰绳被连在一起,马尾却被点燃,有的马屁股上被砍了一刀。 快要奔至护城河前,一匹战马突然前蹄踏空,身体也随之倾倒,连带着四匹战马都扬起了前蹄,有一匹也跟着倒下,但后面的战马速度不减,冲上来便撞在了停下的战马身上,顿时嘶鸣声响起,还有一组战马直接从倒下的战马身上踏了过去,霎时间血肉横飞。 城头上的士兵目瞪口呆的看着这一切,这可是自己的心爱战马啊,有的士兵都忍不住流下了眼泪。 终于,最后一组五匹战马狠狠撞在了城门处,头破血流之后,剩下的便只有战马粗粗的喘气声,李通回过神来,看到城外的一千骑兵也已赶至,便大声喊道:“命骑兵蒙上马眼,牵马出城集结。” “诺” 张俊和徐盛汇合之后,又将剩余两百匹战马分给众人,剩余五十匹战马便留着以便轮换,一百四十多人策马向东疾驰而去。 城南,曹纯看着已经攻上城墙的士卒正在与城上守军做最后的搏杀,曹纯得意的笑了笑,这时一名士卒奔来说道:“启禀将军,李将军命属下来报,张俊已从城东突围,李将军正率军追杀。” 曹纯听罢,心里不禁埋怨李通,怎么会让张俊突围呢,但现在还不是追究这些的时候,曹纯刚要发话,一名斥候奔来说道:“启禀将军,我军身后不到十里处有一支千人骑兵,旗号书一魏字。” 曹纯听罢大惊,这定然便是魏越统率的并州骑兵了,怎么会出现在自军身后呢,莫不是由彭城前来救援吕县?可为何直到此时才被斥候发觉? 曹纯想了一下,抬头看了看城上,便大声喊道:“传令,速速解决城中守军,全军进城。” “诺” 魏越率领一千骑兵得到斥候回报后,便率军冲着城南曹军的身后而来,径直奔驰到曹纯大营之处才发现曹纯已经率军进城,大营虽然留下了,但除了营帐之外,并未留下什么可用物资。 魏越忧心忡忡的看着吕县城墙,也不知道张俊怎样了。这时一名斥候奔来说道:“启禀将军,张大人已经突围出城,往下邳而去,但仍被曹军骑兵追赶。” 魏越一听,急忙说道:“传令,全军急速往东。”说完,魏越转头看了看吕县城墙,又扭头往西北看来看,叹了口气,打马离去。 曹纯得到消息后,也来不及处理吕县之事,命人将城西埋伏的一千骑兵找来,派人通知程昱之后,便率领一五百骑兵往东追去,曹纯不放心李通,害怕李通被魏越、张俊联手对付,这才匆匆离开吕县东去。 李典赶至吕县之时天色已经发暗,曹纯匆匆离去,程昱接到消息后便让李典前来处理吕县事务,这里驻守的是淮南兵,李典也熟悉。 “将军,城中共四千六百余人,有曹将军麾下六百骑兵。俘虏三百余人。”一名军侯将吕县情况介绍了一遍。 李典听后,点点头问道:“我军是否都已妥善安置?” “已妥善安置,吕县城小,除城头、城门、府衙两千五百守军外,其余人等都安置在城中。” 李典听后说道:“明日汝可领一千士卒前去将泗水掘开,引水入护城河。” “诺” 三更时分,月黑风高,吕县城南一处废弃的枯井中,一人露出头来,左右看了看之后便迅速爬出枯井,随后又有七八人从枯井中爬了出来。 为首之人正是吕乐,他将身边七人招呼过来后,往左右指了指,众人点头,吕乐便率领三人往城东而去,其余四人则摸去城西。 吕乐小心翼翼的寻到一处地方,拨开上面的枯草,便露出了枯草下的几个陶罐,吕乐对身边人点点头,几人便抱着陶罐,悄然摸到几座房子后面,将陶罐打开,将里面的油泼在了房屋上,那边吕乐也将一罐油泼洒在干草堆上。 众人忙碌了半个时辰,而后吕乐冲他们点点头,三人同时从怀中摸出火石、火镰、火绒,配合着将火绒点燃,迅速将火绒抛在了房屋和甘草上。 ‘轰’顿时便火光大作,几人也赶紧找地方藏了起来,今夜正好东南风起,风助火势,使得大火越烧越烈,城上守军也发现了城南火起,便急忙敲响了警钟。 与此同时,城西也开始燃起大火,城中士卒听到钟声,顿时乱成一片,哪里还想着去救火,都拼命往城外逃跑,可此时城门士卒未接到军令,也不敢打开城门,便将逃命的士卒堵在城门处。 李典接到士兵送来的消息,急忙奔出府衙,便看到城南城西大火已经向这边蔓延,李典顾不得许都,便大声喊道:“速命人打开城门,众军出城。” 城门处,吕乐等人混在人群中,看到守军不开城门,便大声喊道:“弟兄们,他们这是要我们被活活烧死,大家冲出去逃命啊。”说着,吕乐顺势夺过一人兵器便杀向了守门侍卫。 其他人一看,眼看着大火已经快要弥漫全城了,哪里还忍得住,便也跟着吕乐杀向了守门军士,城头上的守军一看底下乱成了一锅粥,便举着弓箭瞄着下面射也不是,不射也不是。 待李典率人冲过来时,城门处已是血流成河,城门大开,吕乐领着七十多人逃出了城去,这里面还有逃出来的五十名俘虏。 李典也无法再细细追问,只能命士卒出城集合。天色渐亮之时,天空飘起了小雨,大火才渐渐熄灭,李典第二日天亮整军后只剩下了一千六百余人,加上俘虏,葬身在城中的士卒有近三千人。 吕县被大火焚烧一夜,城中已是一片焦土,雨水浇城,竟然使得吕县城墙出现了裂缝,北面城墙的一角还发生了塌陷,李典见状,只能无奈的先率军返回了彭城南营。 吕县自此之后便再无人前来,因为附近的人都说此地是鬼城,夜晚时候常能听到鬼哭之声,只因里面先后惨死的四、五千人的冤魂在城中游荡。几十年后这里只剩下了一堆枯草砖石,似乎还在向世人证明着他的历史。 ------------ 第一百零九章 返回下邳 一路狂奔,天色渐亮之时,天空飘起了小雨,战马以及士卒都疲惫不堪,张俊只好让士卒进入一片树林中休息。 啃着干饼,张俊看着周围横七竖八躺着的士兵,心中不禁感慨着战争的残酷,张俊有时候会想,若是曹操能答应这些人活命的话,吕布会不会举城投降来保全这些无辜的士卒,如此你争我夺,得到的也不过是一片焦土而已,又有什么意义呢? 一个朝代的更迭,不过是对这片土地的一次洗礼,虽说每一个新朝代的建立,都会迸发出强大的能量和新的气象,但失去的远比要得到的多,经过战争的摧残,新朝代建立之后往往要经过许多年来恢复。 这里面需要恢复的最大一部分便是人口,没有人口,何谈生产力,又哪里来的国力?可正是每一个势力或者每一个枭雄都希望最后获胜的是自己,谁人也不肯舍弃,是以随之而来的便是征伐、厮杀、鲜血、死亡,但每个人真的都是枭雄吗? 张俊苦笑着摇摇头,枭雄,多么刺眼的词语,在张俊的记忆中,能属于枭雄的人在历史上似乎也只有那么几个,曾看书上评选的四大枭雄:吕不韦、曹操、宋江、杨秀清。张俊也不知道这个标准是什么,但这几人中所透漏出来的品质便是:善于钻营,心狠手辣,笼络人心,知人善用。 武艺、计谋这些真的还在其次,你比如刘邦,也就是一个小混混,文不成武不就的,但你只要能知人善用,能让手下死心塌地为你卖命就行。 想到这里,张俊在当前这些割据势力中寻思一遍,也还真的就是那几个人了,想到这里,张俊就想到了吕布,心说你这又是何必呢? “报,启禀大人,敌军距此只余四十里。”一名斥候浑身湿答答的跑进树林说道。 张俊听后,看着还在睡觉的士卒们,叹了口气,收回思绪,沉声说道:“速命将士们起身,继续赶路。” “诺” 士卒们在抱怨声中起身,翻身上马,继续往东而行,只是走了不到二十里,道路就开始变得泥泞,便是战马也有些力不从心,可斥候传来的消息确实敌军越来越近。 张俊知道这里面还有一个问题,便是士卒对战马的操控能力,曹军骑兵久经操练,控马必然娴熟,自己这些士卒都是步卒,便是这么一路骑行,士卒们的大腿两侧怕是早已磨破,是以才会被敌军越追越近。 张俊看看天色,薄雾中夹杂着小雨,张俊对身边的徐盛说道:“文向,若是如此奔逃下去,待敌军追上,我军便再无战力。” 徐盛也知道问题的严重,想了想说道:“大人,莫若吾带领百人在此阻击敌军,大人可换乘马匹,前往下邳。” 这其实也是当前最好的办法了,但张俊不想这么做,大不了自己被俘或者被杀而已,其实这一路行来,张俊这种矛盾的心情就没有改变过,一面想着能逃出生天,回到下邳继续指挥士卒抵抗曹操,一方面又想着舍弃自己的性命保全手下。 这便是张俊的性格,说白了是优柔寡断,没有魄力,想刘备几次三番陷入绝境,但只要自己性命保全,便会想办法东山再起,只因为刘备心中的那个梦想,那个复兴大汉的梦想使他百折不挠,可张俊呢,总不会说为了自己能平安渡过余生而百折不挠吧。 张俊沉声说道:“文向,你我兄弟一场,今日若是吾独自离去,便是生还,又有何意,若文向不嫌,你我兄弟便在此一战,生则生矣,死亦快哉,如何?” 徐盛盯着张俊看了一会儿才深吸一口气说道:“好。” 张俊听后,命士卒们停下,而后看着疲惫不堪的众人说道:“张俊蒙各位兄弟不弃,追随左右至今,如今已至为难之时,吾已决意在此一战,众位兄弟但可离去..” 张俊还没说完,便觉得脖颈一疼,有些头晕眼花,回头看去,却是徐盛单掌将砍向了自己,张俊呆呆看着徐盛:“兄长.你.”还没说完,张俊便昏迷欲跌下马去,徐盛赶紧一把扶住了张俊。 “贤弟,蒙贤弟看重,叫我一声兄长,为兄又岂能容你落难,如今天下纷争,贤弟既无意于乱世,便让兄长保贤弟平安,他日贤弟只需祭日之时予兄长一壶浊酒便可。”说完,徐盛扭头看着众人说道:“愿留下着便随我在此迎战曹军,其余人可换马松大人前往下邳。” 士卒们听后,瞬时便有百余人策马上前站在了徐盛周围,眼中充满了坚毅。徐盛点点头,将张俊交给了剩余的二十几人,并说道:“汝等既愿离去,徐盛只有一事,便是无论如何要将大人送至下邳,可否?” 剩余的二十几名士卒,脸上浮现着羞愧之色,其中一人苦着脸开口说道:“将军,小人家中有老父尚在,是以..” “汝只需回答吾便可。”徐盛打断那人的话语,沉声说道。 那名士兵咬着牙点头说道:“小人便是拼了命,也必会将大人平安送至下邳。” “好,吾信你,尔等可速速离去。”徐盛说道。 那人接过张俊,将张俊驮于战马之上,二十几人又换了一匹战马,向众人深深施礼后,便转头向下邳方向疾奔而去。 徐盛目送他们离开,而后转过头说道:“诸位兄弟,将刀枪擦亮,准备迎敌。” “诺”众人齐声喊道。 李通率领两千骑兵连夜追赶,一路之上都没有休息,他担不起放走张俊之罪,更何况自己还损兵折将,若是放走了张俊,好一点曹操会撤去自己的军职,坏一点甚至是性命难保。 “报,启禀大人,敌军就在前方五里处列阵。”一名斥候策马奔来喊道。 “吁”李通大喊一声,急忙勒住战马,战马前蹄上扬,嘶鸣一声,差点将李通掀下马来,战马停下后,不断的喘着白气。 “张俊可在?”李通急声问道。 “未曾细看。”斥候说道。 李通也顾不得斥候的话了,哪怕这些人是在此阻击,自己也必然应战。李通回头看了看士卒,一个个都被雨水浇湿,脸上淌着雨水,战马都在喘着白气,但李通知道此时还不能休息,若是停下一休息,士卒憋着的那口气就散了,只怕一休息便至少要两个时辰。 “列阵,准备杀敌。”李通举着长枪喊道。 虎豹骑兵的素质在这一刻便彻底体现出来,虽然疲惫,但士卒们还是赶紧列好阵型,准备冲锋。 李通很满意的点了点头,而后扭头看着前方,大喝一声喊道:“冲锋” 两千战马顿时扬蹄狂奔,这些骑兵受过特殊训练,一路上虽然赶路,但知道何时放慢一些速度,何时让战马狂奔,这就是马术,以减少战马在一路狂奔的过程中体力被消耗完,这些还是匈奴人所教。 徐盛也听到了对面传来的声音,回头看了看,也大声喊道:“冲锋” 一百余战马早已休息完毕,听到号令,士兵们双腿一夹战马,缰绳一抖,战马顿时扬蹄狂奔,向着对方便冲了过去。 两支骑兵很快便撞在了一起,像是巨浪冲击海边的岩石一样,‘轰’一声,虽然不能将岩石击碎,但也狠狠的给了岩石一击。 战马未至,长枪先至,狠狠的穿过一命曹军的身躯,而后径直往后冲去,徐盛则挥着长枪与李通一击而过,而后便左右疾刺,两名曹军骑兵便跌下马来,瞬间便被后面的战马残踏而死。 徐盛率军透阵而出,奔行两里后才调转马头,可身边的士卒已只剩下了五十人不到,中间泥泞的地上倒下了一百多人的尸体,还有十几匹失去主人的战马,似乎不愿离开主人的尸体,不断用嘴拱着地上的尸体。 徐盛左右看了看,不少士兵都已经身上受伤,鲜血和雨水混在一起流下。此时,李通的一千多曹军又发起了新一轮的冲锋。 “兄弟们,冲。”徐盛大声喊道。 战马又一次奔腾,眼看两军又要相接,曹军突然变阵,前面骑兵顿时分开,呈左右包抄而来,而曹军后面的骑兵仍旧往前冲来。 徐盛毕竟经验不足,顿时便被曹军骑兵包围,其实第一轮冲锋李通只不过是想试试敌军的战力如何,若是战力不足,一个冲锋敌军便可使敌军只剩下几人,可以速战速决,因为李通已发现张俊不在阵中,可让李通没想到的是,敌军竟然透阵而出,还剩下近五十人。 李通这才赶紧变阵,毕竟自己人多,左右包抄围攻,那敌军便无路可走了,徐盛也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但自己只有这一点人,便是想要改变也无能为力,只能硬着头皮冲进了敌军的包围圈。 如此一来,便演变成了屠杀,五十余名士卒不断被敌军杀死,毫无还手之力,只有徐盛还能凭借武艺斩杀曹军。 ‘呀’徐盛长枪疾出,将一名曹军刺下马去,而后赶紧回枪向右横扫,磕开几支长枪,收回枪势之后又向前疾刺,两名曹军惨叫着跌落马下。 徐盛此时已听不到自军的喊杀声了,他只能奋力杀敌,这时徐盛猛然间觉得身体失去平衡,身体向右侧倒去,徐盛赶紧跳下马来,手中长枪顺势在地上横扫,两匹曹军战马的马腿被打断,轰然跪倒在地,马上士卒淬不及防,从马头上方甩了下来,徐盛起身便是两枪,将两人刺死。 这时徐盛才发现,自己已经彻底被围,周围曹军端着长枪看着阵中的自己,徐盛两手握枪,横在胸前,冷冷得看着周围的曹军。 “汝弃枪投降,吾可保你一名。”这时一个声音传来,李通打马走近说道。 徐盛满脸的血水,咧嘴呵呵一笑,露出洁白的牙齿,双手握了握张俊送给自己的铁枪说道:“今日便是战死此地又如何,某所杀之敌,早已够本,来吧。” 李通盯着徐盛看了两眼,心里叹了口气,心道张俊手下还真有如此忠心之人,李通本来想着若是能使这人投降也算是好事一件,自己便是追不上张俊,也可交差了,曹操爱才,此人武艺不错,曹操必然收留,只是..。唉! “杀”李通收回思绪,淡淡说道。 周围曹军一听,便策马举枪向徐盛冲来,徐盛大笑一声,手中长枪冲着自己前面的士卒刺了出去,枪势快如闪电,瞬间便刺中了敌军,但对方却死死握住长枪,徐盛一拉之下,竟然没有拉回来,这时身后一痛,徐盛松开铁枪,就地一滚,又捡起了一支长枪,猛然横扫而出. 正当这时,李通突然听到大地震动,虽然声音不大,但李通知道这是因为道路泥泞而已,难道曹纯率军前来?曹军也听到了身后的响声,都愣了下来,扭头看向后面。 “并州铁骑。” “杀杀杀” 整齐的声音响起,直冲云霄,只见一队骑兵呈锥形冲锋而来,为首一员武将手舞长枪,身边旗手举着一面大旗,上书一个‘魏’字。 李通看清旗帜便急忙大声喊道:“速速列阵迎敌”,这是魏越率领的并州铁骑,这个李通还是知道的。 曹军也顾不得徐盛了,急忙列阵迎战,可此时骑兵已经奔至跟前,哪里还容得曹军列阵,一千骑兵轰然插进了曹军阵中。这一次却如一只铁锥刺向了木板,虽有阻力,但强大的力量还是让木板破碎。 曹军顿时开始慌乱,不断有士兵被杀死,李通一看形势不对,急忙率领后面的士卒后退,让前面的士卒抵挡对方,自己需要距离,此时与敌军对冲已经是不可能了,只能是敌军透阵而过之后,自己率军与前面剩余的骑兵合围敌军,不能让敌军发起二次冲锋,再者毕竟自军人数多于敌军。 魏越是何等的老辣,透阵而出之后便发现了李通的企图,魏越冷笑一声喊道:“变阵,合围” 只见九百骑兵瞬时分开,向左右疾奔而行,李通已经率军冲来,看到敌军左右分开疾奔,一下子愣住了,这是什么意思?这是要逃跑? 李通急忙令士兵集中,这时李通心中暗呼糟糕,敌军等的就是自己集中,想到此李通赶紧大声喊道:“快撤” 这时左右两边又响起了喊杀声,直冲曹军而来,也得亏李通反应及时,赶紧命士兵后撤,两边骑兵冲锋而来,眼看汇合在一起,这时魏越大声喊道:“追击”,只见两支骑兵瞬时合流,马头往曹军撤退方向一转,汇聚成一军,冲着曹军追击而去。 魏越心中冷笑不已,自己玩骑兵之时,只怕对方还不知道在哪呢,曹军主将倒也识货,若是刚才不及时撤退,便是骑兵再多,也要被自己给冲死。 追击了两里,杀得曹军尸横遍地,魏越便命令士卒收兵,毕竟是老将,知道见好就收的道理,而且自己也有正事,张俊还不知道生死呢。 回到刚才交战的地方,魏越命人前去查看尸体,不一会儿两名士卒扶着一个血人走到魏越跟前说道:“启禀将军,此人还有气息,并未发现张大人。” 魏越点点头,没有发现尸体便说明人尚在,或许此人便是在此阻击曹军,魏越说道:“带上此人,速命人救治,随我前去下邳。” “诺” 此役两军对阵,魏越损失近百余人,而李通所部两千虎豹骑兵,前后死伤八百余人,李通与赶来的曹纯汇合之后,两人商议一番,无奈返回了大营。 李通回营之后便被曹操重责八十,若不是曹纯一并领罪,曹操便要杀了李通,看在曹纯和众人求情的份上,曹操撤去李通军职,发配李通前去譙县任都尉,直到几年后,才启用李通镇守汝南,此时后话,暂且不提。 建安三年(公元198年)四月十日,张俊返回下邳,两日后,魏越也率领九百骑兵赶至下邳。 而此时彭城已被四面围困,新一轮战役即将打响。 ------------ 第一百一十章 张扬之死 彭城,吕布面色铁青的坐在堂上,看着堂下众人一言不发,但双眼射来的冷光让众人心头一颤,如此情形,怕是稍有不慎,吕布便会爆发怒火。 还是陈宫先开口说道:“主公,事已至此,多说无益,当以眼前之事为重。” 吕布听后,将目光转向陈宫,冷冷的看着陈宫说道:“公台,如今彭城四面被围,汝可有破敌良策?” 陈宫一愣,看着吕布说道:“并无破敌之策,只需死守彭城便可。” “哼!”吕布冷哼一声,不再说话。 陈宫倒是郁闷的不行,如今四面被围,又不是我的原因,他知道吕布为何生气,是因为魏越前去救援吕县,而后径直去了彭城,这让吕布深受刺激,以他多疑的性格,必然以为自己和魏越都靠向了张俊,还有就是魏越这一走更是带走了军中一半骑兵。 张俊虽然在吕县兵败,可吕县本就是小城,无险可守,况且张俊还火烧吕县,烧死了曹军三千多人,这么看来也并不算失败,只是吕布并不这么想罢了。 “报,启禀主公,曹操命人前来。”一名侍卫进入堂中说道。 吕布一听,冷笑一声说道:“带上来。” 不一会儿,一名曹军士卒被带上来,看见吕布也不施礼,而是倨傲的说道:“奉曹公之命,前来送信与将军。” 吕布听后勃然大怒,一拍桌子喊道:“来人,将此人给我拖下去斩了。” 陈宫急忙起身劝说吕布:“主公,待看过书信之后再杀不迟。” 吕布这才收住脾气,一名侍卫将信袋送上,吕布打开抖出帛书一看,气得浑身发抖,竟然直接拔出长剑说道:“曹孟德,汝欺我太甚。”说着,长剑直接砍在了案几上,案几瞬间被劈为两半。 “来人,将此人我给拖下去斩了。”吕布又一次喊道。 众人也不知道曹操信中写了什么,只看到吕布这般生气,便知道没有好话,可陈宫还是劝道:“主公,两国相争不斩来使..” “那就给我拖下去,割去耳鼻,赶出城去,谁再相劝,犹如此案。”吕布打断了陈宫的话,大声说道。 众人一听,也不敢再多说话了,“吕将军,你不能如此啊..”送信的曹军哭诉着被拖了下去。 等了一会儿,侍卫回报已经割去耳鼻后,吕布咬牙沉声说道:“吾欲出城与曹贼一战。” 此话一出,不但是陈宫,便是堂下众将也吓了一跳,此时出城作战,这不是自寻死路么?张辽和陈宫对望一眼,赶紧站出来施礼说道:“主公需三思啊,曹军看似围城,实则并无多少士卒,主公只需守住彭城一月,一月之后曹军必生变故。” 这也是当初就定下的策略,守住彭城,牵制曹操大军于此,只要守住彭城两月,而后再守住下邳,那曹操周边的袁绍、张绣、张扬等人必然会有所动,那时曹操必然撤兵。 吕布猛然看向陈宫说道:“只怕一月之后吾已无可战之兵。”说着,吕布抓起那封帛书便扔到了陈宫脸上。 陈宫赶紧揭下帛书,打开看了看,心中立刻便骂曹操卑鄙,曹操信中言吕布如今已被包围,莫若出城投降,还可活命,否则破城之日便是吕布授首之时,并嘲笑吕布只是一匹夫,躲在彭城做缩头乌龟,尚不如其婿张俊有勇有谋,言若不是张俊出兵牵制,只怕彭城早已被破,吕布早已身死等等。 陈宫此时也是急的一头汗,若是吕布想不开那就麻烦了,这明显就是曹操的激将之法,要让吕布出城作战,曹操又充分利用了吕布疑心的特点,离间吕布与张俊之间的关系,难怪吕布会勃然大怒,是啊,连女婿都敢出兵与曹军一战,还互有胜负,可吕布却死守彭城不出,这更加坐实了麾下众人为何那么敬重张俊。 想了想,陈宫说道:“主公,此乃曹操激将之法,且离间主公翁婿之情,主公切莫中计啊!” 吕布这人就是喜怒无常,刚才还怒不可挡,现在似乎冷静了许多,听了陈宫的话后,颓然坐了下来,摆摆手淡淡说道:“都退下吧。” 众人相互望了望,都悄然退出了厅堂。 曹军大营,曹操听完送信士卒的哭诉,摆摆手说道:“将其带下,赏赐十两黄金。” 待士卒退下,曹操笑着看向郭嘉说道:“奉孝以为,吕布会否中计出兵?” 郭嘉轻轻摇了摇头说道:“在下以为吕布不会轻易出兵,毕竟陈宫尚在,必会劝其死守城池。” 曹操也点了点头,说道:“若是其出兵,此战便可结束,唉!我军已不能在此久耗。”曹操这也是有感而发,徐州之战已有一月,除了第一次攻城之外,自军便再无攻城,虽说与张俊在彭城外围激战,且获得了一些战果,但对于曹操来说那就是失败。 死亡对比,张俊加吕县守军,先后伤亡、被俘六千四百余人,算是全军覆没,可自己也损失了两千多虎豹骑外加四千步卒,这么一算下来,还是自军吃亏,只不过是夺取了一座变成废墟的小城而已,唯一的好处就是战略上取得了对彭城的合围而已,可这个也原本就是计划中的事情,只是早晚而已。 每每想到此处,曹操很自然的就恨死了张俊,若不是此子几次三番的搅局,自军又怎会如此被动,从林虑截杀起到徐州战场,似乎此子的运气都是出奇的好,眼看陷入绝境了,便会出现意想不到的情况,每次都差那么一点。 郭嘉也深知曹操的想法,但此时还不能妄动,除非是强行攻城,至于刘备所说城中内应之事,郭嘉和曹操并不放在心上,吕布、陈宫又不是小孩子,陈珪都彻底暴露了,糜竺那些内应现在又能起多大的作用? 郭嘉开口说道:“主公,此时我军还需等待,由吕布此次反应来看,其必然已经动怒,想来其出城之日已不远。” 曹操正要开口说话,这时一名侍卫进账之后施礼说道:“骑兵主公,濮阳曹将军命人送来紧急消息。” 曹操急忙接过信袋打开一看,便笑着递给郭嘉说道:“张扬总算出兵了。” 郭嘉接过帛书看了看之后说道:“如此,河内唾手可得,到时若吕布得知消息,必然突围。” 曹操点了点头,对侍卫说道:“汝可快马告之曹仁,令其和史涣、徐晃按计行事。” “诺” 建安三年(公元198年)四月八日,张扬、眭固由怀县出兵,渡过黄河,直取荥阳,杨丑由共县出兵,渡河之后直取阳武,两军共一万八千人。 濮阳,曹仁接到曹操命人送来的命令后,已是四月十五,离张扬出兵已有七日,不过曹仁早就做好了准备,随时都可以行动。 濮阳,地处黄河岸边,北上便是冀州,东去为兖州,南下便是豫州,也是曹操他日抵御袁绍的桥头堡,此时濮阳城中已有五千士卒整装待发。 曹仁今年三十岁,乃是曹操族弟,曹操陈留起兵反董卓之时开始跟随曹操征战,其人武艺高强,且头脑冷静,在曹操嫡亲将领里排名第一,其地位要在夏侯惇、夏侯渊等人之上,是以曹操也放心的将濮阳重镇交给曹仁把守。 曹操东征之前,便针对河内之事做了安排,由曹仁全权负责,史涣和徐晃配合,但若是遇到难决之事,尚需请教镇守许昌的荀彧。 曹仁还未将张扬放在眼里,他早已通知过史涣、徐晃,就等张扬出兵了。曹仁此时站在濮阳南门之前,看着副将牛金说道:“吾此次前去,多则半月便回,汝需守好城池,不得有半分差池。” 牛金二十八岁,曹军征伐南阳之时投入曹操麾下,后被任命为曹仁副将一同镇守濮阳,牛金颇有勇力,只是智谋不足,但曹仁此去并不需多长时间,而且袁绍大军现正在攻打幽州,因此濮阳并无太大威胁。 “末将遵命。”牛金沉声说道。 曹仁点点头,翻身上马扬声说道:“出发。” 荥阳,张扬和眭固率军占领荥阳之后,便在此驻扎,一面是要看曹军的反应,另一方面张扬要等待杨丑的消息,两军约定于苑陵汇合,而后共击许昌,缓解徐州压力,甚至迫使曹操撤兵徐州。 张扬也知道自己的军力不足,所做很可能没有半分作用,但张俊尚在徐州,加之与吕布之情谊,让他不得不出兵,而且为此他还写信请求杨丑念在当日情分上一同出兵,并言只要曹操撤兵,杨丑可随意投靠曹操,自己不会再过问。 眭固对此很是不满,若是出兵便直接提怀县、野王之兵前去便可,何必要求杨丑,眭固本意是招杨丑前来,杀掉杨丑,夺取兵权,但张扬优柔寡断,竟然去求杨丑,眭固其人虽无大才,但也是知恩图报之人,念及张扬情分,便不再多说什么,跟随张扬前来,便是两军汇合后,也可见机杀掉杨丑。 “主公,如今我军驻扎荥阳,洛阳徐晃距此不远,还需早做打算。”眭固说道。 张扬点点头说道:“吾已命人告之杨丑,三日后务必赶至苑陵。” 眭固觉得张扬因为救子心切,想法太幼稚了,哪能相信一个有投靠曹操嫌疑的人呢,但眭固无奈,再劝说张扬他也听不进去,只能点头称是。 洛阳,接到曹仁的消息,徐晃便直接率领八千士卒走巩县翻山,直插京县,而后史涣率军五千由孟津夜渡黄河,往温县而去。 由荥阳往南,便是一马平川,张扬和眭固率领一万士卒往南疾奔,张扬策马奔至一处高地,看着长约三里的队伍,对着眭固说道:“传令下去,天黑前务必赶至管城。” 眭固点点头,而后问道:“主公,可有杨丑消息传来?” “杨丑言其已由阳武南下而来,必不会误事。”张扬说道。 眭固还想再说什么,但想了想也没再说话,策马去命士卒加快行军,一万士卒终于在深夜之时赶至了管城,管城县令听到消息,也没有说什么,便开城放张扬大军进城了,乱世的县令遇到这种事情,一般都会投降,不管哪支军队前来,一般都不会抵抗,或许这支军队改天就走了,到那时别的军队又来了,你来我往的争夺使这些县令都麻木了,尽量做好自己的事情,保住城中百姓便是。 张扬率军进城之后便命眭固在城中扎营休息,士卒连天赶路,早已疲惫不堪,扎营之后便早早休息。 四更时分,城西之地奔来一支军队,正是徐晃所率八千士卒,而城东也有军队赶来,却是杨丑所部。 杨丑率军径直来到东门,城上士兵警觉,张弓搭箭瞄着城外喊道:“来着何人?” 杨丑策马走到城下说道:“某乃杨丑,封主公之命前来。” 杨将军?城上士兵一时发愣,但还是说道:“请杨将军稍待片刻,容小人前去通禀。” 不一会儿,张扬带着眭固和几十名亲卫走上城头,接着火光一看果然是杨丑,便开口问道:“杨将军,为何前来管城?” 城外杨丑提着长刀说道:“主公,某率军南下官渡,却不料中牟守军前来拦截,末将便率军往管城而来。” 这时眭固急忙说道:“主公,杨丑前来有些蹊跷,莫若使其在城外扎营,待天亮之后再做打算。” 张扬听后有些犹豫,毕竟杨丑前来算是帮助自己的,自己若是不让其进城,岂不寒了杨丑之心?不过张扬也明白眭固之心,想了想后张扬说道:“眭将军可去营中率领士卒前去北门之地设伏,若是杨丑有异动,便将其杀之。” 眭固听后无奈的点点头,便前去城中大营安排,张扬待眭固远去,这才慢慢说道:“开城。” 城门大开,杨丑策马前行,后面的士卒也跟随着杨丑进入城中,张扬带着亲卫下城前去迎接,看到杨丑走来,张扬上前笑着说道:“多谢杨将军此次率军前来。”这时,张扬看到杨丑身边站着一人,手持大刀,模样颇为威武雄壮,便开口问道:“杨将军,此乃何人?” 张扬话音刚落,那人便开口说道:“某乃曹仁。” 张扬大惊,这时杨丑挥刀而起,张扬来不及反应,便被杨丑一刀砍掉了头颅,鲜血噗一下便喷了出来。 曹仁旋即一挥手,身后士卒便上前将张扬亲卫包围,更有不少士卒奔上城墙,这时杨丑看着曹仁施礼说道:“将军,尚有眭固,其必在军营之中。” 曹仁点点头喊道:“杨将军可率军前去军营拦截眭固,吾前去夺取西门迎徐将军进城,而后共击眭固。” “末将遵命。”杨丑说完,便率军直奔城中而去。 ------------ 第一百一十一章 瓜分河内 杨丑率领本部八千士卒直奔北城而去,快到北城军营时,突然街道两侧的房顶上冒出无数士卒,举着弓箭对着街道上的士卒就是一顿猛射,不少士卒直接中箭惨死,杨丑士卒顿时大乱。 眭固盯着骑在马上的杨丑,手中长箭射出,径直穿过了战马的脖子,战马嘶鸣一声,将杨丑掀翻在地,铺天盖地的箭矢射来,便将杨丑射成了刺猬。 杨丑士卒看主将身死,都大叫着往回奔逃,眭固收起弓箭,叹了口气说道:“全军由北门撤退。” “父亲。”张俊一声大喊,猛地坐了起来,屋子里漆黑一片,张俊大口喘着气,额头上已是大汗淋漓。 张俊定了定神,大声喊道:“朱勇,朱.”喊了两声,张俊才想起朱勇已经不在了,张俊眼中一片黯然。 “大人,发生何事?”屋外传来侍卫的声音。 张俊此时已完全清醒过来,对着屋外说道:“无事,不必惊慌。” 门外侍卫听到之后便不再说话,张俊却怎么也睡不着,从榻上起身,点亮了油灯,屋子里亮了起来,张俊缓缓走到案几前坐下,右手扶着腮帮,在想着刚才的噩梦,是不是父亲出了变故? 直到天亮后,张俊梳洗完毕走出房间,找来一名侍卫说道:“汝可速去河内.。。”张俊话没说完便打住了,此时便是前去河内又有何用,再说曹军早已封锁了徐州之地,便是前去也怕难以到达河内。 摆摆手让侍卫退下,张俊望着天空中的朝阳,心中异常烦乱。 荥阳,眭固连夜北撤,一路狂奔,在天亮后逃到了此地,但一路上士卒不断逃亡,到得荥阳整军后,只余四千多人,眭固不敢再此久留,后面还有曹军追赶。 在荥阳稍事休息后,眭固决定先撤回河内,而后再返回野王,而后前去投奔袁绍,如今之计也只能如此了,眭固早就与袁绍有联系,而且高干兵出壶关后也给眭固送来了信件,此次出兵眭固也同样告之了高干。 “将军,敌军已至荥阳三十里处。”一名斥候跑来说道。 眭固一听赶紧喊道:“速命士卒起身,渡河返回河内。” 荥阳南,曹仁和徐晃率军追赶眭固,昨夜夜袭管城,本以为杀了张扬便大势已定,不想杨丑却被眭固射杀在城北,这让曹仁和徐晃不得不抽出一点时间整顿杨丑的士卒,整顿完毕后才发病追赶眭固。 曹仁和徐晃率领着两万多士卒追赶眭固,但这并不是最终的目的,一个眭固还用不着两人带着两万士卒追赶,更重要的是一举占领河内,在黄河北岸设下支点,以应付将来的袁曹之战。 两人率军行至黄河岸边,曹仁看着徐晃说道:“公明将军,已至黄河,吾便不再渡河了,你我便在此分别。” 徐晃点头说道:“如此,末将便率军渡河前去河内。” “切记主公之语,勿要与袁军发生冲突,若事不可决,便死守河内,待禀明主公后再做定夺。”曹仁嘱咐道。 徐晃点点头说道:“末将明白。” 曹仁也知道徐晃为人谨慎,颇有头脑,虽没有史涣那样深受曹操信任,但其头脑冷静,有大将之风,其前程要远在史涣之上。 曹仁调转马头喊道:“出发”,八千士卒跟随着曹仁往东北而去,返回濮阳。 徐晃看曹仁走远,转过头来看着滚滚黄河,心中暗叹一声,喃喃说道:公仁兄,吾未曾救得张叔稚,唉!此恩只有来生再报了。 “渡河”徐晃大声喊道。 眭固率军渡河之后,奔至怀县三十里处,便命斥候前去打探消息,他害怕怀县有变,若是如此自己便是自投罗网了,若是知道怀县有变,眭固打算直接率军返回野王,过太行山前去高都投靠袁绍,要么就往东北而行,经林虑前去邺城投奔袁绍。 一个时辰后,斥候回来说道:“启禀将军,怀县无事。” 眭固有些不太相信,盯着他问道:“汝可探查清楚?” “小人已探查清楚,城内只有我军一千多士卒,薛长史和缪郡丞皆在城中。”斥候很坚定的说道。 眭固这才点点头,他连夜狂奔,粮草尽失,需要尽快补充粮草,眭固此行还有个目的,那便是温县司马家,眭固想反正事已至此了,待返回野王之时便绕道温县,劫了司马家,抢夺粮食和财宝。 “出发,前去怀县。”眭固大喊一声,四千多士卒起身往怀县行去。 怀县城内,长史薛洪和郡丞缪尚站在南城上,不时扭头看看身后的城楼,待看到不远处有军队缓缓前来时,两人对望一眼,点了点头,薛洪便快步走进城楼里。 不一会儿,薛洪出来,朝缪尚点了点头,便带着几名士卒快步下城而去。眭固虽然听了斥候的回报,但心中还是觉得忐忑不安,总感觉怀县肯定出事了,不由得也放慢了速度。 这时,身边一名侍卫说道:“将军快看,薛长史出城前来。” 眭固一抬头,便看到薛洪带着几人前来,这让眭固心中稍定,打马上前奔到薛洪跟前,薛洪往眭固身后看了看后,一脸诧异的问道:“眭将军,为何不见主公?” 眭固叹了口气说道:“长史不知,主公已经被杨丑所杀,吾等兵败归来,只余这些士卒。”说着,眭固还举着马鞭往后指了指。 薛洪听后大惊失色,踉跄着往后退了两步,不可思议的看着眭固,颤声说道:“眭将军,主公他怎会..”这倒不是薛洪做作,而是张扬对待手下之人颇好,张扬知道自己并无治理地方之才,便将郡内所有大小事务都交给了薛洪和缪尚,使得两人对张扬颇为感激。 眭固叹了口气说道:“长史,此时已不是谈论此事之时,如今主公已死,我等还要商议一番才是,后面尚有曹军追兵。” 薛洪听后急忙点头说道:“将军所言极是,如此快请进城,你我三人再议此事。” 眭固点点头,便和薛洪一起率军进入怀县。 随着吊桥升起,城门也缓缓关闭,眭固骑在马上,不时看看街道两侧,薛洪则后背冒汗,这时眭固突然问道:“长史,街道上为何不见百姓?” 薛洪听罢赶紧说道:“将军有所不知,你与主公走后,曹军便由孟津渡河,占了温县,虽不曾前来怀县,但百姓听闻之后,便纷纷逃离。” 眭固一听不禁哑然,本想着回野王之时顺道劫了温县,可没想到温县已经被曹军占领,眭固沉思一番后,决定往东北去邺城投靠袁绍,不能再走野王了,以免中了曹军的埋伏。 这时,街道两侧的房屋上突然出现了无数曹军士卒,对着街道上正在前行的士卒就是一阵猛射,惨叫声打断了眭固的沉思,眭固猛然去看薛洪,却发现薛洪已不知所踪。 眭固急忙拍打着箭矢,他曾在管城伏击了杨丑,却不想在此却被敌军以同样的手段伏击,眭固此时已不能再往回撤了,后面已经乱成一团,而且徐晃追兵只怕也该到了。 眭固挡开两支长箭,猛地一夹战马,战马顿时便往前冲去,眭固想要直接冲至北城,看有没有办法冲出城去,只奔行了一里之地,便看到对面一员武将手持大铁枪策马奔来,冲着眭固大声喊道:“哪里逃。” 眭固不认得此人,但看其颇为勇武,便咬牙举起长枪迎了上去,两人刚一照面,眭固长枪一抖,冲着史涣的腰眼便疾刺而去,史涣大喝一声,铁枪一扫,磕开眭固的长枪,而后史涣腰身一扭,两马交错,史涣的铁枪冲着眭固的背后便砸了过去。 “噗”一声,眭固狂喷一口鲜血,这一枪直砸得眭固脊柱折断,内脏翻腾。 史涣勒住战马,又朝着眭固狂奔而来,眭固嘴角流着血,勉强提起了长枪,想要举枪格挡,可已经发散的眼中看到一个枪头离自己越来越近,枪头也变得越大,眭固此时竟然笑了一下,而后便绝望的闭上了眼睛。 ‘噗’,史涣的铁枪从眭固的脖颈中穿过,而后透身而出,眭固脖子上的血便如泉水一样不断涌出,身躯也由马上轰然落下。 建安三年(公元198年)四月二十,曹操部将史涣、徐晃率军占领河内怀县,袁绍军韩猛、高览则率军进驻河内修武、获嘉,两军以山阳、武德为界,瓜分河内。 得到消息后,驻守在河阳的张扬亲卫杨林率领三千士卒连夜翻过箕关,往河东而去。 河间郡鄚县,袁绍军大营。 袁绍此次讨伐公孙瓒,共举兵八万,由南皮出兵,一路大破公孙瓒,公孙瓒则是连战连败,已退至易京。 袁绍看着堂下众人说道:“昨日收到邺城送来的书信,言曹操部将史涣、徐晃已占据河内怀县以西之地,我军韩猛、高览也占领了修武、获嘉,诸位有何看法?”对于张扬身死兵败,袁绍并不关心,他关心的只有河内而已。 袁绍说完,目光首先看向了沮授,此次讨伐公孙瓒,沮授屡献计策,使袁绍颇为看重。沮授想了想说道:“主公,如今公孙瓒退回易京,已是强弩之末,而曹操攻打徐州已有月余,如今尚未攻破彭城,曹操必然心慌,主公不妨命公子自青州南下入泰山郡,夺取奉高。” 这时郭图开口说道:“公与先生,主公是询问河内之事,为何公与却说徐州之事?”郭图看着沮授老大不爽,随着沮授立下功劳,地位也是水涨船高,以往主公都是先问自己,可现在主公都是先开口问沮授,这让郭图感到危机。 沮授淡然一笑说道:“河内之事无甚可谈,两军在河内兵力都不多,至多两万人,既以山阳、武德为界,此时多说无益。” 袁绍也听明白沮授的意思了,两军现在对峙,兵力都差不多,谁也不会先动手的,自己在讨伐公孙瓒,曹操在讨伐吕布,其实现在还是势均力敌,甚至自己还占有优势,毕竟公孙瓒已被困易京,而曹操连彭城都没夺下来,更别说自己在青州还有部署。 袁绍想了一会儿,觉得沮授所言极是,此时占据泰山郡,曹操也没有办法,大不了自己写封书信宽慰一下曹操,送些粮草便是,但是这样对曹操攻打徐州就会产生很大的影响了。 袁绍点头说道:“公与之言甚合吾心,来人,送信与谭儿,命其率军进入泰山。”袁绍说完,又看着众人说道:“诸位需用心易京之事,半月之内,勿要夺下易京。” 这时,一名侍卫冲进大营,跪下说道:“启禀主公,黑山军共十万人,已至望都。” 袁绍一听,大吃一惊,关键时候,怎么张燕也前来插一脚,他急忙走到地图前看着地图,想要知道黑山军到底是要干什么。 这时候又一名侍卫冲进来说道:“启禀主公,公孙瓒率军一万奔出易京,驻扎在易县。” 袁绍听后,心道公孙瓒这是要干什么?一路败退,竟然还敢再率军出易京,难道公孙瓒是听到黑山军前来才出城前来么?要知道易县离鄚县只有不到百里,公孙瓒不怕再败? “报,启禀主公,黑山军兵分三路,一路往北平而去,一路往蒲阴,另外一路南下卢奴。”这时,最新的消息传来,袁绍帐中像是炸了窝一样,众人都窃窃私语。 袁绍也迷茫了,难道自己也要陷入苦战之地吗? 这时沮授上前说道:“主公,南下卢奴贼众必然是要切断我军退路。” 袁绍看了看地图,点点头说道:“只怕正如公与所言。” 沮授笑着说道:“主公勿虑,授有一计,必可大败公孙瓒及黑山贼众。” “哦?公与快快说来。”袁绍一听便来了精神。 “南下贼众,主公可名文丑将军率一万骑兵前去便可,另外两路贼众与公孙瓒之一万士卒,主公可以如此..” ------------ 第一百一十二章 大破黑山(一) 黑山军,原本是黄巾军其中的一支,主帅是张牛角,张牛角在进攻瘿陶之战中中箭身亡之后,部众推举褚飞燕为主,传闻褚飞燕乃是张牛角义子,因此褚飞燕也改名为张燕。 黑山军在黄巾起义战败之后,便以太行山为基,在中山、常山等地流窜,劫掠城池。黑山军聚众数十万人,这其中大部分都是被夹裹上山的百姓,真正的军队并没有多少。 后来黑山军也出现了分支,比如眭固、于毒、白绕等人的白波贼,其余的黑山军便一直在太行山上驻扎,虽然黑山军的战斗力不足,但让朝廷颇为头疼。 此次黑山军大举而来,是受到了公孙瓒的邀请,公孙瓒派其子公孙续前往太行山,说服张燕与公孙瓒共抗袁绍,张燕在分析了形势后认为,如果此次能与公孙瓒一起大破袁绍,那么自己说不得一跃之下便成为黄河之北最强的势力,公孙瓒被袁绍打的已经是日薄西山,只要打败袁绍,那一切并不是没有希望。 张燕年约四十岁,多年的战乱和躲藏使得他看上去略显苍老,但其人武艺高强,而且不同于其手下的将领,张燕有着更大的理想,他并不甘心只做一个山大王,若是有机会谁不愿封侯拜相,出入朝堂之上。 张燕提着钢枪骑在马上,此次黑山军出兵十万,兵分三路,张燕所率便是最中间一路,乃是黑山军精锐之卒,有三万人,亦是张燕嫡系部队,而北上三万人由张白骑、杜长所率,南下的四万人则由杨凤、郭大贤率领。 “渠帅,此次分兵,能否瞒过袁绍?”身边的小帅王当问道。 (黑山军继承黄巾军编制,为渠帅、小帅等) 张燕笑着说道:“便是识破又如何,莫非袁绍不要其后路吗?若是袁绍当真按兵不动,那就直接攻下高阳,看其如何应对。” 王当点点头说道:“还是渠帅英明。” 张燕往后看了看说道:“公孙瓒想的倒好,以为我张燕乃是傻子,其不过许以幽州三县之地,便以为我可以倾力相助,哼,若此次大败袁绍之后,吾必先灭了公孙瓒,而后以幽州为根基,横扫河北。” 王当一听,急忙奉承道:“渠帅,若是如此,我等也可一统天下,大帅也可做个开国皇帝了。” “哈哈哈,好,到时吾必奉你为大将军。”张燕大笑着说道。 “多谢渠帅。”王当笑着说道。 彭城,曹军大营。 接到曹仁自濮阳送来的消息,曹操乐得合不拢嘴,此役不但消灭了张扬,解除了后顾之忧,而且也占领了河内,虽说只占领了河内一半之地,但这一半之地却是河内最富庶的地方。 “伯达,此次占据温县,伯达之弟亦有所助,汝可放心,待返回许都后,吾必有重赏。”曹操看着司马朗笑着说道。 司马朗早仕于曹操,在曹操身边担任书佐,掌管机要文书,颇受曹操信任,此次史涣占领温县之时,司马朗之弟司马懿率领族中子弟,献给史涣粮草,也劝说温县守军投降,立下了大功。 司马朗听完之后,心念一动,开口说道:“多谢主公,此乃本分,不敢当主公赏赐,在下有一事相求。” 曹操听后,有些不悦,心说怎么有点功劳开口求赏呢,不过曹操心中虽如此想,但还是笑着说道:“伯达但说无妨。” “家中二弟熟读各家之书,着实有才,恳请主公赐予家弟一职。”司马朗施礼说道。 曹操捻着胡须,笑着说道:“吾道是何事,此事无妨,待返回许都之后,可令其前来,吾自有安排。” “多谢主公。”司马朗激动的说道。 其实便是司马朗不说,曹操也要拉拢司马家,毕竟司马家家主乃是司马防,颇有名望,但曹操这样的拉拢只是暂时的,在内心里,曹操还是崇尚法家,厌恶世家,但此时还不是动手的时机。 说完此事,曹操看着郭嘉说道:“奉孝,如今河内之事已定,是否命人送信与吕布?” 郭嘉点头说道:“主公英明,吕布得知消息后,必然突围。” “那便遣人告之吕布,其好友张扬已在前路等他。”曹操开怀的说道。 第二日,曹操便使人送信给吕布,并将张扬首级一并送至彭城,吕布打开看过之后,大惊失色,颤抖着说道:“叔稚兄,是布害了你。” 陈宫急忙上前劝道:“主公,事已至此,当多多保重,守住彭城。” 吕布颓然的说道:“公台不必再说,容我细想之后再做打算。” 陈宫暗叹,怕就怕吕布一心想要突围,那便正中曹操之计了,但此时便是陈宫也不敢再说什么了。 高阳县西八十里冀水西岸,杨凤和郭大贤率领四万黑山军三日行军终于奔至此处,冀水乃是易水的分支,水流不急,但却很深,两人便在西岸二十里处扎下大营。 “渠帅,我军一路此来,并未见到袁绍军队,为何要在此扎营?”郭大贤瞪着双眼看着杨凤问道。 杨凤很是不屑此人,头脑简单,有勇无谋,但毕竟同为黑山军,且郭大贤手下士卒近三万,杨凤也无法与他计较,杨凤本是渠帅,但也推张燕为主,主要是张燕在军中声望高,且武艺高强。 杨凤所部只有一万两千人,但却是杨凤精心操练的士卒,并不是像郭大贤的两万八千人,除了三千穿着皮甲的士卒,其余之人皆是百姓,甚至连四五十岁的老人都有,其兵器也是五花八门,有的甚至拿着削尖的木枪。 杨凤看着郭大贤说道:“郭帅勿要着急,我军前来,声势浩大,袁绍岂能不知,再者袁绍有两万骑兵,此地又是平原,若是被其伏击,我军便无退路。” 郭大贤颇为不屑的说道:“便是两万骑兵又如何,我军四万之众还敌不过他两万骑兵吗?” 杨凤真的是懒得跟此人废话,但又不得不劝道:“郭帅,还是小心为妙啊。” 谁知郭大贤却说道:“渠帅,若是你害怕,那我先率本部渡河怎样,也可遵张帅之命,断了袁绍后路。” 杨凤知道郭大贤打的是什么主意,这一路上杨凤整顿军纪,使得郭大贤的士卒不敢劫掠,这让郭大贤的士卒憋了一口气,虽然郭大贤明面上遵照杨凤之令,但心里还是想着前去高阳,抢先劫掠高阳,不然此次岂不空手而回? 杨凤气不过,只得说道:“既如此,郭帅便率领士卒先行渡河,吾明日便至。” 郭大贤一听,果然高兴的说道:“多谢渠帅。” 半个时辰之后,郭大贤便命令手下两万八千人出营,搭设浮桥渡河。 冀水东岸二十里的一处茂盛的森林内,文丑听完斥候的回报之后问道:“可探查清楚?” “回将军,小人已探查清楚,渡河贼众近三万人,但西岸三十里处尚留有万人,并未拔营动身。”斥候说道。 文丑想了一会儿,一拍身边的大树说道:“不等了,传令全军,立刻上马,奔袭敌军。” “诺” 一万骑兵顷刻间便跨上了战马,走出森林后在旷野上集合,文丑扭头看了看士卒,扬起铁枪说道:“铁骑营” “踏破敌军”士卒一声怒吼,战马随之开始奔腾。 此时在冀水东岸,郭大贤已经渡河,正骑在马上指挥其余士卒渡河,两万八千人虽不是精锐,但毕竟人数众多,且只搭设了十座浮桥,此时只有两万人渡过冀水,辎重等物尚未过河,而渡河的士兵散乱的在东岸集中,士卒们或是坐在地上,或是躺在地上,还有不少士卒在打闹嬉戏。 忽然,士卒们感觉到地面似乎在晃动,不少士卒都起身瞪着眼睛望东面张望,想要看清是什么东西能发出如此动静。 郭大贤也感觉到了,他心中暗呼一声,急忙大声喊道:“快,快集中迎敌。” 随着地平面上的那条黑线越来越近,士卒们终于知道奔腾而来的到底是何物了,一个个脸上顿时浮现出惊恐之色。 郭大贤策马扬起皮鞭令士卒们快点集中迎敌,但此时不知道是谁喊了一声‘快逃命’,士卒们像是被传染了一样,都调头往浮桥奔去。 原本正在渡河的士卒看到对岸的士卒往回狂奔,愣在浮桥上也不知道发生了何事,对岸的士卒拥挤上来,直接将他们往水中挤去。 一时间,冀水上乱成一片,水中、浮桥上、东岸都在乱喊。终于,一万骑兵如巨浪一样涌来,骑兵们长枪挥舞,只见黑山军士卒顿时便惨死一片,此时哪里还有士卒愿意集中迎敌,都狂叫着四散奔逃。 浮桥上的士卒,此时竟然拔刀相向,不断砍杀着挡在眼前的人,郭大贤此时也不敢再呼喊士卒了,其看大势已去,便率领身边一千士卒往北狂奔而去。 杨凤在营中接到斥候的消息,心中暗恨郭大贤愚蠢,但此时又不得不做出决断,救援肯定是无法救援了,还要想办法使自己不受到波及才是。 “快,令士卒速去加强营防,将长枪全部插在大营四周,再将粮车全部堆在营门之处。”杨凤急忙喊道。 杨凤此时还有机会撤退,但他害怕敌军渡河追击,要知道对方可是一万骑兵,而不是步兵,此时只能先加强营防,使敌军不敢冲营,而后再想办法突围撤退。 “报,启禀将军,敌军主将率领一千余人往北而去。”一名士卒策马奔至文丑跟前说道。 文丑此时正在指挥骑兵砍杀贼众,岸边也有三千骑兵列成一排正在往浮桥上射箭,听到士卒的话后,文丑想了想说道:“暂不理会,其不过丧家之犬而已,命人渡河前去查探敌军大营。” “诺” 半个多时辰后,东岸的战斗便宣告结束,看着跪在地上的五千多降卒,文丑大手一挥说道:“全部拖至岸边杀死。” 这便是文丑,其人武艺高强,嗜血成性,手中铁枪挑遍河北,与颜良、张颌、高览并称为‘河间四将’。 “报,启禀将军,对岸营中士卒并未撤退,但正在加固营防。” 文丑一听,急忙说道:“留下降卒性命。” 一个时辰后,文丑率部渡过冀水,赶着五千降卒往杨凤大营疾奔而去。 ------------ 第一百一十三章 大破黑山(二) 杨凤大营。 杨凤站在营中哨楼上望着营外郭大贤的士卒,心里犹豫不定,若是开营放这些人进来,敌军在后面追击怎么办,那岂不是一下子就将自己的大营冲垮?可不放这些人进来,又怕到时候郭大贤在山寨中指责自己,毕竟都是黑山军,岂能见死不救? 杨凤看了一会儿,下了哨楼,叫过一名士卒说道:“汝前去将这些溃卒引至营后,不得入营。” “诺” 渐渐的,营外苦声求救的士卒在营中士卒的指引下绕过大营往后走去,这些人倒不是怕了文丑的骑兵沿路追杀,而是自己这般逃命,连一点粮食都没有,还不得饿死在路上。 半个时辰后,哨楼上一名士卒大声喊道:“渠帅,对面又有大批士卒前来。” 杨凤一听,急忙爬上哨楼查看,只见东面又有数千士卒如潮水般往大营涌来,杨凤大急,急忙对哨楼下的士卒喊道:“速速出营拦住,往营后走,不得靠近大营。” “诺” 士卒冲出大营,招呼着这些溃卒往营后跑,可这些溃卒哪里肯听话,一个劲的想要往营中冲,杨凤一看,赶紧大声喊道:“全体戒备” ‘唰’一声,栏栅后的一千多弓箭手顿时张弓搭箭瞄着营外。 营外士卒一看营中有戒备,顿时脚步放慢下来,可此时溃卒中几人喊道:“敌军快要追来了,快往营中跑啊。” 已经放慢脚步的溃卒一听,又加快速度往大营冲去,杨凤此时急的如热锅上的蚂蚁,此时下令射击也不是,但不下令,他又害怕大营被冲破。 杨凤一咬牙,大声喊道:“靠近大营者,格杀勿论,放箭。” 栏栅后的士卒一时间竟然无人放箭,你看我,我看你,杨凤在哨楼上破口大骂:“尔等没听到命令吗,放箭。” 这时,营中士卒才拉弓放箭,一千余支箭矢冲着营外士卒飞去,此时营外的士卒已经冲到了营门处堆放的车辆前,箭矢近距离飞来,一下子遍射倒了一片,前面的士卒顿时惨叫着倒下,后面的士卒赶紧将身体匍匐在地上,或是躲在车辆后面。 “妈的,自己人都杀,老子跟他们拼了。”人群中又有声音响起,一下子点燃了众人的愤怒,众人像是疯了一样,开始挪动车辆,疯狂的往营门处拥挤。 “放箭,继续放,长枪手给我顶住。”杨凤站在哨楼上大声喊着。 扎在营外的长枪一支支被拔起,竟然成了这些溃卒的武器,拿到武器的溃卒竟然端着长枪开始向营中士卒刺去。 此时弓箭手只能往后退去,营门处竟然成了战场,几千士卒开始在营门处混战。这时,东面突然传来了轰鸣之声,杨凤抬头望去,只见东面一条黑线正快速往大营这里冲来,一时间杨凤脸色惨白。 “敌军骑兵追来了,大家快点进营躲避啊。”这种挑拨的声音再次响起,营外的士卒顿时像是打了鸡血一样,没有武器的士卒竟然直接去推大营的栏栅,有的士卒竟然想要拔起栏栅处的木桩,如此情形竟然将营中士卒吓得不知所措。 ‘轰’一声,营门终于经不住众人的挤推而轰然倒地,众人顿时像一窝蜂一样冲进了大营,而此时身后的骑兵也距离大营只有四十步了。 杨凤叹息一声,猛然喊道:“弓箭手射击”,喊完话,杨凤迅速下了哨楼,奔至大营中跨上战马,召集了两千士卒,大声喊道:“随我撤退。” 文丑率领一万骑兵冲进了大营,开始四处烧杀,大营中万余黑山军哀嚎着在营中逃窜。 半个时辰后,文丑率一万骑兵出营集结,而此时的大营已成了一片片火海,里面不时还有黑山军的士卒混身冒火在营中乱窜。 “启禀将军,敌军主将已往西逃去。”一名斥候奔来说道。 文丑想了想后说道:“不必再管,依计北上。” “诺” 杨凤一路狂奔,竟然一直奔到了距离望都六十里处才敢停下,此时身边只剩余了不到千人,杨凤看着一个个惊魂未定的士卒,叹了口气说道:“随我回山吧。”说完,杨凤看了看北面,摇了摇头,往太行山而去。 易县,也叫易城,因紧靠易水而得名,说道易水,不得不提起战国时燕太子丹在易水河畔送别荆轲,‘风萧萧兮易水寒,壮士一去兮不复还’便是来源于此。 易县南八十里便是袁绍军大营鄚县,鄚县西二十里处便是有名的白洋淀,只是此时名为西淀,而鄚县四周水文丰富,易水、清水支脉汇成了任水,也就是后来的任文渠,由于受河流以及地形的影响,鄚县四周多洼地,地形较为复杂。 袁绍之所以将大营扎在此处,也是为了方便粮草运送,由南皮直接入漳河北上到东平舒,而后由陆路运至鄚县,这样大大减少了粮草运输的时间以及人力、畜力。 还有一个原因便是此处离公孙瓒的大营易京很近,易京与易县并不是同一地方,易京在易县西北六十里处,公孙瓒在此筑城,加强防御,此处易守难攻。公孙瓒并不敢在蓟县久驻,虽然他杀了刘虞占领了幽州,但刘虞的手下如鲜于铺、阎柔等人并不服他,为了幽州安定,公孙瓒倒也不敢痛下杀手,这才屯兵于易京对抗袁绍。 鄚县城池并不大,袁绍八万大军,城中只留有一万人,其余七万人驻扎在城北。袁绍此次征伐幽州,也是下决心一战而定,绝不能再拖延下去。 “主公,文将军既然已大破南路黑山军,我军便再无后顾之忧,可放手对付张燕和公孙瓒了。”沮授说道。 袁绍笑着点点头,此次文丑一举摧毁了南路的黑山军,并且杀敌近三万人,这让袁绍大为高兴,而且此时也该解决公孙瓒的一万易县守军和张燕的另外两路六万黑山军了。 “沮授听令,此次战斗由你为指挥,可号令全军。”袁绍沉声说道,同时将腰中长剑解了下来。 沮授急忙站起身走到中间施礼说道:“沮授遵命。” 一名侍卫上前将袁绍佩剑和印玺端下来交给了沮授,沮授小心接过。袁绍扫了众人一眼说道:“此战关乎我军可否一战而定幽州,望诸位谨慎行事,若敢不遵号令者,必杀之。” 袁绍这句话让众人心中一颤,这是在给沮授立威,众人急忙躬身说道:“谨遵号令” 袁绍此时看着沮授说道:“便请公与安排。” 沮授施礼后,慢步走上前,将袁绍佩剑和印玺恭敬的放在案几上,而后坐下沉声说道:“张颌听令。” “末将在”张颌横跨一步,走出队列抱拳说道。 沮授抽出一支令牌说道:“接令后率部即刻出营,在易县东三十里处埋伏,明夜三更时,可率军扮作敌军诈城。” “先生,若是诈城失败当如何?”张颌并没有急于接令,而是小心问道。 沮授点点头说道:“张将军但去便是,必能诈开城池。” 这下张颌便不再问了,上前接过令牌后说道:“末将遵命。” 待张颌退下,沮授看向颜良说道:“颜良听令。” “末将在”颜良粗声说道。 “明日午时,将军可率本部一万骑兵前往鄚县北三十里处渡河埋伏,待敌军渡河之后,截断易水,三更时,若敌军败退渡河,便开闸放水,而后沿途追杀敌军。”沮授说道。 “末将遵命。”颜良上前接过令牌说道。 沮授又将目光一转,看向另外领命武将说道:“韩老将军听令。” 一名头发已经有些发白的武将出列沉声说道:“末将在”,此人便是袁绍军中赫赫有名的一员武将‘河北枪王’——韩荣,与颜良、文丑、张颌、高览并成为:‘四庭一柱,一正梁’的一正梁,而一柱是指武艺在四庭之下的韩猛。 “韩老将军可率一万士卒明日巳时出发,绕过西淀,在西淀西面埋伏,待张燕大军过西淀之后断其后路。”沮授说道。 “末将遵命。”韩荣上前接过令牌。 “淳于琼、蒋奇听令。” “末将在”两人出列说道。 “两位将军可一率军一万一同跟随韩老将军出发,待韩老将军截断张燕后路时,两位将军可率一万士卒继续往北,渡过易水,沿河设伏,追杀黑山军另一路溃卒。”沮授说道。 “末将遵命。” 这时,沮授又转头看向另外一员武将,其人高昂着头颅,显得颇为自傲,沮授目光在其身上停留了一下说道:“麴将军听令。” “末将在”这人昂首走出队列。 “将军明日便负责守营,待敌军攻营之时,将军可率本部‘先登营’士卒,痛击敌军,待城头火起,便撤入城中。” “末将遵命。”麴义上前单手接过令牌。 沮授不以为意,看着另外两人说道:“郭援、焦触听令。” “末将在。” “明日两位将军可帅一万士卒在营中设伏,待敌军攻入大营后,两位将军可率军杀出。” “末将遵命” 沮授又说道:“马延、苏由听令。” “末将在。” “两位将军可率军五千在营西之地埋伏,待城上火起,由西面杀入营中。”沮授说道。 “末将遵命。” “张南、彭安听令” “末将在” “你二人率五千士卒在营东埋伏,与马、苏两位将军一样,待城头火起,便由东面杀入营中。” “末将遵命。”两人上前接过令牌。 这时沮授看着袁绍说道:“明日便请主公与在下领一万士卒一同坐镇鄚县。” “袁绍遵命。”袁绍虽然不用表态,点个头便是,但他在这个时候还是不糊涂的,他这是给沮授表态,也是给沮授立威,同时警告众人,连我都一同听令了,你们还有什么不服的。 果然,袁绍这一表态,众人便都收起了轻慢之心,沮授说道:“望众位将军切莫懈怠。” “末将遵命。”众人齐声喊道。 第二日,袁绍大营中开始不断调动士卒,但由营外看去,仍然与平时没有两样,需要调动的士卒从后营而去,要么便是退入城中,由鄚县出城而去。 ------------ 第一百一十四章 公孙中伏 酉时,易县。 公孙瓒骑在马上看着城中列队的九千士卒,心中充满了信心,此战若是一战攻破袁绍大营,那不但此次危机化解,还能一鼓作气杀入冀州腹地,甚至是灭了袁绍都有可能。 公孙瓒身后站立两骑,乃是公孙瓒军中的两员猛将,也是公孙瓒的心腹爱将,一名年纪轻轻,脸色白净,看上去似乎只有不到二十岁,手提一杆铁枪,骑在一匹白马上英姿勃发,此人便是赵云,常山真定人,年方十八,便武艺绝伦,手中铁枪更是出神入化。 另外一人便是公孙瓒手下大将严纲,其人作战勇猛,久随公孙瓒,深受公孙瓒信任。 而在两人身后,便是五百骑兵,清一色的白色,白马、白盔、白甲,这就是威震幽州的‘白马义从’,而这五百人每次攻坚之时必然大喊口号:‘义之所至,生死相随!苍天可鉴,白马为证’,可以说这五百骑兵便是公孙瓒精锐中的精锐。 公孙瓒看了看天色,大声喊道:“此战,关乎我军生死,望诸位兄弟拼命杀敌,事后吾必有重赏。” “杀、杀、杀”九千骑兵在马上齐声喊道。 公孙瓒颇为满意,调转马头大声喊道:“出发。” 公孙瓒前几日接到张燕送来的书信,言明今晚共同突袭袁绍大营,张燕自领本部从西北杀来,公孙瓒率领易县守军由北进攻,而另外一支黑山军则会跟随公孙瓒之后进攻。 对于这样的安排,公孙瓒倒是也能理解,这是张燕给自己留的后路,若是两路人马突袭袁绍大营不顺,那还有一路三万黑山军可以接应。不过公孙瓒倒是将全部赌注都押在了此次突袭上,不成功便成仁。 天色渐渐黑去,一轮发红的夕阳逐渐隐藏在了地平线下,公孙瓒率领着九千五百士卒悄然渡过了易水,缓缓往南而去。 此时,在易水西面百里处,张燕也率领着三万精锐渡过了易水,顺着西淀北部往鄚县杀去。 此战对于公孙瓒和张燕来说,都是非常重要的,虽然两人各怀鬼胎,但在对付袁绍的事情上,两人还是目的一致,那便是击败袁绍,而后至于谁能称霸冀州,就看自己的造化了。甚至为了稳妥之见,张燕还将公孙瓒之子公孙续押在了山上,若是大败袁绍,那公孙续就能派上用途了。 而在张燕率军沿着西淀往东南而去后,韩荣率领一万士卒悄然由西淀西面饶了过来,保持着十里的距离,悄然跟随着张燕大军。 戌时刚过,公孙瓒便赶至了袁绍大营二十里处,在一片森林里隐藏,这时一名斥候奔来说道:“启禀将军,张燕所部已至大营西北二十里处。” 公孙瓒悬着的心终于松了下来,他害怕这是敌军之计,引诱自己前来攻营,是以才会在二十里处停下隐藏,若是张燕不来,自己还能撤回易县。 不一会儿,又有一名斥候回来说道:“将军,袁绍大营一切正常。” 公孙瓒点了点头说道:“速去告之张燕,半个时辰后,我军便突袭袁军大营。”公孙瓒不用交代太多,想必张燕也知道什么意思。 “诺” 戌时三刻,公孙瓒命所有士卒将马蹄上裹上布巾,又将马嘴勒住,而后率领九千多骑兵往袁绍大营而去。 那边,张燕接到公孙瓒的消息后,也开始调动士卒往东南而下,张燕没有骑兵,全部是清一色的步兵,是以速度要慢些,但对于张燕来说,这未尝不是好事,他接到公孙瓒的约战后,心里也是有些担心中计,但此时也开始放心行军。 二十里路对于骑兵来说只是片刻便至,但对于步兵来说,需要半个时辰,好在张燕和公孙瓒一路上互通消息,倒也没有误事,不到半个时辰,两军便到达了袁绍大营三里之处。 公孙瓒抬头看了看天色,今夜虽然无风,但也只有一轮弯月,隐约的几颗星星点缀在空中,而袁绍的大营在鄚县城外连绵十余里,里面灯火通明,不时有巡哨士兵走过。 公孙瓒一挥手,几名士卒悄然摸上前去,趴在暗处,端着手中弩箭对着哨楼上的士兵便射去,哨楼上的士兵闷哼一声,身体便软绵绵靠在了哨楼的木杆上。 而后,几名士兵上前拉开营门处的拒马等物,又有十余名士卒上前用索套勾住了栏栅,开始往外拉,这时终于被巡哨士卒发现,‘敌袭’之声顿时响起,不一会儿‘当当当’的警钟也随之敲墙。 公孙瓒不以为意,这种偷袭本来就难保万全,对方又不是傻子,而且对方警觉发现,正说明对方没有准备,公孙瓒跨上战马,大声喊道:“随我冲营”,说完,便一马当先,举着铁枪冲向袁军大营。 而身后的九千五百士卒也一起策马奔腾,向着对方大营席卷而去,这一次白马义从倒没有再喊口号。 大营之中顿时便慌乱一片,不少士卒在来回奔跑,大喊大叫着,栏栅被公孙瓒的士卒勾倒在地,营门也被打开,公孙瓒率领着九千多骑兵轰然冲进了袁军大营。 那边张燕得到消息,大笑着说道:“弟兄们,我们扬名之时已到,随我杀入营中,活捉袁绍。” 黑山军听后,大声叫嚷着,跟随着张燕、王当、孙轻三人往大营中冲去。 却说公孙瓒冲进大营后,率军直奔大营中军帐而去,一路上,士卒不断放火,前营顿时便是火光一片,公孙瓒冲至大营中间,霎时便看到了前面一排排士卒列队而站,前面乃是两排弩手,身后则是三派弓箭手,张弓搭箭瞄着这边,再往后便是四排长枪手,在弩手和弓箭手身边还有刀盾兵保护。 ‘先登营’,公孙瓒顿时便明白了眼前不远处的这支部队,公孙瓒急忙大声喊道:“变阵”。 九千多骑兵瞬时便变成左中右三队,继续往中军大帐冲去,麴义冷眼看着公孙瓒的骑兵,一百步,“放”,麴义大声喊道。 ‘嗖’前面三排弩箭瞬时分上、中、下三排飞出,直冲公孙瓒的骑兵而来。 战马嘶鸣,骑兵惨叫,一时间竟然将公孙瓒的骑兵射的人仰马翻,前面的二百多骑兵轰然倒地,还连带着后面的几十匹战马被绊倒在地,马上士卒顺着马头便跌落在地。 但骑兵速度只是一滞,而后还是向着中军帐冲去,麴义一挥手喊道:“弓箭手,放”,一千五百支弓箭一齐抛射而出,与此同时,前面的弩手起身便绕至两边往后撤退,刀盾手瞬时将缺口补上。 这时公孙瓒大声喊道:“射” 只见战马上的骑兵也张弓搭箭射向前面的袁军,这便是公孙瓒骑兵的最大特点,善骑射,如袁绍和曹操的骑兵就不善骑射,这是因为骑在马上射箭是一项高技术的活儿,不是一时间便能学会的,而公孙瓒的骑兵多与乌桓人交战,学会了乌桓人的绝技。 这边公孙瓒的骑兵也射出了两千多支箭矢,虽然‘先登营’士卒有前排的刀盾手举盾保护,但还是有不少人中箭倒地。 麴义一看,急忙大声喊道:“变阵。” 前排的刀盾手护着弓箭手迅速往两边退去,后面的长枪兵立刻补了上来,将手中长枪磕在地上,枪头朝上四十五度而立。 谁知道公孙瓒头也不回的喊道:“绕过枪阵,射击。” 骑兵顿时便绕过前面枪阵,围着敌军开始射击,这下让麴义傻眼了,虽然以前也与公孙瓒交战,但野战之时,多以骑兵对阵,就连张颌的‘大戟士’也与公孙瓒骑兵交过手,自己的‘先登营’除了以弓弩狙击外,很少如此这般正面对决,一时间麴义又恨又气,沮授这般派自军前来不是受死么? 正当麴义心中烦乱之时,身后一名士兵喊道:“将军快看,城头火起。” 麴义猛然转头一看,心头大喜,赶紧喊道:“速速撤往城中。”这时趁敌军还未合围,还不赶紧撤退吧。 麴义调头撤退,顿时加大了伤亡,公孙瓒正在得意之时,突然听到营中喊杀声响起,之间由后营处奔来近万士卒,冲着自军而来,公孙瓒一愣,大呼不好,这时东西两面都能听到喊杀声响起,公孙瓒顿时便大声喊道:“中计了,速速撤退。” 要知道敌军有八万人,自己只有这九千多士卒,若是不能一鼓作气冲垮敌营,待骑兵速度慢下,对方便是一人吐一口口水也能将这九千多人淹没。 那边张燕也好不到哪里去,本以为冲进大营便是一顿砍瓜切菜般杀敌,可没想到高兴了还没有半个时辰,便发现自己被包围了,张燕不敢大意,赶紧率领士卒往营外撤去。 袁军大营中奔出两万士卒,在后面开始追杀张燕和公孙瓒。公孙瓒还好,毕竟是骑兵,策马狂奔之下,一会儿便冲出了袁军大营,一路正北往易县奔去。 而张燕的都是步兵,虽然号称精锐,但毕竟还是贼众,一听到中计被伏击,便慌不择路的奔逃,而身后的追兵也是越追越近。 张燕一路狂奔,终于快要奔至西淀,这时只听的道路旁的树林中一阵梆子声响,数千支箭矢冲着黑山军而来,顿时便是惨叫声一片,而后,只见一员武将,手持长枪大声喊道:“随我杀敌。” 这正是韩荣所率一万士卒,由东面冲来,顿时便将张燕部队切成两半,由东杀来是沮授交待的,因为西面是西淀,那是死路,便是由此往西不到两里便是泥泞之地,此处还有一个别名便是——沼泽地,进去只能是上天无路入地无门。 张燕此时已是魂飞魄散,他当然知道西面的西淀不能去,只好率领身边五六千人往西北狂奔,只要能奔至西北易水河畔,那就算是逃出生天了,那里还有张白骑、杜长率领的三万军队。 韩荣此时也不去追击张燕,只是指挥着士卒将剩余的黑山军堵在此地,以待后面的追军到来,便可以将这一万多人包围。 再说公孙瓒,率领八千余骑兵一路狂奔之下,终于奔至了易水河边,看到浮桥尚在,众人大喜,慌忙下马,也来不及休息便开始牵马渡河,正当众人渡河之时,突然听到‘轰隆隆’的声响,众人抬头往西看去,顿时脸色惨白,只见易水上游的水像是巨龙一样奔腾而至,众人来不及反应之下便被咆哮而至的大水卷走。 河面上惨叫声不断,公孙瓒此时已经渡过易水,一颗心此时已是跌入寒谷,看了看洪水中挣扎的士卒,公孙瓒毫无办法,翻身上马便要往易县撤去。 这时,只听得一声大喝:“公孙小儿,颜良在此等候多时。”只见黑压压的一片骑兵冲着公孙瓒而来。 此时公孙瓒身边只余两千多骑兵,河对岸倒是还有一千多未渡河的骑兵,但又不能插翅飞过易水,公孙瓒双目一闭,心中一阵颓然。 “将军勿怕,末将殿后,将军可速速撤退。”这时,公孙瓒身后一员白袍小将挺枪喊道,此人正是赵云。 公孙瓒听后大为感动,看了看赵云说道:“子龙.”公孙瓒竟呜咽的说不出话。 “速速保护主公撤退,其余人等随我杀敌。”赵云冲着五百‘白马义从’喊道。 五百‘白马义从’听后,急忙拉着公孙瓒撤退,赵云整军之后,大声喊道:“随我往东。” 赵云此时需要一段距离,来发挥骑兵的冲锋优势,若是如此迎上颜良的骑兵,那是找死,敌军一万人,一个冲锋,只怕这剩余的一千六百人便会死亡大半。 赵云还有一个目的,那便是‘白马义从’的目标大,若是颜良率军不理自己,去追杀‘白马义从’,那自己便可率军从后杀去,即便是颜良分兵,自己也可以一战。 果不出战云所料,颜良看到一队白色骑兵往北而去,便知道那里肯定有公孙瓒在,颜良便大声喊道:“随我去追公孙瓒。”一万骑兵顿时转向,去追公孙瓒。 赵云率军奔出一里之地后,勒住战马喊道:“随我杀敌。” 只奔出两里,赵云便追上了颜良的后军骑兵,毕竟是一万骑兵,又不能排开追敌,速度自然不如赵云的一千六百骑兵速度快。 赵云追上颜良后军,铁枪一抖,率领一千六百骑兵便插入了颜良一万骑兵之中,只见赵云长枪上下翻飞,速度如闪电般,每一枪刺出,便有一名骑兵坠马身亡,而身后骑兵见到赵云如此勇猛,便士气大振,直杀得颜良骑兵不断溃乱。 颜良眼看快要追上公孙瓒,这时后军的大乱让颜良不敢大意,要知道若是一万骑兵发生溃乱,那威力可不是步兵溃营可比的,战马四处奔腾之下,一会儿便会冲散部队。 颜良恨恨得看了看公孙瓒逃去的方向,怒吼一声说道:“随我返回杀敌。”,此时颜良心中大为后悔,刚才若是分兵的话便不会如此了,只怪自己以为那是小股溃兵,不想理会,再者若是能抓住公孙瓒这只大鱼,那可使天大的功劳。 赵云的一千多骑兵竟然在颜良的骑兵阵中来回穿梭,赵云所过之处无一士卒生还,吓得众人看到赵云杀来便调头躲避。 这时颜良也看到了赵云,大喝一声:“贼将休得猖狂,吃某一刀。”颜良大刀一挺,策马冲着赵云狂奔而来。 此时赵云的骑兵冲锋之势已至末端,现在已经变成了混战,赵云看到颜良挺刀杀来,也是精神一阵,若是能杀掉颜良,那敌军必然溃乱,是以赵云长枪一抖,双腿一夹战马,冲着颜良杀去。 ------------ 第一百一十五章 公孙____ 待到赵云近前,颜良这才看清楚是赵云,早在界桥之战时,两人便交过手,而且赵云一人便独战颜良与文丑。这下颜良倒不敢大意了,手中长刀使足了力气向赵云砍去。 看到颜良大刀砍来,赵云并不硬挡,赵云知道自己年少,力气与颜良相比必然不足,况且自己也并不是以气力见长,而是枪法。赵云双腿一夹战马,战马往右侧一闪,而后手中长枪对着颜良的肋部猛然刺出。 颜良一刀落空,急忙收住招式,看到赵云铁枪刺来,便大刀上挑,挡开了赵云一击,趁着赵云收枪之时,颜良大刀顺势扫向赵云,赵云无奈,只能将长枪一竖,挡住了颜良的刀势。 ‘当’的一声,刀枪相撞,擦出点点火花,两人趁势收回兵器,颜良大喝一声,手中大刀又是一记猛砍,此刀迅猛无比,夹着万钧之势砍向赵云,颜良之所以处处抢占先机,只因为他也知道赵云的厉害,但自己毕竟力气大,要用凌厉的攻势使得赵云处处被动,无法展开反击。 此刀劈出,赵云若是躲闪,那刀势便会冲着战马而去,战马若死,赵云只怕有三头六臂也冲不出敌军包围了,赵云无奈之下,猛一咬牙,长枪竟然快如闪电般由颜良刀下疾刺而出,直冲颜良心脏而去。 颜良大惊,赵云竟然使出如此狠招,这是要以命博命啊,自己长刀纵然能劈在赵云身上,但赵云的长枪也必然刺穿自己的心脏,颜良大骇,急忙改变刀势,由劈砍改为上挑,如此匆忙中变招,着实让颜良费了些力气,要知道,匆忙中改变招式,还关乎到发力收力,是非常难的,但这就是高手过招,需要收发自如,若不然便称不得高手。 ‘当’的一声,颜良将赵云长枪挑起,两人战马各自后退一步,短短四个回合的交手,便是险象环生,颜良此时竟然泛起了惜才之心,看着赵云说道:“汝若投降,某可在主公面前保举你。” 赵云此时也对颜良有些敬重,但还是开口说道:“多谢颜将军厚爱,然忠臣不事二主。” 颜良眼睛一眯,冷然说道:“既如此,便纳命来。”说着,颜良猛一夹战马,手中大刀又向赵云劈去。 赵云早有准备,这一次赵云竟然不再闪避,而是举起长枪挡下了颜良这一刀,‘当’一声,赵云身体一沉,手中长枪往下一收而后一顶,便卸去了此刀的大部分力量,但胯下战马却是前蹄猛然一沉,差点跪在地上。 赵云岂能再等颜良发力,长枪趁势一转,绞开颜良的大刀,而后长枪一抖,四朵枪花浮现,罩向颜良胸前。赵云只有如此才能扳回先机,若是一味躲闪,只能处处受制,虽说可以等颜良力气变小时后发制人,但毕竟自己是在敌军包围之中,而不是两军阵前斗将。 颜良看到赵云长枪刺来,此时收刀已然来不及,只见颜良身体径直向后一躺,双腿一夹战马,战马前冲,赵云此招便告落空,赵云此枪的后招便是砸向颜良,但颜良也是武艺高强之辈,早已窥破此招,战马前冲便使赵云后招无法使出。 避开赵云这一枪,颜良顺势立起身子,大喝一声,长刀扫向赵云,此招是为抵挡赵云的下一枪攻势,高手过招间,若是抢得先机,招式便是绵绵不绝而来。 果然,赵云本欲趁势前冲刺向颜良,但颜良大刀扫来,虽说力气不会很大,但赵云不敢大意,铁枪转势挑开颜良的大刀,这与适才赵云以命博命的招式有异曲同工之妙。 两人收回招式,各自站定,赵云用眼角瞄了瞄四周,发现自军已经快要被颜良骑兵杀光,只因为自己与颜良搏斗,敌军才无法近前,若是自军死光,颜良再退出战团,那自己可就要面对近万人的重围了。 念及此,赵云猛然喊道:“再吃某一枪。”说完,一夹战马,战马狂奔而出,赵云手中长枪一抖,又罩向颜良,颜良知道赵云武艺高强,此招虽然与刚才那一招相差无几,但必然不是同一招,高手不会犯下如此毛病。 颜良沉下心来定睛一看,而后嘴角一笑,手中长刀,冲着赵云肋部扫去,而后战马向右侧微微一斜,颜良已看破此招,虽有四朵枪花,但刺向自己的必然是肋部,是以颜良往右一斜,想要躲开此枪,但手中长刀却是直冲赵云左肋而去。 眼看长刀要扫向赵云左肋,这时赵云战马又一次前冲,而后手中长枪猛然扫向颜良的战马,颜良收刀不及,只听得‘啪’一声,长枪砸在了颜良战马的臀部,战马前蹄上扬,嘶鸣一声,而后径直向前窜去。 赵云一招得手,便挥起长枪便冲向前面的骑兵,长枪过处骑兵惨呼着跌落马下,颜良勒住战马,才明白赵云这是要逃跑,想要策马去追,但胯下战马受伤,再加上赵云已经冲进了人群,而那里也骑兵较少。 颜良只得恨恨将长刀往地上一磕,而后大声喊道:“给我杀光敌军。” 赵云单枪匹马冲出了包围,往后看了一眼并无敌军追来,便策马往北而去。 却说公孙瓒率领五百‘白马义从’奔至易县,在南门处看了看易县后,竟然打马往北而去,这让城头上埋伏的张颌大为不解,难道被公孙瓒识破了? 其实公孙瓒只是在一时间做出的决定,自己只剩余这四百多‘白马义从’,便是进城也是被敌军包围,还不如奔去易京,再做打算。 易水河,张燕率领两千多士卒沿着易水一路往西狂奔,此时张燕心中疑惑,为何不见张白骑和杜长所率三万士卒接应自己,莫非两人在易水北岸等候? 张燕命士卒停下,又派了几名士卒前去打探,可几名士卒正游水渡河之时突然感觉到河中不对,一看之下大惊失色,急忙游了回来喊道:“渠帅,河中皆是尸体。” 张燕听后大惊,难道张白骑和杜长也出事了?这时,只见易水西边奔来一骑,看到张燕后大声喊道:“渠帅,张帅和杜帅渡河之时被敌军伏击,现已率军西撤,特命小人前来报信。” 张燕骑在马上愣了一会儿,这才回过神来,深吸一口气说道:“往西撤退。” 直到第二日卯时,张燕才和张白骑、杜长两人会和,此时三人身边只剩余了八千多人,张燕此时也没了出兵时的豪情,稍作休整之后便率军往蒲阴撤去,准备返回太行山。 众人往西走了二十多里,队伍拖拖拉拉的有两里多远,没办法,经此大败,士卒士气低迷,便是张燕、张白骑、杜长三人也提不起精神,要知道经此一役,黑山军已是元气大伤,袁绍若是派军围杀,只能是在山中东躲西藏了。 可此时众人又听到西面传来一阵阵巨响,大地也随之颤抖着,三人哪能不知道发生何事,定然是敌军骑兵杀来,只是三人怎么也想不明白,这支骑兵为何会出现在这里。 当然,若是三人知道南路之事,就会明白此处为何有骑兵了,但三人此时哪能再去细想,只见三人急忙脱去了身上的铠甲,而后推到了身后竖立的旗帜,策马便往南疾奔而去。这样的逃亡对三人来说并不陌生,甚至是强项,以前黄巾军被朝廷大军剿杀之时,三人便这么干过,那就是丢下士卒,自己逃命。 文丑率领一万骑兵奔驰而来,一阵冲杀之后,能逃跑的都四散逃跑,而更多的士卒早已没了力气和心气逃跑,只能跪在地上投降,若是他们知道文丑的脾气的话,怕是打死也不会跪地投降,半个时辰之后,跪在地上的人只剩余了一具具无头尸体,鲜血洒遍大地。 文丑颇为自得的欣赏了一会儿,才率领一万骑兵往鄚县而去。 至此,鄚县之战在沮授的精心策划下,以袁绍军大胜而结束,此役袁绍大败公孙瓒和黑山军,前后共斩杀黑山军六万余人,俘虏两万多人,其余逃亡之人亦不敢再回山上,公孙瓒也损失七千多精锐骑兵,被阻隔在易水南岸的一千骑兵在严纲的带领下投降袁绍。 而此役只不过是沮授的两封书信,便使得公孙瓒和张燕纷纷中计,前来袭取袁绍军大营,之所以能成功,也不过是抓住了两人的心思而已。 此战过后,袁绍等于解决了冀州的两个隐患,随即,袁绍留八千人守卫鄚县粮草,而后尽起七万大军北上,围攻易京。 建安三年(公元198年)五月初三,公孙瓒在绝望之下,杀死自己的妻女后放火自焚于易京,三国时曾叱咤幽州的白马公孙就此惨死。 而手下关靖、单轻等人率军出城投降袁绍,赵云却不知所踪,而后幽州鲜于辅、阎柔、田豫等人也纷纷投降袁绍,辽东公孙度听闻之后急忙命人前来送书投降,至此袁绍一统冀、幽、并、青四州。 就在袁绍大破公孙瓒于易县的当日,吕布终于不顾众人劝阻,决心由彭城突围,前去下邳。 陈宫看着吕布,苦口婆心的劝道:“主公,此时若是突围,必然中曹军之计,望主公三思啊。” 吕布早已烦透了陈宫的劝说,便怒声说道:“汝几次三番劝我死守彭城,说甚袁绍、张绣皆会出兵,可如今呢,兄长张扬战死,河内尽失,袁绍仍在攻打幽州,张绣、刘表更是毫无动静,汝莫非是要吾困死在彭城?” 陈宫听后,急忙说道:“主公,袁绍手下谋士众多,其必然已经有所部署,主公需等待便是,如今曹操虽四面围城月余,但其并未再强攻,说明曹操亦无把握攻破彭城,主公此时万万不能弃彭城而去啊。” 张辽看了看曹性,也想张口,但想了想还是忍住了,他久随吕布,甚至吕布性格,若是做出决定,轻易是不会更改的,虽然张辽也不赞同吕布突围,但此时他也没有更好的理由来说服吕布。 ‘呛’一声,吕布拔出腰中佩剑,一剑砍在了案几上,案几顿时被砍成两半,而后吕布冷声说道:“谁若再劝,犹如此案。” 陈宫一看,便不再相劝了,他只能心中暗自叹息,如此突围,便是成功去往下邳,又有何用呢? 这时吕布又冷声说道:“吾意已决,两日后突围。” 陈宫颓然走出府衙,望着夕阳,心中很是苦闷,这时张辽和曹性一起追上了陈宫,张辽施礼说道:“军师,既已如此,还望军师谋划突围之事。” 陈宫抬头看着张辽,摇头叹息一声说道:“文远,若是守城,吾还有计谋,但是突围..”陈宫说着,摇了摇头。 张辽和曹性对望一眼,两人再次施礼说道:“军师。” 陈宫看了两人一会儿,才低沉的说道:“罢了,此事既已无法更改,吾便再费心一次吧,但愿你我都能活着前去下邳。” 说完,陈宫摆摆手而去,仿佛像是苍老了十几岁一样,身形显得有些佝偻。 ------------ 第一百一十六章 吕布突围(一) 彭城,夜幕渐渐来临,四月的天气已经使人感觉到了一丝热意,但天色渐晚时,暖风轻轻吹来,让人觉得心旷神怡。 在彭城的东门处,此时已经聚集了八千多人,靠近城门处则是一千整装待发的骑兵,而在骑兵队伍的最前面,吕布手持方天画戟,胯下赤兔马使劲喘着粗气。 吕布凌厉的目光看了看身前的士卒,此次突围,不知道有多少士卒能活着到达下邳。吕布抬头看了看天色,他还在等待。 此时,彭城北门处,张辽和陈宫、曹性三人聚集在此处,按照事先约定,他们三人率领六千士卒戌时从北门突围,而后前往东北面的五原,再由五原南下去往下邳,北门的突围也是最先开始的,为了吸引曹军的注意力。 南门处则是宋宪、侯成率领的六千士卒,在北门突围半个时辰之后,南门开始突围,冲击曹军的南大营,而后沿泗水往东前去下邳。 北门突围战打响一个时辰后,也就是亥时,吕布才会率领精锐由东门突围,这就是陈宫的谋划,先以南北两门吸引曹军注意,而后才是东门突围。 张辽手持大刀,骑在马上看了看天色,对着曹性说道:“曹将军,待突围开始,曹将军便守在军师左右,勿要保全军师性命。” 曹性沉声说道:“末将遵命。” 这时只见两名士卒夹了一个人走上前来,张辽疑惑间正要发问,但士卒走到近前,张辽便认出此人正是陈珪,只见陈珪披头散发,像是受到了鞭打,双腿拖在地上,不时抬头看着周围。 陈宫此时淡淡说道:“此人已留不得了。” 张辽听后心头一骇,看着陈宫说道:“军师,其虽投靠曹操,但..” “文远,不必再说了,若是留其性命,只怕下邳到时仍会出事。”陈宫打断了张辽的话。 张辽听后,便不再开口,这时陈宫转头看了看曹性,曹性会意,手中长枪往前一探,便刺入了陈珪的心脏。 陈珪‘啊’的一声惨叫,浑身抽搐着想要挣扎,这时曹性长枪又往前一送,而后一绞,陈珪双眼登时睁大,惨笑了一下,看着陈宫断断续续说道:“汝.不得.好.死。”坚持着说完这句话,陈珪一口气散出,头颅便垂了下来,一阵微风吹过,陈珪的长发随之轻轻舞动。 曹性抽出长枪,这时张辽开口说道:“军师,时辰已到。” 陈宫整了整自己的皮甲,拔出了腰中长剑说道:“开城门。” 彭城北门缓缓打开,士卒转起轮盘,将吊桥放下,张辽一挥大刀喊道:“出城。” 六千士卒跟随着张辽奔出城去,曹性则护着陈宫走在最中间,众人出城之后,便迅速往东北方向而去。 曹军大营,曹操也骑马站在大营中,身后黑压压的站满了士卒。 “报,启禀主公,敌军由北门突围,已出城往东北而去。”一名斥候快马加鞭奔至曹操跟前说道。 曹操点头说道:“去告之曹纯,令其尾随追击。” “诺” 半个时辰之后,又一名斥候策马奔来喊道:“启禀主公,南门敌军也开始突围。” “命程昱率三千士卒进城安抚民众,命李典按计行事。”曹操沉声说道。 “诺” 待斥候走后,曹操看着身后夏侯惇说道:“待吕布出城,你便率军追击,切记以杀伤士卒为重,不必理会吕布,放其去往下邳。” “末将遵命。”夏侯惇抱拳说完,便率领一万大军出营,由南面往东门而去。 曹操布置完之后说道:“其余人两个时辰之后拔营,前去下邳。” “诺” 却说张辽率领六千士卒一路狂奔,行了不到三十里,便听到身后轰鸣声传来,张辽顿时感到不妙,这必然是敌军骑兵追来。 “军师,敌军骑兵尾随而来,我军如此奔逃,必然死伤惨重。”张辽奔至陈宫跟前说道。 陈宫此时却是一阵头大,曹操为何要派精锐骑兵前来追击北门士卒,难道曹操以为吕布在北门突围吗,原本陈宫安排此法也是存有私心,北门士卒虽然是第一个突围,吸引曹军注意力,但这未尝不是一个稳妥的安排,曹操要对付的是吕布,必然重兵追击吕布,可为何此时曹军骑兵会来追击追击? 突然陈宫灵光一闪,心头一阵暗恨,曹操这是要故意放吕布逃回下邳啊,吕布只是一匹夫,加上这次失了彭城,对吕布来说是很大的打击,吕布必然心灰意冷,若是在此处捉住吕布,那下邳张俊也会死守城池,因为张扬之死,张俊和曹操已经是势不两立了,相对于吕布,曹操更加重视张俊,所以才会如此安排。 “军师”张辽又大声喊道。 陈宫回过神来,这可真是偷鸡不成蚀把米啊,自己竟然没有考虑到这一点,不过此时危机已经来临,陈宫也只能想办法应对眼前的事情。 “文远,立刻布阵阻击曹军,曹将军可率本部士卒后退,在前方寻一树林埋伏,待文远败退后,你我便伏击曹军骑兵。”陈宫急忙说道。 “诺”曹性说完,便招呼自己的‘神箭营’一千士卒迅速往前跑去,陈宫也带着两千士卒跟随曹性一起前去。 而张辽则立刻下令让剩余三千士卒列阵,这三千人一直都是跟随张辽,加上张辽操练有方,这三千人便是军中精锐之卒,陈宫带走的两千人则是在守卫彭城时补充的士卒。 张辽一声令下,三千精锐士卒,即刻上前,前面是两千长枪兵,长枪兵侧后放则是一千刀盾兵。 曹纯率领着三千骑兵顷刻而至,看到张辽已经列阵,曹纯不敢大意,上一次就因为大意而被吕县守军截杀,这让曹纯深感耻辱。 “变阵”曹纯大声喊道。 只见三千骑兵顿时分成三队,左中右各一千人,继续往前冲来。张辽一看,淡然喊道:“刀盾手退后,长枪兵变阵。”顿时,侧后方的一千刀盾兵迅速往后退去,而两千长枪兵顿时将长枪调整了方向,一时间就变成了一个长枪方阵,前面,左右两面都是长枪,像是一个刺猬一样。 曹纯没料到敌军反应竟然如此迅速,眼看离枪阵只有不到四十步远,曹纯又喊道:“左右各分兵五百,绕过枪阵,冲击敌军侧后两翼。”只见左右一千骑兵中顿时各分出五百人,往南北而去。 张辽也知道敌军的意图,心中暗呼糟糕,敌军这是要冲击侧后的薄弱位置,也就是刀盾兵所在的地方,但现在已经无法再做调动了,敌人已经近在眼前了。 曹纯的骑兵终于撞上了步兵枪阵,长枪顿时穿透了前排的战马,嘶鸣声响起,最前排的枪兵也被曹军骑兵的长枪穿透了胸膛,但战马强大的冲击力使得手握长枪的士兵顿时便往后飞去,战马将身上的骑兵掀下,立刻便被长枪刺穿,而倒下的战马也砸死了不少长枪兵。 曹军骑兵冲锋之势略微一缓,但随即后面的骑兵便冲了上来,继续往枪阵中冲去,张辽的士卒则是咬着牙举着长枪死死顶住对方,无一人退缩,这便是张辽苦心操练的成果,能做到令行禁止,便是强军。 眼看敌军的冲锋势头暂缓,但此时左右两侧的五百骑兵也冲了过来,刀盾兵面对骑兵的冲锋毫无办法,只能是以人体为肉盾来阻挡曹军骑兵,但这无异于自杀。 张辽看得心急,他必须要顶住敌军的这一波攻势,就是败,也要给敌军造成不小的伤亡,震慑敌军,不然被骑兵追杀起来,别说到达五原,能不能熬到天亮还是未知,而且,张辽需要给陈宫和曹性争取时间找到树林埋伏。 这时张辽看到曹军阵中有一将领,张辽盯着他看了两眼,大喝一声,率领身边二十名亲卫奔着曹纯杀去。 曹纯也看到了张辽,他可知道张辽的大名,而且曹操也早有交待,曹纯不敢大意,急忙调兵欲要包围张辽。 张辽手中大刀左劈右砍,直杀得敌军胆寒,曹纯眉头一皱,抓起马背上的大弓,抽出长箭便瞄准这张辽,等待时机。 ‘嗖’,长箭脱弦而出,张辽也感知到了危险,把头一低躲过了长箭,但胯下战马却被敌军长枪刺中,战马扬蹄嘶鸣,张辽紧抓缰绳,但还是被战马掀下马背,这时几支长枪冲着地上的张辽刺来,张辽落地之后急忙就地一滚,手中大刀猛然一扫,三匹战马的前蹄顿时便被大刀砍掉,战马立时跪地,将马背上的士卒掀了下来。 张辽又挡开两枪,这时只听得一声大喝:“贼将,纳命来。” 张辽一看是敌军主将策马奔来,急忙往后跑了两步,而后伸手抓住一支刺来的长枪,一把将马上士卒拽了下来,急忙翻身上马,长刀挥舞,磕开敌军长枪,策马奔出了包围。 这时后面的一千刀盾手已死伤大半,余者开始逃跑,毕竟不是铁打的,如此无还手之力的战斗,再不跑就是傻子了,而长枪兵也被敌军分割包围。 张辽一看,大声喊道:“撤退”,而后便打马向陈宫撤退的方向奔去,身后六七百人跟着开始往东北跑。 一直奔跑了快十里,张辽终于看到道路左侧有一片树林,便急忙打马而过,并不入树林躲避,身后的士卒也跟着往前跑去。 一盏茶的功夫,曹纯便率领两千多骑兵追了上来,看到前面有一片树林,曹纯犹豫了一下,但看到敌军并没有往树林里逃去,而是往前奔跑,曹纯便继续往前追击。 刚走了一半,树林中火把齐亮,一千支箭矢从树林里飞出,顿时便射倒了一片骑兵,更有两支长箭一前一后冲着曹纯射来,箭势异常凌厉,曹纯挥枪打开一支长箭,但另外一支长箭直直插入了曹纯的左臂中,曹纯感到一阵疼痛,手中长枪差点掉在地上。 “杀啊”喊杀声响起,树林中奔出两千多人,冲着已经停下的曹军骑兵杀来,曹纯大骇,没想到还是中了敌军算计,“快撤”曹纯也不敢再往前追了,急忙调转马头,带着众人往来路奔去。 待曹纯走后,陈宫和曹性率军从林中走出,而后又寻来几十匹没受伤的战马,众人便去追寻张辽。 吕布是在亥时开城突围,曹操像是被城北和城南的突围吸引了一样,城东之地并无曹军阻拦,是以吕布率军一路狂奔,只一个时辰便奔至了吕县附近。 此时的吕县已成为一座废城,城墙断裂,城内黑漆漆一片,到处都是大火烧过的痕迹,吕布也不敢在此停留,带着九千士卒继续往东而行。 天色快亮时,士卒终于受不了,队伍开始越拉越长,便是骑兵的战马也有些吃不消了,吕布只好下令士卒原地休息半个时辰。 “报,启禀将军,我军身后六十里处有一万曹军。”直到这时,斥候才得以上前报告消息。 吕布知道必然会有曹军追来,六十里,自军也只能休息半个时辰了,不然敌军便会追上,不过只要前面没有曹军,那自己就能平安到达下邳。 “上马,继续前行。”半个时辰后,吕布命令众军起身,继续往东奔逃。 士卒们叫苦连天,但还是扶着兵器起身,继续往东奔行,渐渐的天色大亮,但众人脸上满是疲惫之色,奔行的脚步也不由得放慢了许多。 这时一名斥候从前面策马奔回,脸色发白,大声喊道:“将军,前方十里处有敌军。” 吕布一听,急忙问道:“有多少人?” “有近万人。”斥候说道。 吕布刚要继续发问,这时从北面奔来一名斥候,大声喊道:“将军,北面有近万敌军杀来。” 吕布大惊失色,现在成了三面被围了,曹军原来是在此地等候自己啊,吕布一想,急忙往南看去,南面虽然没有敌军,但此时的南面却是一条大河,河水湍急,四五丈宽。 吕布一咬牙,大声喊道:“准备迎敌。” ------------ 第一百一十七章 吕布突围(二) 等吕布列阵之时才发现,自军除了自己外,就只有从吕县逃回的亲卫吕乐可以勉强算是一员将领了,其余将领竟都不在身边。 但此时吕布已经顾不得那么多了,此时吕布需要这八千步卒坚持住,才能让自己率领一千骑兵逃离此地。 看了看南面的泗水,吕布此时突然想起了自己曾经非常崇拜的霸王项羽,如今之势岂不正是背水一战么。 吕布将三千精锐步卒全部列于东面,以对抗东面而来的曹军,吕乐则率领三千士卒对抗北面杀来的敌军,至于身后的追兵,虽然也有一万之众,但对方也是星夜追赶,军力必然不如东北两面的曹军,是以吕布只令两千士卒迎敌,自己则率领一千骑兵在阵中,随时准备突围。 首先而来的便是东面的曹军,为首一员大将手持长枪,马背上一张硬弓,此人正是夏侯渊,他奉曹操之命在此堵截吕布,但曹操给他的命令却是放过吕布,但务必将吕布所率士卒留下。 看到吕布已经列好阵型,夏侯渊摆摆手,一万士卒便在三里处停下,夏侯渊并不着急进攻,他要等待另外两支部队前来合围吕布,况且等的时间越久,着急的是吕布。 吕布此时也不再着急,自军一夜赶路,已然疲惫不堪,反正要突围,就让一千骑兵胯下战马好生休息一会儿,好一鼓作气突围而去,至于身后八千士卒,吕布已经放弃了。 半个时辰后,北面的曹军杀来,为首之人却是一名文士,此人正是荀攸,身边的一员武将乃是秦琪,身后八千士卒铺天盖地而来,迅速列好阵型。 这时,由东面奔来一骑,待走近荀攸之后抱拳说道:“小人奉夏侯将军之命前来送信。” 荀攸点点头,那名士兵接着说道:“夏侯将军言可由大人率军先行攻击,夏侯将军分兵六千随后攻击敌军。” 荀攸听后看着那名士兵说道:“汝回去告之夏侯将军,三通鼓后,我军便开始攻击敌军。” “诺”士兵听后调转马头而去。 片刻之后,荀攸拔出长剑喊道:“擂鼓” “咚咚咚”十面战鼓顿时响起,立时便激起了士卒的士气。 鼓声越来越密,这时荀攸看着秦琪说道:“秦将军,冲阵。” “末将遵命。” 秦琪说完,一夹战马,率先往前走去,身后三个方阵六千士卒随之出列,迈着整齐的步伐往前走去。 三个方阵成一排,每个方阵的最前面是五百刀盾手,刀盾手后面则是五百弓箭手,而后是一千长枪兵。 三个方阵走到距离吕布军五十步的地方后停下,前排的刀盾手将手中长盾往地上一放,只发出一声响,而后刀盾手便跪在了盾牌后面,手中战刀则插在了盾牌缝隙间。 身后的弓箭手此时便立刻分为三排,张弓搭箭瞄着天空,秦琪大喊一声:“放” 瞬时,一千五百支长箭冲天而起,划出一道弧线往吕布阵中落去,“举盾”吕乐大声喊道,吕布军的前排士卒便瞬时举起长盾遮住头顶。 ‘叮当’声响起,大部分箭矢被挡,但还是有箭矢从盾牌缝隙中落入,射伤了几百名士卒,这只是试探,算是对弓箭距离以及敌军阵中的试探。 ‘唰’一声响,曹军刀盾手起身,又往前行了十步立下盾牌,但这一次却是吕布军率先射箭,阵中近千支箭矢射来,四十步远的距离,造成了曹军数百人中箭受伤。 但曹军的箭矢也开始还击,双方连续射了三轮箭矢后,只听得曹军后军阵中鼓声改变,曹军立刻停止射击,身前的刀盾手举起长盾开始往前奔去,而方阵后面的长枪兵也绕过弓箭手,跟随在刀盾手之后开始冲锋。 虽说这是包围战,也算是伏击,但面对吕布军,众人不敢大意,尤其现在是困兽之斗,敌军很可能会迸发出无穷的力量,这样会加大自军的伤亡,是以才变成了现在的情景。 吕布阵中的弓箭手比曹军多放了两轮箭矢,便停了下来,因为曹军已经像潮水一样冲了上来,两军阵前的刀盾手瞬间便撞在了一起,盾牌相撞,发出震耳的响声,而后便是推搡。 “攒刺”吕乐大声喊道。 吕布军阵中的刀盾手身后的长枪兵便端起长枪从盾牌缝隙中穿过,刺杀曹军,曹军也开始以同样的方式还击。 吕布军终归是人少,曹军最西面的方阵冲破了吕布军的防御,开始杀入阵中,一面被突破,那便是处处被动,但好在此时西面的曹军尚未追来,吕布急忙令西面防御的士卒过来堵住缺口。 这时,东面的鼓声也开始响起,夏侯渊的六千士卒,皆是清一色的长枪兵,冲着吕布军的东面冲杀而来。 随着夏侯渊的六千长枪兵开始冲阵,两军终于变成了混战,吕乐指挥的北面已经被曹军突破,两军此时已变成肉搏战,战刀、长枪在碰撞中发出清脆的声响,但依然无法盖过那撕心裂肺的惨叫声。 半个时辰后,吕布军终于不支,体力已经到达极限,士卒们全凭意志力在坚持,能抗住曹军半个时辰的围攻,已经是很了不起了,换成别人的军队,只怕早已崩溃,这也是为何曹操非常忌惮吕布的原因。 吕布看东面夏侯渊的士卒也变成混战,阵型已经混乱,便大声喊道:“并州铁骑,随我冲出去。” “杀杀杀”一千骑兵怒吼一声,开始在不到一里的空间里加速,骑兵奔势已起,吕布一马当先,挥舞着手中的方天画戟,率领一千骑兵像刀子一样,要撕开对方的围堵。 吕布如入无人之境,手中方天画戟沾着敌军便是死,胯下赤兔马像是有灵性一样,不时踹向曹军士卒,一人一马犹如天神下凡一般,直杀得曹军鬼哭狼嚎,不住后退。 身后的一千骑兵也是勇猛异常,并州铁骑久在草原与匈奴、鲜卑人厮杀,身上杀性极重,冲锋起来更是如同猛虎一般,这便是一头狮子率领一群绵羊的道理。 夏侯渊看着吕布快要冲出包围,便大声喊道:“准备”,只见夏侯渊身后的三千士卒在刀盾手的身后张弓搭箭瞄着前方。 吕布终于冲出了敌军包围,而身后骑兵还有八百余人,吕布已经顾不得身后正在与曹军混战的士卒了,一夹战马,冲着东面疾驰。 “放”夏侯渊一声令下,三千支弓箭冲天而起,冲着吕布和八百多骑兵而来。 吕布抬头一看,心头大惊,赶紧大声喊道:“举盾” 战马上有一面木盾,骑兵们纷纷拿起木盾护住马头和自身,饶是如此,还是有三百多骑兵或者战马中箭倒地,战马嘶鸣声和骑兵的惨叫声响成一片。 吕布一看,也不敢再往夏侯渊阵中冲,急忙指挥剩余骑兵往东北,要绕过夏侯渊的箭阵,夏侯渊冷冷注视着吕布,看到吕布准备饶阵奔逃,便大声喊道:“东北四十步,放” 这一次箭矢射出的有些晚,但还是留下了两百多骑兵或战马的性命,但这一轮箭矢过后,吕布已经率领剩余的两百多骑兵逃出了箭矢的射程,绕过夏侯渊的箭阵后往东疾奔而去。 夏侯渊不再理会吕布,而是转过头来继续观察战场,此时夏侯惇率领的士卒也从西面赶来,三军合围之下,半个时辰之后,除了投降的一千多士卒外,其余士卒皆被杀死。 夏侯渊和夏侯惇、荀攸汇合,士卒们还在打扫战场,这时一名士卒押着一人走上前来说道:“启禀将军,抓住敌军将领。” 夏侯惇过去一看,开口问道:“汝是何人?” 此人浑身是血,抬头看了看夏侯惇几人后,咧着嘴笑着说道:“某乃吕乐。” 夏侯惇看了看夏侯渊和荀攸,见两人也不认识此人,便说道:“汝可愿投降?” 吕乐咧着嘴,洁白的牙齿上也是鲜血,脸上更是被血遮住,面目异常恐怖,“呸,吾虽一小将,但绝不会投降曹贼。” 夏侯惇一听勃然大怒,拔出长剑便砍向了吕乐的脑袋,剑锋一扫而过,吕乐的脑袋便掉在了地上,‘咕噜噜’滚了几下才停住,但依然瞪着双眼,嘲笑着众人。 一个时辰后,夏侯惇三人整军完毕,两万五千士卒浩浩荡荡向下邳奔去。 却说张辽、陈宫、曹性三人躲开了曹纯的追击后,一路往东北疾行,第二日正午时分已赶至了张俊当日曾走过的岔口处,往东北而行便是五原,正北则是傅阳,此时三人身边只剩余了三千士卒,除了战死的,路上逃亡的也有。 寻得一处树林,张辽便命士卒进入林中休息,啃着一块儿面饼,陈宫一直在思考,这时张辽走过来,坐在了陈宫身边问道:“军师,曹军被伏击后,便再无追兵,我军是否径直前去下邳?” 张辽说完,抬头看了看天色说道:“也不知主公是否突围。” “文远放心吧,主公必然已经突围。”说完,陈宫看着手中的面饼自嘲的笑了笑。 张辽听后大为不解,看着陈宫说道:“军师为何如此笃定?” 陈宫并没有回答张辽,而是说道:“你我不必担忧主公安危,须知此时你我才是最危险的。” 张辽听后更加迷惑了,陈宫为何如此说,难道前面难不成还有敌军?这时,陈宫叹了口气说道:“唉!吾小看了曹操,此必然是郭嘉之计。” “军师,莫非前面还有敌军不成?”张辽问道。 陈宫点点头,苦笑着说道:“只是不知在何处等待你我罢了。” 张辽看陈宫不是在开玩笑,脸色瞬时变得非常严肃,想了想说道:“军师,若如此,我军还是否前去五原?” 陈宫此时也是头脑烦乱,想了一路陈宫都不敢肯定敌军到底在哪个方向等候,这种事情也是越想越乱,哪个方向似乎都有可能,但似乎又不可能。 正在想时,便听到树林中传来阵阵惨叫之声,这时曹性奔来说道:“军师,我们被包围了。” 陈宫手中面饼顿时掉落在地,这时便看到树林外不时有箭矢飞来,这片树林本就不大,此时却成了牢笼了,有士兵尝试着奔出树林,但顷刻间便被杀死。 箭矢射了三轮后停了下来,这时一名曹军策马奔进了树林大声喊道:“奉我家将军之命,前来传话。” 众人呆呆的望着这名曹军,不一会儿,这名曹军便被领到了张辽等人跟前,那名曹军说道:“可是张辽将军、陈军师?” 张辽惊声问道:“汝为何知是我等在此?” 这时陈宫一张嘴巴,看向了张辽说道:“莫非是宋宪、侯成?” 张辽此时也明白了,难怪这一路上被敌军处处算计,像是早就安排好了一样,如此说来,那东面吕布突围岂不是..这时,陈宫却是一阵懊恼,定然是两人投靠了曹操,将自己的突围计划全部告之了曹操,才会如此被动。 “这个小人不知,我家将军命小人传话劝各位投降,不然便放火烧林。”那名曹军说道。 张辽看向陈宫,陈宫一脸颓然之色,张辽便问道:“你家将军是何人?” “乃是于禁于将军。” 这时一边的曹性开口说道:“汝回去告诉于禁,我等决不投降。” 张辽看了看曹性,张了张嘴还是没有开口,那曹军等了片刻之后,见无人说话,便说道:“如此,在下便回去复命。”说完,便转身离去。 这时张辽拉了拉陈宫说道:“军师,需速速突围。” 陈宫此时也反应过来了,点了点头,便翻身上马,而此时林外的箭矢再次射来,这一次变成了火矢,不少士兵中箭倒地,有几处地方已经开始着火。 张辽翻身上马,扬起大刀喊道:“随我杀出去。” 说完,便策马往林外奔去,树林外面,正是于禁率领的三千‘青州军’和一千步卒,看到敌军冲来,于禁大声喊道:“准备迎敌” ------------ 第一百一十八章 包围下邳 张辽、陈宫、曹性率领两千多士卒冲出树林,迎面不到二十步便是于禁率领的三千‘青州军’,看到张辽等人冲出,于禁长枪一挥喊道:“杀” 三千‘青州军’饿狼看到了猎物一般,嗷嗷叫着便冲杀上来,张辽的军队这时也不可能再去摆什么战阵了,直接和敌军开始肉搏,连曹性的‘神箭营’士兵也拔出了腰中战刀与敌军战在一起。 这种肉搏战,最能体现出‘青州军’的战力,两军一照面,张辽就发现对手的恐怖,一般士卒与敌搏斗,除了进攻之外不时还要顾忌着防御,最起码也要看看自己周边的情况,可这群曹军像是流氓一样,挥着长枪冲进人群后,每一枪刺出都大吼一声,而且丝毫不顾忌防御,枪枪都是冲着对方的要害而去,立时在气势上占据了上风。 饶是张辽武艺高强,手中长刀接连杀死了五六名敌军,但对方并没有被张辽的武艺吓退,似乎还激起了对方的斗志,围着张辽不断刺杀,还有士卒往地上一滚,想要刺杀张辽的战马,也有士卒竟然跳起来扑向张辽。 陈宫在阵中间,看着对方士卒拼命搏杀,而自军却一推再退,眼看就要退入树林了,若是再退回树林,敌军放火的话,那可真的是上天无路入地无门了。 张辽手中长刀砍在了一名敌军的肩膀上,但长刀却被士卒另一只手牢牢抱住,浑然不顾身上的伤口和鲜血,咬着牙瞪着张辽。这时另外几名敌军冲了上来,长枪对着张辽和胯下战马猛刺。 张辽大骇,赶紧一夹战马,躲过刺向自己的几支长枪,而后便身体一侧,滚下马来,手中长刀这么一推一绞,那名敌军才死去,张辽赶紧拔出长刀磕开了敌军的几支长枪,这时便听到自己的战马嘶鸣,声音异常凄厉,张辽看去,只见七八支长枪竟对着自己的战马一顿猛刺。 敌军如此嗜血倒把张辽吓得不轻,张辽便想到了曹操的‘青州军’,这些乱民组成的部队,上阵甚至需要赏赐激励才行,但就是这样的士兵,到了战场却迸发出让人难以置信的战斗力,但是并不是所有人都喜欢这样的军队。 张辽此时已经陷入了苦战,手中长刀不断的挥舞着。于禁则站在外面冷冷看着战场,他并没有加入战斗,他在等待,曹操最初的命令便是:‘活捉张辽、陈宫’,但这也并不是死命令,毕竟战场形势难以预料,是以只是让曹纯和于禁尽力而为,但是绝不能让此二人前去下邳,军队就更不能流入下邳了。 战斗已经进行了半个多时辰,这时张辽已经渐渐感觉到了体力不支,可围攻自军的士卒并未减少,这时左侧两名敌军突然惨叫着扑倒在地,只见曹性策马奔来大声喊道:“将军快走。” 张辽猛然挡开两支长枪,而后扭头便走,只见曹性骑在马上,身子往后微微一倾,手中抓起三支长箭搭在大弓上,对着对面的三名敌军便松开了右手,急声惨叫,三支长箭分别射中了三人,这也是曹性的绝技,伏击曹纯时候的一快一慢比这一手要简单多了。 张辽抢过一匹战马,奔到陈宫跟前,大声喊道:“军师,速速随我撤退。”而后张辽不由陈宫分说,舞着手中大刀在前面开路,两人已渐渐冲到了外围。 此景已被于禁看到,于禁大喝一声喊道:“随我追敌。”话音刚落,只见两支长箭冲着自己的面门射来,于禁心头一禀,而后手中长枪迅速一拨打,磕开了一支长箭,于禁又将身体紧紧贴在马背上,又躲过了另外一支长箭。 于禁大怒,抬起头看去,只见敌军中一员武将手握长弓,身穿软甲,背后则是红色披风,那人正是曹性,其看了看于禁后,调转马头,疾驰而去。 张辽、陈宫两人奔行五十多里后才敢勒住战马休息,不一会儿,只听得身后有马蹄声响起,两人扭头看去,却是曹性追来,三人再往后望去,却没有一兵一卒,只能无奈的叹了口气,策马向南而去。 两日后,吕布率领两百多骑兵奔回了下邳,张俊、高顺、桥蕤、徐干、魏越等人出城迎接吕布。 当夜,吕布在下邳府衙内与众人商议军情。 “今我军大败于彭城,如今只有下邳这两万五千人,众位以为下邳可守否?”吕布看着堂下众人问道,其实他这句话就是要问张俊和高顺的,桥蕤、徐干吕布并不熟悉,至于魏越,吕布恼怒其救援吕县之事,并没有给他好脸色。 张俊看向高顺,发现高顺也看着自己,张俊便站起来施礼说道:“启禀主公,桥将军已经在下邳经营三月有余,城墙都已被加固,且修筑了泗水堡垒,以阻曹军.” “汝只管讲下邳..”吕布突然有些恼怒的打断了张俊的话,可直说了一半,吕布看了看张俊的脸,叹了口气说道:“重儿继续说吧。” 张俊愣了愣,心中苦笑,吕布喜怒无常的性子还真让自己见到了,张俊只能借着说道:“再者,下邳民众仍支持我军,是以只要我军齐心协力,定能守住下邳。” 待张俊说完,吕布将目光看向堂下几人,发现几人似乎都很有信心,而且对张俊的话没有任何异议,这让吕布心里有些不舒服,吕布摆摆手说道:“此事暂且就此吧,待文远、公台等人前来下邳,还可增加下邳军力,尔等退下吧。” 张俊等人不明白吕布的心思,看到吕布如此说了,只好转身离去,张俊刚走到门口,这时吕布说道:“重儿,先留下,吾有话说。” 高顺等人看了看张俊,而后离开,张俊只能回到堂内,站在堂上恭恭敬敬的看着吕布,吕布似乎有心事,脸上表情不断变幻着,张俊心头很是疑惑。好在吕布终于一咬牙,缓缓说道:“重儿,吾有一事告之,重儿听后莫要..” 张俊心头一禀,难道?难道自己还是没有改变历史?定然是自己的父亲出事了,张俊前几日****做梦,梦到父亲对自己说话,劝自己离开徐州,寻一地隐居终老,这几日张俊也为此事烦乱,看到吕布的欲言又止,张俊似乎瞬间便明白了。 果不其然,吕布看了张俊说道:“是我连累了叔稚兄,叔稚兄出兵河内,却被曹仁、杨丑斩杀于管城。” 张俊睁着双眼,眼中已是热泪盈眶,但张俊没有哭出来,而是惨笑一下说道:“不怪叔父,父亲乃是急公好义之人,吾知道他。”说着,两行热泪从张俊的眼中流了下来。 吕布此时也感觉到非常难过,想了想后从身边拿出一个盒子说道:“重儿,这是汝父头颅,吾..”吕布此时也有些哽咽,下面的话竟然说不下去了。 张俊一听,身子猛然一颤,而后身体一软便瘫倒在地,虽然自己已经有了心理准备,但听到吕布的话,张俊还是无法接受这样的事实,父亲就这样去了,而且只剩下了首级,这是什么,这是死无全尸啊! 张俊再也忍不住自己的情绪,痛哭起来,吕布看到张俊的反应,竟然也有些感同身受,吕布走下案几,蹲在张俊身前说道:“重儿,汝要振作啊。” 张俊哭得是一塌糊涂,但还是点头说道:“叔父放心..”往后的话,张俊再也无法说出口来。 吕布看着张俊缓缓说道:“如今大敌当前,你我要同心协力,方可渡过此劫。” 张俊木然得点着头说道:“叔父.叔父放心,重儿必牢记此仇,不杀曹贼,誓不为人。”张俊哭着说道。 吕布点点头,而后叫来两名侍卫,命侍卫将张俊搀扶下去。看着张俊远去,吕布心头颇为感慨,自己无论如何,也要保住张俊性命,如此,也算是对张扬有个交待了。 两日后,曹操率领五万大军而来,旋即便命三万大军围住了东、南、北三门,又名一万士卒围困泗水堡垒。 曹军大营,曹操看着堂下众人说道:“如今我军已围困下邳,然下邳仍有两万士卒,且泗水之上的堡垒易守难攻,众位可有想法?” 众人思索一会儿,夏侯惇起身说道:“主公,既然已三面围困下邳,莫若就从三面攻城便可。” 曹操听后,摆摆手让夏侯惇坐下,三面围困,并不代表三面皆可攻城,若是如此攻城,伤亡就太惨重了,有了彭城第一次攻城的教训,曹操说什么也不会如此损失士卒了,要知道徐州既定,便要面对黄河北岸的袁绍,自军从兵力、实力上丝毫没有优势,曹操不得不为以后考虑,若能以最小的代价攻破下邳,这才是最好的。 此时郭嘉起身说道:“主公,攻城仍然要攻,然必须以奇结合,方可事半功倍。” 曹操听后深以为然,所谓战争,没有任何的侥幸,必然要做完全的准备,那么当如何准备,便是正奇结合,攻城便是阳谋,至于阴谋,那便是另有打算。 曹操说道:“奉孝之言深得吾心,此战需以最小代价换取胜利,众位不可懈怠。” 众人齐声称诺。 吕布看着城外的曹军大营,心头忧虑丛生,不知道此次能否有机会逃出生天,此时吕布便明白了陈宫的苦心,彭城已失,现在的自己便没了战略纵深,唯有死守下邳一条路可行,若是再次逃亡,自己便成了丧家之犬了,便是投靠袁绍,也是任由对手拿捏了。 唉!吕布叹了口气,此时吕布是如此想念陈宫,又是如此后悔不听陈宫之言,若自己不放弃彭城,那么下邳便是自己的战略纵深了,可攻可守,可现在呢,只有死守,即便是突围也毫无把握。 吕布扭头看着张俊问道:“重儿,城西泗水堡垒可否阻击曹军?” 张俊看着吕布说道:“桥将军久经沙场,已做了完全准备,必可以五千人抵挡曹军万人,只是如今态势,下邳三门还需多多防备。” 吕布点头说道:“重儿,此时只你我二人,不必如此顾忌,若是战事不顺,又当如何?” 张俊没有想到吕布竟然会说出如此颓然的话,但张俊也知道吕布心中必有所想,张俊缓缓说道:“叔父,若是战事不顺..” “重儿,吾知希望你能带领并州老卒突围,而后返回并州,或是遣散众人,或是..”吕布盯着张俊片刻,而后说道:“或是东山再起。” 张俊一愣,心中一片惊讶,吕布竟然将希望寄托在自己身上,这是张俊万万没有想到的,张俊犹豫着说道:“叔父” 吕布摆摆手说道:“重儿,既然你叫吾一声叔父,叔父便以实情相告,勿论如何,亦要将并州老卒带回家乡。” 张俊也明白了吕布的心情,这里面是有一种颓然,但更多的是对并州老卒的一个安排,便如人们常说的:鸟之将死,其鸣也哀;人之将死,其言也善。 但张俊不明白吕布是否已经放弃了做最后的抗争,如此危机的情况下,但凡处于这种境地的人,必然会奋起抗争,这也就是我们后世常说的:舍得一身剐,敢把皇帝拉下马。即便身死,舍身成仁,亦要拉对方垫背。 张俊似懂非懂的点点头说道:“叔父,侄儿必不负叔父所托。” 吕布听后,欣慰的说道:“重儿,汝虽尚未和婉君成婚,但吾与汝婶娘早已将你当作自己的儿子,到那时,望你好生照顾婉君。” 张俊终于明白了吕布的心思,这是在托付后事啊!张俊心头大惊,想要劝慰吕布,但话到嘴边,却又无法说出口,只能毅然点头说道:“叔父,侄儿定然做到。” 吕布听后很是欣慰,拍了拍张俊的肩膀,面无表情的走下了城墙。 ------------ 第一百一十九章 兖州生变 曹操的主营扎在下邳西面二十里处,往前走十余里便是泗水和沂水交汇之处,泗水堡垒便是在两水交汇处修建。 泗水堡垒,这是张俊起的名字,其实如同后世所见到的碉堡,每隔二十米修筑一座碉堡,高一丈多,两座碉堡只见铺设有铁索桥,上面铺上木板,如此一直延伸到了下邳西门,而在碉堡的底部则修筑了一米高的城墙,将泗水阻隔在,但并不耽误泗水通过沟渠流入下邳四周的护城河,只是水量减少而已,但护城河中早就蓄水,水位并不低。 张俊又饮用了陈登的办法,在周边护城河中订上了木桩,上面挂满了渔网和钩刺,便是下邳城墙,在桥蕤的建议下,也在城墙外围又修筑了一面土墙,又将下邳耳墙往前延伸,可以由左右耳墙和城墙三面射击敌军。 曹操策马先是来到了沂水河畔,盯着东岸的堡垒看了快一个时辰,才面无表情的问道:“奉孝,如此堡垒,可有办法攻破?” 郭嘉也是盯着看了快一个时辰,可还是摇头说道:“主公,在下亦不知该如何攻破。” 曹操叹了口气,举起马鞭指着堡垒说道:“云梯无法架在桥上,亦无法架在堡垒上,唉!” 曹操说的确实是大实话,云梯倒是可以够得着铁索桥,可你敢靠上去么,这不是城墙,稍微一晃动,人就站不稳了,而且,堡垒里的士兵通过射击孔可以随意射击云梯上的士卒,这就是送死。堡垒上也是如此,你云梯靠上去,对方通过射击孔用长枪捅刺,用弓箭射击,可你却毫无办法压制。 郭嘉不是没有想过用火攻,比如用烟熏之类的,但这似乎不太现实,堡垒下面就是河水,况且对方必然也有防御的办法。 水攻,但沂水水量经过上游挖渠引水后,水量已经变小,即便用水攻,也不一定能冲垮堡垒。 曹操恨恨得看着这些如同刺猬般的堡垒,实在不知道该如何下口,真是憋得一肚子火气,看众人都不吭声,曹操便一打战马说道:“再去其他三门查看。” 待将下邳转了一圈后,已是正午,曹操回到中军帐后,气得将北上的披风一解,直接仍在了一旁,而后坐在案几前郁闷,张俊此子是乌龟吗,竟将下邳打造的如同铜墙铁壁般,堡垒曹操实在不想去攻打,可其他三门情况也好不到哪里去,不说城墙上的士卒,便是城墙前面那一堵矮墙,都要费好多事情。 这是真的要做困兽之斗啊,要知道矮墙上的士卒那就是死士,根本没有退路,难不成还能指望身后城墙上的士卒用绳子将他们拉上城墙吗?只能是拼到最后,与敌同归于尽。 郭嘉走了进来,看曹操正在生气,便上前劝说道:“主公,莫要着急,吕布不过只余下邳一城而已。” 曹操叹了口气说道:“奉孝,话虽如此,然冀州传来消息,公孙伯圭已自尽了。” 郭嘉一听,这才明白曹操为何会如此心急,连几天时间都不能等了,公孙瓒一死,那袁绍最多一月便可占领幽州,从此北方再无后顾之忧了,那么接下来袁绍便会整军,随时准备南下了,可现在自军还在徐州苦战,由不得曹操不着急。 “吾可以不要泰山、不要奉高,但若是再拿不下徐州,只怕到时袁绍便会肆无忌惮。”曹操沉声说道。 郭嘉点点头,原本袁谭陈兵兖州边境,后来又趁机攻入了泰山郡,曹操并不理会,而是命守军退入济北之地,可若是袁绍腾出手来,看到曹操还没结束徐州战事,难保袁绍不会动心,挟大破公孙瓒之势强势南下。 郭嘉想了想后问道:“不知主公是何打算?” 曹操犹豫了一会儿说道:“再等等吧。” 下邳城北四十里处,曹性策马奔回树林,找到张辽、陈宫后说道:“军师,下邳城已三面被围,曹军大营扎在城西二十里处。” 陈宫听后问道:“为何曹军只余西门?” “末将昨夜曾去查探,发现城西五里之地修筑了一排堡垒,以铁索相连。”说着,曹性又将具体细节描述了一下。 陈宫听后两眼顿时放光,一拍大腿说道:“好一个张子重。” 张辽问道:“军师,此堡垒..” “文远不知,此堡垒便如一座瓮城,既阻隔了沂、泗两水,可使下邳不会被敌军水淹,又可阻击曹军,易守难攻,妙啊!”陈宫激动的说道。 这时曹性问道:“军师,若是如此,可有破解之法?” 陈宫想了一会儿说道:“吾暂时亦不知如何破解,想必曹军不敢攻城便是如此。” “军师,若是如此,下邳岂不牢不可破?”张辽问道。 陈宫笑着说道:“虽不说牢不可破,但此时曹操也只能围困而已,若是想要攻破下邳,只怕其五万士卒还是少了些。” 张辽一听也顿时感觉到希望大增,张辽随即问道:“军师,那你我当如何入城?” 这个,陈宫就不知道该怎么办了,三门处曹军在不到十里处扎营,想要通过曹军营防进入下邳实在太难了,可若是不进城,他们三人在这野外晃荡也不是个事情。 第二日,曹军大营。 曹操阴沉着脸看着一封帛书,此书乃是毛玠命人从济北送来,看完之后,曹操将帛书往案几上一放,凝眉不语。 堂下众人看着曹操,不知道发生了何事,难道是袁谭攻打济北?等了片刻,曹操才开口说道:“孝先书中言袁谭占领奉高之后,继续挥兵南下,已占领了博县、巨平。” 众人一听,果然如此,要知道巨平紧挨着济北、鲁郡,若是如此,那袁谭下一步很可能就要继续攻打这两处了。 这时董昭开口说道:“主公,不可再一味忍让,需速调濮阳之兵前去。”此话一出,不少人都点头称是。 曹操又看向郭嘉,郭嘉这才说道:“主公,莫若调北城公达、文则率军一万返回兖州,由都阳、昌虑北上鲁郡,防御袁谭。” “主公,此时正是围困下邳之时,怎可调城北士卒返回兖州,如此岂不给吕布留下后路?”夏侯渊开口说道。 “是啊,主公,此时袁绍尚在幽州,命子孝将军率军由濮阳北上济北便可。亦不会耽误我军围困下邳。”这时程昱说道,程昱昨日才由彭城赶来,满宠已率军押着粮草辎重自萧县赶至了彭城。 曹操想了一会儿后说道:“不必多说,便依奉孝之言,令荀攸、于禁率北城士卒返回兖州。” 众人一听,便不再说话了。当日午时,荀攸、于禁率领八千士卒由城北撤离,往西北疾行而去。 下邳,吕布看着陈宫,显得异常激动,陈宫在时,吕布嫌陈宫烦,但陈宫不在,吕布又觉得自己失去了主心骨一样。 “军师一路辛苦了。”听完了陈宫的讲述,看着陈宫三人风尘仆仆的样子,吕布感慨着说道,这其中也有对陈宫的歉意,便是悔不听陈宫之言死守彭城。 “主公,此次突围,定然是宋宪、侯成二人投靠了曹操,才使得我军行动被曹操提前得知,一路围追堵截,才会如此。”陈宫说道。 吕布一听,顿时勃然大怒,难怪两人率军由南门突围,可到现在也未看到一兵一卒,而且南面的曹军是最弱的。 “若是见到两人,必将两人碎尸万段。”吕布怒声说道,说完后,吕布看着陈宫问道:“公台,此次北门外曹军撤退,不知是何意图?” 陈宫想了想说道:“在下亦不知,但想来必是兖州出事,才会令北门之军北撤。”也正是因为北门曹军撤退,陈宫三人也得以进入下邳。 吕布想了想说道:“若是如此,城外曹军只余四万。” “主公,子重公子此法甚妙,只要主公死心守城,便是八万曹军亦无法攻破下邳。”陈宫急忙借着吕布的话给吕布打气。 吕布点了点头说道:“吾亦是如此想法,军师且先行休息,待晚间再与军师接风。” 张俊这两日都呆在自己的小院中,父亲张扬的身死让张俊这几日都浑浑噩噩的,满脑子都是张扬的影子,若说感情,张俊也讲不清楚与张扬的这种复杂感情,虽然是父子,但张俊确实借尸还魂,但张扬的父爱确实也打动了张俊。 其实张俊知道,张扬虽然急公好义,但真正出兵的原因必然是因为自己,可笑自己又算什么呢?一心想要改变历史,保住张扬的性命,可到头来还是因为自己才使得张扬身死,如果说自己不在徐州,张扬出兵的几率或许是六成,但决然不会深入曹操腹地,可正是因为自己在徐州,张扬才会如此做。 这,莫非终究是命? “大人,还在思虑叔父之事?”这时,张俊身后一人说道。 张俊一听,赶紧起身拉住了他的胳膊说道:“文向伤势未愈,为何不在榻上好生休息。”此人正是徐盛,当日徐盛为张俊断后,与李通浴血奋战,身受重伤被魏越救回,便一直在张俊的宅子中养伤。 “大人,某身上这些伤已无大碍,甚至可上城作战。”徐盛说道。 张俊一听,顿时有些生气的说道:“兄长若是再如此,我便送兄长离开下邳。”张俊之所以这样说,是因为张俊提过此事,但被徐盛拒绝,张俊也知道徐盛的心思,一定要守在自己身边,唉,这便是兄弟间的感情啊。 果然,徐盛听后说道:“贤弟不必再说了,吾只在院中休息片刻便回屋,如此可好?” 张俊这才点头说道:“那便如此。”说着,张俊拉着徐盛走到院中的石凳前坐下。 “贤弟,叔父的后事可曾安排?”徐盛问道。 张俊听后,神色一黯,摇头说道:“尚未安排,如今被困下邳,便是要寻得一处墓地也不容易,再者,我料想父亲必然想要回并州,是以他日若是突围,吾便带父亲返回并州安葬。” 徐盛点点头,转移了话题问道:“贤弟,可否想过为叔父报仇?” 张俊听后苦笑一下,老实说谁不想报仇,那天自己听闻噩耗之后也说过:不报此仇,誓不为人的话,可事后想想,自己用什么报仇,文不成武不就,便是想要单枪匹马去刺杀曹操都不可能,莫非要让自己花重金请杀手、游侠之类的人去刺杀吗,可天下群雄谁人没有想过如此办法,要能成功只怕早就干了。 张俊还是了解曹操的,其实张俊在后世读《三国志》时非常喜欢曹操,觉得此人有手段,有谋略,比刘备不知强了多少倍,也深知曹操性格多疑,很爱惜自己的性命,《三国演义》里还有曹操深夜梦中杀人之事,如此一个人,你刺杀能有用吗? 每每念及此,张俊就感觉到很无奈,明明知道自己的杀父仇人,可自己却一点办法都没有,唉!不得不说是一种悲哀。 这时,敲门声响起,张俊收回思绪,急忙走上前去,打开了大门,却看到陈宫站在门口,张俊大喜,急忙说道:“不知军师何时回到下邳?” 陈宫笑着说道:“今日刚回,便来寻子重。” “军师快快请进。”张俊说道 ------------ 第一百二十章 最后决战(一) 进入院中,徐盛也急忙起身施礼,三人寒暄后,徐盛便回屋中休息了,张俊拉着陈宫进了书房谈话。 仆人端上两杯热茶,陈宫便开口说道:“子重,令尊之事,还望你节哀啊!” 张俊本不愿再提及这个话题,但陈宫也是一片好心,便说道:“多谢军师挂念,张俊无事。” 陈宫点点头,心头也是有些感慨,当初他见到张俊的时候,很是看不起张俊,觉得此人就是一个无用之人,多读了几卷书而已,甚至陈宫还一心想要吕布将女儿嫁给袁耀,好和袁术结成联盟共抗曹操。 可自从竹邑之战往后,张俊给陈宫带来了太多的震撼,不光是军事上,就连守牧一方,他也做得非常好,不但镇住了下邳那些蠢蠢欲动的士绅,还使得下邳百姓都对张俊感恩戴德,这才是陈宫看重的地方。 而且,张俊身边短短几月时间内就聚集了一批愿为张俊效命的人,这不得不说张俊是很有魅力去吸引人的,而且在遇到危机时候,张俊的处理能力也非常强,虽然有时候还显得稚嫩,但绝对是让人刮目相看了,要知道张俊才二十岁而已。 如何评价一方诸侯,并不是看其武艺是否高强,能否指挥千军万马,那样的人就算得了天下,也不会长久,而最重要的便是看其可否驾驭手下之人,听得进善言,是否能让辖地内的百姓衣食富足,如此才会长治久安。 逐渐的,不只是陈宫,就连吕布麾下的将领都对张俊敬服,甚至在陈宫的心里,张俊比吕布更适合做徐州之主,若是张俊是主公,这仗也不会打成如此。 张俊看陈宫一直不说话,心里有些奇怪,便开口问道:“军师,军师。” 陈宫听到张俊喊,这才回过神来,收回了思绪,笑着说道:“适才想起了往事。”张俊笑了笑,陈宫便接着问道:“子重,下邳西门外的堡垒可是你的主意?” 张俊说道:“非是吾一人主意,乃是下邳众人商议后的想法,主要是担忧曹军水淹下邳,这才修筑堡垒,军师可是觉得不妥?” “哈哈,非但不妥,反而大妙,此法使得曹操头疼无比。”陈宫大笑着说道,想起曹操郁闷的样子,陈宫就有些得意,两人之间的那些事情虽然不大,但却代表了两种性格与处事原则。 “还有,下邳城外的那堵矮墙亦是精妙无比啊。”陈宫接着说道。 张俊谦虚了一下,陈宫又问道:“只是城中士卒愿去做死士?”陈宫今天也查看了一下,三城外的几面矮墙,加起来需要两三千士卒防御,难道下邳军中竟然能挑出这么多死士?要知道但凡有点希望,谁愿意去当死士。 张俊一愣,而后说道:“军师,为何要去做死士?” 这下陈宫一愣,问道:“莫非矮墙上士卒还可活命?” 张俊这才知道陈宫说的是什么,这才笑着说道:“矮墙上防御士卒非是死士,只是第一道防御而已,若是矮墙不可守,便会命城上士卒以绳索救回。” 陈宫听后,盯着张俊的眼睛看了一会儿,发现张俊不似在作伪,便说道:“子重可曾想过,若是如此,矮墙上士卒还会效死命吗?且如此做法,岂不使城头士卒也危险?即便是以绳索救回,需多长时间,会否成为敌军靶子?”陈宫说出这段话,心中微微暗叹,张俊好是好,只是有些太仁慈了,既然要做,就要做绝,矮墙上的士卒必须是死士,才能给敌军造成最大的伤害。如此做法,只能是妇人之仁,这一点张俊就不如吕布。 张俊听后,心头也是大骇,他记得在中曾看到过这种方法,只是没说矮墙上的士卒最后如何了,陈宫这么一说,张俊才发现事情并不是自己想象的那样。 “军师,莫非只能是死士吗?”张俊问道,他可不愿意将士卒扔在那里不管,那种事情自己也做不出来,别说士卒不愿意,自己也不愿意。 “子重糊涂啊,只有如此,才能增大曹军伤亡。”陈宫说道。 张俊摇了摇头说道:“军师,吾不会置这些士卒不管。” 陈宫一愣,没想到自己这么劝,张俊还是不听,陈宫还要再劝,但转念一想,若是如此那边不是张俊了,再说真等到战斗打响的时候,有的是办法让那些士卒变成死士。 又聊了一会儿,陈宫才告辞离去,晚上吕布设宴,张俊并未前去参加,因为他要为父亲守孝七日。 夜晚,曹军大营。 曹操看着众人说道:“徐州之事已不能再拖延下去了,吾意已决,明日攻打下邳。” 众人一听,都面面相觑,主公这是要做最后的决战了,想必兖州之事已经非常严重了。 “李典、李丰尚听令。”曹操沉声说道。 “末将在。”两人走出队列,抱拳说道。 “明日你二人率军一万攻打南门。” “末将遵命。”夏侯尚接到曹操军令,便命李丰率领两千士卒北上助战。 “夏侯惇、夏侯渊听令。” “末将在” “你二人明日率军一万五千士卒攻打东门。” “末将遵命。” 而后曹操环视一圈后说道:“明日主攻东门,望诸位将军勿要懈怠。” “诺” 众人退去,曹操留下了郭嘉,看着郭嘉说道:“奉孝以为明日可否夺取下邳?” 郭嘉想了想后说道:“最多两日。” 曹操点了点头,叹了口气说道:“还有一事,刘备三人奉孝以为该如何处置?” “破城之时,杀之便可。”郭嘉冷声说道。 曹操也是这么个意思,此次攻打徐州,刘备三人出工不出力,原本以为陈珪、陈登失去了作用,可以用刘备在徐州的内应,但没想到直到今日,刘备也没有任何进展,这让曹操大为光火,既然如此,还留你何用呢? 曹军营中,刘备兄弟三人的驻地,刘备此时也在和关羽、张飞议事,“二位贤弟,军中传来消息,曹操明日便要攻打下邳。” 关羽一听,便皱眉问道:“曹操只有四万士卒,如此攻城,莫非曹操已有定计?” 刘备摇了摇头说道:“此事吾亦不知,只是愚兄担忧曹操会对你我兄弟动手。”说完,刘备一脸的担忧。 “怕鸟,不若趁明日曹操攻城之时,我们兄弟三人就此离去。”张飞说道。 刘备知道事情定然不会这么简单,况且两位妻子还在许都,这么一走岂不连累家人。其实刘备也想着趁此机会逃亡青州,但该怎么逃走,还真是个问题。 翌日,天色刚亮,曹军大营中便开始忙碌起来,士卒们饱餐一顿后开始以小队集中,而后奔赴指定位置集结。 卯时三刻,众军便集结完毕,开始分赴两处城门,准备作战,至于泗水堡垒的五千士卒,曹操留下了一万士卒在沂水西岸与之对峙,若是堡垒内有士卒调动回城,那就攻打堡垒。 看到城外的曹军不断集结,早有守城士兵前去禀告,不一会儿,吕布带领众将登上了城墙,先是在南门处查看后,便转去了东门。 吕布也早已将四门守将安排妥当,守卫东门的便是吕布、张辽,南门由高顺、张俊负责,北门外没有敌军,但吕布还是命曹性率领三千士卒守卫,西门由纪灵领两千军配合城外堡垒内的桥蕤五千士卒。 东门处吕布集结了八千士卒防御曹军,南门处则有六千士卒,陈宫领一千士卒负责城中,徐干负责粮草等事宜。 张俊此时也不得不上城备战了,虽然七天未过,但正值下邳为难之时,张俊也只有挺身而出。 辰时刚过,曹操骑在马上看着巍然的下邳城墙喊道:“擂鼓” “咚咚咚..”鼓声开始响起。 一通鼓后,曹操拔出长剑喊道:“出阵。” “呜呜呜..”号角声也随之响起,夏侯渊听后到喊道:“列箭阵。” 只见四千弓箭手在一千刀盾手的护卫下往城下奔去,距护城河二步远的地方,刀盾手将长盾立起,弓箭手则摘下长弓,抽出一支长箭搭在长弓上。 “放”四千支箭矢冲天而起,冲着城墙外的矮墙飞去,黑压压一片竟然将刚刚升起的太阳遮住。 “举盾”城东的矮墙上有八百士卒守卫,看到箭矢飞来,众人举起盾牌防御,箭矢并未射中矮墙上的士兵,大多都射在了矮墙上,这种矮墙其实防御力并不强大,只是由石块儿、泥胚修建,一时间矮墙上插满了羽箭。 “往前十步,再射。”夏侯渊喊道。 箭阵往前奔行十步,刚摆好阵型,矮墙上的八百士卒顿时拉开长弓放箭,八百支箭矢冲着四十步远的曹军箭阵飞奔而去。箭矢落入阵中,顿时射中了一百多名曹军士卒。 但曹军箭阵中的长箭此时也冲天而起,顿时便压制住了矮墙上的吕布军,矮墙上的士卒只能顶着盾牌,等待敌军靠近矮墙。 看到时机已到,夏侯惇大声喊道:“出阵” 三千名步卒扛着云梯、长木等物往城下奔去,那边夏侯渊也命令十架楼车出阵,准备压制城头士卒。 吕布冷眼看着城外的曹军,一旦进入战斗中,吕布似乎像是变了一个人,浑身上下散发着凌冽的气息,宛若一尊杀神,使得周围人都不敢靠近。 张辽看到敌军冲到了护城河跟前,开始架设浮桥,便大声喊道:“放”,顿时城头两千支箭矢从天而降,冲着护城河附近的士卒飞去。 ‘啊’士卒的惨叫声顿时响起,顷刻间便有一百多人中箭身亡,这时一名军侯大声喊道:“入水架桥,快!” 三百多名曹军士卒跳入护城河中,想要推动长木和木板搭设浮桥,可下去之后,这些士卒就感到了不妙,顿时便大喊大叫起来,吓得军侯一愣,举着盾牌看着河中的士卒。 这时一名士卒大声说道:“大人,河中有钩刺、渔网。” 军侯一听,赶紧说道:“快命他们上来。” 可哪有那么容易脱身,渔网、钩刺使得他们无法动弹,而城头上的箭矢也成了他们的噩梦,顷刻间便死伤了二百多人。 军侯一咬牙喊道:“不用下水了,继续方木板。”浮桥的两根长木好搭设,但木板要一点点铺到护城河对岸,而下邳的护城河有近两丈宽,如此一段距离竟然成了曹军暂时难以攻破的障碍。 夏侯惇看到士卒进展缓慢,扛着云梯的士卒此时竟然无一人过河,顿时便勃然大怒,大声喊道:“督战队前去,若有人敢退,杀无赦。” “诺” 五百督战队上前,顿时让第一批攻城的士卒不寒而栗,赶紧冒着箭雨拼命搭设浮桥,这时,十架楼车也缓缓行至箭阵之后,车门打开,楼车上的士卒开始对着城头士卒发射弩箭,城头的箭雨也随之停下。 ------------ 第一百二十一章 最后决战(二) 曹军士卒终于架起了四座浮桥,而后护城河后面等待的士卒开始扛着云梯开始渡河,曹军的第一个目标就是矮墙。 此时,矮墙上的士卒虽然无法还击箭阵,但通过射击孔还是能射到渡河而来的士卒,再加上城头上通过射击孔射击的士卒,一时间又将城下曹军压制住,无法前进。 而城头上,十几支竹竿已经准备就绪,最顶端已经放置了装着油料的陶罐,“放”,一声令下,数十只陶罐腾空而起,冲着城外的楼车飞了过去。 一支陶罐撞在了楼车的柱子上,顷刻间油料便撒了出来,而后便看到张辽张弓搭箭,一支火矢迅速的飞了过来,引燃了楼车上的油料。 这时楼车上一名士卒大声喊道:“放水。”只见楼车上两名士卒抱着罐子开始顺着柱子倒水,这时候的油料本来燃烧的就慢,刚开始燃烧,便被楼车上倒下来的水给浇灭了,楼车下还有士卒抱着柱子爬上去,打开手中的步包开始往有油料的地方倒沙土。 这下让城头上的张辽傻眼了,在彭城之时就是如此烧毁敌军的楼车,可此时曹军竟然有了应对之法,一时间张辽竟然不知所措。 此时城下的曹军已经将云梯架在了矮墙上,两名士卒开始网上攀爬,只爬了一半,只见矮墙中间几个并不显眼的空中突然刺出长枪,顿时便将云梯上的士卒给刺穿,长枪收回,曹军便哀嚎着跌落了云梯。 这下曹军才知道原来矮墙上竟然还有射击孔,但此时明白的已经晚了,从矮墙墙壁的射击孔中飞出几十支箭矢,瞬时便射杀了几十名曹军。 一名士卒飞奔回来向夏侯惇报告了此事,夏侯惇想了想说道:“放火。” 这时数百名曹军奔出战阵,五个人抬着一块儿大石,还有人抱着竹竿,这就是张俊发明的东西,彭城被破之后,曹操从降卒口中得知后,便学了此法。 曹军士卒摆好石块儿,用竹竿穿过前面的圆孔,两名士卒开始将竹竿渐渐拉弯,而后一名士卒将陶罐放置在竹竿后面绑着的凹槽中。 “放”十余只陶罐飞起,砸在了矮墙上,楼车上的士卒接到命令,点起火箭冲着矮墙上就是一顿猛射。 “轰”矮墙上顿时火起,矮墙上面铺设的是木板,顷刻间便被点燃,八百士卒顿时被围困在火海中。攻城的士卒趁势赶紧收回云梯,以免被大火点燃。 “放”这时张辽大声喊道。 只见这次从竹竿上飞起的不再是陶罐了,竟然是一块儿块儿大石,这是由一排竹竿捆绑在一起,猛然发力之下才能抛出石块儿,张俊想不起抛石车怎么造,只能先想出了这个办法。 一块儿大石冲着楼车飞去,楼车上的士卒看到大石飞来,一个个吓得呆在原地不敢动弹,好在大石只是从他们头顶上飞过,‘轰’落地之声还是让他们变色。 这时楼车猛然倾斜,众人低头望去,发现一块儿大石撞在了柱子上,柱子顷刻断裂,楼车也开始倾斜,有一名士卒站立不住,竟从上面惨叫着掉了下来。 不断有石块儿飞来,终于将两架楼车摧毁,另外一架楼车上,一块儿大石正好落在了楼车上的士卒中间,顿时砸死了十几名士卒。 矮墙上的大火还在燃烧,矮墙后剩余的四百多人此时已经是绝望了,望着高高的城墙,他们知道怎么也回不去了,只能在矮墙后面绝望的等待敌军攻城,或许还能杀死一两名敌军。 这时,曹操军阵中又传来号角声,夏侯惇一听,提枪奔出战阵喊道:“随我攻城。”五千曹军在夏侯惇的带领下开始往城下奔去。 楼车此时只剩下了五架,但此时箭阵已经不用再去压制矮墙上的士卒了,是以箭阵也开始往前推进,此时箭阵已经死伤了近千人,城头飞来的大石对箭阵也造成了很大的伤亡。 夏侯惇奔至城下,开始命令士卒往城头上攀爬,曹操尤为担心夏侯惇这种性子,逢战必亲为,上一次之事让曹操很是被动,但这也是夏侯惇的性格,以此也可激励士卒的士气。 夏侯惇知道城头之上定然是吕布在守城,上一次彭城之时,夏侯惇终于和吕布一战,但只是两个回合自己便受伤,这也让夏侯惇想起吕布便有些发怵。 曹军士卒不断往城墙上攀爬,城头守军开始从城头上抛石块儿,檑木,砸死、砸伤不少曹军士兵,夏侯惇此时终于忍不住,提着长枪开始往上攀爬,城外曹军的箭阵也开始全力压制城头的敌军。 “报,启禀将军,城.城北.”这时一名士兵大喊着冲到了吕布跟前,断断续续的说道。 吕布一把拉住那名士兵问道:“城北发生何事?” “曹军,曹军从北门杀入,有一万人。”士兵这才将事情说清楚。 吕布听后猛然后退一步,而后看着他说道:“怎么可能?曹军怎么会从北门杀来,曹性何在?” 这时那名士兵又赶紧说道:“正是曹将军开城门放敌军进城。” 吕布一听,顿时头脑一片混乱,曹性怎么会投降了曹操?这怎么可能? 这时又有一名士卒奔上前来说道:“启禀主公,曹军由城北入城,军师正率军抵抗,西门守军已前去救援。” 吕布这时终于相信了这个事实,他看了看正在城头奋战的士卒,而后大声说道:“前去告诉张将军,勿要令其守住城池。” “诺” 而后吕布又叫来一人说道:“速去南城,叫张俊返回府衙。” “诺” 交待完后,吕布带着二十几人匆忙奔下了城墙。 曹军阵地,接到士兵传来的消息后,曹操笑着说道:“奉孝,汝说三日,却不想只一日便可攻破下邳。” 郭嘉也摇头笑着说道:“实在未曾料到吕布会命曹性独守北门,以为其还像彭城时与吕布一同守东门。” 曹操笑着说道:“岂不是天助我也。”说完,曹操看向身后说道:“速调派五千士卒前去增援北门,告诉于禁,务必要夺下北门。” “诺” 吕布匆匆返回府衙,张俊不知发生何事,也急忙赶了回来,进得府衙,吕布拉住张俊说道:“重儿,如今曹性开北门投降曹操,曹军万人已攻破北门,汝速速带婶娘、婉君离开下邳。” 张俊一听,顿时脑袋轰一下,他也接受不了这个事实,自己引以为傲的下邳防御竟然就这么被曹操轻易攻破了,曹性竟然背叛了吕布,想到此,张俊突然明白了那日陈宫说的话,莫非这就是三国版的无间道吗?真正背叛吕布的不是宋宪、侯成,而是曹性吗? “快去。”吕布一声大吼,张俊登时反应过来,但张俊看着吕布说道:“叔父,你武艺高强,可保护婶娘、婉君离去,吾自去阻挡曹军。”说着,张俊就要往外奔跑,但却被吕布一脚踹在了地上。 “汝当时是如何答应我的?”吕布怒声说道,两眼冒火似的看着张俊。 张俊想起了当日在城头所说的话,但那时只是稀里糊涂的答应了吕布,可眼下这种情况,自己能做到吗? “汝莫非要婉君守寡不成?”吕布看着张俊大声喝问道。 张俊这才想起,古代订婚之后如果夫家死亡,女子便算是寡妇了,“汝还不快去。”吕布猛然拔出了腰中长剑。 张俊看吕布如此决绝,便跪下含泪向吕布磕了三个头后,起身抹去眼泪往后堂奔去。 看到张俊离去,吕布也没有再返回后堂,而是命人前来赤兔战马,翻身上马后一把抓起方天画戟说道:“随我去北门。” 北门处的街道上,两支军队正在拼命厮杀,于禁虽然攻入了北门,但此时还未曾完全占据北门,前面陈宫指挥着一千士卒抵抗,狭窄的街道摆不开那么多人,是以只好在此恶战,而奔上城墙的士兵,却被西门赶来的纪灵率军截住,城墙上、城墙的甬道上都有士兵在激烈的拼杀。 好在于禁置于前面的‘青州军’玩命杀敌,渐渐将陈宫的士卒往后推去,而身后的曹军才得以慢慢入城,此时只听得马蹄声响起,只见吕布如同天神下凡一般,从侧面的街道里率领二十余骑兵杀入了曹军阵中,方天画戟上下翻飞,敌军沾着即死,‘青州军’士卒虽然如疯子一般,但遇到了杀神吕布,就显得不够看了,顿时就变得混乱不堪。 这时一名士卒策马奔到陈宫跟前喊道:“主公有令,请军师速去府衙找子重公子,而后与魏越一起突围。” 陈宫一听,愣了一下,吕布竟然让自己和张俊一起突围逃命,这让陈宫心中万分感动,自己终究是没有白白跟随吕布,但此时陈宫也已看透了一切,便是突围出去又能如何呢?陈宫刚要开口,这时那名士卒又说道:“主公交待,请军师务必要好好辅佐子重公子。” 陈宫听后,突然一愣,而后便是心头一喜,吕布这是要将地位传给张俊,想起张俊,陈宫便觉得有了希望,只要自己好好辅佐,他日张俊未必不能成事,想到此,陈宫看了看正在敌军阵中奋力杀敌的吕布,又转头说道:“请转告主公,陈宫必不负主公所托。” 其实陈宫所想对也不对,对的是吕布确实觉得亏欠陈宫,这才命陈宫前去突围,不对的是吕布并没有寄希望与张俊,只是希望其能好好善待婉君,至于那句话,只是让陈宫出谋划策保住张俊能返回并州而已。 陈宫不再耽误,立刻调转马头往府衙奔去,此时,府衙内,严氏和吕婉君听了张俊的话后,严氏揉了揉吕婉君的头说道:“婉君,速去收拾。” “女儿不去,女儿要留在此处陪伴父亲,女儿也可上阵杀敌。”吕婉君倔强的说道。 严氏欣慰的笑了笑,而后说道:“君儿,你我在此只会使汝父分心,待你我平安离去,汝父才可突围前来。” “母亲不是在骗君儿?”说完,吕婉君又看向张俊问道:“小白哥哥,父亲定会平安无事前来吗?” 张俊心头一疼,犹豫着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这时严氏开口说道:“君儿,汝父武艺高强,又有赤兔战马,你还不相信父亲吗?” 吕婉君听后,这才不情愿的说道:“那君儿去收拾。”说着,吕婉君有些害羞的看了一眼张俊,奔去了后堂。 看吕婉君离去,严氏这才转头看着张俊轻声说道:“重儿,以后要善待婉君,婉君我便托付给你了。” 张俊听后有些不太明白,急忙说道:“婶娘,还是赶紧离开此地吧。” 严氏笑着摇了摇头说道:“吾丈夫乃是顶天立地之英雄,吾又岂能辱没了丈夫威名。吾不会离开。” 张俊一听,顿时大急,急忙就要相劝,这时严氏嘴角一动,咬着牙说道:“重儿,切勿忘记婶娘的话,要.要善待.婉君。”说着,嘴角竟然流出了一丝鲜血。 张俊一下子明白了,冲上前去拉住严氏的手喊道:“婶娘,婶娘.” 严氏双眼有些迷离,看着张俊泪流满面,严氏伸手轻轻擦拭了一下张俊脸上的泪水,笑着说道:“婶娘累了.君.君儿.”说着,严氏便头一歪,身体便倒在了榻上。 “婶娘.婶娘.”张俊兀自大喊。 “噗通”一声,这时张俊听到声响,急忙转身看去,却是吕婉君跌坐在了地上,眼中不断流着泪水,嘴里喃喃喊着:“娘亲.娘亲.” 张俊一看,急忙过去抱住吕婉君说道:“婉君.婉君别怕,小白哥哥在。” “哇”一声,吕婉君伏在张俊怀里便放声大哭。嘴里还喊道:“小白哥哥,娘亲.娘亲不要我了..” 这时,陈宫和魏越一同从前面奔了过来,看到屋中的情况,两人顿时叹了口气,向严氏拜了三拜后,陈宫说道:“子重,快走。” 张俊听后,急忙拉起了吕婉君,想要拽走她,可吕婉君却哭喊着说道:“我不走,我要娘亲,我要留在此地陪娘亲..” 这时魏越上前,右手在吕婉君脑后一砍,吕婉君身体便软软倒了下去,张俊赶紧保住,陈宫说道:“快走。” 众人奔出府衙,这时魏越率领一千骑兵已经准备就绪,而这一千骑兵便是最后的并州老卒,张俊也翻身上马,又将吕婉君捆在了自己背上。 这时张俊突然想到了什么,急忙说道:“军师,吾还有一事。”说着,将吕婉君解下交给陈宫,陈宫大急,这都什么时候了,“子重。” 张俊却一拍战马向前疾奔而去,并大声说道:“请军师照顾婉君,先行突围,吾随后便来。” ------------ 第一百二十二章 张俊突围 张俊一路飞奔,跑到自家门前下马,而后踹开大门,跑到屋内取出装有父亲头颅的盒子,又奔到左侧房屋内,叫醒了徐盛。 “兄长,曹军已从北门入城,汝速速随我走。”张俊说道。 徐盛一听,也是有些不敢相信,但张俊也必然不会欺骗自己,徐盛拦住张俊说道:“贤弟自去便是,吾身上有伤,恐有不便。” 张俊瞪眼说道:“兄长,若是你不走,我也留在此地。” 短短两句话,便让徐盛感动的无话可说,只能起身,又拿起了张俊送给自己的铁枪,两人走出门来,看到陈宫和魏越竟然率兵奔来寻找自己,又看到徐干也在。 张俊向陈宫报以感激的眼神,但此时徐干说道:“贤弟,为兄是来送别的。” 张俊一愣,问道:“兄长不随我突围吗?” 徐干摇头说道:“贤弟自去便是,吾一读书人,跟随亦是拖累,再者便是曹操占领下邳,亦不会难为为兄。” 张俊沉默了,徐干说的也确实是事实,不说拖累的事情,大不了一起战死,也算是死得其所了,但徐干说的对,曹操不会难为徐干,甚至会聘请徐干为官。 沉默了一会儿,张俊抬头说道:“兄长,既如此,小弟便离开此地,若小弟幸免于难,他日必会寻找兄长,与兄长纵情诗词。” 徐干点点头说道:“贤弟一路保重。” 众人拱手离别,张俊抱过吕婉君捆在了自己身前,又命人好生照顾徐盛,众人这才策马往南门处奔去。 之所以选择南门,是因为南门处敌军弱,而且西门等于被自己给堵死了,也只能从南门突围,众人奔至南门,城头高顺也已得知消息,便率领两千士卒奔下城来,这两千人中也有四百多人是并州老卒。 南门缓缓打开,吊桥也被放下,魏越一抖长枪大声喊道:“并州铁骑” “杀杀杀”一千骑兵一声大吼,而后随着魏越策马狂奔,冲着城外的敌军杀去,后面的张俊、陈宫、徐盛、高顺则带领两千步卒紧随其后。 南门外的曹军正在攻城,敌军突然从城中杀出,让他们毫无准备,而且还是如风一样而来的骑兵。魏越率领骑兵先是冲着敌军的箭阵飞奔而去,两千多曹军弓箭手都没反应过来,就被骑兵冲进去一顿砍杀,瞬时曹军箭阵分崩离析。 冲击箭阵是为了不让曹军箭阵调转方向射击骑兵,而这仅仅是开始,魏越穿过箭阵,冲锋之势不减,冲着程昱、李典所在的中军冲去,而后面的两千步卒又对箭阵来了个梳理,箭阵里的两千弓箭手除了四散逃跑了五百多人,其余人全部阵亡。 其实从敌军打开城门之时程昱就看到了,但他没想到的是敌军竟然以骑兵冲阵,他原本想着待看到敌军情况后再做打算,可魏越的一千多骑兵直接就将自军的箭阵收割了,怎么会如此,要知道吕布在东门,那么这些仅存的骑兵不应该跟着吕布么? 这里还有一个问题,那就是曹操的事情了,他忧心于北门战事,东南两门毕竟还在作战,敌军冲出之后也很难突围,关键还是北门,他知道吕布在做最后的挣扎,若是北门战事不顺,或被城中守军赶出来,那还是白扯,等于没打一样,所以东南两门要继续保持攻势,给守军最大的压力,这样也是分担北门的战事。 而且曹性投降之事曹操并没有告诉别人,只有郭嘉和他两人知道,早在曹性前往下邳探路时就入曹营和曹操见面了,曹操因此才决定从北门撤兵,将北门大开,使得曹性能进入下邳,原本的计划是曹操以为曹性不会得到重用,只会和吕布一起守门,是以曹操的想法是尽量消耗吕布士卒,而后看曹性是否有机会捉住吕布或者制造混乱,再不然想办法故意放自军上城,这也是为什么郭嘉说要等三天的原因了。 可万万没想到的是,曹性竟然独守北门,而曹性急切之下也无法将消息送到曹营,只能等待曹操开始攻城后,北面已经撤退的曹军有偷偷绕回来,想看看北门是否放松警惕,从而有机可图,这时候曹性才得到机会,赶紧与北门曹军联系,打开了城门放曹军进城。 可这一系列的变化,曹操还未来得及做出安排,即便是突围,曹操也不认为吕布直接放弃下邳突围,那就真的是无家可归了,也正是如此,程昱一直以为敌军出来是冲阵,缓解自军攻势,并没有往敌军突围这方面考虑,而且自己的南门攻势相较东门还差了太多。 看到敌军一下子奔出来三千多人,而且不但有骑兵,还有步卒跟随,程昱这时才疑惑间觉得事情不对,急忙喊道:“曼成,速速调兵阻击敌军骑兵。” 李典听到后,急忙跑去调兵安排,这时程昱又对身后人说道:“快去禀明主公,敌军似有突围之意。”程昱之所以不敢肯定,是因为他并没有看到吕布。 李典奔到阵前,此时阵中只剩余了不到三千士卒,箭阵用去两千五百人,攻城直接调派了两波攻五千人,战阵中加上亲卫在内也只剩下了两千七百多人。 李典心里很没底,这两千多人的战斗力不错,但急切见组成阵型,谁也不敢保证能挡下对方骑兵的冲锋,李典此时也只能是硬着头皮上了,若是敌军真的是突围,自己连挡不都挡一下,若是放跑了重要的人物,只怕自己是要被问罪的。 “速速摆好阵型,长枪手准备。”李典在阵中大声喊道。 前排两千长枪手顿时跨前几步蹲在了地上,身后已经没有弓箭手了,剩余的就是刀盾兵,两百亲卫则留在最后保护程昱。 魏越率领骑兵越奔越近,眼看距离长枪兵只有二十步的时候,只听得魏越喊道:“变阵,冲击。” 顿时骑兵分作两队,左右各五百人饶过长枪兵往后军冲去,李典顿时傻眼了,赶紧喊道:“速速调转阵型。” 曹军士卒顿时一阵慌乱,这些淮南士卒哪里见过骑兵冲阵,眼神中都充满了惊惧之色,可刚调转阵型,后面高顺率领两千士卒也冲了上来,顿时阵型就变得混乱不堪,有的要左右转向,有的则开始从正前方和高顺的步卒作战。 看到阵型大乱,李典竟然也愣在原地不知道该怎么指挥了,这时程昱从后军奔上来喊道:“速命前军抵住步卒,李将军随我撤退。” 李典听后,扭头看向程昱,程昱目光阴冷,点了点头,李典无奈之下只好赶紧跟随程昱率领后军近千人往后撤退。 那边魏越率领骑兵本要冲击对方后军,可一看之下才发现,敌军竟然短尾撤退了,为U也也不再追赶,开始命骑兵冲击剩余的一千多长枪兵。 不到半个时辰,敌军死伤殆尽,其余的都四散逃跑,魏越也不敢再多做停留,和众人商议一番,急速往东南撤退。 提及此次撤离,这也是张俊早就安排好的路了,只能是往南撤退,而后再做打算,前次张俊曾命人送书信给即丘韩浩,想要邀请他在关键时刻由北而来,给曹军重击,可没想到得到的回复却是韩浩已经投降了曹操,与臧霸分别守琅琊和城阳两郡,堵死自军北上。 对于这种结果,张俊已经不会再埋怨了,毕竟人各有志,谁也不能勉强,张俊还是很感谢韩浩曾对自己的帮助。 下邳城。 南门守军虽被高顺带走了两千人,但经过魏越、高顺的一波攻势,攻城士卒也丢下工程器械跟随李丰逃走,毕竟没了后军的压阵,万一对方再转身回来前后夹击就糟了,是以南门攻势已经被瓦解,众人都或躺或坐的在城头上休息。 东门的战斗还在进行,后军仍然是曹操压阵,夏侯惇此时已经攻上了城头,并且率领攻上城墙的士卒与张辽作战,张辽与夏侯惇武艺相差无几,是以两人在城头上斗了四十多个回合仍然没有决出胜负,倒是冲上城头的曹军对守军造成了极大的伤害,毕竟在城下被城上士兵压制了半天,好不容易冲上来总要宣泄一番。 最为激烈的战斗仍然是在北门,在吕布的率领下,自军士卒开始逐渐将于禁率领的一万士卒压制在城门处,而攻上城头的士卒竟然也被纪灵率军杀退,纪灵率领四千士卒与吕布的近千士卒一道,从南、西两个方向冲击于禁的七千多人。 这并不是于禁无能,实在是北门正对的接到狭窄,无法摆开大军,这才被吕布给逼了回来,但城头的士卒没有守住城墙,这让于禁有些光火,要知道现在敌军不时从城上射来冷箭,对自军军心影响很大。 损失了近三千人,可还是没能全部控制北城,这让于禁大为恼火,而曹操派来的五千士卒也已赶到,但只能想办法从城外架起云梯入城,城门处已经堆积了七千曹军,便是由城门处入城,也起不到作用。 吕布此时已经放弃了下邳,放弃了自己的雄心壮志,此时的他心中只有一个想法,那就是尽量杀敌,好给张俊他们突围争取时间,至于往后,那就不是自己所能决定的了。 “报,启禀主公,北门仍在激战,吕布已率军阻拦。”一名斥候奔至曹操跟前说道。 曹操听后,眉头一皱,勃然大怒,已经调派了一万五千军士,如今已经近一个时辰,竟然还未控制北门,曹操正要发怒,这时郭嘉开口说道:“主公,吕布武艺高强,莫若请刘备之弟前去。” 曹操一听,眉头一展,会意的说道:“速去告之刘备,令其弟关羽、张飞前去北门助战,务必要夺下北门,不然军法处置。” “诺”士兵急速离去。 这时曹操看到东南方向右一千多人往这边奔来,心头一禀,莫不是南门出事?这时程昱、李典两人已奔至阵前,下马躬身说道:“启禀主公,吕布军自南门处突围。” 曹操听后怒声问道:“何人突围?” 李典这才忐忑的接口说道:“魏越率领一千骑兵冲阵,高顺率领..” “吾只问突围者何人。”曹操阴冷的说道。 李典顿时打了一个寒颤,硬着头皮说道:“有陈宫、张俊、魏越..” “废物”曹操打断了李典的话,怒吼道。 李典吓得赶紧跪下说道:“末将无能,请主公责罚。” 这时程昱、郭嘉、董昭等人也要跪下求情,曹操一摆手说道:“汝自去西门,调兵五千追击,吾自会命夏侯尚拦截,若再擒不住张俊,汝便提头来见。” “末将谢主公。”李典发抖着赶紧起身,翻身上马朝城西而去。 曹操深吸了一口气说道:“速命人告之夏侯尚,令其沿途拦截张俊等人,绝不能放其南下。” “诺” 程昱、郭嘉相互看了一眼,觉得张俊似乎成了主公的梦魇了,倒是董昭心头一松,既然张扬身死,若是张俊能够保全,自己心里也舒服一些了。 ------------ 第一百二十三章 吕布之死 后军,接到曹操的军令,刘备无奈,只能命关羽、张飞两人往北门,刘备又被士卒请到了军前。 刘备向曹操施礼后便站在了众人身后,曹操阴沉着脸只是点了点头,他现在忧心于夏侯尚和李典是否能截住张俊等人,曹操倒不是说非要赶尽杀绝,但留着这些人,终归是个隐患。 却说关羽、张飞奔至北门,看到北门处士卒拥挤,已经堵住了城门,荀攸还在城外指挥士卒以云梯攀爬城墙,关羽两人奔至荀攸跟前,抱拳说道:“荀大人,我与三弟奉曹公之命前来。” 荀攸听后,心里也明白了,便点头说道:“如此便劳烦两位将军了。”而后荀攸对身边一人说道:“传令过去,令两位将军进城。” “诺” 关羽、张飞拜别荀攸,跟在那名士卒身后策马冲向了城门,待进去之后才发现,于禁正指挥士卒与敌军交战,而南面街道上一人,座下赤兔马,手执方天画戟宛如杀神一般激战正酣。 张飞看到吕布,哪里还能耐得住性子,大喊一声:“三姓家奴,汝三爷爷来也。”说着,张飞大喝一声,挥舞着丈八蛇矛冲着吕布便杀了过去,关羽一看,也催动战马,提着青龙偃月刀直奔吕布而去。 吕布一戟挑开一名敌军,看到张飞杀来,心里冷哼一声,亦催动战马冲杀过去,这时于禁已经知道是什么意思了,赶紧命士卒散开,主攻吕布军士卒,不再理会吕布。 张飞近前,长矛一抖,便刺向吕布,吕布双手抓着方天画戟横档身前,蛇矛前面的矛尖正好此在了方天画戟上,‘当’的一声,张飞正要发力往前推,但此战对吕布来说不能久耗,哪里还容得张飞发力,方天画戟往上一顶,而后猛然甩开张飞的蛇矛,方天画戟画出一道弧线扫向张飞。 可此时关羽也已近前,关羽又岂是偷袭之辈,大声喊道:“吃我一刀。”手中长刀全力冲着吕布便砍来。 吕布无奈,只能收回方天画戟,而后往上一托,挡住了关羽这一刀,两人这一招都是使出了全力,‘当’的一声大响,关羽大刀微微上扬,这让关羽大为吃惊,原本以为吕布已经苦战多时,此时必然力尽,没想到吕布还有如此之力。 吕布此时心里也是暗暗叫苦,关羽和张飞前来,自己不敢再大意,不然要招招全力以赴,毕竟曾在虎牢关前大战过,但自己此时的处境不必那时,不然一不留神便要身首异处。 吕布还是同样策略,不敢与对手过多拼力,挡开关羽这一刀,张飞的蛇矛也适时刺来,吕布又急忙返身挡开张飞的招式。 三人此时已成了一个三角形,三匹战马不断的踱着步子,吕布此时已不能再做他想,手中方天画戟使出全力冲着张飞肋部刺去,关羽、张飞两人,张飞性子猛,手中蛇矛每一次刺出都是杀招,但对自身的防御较弱,吕布也抓住此机,猛攻张飞。 倒是关羽,此时反而成了帮助张飞,但凡吕布招式迅猛刺向张飞,关羽便急忙挥刀砍向吕布,逼迫吕布收回杀招格挡。 关羽和张飞困住吕布,一下子解脱了于禁众人,于禁立刻指挥士卒猛攻吕布士卒,并不去理会三人的战斗,纪灵此刻已经面临两面夹击了,城外攀上城头的士卒和甬道上攻击的士卒将纪灵的几千人渐渐逼退。 吕布挡住关羽的大刀,而后方天画戟反身一绞,刺向关羽,这时张飞蛇矛冲着吕布的胸口刺来,吕布急忙将方天画戟往下一压,挡住了张飞的蛇矛。这下,容不得吕布不拼力了,若是吕布稍有松懈,张飞的蛇矛便会刺向自己的腹部,而方天画戟的月牙则与关羽的大刀拼力。 于禁看着三人的战斗,不禁有些呆了,如此战斗于禁从未见过,心头竟然为吕布捏了一把汗,这时只见两支长箭冲着吕布便去,吕布也已经瞥见了飞来的长箭,顿时一夹战马,赤兔马像是有灵性一般,猛然向右一冲,吕布手中方天画戟磕开了关羽的大刀,但是张飞的蛇矛顿时一松,从吕布左肋而过。 吕布并不理会,赶紧挥起方天画戟挡开一支长箭,而后身形一低又躲过了另外一支长箭,待吕布起身时,左肋处已经是一片鲜红,但吕布仍冷冷盯着张飞和关羽。 张飞一愣,顿时大怒,转头一看,却是一员武将躲在于禁身后放箭,张飞怒然催动战马,冲着此人而去,于禁吓了一跳,赶紧往旁边一闪,而那员武将已经惊呆,不知道张飞疾奔而来所为何事。 张飞冲至近前,手中蛇矛一抖,这时于禁与关羽同时反应过来,齐声喊道:“三弟”“张将军”。 “噗”一声,只见张飞蛇矛顿时穿过了那员武将的喉咙,鲜血瞬间染红了张飞的矛头,那员武将死不瞑目的看着张飞,满眼都是不可思议,他实在想不明白张飞为何倒戈相向。 张飞一把收回蛇矛,冷冷的说道:“鼠辈。”而后,调转马头又奔向了吕布。 此情此景倒把周围的士卒吓了一跳,心中兀自‘砰砰’直跳,那员武将捂着脖子,张嘴含糊不清的发了两个声音后便轰然倒下。 此人正是背叛吕布的曹性,于禁冷眼看了看曹性的尸体,眼中也颇为不齿,背叛自己的主公也就算了,还要放冷箭射杀自己的主公,即便是张飞不杀曹性,于禁也要劝说曹操不要重用此人,此时于禁已经想好托辞了,务必要为张飞澄清。 想到此处,于禁扭过头冲还在看着自己的关羽点了点头。关羽看后松了一口气,知道于禁不会告之曹操此事,便点头回应,而后扭头看着吕布。 张飞策马奔回,看着吕布说道:“适才之事吾已做了了断,你我再来。” 吕布眼光虽然冷漠,但此时心中也对张飞有了一丝敬佩,便大喝一声说道:“看招。”手中方天画戟冲着张飞刺去,关羽也回过神来,举起大刀砍向吕布。 纪灵此时已经无法抵挡曹军的攻势了,敌军已经越来越多,纪灵只能率领身边的几百士卒且战且退,往西门处靠近,而落单的士卒已经被曹军斩杀殆尽,北门处的士兵此时已蜂拥而至,但众人并不理会吕布三人的战斗,在于禁的指挥下往城中杀去。 三人此时已斗了四十多回合,局面仍然胶着,张飞还是招招猛刺,关羽从旁防御吕布的反攻,两人配合的颇为默契,但此时吕布额头已满是汗水,肋下伤口的血水已经越流越多,到此时,吕布已经战斗了两个多时辰了,气力也渐渐不支。 这时,吕布大喝一声,浑身猛一发力,手中方天画戟的铁柄挡开关羽的大刀,而后策动赤兔马往前一冲,赤兔马也发力用前蹄踹向了关羽的战马,一下子竟然将关羽战马的马腿踹断,关羽身形一歪,赶紧守住往前倾倒之势,并瞬时向右倒去。 张飞看后大急,手中蛇矛冲着吕布的身后刺来,本以为吕布会回身格挡,却不曾料到,吕布并没有回头,而是身形一晃,张飞的蛇矛顿时刺在了吕布刚才受伤的左肋处,吕布顺势将蛇矛夹在了胳膊下,而后手中方天画戟猛然扫向张飞,此招只在电光火石间使出,眼看方天画戟就要扫中张飞的脖子。 “三弟”关羽已从地上起身,但却愣在了原地,只见吕布的方天画戟停在了张飞的脖子上,月牙正好围住了张飞的脖颈。 吕布惨笑一声,口中一口鲜血吐出,而后开口说道:“关将军,吾有一事相求。” 关羽已经明白过来,吕布刚才已经放过自己一命,不然自己只怕已经死在当地了,而此时张飞的性命还捏在吕布手上,关羽茫然的点了点头。 便是此时,于禁和不少士卒都被这样的场面所吸引,瞪着眼看着吕布,大气都不敢出,只有远处依然传来喊杀之声。 看到关羽点头,吕布深吸一口气说道:“吾十四岁自并州从军,一生历大小战斗数百次,可与吾一战者只有两位,布对两位将军亦颇为敬佩,今布将逝,无以为赠,身为大将征战沙场岂能无一匹好马,吾胯下赤兔便赠与关将军,望你好生善待与它。” 说着,吕布深处右手轻轻抚摸着赤兔马的鬃毛,赤兔马仿佛也有灵性一般,晃了晃脑袋,显得颇为享受,但马眼的眼角处似乎有些湿润。 这时吕布收回了架在张飞脖子上的方天画戟,轻轻抚摸了一下说道:“布无他物赠与张将军,只是告诫将军若与敌对战,需攻防兼备,谋定后动。” 说完,吕布回过头看向关羽说道:“若是他日将军遇到吾婿张俊,便将此戟送与他,若是无缘相见,便请关将军做主。”说完此话,吕布冲着关羽抱了抱拳。 此时张飞已收回了蛇矛,看到吕布冲自己抱拳,便也颇有感慨的冲吕布抱拳施礼,此时关羽说道:“多谢温候相赠,关羽必将此戟送与张公子。” 吕布听后,笑着点了点头,又摸了摸赤兔战马,而后从马背上猛然拔出长剑架在了自己的脖子上,而胯下赤兔马此时不停的踱步,显得焦躁不安。此时一阵轻风吹过,吕布的眼睛变得有些迷离,他看着周围众人,一时间竟想起了丁原、张扬、董卓、王允、曹操、袁绍、张辽、高顺、陈宫。。,仿佛这些人就在眼前一般,从未曾离去。 ‘噗’一声,吕布手中长剑猛然发力,鲜血飙出,这时赤兔马悲鸣一声,双蹄猛然上扬,而后后屁股猛然一顶,顶住了吕布的身子,而后便向前狂奔,众人吓得急忙让开道路,只见赤兔马冲着城墙处,一头撞向了城墙。 又是一声悲鸣,只见赤兔马马头已是鲜血一片,身体晃动了几下,缓缓走到吕布的尸体旁边,用冒着热气的嘴拱了拱吕布的身躯,而后前蹄一曲,跪在了吕布的尸体旁,马头也依偎在吕布的身体上。 关羽此时丹凤眼一闭,两行热泪流了下来,缓缓走过去捡起了吕布的方天画戟,走到城墙边吕布的尸体旁说道:“温候宽心,吾必会做到。” 说完,关羽便看向于禁说道:“还望文则将军能善待吕布尸身。” 于禁也被刚才发生的一切所震撼了,听了关羽的话,于禁狠狠点了点头,唯有张飞一言不发的策马走到吕布尸体前,下马深深一摆,而后又翻身上马和关羽一起离开了北门。 当日,曹操听闻此事后便下令,将吕布和严氏的尸身收拾妥当后安葬于下邳北面的小山之上,旁边安葬的便是赤兔马。 ------------ 第一百二十四章 前路艰辛 建安三年(公元198年)五月初九,由于曹性的背叛,致使下邳城一日便被攻破,吕布自尽,张辽、桥蕤、纪灵无奈之下投降曹操。至此,历时近三月的徐州大战结束。 吕布这一方诸侯消亡后,曹操也占据了兖、徐、豫三州以及司隶,淮南大部,势力空前壮大。 却说张俊等人率军奔出下邳后,便往东南奔逃,沿泗水欲直奔下相。一路之上,张俊一句话都不说,身后的吕婉君一路低声哭泣,使众人心头似乎都压了一块儿巨石般难受,两千多士卒也是士气低落,军心疲惫。 吕布孤身断后,给了众人一条活路,但此时大家心里都明白,逃亡之路只是刚刚开始而已,而且士卒们都不知道自己要去哪里,夜晚休息之时,军中老卒用胡笛吹奏着并州民曲。 营帐内,安抚吕婉君睡下之后,张俊走出营帐,看着营中的火光和不愿休息的士卒,心里也是非常难受,自己很想找个地方歇斯底里的大哭一场。 穿越而来时,自己与这个时代格格不入,后来自己慢慢接受了这个身份,也从张扬那里得到了父爱,这一切曾让自己觉得不再那么孤独,待从河内奔赴徐州,张俊便开始卷入乱世纷争之中,甚至连逃避的机会都没有,以为自己就这样渐渐的习惯了这种生活,还想要改变一些东西的时候,却发现自己那点理想是那么的脆弱,在强大的对手面前显得不堪一击。 这样的战争,这样的诡计,这样的人心,是张俊世界中从未想到过的,张俊也曾问自己是不是自己太过于幼稚和单纯,总是那样的理想化、情绪化,可自己又该怎么改变,又该怎么突破呢? 夜晚的轻风吹动着张俊的白袍,使他眉头紧锁,张俊看了看营地中同样疲惫不堪的士卒,感受着那种悲伤的情绪,张俊很想撒手放弃眼前已经破碎的一切,可.张俊回头看了看身后的营帐,那里面是自己的妻子,长辈最后的嘱托,眼前的士卒同样是,扪心自问,自己又真的可以孑然而去吗? 这时,张俊看到高顺朝着自己匆匆走来,高顺嘿呦的面庞,额头微皱,张俊心中一沉,便知道又有事情发生了。 “大人。”高顺沉声说道。 张俊摆摆手,往旁边走了走,这时高顺说道:“大人,有士卒逃亡,已抓到了三十人,请大人示下。” 张俊听后,深吸了一口气,而后缓缓吐出,看着高顺缓缓说道:“放了吧。” 高顺一愣,看着张俊,似乎不太相信,要知道此时正需要士卒保护,张俊看高顺不动,便开口说道:“高将军,已所不欲勿施与人,再者人各有志,我们岂能强求,便是留在军中,也无益处,还有便是粮草只怕也..” 高顺听后,有些无奈的点了点头,抱拳说道:“末将遵命。” 高顺离去,张俊抬头看了看天空的孤月,转身要往营帐中走去,这时突然一骑奔驰而来,张俊赶紧转身看去,一名斥候奔至张俊跟前抱拳说道:“启禀大人,前方三十里处有曹军埋伏。” “有多少人?”张俊急忙问道。 “约有数千人,埋伏在三十里处的树林中。” 张俊一听,若是自军小心前行,或许可以摆脱敌军,这时魏越、陈宫两人也走了过来,斥候又说了一遍后,陈宫说道:“怕是睢陵曹军在前面堵截我等。” 张俊往后面望了望说道:“军师,只怕后面敌军已不远矣!” 陈宫点点头,想了一会儿说道:“子重,莫若改道,不去下相,直接往西行。” 张俊觉得此事可行,若是这样,敌军便落空了,但是这样,自军的粮草很可能就断绝了,能否坚持到僮县还是未知,这时张俊突然说道:“军师,我军往西,若正中敌军下怀呢?” 陈宫一听,觉得也不是没有可能,曹军怕是要堵住自己南下之路,因为广陵太守陈登已不在,广陵之地亦无一兵一卒,若是自己能摆脱曹军,便可以直达长江,曹操总不至于因此而大举进犯江东吧。 “好,继续往南行,若是不顺,再往西不迟。”陈宫说道。 众人急忙收拾好行装上路,沿着泗水继续南下。三十里处,杨必看着树林中的士卒,心里有些忐忑,他害怕面对张俊,毕竟自己背叛张俊是一件耻辱之事,而且朱勇还战死在睢陵城下。 “启禀将军,果不出少将军所料,敌军继续南下了。”一名斥候跑进树林说道。 杨必点点头,看了看身后的士卒说道:“命令大家继续埋伏,勿要妄动。” “诺” 张俊率军往南疾行,走了二十多里,张俊决定分兵,由高顺带军前行,而后才是张俊、陈宫、魏越等人率领骑兵紧随其后,若是中伏,高顺的士卒还能抵挡,骑兵就是活生生的靶子。 高顺率军前行,警惕的看着周围,刚进入树林不远,便听到梆子声响起,西面树林里的士卒开始往外放箭矢,高顺早已交待了士卒,众人急忙举起了盾牌,虽然也有士卒被箭矢射中,但好在伤亡不大。 高顺一看,大声喊道:“随我冲进去。” 一千多士卒举盾冲进了树林中,敌军只发射了两轮箭矢便毫无动静,高顺率军冲进树林之后发现敌军竟然不见了踪影,这让高顺大为疑惑。 这时一名士卒跑来说道:“将军,你看这个。”说着,举起了手中的东西。 高顺定睛一看,却是稻草人,身着曹军军服,高顺赶紧说道:“快撤。” 待众人撤出树林后,竟然没有发现什么危险,这让高顺更加不明白敌军这到底是要干什么了,好在张俊等人率军赶来,高顺将事情说了一遍之后,张俊和陈宫也是面面相觑,不知道曹军这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张俊想了想后说道:“不用理会了,先去往下相。” 这时,陈宫说道:“敌军是不是逼迫我军前往下相?” 张俊顿时觉得头大,这些事情让张俊怎么也理不清楚,这算不算是阴谋呢?张俊扭头看了看吕婉君,吕婉君自从清醒之后除了哭泣便一句话也不说,张俊怎么劝也没用,好在还能喝一些稀粥。 这时张俊突然想到了什么,往西边一看,又看了看东面,脸色顿时发白,急声说道:“军师,快撤。” 众人都不明白张俊这是怎么了,为何突然如此紧张,张俊拉着吕婉君的战马就要调头狂奔,看众人还愣在原地,急忙说道:“敌军这是要用水攻。” 陈宫一听,看了看周围的地形,果然是东高西低,“快撤。”陈宫也开始调转马头。 这时,只听到‘轰隆隆’的声音响起,士卒们一听,脸色顿时发白,双腿都在不住颤抖,回头望去,只见东北面的泗水像是万马奔腾一样,冲着他们倾泻而来。 士卒此时反应过来,顿时炸了锅,一个个嚎叫着四处奔逃,张俊则牵着吕婉君的战马往西疾奔,反应过来的众人,也跟着开始往西狂奔。 大水倾泻而来,无情的将尚未来得及逃走的士卒卷入其中,而后径直往西南流去,步卒没有战马,一千多士卒有近千人被卷入其中,不时在水上挣扎着往西南而去,便是骑兵也有一百多人被大水卷走。 张俊等人往西狂奔了三十多里才停下,此时吕婉君已被张俊抱在了自己的战马上,吕婉君的战马被拴在张俊战马的身后奔跑,众人停住后,便忍不住往后望去,只见东北五里外已是汪洋一片,已不见任何一名步卒。 陈宫说道:“不能在此停留,敌军必然有所准备。” 张俊也深知此理,敌军能将自己逼迫到此处,必然已做了万全准备,抬头看了看天色,此时天空已开始发白,正是黎明前最黑暗的时刻。 张俊心头一颤,觉得有些不吉祥,只怕自军冲不出这个黎明。看了看方向,众人打马往西南狂奔,一直正西是睢陵,肯定不能去,只能往西南至僮县,再做打算。 想到此处,张俊忍不住想给自己两个耳光,竟然又被敌军算计了,或许刚才拔营之时径直往西或许还能躲过此劫。 可张俊并不知道的是,夏侯尚早有安排,西面张俊若去便直面李典率领的五千追军的埋伏,南面就是水攻,由杨必负责。 众人又奔行了十余里,这时张俊突然感到身体一下子失去了重心,只见战马竟然踏入了一处陷坑之中,张俊赶紧抱着吕婉君,在倒地后急忙往右侧一滚,而陷坑中的战马,已是鲜血淋淋,张俊这才看到陷坑中竟然又木刺。 随着张俊的跌落,又有十几名骑兵的战马也同样踏入了陷坑中,顿时陷坑中的战马惨叫声一片,陷坑并不大,士卒们都没有生命危险,只有两人被摔伤。 众人正在慌乱之时,只见右侧一处土丘后冒出来黑压压一片曹军,张弓搭箭冲着众人便是一顿猛射,顿时便有几百名骑兵和战马惨叫着落地。 陈宫也拔出长剑拨打箭矢,但右臂还是中了一箭,手中长剑也掉在了地上,好在高顺赶来护住了陈宫。 张俊抱着吕婉君急忙跨上另外一匹战马,陈宫喊道:“快撤”,剩余的五百多骑兵赶紧打马随在陈宫等人身后往西南狂奔。 夏侯尚站在丘陵上看着几百人往西南而去,嘴角略一上扬说道:“张俊,你我僮县见。” 又奔行了三十多里,战马体力已经达到了极限,有两名士卒的战马已经跪地不起,嘴里吐着白沫,这一夜的奔行,战马早已承受不住,张俊无奈,只得命众人下马休息。 众人此时已是饥肠辘辘,粮草辎重等物早已被大水冲走,此时也只有马袋里还有些干饼,众人急忙拿出干饼和水袋补充体力,骑兵们疼惜战马,用水袋的水往战马口中倾倒,好在这个季节大地已是一片盎然之色,地上的草或许不合战马的口味,但好歹也能吃一些。 陈宫的箭伤并无大碍,高顺砍去了箭矢,只留有箭头还在右臂中,此时没有草药,而且众人也不懂医术,只能暂时将箭头留住,饶是如此,陈宫还是疼得满头大汗,只喝了几口水,便昏沉睡去。 吕婉君依旧是一言不发,张俊拿她已经没有办法了,让她喝了一些水后,张俊和魏越、高顺商量道:“我们此时当往何处而去?” 高顺和魏越一听,两人相互望了一眼,魏越沉声说道:“大人,此时你不应当询问我等。” 张俊听后一愣,不明白魏越这是什么意思。 魏越接着说道:“如今大人便是此军统帅,士卒们都相信大人能带领大家脱险,大人便是命我等返身与曹军一战,士卒们亦不会有任何怨言,但大人切莫丧失信心,要坚定的告诉大家该往何处而行,不然士卒们便会瞬间离心。” 这.这算是为将之道吗?张俊瞪着眼看着两人,见到高顺也坚定的点了点头,张俊这才明白自己的决定掌握着众人的生死。 这,是压力,也是责任,自己责无旁贷! ------------ 第一百二十五章 摆脱追军 张俊点了点头,看着两人说道:“多谢两位将军提点。”说完,张俊起身说道:“随我往北而行。” 下邳,曹操意气风发的看着堂下众人,举着酒爵说道:“此次夺取徐州,有赖众位,来,满饮此爵。” 众人急忙端起酒爵,客气了两下,看到曹操一饮而尽,众人也随着曹操一饮而尽。 放下酒爵,曹操开怀的说道:“如今只余张俊等余孽尚未捉住,不过吾已有安排,此次消灭吕布,众位皆有攻,回许都之后,吾必会奏明天子,为众位请功。” 堂下曹军众将都开怀大笑,说着些感恩的话,只有桥蕤、纪灵、张辽、关羽、张飞没有开口谢恩,也没有笑,几人都是一副严峻的模样。 曹操冷眼撇了撇刘备,又看了看堂下几位没有开口的武将,心里暗自点了点头,心道这几人虽然投降,但气节仍在,不失为一名忠臣。 虽说投降,但也要分情况而定,吕布已经身死,便说明这支部队失去了灵魂,他们也没有必要再为吕布殉葬,张辽想的是吕布,而桥蕤、纪灵想的是张俊,而且桥蕤、纪灵这已经是第二次投降了,说什么也不是光彩的事情。 至于关羽、张飞则是为吕布最后的英武所打动,同时也为兄弟三人的前途而暗自担忧,如今曹操实力越发强大,曹操必会再想办法除掉自己,那时候该怎么办? 刘备虽然也在笑着,但心里同样也在担忧,自己对曹操已经没有任何用处了,若说两位结义之弟对曹操还用一些用处的话,那自己可真的就危险了。 此时,夏侯惇起身说道:“主公,如今吕布已灭,我军是否直下淮南,夺取合肥,或是北上夺回泰山之地?” 曹操摆摆手,示意夏侯惇稍安勿躁,而后缓缓说道:“征伐徐州已三月有余,军心疲惫,实不易再征战,况且吾与本初相交多年,岂会为了区区泰山之地而与本初兵戎相见?”曹操说着,眼角余光瞄了瞄刘备。 刘备只装作不知,低着头拿着手中箸(筷子)夹着案几上的食物,曹操回过头接着说道:“此时追杀张俊乃是大事,至于兖州之事,吾欲使人前往南皮,与本初通好,泰山之地便送与本初。”说着,曹操笑着摆了摆手,显得颇为大气。 看刘备还在吃菜,曹操笑着说道:“不知玄德可否替吾前往南皮?” 刘备装作没有听见,只是在夹起一根青菜的时候手明显抖了一下,但还是稳住心神将青菜夹起缓缓送入口中。 众人都看着刘备,直到刘备将青菜放入口中,并缓缓放下手中长箸后才抬起头,看到众人看向自己,不由得一愣,而后又看向曹操,脸上表情颇为不解。 曹操心中冷哼一声,又开口说道:“不知玄德可否替吾前往南皮一趟,以解释兖州之事?” 刘备听后,赶紧施礼说道:“曹公,非是刘备不愿前去南皮,只因当日袁绍与公孙瓒大战界桥之时,吾曾率军相助,因此与袁绍结怨,若是备前去,只怕会误了曹公大事,如此反而不美。” 刘备心里是巴不得前去南皮,但他知道,只要自己敢说愿意前去,那自己必然死无葬身之地。 张飞听后,本来心里欢喜,可大哥竟然拒绝了,便身形一动,这时旁边一只有力的大手拉住了张飞的衣角,而后缓缓一摇,张飞顿时会意,看了看关羽,便坐了回去。 郭嘉此时说道:“玄德公乃是汉室宗亲,且公孙瓒已死,已是陈年旧事,袁绍乃是四世三公之后,岂会与玄德公计较?” 刘备听后叹了口气说道:“奉孝先生有所不知,界桥之事只是其一,其二,备当年曾以书信怒骂袁绍,袁绍其人肚量狭小,备不敢前去,出许都已有三月,备也甚为想念家中妻妾,是以..”说着,又转向曹操说道:“还望曹公海涵,他日若有用到刘备之处,备必然不再推脱。” 刘备这是要将自己树立成一个胸无大志之人,一是怕死,二是恋家,但刘备此言也引得众人心里产生共鸣,出来几月,谁不想念家中之人,还有就是袁绍气量狭小之事众人也知道,刘备这些话说的并没有错。 当然,这只是对看不清形势之人而言,像程昱、荀攸、董昭等人又岂会不明白刘备所言为何? 曹操听后便淡然一笑说道:“如此便不再勉强玄德,若他日有求玄德之处,还望玄德勿要推辞。” 刘备赶紧顺坡下驴,有些歉意的向曹操致谢。 宴会散去,众人各怀心事离去,曹操留下了郭嘉、程昱等人,曹操看着几人说道:“众位以为,徐州之事可托付何人?” 程昱开口说道:“在下以为可命陈元龙为徐州牧,少将军夏侯尚可统兵驻于徐州。” 曹操听后没有说话,郭嘉最能读懂曹操的心意,知道程昱没有明白曹操之心,曹操虽然倚重于这些世家、士绅,但曹操心里对此并不乐意,只是暂时引而不发而已,陈家在下邳根治茂盛,岂能再容陈登为徐州牧? 念及此,郭嘉开口说道:“在下以为陈元龙资历尚浅,虽曾为典农校尉,亦颇有功绩,但其威望不足,在下举荐长文为徐州牧,至于统兵之事,在下赞同仲德先生之言。” 曹操听后心头大慰,笑着说道:“便依仲德、奉孝之言,令文长为徐州牧,夏侯尚率军驻守徐州,至于陈元龙,便仍命其为广陵太守。” 众人点头,这时荀攸开口说道:“不知主公如何处置刘备?” 此话一出,曹操便有些为难了,打心底里曹操恨不得早日除去刘备,本来曹操想着趁下邳混乱之际斩杀刘备,但吕布率军拼命阻击于禁,曹操只好命关羽、张飞前去,若是两人不敌吕布,那战死沙场,刘备也无话可说,没了两人,曹操根本对刘备提不起兴趣了,可两人立下功劳,那曹操便不能动手了,不然会让士卒寒心。 “此事容后再议吧。”曹操摆了摆手,只要刘备在自己眼皮底下,迟早可以找到借口将刘备斩杀。 说完之后,曹操看着荀攸说道:“此次公达率军返回兖州,切记勿要与袁谭发生冲突,吾已命臧霸、韩浩两人率军前往鲁郡,待公达返回济北之后,只需部署兵力死守各处便是。” “在下遵命。”荀攸说道。 而后曹操看着董昭说道:“前往南皮之事还需公仁多费心力。” 董昭急忙说道:“在下必然完成主公所托。” 曹操点点头,而后说道:“明日,吾亲率五千精锐追击张俊,仲德可整军之后率军返回许都。” “在下遵命。” 却说刘备三人返回营帐后,便开始商议往后之事,刘备面带忧愁的说道:“今日好险。” 关羽点了点头,张飞却是一脸茫然,虽说他也明白曹操不怀好意,但想不清楚其中利害关系罢了。 关羽开口问道:“大哥此时仍下不定决心吗?” 刘备想了一会儿,咬牙说道:“且看曹操如何安排,那时你我再做打算。” 建安三年(公元198年)五月十一,曹操命陈群为徐州牧,又命夏侯尚统兵一万驻守徐州各处,而后又命李典、桥蕤率军一万返回寿春驻守,只是夏侯尚、李典此时尚在追击张俊,命荀攸、于禁则率军一万返回兖州,程昱、夏侯渊两人率军两万五千人返许都,曹操带着郭嘉、夏侯惇、曹纯及五千士卒南下追击张俊,刘备三人亦一同返回许都。 此次曹操前后共收降了徐州两万士卒,由程昱带回许都操练,曹操南下所率五千士卒中便包括了曹纯所统领的不到两千‘虎豹骑’。虽然曹操占领徐州之后获得了两万降卒,但自军此次战役损失的却是两万八千精锐,这其中便有三千多‘虎豹骑’和两千‘青州军’。 张俊率领剩余士卒向北疾奔三十里后,又突然转道向西奔行,这让夏侯尚扑了个空,他本以为张俊必然前去僮县补充粮草,也在僮县做了安排,却没想到张俊却径直往北而去。 直到彻底发现身后并无追军,张俊这才松了一口气,若是此番再中了敌军的圈套,那自己真的只能徒呼奈何了。 “大人,军师与徐将军有些不妙。”这时高顺走上前来说道。 张俊听后一惊,赶紧起身去看两人,突围之时徐盛身上便伤势未愈,又逃亡了这两日,只怕伤口早已崩裂,至于陈宫,只怕是箭伤发作。 走到两人跟前,张俊看到徐盛还好,但明显看得出是在咬牙坚持,倒是陈宫,此时竟然有些昏迷了,张俊伸手一摸陈宫的额头,发现陈宫额头滚烫,张俊毕竟是后世穿越而来,赶紧扯开陈宫的衣袖,顿时便看到箭伤处已经是黑紫色了,张俊知道这定是伤口发炎了,若不及时医治,只怕伤口便要开始溃烂了,那时只怕真的麻烦了。 魏越、高顺看着陈宫的伤口,眉头紧皱,张俊想了想后,又抬头看了看周围,发现周围只是旷野一片,连个村庄都没有,张俊便咬牙说道:“吾有一法,但..” “大人,但说无妨。”魏越冲着张俊点了点头。 张俊心一横,开口说道:“须速速拔出箭矢,不然只怕军师有生命危险。” 魏越、高顺也负过伤,也知道紫黑色代表什么,便看着张俊,等待张俊下令。张俊开口说道:“速命人点火烧水,寻找干净布条。” 魏越急忙命人去弄这些东西,张俊又看向魏越说道:“还请将军使刀将腐肉割去,而后拔出箭头。” 魏越一听,心里一个寒颤,这能行吗?陈宫毕竟不是武将,能不能受得了?谁知高顺开口说道:“让末将来。” 张俊点了点头,不一会儿,士卒将热水送上,却是用头盔盛满,张俊说道:“将匕首至于火上烤红。” 旁边魏越听了后直咽口水,饶是自己久经沙场也被张俊此法给吓到了,不一会儿,高顺夹着匕首而来,张俊命人将一根木棒塞入陈宫的口中,又命四名士卒按住陈宫,而后冲高顺点了点头。 高顺会意,蹲下身来,握住匕首缓缓刺入陈宫的肉中,‘嗞’一声,只见腐肉顿时冒气白烟,陈宫如同电击一般,浑身抽搐着就要挣扎,四名士卒赶紧死死按住陈宫,陈宫咬着木棒,嘴里呜呜叫着。 高顺黑着脸,一点点将陈宫右臂上的腐肉割去,但高顺也不是铁做的,此刻高顺的额头也冒出了汗珠,张俊看到赶紧拿沾水的布条给高顺擦拭。 不到半个时辰,高顺就将陈宫右臂的腐肉割完,露出了发着寒光的箭头,张俊大致一看,发现只是嵌在肉中,并未伤及骨头,便命高顺将箭头拔了出来。 本来已经疼得晕过去的陈宫,随着箭头被拔出,又一次开始挣扎,四名士卒心中已是胆寒,不敢再看高顺割肉,但此时还是差点没有按住陈宫,好在随着箭头拔出,陈宫挣扎了几下又晕了过去。 高顺拔出箭头,浑身送了一口气,颓然坐在了地上,张俊便急忙命人用布条缠住了陈宫的伤口,此时若是有些伤药也好啊,好在是用烧红的匕首割肉,割完之后也没有流太多的血。 张俊也是颓然坐在了地上,微风一吹,张俊才感觉到自己浑身已经湿透,倒是魏越开口问道:“大人,军师几时能醒?” 张俊抹了一把汗说道:“今日已不能行军,不能让军师受风,命人守在军师身旁,不住喂军师热水,再喂些稀粥,若是不再生变,明日或许能醒来。”说实话,张俊也是毫无把握,这是自己人生中第一次指挥手术啊。 而后,张俊又查看了徐盛的伤势,徐盛是因为连日奔波,伤口破裂流血造成,张俊便命人用干净的布条死死勒住了徐盛的伤口,同样命人照顾好徐盛。 今夜只怕自己无眠啊,张俊忧心忡忡的想道。 ------------ 第一百二十六章 蝶儿双飞 深夜,张俊坐在地上一直在思考自己该往哪里逃,虽然知道并州是自己的目的地,但从现在的地方往并州而去,一路上危机重重,稍有不慎,就会全军覆灭。 现在张俊也已经想明白了,若是全部被俘,陈宫等人还有可能幸免,甚至有可能被曹操重用,但自己和吕婉君必定难逃一死,而且等待吕婉君的还不一定是什么命运,这就叫斩草除根。 张俊抬头看着满天繁星,心里有些迷茫,低下头看到吕婉君清秀可人的脸庞,张俊伸出手轻轻的放在了吕婉君的头上,他想像严氏轻拂吕婉君的秀发一样,给吕婉君一个温暖的梦,最好永不醒来,不要再睁眼面对这没有明天的生活。 张俊不知道自己是何时睡着的,醒来时才发现已是日上三竿,吕婉君也已经离开了自己的怀抱。张俊一个纪灵,赶紧起身叫住一名士卒问道:“军师可曾醒来?” 那士卒听后施礼说道:“军师天亮之时便已醒来。” 张俊听后,长出了一口气,挥手让士卒退下,为什么要看天亮能否醒来呢,张俊只是从书上看到过‘子时一阳生’,后来这句话也用在了中医上。 张俊跑到陈宫跟前,看到陈宫正靠在一棵树下,士卒正在小心的喂着稀粥,脸色还是有些发白。看到张俊过来,陈宫有些虚弱的笑了笑说道:“多谢子重救命之恩。” 张俊坐在了陈宫跟前,苦笑着说道:“实不相瞒,我也是死马.。”张俊赶紧打住,摇头说道:“是军师命不该绝。” 陈宫笑了笑,而后问道:“子重,如今虽摆脱曹军,然以曹操性格,其必然不会善罢甘休,子重有何打算?” 张俊想了想后说道:“军师,吾仍想往西行。” 陈宫皱眉想了一会儿,问道:“若往西行,岂不仍是在曹军境内?” 张俊这时捡起了一根树枝,顺着往西一画,而后猛然往南一转说道:“军师以为如何?” 陈宫凝视了一会儿点点头说道:“若是转道汝南,或可摆脱曹军,只是往后?”说着,陈宫看着张俊。 张俊摇了摇头说道:“往后之事再议吧,此时只需拜托曹军便可。不知军师可否赶路?” “无妨,吾虽读书人,然尚未老迈。”陈宫说道。 半个时辰后,张俊命众人起身,准备往西疾行,此时他们仍在睢陵西南,危险并未解除,若不是陈宫伤重,张俊昨夜便要离开此地。 众人上马往西疾奔,只走了不到四十里,便有斥候前来说道后面敌军追来,已不足三十里,张俊又命众人加速前行,必须要摆脱身后敌军。 连日逃亡,士卒们已是身心疲惫,若是再这样下去,只怕到不了淮南境内便要被曹军追上,以现在部队的战力,虽说是骑兵,但只怕士卒们毫无战心。 张俊抱着吕婉君骑在马上狂奔,刚行至一个岔口,这时一名士卒上前说道:“大人,徐将军不慎落马。” 张俊急忙勒住战马,命众人停下,而后急忙奔至队伍中间,看到徐盛已被众人搀扶起来,可额头被擦破,流血鲜血,身上的伤口似乎又崩开了,脸色发白,显然已无法忍受。 “兄长可好?”张俊走过来问道。 徐盛苦笑着摇了摇头,而后挣开了两名士卒的搀扶,咬牙走到张俊跟前,看着张俊说道:“贤弟,不要再管我了,如此下去,必会拖累全军。” 张俊听罢,怎能答应,赶紧下马走到徐盛跟前说道:“兄长,无论如何,我不会再抛下任何一人。” 徐盛摇摇头,往后退了两步,朝张俊拜了一拜,张俊正在疑惑间,徐盛突然冲身后一名士卒手里夺过了战刀架在了自己脖子上。 “兄长.”张俊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吓了一跳。 “贤弟,吾知你重情重义,然敌军紧追不舍,如此逃亡,又能走得多远,吾已不愿再拖累众人,还望贤弟勿要逼我。”徐盛看着张俊沉声说道。 张俊此时鼻子一酸,双眼已噙满了泪水,徐盛大喝一声说道:“贤弟,往后为兄不在,还望贤弟多多保重。” “兄长,莫要冲动,吾不再逼你,兄长.”张俊喊道。 徐盛这才点点头,但战刀还架在脖子上,徐盛看了看张俊说道:“贤弟,兄长望你摆脱此难后,能振作起来,建功立业。” “弟答应兄长。”张俊含泪说道,张俊害怕徐盛真的就这么自尽,他已经承受不了这种身边亲人一个个的离去,真的无法再承受这种痛苦了。 “为兄能得识贤弟,亦是为兄平生最傲之事,便让为兄再为贤弟尽一次力吧。”说完,徐盛扭头看了看这最后的五百多骑兵,开口大声说道:“何人愿随徐盛往南引开曹军?” 适才之事已经将众人感动,不少铁骨铮铮的并州汉子都流下了热泪,听闻徐盛之话,只见一名屯长率先出列说道:“吾愿随将军一道。” 徐盛点点头,又看向几名伤兵说道:“既已负伤,横竖便是个死,不知几位愿随徐盛?” 几名伤病相互看了一眼,毅然走出了队列,这时又有二十几名骑兵走出了队列,毅然策马站在了徐盛身边。 此情此景,不只是士卒感动,便如魏越、高顺、陈宫等亦是眼中含泪。这时徐盛说道:“贤弟请教我当如何行事。” 张俊深吸一口气,又看向了陈宫,陈宫想了想说道:“将军不用列队,往南行十里后便用布包裹马蹄,继续向南便可。” 徐盛点点头,而后咬着牙翻身上马,抓起马背上的铁枪,又看了一眼张俊,大喊一声:“随我走。”三十余人散开,策马往南而去。 看到这些人渐渐远去,这时陈宫说道:“子重,我们也该出发了。” 张俊又向南看了两眼,才依依不舍的收回目光,上马往西而去。 身后的追军正是李典所率,他已知道自己解决张俊之事后便要往赶往寿春,但为了能让曹操平息怒火,李典决心务必要追上张俊。 在夏侯尚水淹张俊时,李典奉命在西面堵截,若是张俊拔营往西,便会中埋伏,若是往南便是夏侯尚的伏兵,但昨日夏侯尚命人来报,张俊并未前去僮县,极有可能北上,李典便一路追踪,连夜行军,直到早上才发现了张俊的踪迹。 就在张俊等人离开岔口处半个多时辰,李典便率领四千士卒追了上来,这一路上不断有士卒掉队,但李典并不理会,追上张俊才是重中之重。 “启禀将军,西面、南面皆有蹄印,且西面还有敌军丢弃之物。”这时一名斥候奔来说道。 李典骑在马上往西面、南面望了望,想了想问道:“哪面蹄印较多?” “西面。”斥候说道。 李典正要下令往西而行,这时又一名斥候奔回说道:“将军,南面十里处蹄印消失不见。” 李典一愣,便不敢大意了,他不敢再放跑张俊了,不然曹操震怒之下,只怕自己连镇守寿春的资格都没了。 李典分析了一下,似乎张俊往西、南都能说得通,张俊一路往西,说明其目的便是往西走,但前次张俊已经往北摆脱了一次,这次会不会是故技重施呢?还有,南面虽然蹄印较少,又会不会是敌军分兵引诱呢?那问题又转回来了,既是引诱,张俊到底在哪一面? 想了一会儿,李典便不敢再往下多想了,再想下去只怕两面敌军都失去踪迹了,李典咬牙说道:“尔等往西追击五十里,若是敌军失去踪迹,便折道往南,若是仍有敌军踪迹,便速速来报。” “诺” 一名军侯长枪一挥,带领一千士卒往西而去,其实李典心里已经做出了打算,他觉得张俊必然是往南而行,第一,只怕张俊此次仍是故技重施摆脱追击,第二,西面丢弃的东西也太明显了一些,第三,往南是夏丘、汉县,张俊可以得到补给,而往西是符离、竹邑,主公正率军往西南而行。是以自己往南,怎么也不会错。 随即,李典便率领剩余的三千多士卒往南追击而去。 往西的敌军追击了三十里后发现马蹄印往南五里后消失,军侯不敢大意,想了想后觉得这必然是敌军的计谋,包裹着马蹄印往南去了,看来将军的判断是正确的,便转道往南而去。 就在敌军往南而行后,在前方五里处的树林中,张俊等人正躲在此地休息,众人已是疲惫不堪,粮食已经彻底断绝,士卒们只好在树林中找些野菜,打些猎物充饥,反倒是战马啃着地上的野草吃得津津有味。 士卒端来一盔放着几块儿兔肉的汤,张俊接过来亮了一会儿,送到吕婉君跟前轻声说道:“婉君,吃些吧。” 此时的吕婉君已经完全失去了往日的模样,精神迷离的坐在那里,衣服上、脸上满是灰尘,这才五日,整个人仿佛瘦了一圈,使得原本就瘦小的身躯显得更加单薄,双眼红肿,使人看后非常心痛。 吕婉君没有接过头盔,张俊只好吹了吹准备喂吕婉君喝汤,这时吕婉君突然开口问道:“小白哥哥,你能为父亲报仇吗?” 张俊听后一愣,而后便是惊喜,吕婉君终于开口说话了,张俊急忙说道:“婉君,张俊必能..” “你不能。”吕婉君转头看着张俊,异常坚定的说道。 张俊顿时便愣在了那里,不知道该开口说些什么,一脸的茫然,这时吕婉君伸手摸了摸张俊的脸说道:“小白哥哥,你不要勉强自己,君儿虽多年不见小白哥哥,但君儿知道小白哥哥。” 张俊心中苦叹一声,唉!这话说出来虽说有些刺耳,但只怕自己还真的无法做到,以自己现在这样,又那什么去找曹操报仇,无异于痴人说梦。 吕婉君这时突然笑了,小口张开,露出了洁白的细牙,虽是满脸风尘,亦无法遮挡这抹青春灿烂的绽放,张俊一时间竟有些发呆。 “小白哥哥,君儿自你离开之后便一直想着你,直到得知你前来徐州,君儿无时不再盼你前来,君儿并不为婚约,只是想和小白哥哥一起玩耍,一起爬树、摸鱼、捕蝶,后来你离开彭城前去下邳,君儿便在树后哭着看你离去,嘴里念着你的名字,知道父亲要将我嫁与袁耀,君儿便想着若是无法改变,君儿就在嫁给袁耀当日自尽,君儿心中容不下任何人..”吕婉君柔情的说着,眼中闪烁着光彩。 “君儿。”张俊轻声喊道,张俊一时间竟觉得自己愧对了吕婉君,其实张俊对这份感情并不期待,一是自己不是张俊本人,二是自己穿越而来,实在对这种娃娃亲没有感觉,再者,在自己眼里,吕婉君只是个萝莉罢了。 可没想到的是,吕婉君竟然对自己投入了这么多的感情,或许在她心里仍然想的是童年那些趣事,那些难得的自由和快乐,但张俊深知,这就是感情。 “待父亲与袁术反目,君儿心中有多么高兴,后来小白哥哥便率军征战沙场,君儿便时刻为小白哥哥祈祷,只愿小白哥哥能平安归来,君儿并不在意小白哥哥出任什么官职,君儿只想小白哥哥平安无事..” 张俊伸手握住了吕婉君的小手,眼中含着热泪,深情的看着吕婉君,将她弱小的身躯搂进了自己的怀中。 “那日订亲,是君儿此生最幸福的时刻,从那天起,君儿便想着早日与小白哥哥成亲,为小白哥哥生子。”说道此处,吕婉君停了下来,脸上泛起了一道红晕。 张俊搂紧了吕婉君的身躯,想让她感觉到自己传递的温暖,好让她忘记那些不美好的事情,因为张俊害怕吕婉君接着会说起父母离去之事。 “小白哥哥,你说我们要是能一直呆在并州多好,我们可以在草原上策马,还可射猎。”吕婉君说着,眼中充满了向往,草原上两骑并排疾奔,看到前面奔跑的小鹿,两人张弓搭箭射在小鹿的身旁,惊得小鹿撒腿而逃,两人坐在青草深处,吕婉君将两个花环戴在两人的头上,两只蝴蝶绕着花环翩翩起舞.. 张俊的心也被吕婉君带向了那遥远的并州,那未曾被战火波及的草原,一切是那么美好,那么幸福。 ------------ 第一百二十七章 誓杀曹操 第二日,张俊起身,突然发现身边的吕婉君不知去向,张俊急忙叫来士卒问道:“可曾看到婉君?” 士卒们摇了摇头,张俊顿时大急,这时张俊突然想起了昨日夜里吕婉君说的几句话:小白哥哥,不要再去想那些仇恨,不要再勉强自己,那些仇,会有了断的。 张俊如同被雷击中一样,脑袋嗡一声,张俊往后退了两步,伸手扶住了旁边的树木,难道君儿跑去找曹操报仇了? 这种可能性太大了,张俊知道吕婉君武艺不错,但毕竟没有经历过杀戮,如此前去不是送死吗?自己又该怎么办呢? 这时陈宫、高顺、魏越三人也走了过来,张俊便急忙把事情讲了一遍,三人听后面面相觑,他们也不知道该怎么办。 张俊拼命让自己冷静下来,想了想说道:“军师,往北,我们要往北行,去徐州,对对,去徐州寻找君儿。”张俊越说越激动,竟有些语无伦次。 陈宫看着张俊轻声说道:“子重,你要冷静啊。” “军师,快啊,不然君儿..”张俊说着竟哭了起来。 陈宫这时看向了高顺和魏越,两人叹了口气,这时魏越伸手猛然砍在了张俊脑后,张俊顿时眼前一黑,便倒在了地上。 高顺开口说道:“军师,如此,若是大人醒来.” “唉!此亦无法啊,若不如此,你我还能北去徐州不成?”陈宫说道。 “军师,需知婉君乃是主公..”高顺还要说,陈宫打断了高顺,有些冷然的说道:“高将军可是说我背信弃义?那吾问高将军,如此前去又能否救回婉君,你要这些辛苦逃亡出来的士卒再回去送死吗?” 高顺听后,叹了口气,跺了一脚,转身离去。 这时魏越开口说道:“军师,事不宜迟,还是迅速赶路吧。” 众人往西行,路上张俊醒来,但发现自己却被绑在了马上,任由张俊怎么破口大骂,众人都不理会,到最后张俊只能闭口不语,但脸色阴沉的可怕。 行了十余里,这时一名斥候奔来说道:“启禀军师,前方三十里便是符离,城中并无士卒。” 陈宫想了想后说道:“进城休息,看能否找到粮食。” “诺” 符离城之所以没有士卒把守,正是因为张俊,当年张俊以一千骑兵奔袭乐就,大败乐就与符离,大火烧城,使符离东、北两城变成了废墟一片,曹军便放弃了此地,在竹邑驻军。 众人进入符离,高顺指挥着士卒开始四下寻找食物,魏越小心的将张俊抱下战马,这时陈宫看着张俊说道:“子重,吾知你忧心婉君,但如今你我怎能再贸然北上,便是北上无异于去送死,曹操岂不正等你前去?” 张俊听后,瞪着眼冲着陈宫说道:“军师,我不能眼睁睁看着君儿前去送死,要知道君儿可是温候最后的血脉。” 陈宫心中一痛,也想起了自己追随吕布这几年,虽说吕布经常不听自己的劝告,但总归还是对自己不错的,只是自己能这么让大家去送死吗? “张俊,汝要记得,如今我等尚在逃亡中,你转头看看这几百士卒,为了我等脱险,出城时的四千多军士,如今还有多少,若说性命,难道他们的性命不重要吗?”陈宫怒声说道。 陈宫也不知道是有意还是无意,这句话正好戳中了张俊的内心,张俊的性格如何?被人称之为仁义,可此时让这些士卒前去送死,救吕婉君的性命,难道这便是仁义吗?陈宫说的不错,吕婉君的性命重要,难道这些士卒就不是人吗? 张俊没有等级之分,是以对士卒还是很关爱的,这也是大家为何敬服张俊的原因,并不是你能打仗,你败仗没少打,可仍有那么多人愿意围在你身边,愿意追随你、保护你脱险,也正是因为如此。 张俊沉默了,他不知道该如何应对陈宫的这几句话,自己也无法应对,但张俊还是咬牙说道:“如此,吾孤身前去。” “你.”陈宫看着张俊,大声喊道:“如此多将士保护你逃离至此,汝却要抛下众人孤身犯险,你让众人如何去做?随你还是不随?” 这些话如响雷一般在张俊耳边炸响,张俊扭头看了看,不少士卒正茫然的望向这边,张俊有些羞愧的低下了头。自己这般前去,只怕会寒了众人的心,而且这些士卒只怕最后的坚持也将失去,很可能便会分崩离析。 陈宫看张俊不再说话,便语重心长的说道:“子重,要以大局为重,只有等你实力强大,才可与曹操抗衡,孤身前去只是匹夫之勇啊。” 张俊听后颓然坐在了地上,自己刚刚感受到了吕婉君的爱意,刚刚对美好有了一些憧憬,却不想在一夜之间崩塌,仿佛只是做了一场梦。 魏越拍了拍张俊的肩膀转身离去,张俊抬头看了看天色,此时已是正午了,也不知吕婉君怎样了。 不一会儿,高顺带着士卒回来,手中背着几个粮袋,城中也有一些百姓,高顺便掏了块儿金子买来粮食,不少士卒还拿着许多鲜鱼,这是士卒在城外濉水岸边打的,魏越便指挥大家开始造饭。 半个时辰后,士卒给张俊送来一碗鱼肉,还有米粥,张俊此时已经想明白了一些,自己或许不该去强求什么了,顾及自己的性命算了,张俊端起木碗,大口大口吃了起来,鱼肉倒是鲜美,但吃进张俊嘴里却是那么咸涩。 吃完饭,众人说收拾一番后准备出城而去,这时一名士卒疾奔而来,跑到众人跟前惊恐的说道:“曹.曹军” 陈宫一听,急忙问道:“距此多远?有多少人?” 斥候歇了一口气说道:“北岸,在河对岸,四五千人,旗上写一曹字。” 众人听后大吃一惊,莫非是曹操率军追来,陈宫大手一挥说道:“上城。” 众人上城之后往北看去,之间濉水北岸黑压压一片曹军,可能是刚到岸边,尚未开始渡河,陈宫看到阵前大旗飘扬,黑色战旗中见的红圈中写了一个大大的曹字,陈宫一愣,这正是曹操的帅旗。 难道是刚才自军造反时被曹军发现了?陈宫心头阴云一片,赶紧回头说道:“快,快命大家上马离开此地。” 这时高顺说道:“军师,你看敌军阵中。” 陈宫又扭头看去,只见此时步卒已经列于前阵,但中间阵中只看到几千骑兵,陈宫顿时明白了,这是曹军的‘虎豹骑’也追来了,如此便麻烦了,自军便是逃亡,只怕也要被敌军追上了,可是,难不成要靠着几百人守城? 这时只见对面奔来两骑,策马奔至城下四十步处停下,其中一骑举着一面曹军旗帜,城头几名士卒举起了弓箭瞄准两人。 其中一人开口喊道:“奉主公之命,前来送信于张公子。”说着,从马背上拿出一把长弓,往前奔行十几步后一箭射向了城头,高顺伸手便接住了帛书,而后递给了张俊。 张俊疑惑间拿了过来,缓缓打开一看,脸色顿时大变,双手忍不住颤抖。陈宫察觉到张俊的异样,便走近一看,也是大吃一惊。 “主公有命,望张公子早做决断。”说完,两名骑兵策马离去。 “子重.”陈宫刚一开口,张俊便摆手说道:“军师不必再劝,吾已决意前去与曹操一唔。” 陈宫又要开口,张俊转身便往城下奔去,这时魏越走过来问道:“军师,信中所言何事?” “唉!吕婉君刺杀曹操,被曹军活捉,曹操命张俊出城投降。”陈宫黯然说道,自己最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 魏越一听,急忙说道:“军师,要阻拦大人啊。” 陈宫摇头说道:“其意已决,徒之奈何啊。罢了,你我率军撤离此地吧。”陈宫心里对张俊有着说不出的失望。 陈宫转身往前走了几步,却发现身后一片寂静,不禁转头看去,却发现竟然无人跟随,便急声问道:“莫非尔等也要在此等死吗?” 这时高顺抱拳沉声说道:“军师,请恕高顺无理,高顺本就该在下邳战死,侥幸活至今日,再者,吾不能丢下大人。”说完,高顺便抬起头来不再说话。 陈宫看向魏越,他并不在意高顺的话,高顺的‘陷阵营’士卒已经死伤殆尽,如今这五百骑兵是魏越的手下,要以魏越的态度为重。 魏越顿时感觉到了压力,从内心讲他是不愿意留在此地的,但想起吕布对自己的交待,魏越又无法说服自己率军离去,一时间魏越竟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这时一名军侯说道:“将军,不能丢下大人。” 这一说不要紧,五百士卒一齐跪下说道:“将军,不能丢下大人。” 这下子把陈宫和魏越吓得不轻,两人面面相觑,不知道何时这些士卒竟然对张俊产生了这般信赖,自己身为这些士卒的将领,竟然毫无察觉?陈宫同样如此。 魏越没办法了,士卒都这么说了,自己若再要说离开,那只怕只有自己和陈宫了,魏越只好开口说道:“军师.” 陈宫摆了摆手,再说这些话还有何用?还不如痛快一些,陪张俊一起去疯算了,也算是死得其所了,陈宫自我安慰道。 众人整好队形,便鱼贯出城往濉水南岸奔去。 曹操意气风发的看着对岸,他不怕张俊不来,这两年曹操没少研究张俊,他早已看穿了张俊的性子,不过一有情有义的书生耳,若是张俊就此离去,那道让曹操刮目相看了。 “启禀主公,张俊孤身前来。”一名士卒奔来说道。 还是不出自己所料啊,曹操笑了笑说道:“走,吾再与此子一唔。”说完,便策马往濉水行去。 张俊已经做了最后的打算,不过是一死罢了,如此自己真的算解脱了,不是么?所有的亲人都已经离开自己而去,自己便是苟且偷生又有何意思,还不如留下个身后名。 ‘也许,自己这次身死,便可回到后世吧。’张俊骑在马上想着。 到了濉水岸边,此处刚好是濉水的一个转角,两岸离得并不远,只有不到十步,水势也比较平缓,张俊静静等待着曹操前来。 这时,张俊听到身后的响声,转过头去,却看到五百骑兵在魏越、陈宫、高顺的率领下正奔驰而来,这让张俊非常感动。 “大人,我等前来陪你一道。”魏越勒住战马说道。 张俊看了看身后众人,翻身下马,朝着众人深施一礼,这时对岸笑声响起,张俊扭头看去,只见曹操在众人的拥簇下来到了对岸。 “子重,别来无恙啊!”曹操笑着说道。 “张俊见过曹公。”张俊行了一礼说道,这些表面的礼数张俊还懂得,虽然有化不开的仇恨,但面对长辈,张俊还是不想失了礼数。 曹操点点头说道:“子重可有决断?”曹操信心颇足,语气中也是透漏着自信。 “曹公,可否容我见一见君儿。”张俊说道。 曹操很豪爽,挥手说道:“去将吕婉君带来。” 不一会儿,吕婉君被带至岸边,吕婉君并没有被捆绑,但是几名士卒用长枪抵着吕婉君,以防不测,还有两名士卒挡在身前。 曹操挥手,身前两名士卒往外一闪,两人的目光便怦然相对,张俊眼中热泪便忍不住要流下,而吕婉君已是泣不成声。 吕婉君似乎并未受伤,身上也看不到血迹,倒是头发有些散乱,这时曹操说道:“子重,汝若投降,吾便成全你两人之事,岂不美哉。” 张俊刚要说话,这时吕婉君大声喊道:“小白哥哥,君儿错了。” 张俊脸上流着眼泪,刚要说话,这时吕婉君接着说道:“小白哥哥,君儿心中早已将你当作君儿的夫君。” 曹操皱了皱眉头,刚要说话,这时只见吕婉君瞬间从头上拔出一支木簪子对着自己的脖子,这个突如其来的变故让众人顿时大惊,曹操急忙说:“快拦住她。” 可这时吕婉君已经将木簪子刺入了自己的喉咙中,张俊也被惊呆了,看着对岸的吕婉君,直到鲜血流出,张俊才大声喊道:“君儿.君儿.”喊着,就要往对岸跑,陈宫赶紧让魏越和高顺拉住了张俊。 吕婉君看着张俊,笑了笑,轻声说道:“夫.君,好.生.活着。”说完,又将木簪子往自己的喉咙中刺了刺,而后口中吐出了一口鲜血,身体往后缓缓倒下。 “君儿.”张俊歇斯底里的喊道。 那边曹操反应过来了,赶紧下令:“速命人搭设浮桥渡河,快!”刚才两名士卒前去报信,只是搭了一个简易的木桥,但此时准备攻打对岸士卒,只能赶紧搭设更多的浮桥。 这时,陈宫赶紧命魏越拉着张俊上马,准备离开,谁知张俊突然间使出大力,挣脱了魏越的拉扯,而后往前两步奔至河边,‘噗通’一声,跪在了地上,向对岸磕了三个头。 众人一愣,不知道张俊这是何意,倒是曹操有些感慨,他明白张俊的意思。张俊起身之后指着对岸的曹操大声喊道:“曹贼,吾誓杀汝。” 看到对岸敌军正在搭设浮桥,陈宫不敢再拖下去,急忙命人将张俊拉扯回来,众人翻身上马,向西南疾驰而去。 看到对岸张俊等人撤走,曹操心里有些不是滋味,想了想后说道:“将此女安葬在吕布墓穴旁边。” 说完之后叹了口气,但瞬间双目充满了冷光,盯着张俊远去的方向喃喃说道:“张俊小儿,吾必让汝不得好死。” ------------ 第一百二十八章 涅磐重生 五月末的天气已经越来越热,但张俊此时的心里却像是冰霜一样寒冷,吕婉君的自尽彻底将张俊在这个时代的唯一一丝亲情斩断,自此之后,张俊只能是一个人孤苦飘泊。 家,对他来说,已经彻底失去。 这几天,张俊一句话都没说,任谁相劝都没有用,这让众人十分担心张俊会不会因此而出什么问题。 “军师,前面四十里处便是颖水了,过了颖水便是汝阴。”这时,魏越指着前面说道。 陈宫点点头问道:“魏将军来过此处?” “已是十余年前之事了。”魏越感慨着说道。 “以将军之见,我等当择何处而行?”陈宫问道。 魏越想了想后说道:“今夜可在汝阴歇息,而后径直往西,走新蔡、安城,只是过了汝南便是荆州刘表的范围,我等..” 陈宫摆手说道:“总好过直面曹军,我等无根之人,想必刘表只会拉拢才是。” 魏越点点头,突然想起了一事,急忙说道:“军师,还有一事,黄巾军余孽如今正盘踞在汝南。” 这时陈宫也想起来了,好像是刘辟、龚都等人在汝南,但此时这些人已经投降了曹操,是因为当时曹操攻打韩暹、杨奉两人,汝南黄巾害怕曹操前来攻打,便急忙投降了曹操,而曹操之所以不愿派人管治汝南,是因为这些年刘辟、龚都等人将汝南祸害的百里之地无人烟,曹操也腾不出手来治理,还有就是害怕触怒这些黄巾余孽的利益,逼迫他们投靠别人。 而汝南紧靠荆州,曹操暂时不愿与刘表发生冲突,便以此地作为缓冲,也正是因为如此,刘辟等人在汝南占山为王。 对于这些黄金余孽,陈宫还真的瞧不上眼,虽说自己只有五百骑兵,但只要小心行事,对方便有万人,自己也有把握对付,但怕就怕遭了敌人的埋伏,毕竟对这里的地形也不熟悉。 “可知道他们在何处驻扎?”陈宫问道。 魏越想了想后说道:“应当在上蔡。” “你我小心一些便是了。”说着,陈宫扭头看了看张俊,发现张俊还是木然望着前面,脸上毫无表情,心中暗叹了一口气。 众人行至颖水东岸,开始下马歇息准备渡河,不少士卒趁机跳进颖水中洗澡,战马走至水边河水。 这时,突然听到马蹄声响起,只见张俊一人策马往北奔上了一处土坡,而后勒住战马,缓缓翻身下马。 高顺等人想要跟上,却被陈宫一把拦住了,看着不远处的张俊,陈宫冲高顺等人摇了摇头。 众人都盯着张俊,只见张俊缓缓跪在了地上,面朝着东北方向磕了三个头,而后大声喊道:“叔父、婶娘、君儿,张俊在此立誓,此生与曹贼势不两立,必杀曹贼为你们报仇。” 此话一出,士卒们眼中都充满了坚毅,便是陈宫也是心头一喜,只要张俊能振作起来,那大家就还有希望。 这时,只见张俊伸手开始在地上挖着什么,高顺等人还要上前,陈宫淡淡说道:“高将军,由他去吧,子重心里积郁太深,容他发泄一番,唉!” 高顺听后,止住了脚步,有些担心的看了看张俊,而后便拔出战刀,一刀砍在了地上。 张俊不住的挖着,不一会儿,双手十指已是鲜血淋漓,但张俊仿佛不知疼痛一般还在不停的挖着,渐渐的便挖了一个小坑。 而后张俊起身小心解下战马上的一个布袋,打开之后露出了一个盒子,张俊慢慢将盒子放在了坑中,而后又将周围挖出的土一把把洒在了盒子上。待将盒子全部覆盖住,张俊又将周围的土挖起覆盖到上面,形成了一个小土包。 张俊伸手从马背上拔出自己的长剑,看着眼前的小土包,这时一阵微风吹过,张俊的额前的散发和袍服被风吹起。 高顺和众人还是有些放心不下,带着几十名士卒悄悄靠近了土包,陈宫也有些好奇,便一起跟了过去,渐渐的众人都围在了土坡下面。 只见张俊挥起右手中的长剑,一剑削过自己的左手,鲜血飞溅,张俊的左手小指瞬间便被长剑砍下,众人心中一惊,想要上前阻止,这时张俊淡淡说道:“不必担心吾。” 张俊头上冒着冷汗,左手小指断处还在流着鲜血,但张俊并不理会,而是将长剑往地上一插,‘噗通’一声跪在了土包前,捡起了自己的小指狠狠插入了土包中,而后沉声说道:“父亲,请恕孩儿不孝,无法将父亲风光大葬,亦无法寻回父亲尸身。便请父亲在此见证,有朝一日,孩儿必将率军踏破曹操。”说完,张俊郑重的磕了三个响头。 陈宫一听,便知道张俊所说何意了,汝南算是曹操目前势力范围的最南端,张俊此言便是说自己要率军灭了曹操。 这时,张俊缓缓起身,拔起长剑翻身上马,而后看着土坡下的众人高声说道:“张俊在此谢过众弟兄不离不弃的追随,岳父温候曾命我要将诸位带回并州安顿,过一时太平,然今日吾怕是要有负众位弟兄了,吾不会再狼狈逃回并州,若回,便是率军打回并州。”张俊说着,冷冷得看着众人。 “今日在此,张俊已然立誓,此生不杀曹贼,誓不为人,诸位兄弟若愿追随,便留下;若不愿与我赴难,便请离去,大家相识一场,张俊此时也无以为报,若他日张俊侥幸有成,诸位但来寻我,吾必有所报。”说完,张俊便不再吭声,而是看着众人。 士卒们听后,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这时陈宫踏前一步躬身说道:“在下陈宫,愿奉张俊为主,请受我一拜。”说着,陈宫便作揖下拜。 张俊点点头,这时高顺昂首前行,走至陈宫身边,单膝跪下说道:“末将高顺,愿追随大人,若有二心,不得好死。” 陈宫和高顺的表态,让众人心中一热,这时便有三百多名士卒猛然跪下喊道:“愿追随大人。”“愿为大人效命”..虽然口号不齐,但语气颇为坚定。 剩下的一百多人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这时便看向了还未表态的魏越,魏越深吸一口气,苦笑着说道:“子重,在你年幼时我便相识,我与你父亦相交已久,按说你叫我一声叔父,但我如今已近五十,实无心再于沙场奔波,还请子重..” “叔父,不必再说了,子重怎能怪罪叔父,便请叔父将这剩余的弟兄带回并州,如何?”张俊说道。 魏越点头说道:“子重宽心,吾必将这些弟兄带回。” 张俊点点头,而后又对跪在地上的士卒说道:“请诸位兄弟见证。”说着,张俊拉起自己的一撮头发,用长剑割去,众人顿时惊呼一声,要知道身体发肤受之父母,岂可如此,刚才张俊已经砍掉了自己的小指,而此时又砍去了自己的头发。 “非是吾不知事理,但以往张俊如何,想必大家都已知晓,吾今日所做只想告诉大家,自今日起,吾再也不是过往的张俊。”说着,张俊将自己手中的断发轻轻一扔,微风吹起断发四散飘落。 “苍天为鉴,誓杀曹贼。”张俊举起长剑对着天空,大声喊道。 “苍天为鉴,誓杀曹贼。”众人跟着齐声大喊,声音直入云霄。 这时张俊喉咙里突然一甜,一股气血上涌,张俊一口黑血便喷了出来,陈宫等人大惊,急忙上前,却见张俊淡然一笑,用衣袖擦了擦自己的嘴唇说道:“不必担心,此乃胸中积郁之血,现下已舒服许多。”说着,长出了一口气。 第二日天色刚亮,众人便起身出了汝阴城,汝阴城便如这时候的许多小城池一样,死气沉沉,没有人烟,这便是乱世。 “子重,今日一别,不知何日才能相见,不知子重欲往何方?”魏越在马上看着张俊问道。 张俊淡淡一笑说道:“叔父此去前路艰辛,还请多加小心,吾亦不知要前往何方。” 魏越叹了口气,想要相劝,但想起昨日张俊说过的话,魏越也无法开口再说什么,便抱拳说道:“子重,诸位,就此别过。” “魏将军保重。”陈宫、高顺等人施礼说道。 魏越看了看众人,有盯着张俊看了两眼,发现张俊只是淡淡笑着,心中便暗叹一声,调转马头,带着一百三十余人往北疾驰而去。 看着魏越走远,张俊挥手说道:“出发。”众人便开始策马向西奔去。 陈宫有些话一直想开口询问张俊,但看到张俊并不吭声,陈宫也开不了口,倒是张俊似乎察觉到了陈宫的异样,开口问道:“军师可是要问我是何打算?” 陈宫点头说道:“正是。” 张俊想了想后问道:“军师以为,此时我们可以往何处安身?” 这倒是把陈宫给问住了,是啊,天下之大,自军这几百人又能往哪里去呢?更别说要钱无钱,要粮无粮,只剩下这三百七十名士卒外加这胯下战马了。 往北是曹操的势力范围,曹操正巴不得你自投罗网,往南是荆州刘表,自军若是前去便是依附,往后之事便难说了,若是穿过荆州再往南,陈宫想了想便觉得不可能,再往南交州之地非是可以成事之地,江东又是孙策,往西是张鲁、刘璋,莫非? 张俊看陈宫苦思冥想,便笑着说道:“吾欲往关中。” 陈宫听后大吃一惊,有些不太相信的看着张俊说道:“关中?岂不是..” “曹操只是占领长安而已,并未控制关中。”张俊说道。 “可关中之地贫寒,人口稀少,只怕非是成事之地啊。”陈宫说道。 “呵呵,军师勿怕,只要你我能在关中立足便可,至于人口之事,吾自有办法。”张俊说道。 听张俊说的似乎信心十足,但陈宫却不知道张俊哪里来的自信,再说,由汝南前去关中,还要经过刘表的地盘,即便是过了南阳,又要从何路前去?走上庸便是张鲁之地,走武关岂不是正遇曹军? 张俊从谯郡奔逃汝南的一路之上想了许久,自己若想报仇,只有这一条路可走,历史会走向何处自己不知道,但自己若想成事,自能考虑关中,只要能在关中站住脚跟就行,而后南结张鲁,北结袁绍,曹操必然不敢妄动,至于西凉马腾,张俊并不放在心上。 至于从何处前去关中,又该如何占据关中,张俊心里没有一点打算,只能走一步说一步了。便是魏越临走之时的询问,张俊也没有回答,这就是张俊的改变,魏越北上,难保不会被曹操捉住,若是透漏了自己的行踪就危险了! 道不同,不相为谋! ------------ 第一百二十九章 路遇黄巾 众人风餐露宿,一路向西而行,待行至新蔡,已是建安三年六月中,一路之上倒也无事,只是一路上有几名士卒得病而亡。 没有办法,这一路上,众人难得能找到一些吃的,遇到河流便下河抓鱼,或去挖野菜、摘野果度日,一个个已经是面黄肌瘦。 新蔡之名缘于春秋时期,最早之时,此地乃是炎帝裔孙、凿井之术的发明人伯夷被封为吕候,在此建立吕国,春秋时期,蔡平侯将国都迁至这里,史称新蔡国,新蔡也由此而得名。 新蔡地处淮北平原,一路之上皆是平坦之地,而汝水也经新蔡以南而过,灌溉着这片土地。 “主公,我军便在新蔡安歇几日如何?”陈宫问道。 话音刚落,只见一名斥候快马奔来,大声说道:“启禀主公,前面十里处有军队,约千人。” 张俊一听,心道莫不是黄巾军?但为何只有千人?若是只有千人,自己这三百多骑兵还真不怕,但就怕敌军有埋伏,那就麻烦了。 可若是绕过新蔡,那只能南下了,这时忽然看到对面不远处黑压压的一片人马往自军这里前来,张俊无奈之下只好下令:“整军待命。” 士卒们迅速列好阵型,若是敌军有异动,便可发起冲锋。 对方在张俊阵前不到五里处停下,张俊大为疑惑,对方不知兵吗?若要战斗,径直冲来便是,这不到五里的距离,自军冲锋起来,对方只怕难以招架。 正在疑惑间,之间一骑奔来,身后还跟着两名士卒,高顺正要请示,张俊摆手说道:“且看对方何人。” 那人手持长枪,策马奔至张俊身前一里处下马,而后一人持枪缓缓走来,待到张俊跟前,便单膝跪地说道:“在下陈兰,愿追随公子。” 张俊一听,大吃一惊,陈兰自己知道,是袁术手下,为何会出现在此地?自己还是在和袁术军交战时听说过此人。 “莫不是袁公路麾下陈将军?”张俊开口问道。 “正是在下。”陈兰说道。 张俊奇怪,便问道:“陈将军请起,敢问陈将军为何在此地?” 陈兰起身说道:“当日主公与温候大战,不想曹操出兵淮南,吾奉命北上,主公自竹邑败退至龙亢后,曹军偷袭义成,主公便命我率军回援,不想渡河之时遭遇曹军埋伏,便率军西逃,辗转来此已有一年。” 张俊听后,又问道:“陈将军为何识得在下?” 陈兰摇头说道:“在下并不识得公子,只是听闻公子之事,十几日前,在下率领十余人欲渡颖水前往淮南,不想在颖水畔听闻公子誓言,便有心追随,这才返回新蔡,召集起旧部前来投靠公子,还望公子收留。”说完,又抱拳施礼。 原来如此,张俊明白了陈兰为何要投靠自己,张俊伸出自己的左手看了看,苦笑着想道:不想一番话竟能招来千人。 但张俊已不是往日的张俊,自己只有这点士卒,陈兰何以如此相信自己,愿追随自己?张俊不动声色的说道:“陈将军可知,吾如今亦在逃亡。” 陈兰沉声说道:“在下虽是浑人,但当日听见公子誓言,便觉公子必能成事,在下愿死命追随。” 张俊看向陈宫,陈宫点了点头,张俊便开口说道:“蒙将军不弃,张俊便答应将军。” 陈兰一听,大喜,赶紧单膝跪下说道:“末将陈兰见过主公。” 张俊翻身下马,高顺想要阻拦,张俊摇摇头,走到陈兰跟前扶住陈兰双臂说道:“将军请起。” 陈兰起身,笑着说道:“主公,末将已在新蔡备下酒水,还请主公前去新蔡安歇。” 张俊心里还是很犹豫的,正所谓无事献殷殷,非奸即盗,但自己不得不如此,自己可以小心,但不能事事怀疑,不然便是对方有心投靠,如此岂不寒了人心,而且自己现在也需要陈兰这些人马,毕竟前路艰辛,一切都是未知。 众人回到新蔡,陈宫已嘱咐高顺小心安排士卒,陈宫心里想的是陈兰或是看上了自己这些战马,又或者想要以自军这些人头向曹操表功。 新蔡城内,陈兰已准备了吃食,张俊上座之后,便有人端出来两碗兔肉、鱼肉,还有一盘青菜和一盘面食,而后便有士卒上前给张俊案几上的空碗中倒满了浊酒。 这时陈兰说道:“主公,新蔡并无百姓,这些肉食是手下之人捕猎所得,至于面食、青菜乃是我等自己所种,酒亦是自己所酿的果酒。”说着,陈兰举起酒碗一饮而尽。 张俊心里矛盾之极,但想了想还是说道:“陈将军受苦了,来,以此敬将军。”说着,张俊也一口气喝完,一股酸涩之味传来,张俊几乎忍不住呕吐,但还是将那股气息压下。 众人看张俊喝下,便也一同满饮,而后便开始大吃起来,虽然只是几样简单的食物,但对于张俊来说这无异于山珍海味了,怕是有半月多没吃过这些了。 张俊也确实多心了,陈兰当日确实听到了张俊的话,但陈兰没有当时便出来投靠,而是想着回来整顿好人马再投靠,如此才会让张俊起疑心。生逢乱世,大多数有些能耐的人谁不想做出一番事业,正所谓乱世出英雄。 在新蔡休整三日后,张俊便命大家启程往西,看到此地地处平原,又有河水,张俊还真想在新蔡安身,但此地离曹操太近,便是曹操不愿前来,只要曹操命天子下一封诏书给刘表,只怕刘表便会率军攻打自己。 陈兰的一千士卒中,有三百人不愿离开故土,虽说是淮南人,但汝南好歹靠近淮南,若是西行,也不知何时才能回到家乡。 张俊也不为难众人,便命他们在新蔡留守两日后再离去。而后众人开始往安城行去,但此次行军他们却带了不少粮食,有十几匹战马驮运。 有了步卒之后,行军速度便慢了下来,一日行了不到七十里,张俊便命士卒安营休整。 “高将军,汝率领骑兵在树林外围歇息,以防万一。”张俊看着高顺说道。 “末将遵命。” “陈将军,汝便率领步卒入树林中歇息,步卒劳累,命他们快些休息,明日不可再如此赶路。” “末将遵命。” 看着陈兰率军进入树林,张俊叫来高顺小声说道:“今夜三更时,汝可带领三百骑兵,包裹马蹄,悄然返回新蔡,务必将新蔡城中三百士卒斩杀,勿要放走一人。” 高顺一听,心里猛然颤抖了一下,而后抬头看着张俊,却发现张俊眼中冷光四射,便点头说道:“末将遵命。” 陈宫站在不远处看着张俊与高顺交谈,虽然陈宫不知道张俊对高顺说了什么,但陈宫却已经料到了,只因为张俊白日离开之时让三百士卒驻守新蔡两日这句奇怪的话,要知道后面并无追军。陈宫不由得暗自点了点头,如此所为,才是人主。 第二日清晨,众人起身,陈兰率军从林中走出,众人开始继续赶路,高顺率领骑兵来回两个多时辰便将事情办妥,还将战马身上的血迹洗去,这才回到驻地。 朗陵县,是汝南最西面的一个县,县内西北便是确山,属于桐柏、伏牛余脉,地势险要,自古便是兵家必争之地,乃是由汝南南下荆州的必经之地。 但此时的朗陵却是空无一人,只因曹操暂时并无意南下,即便南下,曹操更愿走南阳,刘表就更不会在此驻军。 张俊率军在雨夜进驻了朗陵县,城池依旧是破败不堪,也只是一处可以遮风避雨之地罢了。 “主公,我军已行至朗陵,再往西行便是荆州刘表范围了,主公可有考虑?”陈宫看着张俊问道。 张俊抬头看着外面淅淅沥沥的小雨,突然开口问道:“军师,今年似乎雨水颇少。” 陈宫一愣,想了想点头说道:“确是如此,主公不说,吾倒忘记了此事,自徐州出逃,如今已有两月有余,但所遇雨水似乎只有两次,如今这次亦不过三次。” 张俊点点头说道:“只怕百姓们又要流离失所了。” 陈宫点点头,这时张俊开口说道:“比阳往西便是淯阳,那时便要直面荆州了,吾欲使人前往荆州一行,寻刘表借道,不知可否?” 陈宫听后,想了想说道:“主公,若是刘表不答应又当如何?” “唉!”张俊叹息一声说道:“还有一法,奔至比阳之后,我等便扮作商队,分批而行,只留几匹战马,其余战马可在荆州境内寻人卖出,而后我等将兵器藏于车上,往西而行。” 陈宫听后点头说道:“主公,此法可行。” 其实张俊也知道这是最好的办法,但要放弃几百匹战马,张俊又着实不舍得,要知道这些战马可是自军逃亡的保证啊,若要卖掉这些战马,万一被敌军识破,那就难办了。 这时,一名士卒冒雨奔进屋子说道:“启禀主公,城北十里处似有敌军。” 张俊一听大吃一惊,这时候哪里来的敌军,难不成曹操.想到此处张俊看向陈宫说道:“必然是黄巾军。” “有多少人马?”陈宫开口问道。 斥候说道:“小人看不清楚,但敌军并无攻城之意,于城北十里处的树林中驻扎。” 张俊不怪斥候,雨天就是如此,但敌军在树林中驻扎,而且离此只有十里,那就说明敌军也必然发现了自己,不然不会只有十里地还在林中避雨,可对方并不撤退,说明对方人数多于自军,有一定的把握可以对抗自军。 可此时若是撤退,自军对地形不熟悉,而且此处山多,难保不会被敌军埋伏,再说在泥泞中赶路,便是有骑兵也发挥不出作用。 张俊分析了一遍后,急忙说道:“命士卒加强巡哨,待天亮之后再做打算。” “诺” ------------ 第一百三十章 美女杜氏 一直到天亮,敌军都没有动静,但张俊等人却无法入睡,虽然张俊不知道对方是敌是友,但处于这样的境地中,还是要将对方当成是敌军。 天亮后,雨势渐小,但天地间雾蒙蒙的一片,能见度也只有四十步远,张俊站在城头上眉头紧锁,这时高顺走过来说道:“主公,天气潮湿,只怕箭矢也发挥不了作用,敌军若是攻城,我军怕是难以守住。” 张俊抬头看了看天色,辰时已过,敌军为何还没有动静,难道敌军人数并不多,是在等待援军? 这时听得城外马蹄声响起,只见一骑从北面奔来,城上士卒瞬时便张弓搭箭瞄准对方,那人奔至城下大声喊道:“敢问可是张俊大人在此?” 张俊一听,看向陈宫,陈宫摇摇头,满脸的疑惑,张俊只好答道:“正是在下,汝有何事?” 那人听罢,大声说道:“奉我家渠帅之命,送一封书信,” 张俊摆摆手,一名士卒将篮子放下城墙,那人将一个信筒放入篮子中,待吊上城墙,张俊走过去急忙打开,抽出一封帛书,看过之后,张俊将帛书递给陈宫,陈宫看了看后说道:“只怕需应下此事。” 张俊点点头,而后看向城下士卒说道:“吾凭何相信你家渠帅?” “张大人,渠帅言昔日大人曾义助黑山军,又曾招降白波,两军也曾是黄巾一脉,今日兵戎相见,实不得已而为之,不然昨夜我军便要攻城了,实不相瞒,西面三十里处我军亦有埋伏,望大人三思。”那人说道。 张俊一愣,这还是黄巾军吗?据张俊所知,汝南黄巾军头领,如刘辟、龚都、何曼等人都是粗鄙之人,可这人说出的话让人感觉很有条理,而且像是读书人教的。 “张大人,半个时辰后,若大人不答应,我军便会攻城。”那人说完之后,调转马头疾驰而去。 看到对方离开,陈宫看着张俊说道:“主公,如今之势,只能答应。” 张俊点点头说道:“高将军,命人选出三百匹战马。” 高顺一听便知道了,原来对方是要自军的战马,可这些战马关乎到他们的生死,若给了对方,路遇险情的话便无法逃亡了,可不给,对方只怕也不会善罢甘休。既然张俊已经这么说了,高顺便点点头走下了城墙。 士卒们听说后,心中都是万分不忍,这些战马就是他们最亲密的伙伴,如今却要拱手相送,张俊走下城墙劝慰士卒们后,士卒们便只好含泪答应。 三百匹战马挑出之后,张俊说道:“高将军,你带领一百士卒前去送马,注意留神对方军中之人。” “末将遵命。”高顺翻身上马,一百士卒赶着战马出城向北而去。 一个时辰后,高顺回来,让张俊意外的是,高顺竟然带回来了一些粮食,这让张俊不得不对这些黄巾军改变了看法,只是这些粮食比起战马来说还是差了些,对于普通老百姓来说可能粮食重要,但对于士卒来说战马就是命。 “主公,对方主将正是刘辟,接收战马后,刘辟便给了这些粮草。”高顺说道。 张俊看了下,有十袋粮食,六百多斤,也算是对以后有些帮助了。这时高顺又接着说道:“末将看刘辟背后一人,乃是文士打扮。” 张俊对这个更感兴趣,便开口问道:“模样如何?” 高顺大概讲了一下后,张俊也不敢肯定,但是张俊心里觉得自己的答案应该是很接近的,这时陈宫问道:“主公为何对此人感兴趣?” 张俊笑了笑说道:“吾不是对其感兴趣,吾是对其背后之人感兴趣,若所料不差,此人当是刘备。” “刘备?”陈宫惊讶的说道。 张俊点点头,而后说道:“不管此事,若真是刘备,便让曹操头疼吧,传令下去,速速埋锅造饭,而后离开此地。” 许都,曹操自濉水河畔让张俊逃走之后,便率军返回了许都,虽然夏侯惇、曹纯等人建议继续追击,但被曹操拒绝。 此次攻伐徐州,战略目的已经达到,除了张俊逃走,但看到吕布一家死亡,尤其是吕婉君自尽,曹操心里也有些触动,毕竟再心狠手辣,看到一个十几岁的女孩子含恨自尽,终归是有些遗憾的。 念及此,曹操便想到了自己,若是他日自己与袁绍对垒,自己战败后袁绍会不会也这样赶尽杀绝,这也督促了曹操要正视河北劲敌,不然昨日的吕布便是明日的自己。 还有便是,张俊那绝望中恨恨得誓言,虽说让曹操很不爽,但曹操心里也有一丝丝的期待,他想象不出张俊经此一役后会变成什么样子,几百残兵败将又如何找自己报仇?自从曹操决心夺取河内,将张俊作为目标之后,一直到这次徐州之战,张俊几次三番的给曹操带去麻烦,但曹操并不觉得张俊是个对手,充其量张俊也只是有点计谋而已。 ‘张子重,汝到底会如何寻仇呢?’曹操看着窗外的小雨想着。 这时,一阵脚步声打断了曹操的思绪,只见郭嘉、荀彧两人联袂而来,走至屋檐下,两人正要让侍卫通禀,便听到曹操说道:“奉孝、文若进来吧。” 两人听后,急忙进屋向曹操施礼,曹操摆手说道:“坐下说话,来人,送两碗热汤。” 不一会儿,两名侍女将两碗热汤端来放到两人案几上,这时荀彧开口说道:“多谢主公。” 曹操问道:“文若前来,可有何事?” 荀彧放下热汤说道:“主公,自三月来,豫州、兖州、徐州等地雨水稀少,天气干旱,只怕今年秋粮的收成不容乐观。” 曹操点点头,其实曹操早就注意到了这个问题,只是各地尚未出现流民,而且曹操忙于徐州之事,也无暇管这些事,但今日荀彧说起,曹操就不得不重视了,如今刚刚平定徐州,正是休养生息之时,可不能出什么乱子。 “这两日雨水不知能否缓解旱情?”曹操问道。 荀彧摇摇头说道:“在下今日上朝后曾询问太史令,其言只怕此雨明日便停。” 曹操眉头皱了皱,看向郭嘉问道:“奉孝又是何事?” 郭嘉开口说道:“在下是想问主公何日征伐南阳。” “主公,如今徐州初定,军心疲惫,不可再妄动刀兵。”荀彧开口说道,说着,荀彧又看了看郭嘉,对郭嘉此话有些不满,自己已经说了旱情之事了,郭嘉还要提征伐南阳,虽说存粮可以支撑,但若是各地旱情持续,难保不会出现流民之事。 郭嘉看着荀彧笑着说道:“文若勿急,吾只是提醒主公,并未说立即征伐南阳,在下亦知旱情之事为重。” 这时曹操点头说道:“两位所言极是啊,如今不能再生事端,袁绍业已平定河北之地,虽黑山军尚在,但其不足为虑,若是各地出现流民之事,只怕袁绍便要按捺不住了,文若,此事便交由你负责,令各地官员务必要妥善处置旱情,但有流民窜入别境,官员就地斩杀。” 荀彧一听,急忙说道:“主公,可否让士卒施行军屯?” “军屯?”曹操问道。 荀彧点点头说道:“正是,此事乃是司空掾梁习提出。”说着,荀彧抽出一封奏章递给了曹操。 曹操接过来之后看了看,不禁连连点头,而后说道:“此事可行,士卒忙时屯田,闲时操练,如此一举两得,好!” 看到曹操点头称赞,荀彧接着说道:“莫若就以梁习负责此事?” 曹操点点头说道:“就命其负责此事,可与仲德商议,如何分配士卒。” 荀彧离去,曹操命郭嘉留下,“奉孝以为,张俊必然向西占据关中之地?”曹操看着郭嘉问道。 郭嘉点了点头说道:“正是如此,其若想成事,只能前去关中。” “为何是关中,蜀地、汉中不可吗?”曹操问道。 “蜀地刘焉父子经营多年,虽无大恩加与百姓,然亦无恶行,蜀中士族亦支持刘璋,张俊区区百余士卒想要拿下蜀地只怕太难,汉中张鲁自创‘五斗米’教,百姓多为教众,皆听信张鲁,是以张俊只能前去关中之地。”郭嘉说道。 曹操深以为然,但曹操却不能做更多的安排,关中地大,但百姓稀少,西面又有马腾、韩遂,曹操如今的大敌是袁绍,曹操只愿长安无事便可,如此自己便在关中有了一个根基之地,若他日大败袁绍,那时便可由长安出兵,彻底占领关中。 “唉!此子到底是命大啊!”曹操感慨着说道。 此话就连郭嘉也不禁点头,张俊每次都能逢凶化吉,逃出生天,这个本事不得不佩服。这时曹操又问道:“南阳之事,奉孝有何打算?” 郭嘉想了想后说道:“刘表胸无大志,主公征伐徐州,其东西都未曾出兵,主公不必多虑,至于张绣,主公可命人送信与张绣,命其堵截张俊,事成之后过往之事便不再追究,可使其放心投降。” 曹操一拍案几说道:“此计甚妙,便依奉孝之言。”曹操心里其实还是有些不舒服的,毕竟是自己的长子、侄子和爱将,但成大事者岂能无容忍之心,若是如此便没有人敢投降自己了。 待郭嘉走后,曹操起身便转入后堂准备歇息,这时一名仆人走过来说道:“启禀主公,事情已安排妥当。” 曹操一愣,看着老仆问道:“何事安排妥当?” 老仆听后,急忙指了指后堂的卧室,而后说道:“主公进去之后便知。” 曹操看了看老仆,这名老仆一直都在曹家为奴,伺候父亲,父亲身亡后又来服侍曹操,深得曹操信赖,看到老仆有些得意的表情,曹操疑惑间推开了房门。 身后老仆急忙将房门关上,而后对几名侍卫说道:“尔等可退下了。” 四名侍卫不敢答应,这可关乎到主公安危,但老仆在曹操府中地位颇高,连他们都不敢得罪,看到老仆瞪着他们,几人便点头退开了二十步远,在后堂院中的小门处守卫。 曹操进屋之后便看到一妇人低头坐在床榻上,曹操随即便反应过来了,这名妇人乃是秦宜之妻,名为杜氏,姿色貌美,下邳城破,秦宜之子秦朗无奈投降,被调往河内,但家眷皆安置在许都。 自己在返回许都后,过问降将之事时,有一名军侯便私下说起了此事,曹操当时很高兴,但事后便忘了,不想家中老仆却如此上心。 曹操笑着走到床榻前坐下,杜氏赶紧往一边挪了挪,曹操伸手托起杜氏的下巴,心中一惊,便怦然心动,此女虽已是妇人,但其容貌姣好,一双妙目流波闪动,樱唇娇艳欲滴,皮肤白皙,使人看了又爱又怜。 曹操大为开怀,右手顺势牵住了妇人之手,只是轻轻一摸,便觉得皮肤嫩滑,“勿要害怕,今日后,汝便是我曹操之人。”曹操说着,嘴便往妇人脸上凑趣,还未近前,便问得幽兰之香沁人心脾。 杜氏急忙低头想要躲闪,却被曹操伸手一拦,搂入怀中,右手一深便探入了杜氏怀中,杜氏浑身一颤,想要挣扎,曹操手上发力,顺势将杜氏压在了床榻上。 ------------ 第一百三十一章 南阳张家 张俊一行自朗陵西进,三日后便到达了比阳,众人商议后,决议由陈宫、高顺两人率领三十人进入比阳城中出售五十匹战马,而后众人采购一些粮食后便分道而行,在宛城汇合。 之所以去宛城,是因为张俊不愿与荆州军打交道,刘表若是要留下张俊等人还好,但是若曹操相逼的话,难保刘表不会将他们交给曹操。 宛城的张绣只是客军,虽然占据宛城,亦不过是替刘表守门而已,若是被发现,好生相求的话,难保张绣不会放自己一马,毕竟自己对张绣也没什么威胁。 陈宫、高顺离去,众人便在比阳东北三十里处的一座小山上休息,此时已是炎炎夏日,阳光毒辣,好在山中有树木可以遮阳。 张俊坐在一棵大树下,心里想着前去关中之事,若是能顺利到达关中,自己又该从哪里下手呢?虽然张俊给陈宫说的很轻松,但那只是自己的打算,具体该怎么做,自己并没有什么计划。 到此时,张俊感觉很无奈,别人穿越而来,瞬间便可拉起一支队伍,当然,别人凭借的是超强的武艺和际遇,自己呢,穿越而来,两年时间就变得一穷二白,这一路上所遭受的磨难让张俊觉得二世为人,是不是老天在耍自己。 自己穿越而来,有什么意义吗?是能改变历史,还是能力挽狂澜?最起码到目前为止,自己什么也没做到,历史或许有所偏差,但仍然改变不了它的轨迹,力挽狂澜?呵,等自己能活下来再说吧。 午时时分,陈宫、高顺两人率军返回,张俊看着山下的陈宫等人,奇怪的是他们只有三人返回,战马和士卒都不见了踪影。 待三人奔上山来,张俊这才发现两人身后的那人自己并不认识,也绝对不是自己军中士卒,正疑惑间,便听到陈宫说道:“主公,这位乃是比阳县令张叔景。” 陈宫介绍完,那人便躬身施礼说道:“南阳张朴见过张公子。” 张俊一愣,不知此人是何意,但还是说道:“不敢,张俊见过张大人。” 这时陈宫说道:“叔景乃是南阳张家之人,其可助我等一臂之力。” 这时张俊突然问道:“不知南阳张机乃是张大人.” “乃是在下兄长。”张朴说道。 张俊这下便明白了,原来这人是张仲景的弟弟,古时家中孩子多,表字是由讲究的,老大便是伯,而后是仲,接着是叔,再就是季,比如司马八达,司马朗字伯达,司马懿字仲达,司马孚字叔达,司马馗字季达。 张俊的父亲张扬字叔稚,张俊知道自己有两位伯伯,但皆已死去,张俊也没什么印象。 “学生失礼了。”张俊急忙说道,不说眼前之人,或许没什么名气,但南阳张仲景,那可是一代医圣,张俊作为后世之人,必须要表现出自己的尊敬。 “不敢,适才在城中见公台当街卖马,吾便留心,细问之下原来是张公子来到南阳,这才冒昧前来相见。”张朴说道。 张俊不明白张朴到底是何意思,便看向陈宫,陈宫却摇了摇头,这让张俊更加疑惑了,此人是敌是友都分不清楚,怎能带他前来呢? 张朴似乎也感觉到了,便赶紧接着说道:“实不相瞒,在下于洛阳游学之时曾与司马大人相见,对在下教诲颇深,亦知公子乃是司马大人弟子,特前来相见。” 这下张俊才明白,原来是因为司马防的缘故,想及此张俊便忍不住苦笑,司马防赐给表字,但自己算不上是司马防的弟子,但在这个时代可不一样,赐字便代表了你就是司马家弟子,纵使如司马懿当日拒绝张俊,但也不能公开说张俊不是司马家弟子。 “原来如此,不知张大人有何见教?”张俊问道。 “公子此行不知要前往何处?”张朴问道。 张俊听罢,犹豫着要不要实言相告,这时又听张朴说道:“公子可知,曹操已命人送信与张绣,令其在南阳堵截公子。” 张俊一听大吃一惊,没想到曹操竟然会让张绣堵截自己,这时张朴接着说道:“张绣昨日便命人前来告之在下,令在下注意过往之人,这才命城中士卒围了公台与这位将军。” 张俊听后再无疑问,赶紧施礼说道:“还请大人相救。” 张朴赶紧摆手说道:“公子不必如此,莫说吾与司马大人相交,便是听闻公子在徐州之事,亦是敬佩,再者吾亦不必听命张绣,公子但可宽心。” “请大人教我当如何化解眼前危难。”张俊又施礼问道。 张朴扶住张俊,盯着张俊说道:“大人若是信得过在下,在下可安排此事。” “不知大人可否细说。”张俊问道。 张朴沉吟了一会儿说道:“公子可扮作张家商队,径直由宛城西进武关。” 张俊听后不敢答应,若是这样,那就是砧板之鱼了,万一有什么变故,岂不是全军覆没?这时张朴说道:“张家商队往来于关中、南阳之地,公子大可放心。” 张俊看向陈宫,陈宫点了点头,张俊想了想说道:“既如此,便劳烦大人了。” “举手之劳,公子不必挂怀。” 众人等待天黑之后,便下山悄然进入了比阳城中,第二日,张朴便安排妥当,共有三支商队,张俊一千余人便分散到三个商队中,由陈宫、高顺、张俊各率一支,每支商队有二十辆大车,车上装的全是粮食,众人的兵器便藏在车中,但是盔甲等物只能抛弃。 傍晚时分,张朴将众人送至西门,张朴看着张俊说道:“公子只需随行便可,路遇盘问,自有商队头领答话。” 张俊点头说道:“学生明白。” 这时张朴又从身后拉出一人说道:“此乃吾次子张建,年已弱冠,多在家中读书,无甚本事,此次正可前去关中游历一番,待公子到达关中后,可命其随商队同回。” 张俊看了看张建,一脸的稚嫩,就宛如以前的自己一样,张俊也知道张朴这是什么意思了,这是怕自己不放心,便将自己的儿子留在张俊身边为质,张俊心中感慨,但岂能答应。 张俊正要开口,这时张朴说道:“公子不必多言,无意已决。” 张俊一愣,只好点了点头,众人随即拜别,向西而去。 三百匹战马留在了比阳,但尚有七十匹战马同行,除了众人所骑之外,其余五十匹战马由体弱之人骑乘,一路之张建像是脱笼的小鸟一样,对什么都敢兴趣,向张俊请教徐州之事和排兵布阵之法。 张俊一行三百八十人五日后先期抵达了淯阳,商队的头领张含和淯阳守将交涉后,众人便安全进入淯阳,前往淯阳城中张家的客栈安歇。 进入淯阳,张俊便感受到了南阳之地的繁荣,虽说淯阳并不算什么大城,但窥一斑而见豹,淯阳城中有不少往来的商旅,张含介绍说这些商人皆是经南阳往来关中、汉中、荆州、江东之地。 张俊看到城中百姓众多,其实自打比阳往西,沿途便可见到不少村庄,村庄中炊烟袅袅,田地间也有百姓劳作,这让张俊不禁感慨荆州之地宛若世外桃源一般,只是这些欣欣向荣不知道在何时便会被打破,从而变得满目疮痍,人烟罕至。 这时张俊感觉到有人在盯着自己,张俊不禁扭头看去,只见街道右侧一处酒肆楼上靠窗的位置有一人,正站在那里盯着自己这些人。 那人脸庞分明,面色黝黑,两道眉头浓厚,一双大眼正盯着自己,张俊心头一阵发虚,但还是迎向了对方的目光,看了几眼后转过头继续打马前行。 这时陈兰催马上前,伏在张俊耳旁说道:“主公,那便是淯阳城守将文聘。” 张俊听后心里猛然颤抖一下,文聘的大名自己自然知道,此人武艺高强,而且颇有谋略,最难得的是对刘表忠心耿耿,刘琮投降后,文聘深以为耻,一直不为曹操尽力,直到后来才渐渐在曹军之中崭露头角。 此人莫不是发现了自己?张俊不由得想到。 酒肆之上,一名面色发白的公子坐在案几前看着文聘说道:“文将军,酒菜已备齐,快请入座。” 文聘这才收回目光,对那公子施礼说道:“多谢公子相请。” 那公子摆摆手说道:“文将军不必客套,来,满饮。” 文聘不敢怠慢,赶紧端起酒碗敬了一下后,一饮而尽。 放下酒碗,那公子便开口问道:“文将军可曾想过调往别处?” “末将未曾他想,只听主公之令。”文聘淡淡说道。 那公子一听,愣了一下,笑了笑说道:“文将军之忠心父亲也多层提及。”但说完此话,那公子眉头还是隐隐有一丝忧色。 此人不是别人,正是刘表长子刘琦,表字应昌,年二十四岁。一直以来刘琦都不担心自己的事情,可自从父亲娶了蔡瑁之姐,又生了此子刘琮之后,刘琦便无法淡定了,他只怕自己一不小心便会遭了蔡瑁等人的算计。 这两年来刘琦无时无刻不在但有着,此时父亲还在还好一些,没人敢将自己怎样,但毕竟父亲已年近六十,若是父亲不在,自己可该怎么办呢,蔡瑁如今可是在军中颇有威望,且控制着襄阳城中守军,若想害自己还不是小菜一碟。 想到此处,刘琦就恨的不行,他此番前来淯阳找文聘,也是为了能获取文聘的忠心,但文聘似乎不接自己的话茬。 文聘心里却微微暗叹,自己岂能不知刘琦之意,但自己身为属下,又怎能明言呢,在文聘心中,一直都是看好刘琦的,第一,刘琦是长子,自古立幼便是取乱之道;第二,文聘也瞧不上蔡瑁,统军不行,只好玩弄心计,还上不得台面;第三,刘琦虽然有些懦弱,但好歹刘琦为人友善,对荆州文武很是尊重,且为人颇有侠义心肠。 “文将军,你可知前次江东孙伯符命人前来谈赎回蔡瑁之事?”这时刘琦问道。 文聘眉头一皱,心道刘琦的头脑还是差了些,这种事怎能提及,不说这是忌讳,就如此环境之下,难保隔墙有耳啊。 “公子,适才末将看到有可疑之人进城,末将需去查问一番,还请公子恕罪。”说着,文聘便站起身朝刘琦施礼,便要离去。 刘琦愣了一下,干笑了一下说道:“将军真是尽责,既如此,将军但去无妨,吾.”说道此处,刘琦突然话语一转说道:“将军若是不嫌,可否带在下一同前去?” 文聘听后顿时头大,难道你看不出我这是托辞吗,那商队打的是张家旗号,我能去查问吗,但话已出口,文聘倒没法再拒绝了,心中暗叹一声,点头说道:“既如此,公子请。” 两人出了酒肆,侍卫们便牵马上前,文聘问了几句后便翻身上马对着刘琦说道:“公子,适才商队乃是张家,公子便请与我一道前去吧。” 刘琦骑在马上点了点头说道:“请将军带路。” 文聘无奈,催马向城西行去。 ------------ 第一百三十二章 公子刘琦 张家在淯阳有一处客栈,张俊三百多人便住进了这家客栈里,客栈后面有两个大院子,士卒们便挤在院子中,张俊自然住进了客房。 陈宫、高顺两支队伍尚未到达,他们是分批而行,客栈也只能容下这么多人,要是都来的话,就没地方住了,若是安排在别家客栈里,那就容易让人怀疑,而且张家这次行商竟然三支队伍,六十多车粮食,自然会引起注意。 安排好住处,张俊洗了一把脸,张含已安排客栈前去准备吃食,张俊正要休息,这时便听到楼下张含的声音响起:“文将军大驾光临,小人有失远迎,还请将军恕罪。”张俊一听便知道,这是张含给自己的暗号。 张俊心中不由得一惊,莫非文聘已经发现了自己?这时陈兰敲门进来,看着张俊说道:“主公..” 张俊摆摆手,想了想说道:“去请张建公子前来。” 陈兰会意,赶紧去另外一间房中去请张建,张俊便靠近窗户听着楼下的动静,不一会儿,张建过来,朝张俊施礼,张俊正要说话,这时听到楼下声音响起:“张掌柜,不知此次张家欲将粮食运往何处?” “不瞒将军,此次奉大掌柜之命,运送粮食前去关中之地。”张含答道。 “关中?岂不是卖粮与曹操?”这时另外一个声音响起,张俊一皱眉,这又是何人? 张含笑着说道:“非是卖给曹操,乃是近日天气干旱,关中、中原之地皆有旱情,是以才与关中几家商号合作,卖粮与他们。” 文聘此时说道:“不知粮食在何处?” 张含听后心头一惊,文聘这是要去查看粮车啊,可粮车里有兵器等物,若是被发现当如何是好? 楼上张俊听到文聘如此说,便赶紧朝张建打了个眼色,张建会意,赶紧推门走下去,只过了片刻,便听到张建说道:“学生见过公子,见过文将军。” 公子?张俊一愣,这又是何人? 这时便听到楼下一人笑着说道:“吾道是谁,原来是子廉公子,莫非子廉也要前往关中?” “不瞒公子,家父命我此次随车队而行,前往关中游历一番,说只在家闭门读书,也只不过一书生耳。”张建说道。 “叔景公言之有理啊,子廉是该四处游历一番。” 这时文聘忽然说道:“敢问张公子,此次前去关中,不知张家还有何人同行?” 张建涉世不深,哪能想到那么多,便开口说道:“不瞒文将军,尚有一世交兄长随车队同行。” 果然,文聘听到之后便笑着说道:“不知张公子可否请其前来一见?” 张建正在犹豫,这时张俊便推开房门,走了下来,看到几人便笑着说道:“贤弟,这几位是?” 张建一听,赶紧对张俊说道:“兄长,这位便是琦公子。” 张俊听后便知道此人是谁了,原来是刘表之子刘琦,张俊不敢怠慢,赶紧施礼说道:“原来是琦公子,在下张白,见过公子。”这里张俊用的是读书人之间的礼节,并不关乎身份的高低,是以也还说得过去。 刘琦听后笑着说道:“无妨,不知张兄是何方人士?” “在下冀州清河人,河北动荡,家道中落,便前来南阳投亲。”张俊口音在这里摆着呢,要说是南方人,立马露陷,又不敢说是河内,只能说是冀州人,至于清河,张俊好歹认识崔琰。 果然,刘琦听后便问道:“不知公子可识得清河崔家之人?” 张俊暗自庆幸,便说道:“在下有幸,曾与季珪先生相识,亦曾有幸被季珪先生指点。” “公子好运道啊。”刘琦笑着说道,而后指着文聘说道:“吾来为公子引见,这位乃是淯阳守将文将军。” 张俊转头看向文聘,发现文聘正双眼盯着自己,张俊心头一慌,还是镇定的说道:“学生见过文将军。” 文聘缓缓收回目光说道:“公子不必多礼。” 这时张含说道:“既然在此相聚,不如便在客栈中设宴,众位大人也好相识一番。” 张俊听后,不得不暗赞张含,到底是跑江湖的,见多识广,知道如何说话,此话一出,刘琦、文聘若是不答应,必然会说有事等等,而后离去,若是答应,便去喝酒,最终结果都会揭过文聘要去查看粮车之事。 刘琦听后,笑着说道:“好,相请不若偶遇,如此便打扰了。” 文聘抓住机会,急忙说道:“本不欲推辞,实乃军中有事,公子便在此处饮酒,吾这便返回。”文聘是抓住机会要摆脱刘琦的纠缠。 刘琦不以为意,笑着说道:“也罢,将军但去便是。”刘琦此时是对张建有了兴致,若是得到张家的支持也行啊,虽说张家在军方实力稍差,但张机此时可是长沙太守啊。 待文聘离去,刘琦、张俊、张建三人便寻一处安静阁楼,命人备下酒宴,三人对几而坐,刘琦自然坐了主位。 “来,为你我今日相遇,满饮。”刘琦很豪爽,举起酒碗说道。 张建举起酒碗说道:“不敢。” 张俊却说道:“能路遇公子,亦是我等荣幸,张俊先干为敬。”说着,张俊就端起酒碗一饮而尽。 此举让刘琦不禁有些感慨,张建也算是张家公子,可眼界、处事什么的还不如这位落魄的公子。 酒过三巡,众人便聊些诗词歌赋之类的话,三人说起来都算是文人,对此道倒是也精通,借着酒劲高歌,不一会儿,张建便不胜酒力,倒在了地上。 张俊本欲送张建回去休息,却被刘琦拦下,而后非要拉着张俊喝茶畅谈,张俊无奈,只好又坐下陪着刘琦。 此时屋中只有张俊和刘琦两人,刘琦喝了口茶后,看着张俊问道:“不知张兄往后有何打算?” 张俊苦笑一下说道:“飘萍之人,又有何打算,过得一日算一日吧。” 刘琦点点头,而后自我感慨着说道:“说起心事,吾不比贤弟差啊。” 张俊知道刘琦是因为荆州地位之事,历史张俊也知道,刘琦最后还是失败了,没有争过刘琮,但这其中有一个很重要的人物,那便是刘备,诸葛亮献策与刘琦,使刘琦前去江夏,保住了刘琦性命,但最后刘琦还是难逃一死,至于刘琦是因何而死,众说纷纭罢了。 关于刘琦之事,张俊也不好意思开口,这时刘琦面色有些悲愤的说道:“荆州文武,原本是支持我的,怎奈迫于蔡瑁之威,转而变得含糊其辞,这便是人心啊。” 说完,刘琦似乎已经眼含热泪,他接着说道:“可自古立幼便是取乱之道,莫非众人不明乎?非也,无非是众人为自家所虑罢了,他们从未将我父子当成荆州之主,只怕他日曹操或是袁绍攻来,他们便立刻举城而降,枉我父子这些年善待他们,这便是我大汉吗,这便是我刘家吗?”这下,刘琦真的动了情,眼泪不由得流下。 张俊摇摇头,这样的事情放在哪一个地方都是如此,世家所考虑的是家族利益,如今国已不国,谁还会考虑国家怎样,皇帝如今都是傀儡,他们又能怎么办呢?刘琦这些话说的也对,也不对。 “贤弟,你道吾该如何?”刘琦满脸悲色看着张俊。 张俊轻轻一叹,开口问道:“公子,吾问公子一言,倘若他日曹操来攻,公子当如何应对?” “必然是奋起抗争,荆州乃是我刘家基业,岂能容曹贼抢占。”刘琦朗声说道。 “那公子又凭何去抗争?”张俊又问。 刘琦一愣,是啊,自己凭何去抗争?军队自己又没有兵权,别说兵权了,自己到时候是生是死都不知道呢。 对于刘琦的处境,张俊有些感慨,就如同自己这一路逃亡一样,张俊看着刘琦,有些不忍的说道:“公子,当务之急,乃是兵权啊。” 刘琦当然也明白这个道理,不然他也不会前来淯阳寻求文聘的支持,但这些守将岂能轻易表态,而且还是在主公在世的情况下,再说了他们也有自己的处境,江夏黄祖乃是荆州黄家人,黄家比如黄承彦、黄忠等,蔡瑁自不必说,张允本是刘表外甥,但却与蔡瑁关系很好,刘磐是刘表从子,当然是支持刘琦,但刘磐统兵有限。 刘琦本想接着诉苦,可转念一想,便急忙施礼说道:“还请贤弟教我。” 张俊一听,愣了一下,自己这不是没事找事吗,可刘琦似乎也会错意思了,自己只是提点,并没有想要教他该怎么做,就是自己也不知道啊。 刘琦见张俊不语,还以为张俊犹豫不决,便又一次施礼说道:“望贤弟救我。” 张俊看刘琦都加重语气说救了,只能无奈的说道:“公子不必多礼,如此吾便多言几句,至于成与不成,还请公子斟酌。” 刘琦听后大喜,赶紧看着张俊,眼神中充满了期待。张俊想了想说道:“公子不妨向父亲尽言,愿出镇一方,一可躲开蔡瑁等人的算计,二可积蓄力量,待襄阳有变,公子可从容应对。”张俊说完,便看着刘琦。 刘琦听后,犹豫着说道:“若是如此,远离襄阳后,只怕父亲便将吾忘记。” 张俊听后,恨不得踹他两脚,这都什么时候了,还想着要堂堂正正的接任荆州,还不先保命为上吧,此人真是迂腐啊。 “公子以为尚有可能接替荆州?”张俊问道。 刘琦听后,沉吟了一下说道:“子重之言,虽有理,但还是容我再思量一番吧。” 言者无心,张俊猛然一颤,看着刘琦问道:“公子怎知吾.” 刘琦一愣,转念一眼,而后便苦笑着说道:“到底还是说漏了嘴。”看到张俊疑惑的看着自己,刘琦笑着说道:“非是吾知贤弟,而是去岁之时,吾与汉水之畔见一仙长,与之交谈后,受益颇多,其告之吾贤弟之事,只言若是相见,请多多关照。吾便留心打听,方知贤弟乃是河内张太守之子,又命人画得贤弟之相貌,适才相见,吾便认出贤弟。” 张俊心道莫非是于吉?这个仙道老是帮自己,是为何呢?看刘琦不似作伪,张俊便施礼说道:“适才之事谢过公子。” 刘琦摆摆手说道:“举手之劳而已,贤弟在徐州之事吾已知晓,如今贤弟既无去处,不如留在此地助兄长一臂之力如何?” 张俊想了想,还是决定拒绝刘琦,虽然刘琦为人不错,但张俊害怕自己长此下去便丧失了动力,那才是最可怕的。 “多谢兄长美意,只是在下答应岳父,要将老卒送至并州,长辈遗言,俊不敢违。”张俊说道,有时候张俊真的佩服自己,或者说看不懂自己,从发誓之后,张俊觉得自己彻底便了,逢人不再轻易吐露心声,便是刘琦如此,张俊也不敢说实话。 刘琦听后感慨着说道:“贤弟乃是做大事之人,吾怎敢强求,只愿贤弟能平安到达并州。” 刘琦说的是真心话,可张俊听着总觉得是对自己的讽刺,张俊想了想后说道:“公子,不若公子请求出镇新城,他日..”张俊这话便没法说了,说出去便是自相矛盾,张俊本意是让刘琦出镇新城,自己以后定然要夺下汉中,倒是便可由上庸给予刘琦一定的支援,但自己刚才还说过要去并州,况且自己还不知道能不能在关中立足。 刘琦不以为意,开口说道:“贤弟之言吾会考虑,若他日不成,吾便想法前去江夏,黄将军对吾还好些。” 见刘琦如此说,张俊便不再说话了,冥冥中自有天意吧! “贤弟手下此物,若是遇到危难,可以此物通行。”说着,刘琦又拿出一面令牌交给张俊。 张俊知道这必然是刘表给刘琦的,可以在荆州境内畅通无阻,张俊感激的说道:“多谢兄长。” 刘琦拜拜手,没有说话。 第二日,望着西去的张俊等人,刘琦心里竟然有些羡慕,自己又该怎么办呢?这时身旁的文聘走近了刘琦,小声说道:“公子,若将此人留在身边,必会助公子一臂之力。” 刘琦一愣,抬头看着文聘,发现文聘仍然面色淡然,刘琦便知道文聘也猜到了张俊的真实身份,只是不愿意点破而已。 刘琦叹息一声说道:“其有鸿鹄之志,岂可勉强?”说完,刘琦调转马头,向东疾驰而去。 文聘则注视着张俊等人远去的方向.. ------------ 第一百三十三章 毒士贾诩 出了淯阳往西,地势便渐渐高了起来,张俊知道越往西走,便是伏牛山了,山脉纵横交错,而他们要走的武关便在南乡西北之地,连接关中的要道,易守难攻,那时候才是对自己真正的考验。 张含催马过来说道:“张公子,前面便是安众,今日怕是要在此歇息一晚,明日再前去冠军。” 张俊点头说道:“张掌柜安排便是,不知另外两支商队几时可到达南乡?”他们约定的便是在南乡汇合,而后一同通过武关,到时候也可有个照应。 张含说道:“公子勿虑,只怕要晚我等五日。” 张俊点点头,这时一名突然看到北面烟尘滚滚,似有大批人马前来,众人心头一惊,不知道这又是何人,张俊这几个月来真的成了惊弓之鸟了。 不一会儿,便看到约有三百多骑兵疾驰而来,在车队五里处停下,不一会儿,前面几排骑兵分开,只见一人骑着白马,一身银色铠甲,手持一杆长枪走上前,冷冷得注视着众人。 张俊看了一眼张含,张含微微点头,便催马往前,可还没走到那人跟前,之间对面骑兵一百多人都举起了大弓,张弓搭箭对着张含,吓得张含一愣。 前面之人摆了摆手,骑兵们将弓箭放下,张含走上前抱拳说道:“在下乃是南阳张家商队头领,不知将军是?” 那人看了两眼张含,便淡然说道:“某乃张绣。” 张含一听,心中老大不乐意,还以为是谁,却是张绣,你摆出这阵势是要给谁看?你不过是一客军罢了,老子背后可使张家。 这便是张绣的悲哀,是以张俊也不愿做张绣这样的,替刘表把门,所以才不愿与刘表打交道,当然,张绣可以完全投降刘表,那样刘表待你或会好许多,但也差不多吧,不如现在这样有自己的部队。 “原来是张将军,不知将军前来所为何事?”张含说道,张含的话里有着明显的不屑和冷意。 张绣淡然说道:“奉命巡查,不知张掌柜要前去何处?” 张含忍不住想要发火,这时张建催马上前,接过了张绣的话说道:“在下张建,奉家主之命,前往关中,不知张将军有何见教?” 张绣饶是脾气好,此时也是有些红脸了,他心中恼怒,但却不能说什么,刘表虽依仗自己防御曹操,但说白了,你失去了宛城就没地方去了,除非投降,而我丢了宛城,还有荆州之地,没太大影响,当然,战略上就不是如此了。 张绣岂能不知这是比阳县令张朴之子,只好说道:“不知公子在此,在下也是奉命而已。” 张建看张绣口气有些服软,便也不再说什么难听的话,便开口说道:“将军可要盘查?” 张建明摆着是说张绣不敢盘查,只不是做做样子而已。 谁知道张绣接口便说道:“既如此,在下便得罪了。” 张建愣了一下,没想到张绣还如此不识相,正要开口,这时张绣已经挥手说道:“前去百人,仔细盘查。” “你.”张建涨红了脸指着张绣。 张绣并不理会张建,为何张绣如此上心,实在是因为曹操来信命自己搜捕张俊,若是能捉住张俊,过往之事便一笔勾销,接受张绣的投降,并加官进爵等等。 张绣本来害怕曹操是为了诓骗自己,但贾诩说道:‘曹操乃是世之枭雄,岂会因此区区之事而欺骗将军?将军替刘景升驻守宛城,然刘景升如今粮草拨付已越来越少,将军岂不明其中之意?如此为何还要为刘景升效命,莫若投降曹操,封侯拜将,出入朝堂,岂不留的身后名?’ 正是贾诩这些话打动了张绣,张绣便决定仔细盘查周边,又派人前往各处通报,请求配合自己,张绣听贾诩之言,又命人前往各城打探消息,终于昨日传来消息,张俊等人已进入淯阳,张绣这才率领三百骑兵疾驰而来,在淯阳他也不敢动手,只好等张俊等人出了淯阳后再动手。 这边张俊看到一百骑兵慢慢而来,张俊心一横,策马上前,奔至张绣跟前举起一面令牌说道:“谁敢盘查?” 张绣此时便已认出了这就是张俊,曹操命人送来的还有画像,张绣压住冲动,抬头看了一眼令牌,心中却是暗暗叫苦,他怎能不认得,这便是荆州刺史府的令牌,一共也只有三面,他实在不明白张俊怎么会有这令牌。 虽说张绣已经决定降曹了,可这时候他还不敢贸然翻脸,自己跟曹操还有仇恨,可人家刘景升到底是接纳了自己,自己如今翻脸岂不是恩将仇报?这让时间之人怎么看待自己? 张绣愣了一会儿,开口说道:“不知公子有此令牌,在下得罪了。”张绣这话是对张建说道,并不是对张俊,他害怕张俊看出什么,只装作不知。 张建不想再跟张绣纠缠,便说道:“既如此,张将军可否放我等离开?” “公子请。”张绣说道。 张建调转马头便离开,张俊瞅了一眼张绣,张绣也淡淡看着张俊。 众人西行进入安众,寻得一处客栈后众人便歇息,张俊找来陈兰,看着陈兰说道:“今日之事怕是没有如此简单。” 陈兰一愣,看着张俊不解得问道:“张绣见了令牌,不是放了我等吗?” 张俊摇摇头说道:“吾料其必有后招,其既已听命曹操,又岂会如此轻易放了我等?” 陈兰听罢,想想也是,可张绣的宛城有近万士卒,自军又该怎么办呢? 张俊也不知道张绣会怎么对付自己,莫非不在南阳境内,想想也不可能啊,过了南乡往北,到了武关便是曹操的范围了,想了一阵张俊也想不明白,便也不再多想了。 第二日,众人便启程继续往西而行,逐渐变看到山势连绵起伏,从此处开始,便要步入山区了。 张俊心事重重,难道张绣会在山中埋伏?但一直到夜晚宿营,都未有任何状况出现,一路上张俊也命斥候查探,并未发现敌军踪迹,难道张绣放弃了? 第二日天亮,张俊起身,发现山谷中一片宁静,不时传来各种叫声,呼吸着新鲜空气,着实令人心旷神怡。 这时,突然一名士卒疾奔而来说道:“主公,山外一名士卒,言奉张绣之命前来送信。”说着,便将一个信袋交给了张俊。 张俊心中顿时有一种不好的感觉,急忙打开一看,心头不禁一阵颤抖,原来如此,张绣还真是好计谋啊。 这时张建、陈兰等人也围了过来,张俊看着他们淡然说道:“军师、高顺他们被张绣拿住了,张绣命我前去宛城。” “啊”陈兰大惊。 张俊这才知道原来张绣是如此打算,这时张俊便想起了贾诩,这必然是贾诩之谋,不愧是毒士啊,捏住了自己的命脉。 众人看向张俊,不知道张俊该如何抉择,是啊,张俊自己也在苦闷着该如何抉择,若是不管他们,自己或许能脱险,但曹军若有准备该怎么办?凭自己这几百人吗?便是入了关中,自己又拿什么来立足?自己若是这么轻易放弃了众人,往后还有谁会为自己效命呢? 张俊苦笑一声说道:“吾不得不前去宛城。” 这时张建问道:“公子,若是张绣诓骗,并未捉住军师呢?” 张俊摇摇头说道:“便是诓骗于我,我亦要前去。”这不是去不去的问题,这是个态度的问题,张俊也只能如此。 众人都沉默着不知道该如何回答,张俊笑了笑说道:“你们可在此处等候,若我五日内不回,便不用再等了。”说着张俊便要翻身上马。 这时陈兰说道:“主公,末将愿与主公同去。” 张俊看着陈兰,心中带着一丝愧疚,陈兰看来是要死心塌地的跟随自己,可自己以前还怀疑陈兰,而且还杀害了陈兰的三百手下灭口。 “陈将军,你留在此地,若吾不回,将军不妨卸甲归田便是,或就在陈家从商,也可安然渡过此生。”张俊说道。 陈兰一时间竟不知道该如何回答,还要开口,这时张建说道:“公子,在下与你一同前去,谅张绣也不敢将我如何。” 张俊想了想后,点头说道:“也罢,便由子廉随我前去,你们可在此等候。”说着,张俊便翻身上马往谷外行去,张建跟在其身后。 两人出得谷口,便看到了送信的士卒,张俊淡然说道:“烦请带路。” 那士卒施了一礼后,翻身上马便朝东北而行,张俊、张建两人跟随其后,这次张俊并未让士卒跟随,即便是跟来又有什么用呢? 只奔行了一日,便看到张绣率领三百骑兵站在一处旷野中,看到张俊前来,张绣不由得嘴角上扬,显得颇为得意。 待张俊奔至跟前,张绣上前,在马上笑着施礼说道:“张公子别来无恙。” 张俊微微拱手,便开口问道:“张将军既已知晓,便无需废话,张俊已至,还请将军依言放了他人。” 张绣听后大笑两声说道:“听闻张公子体恤士卒,今日一见果然不虚。” 张俊看着张绣冷冷说道:“将军前来便是说此废话吗?陈宫、高顺等人在哪里?” 谁知张绣听后反而说道:“张公子莫不是说笑,吾怎知他们在何处?” 张俊一愣,看着张绣,见张绣不像是在作伪,便摇头苦笑一声说道:“此恐怕是文和先生之计吧。” “正在在下。”这时一个声音响起,只见一名文士,身材略微发胖,微笑着策马走了出来。 这便是大名鼎鼎的贾诩吗?张俊打量了几眼后,施礼说道:“学生见过文和先生。” 贾诩摆摆手说道:“公子不必如此,如今你我是敌非友。” 被贾诩看穿了心事,张俊脸色微红,而后说道:“能将人心掌握的如此娴熟,只怕时间亦只有先生了。” 贾诩仍是微微笑着,听了张俊的话,贾诩笑着问道:“莫非子重欲要说服我等?” ------------ 第一百三十四章 贾诩之策 进入宛城,张俊已经彻底死心了,没想到自己千辛万苦躲开了曹军的追杀,一路逃到了南阳,却不想还是被曹操算计,这,或许就是天意吧。 宛县,就是后世的南阳市,张俊还曾来过这里,只是现在却是东汉末年的乱世,张俊还是不由自主的打量着县城内的一切,既然已无法逃脱,那就当自己再缅怀一次后世吧。 进入府衙,张绣、贾诩将张俊、张建请至堂上,并且命人备下酒宴,这让张俊感觉到这或许是给自己最后的尊重吧,就如同犯人奔赴刑场时候的断头饭,只是自己还可以吃好几顿这样的好饭。 张绣似乎没有什么主见,倒是贾诩更像是主人,贾诩举起酒爵,眯眼笑着说道:“子重公子,请。” 张俊坦然举起了酒爵,一饮而尽,而后放下酒爵看着贾诩,贾诩仍旧是笑眯眯得样子,使人看不透他到底在想什么。 “子重,说来当年吾曾与汝父有一面之缘。”贾诩笑着说道。 张俊苦笑一下,说这些又有什么用呢,难不成还要凭着一面之缘而放了自己吗?张俊淡淡说道:“先生,不必如此,是生是死还请先生示下。” 贾诩点点头说道:“子重果然爽快之人,不知子重此次经南阳可是欲前往关中?” 张俊到了此时倒也没有什么好隐瞒的了,不就是这些事情么,便开口说道:“正是,学生欲前往关中立足。” “却不知子重前去关中,欲如何立足?”贾诩问道。 张俊不知道贾诩问这些有什么意思,但张俊还是说道:“关中地大,何处不可立足?”说完,张俊看着贾诩。 贾诩笑着摇了摇头,轻轻喝了一口酒之后说道:“子重何不实言相告?” “先生,如今在下已是阶下之囚,再谈及此事又有何益?”张俊不解得问道。 贾诩这时说道:“若吾所料不差,子重必是先取长安,而后东拒潼关,南下青泥。” 张俊听后心里大吃一惊,瞪着眼看着贾诩,似乎不太相信自己的耳朵,这贾诩莫非有读心术? 贾诩自顾说道:“便如曹操,亦不会料到子重欲去长安,必以为子重会取冯翊、安定等地立足。” “先生,何以知之?”张俊问道,话出口,他觉得自己的声音都有些颤抖了。 贾诩拂着胡须,笑着说道:“若想通此事不难,曹操不过以为子重只三百士卒而已,必不敢觊觎长安重镇之地,岂不知虚则实之?” 张俊咽了一口口水,张俊想的不是什么虚则实之,而是那句话‘富贵险中求’,曹操在长安的根基并不深,是以张俊才想着要先夺取长安,而后固守长安,东取潼关,抵住曹军,当然这其中还有一个重要的原因,那就是袁绍的态度。 自己夺取长安,并不会让袁绍感兴趣,自己只是一颗小石子落入湖水中而已,虽然会使湖水泛起一丝涟漪,但终归还是会趋于平静,可若是自己能东取潼关,南下夺取青泥隘口甚至是武关,那就不一样了,这是一阵大风掀起了滔天巨浪了,对各方都会有所触动。 现在的局势,曹操灭了吕布,袁绍灭了公孙瓒,两军现在是直面,可以说只要有一丝的火星,便会引燃这个火药桶,自己只要能想办法顶住曹操,那袁绍必然会声援自己,给曹操施加压力,毕竟自己可以是一个很好的棋子,来牵制双方的大战。 可以说,只要自己能在长安之地站稳脚跟,对袁绍的帮助是非常大的,到时候自己不管是出兵河东、南阳、洛阳之地,都会对曹操产生巨大的影响,更何况曹操实力本就比不得袁绍。 这些事情,张俊只是简单给陈宫说过,但自己心里却有一个全盘的打算,怎么占据长安,怎么站稳脚跟,自己一路之上都在仔细思考,以应对到时候可能出现的状况,张俊也料想曹操不会想到自己的目的,他很可能以为自己只是前去关中之地苟活,因为关中地大且荒凉,曹操并不在意自己会怎样立足,只要不去长安。 不过张俊没想到的是,贾诩一下子就道出了自己的心思,这让张俊心头骇然,在贾诩面前,自己就像是一个没穿衣服的人一样,赤裸裸展现在他面前,这让张俊很是挫败。 张俊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贾诩,就如今的状况,自己回答不回答都没有太大的意义了,张俊只好干笑了一声说道:“还是先生厉害。” 看到张俊承认,贾诩不由得笑了笑,面带得色的看着张俊。这时张绣突然开口说道:“军师,为何不从别处开始,而要占据长安,如此岂不引曹操大举来攻?” 这句话问得贾诩心中一阵暗叹,心道张绣也算是久经沙场之人了,但其眼光竟不如张俊一个二十之人,这时候张建问道:“公子,若是如此,当如何占据长安?” 张俊笑了笑没有回答,这时贾诩说道:“子重公子连日赶路,想必已经累了,已安排了住处,便请公子前去歇息。” 张俊听后,便坦然起身说道:“谢过将军、军师。”说完,转身便往堂外走去,张建也施礼后跟随张俊离去。 待两人离去,张绣看着贾诩说道:“果不出军师所料,张俊竟是冲着长安而去,只是凭其千人岂能成事?” 贾诩看着张绣说道:“谋事在人,成事在天,若天不遂人愿,又能如何,然其已走投无路,若不铤而走险,必消亡。” 张绣还是不能理解这般做法,便是夺取了长安又能如何,能守得住吗?看到张绣一脸疑惑,贾诩便说道:“将军亦是领兵之人,夺取长安只须奇谋便可,真正的难处是在潼关、青泥两地。” 看张绣不明白,贾诩暗叹一声接着说道:“夺取长安,便可逼的长安曹军东撤,若拿下潼关,只需千人,便可挡曹操万军,青泥亦是如此,只需守住两地,便可东联袁绍,南和张鲁,而后便可图关中各地。” 张绣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张绣心中不明,有如此之路,为何当初贾诩不建议自己夺取长安,或是直接留在关中,而要远走南阳呢? 这是因为此一时彼一时,当时关中混乱,李傕、郭汜之乱使得长安城中一片混乱,时曹操、马腾皆虎视眈眈,若不想被波及,便只能远走他乡,可现在不同,虽说张俊图谋长安无异于老虎嘴中拔牙,但更多的人都乐意看到其拔牙,毕竟曹操这只猛虎带给各方的压力太大了。 “将军,如今有两途可走,其一便是将张俊交予曹操,曹操必恪守诺言,过往之事亦不会追究,将军可在曹操手下任职;其二便是放走张俊,到时与曹操一战。”这时贾诩看着张绣说道。 张绣向来都听从贾诩之言,不论是对抗曹操还是投降曹操,只有一次自己没有听信,那便是曹操侮辱自己婶娘那次,张绣与胡车儿两人合议之后夜袭曹营,杀了曹操的长子、侄子和侍卫典韦,但也结下了深仇,使自己再没有投降之机。 难得曹操此次来信命张绣捉拿张俊,事成之后便可既往不咎,而且还愿封赏张绣,这使得张绣柳暗花明,感觉到了希望,贾诩便用计诓骗张俊而来。 张绣看着贾诩,他不明白贾诩为什么要说第二条,这不是明摆着的事情吗,自己肯定是要选择第一条的,不然自己何苦做这些事情?想到贾诩劝自己好生招待张俊,若不是深信贾诩,张绣都怀疑贾诩是否投靠了张俊。 贾诩看着张绣问道:“将军是要选其一吗?” 张绣点了点头,而后问道:“军师是否觉得不妥?” 贾诩摇了摇头说道:“非是不妥,吾只是想知道将军胸中是否有大志而已。” “大志?”张绣问道。 贾诩点点头,很严肃的说道:“将军以张俊之性命投降曹操,曹操虽必守诺,然杀子之仇又岂能相忘?必会置将军与不顾,虽会封赏,然将军此生便再无领军之日,至于曹军中众人,怕对将军亦不会交好。” 贾诩说着,看了看张绣的表情,而后接着说道:“张俊此人,虽年纪轻轻,然其少年之时便有名气,以仁心博众人看重,又蒙司马防赐字,便是士大夫亦知其人,岂不见张家、刘琦之助乎?待其自徐州领军,与袁术、曹操大小数十战,虽互有胜负,然助其声名鹊起,更为甚者,其下邳分田、减赋之举,亦赢得民望,将军将此人送与曹操,怕必被他人所指。” 说完,贾诩便静静看着张绣,等待其抉择。 张绣听到贾诩的话,心里还是很吃惊的,没想到自己这赫赫有名的‘北地枪王’竟还不如一二十岁小子有名气,而且张俊的牵涉竟然如此广,再想到自己入曹营之后可能会遇到的境地,张绣心中便有些犹豫了。 贾诩知道张绣需要时间思考,便拿起酒爵慢饮,直到一爵酒快饮完,张绣才回过神来看着贾诩,诚恳的问道:“军师,其二呢?” 贾诩放下酒爵,拂着胡须说道:“其二便是放了张俊,可告之曹操自军并未见得张俊经过,如此虽不能绝曹操只恨,然中原之地大旱,曹操亦不会加兵南阳,将军亦可投降,曹操亦必然会接纳将军,处境只是更差一些而已,再者便是放走张俊,其必会感恩将军,他日张俊若成事,将军也可有出头之日。” 张绣听罢,眉头紧皱,这似乎跟第一条路没什么区别吧,再说了,张俊出头之日,自己都到了什么年龄了。 这时贾诩又说道:“此子非是池中之物,其有勇有谋,爱戴部众,若放其前去,吾料其必可夺取长安,只要小心处置,或可在关中立足,那时曹军若是攻取南阳,其念及将军之恩,亦会相助一二。” 贾诩话是这么说,可张绣实在是不看好张俊,就那区区一千人吗?自己领着三百骑兵便可与之抗衡。张绣想了想,还是没有答案,便问道:“军师,为何问吾有无大志?” 贾诩笑了一下说道:“这便是其三,乃是指将军可拜张俊为主,助其夺取长安之地,将军本是关中之人,亦可助其在关中站稳,将军危难之时投靠,其必会重用将军,将军亦可统军征战沙场,谋取功业,扬名天下。” 张绣听罢,愣了一会儿,看着贾诩问道:“莫非军师亦看好张俊?” 贾诩听罢,笑着说道:“此时还未可知啊。” 张绣听了贾诩这话,实在是搞不懂贾诩是看好还是不看好,张绣咬牙问道:“军师,此话到底何意?” 贾诩起身,看了看堂外说道:“吾在等待..”说完,贾诩向张绣施礼之后,便施施然离去。 张绣看着贾诩远去的背影,一脸的疑惑和不解。 ------------ 第一百三十五章 跌宕起伏 山谷中,陈宫、高顺等人赶到此地时,张俊已经前去宛城三日了,得知张俊被敌军捉住,这让陈宫和高顺大吃一惊,没想到一路到了此处竟然还是被出事了。 高顺看陈宫没有说话,便急声说道:“军师,此时不必再考虑,应速度救主公。”旁边陈兰也是焦急的看着陈宫。 陈宫心里怎能不急,可此事需要思虑万全,不然只怕自己救不回张俊,还要全军覆没,但陈宫此时并无二心,毕竟张俊是听说自己被捉而前去的,自己若是不去岂不是成了忘恩负义之人? 这时张含走上前来说道:“先生,我家公子亦一同前往,有我家公子在,暂不必担忧张公子安危,或许此时张公子尚在宛城。” 这句话提醒了陈宫,是啊,自己先前确实有所顾虑,主要是不知道张俊是否被张绣送与曹操,若是已经送走或是被杀,那便没有任何意义了。 可张建随行,张绣必然不敢在南阳境内杀害张俊,张建尚未返回,要么被一同羁押,要么就是张俊尚未被送走。 想及此,陈宫当即说道:“高将军,速点齐二百士卒,随我一同前去宛城。”这时,陈宫又扭头看向张含说道:“我等欲混入城中,烦请掌柜帮忙。” 张含毫不犹豫的点了点头说道:“可骑乘快马前去,而后便扮作张家商队之人,自关中贩马而来便可。” 陈宫当即答应下来,陈宫命其余人等留在此地,由陈兰统率,便带领三百士卒和高顺、张含一起往宛城而去。 张俊这几日就被安置在府衙之内,与张建两人同处一室,张绣倒是没有怠慢两人,吃穿都有人伺候,贾诩更是命人送来了几本书籍。 张俊不明白张绣、贾诩这是何意,既然已经捉住自己了,为何还要如此相待,又为何不早日将自己送往许都呢?不用想也知道,张绣必然与曹操达成了某种协议,以自己性命可以为张绣谋取好处,只是到底是何好处,张俊也不知道。 想来想去,张俊觉得张绣也只能是投降一途,封官又有何用呢,早晚还是要与曹操一战,可既然是投降,为何不趁此机会率军出城,北上颍川呢? “公子,不必多虑,想必张绣亦不知该如何处置公子。”张建开口说道。 张俊点点头,又摇摇头,说不通啊,张俊索性不再想那么多,便坐在案几前看着张建问道:“不知子廉往后有何打算?” 张建听后,有些尴尬的说道:“在下也不知当做些何事,家父严令我不得入仕,言若是入仕必会给家族带去灾难。”说着,张建满脸的不服气。 张俊听后,略微一思索便明白了张朴的用意,张俊看着张建问道:“不知家中尚有何人入仕?” 说起此事,张建便有些郁闷的说道:“二伯之子已于桂阳入仕,长伯之子亦与江陵入仕,官职虽小,毕竟是入了仕途,吾不明白父亲为何不许我兄弟二人入仕,长兄只在襄阳负责家族经商,亦不过是一掌柜。”说完,张建叹了口。 张俊笑着说道:“子廉不必如此,想必如此安排必有缘由。”张俊想了想决定还是不要点明的好,这种事情让张建慢慢体会吧。 虽然不知道荆州官场到底如何,但从自己了解的情况来看,蒯家、黄家、蔡家必然掌控着荆州军务、政务,张家并没有出现什么名望之人,这时候要保持低调,张机已经是长沙太守,若是将张家之人全部安排入仕,那必然会引起其他几家的不满,张家军中无人,必然会被其他几家打压,这才是张朴的用意,至于从商,掌管家中商业,想必也是张家内部的决定。 这就是世家,凡事都会以家族利益为重,从而保持住家族的昌盛,不论谁入主荆州,张家只要表态便可,他们也不会对张家感到不安。 更何况,张俊也知道张机意不在仕途,而是在医途。之所以出任长沙太守,也不过是刘表为了平衡各家而已。如此手段也是上位者所必须具备的。相比于这些,后世的官道才更值得人去仔细体味。 两人正在交谈,这时一名士卒在门外说道:“我家将军请张公子前去。” 张俊和张建一听,不知道这所谓的张公子是两人之中哪一个,但张俊想了想便起身,这时张建有些担忧的说道:“公子前去需多加小心。” 张俊拍了拍张建说道:“无事,子廉宽心。” 张俊心里其实还是很担心的,该来的总会来的,或许此事也到了该了结的时候了。 走出房门,那名士卒施礼后便在前面带路,张俊跟在其身后一直出了府衙,顺着街道往城北走去,张俊心里想不明白这是要干嘛,张绣不怕自己逃走吗?自己再不会武艺,对付一个士卒只怕还不在话下。 两人一直行至了城北,张俊一看才知道这是张绣的军营,驻营城北只怕是为了对抗曹军,张俊进了军营,四下打量一番,看到军营其实并不大,也就是能容纳五千人左右,张俊打听到张绣应该有万余士卒,莫非别处还有驻军? 转过几处营帐,张俊眼前豁然开朗,便看到校场之上,张绣受持长枪正与十几名骑兵对战,十余人围攻张绣,但张绣丝毫不落下风,手中长枪左突右刺,快如闪电,便是张俊看这几眼,便有三名骑兵坠马。 但坠马的骑兵似乎并未受伤,起身之后便退到一旁静静看着校场上的搏杀,张俊仔细一看,才发现张绣的枪其实就是一根木棍。 其余骑兵也知道张绣的厉害,便绕着张绣策马奔驰,偶尔抓住机会一枪刺出,但张绣总能化险为夷,反而不断将骑兵挑下马来。 张俊看了一会儿,不得不佩服张绣的武艺,无愧于‘北地枪王’的名号,若是对比之下,张俊甚至觉得张绣要比高顺武艺高强,但高顺有一股勇烈之气,比张绣更加威猛。 想到此处,张俊便想起了,似乎张绣与赵云、张任三人好像是同门师兄弟,师父好像是叫童渊,张任应该是拜师最早,赵云最小,但赵云学艺时间却是最长,武艺也是最好的,也主要是因为三人拜师学艺的时间不同,赵云是自小便跟随童渊学艺,张任半路拜师,张绣也晚了一些。 当然,最后三人中,赵云的成就最高,声明最为显赫,给后世留下无数佳话,张任则是忠于刘璋,在落凤坡伏击了庞统,使得庞统‘出师未捷身先死’,留下了遗憾,张任最后也是死活不愿投降刘备,被刘备斩杀,至于张绣,投降曹操之后便泯然众人了,或许这其中还有曹操对张绣的一些恨意吧。 想到此,张俊突然灵光一闪,对了,张绣与曹操有如此大的仇恨,张绣此时必然也是心有顾虑的,只怕也是因此张绣才没有将自己立即送予曹操,这说明自己还有希望啊!张俊此时内心里忍不住一阵激动,若是如此,自己或许能说服张绣。 这时,只听得场中张绣说道:“尔等勿要懈怠,需勤加操练。” “诺” 张俊回过神来看向张绣,张绣抛开长棍,翻身下马朝张俊走了过来,笑着说道:“不知公子觉得在下武艺如何?” 张俊点头说道:“将军武艺高强,枪法神出鬼没,快如闪电。” 张绣一愣,没想到张俊还懂得这些,便饶有兴致的问道:“公子既能看透这些,不如你我切磋一番?” 张俊苦笑着摇头说道:“吾虽能懂得这些,然并不懂武艺,只怕令将军失望了。” 张绣倒是不以为意,看着张俊说道:“公子这几日休息如何?” “蒙将军厚爱,一切都好。不知道今日将军命在下前来所为何事?”张俊问道。 张绣笑了笑说道:“今日请公子前来,乃是有一事相邀。” “不知何事?” “走吧,想必军师业已安排妥当。”说着,张绣便拉着张俊往营中走去。 进入一处营帐中,便看到贾诩笑吟吟的看着自己,张俊施礼后便坐在了案几前,这时贾诩说道:“今日请公子前来,想请公子看一出好戏。” 张俊满脸疑惑的看着贾诩,不知道贾诩此话何意,刚要开口想问,贾诩摆手说道:“公子不必多问,待今夜便可知晓。” 张俊听后便不再多问。一直在营中用过晚饭,张俊都不知道要在此处看什么,难不成军中有演习?想到此,张俊不禁苦笑,自己连后世的词都想出来了。 戌时刚过,一名士卒进账后说道:“启禀将军,营中已安排妥当。” 张绣点了点头说道:“下去吧,万事小心。” “诺” 张俊此时都有些困意了,但还是撑着眼皮等待着,又过了一个时辰,贾诩起身说道:“公子请移步。” 张俊起身,张绣带路,张俊和贾诩跟着张绣穿过军营,走到了一营后一处高台上,夜风吹过,众人觉得非常舒适,张绣又命人送来了酒菜,点燃了油灯,三人便开始饮酒,但张俊心里忐忑不安,始终不明白这两人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一直快到子时,张俊实在是撑不下去了,便想要开口询问,这时贾诩说道:“公子勿急,这便来了。” 张俊一听,觉得有些精神了,转头向营中望去,可看到的还是一片灯火通明,巡哨士兵不时走过,这到底是要干什么? 这时,张绣突然吹灭了高台上的灯火,周围一片漆黑,但还可以看到营中,张俊疑惑间,只听到张绣笑着说道:“公子且看。” 张俊顺着张绣指着的方向看去,顿时便瞪大了眼睛,只见营门处两人对着哨楼上的士卒便是两箭,片刻之后,便轻轻打开了营门,只见近百人快速涌入了营中。 张俊此时怎能不明白,那率军进营之人的身形他太熟悉了,不是高顺是谁,这时张俊猛然看向张绣,浑身气得发抖,这是要自己看猫捉老鼠吗?高顺等人进营之后必然便是死路啊! 这时贾诩淡然说道:“公子部众看来对公子颇为忠心啊。” 张俊再也忍不住了,开口求道:“将军、先生,两位既已拿住了张俊,是杀是剐息听尊便,还请不要为难他们。” 张绣开口说道:“公子勿要着急,且看看再说。” 张俊哪能不急,这时张俊便想要站起来开口大喊以警告高顺,张绣眼疾手快,一把将张俊拉回座位说道:“公子,勿要妄动。” 张俊听到张绣声音冷漠,便无法再开口了,自己不开口或许高顺被包围后还有一条生路,可自己若是开口,那必然使得高顺陷入苦战。 张俊扭头看去,只见高顺等人已摸入营中,径直往后营而来,而此时巡哨士兵也消失了,张俊摇摇头,咬牙跪下施礼说道:“还请两位放过他们,张俊此生无以为报,若有来生,必做牛做马报答来两位。” 贾诩急忙将张俊拉了起来,叹口气说道:“子重何必如此。” 贾诩话音刚落,只见营中警钟响起,从黑暗处奔出几千人四面八方将高顺等人围在了营中,高顺等人顿时惊慌,一群人靠在一起不知道该怎么办。 张绣此时又点燃了油灯,看着张俊说道:“公子以为当如何?” 张俊颓然一笑,便开口说道:“命他们投降吧。” 张绣点点头,朝台下说道:“前去告之,明他们投降。” 这时张俊突然开口说道:“吾知高顺,其必然不肯投降,还是我自前去劝说吧。” 这时贾诩说道:“那便一道前去。” 三人下了高台,走到营中,张绣摆摆手,士卒们让出一条路,张俊三人走到其中,高顺一眼便看到了张俊,眼中闪着炽烈的光芒。 张俊点点头,而后抱拳说道:“诸位兄弟,张俊何德何能,使众位兄弟冒死前来相救。”说着张俊朝着高顺众人深深一拜。 高顺听闻张俊此话,鼻子一酸,跪下说道:“主公,高顺无能,愧对主公。” “主公”一百余人竟然一齐跪下喊道。 张俊此时又怎能不热泪盈眶,虽然他已决心不再流泪,但此情此景让张俊怎能抑制,张俊急忙说道:“众位兄弟快快请起,是张俊无能,连累了大家。” 高顺等人还是跪地不起,这时张俊转身对着张绣和贾诩就要下跪求情,张绣和贾诩互相看了一眼后,张绣急忙扶住了张俊,而后单膝跪下喊道:“末将张绣,愿誓死追随公子。” 张俊顿时便呆立当场,他不明白张绣这到底是何意,这时贾诩也躬身说道:“贾诩不才,愿追随公子。” 这时又听到场中几千名士卒‘唰’一声跪在了地上喊道:“愿追随公子。” 饶是张俊两世为人,也被眼前这一番景象给惊呆了,他竟然觉得自己的身体在颤抖,是啊,此时换成是谁都只怕会不知所措。要知道前一秒自己还是生死未卜,可这一刻却变成了众人誓死追随。 这时贾诩感慨着说道:“公子为人,我等亦亲眼所见,如今愿追随公子左右,建功立业。” 张俊此时颤抖着嘴唇,想要开口说几句话,但没想到自己眼前一黑,竟然晕倒过去。 ------------ 第一百三十六章 刘备脱困 宛城,府衙内,张俊坐在上位看着堂下众人,直到此时他都没有回过神来,觉得就像是一场梦一样,借用周星星的话就是‘人生的大起大落实在是太刺激了’。 张俊笑着看着众人,堂下贾诩、陈宫、高顺、张绣四人正在把酒言欢,莫说张俊,便是陈宫和高顺此时还有些回不过神。 这时,贾诩放下酒爵,看着张俊说道:“主公,明日主公可率军前往关中,成事之后,吾等自会在南阳响应。” 张俊愣了一下,看着贾诩问道:“先生不与我等一同前往关中?” 贾诩笑了笑说道:“主公,关中之事为重,若是我等舍南阳而北上,曹操必然有所戒备,主公仍旧依计前往关中,寻机夺取长安,而后主公可派兵南下,我等亦在南阳响应,里应外合拿下青泥隘口,堵死曹军由南阳进兵关中之路。” 张俊还是有些不明白,难道贾诩、张绣还要观望自己是否能夺取长安?这时贾诩接着说道:“长安城中在下亦有安排,到时可助主公一臂之力。” 张俊点点头问道:“那武关之地暂不夺取?” “武关便不用主公费心,其不过囊中之物。”贾诩笑着说道。 张俊不得不佩服贾诩,此人看着笑眯眯的一脸和气,可是其绝对是老谋深算之人,想必贾诩早已在武关守军中有所安排,要不然也不会说的如此轻描淡写。 “关键仍是潼关之地,若无法夺取潼关,便要以长安直面曹军,袁绍亦不会对主公有所助力。”贾诩说道。 “还请先生教我。”张俊诚恳的说道。 贾诩点点头说道:“取长安乃是其一,其二便是稳定长安人心,再者便是趁机夺取潼关,取长安之策由主公与公台商议,稳定人心之事主公需借助长安士绅,夺取潼关便是兵贵神速。” 张俊等了一会儿,才发现贾诩已经说完了,张俊不由得皱了皱眉头,这些自己也知道,可具体该怎么做呢?张俊目光看向贾诩,见贾诩只是微笑着,张俊想了想便恍然大悟。 其实贾诩、张绣此时仍不算是真心投靠,只是两条路暂时选其一而已,张俊若是无法做到夺取长安、稳定人心、拿下潼关三事,只怕两人还会别有打算,毕竟他们身在南阳,又没有易帜向世人宣布投靠张俊,随时都还有选择其他道路的可能。 这也是贾诩的性格,凡事必要留下后路,虽然看到张俊与部众之间的感情,但那也有可能是一路走来时,在患难与共中建立的感情,而且说破天,你必须要有我值得追随的地方,也就是说你要展现出你厉害的一面,有枭雄之姿,若你烂泥扶不上墙,我就是再有计谋,只怕也没有用,更别提什么建功立业了。 这就有点像后世说三国里‘扶不起的阿斗’一样,诸葛亮纵有天纵之才,也架不住刘禅的无能,曹操有枭雄之姿,然其性格多疑,使人不放心,你张俊此时只是向众人展现了你和部众间的感情,或许会让大家感觉到跟着你不会像跟着曹操一样被疑心,但你还要展现出你的本事,这样才能让大家彻底臣服。 想明白这些,张俊倒也坦然了,毕竟贾诩、张绣没把自己送给曹操就已经很不错了,而且也暂时流露出了效忠之心,更别说还会给自己提供一些助力,若是如此自己都不能成事,那自己找块儿石头撞死得了,提什么誓杀曹操,报仇雪恨。 “张俊明白了。”张俊也不点破,只是很坚定的说道。 贾诩点点头,张俊是聪明人,知道该怎么做,“主公若是夺取长安,直取潼关,我等便拿下武关,而后里应外合夺取青泥隘口,如此,关中可定。”贾诩说道。 “必不会让众位失望。”张俊说道。 第二日,贾诩、张绣将张俊等人送至城外十里,众人才依依不舍分别,张俊更是头也不回的打马往西南奔去,因为一切即将开始,决定自己命运的时刻也已经不远。 看着张俊等人离去,张绣有些不解得问道:“军师,既然已寻得明主,为何不做得彻底一些?” 贾诩摇摇头说道:“一切自有定数。” 许都,曹操看着手中帛书,眉头紧皱,放下帛书后,怒声说道:“孙策小儿,得寸进尺。” 郭嘉看着曹操问道:“主公,可是孙策袭取广陵?” 曹操点了点头说道:“孙策小儿已率军三万夺取了高邮、东阳、高山、东城四县,其莫非是要与合肥连城一片?” 郭嘉想了想便笑着说道:“主公,只怕孙策之意不在寿春啊。” 曹操一愣,看着郭嘉说道:“奉孝之言何意?其难道不是要包围寿春?” 郭嘉摇摇头说道:“主公且看。”郭嘉说着,起身走到了地图前,指着广陵说道:“其兵三万,若是欲取广陵,夺取高邮之后便可挥军北上,可其却西进夺取东阳、高山等县,乃是何意?其必然是让主公以为其要与合肥之兵连接,而后包围寿春,然兵法实则虚之,虚则实之,其只怕还是欲取广陵,只是要将徐州之兵引去下邳之地防御,待那时其便可挥兵直取广陵。” 曹操听罢,凝眉思索了一会儿,还是有些不敢相信郭嘉的判断,这时郭嘉又说道:“主公以为,夺取寿春以何种方法最为合适?” 曹操略微一想,拍手说道:“水军。” 郭嘉点点头说道:“据在下所知,孙策近年建立了水军,已颇具规模,反观我军,并无水军战船,亦不过李丰投降之时百余艘战船而已,孙策若是想要攻取寿春,命水军经巢湖沿淮水北上便可,为何要如此大费周章,岂不自相矛盾?” 曹操终于明白了,点头说道:“若不是奉孝所言,吾险些中了此子之计。既如此,便命夏侯尚率军南下广陵。” “主公可命夏侯将军仍旧摆开阵势防御下邳各地,而后命乐进自譙县出兵,做出要支援寿春之姿态,令合肥甘宁不敢妄动,暗中可命李典率军悄然出城,东进截断孙策退路,那时再命夏侯将军南下夹击孙策。”郭嘉淡然说道。 “妙,就依奉孝之言。”曹操开怀说道。 许都城南,有一处占地两亩的院子,如此院落对于普通人家来说已是不小,但夹裹在城南各位将军、大人的府宅中就显得有些寒酸了。 而这处宅院中住的正是刘备三人以及家眷,傍晚时分,一名家丁匆匆走进宅院中,从篮子里抽出了一块儿四方的帛书悄然递给了正在院中休息的刘备。 刘备四下看过之后,便赶紧藏在了衣袖里,而后朝两位兄弟使了个眼色,三人便走到了刘备的书房中坐下,刘备轻轻打开帛书,看过之后,喜笑颜开说道:“二位贤弟,我等机会来了。” 关羽、张飞一听,急忙开口询问,刘备笑着说道:“孙策北上攻打广陵、下邳等地,夏侯尚率军南下防御。” 关羽一听,皱眉问道:“大哥,虽然夏侯尚南下,然你我还不是无法出得许都?” 刘备听后,笑着说道:“如今中原大旱,曹操不敢妄动干戈,袁绍如今也陈兵黄河,更使得曹操小心应对,我等若是前去险要之地驻防,其必然不会放心,害怕我等投靠袁绍,若是请求前去徐州,那时曹操或会动心。” 关羽想了想后,也觉得是这个理,便点头说道:“既如此,还需早日动手。” 刘备点点头,这时张飞问道:“大哥,我等离去,家眷当如何离城?” 刘备听后,有些不忍的说道:“只要你我兄弟能离开此处便可,想必曹操亦不会对妇孺动手。” 张飞听后,看了看刘备后又转头看了看关羽,三人都不再说话。 三日后,曹操便又接到一封自徐州传来的加急军报,却是城阳萧建率领数千人攻取了莒县、且南下琅琊,直奔下邳而来,萧建命人发出檄文,细数曹操在徐州犯下的恶行,号召徐州百姓群起反抗曹操。 仅仅三日,萧建便兵不血刃的夺取了琅琊,直奔东海,且徐州各地都有民众响应,前去投靠萧建,时萧建的部众已达万人,下邳告急。 曹操气得破口大骂,当日放过萧建,不曾想却成了一匹饿狼,可气归气,曹操必须要赶紧应对,南面孙策还准备攻打广陵,若是徐州再生乱,很可能被孙策利用,原本曹操还准备稳坐钓鱼台,看孙策如何中计,可如今着急的成了曹操。 曹操当年大肆屠杀徐州民众,这给徐州百姓造成了极大的伤害,虽然曹操攻占了徐州,但其在徐州的根基并不稳固,如今又正是大旱之时,稍有不慎便会引起更大的民乱,再者袁绍陈兵黄河一带,正是给曹操压力,若此时徐州处乱,那便正中袁绍下怀,其必然挥兵南下。 若是如此,曹操面临的问题就大了,南面孙策,北面萧建,黄河正北则是袁绍大军,还有南阳张绣,想到此,曹操不得不加上那个阴魂不散的张俊。一时间,曹操赶到无比头疼。 接到书信,曹操急忙命人招来郭嘉、程昱、荀彧、董昭四人商议,众人听后,首先看向了荀彧,不是因为荀彧位高权重,而是因为荀彧掌控着粮食。 荀彧知道,这一次无论如何要支持曹操的行动,便是自己也知道现在的形势有多为难,荀彧想了想后说道:“在下可提供两万大军两月之粮草。” 曹操听后没有生气,他也知道荀彧也是实在没办法了,军屯刚刚开始,尚未有成效,各地还有旱情,需要粮食救助,能提供这些已经是不容易了。 曹操点点头说道:“两月足矣,不知何人可统兵前去?” 这下倒为难了众人,如今大将皆被调去重镇防御袁绍,许昌城中只有曹纯这名嫡系,还有几名副将,当不得大用,再就是谋士了。 “主公,不如命人调回元让或者妙才将军。”程昱开口说道。 曹操摇了摇头,两人守卫之地重要,此时不能轻易换将,不然引起混乱怎么办,这时董昭开口说道:“主公,莫若派刘备前去,其在徐州有民望,或可平息萧建之乱。” “不可,主公不可放刘备离开许都,不然便是放虎归山。”程昱立刻反对。 曹操也不愿意放刘备离去,可此时又能派何人前去呢?这时荀彧说道:“主公,留下刘备家眷便可。” 曹操听后,有些犹豫,他害怕刘备连家眷都抛弃,但现在毕竟是火烧眉毛了,曹操想了一会儿还是说道:“便让刘备三人率军一万前去徐州,吾再命人送信与夏侯尚,刘备到得徐州之后,便命其立即掌兵,再者,需好生照看刘备家眷。” 程昱听后还要再开口相劝,曹操摆手说道:“吾意已决,仲德不必多言。” 众人听后,也只能如此了,便一齐点头。 建安三年(公元198年)九月初三,刘备受命为征东将军,率军一万出兵徐州,以抵御萧建和孙策。 ------------ 第一百三十七章 广陵风云 就在刘备率军离开许都前往徐州之时,张俊率领众人也行至武关,对张俊来说,这是自己夺取长安计划中的第一步,若是无法平安经过武关,那只能是一了百了。 首批仍然是三百多人,还是由张俊、张建、陈兰、张含四人率领,但经贾诩的指点,张俊觉得渡过武关或许不难。 武关,位于商县南武关河北岸,也就是后世的丹水北岸,武关与函谷关、萧关、大散关并称为‘秦之四塞’,武关建立在峡谷间一处平坦的高地上,关长近三里,易守难攻,是关中南下南阳的要地,也是兵家必争之地。 秦灭楚国之时,便分兵两路,一路由武关南下,一路由蜀中东进,两路大军并进,灭掉了楚国,可见武关的重要。 唐诗有云:时来时去若循环,双阖平云谩锁山。只道地教秦设险,不知天与汉为关。贪生莫作千年计,到了都成一梦闲。争得便如岩下水,从他兴废自潺潺。 早在张绣南下南阳后,武关便被曹军占据,但曹操在此也只是屯驻了三千士卒,曹操并不愿从武关南下攻击张绣,因为张绣在宛城,由武关南下便是进入南阳腹地,这便触及到了刘表,若是如此,只怕会演变为两军对垒了。 张俊一行到得关前四十步时便被曹军喝止,而后便有近百命曹军上前准备盘查车队,这时张含急忙上前施礼说道:“军爷,在下乃是南阳张家商队,前往关中贩粮。”说着,张含便掏出了张家的令牌,又悄悄塞给了军侯两块儿金饼。 那军侯悄无声息的将金饼塞进了怀中,但还是很严肃的说道:“关内来往商队众多,无一都要详查,尔等也不能例外。” 说完,那军侯又转过头去对着身后士卒说道:“但要切记不得损坏货物。”军侯说着,便要挥手让士卒们上前搜查,但瞥了一眼后,其突然说道:“慢着。” 张含以为他发现了张俊等人,便急忙上前说道:“军爷,小人已多次往来关中,还请军爷多多关照。” 但军侯没有理会张含,而是径直走到了张俊等人跟前,看了看张俊,又转头看了看后面的人,想了想后说道:“既是张家车队,便不必搜查了,放行。” 其身后士卒一听,便让开了道路,张含急忙上前说道:“多谢军爷,待返程之时必有重谢。” 张俊看了看那军侯,而后催马率领车队往关前走去,待行至关前,张俊抬头打量了一番,果然是雄关巍巍,关墙高近三丈,城头士卒手持长枪站在城头,使人只能仰望,若是攻打此关,只怕这三千人能抵挡两万人。 过了关门,往前便是一条平坦的大道,其实也只有关东之地险要,一路上张俊他们的车队便有两名士卒掉下悬崖。 张建上前说道:“公子,为何我军如此顺利过得此关?” 张俊笑了笑说道:“想是曹军收了金子之后不再计较吧。”张俊没有明说,其实是贾诩告诉张俊了一个手势,便是与关中士卒的联络暗号,若是盘查之人不懂,那就再做打算,但幸运的是,这位军侯刚好便是暗中联络之人,看到张俊手势,其便明白了,这才放了张俊过关。 武关之后只有军营,并没有休息之地,主要是因为武关的位置非常重要,若是设立客栈等地,只怕会混入奸细。 一路往西北而行,西岸便是武关河,此地的水势较缓,行至夜晚,众人便在河边驻营休息。 此时已近九月中,天气已经渐渐变凉,夜晚,山中不时刮起一阵轻风,山上也能听到狼叫,这让张俊赶到很是新鲜。 半夜之时,陈兰突然来找张俊说道:“启禀主公,有一名曹军士卒要见公子。” 张俊眉头一皱,怎么会有曹军士卒要见自己?“只有一人?”张俊问道。张俊害怕此人是来查探虚实的。 陈兰点头说道:“末将已问过斥候,其身后并无曹军。” 张俊这才说道:“命其前来。” 不一会儿,陈兰引了一名曹军走来,那名曹军士卒向张俊行礼说道:“小人见过公子。” 张俊问道:“你知道我是谁?” “小人不知,小人只是奉命寻公子,送一封书信。”说着,曹军士卒从怀中掏出了一封帛书递给陈兰。 陈兰将帛书递给张俊,张俊接过后打开一看,才发现这是白日里那名军侯命人送来的,此人并未留下姓名,只是介绍了青泥隘口的情况,后面竟然还附了一张青泥隘口的图,这让张俊大感兴趣。 张俊正要仔细盘算,这才想起那名士卒还在,便看着他问道:“不知可有话捎来?” 士卒摇了摇头,张俊对陈兰说道:“陈管家,赏这位兄弟五两黄金。” “多谢公子。”那士卒高兴的说道。 陈兰走后,张俊接着火光开始仔细研究青泥隘口,其实青泥隘口距离武关不算是太远,在蓝田境内,过了上洛往北便是青泥隘口,此地乃是进入关中的另外一处险地,若是能渡过此地,便可想办法面对长安了。 不一会儿,陈兰回来说道:“主公,此人不会有诈吧?莫不如将此人杀死。” 张俊摇头说道:“无妨,不必生事。” 陈兰点点头,这时张俊说道:“陈将军,从军中挑选几名猎户,命他们先行一步前去青泥隘口查探,看可否绕过此地。” “诺” 陈兰走后,张俊又打开地图看了看,不禁眉头紧皱,若如地图所示,青泥隘口也只有三千曹军,可此地明显要比武关盘查的更加严密,至于守将,张俊也曾听过,乃是曹操嫡系曹休。 关于此人,张俊并不了解,但既然能被曹操委以重任,想必其颇有能耐,张俊不敢大意,若是能找到小路绕过此地最好,不然就麻烦了。 广陵郡,东阳县。 东阳县周边多为平原,偶有小山、丘陵,境内河湖众多,夏季总有洪灾发生,但今年天气干旱,致使境内不少河湖露出了泥滩,一块块龟裂的土地裸露在烈日下。 孙策率军一万驻扎在此,他此次出兵广陵,亦被张昭、张纮等人劝阻,但孙策决心北上夺取广陵,孙策觉得值此中原大旱,又逢袁绍兵压黄河,加之曹操刚刚占据徐州,民心不稳,此正是夺取广陵甚至是徐州的大好时机。 孙策不同于其父孙坚,孙策素有大志,喜好征战沙场,周瑜其实此次也劝说孙策不可冲动,中原大旱不假,袁绍也知道中原大旱,但他只是兵压黄河,并不急于南下攻打曹操,凡事需要谋定而后动,袁绍实力比曹操强,这是不争的事实,但袁绍初定幽州,需要一定的时间去发展、消化,稳定民心。 这一点上,孙策就显得有些冒进了,他对于江东政事并不重视,而是一股脑交给了张昭、张纮等人,他只管领兵打仗,但孙策的性子又使得众人不敢公然违抗。 周瑜无奈,只好随孙策北上广陵,但周瑜给孙策定下了声东击西的计策,明里攻打广陵、下邳南部几县,使得曹操以为自军要与合肥守军一道围攻寿春,引徐州曹军南下布防,调动谯郡曹军南下支援寿春,而后孙策由东阳北上,出其不意的攻取广陵。 孙策驻兵在此已有十日,他在此等待曹军的调动,但让孙策没想到的是,竟然等来了一个天大的好消息,那就是城阳萧建竟然从东武南下攻取了莒县,而后广发檄文,竟在短短数日内攻占了琅琊郡,兵锋已直指东海。 这对于孙策来说,是再好不过的了,这下子等于将徐州夏侯尚的一万曹军南北牵制,自己不但有机会拿下广陵,甚至还可能北上直入徐州。 坐在营帐内,孙策看着地图仔细思索着,他考虑着是不是派人与萧建联络,好约定时间共同进兵,逼迫曹军顾此失彼。 这时周瑜进账后,面色有些沉重,看着孙策说道:“伯符,曹操已派刘备率军一万救援徐州,其兵已至宁陵,只怕十日之内必至徐州。” 孙策听后,皱了皱眉头问道:“夏侯尚可有调兵迹象?” 周瑜摇头说道:“目前并未有调兵迹象,其仍在僮县、睢陵布防。” “莫非其不怕萧建南下?”孙策问道。 “萧建其人无谋,看似势大,只需精锐之卒五千便可将其击溃,如今夏侯尚按兵不动,只怕是要引诱萧建南下攻打下邳之地,那时只怕萧建便有危险了。”周瑜说道。 孙策听后沉默不语,周瑜接着说道:“伯符,我等不可将希望寄于萧建身上,此时譙县乐进之卒已降至寿春,我等不可在此久等,须赶在刘备援军到来之前夺取广陵。” 孙策点点头,起身说道:“传我将令,明日卯时出兵北上,直取广陵。” 淮南,西曲阳。 李典率军一万两千人已在此等候两日了,他是接到曹操命令后便趁夜悄然出兵,绕过北山赶到了西曲阳。 “报,启禀将军,乐将军已率军赶至平阿。”一名士卒进来说道。 李典听后大喜,他在此等待,一是等乐进,二是等孙策,三是就地布防,以防孙策将计就计前来攻打寿春,而他在西曲阳,离寿春不远,若是合肥之兵北上,他还可以立即率军返回。 待到正午,斥候传来消息,孙策已于昨日率军北上,李典终于等到了这个消息,他不在乎孙策几时率军北上,只要其北上便可。 李典急忙召集士卒,翻身上马,大声喊道:“随我东进。” ------------ 第一百三十八章 陈登县威 孙策率领两万五千军队迅速由东阳北上,又命韩当率领五千人扮作主力,打孙策旗帜,声势浩大的进驻盱眙。 盱眙北面就是洪泽湖,此时称为富陵湖,湖域面积宽广,与正北徐县隔湖相望,夏侯尚在徐县驻兵五千,其余五千人则驻守僮县。 夏侯尚今年已二十岁,但其在夏侯家第二代中已是崭露头角,他算是第一个独领一军镇守重镇的将领,夏侯尚的武艺在年轻一代的将领中并不算什么突出,但其人颇有谋略,这才是他伸手曹操喜爱的原因。 经历过几次大战,夏侯尚也逐渐变得成熟,此次孙策出兵广陵,夏侯尚第一时间便将兵力部署在了僮县、徐县一带,但他并没有继续南下寻找孙策主力作战,一是因为兵少,二是因为他也觉得孙策此次的目标很值得怀疑。 待曹操来信之后,夏侯尚更加坚定孙策的意图,其仍旧毫无所动,还是将兵力部署在南线,北面萧建造反,夏侯尚并不理会,其不过一帮乌合之众,只要打退孙策,夏侯尚自信可以消灭萧建。 “报,启禀将军,孙策大军已进驻盱眙。”一名斥候奔来说道。 夏侯尚点点头,命其退下,而后看了看地图,冷笑了一声,转身对门外侍卫说道:“速速传信与陈太守,命其无论无何要将孙策挡在广陵城下五日,五日后吾必会率军救援。” “诺” 这时杨必起身问道:“少将军,广陵城中只有新招募的一千郡兵,只怕难以抵挡孙策三日。” 夏侯尚说道:“那就看陈元龙的了,吾此时不会出兵前去救援,我军只有一万人,孙策至少是两万人攻打广陵,若是与其硬拼,只怕我军不敌,若是如此,不止广陵,只怕徐州亦有危难,是以你我只能等,等待李典率军前来。” 杨必听了皱眉不语,夏侯尚其实也是忧心忡忡,按照曹操的命令,夏侯尚要在僮县等待李典率军东进高山,截断孙策退路,可如今孙策在盱眙驻兵,那自军就要和李典一起南北夹击盱眙的江东军,到时孙策后路被断,其必然退兵,那时候便可以伏击孙策了。 只是陈登能抵挡孙策五日吗? 广陵城,陈登自徐州之战后,重新回到广陵任职,依然是广陵太守,曹操并没有再封赏陈登,表面斥责其丢失凌县,实际上是想打压陈家,毕竟陈珪已死,这是个难得的机会。 陈登又怎能不知曹操的手段,但陈登已经没办法阻止,毕竟此次徐州之战,陈家并没有对曹操有所帮助,而且自己丢失凌县确是事实,战后陈登二话不说,拿出了家中三万石粮食献给了曹操,曹操这才夸了几句,也没有下狠手。 曹操虽然没有明着下手,但陈登不敢大意,命陈家放弃了徐州大部分良田,且遣散了不少家丁,只留有一些基本的产业,再就是留下了一支商队。而陈登则返回广陵任职,徐州陈家之事已交给陈先打理,除了大事外他也不再过问。 此时陈登心中忧心的不是陈家,而是广陵,他已经接到夏侯尚传来的消息,知道孙策率军两万余北上,夏侯尚命自己守城五日。 陈登转头看着城头上这一千新招募的郡兵,摇摇头,凭这些人能抵挡五日吗? “报,启禀大人,孙策率军已至城南八十里处,共两万五千余人。”一名斥候奔上城墙大声喊道。 陈登听后,抬头看了看天色,此时乃是正午,也就是说江东军晚上便会抵达广陵,明天或许就会展开攻城了。 广陵城好的一点是泗水、淮水在此交汇,淮水经城西至城北,泗水至城北后两水径直往东入海。陈登为了守住广陵,发动城中百姓在城东之地挖了一条沟渠与护城河相连,使得城东也被深水环绕,孙策若是攻城,只有城南一条路可走。 而城南的护城河也被陈登拓宽至两丈多,还按照以前的办法在护城河中下了暗桩,可孙策毕竟有两万多人,若是强攻,自己还是没有把握守住城池。 孙策大军在酉时赶到了广陵城南,距广陵二十里处扎下大营,随即,孙策便率领黄盖、周瑜、凌操、董袭、吕范几人奔至广陵城下查看,孙策一看之下不由得心中一冷,没想到广陵城竟然三面环水。 “主公,此城不好打啊。”黄盖开口说道。 孙策点点头说道:“好在城中只有一千郡兵,不然以此城地势,只怕我军这两万余人还真拿不下。” 这时吕范开口说道:“主公,可否命人送信与陈登,令其投降?” 孙策想了想说道:“子衡所言有理,便命人送信给陈登。” 回到营帐,孙策安排完之后叫住了周瑜,孙策看着周瑜疑惑的问道:“公瑾今日为何不言?” 周瑜苦笑着说道:“非是在下不言,而是欲取广陵只有强攻一途。” 孙策听后问道:“公瑾以为陈登不会投降?” 周瑜摇头说道:“其若是投降,下邳陈家将何以自处?若是投降,只怕我军前来其便会出城投降。” 孙策点点头说道:“不知可否与萧建联络?” “主公,若是三日内仍不见夏侯尚率军前来,我军又未曾夺下广陵,则必须撤军,不然我军危矣!”周瑜沉声说道。 孙策一听,皱眉问道:“公瑾何出此言?” “夏侯尚驻兵僮县,据广陵不过三日路程,三日之内若还不见援兵,那夏侯尚必然有所图谋,其必然已知盱眙驻军虚实,若如此,我军便要小心后路被断。”周瑜说道。 孙策听后,有些不太相信的看着周瑜,觉得周瑜是不是危言耸听了,夏侯尚不过一二十岁小将,若不是曹操嫡系,只怕其难有机会统兵镇守徐州,再者,便是如此,又有哪里的曹军会取截断自己的后路,难不成是寿春李典? 周瑜看孙策不太相信,便开口说道:“行军途中,我一直在想,缘何曹军此次反应如此缓慢,按理说,我军夺取广陵、下邳四县,曹军必然恐慌才是,可曹操只派乐进率军一万支援寿春,需知我军合肥便有两万士卒,加之三万士卒,围攻寿春只怕不难,徐州萧建造反,兵锋已至东海,徐州只有一万曹军驻守,可夏侯尚全然不顾萧建威胁,主公难道不觉得奇怪吗?” 孙策听后觉得周瑜说的也有道理,便问道:“若是如此,韩当岂不危险?” 周瑜点点头说道:“正是如此,若是寿春李典出兵东进与夏侯尚南北夹击,只怕韩将军所部凶多吉少。” 这其实还不是最重要的,重要的是韩当若败,那后路就被曹军截断了,自军到时便会陷入两难的境地,撤退途中只怕危险重重。 “莫不如撤兵返回。”孙策说道。 周瑜摇头说道:“主公,若是现在撤退,军心不稳,且就此撤离返回江东,只怕于主公威望亦有影响。” 孙策看着周瑜,不知道周瑜到底是何意,周瑜接着说道:“主公,两日之内若是拿不下广陵,便立即撤兵,而后派兵驻守四县便可,一来可对徐州、寿春曹军造成压力,再者此次出兵也不算无功。” 孙策点点头,周瑜考虑的已经很周全了,孙策的地位并不是想象中的那么稳固,虽然程普、黄盖、韩当等支持孙策,然孙策毕竟还有叔父孙静尚在,其在军中也有一定的威望,而且江东世家如陆家、顾家的态度也很重要。 其实周瑜一直想劝孙策大力发展江东,笼络江东世家,然孙策对于政事似乎并不感兴趣,其偏好军事,性格倔强,这点上与孙坚想象,但不如孙坚懂得如何处事。 广陵,陈登收到孙策的劝降书,顿时心中一喜,想了想对传信的士卒说道:“汝可回去告之孙将军,在下亦有归顺之心,然城中诸事需要处理,为表寸心,特于明日派城中百姓送去粮草万石。” “不知大人何时开城投降?”士卒问道。 “后日,后日一早,吾便率城中士卒开城投降。”陈登信誓旦旦的说道。 士卒走后,陈登命人唤来二百士卒,而后又命人搬来一箱金饼,直接说道:“明日吾欲使计破孙策大营,尔等若是愿效死命,这些金子便分与尔等。” 二百士卒看着一箱闪闪发光的金子,眼睛中都冒着绿光,要知道金子可不比铜钱,如今中原大旱,便是广陵也有所波及,一斗米如今已近千钱,可金子是硬货,有了金子便能买很多东西。 不一会儿,二百士卒商议后便决定愿做死士,陈登当即便分发给每人五两金子,陈登家底丰厚,自然不在意这些金子,如今他要得到曹操的认可,这对陈家才是最重要的。 翌日,广陵城城门大开,三十辆牛车拉着满满的粮食出城,二百士卒混在三百百姓中,赶着牛车往孙策大营而去。 距大营三里处,便有江东军上前拦下众人,为首将领便是凌操,率领两千江东军团团围住了粮车,而后命士卒开始检查车辆,士卒们上前用长枪刺入粮袋中,流出的都是金黄色的栗米,而且车上也没有查出兵器。 凌操在一旁盯着,直到所有的粮车都检查完毕,这才开口说道:“放下粮车,尔等即可离去。” 这时一名百姓跪下说道:“军爷,我等百姓全指望这些牛来耕田,军爷可否容我等小民将耕牛带回?”此言一出,所有的百姓都跪下开口求情。 凌操一时间也不知道该怎么办,只好命人前去请示,不一会儿,一名士卒奔回说道:“将军,主公有令,命我等将粮食运回,耕牛留给百姓。” 凌操点点头说道:“主公开恩,念及尔等艰辛,便解下车套,带回耕牛。” “多谢军爷。”众人说着朝凌操叩头。 百姓起身后开始一个个解下车套,而后将耕牛赶至一旁,不一会儿三十辆牛车都已解下车套,耕牛聚在了一起,这时一个百姓走上前跪下说道:“我等小民谢过军爷。”不少人就地跪下向凌操磕头。 凌操开口说道:“尔等既已拿回耕牛,便回城去吧。” 可就在这时,突然发生巨变,耕牛身后尾巴突然着火,一只只耕牛瞬间便发了疯,‘哞’狂叫着往前冲去,江东军顿时愣在原地,这时跪在地上的百姓中,二百士卒突然暴起,从怀中拔出匕首,开始刺杀江东军士卒,又夺取了江东军士卒的兵器,开始与江东军厮杀。 一时间场面变得异常混乱,而三十只火牛径直冲向了江东军大营,哨楼上的士卒看到耕牛奔来,急忙敲响了警钟,火牛冲至大营门口,也不管营门口的拒马、长矛等物,一头便撞了上去。 虽有七八只火牛倒地,但后面的火牛还是撞开了营门蹿进了大营,开始在营中四处乱奔,几名巡哨士卒猝不及防,直接被火牛的牛角顶起,有的则被火牛撞出老远,还有几名士卒被火牛吓得踉踉跄跄奔逃,不小心倒地后被火牛直接踏死。 火牛漫无目的的乱跑,不一会儿身上的火焰便点燃了几处帐篷,一时间大营内火光四起,孙策奔出大帐,看到营中大乱,便急忙命黄盖、董袭去收拢士卒,勿要慌乱,又命人去射杀火牛。 营外,二百死士在抵抗了一会儿之后终于不支,被凌操率军砍杀殆尽,饶是如此,两百士卒还是杀死了将近二百江东军,凌操一怒之下下令将剩下的三百名战战兢兢的百姓一同杀死。 ------------ 第一百三十九章 螳螂捕蝉 当火势被扑灭之后,很多江东军士卒还惊魂未定,大营内一片狼藉,不时飘来烤牛肉的香味。 孙策阴沉着脸在营中查看,旁边周瑜也是非常郁闷,周瑜已经知道这是敌军诈降,而且他也做了准备,在路上设下了埋伏,准备杀死一部分百姓后,使江东军士卒扮作百姓混入城中,待攻城时作为内应,却不想陈登计高一筹,先行算计。 “主公,已查清,伤亡士卒两千余人。”这时吕范走来说道。 “这便是汝前去招降的结果,哼!”孙策看着吕范怒声说道。 吕范也是满肚子委屈,这虽然是自己出的主意,可孙策不是也点头了吗,昨晚回来之后还商议的将计就计,这一转眼自己就成了罪臣了。 这时凌操策马奔回大营,看到孙策便赶紧翻身下马跪下说道:“末将无能,请主公责罚。” 凌操倒是真心真意的领罪,毕竟是他在外围负责送粮之人。 孙策怒视凌操,但瞪了一会儿之后便拂袖而去,弄得凌操还跪在地上不敢吭声,这时周瑜问道:“将军请起。” 凌操谢过之后,缓缓起身,周瑜看着凌操问道:“营外百姓可有人在?” 凌操答道:“其中有二百曹军,已被斩杀,其余百姓亦一并斩杀。” 周瑜一愣,看着凌操捶胸顿足的说道:“凌校尉误事矣!” 凌操听罢,不知道周瑜是何意思,只见周瑜叹了口气后说道:“陈元龙好算计啊。” “军师,不知..”凌操问道,便是一旁的董袭也不明白周瑜为何如此懊恼。 “唉!两位将军,此乃陈元龙之计也,其命人前来送粮,必然告之百姓其不愿城中百姓受刀兵之难,这才决意投降,百姓必感其恩,如今百姓前来送粮,我军却将百姓尽数杀死,消息传回广陵,全城百姓岂不愤怒,如此陈元龙再登高一呼,城中百姓怎会不死命助其守城?” “啊?!”听过周瑜的话,凌操顿时失声惊呼,不曾想自己竟犯下了如此大错。 周瑜看了看凌操,摇摇头转身离去。 来到中军帐,周瑜看到孙策颓然坐在案几前,周瑜便走上前说道:“主公,事已至此,不若就此撤兵吧。” 周瑜说出此话,觉得就是自己扇自己的脸一样,其实前来广陵当日,看过广陵地形之后,周瑜就应该劝孙策撤军,但周瑜有些自大了,他觉得以自军的实力和自己的智谋,想要拿下广陵,三日内必然可以办到,这才没有劝孙策退兵,可此时却是他提出撤兵。 孙策一拳砸在了案几上,起身说道:“来人,传我军令,明日攻打广陵,不杀陈元龙,难泄我心头之恨。” 周瑜还要相劝,孙策摆手说道:“公瑾不必再劝,明日若是拿不下广陵,吾自会撤兵。” 周瑜听后便不再说话,心中却有些怅然。 第二日,卯时刚过,孙策便集结军队,虽然昨日损失了两千多人,但毕竟还有两万多人,广陵守军却是只剩下了八百人。 黄盖率领两千六百士卒守卫大营,吕范负责照看八百余伤兵,孙策、周瑜、凌操、董袭则带领两万士卒浩浩荡荡向广陵南门而去。 待到了南门,孙策一看不禁心中一冷,之间城墙之上密密麻麻的站满了百姓,手中拿的兵器也是五花八门,木叉、锄头、木棍什么都有,而且有不少百姓都是头戴白孝,眼神冷漠得看着城外的江东军。 孙策摆开阵势,但城上百姓似乎并没有被江东军的气势所吓到,冷冷得目光中似乎视江东军如无物,一个个还紧紧握住了手中的兵器。 如此情形倒是让江东军士卒一个个额头冒汗,周瑜看着孙策,几次想要开口劝阻,但又害怕惹怒孙策,如此城池只怕难以攻下,就算是攻下,只怕也得不到民心,既是如此,得来又有何用呢? 孙策看着城头,大手冷冷一挥喊道:“箭阵。” 凌操大喝一声,顿时身后四千士卒出列,前排士卒用战刀拍打着左手大盾,发出整齐的声响,身后三千名士卒举着长弓,随着刀盾相撞的声响,喊着整齐的“杀”字。 对阵,首先便是看气势,这时从春秋战国时期便传承下来的,也许在后世看来有些可笑,但这样做确实能给对方心理上的震慑。 行至护城河前十步,盾牌手扎下大盾,身后士卒立即举起长弓,随着一声令下,三千支箭矢瞬时便射向城头,此乃试探距离,只有十余只长箭落在了城头上,大部分箭矢都射在了城墙上。 箭阵继续前行十步,已至护城河边,又是三千支箭矢飞起,城头上众人都开始慌忙躲避,但还是不少百姓被杀死,城头顿时显得有些混乱,但城头始终没有箭矢落下。 孙策嘴角一笑,摆手说道:“攻城。” 董袭大喊一声,五千士卒出列,扛着云梯便冲向了护城河,本来这些士卒都还小心翼翼,可一直冲到护城河边,城头也没有箭矢落下,这让士卒大为宽心,铺上木板开始渡河。 四千士卒冲到了城下,这时城头才开始往下抛滚石、檑木,一时间不少江东军士卒被砸中,惨叫着死去。 周瑜盯着城下的战斗,心里却是在疑惑着,难道广陵城中没有箭矢吗?为何敌军支箭未放,任由他们轻易的渡过护城河?若是如此,有箭阵压制,甚至不用出动楼车,便能在一个时辰内攻下广陵。 可这似乎太不合常理了,陈登既然有昨日的计谋,难道今日就没有办法?周瑜越想越着急,这其中到底是何缘由呢? 孙策此时笑着说道:“吾道陈元龙如何,亦不过如此,传令下去,再命三千人攻打城门。” “诺” 这时,周瑜将目光投向了城门处,看到护城河水在城门处流过,心中猛然一惊,暗呼不好,赶紧扭头看向孙策说道:“主公.” 话音未落,只见后军士卒开始混乱,不少人在交头接耳,孙策扭头看去,顿时便瞪大了眼睛,只见大营方向火光冲天,浓烟滚滚,不用想也知道大营必然出事了。 周瑜此时已经彻底明白了,陈登必然是昨夜率军乘船经淮水出城,而后绕至自军身后,等自军前来攻城,这才出其不意的火烧大营,但是想通此节已经晚了,周瑜暗自懊恼,怎么没有想到水路呢? 后军混乱没多久,只见后面奔来两骑,身后跟着不到六百士卒,待奔至近前,正是黄盖和吕范,两人正要开口说话,之间孙策脸色发白,浑身发抖,便低下头去不敢开口。 过了一会儿,孙策突然平静的说道:“传令下去,撤军。”这种异常的平静让众人心中都是不寒而栗。 周瑜也知道如今粮草、辎重尽失,陈登必然也会率军乘船返回广陵,自军即便攻下城池,若是陈登烧毁城中粮草,只怕自军还是无法摆脱困境,唯一的路便是撤军了。 只是,前途漫漫,又会是一片坦途吗?周瑜摇摇头。 盱眙,韩当率领五千江东军驻守此地,城池之上旌旗招展,打得都是孙策的旗号,韩当留在盱眙的主要目的便是牵制夏侯尚,使夏侯尚不敢前去救援,如今两军相峙已有六日,而斥候传来的消息,夏侯尚仍未出兵救援广陵。 这一日,天空万里无云,阳光照耀着大地,此时已是秋季,秋高气爽,韩当站在城头上望着远处的苍茫大地,心情颇为不错。 这时一名斥候奔上城墙说道:“将军,徐县曹军已向北撤离。” 韩当一听,急忙问道:“可是全部撤退?” “正是。” 韩当想了想,要不要率军追击呢,但想到自己的任务只是牵制其五日,如今已过六日,徐县曹军撤退也是撤往僮县,而后再前往广陵,如此算下来,只怕广陵早就被主公拿下了,那时候或许还能伏击夏侯尚,想到此,韩当便决定按兵不动,只管守住盱眙,等待主公消息便是。 第二日午后,便有一名江东军自东北而来,浑身污血,身上还插着一支羽箭,奔至城下便大声喊道:“快开城门,我有紧急军情禀报。” 城头士卒一看,赶紧打开城门放其进来,韩当闻报,急忙跑来,那名江东军看到韩当后便立即跪下哭着说道:“韩将军,快去救主公。” 韩当一听,脑袋便嗡的一声,赶紧问道:“主公发生何事?” “主公他.主公他.”士卒哭泣着断断续续的说道。 韩当猛然拽住他,大声问道:“快说,主公究竟如何?” “我军攻击广陵,不曾想中了陈登诈降之计,且夏侯尚早已率军救援广陵,当夜城中火起,主公与军事率军逃出南门,却被夏侯尚一路追杀,身边只余百人,被围困在北面六十里处的山岗上。”士卒一口气说道。 韩当听罢,顿时有些傻了,怎么会这样,夏侯尚几时前去救援的?难道,难道徐县曹军是在迷惑自己,而夏侯尚早已窥破了盱眙驻军的兵力? 想到此处,韩当自责的不行,这才明白昨日曹军撤离徐县必然是前去堵截主公了,韩当想也不想,大声喊道:“立刻整军出城。” 韩当率领盱眙城中四千士卒出城之后便向北疾驰而去,主公身边只有百余人,韩当一点也不敢耽误,若是主公有任何意外,自己没有盯紧夏侯尚,难辞其咎啊! 四千士卒一路奔行,步入一片茂密的树林中,待四千士卒进入三千,只听得一阵梆子声响起,树林中顿时射出密密麻麻的箭矢,不少江东军士卒顿时便被射中,惨叫而亡,韩当这才明白中了敌军之计了,急忙率军向回杀去,可后面一阵喊杀声响起,李典率领六千曹军从后面截杀而来。 一时间江东军被杀得四处逃窜,韩当也无法稳住军心,无奈之下,只好率领五百士卒冲进了树林中,向南杀去。 李典并不追赶韩当,而是迅速指挥士卒将剩余曹军堵截在树林中,除了被杀江东军外,尚有一千多名士卒,李典命自军士卒将他们赶至林中,将他们包围,这些江东军走投无路之下,只好跪地投降。 李典整顿好降卒后,而后跳出百余名江东军,又命一千士卒扮作江东军士卒,一起向盱眙而去,李典自率军在不远处跟随。 降卒奔至盱眙城下,不费力气便叫开了城门,一千曹军冲入城门与守军展开激战,死死守住了城门,不一会儿,李典率军杀来,城中士卒走投无路之下,亦投降曹军。 至此,盱眙五千江东军,除战死之和逃走之外,余部两千余人皆被李典收编,而后李典便命江东军降卒出城往北寻找孙策报信,李典则率领八千士卒径直往东插向了东阳县。 ------------ 第一百四十章 黄雀在后 却说孙策撤军南下后,陈登急速命人前去僮县给夏侯尚报信,半道之上便遇到了夏侯尚所率的七千士卒,看完陈登的书信,夏侯尚顿时大喜,没想到陈登竟然能妙计频出,将两万多江东军击退,而后,夏侯尚立即率军转头向南,直奔孙策而去。 孙策率领两万士卒向南撤退,本意便是要向东阳撤退,与韩当汇合之后再做打算,可第二日便接到了逃兵的消息,韩当大败,不知所踪,东阳县已经被曹军占领。 孙策立刻找来周瑜商议,周瑜听后,想了想后说道:“主公,如今只有尽快赶至高邮,切莫被曹军截了退路。” 孙策点头称是,周瑜想了想后说道:“主公,不若分兵而行,主公可率军南下射阳,在下率军按原路南下。” “不可,还是按原路径直南下。”孙策拒绝了周瑜的提议,并命令士卒加速行军。 孙策两万士卒,粮草尽失,一边赶路一边沿途寻找食物,但这样就影响了行军的速度,直到第三日,才赶至高邮湖北面,但士卒已经是疲惫不堪,孙策只好命士卒就地休息,又命人前去湖中捕鱼。 休息了两个时辰,斥候来报身后曹军距此已不足四十里,孙策大惊,急忙命士卒继续前行,虽然身后只有七千曹军,但江东军此时已是毫无战心,士卒们一心想要赶回江东。 往前行了二十里,遇到一片树林,此时天色已晚,孙策拿不定主意是否继续行军,他害怕树林中有埋伏,但想到身后的追兵,孙策咬牙下令士卒继续前行。 进入林中,行了不到三里,果然树林中乱箭齐发,江东军士卒顿时大乱,孙策等人极力稳住军队,举着大盾护着众人继续往前行。 快至林口,曹军伏兵又是一顿猛射,只见前面路口处曹军早已设下障碍,拒马、尖刺、木桩等物堵住了出口,林中也不知有多少埋伏。 孙策看到自军士卒惊恐的眼神,大声喊道:“勿要慌乱,随我冲出去。” 这时大军身后的喊杀声响起,夏侯尚率军急速杀来,孙策好不容易冲过了林口,正面一员武将大喊一声:“孙策小儿,哪里走。”便挥起长枪杀了过来。 曹军南北夹击,江东军此时已是混乱不堪,士卒只顾着四散逃亡,凌操护着周瑜,董袭则率领后军死命抵抗夏侯尚,孙策率领前军与李典大战。 孙策毕竟是江东霸王,手中长枪上下翻飞,杀得曹军不敢近前,率军竟然冲出了一条血路,李典带领两千士卒在孙策身后紧追。 孙策身边的士卒越战越少,只余三千多人,但此时的江东军早已没有战力,兵器等物扔的满地都是,且都已经疲惫不堪,有的士卒奔跑中脚下不稳,直接摔倒在地,身后的士卒不管不顾,直接便从其身上踏过。 这时,孙策的战马嘶鸣一声,身体突然便向前倒下,孙策大惊,急忙跳下马来,周瑜一见,赶紧勒住战马,要拉孙策上马,这时曹军已经杀至,孙策无奈只好挥起长枪迎战,凌操则指挥剩下的千名士卒回身作战。 两军交锋,曹军以逸待劳,士气正盛,杀得江东军节节败退,这时只听得南面一声大喊:“主公勿怕,韩当来也。”只见南面之地两员武将,一人手持大刀,一人手持长枪率领五百余人冲杀过来。 这支生力军的加入,顿时让江东军士气大振,四员武将一起冲杀,李典无法抵挡,只好率领士卒匆忙撤退。 收拢完溃兵,孙策率军急忙向南奔去,一口气奔至高邮,才算是逃出生天,细看之下,跟随自己回到高邮的士卒竟然只有一千二百多人,一个个满脸灰尘,有的身上尽是血污,孙策一时间竟然放声大哭。 待众人安顿好以后,孙策叫来众将,韩当便将盱眙之事告知孙策,而后一拉身后的那员武将说道:“主公,今日解围,多亏了这位将军。” 韩当说罢,那人上前一步拱手说道:“在下徐盛,见过孙将军。” 没错,此人正是徐盛,当日与张俊分别之后,率领几十名伤兵南下,原本李典率领曹军南下追赶,可最后李典却转道径直去了寿春。徐盛这才得以脱险,几十名士卒寻得一处安静之地,养好了伤势。 徐盛不知道的是,当日李典撤兵是因为曹操下令,濉水河畔走了张俊,曹操便命李典径去寿春驻守。而徐盛伤势养好之后,其余二十几名士卒不愿再征战,便卖了战马往北返回并州去了,徐盛一直没有张俊的消息,心中放心不下,便在寿春一带徘徊,想要打探出张俊的下落。 后来徐盛发现李典悄然出城东进,便一路跟随,一直到后来遇到了溃败的韩当,韩当劝说之下,徐盛又考虑到父母在江东,便答应了韩当来投靠孙策。 孙策与徐盛一番交谈之后大喜,急忙说道:“吾此次虽损失惨重,然得将军一人可矣!” 建安三年(公元198年)九月十七,孙策收拢溃兵后,率领剩下的八千多士卒自高邮返回江东,此次征伐广陵之战已失利而告终。 盱眙,夏侯尚与李典收兵之后便率军返回盱眙,两人商议后决定江东军降卒由夏侯尚带回徐州整编,毕竟寿春距离合肥太近,若是带回寿春,只怕日后会成为江东军的内应。 夏侯尚与李典分别后,便率领一万六千士卒北上,五日后,行至僮县南二十里,便遇到自军士卒,却是杨必命人前来送信,言已在五原大破萧建,萧建只率不到千人逃回城阳,夏侯尚听后大喜,急忙命士卒加速行军赶至睢陵。 夏侯尚奔至睢陵之时已是深夜,便命士卒前去叫门,城门大开,前来迎接的正是杨必,夏侯尚笑着策马便要冲上前去,这时杨必突然大声喊道:“将军快撤。”杨必话音刚落,只见一支蛇矛便从杨必身上穿过,杨必顿时瞪大了眼睛,断断续续说道:“刘备.”话没说完,便倒地身死。 夏侯尚一愣,这时只听得一声大喊:“杀啊”,城中顿时奔出几千人马,刺杀杨必之人翻身上马,大声喊道:“夏侯小儿,纳命来。”说完,挥起蛇矛便杀向夏侯尚。 夏侯尚反应过来,赶紧调头往军中跑去,此时城头之上才有士卒张弓搭箭射向城下的曹军,夏侯尚返回军中,正要指挥士卒抵抗,这时北面又一阵喊杀声响起,关羽提着青龙偃月刀率军杀来。 这下曹军也开始混乱,刚投降不久的江东军更是率先奔逃,一下子带动整个曹军开始四散逃跑,夏侯尚急红了眼,还要抵抗,身边的亲兵急忙拉住夏侯尚说道:“将军快撤,徐州必然已被刘备夺取,将军需速速赶回许都。” 夏侯尚心中怒火中烧,没想到刘备竟然趁自己不在袭取了徐州,自己好不容易独自镇守一方,又刚刚立下大功,却不想转眼之间竟输的干干净净,但此时夏侯尚也没有办法了,只好由亲兵护卫着往西逃去。 关羽、张飞并未多加追赶,而是拼命堵截一万多溃兵,等至天亮,两人共俘获敌军近一万一千人,两人商议之后,便带着俘虏赶回了下邳。 下邳。 刘备举着酒爵笑着对萧建说道:“此次夺取徐州,多亏了萧兄相助,来,满饮。” 萧建开怀笑了两声说道:“不敢,乃是玄德公足智多谋,早就安排下此事,不然吾岂能轻易夺取东海、下邳之地。玄德公请。”说着,萧建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放下酒爵,萧建看着刘备笑着说道:“不知玄德公怎生安排徐州之事?” 刘备笑了笑说道:“萧兄且宽心,东海、下邳皆归萧兄,吾自守彭城便可。” 萧建听后喜笑颜开,这才是他自己想要的东西,听刘备如此大方,萧建笑着说道:“好,玄德公果然爽快,玄德公放心,若是曹操率兵前来,吾亦不会让玄德公苦守彭城,到时必然给予玄德公支援。” 刘备心中冷笑了一声,点头说道:“如此就好,你我两家合力守卫徐州,曹操纵是前来,只怕亦是无功。” 萧建笑着点头称是,刚要端起酒杯敬酒,却突然觉得肚子中如刀绞一般疼痛,顿时手中酒爵便跌落在地,双手捂着肚子,头上已是冷汗淋漓。 刘备急忙问道:“萧兄,可是不舒服?” 萧建疼得已经没了气力,但还是咬着牙断断续续的说道:“玄德公,快.快去请.大夫。” 刘备听后,急忙说道:“萧兄勿急,怕只是一时之痛,忍忍便好。”说着,刘备看着萧建冷笑不已。 萧建听后,顿时心中一片雪亮,猛然抬头盯着刘备,用尽力气喊道:“刘备,汝害我。” 刘备摇头说道:“萧兄何出此言?” 萧建此时双眼已是布满血丝,眼睛瞪得老大,似乎随时都要爆一样,口鼻中也有鲜血流出,但萧建还是奋力站了起来,想要奔着刘备而来,可身子一个踉跄,便倒在了案几上,也将案几推翻在地,酒菜撒了一地,想要再站起身来,可试了两次都未起身。 刘备冷眼看着地上的萧建,这时萧建放弃了最后的挣扎,猛然抬头看着刘备,似乎说话也清晰了:“刘备,汝书信与我,命我起事,可是早已决心要杀我?” 刘备淡淡的说道:“吾送你金银,好言相劝与你,只为徐州,本想夺取徐州之后给予你一郡之守,却不想汝贪心不足,不交出兵权不说,还欲图谋东海、下邳之地,此已非吾所能忍,尔实是咎由自取,怨不得别人。” 萧建听后,咧开嘴笑了记下,只见嘴中牙齿上都是鲜血淋漓,模样异常恐怖,“好.好,好一个怨不得别人,只恨吾下手太晚。” 刘备听后,点头说道:“吾已料想你占据下邳之后便不甘心居于吾之下。” “刘备,吾倒要看看,汝将来适合下场,哈哈哈.。呃!”萧建说着,大笑几声,却突然止住,而后身子一歪,倒地而亡。 刘备不屑的看了看萧建说道:“吾将来乃是大汉皇帝。” 不一会儿,关羽、张飞进来说道:“大哥,萧建士卒已被控制。” 刘备点头说道:“告之糜竺、糜芳,令二人夺取彭城。” “诺” 建安三年(公元198年)九月二十八,刘备在萧建、糜竺的配合下,夺取下邳,进而占领了彭城、东海之地,兵力四万,刘备、张飞守卫彭城,关羽独守沛县,糜竺、糜芳守卫下邳,以抗曹操。 ------------ 第一百四十一章 力战狼群 就在孙策败退回高邮之日,张俊一行终于到达青泥隘口,青泥隘口建在险要之处,南面是流岭,北面是蟒岭,青泥隘口就建在两山之中,两侧山势陡峭,正对隘口的地方则是峭壁。 关隘长一公里,高近三丈,此地也是进入关中的必经之地,过了此处往西便是蓝田、杜县,也就进入了长安范围。 根据斥候回报,此处曹军盘查甚严,想要带着兵器过关显然是不可能的事情,正因为如此,张俊已在关外四十里处驻扎了三日。 这一日,陈宫、高顺两支商队赶上了张俊的队伍,张俊立即将得到的消息告诉两人,陈宫听后说道:“主公,若是如此,只怕我等不得轻易而过。” 张俊一脸的郁闷,高顺问道:“主公,不知能否翻山而行?” 张俊摇头说道:“吾已命士卒前去探路,并未寻到山路。” 这时陈宫说道:“主公,便是无路也不怕,只要能上得山去,径直往北,不怕找不到出山之路。” 张俊一听倒也有理,路嘛,走的人多了就是路,张俊当即找来张含将自己的打算说了一下,张含犹豫着说道:“公子,非是不行,只是此地山势连绵,只怕入得出不得啊。” 张俊也知道秦岭有多大,而且直到后世秦岭在很多人眼中也是一片神秘的存在,秦岭里有着太多的故事和传说了,自己所知道的是,那里面都是原始森林,在外或许还能分辨方向,可若是进入山中,只怕便会迷失。 张俊想了一会儿,咬牙说道:“就此决定,我率军从山中而过,军师可带百人由青泥过关,先行到达杜县等候,顺便探查长安兵力。” “主公。”陈宫想要劝说张俊,张俊却摆手说道:“公台不必再劝,吾意已决,就照此而行吧,愿不日你我便能在杜县相聚。” 当即,张俊、高顺率领一千士卒,拿出兵器后径直向南渡过关水上山而去,陈宫则率领陈兰与三百士卒跟随张家商队从青泥过关。 渡过关水河谷上山并不难,但上山之后张俊便发现,山上树木茂盛,人钻进去之后便将阳光遮住,如此很难分辨方向,不过好在此时他们还分得清楚东西南北,张俊担忧的是,若是遇到险地,需绕道而行的时候该怎么办。 山林里满地都是长年累积的枯枝烂叶,踩在上面咯吱咯吱作响,有一股腐朽的味道,且林中潮湿,树藤弯绕,不时就能看到树上缠绕的蛇虫等物,张俊只好命高顺带人在前面用刀开路。 行至傍晚,张俊估算了一下距离,又看了看方向,对高顺说道:“传令下去,令士卒只吃些干粮,喝些水便可,不得点火。”张俊害怕此地距离关口不远,若是点火只怕会被守关曹军看到。 夜晚,山中秋风吹来,让人感觉浑身发冷,而且山里不时传来各种动物的怪叫,使人听了毛骨悚然,士卒们虽不怕死,可面对这些野兽还是有些害怕的,尤其是陈兰所带来的江淮士卒,哪里听到过这些怪叫,更是抱在一起瑟瑟发抖。 当夜,便有几名士卒被山林里的蛇虫咬中,更有两名士卒被咬之后有中毒的反应,只是半日不到,便气绝身亡,这也让更多的士卒陷入恐慌之中。 此时虽然已是秋季,但对于深山中的树木来说,叶子脱落还需要一段时间,第二日正午,张俊命士卒生活烧饭,并去林中寻找一些食物。 张俊看着一个个瘫坐在地上的士卒,不禁眉头紧皱,如今只走了不到两天,这些士卒就产生了这样的情绪,若是万一遇到什么事情,只怕这些士卒精神会崩溃的,毕竟张俊后世看,秦岭里面什么野人、猛兽之类的太多了。 一直过了两个时辰,前去寻找食物的三十名士卒仍然不见回来,张俊心中觉得不妙,莫不是遇到危险了?可毕竟是三十人,为何不见一人回来? 高顺几欲派兵去寻找,都被张俊喝止了,若是前面有危险,只怕再去士卒也是送死,张俊不愿他们前去的最大原因却是如今方向正对,若是改了路,只怕会迷失在这茫茫秦岭之中。 又等了一会儿,张俊终于下令全军一起前去寻找,张俊记得他们是往西而行,众人一起往西面寻找,可是走了两个时辰,也未发现他们,即便是他们看不到自己,也不可能连声音也听不到吧。 张俊又不敢分散士卒,看到天色渐渐变暗,张俊便命令士卒就地休息,并且点起了火堆,若是他们还活着,必然能看到火光。 此时他们所处地方已是四面环山,就连他们都是在一处山坡上休息,夜晚,对面山上黑漆漆一片,使人看上去非常不安,高顺便命令士卒早些休息。 睡到半夜,张俊被高顺叫醒,高顺指着不远处的山上说道:“主公,我等需速速离开此地。” 张俊一愣,迷糊着双眼问道:“发生何事?” 高顺一脸担忧的说道:“主公,可曾在草原之上遇到狼群?” “狼群?”张俊顿时惊醒,看着高顺说道:“可是发现异象?” 高顺点点头说道:“末将适才发现对面不远处有绿光晃动,兼之听闻狼叫之声,怕是狼群已发现我等。” 张俊急忙问道:“现在离开,能否摆脱?” 高顺面带忧色的说道:“末将不知。” 张俊怎么也没想到能遇到狼群,按理说深山之中的狼应该都是独来独往才对,草原之上尤其是冬天,才会有狼群出没。但这毕竟是秦岭,不能以常理推断。 “速速叫醒士卒,往山上行进。”张俊说道。 高顺急忙去叫醒士卒,也不能明说,张俊便指挥众人紧挨着往山顶爬去,山林中根本没有道路,看着山顶不远,可走起来却是艰难无比,树林里的枯藤不时绊倒士卒,若是一不小心便会滚下山去。 如此行进速度也必然不快,只行了半个时辰,便听到左侧不知道多远处传来狼叫之声,而后右面、山下也传来狼叫之声,似乎是在相互呼应。 张俊和高顺都来自于并州,怎能不知这是何意,这定是狼群三面包围了他们,听声音似乎离得很远,但谁知道什么时候狼群便会赶过来。 “快,快点上山。”高顺大声喊道,若是奔至山顶,或许还能结阵对抗狼群,可山坡之上站立不稳,士卒稍有不慎便会被狼群围攻。 距离山顶不远的时候,狼群终于出现在他们眼前,左右下三面,各有绿光在闪动,士卒们顿时被吓坏了,双股战战,不知道该如何面对这些野兽。 张俊急忙大声喊道:“点火,快点火” 几名老卒立即拢起一堆枯枝,点起了火堆,又拼命用战刀砍掉旁边树木的枯枝加大火势,借着火光,张俊他们终于看清楚不远处的狼群,一头头恶狼在树林间来回徘徊,火势让它们犹豫着不敢上前。 可这毕竟是一千士卒,不少士卒还在外围,颤抖着双手举着长枪看着对面不远的恶狼,眼神中充满了恐惧。 狼群来回徘徊,并不上前,而是张着嘴,似乎随时都会发起进攻,终于一名士卒受不住压力,扔下长枪大喊大叫着向山上爬去。 “别动,都别动,稳住。”高顺大声呼喊道。 那名士卒爬了没多远便被绊倒在地,竟然滚下了山坡,士卒们也不敢上前拦挡,那名士卒一直向山下狼群滚去,口中大喊大叫着,这时几只恶狼猛然冲了上来,对着那名士卒便开始撕咬,也许是血腥味刺激了狼群,更多的恶狼加入进去,不一会儿那名士卒便没了声音。 接着火光,张俊看到山下的恶狼似乎意犹未尽,冲着山上不断咆哮、挑衅着,这时左侧突然出现混乱,张俊望去,却是左面四十多头恶狼率先发起了进攻,奔跑着向队伍冲来,几头恶狼猛然跳起,冲向人群。 “用枪刺,快!”高顺大声喊道。 这时,只见远处山石之上,一头体格硕大的恶狼对着弯月“嗥”一声长叫,右面的狼群和山下的狼群同时发动了进攻,冲着士卒开始奔跑猛攻。 最外围的士卒举着长枪对着冲过来的狼开始攒刺,长枪刺进了狼身,可是恶狼并不退缩,反而更加疯狂,挣扎着又冲了过来,恶狼冲过来,跳起来就朴向士卒,扑倒在地后张开血口冲着士卒的脖子就是撕咬,前蹄的爪子深深刺入士卒的肉中。 狼叫声、士卒的哭喊声混在一起,张俊站在队伍中间望着这****搏斗的场面,心里一阵恶寒,张俊此时是多么怀念能有一把机关枪,可以对着这些狼群一阵横扫。 高顺看了看张俊说道:“主公,末将前去接应士卒。” 张俊点点头说道:“高将军小心。” “放心吧,末将在草原之时便曾独战群狼。”高顺咧嘴一笑,举起手中战刀便冲了出去。 高顺冲到左边,看到一头恶狼扑来,身形一矮,手中战刀往上一刺,便捅入恶狼的肚子中,而后一阵猛绞,拔出战刀后,恶狼便扑倒在地,身上流着鲜血,嘴中还有热气。 高顺大喝一声,伸手抓住浪腿,往左侧一甩,恶狼尸体便飞了出去,那边狼群闻到血腥味,冲上去就是一阵撕咬,瞬间便将恶狼的尸体啃的干干净净。 “畜生。”高顺说完,看着身边的士卒说道:“勿要慌乱,随我杀狼。” 而后举着长刀冲着对面狼群杀去,在高顺的带领下,左侧的狼群顿时被士卒们杀得死伤惨重,血流成河,士卒们经过慌乱之后此时早已是怒火中烧,只要一头恶狼倒下,便有数十支长枪对着恶狼一阵猛刺。 逐渐的,右边和下面的士卒都稳住了阵势,毕竟是一千士卒,经过刚才的慌乱后都静下心来,要想活命还得死命杀狼。 这时远处石头上那头体型硕大的狼又是一声长叫,山下的狼群顿时便四散开来,但还是对着士卒们不住咆哮,片刻之后,活着的恶狼转身四散奔逃,不一会儿便走的干干净净。 看到狼群退去,不少士卒像是丢了魂一样跌坐在地,有的士卒直接放声大哭起来,张俊命士卒们开始救治伤兵,又命人点起火堆。 一直等到天亮,众人才松了一口气,盘查之下加上昨日失踪的三十名士卒,一夜之间竟然死伤了两百人。张俊不敢耽搁,赶紧命士卒向山上爬去,爬上山顶,张俊本想着能看到一望无际的远方,可没想到上了山顶,对面还是山,似乎没有尽头。 这时一名士卒指着不远处说道:“主公快看。” 张俊顺着士卒指着的方向望去,发现不远处的山顶上似乎有一处建筑,还冒着袅袅白烟。张俊顿时大喜,急忙说道:“此处必有人家,大家随我前去。” 直到午时,众人才爬到那处山顶,张俊近前才看清楚这似乎是一处道观,顿时便想起了仙道于吉,张俊不敢怠慢,命高顺带领士卒留在外面,张俊亲自上前敲门。 三声响后,便听到里面有人开口说道:“既有贵客前来,便请进吧。” 张俊轻轻一推,那扇小门便轻轻打开,高顺正要上前,张俊扭头摆了摆手,而后径直走了进去。 院子很小,张俊看到正堂上有一人端坐在地,张俊抬头看去,并未有三清观之类的字,便朝正堂走了过去,近前一看,确是一名道士,头上挽了一个发鬓,插着一根木簪,头发半白半黑,胡须很长,正闭着眼坐在那里。 张俊走上前去,躬身说道:“在下张俊,路经此地,打扰仙人清修了。” 那道士微微睁眼看了看张俊,而后说道:“无妨,修道之人何来打扰,贵客请自便。” 张俊施礼后,走到右边坐了下来。这时那道士睁开眼看着张俊问道:“不知贵客入这深山之中所为何事?” 张俊看了看自己,浑身上下脏兮兮的,便苦笑着说道:“不瞒仙人,在下本是前往长安,不想却误入此地,打扰了仙人。” “由此往西可至鄠县,贵客前去便是。”那道士说道。 张俊急忙说道:“仙人,敢问欲去杜县当走何路?” “无路可走。”那道士径直说道。 张俊一愣,想了想问道:“若是在下估算不错,当经此地正北便可至杜县一带,为何无路可走?” 那道士听后睁眼说道:“汝若是前去,吾自不会阻拦,只是前去杜县乃是死路一条,不知贵客还要前去否?” 张俊听后不知道该说些什么,这道士为何说去杜县是死路一条呢?张俊正在思索间,那道士又开口说道:“紫微星暗,天下大乱,贪狼星现,可保平安,汝自去吧。”说完,那道士闭口不语。 张俊听的一愣一愣的,本想再问,可看那道士似乎已经不打算再开口了,想了一会儿后说道:“多谢仙人。”而后,张俊便轻轻退出了小院。 高顺等人急忙上前看着张俊,张俊想了一会儿后摆手说道:“由此往西北而行。” 待张俊等人远离,那道士起身走到屋子后面,不想此处还有台阶,那道士顺着台阶缓缓而上,只见一间屋子中铺着一张八卦图,上面放了各种法器,那道士看了一会儿后轻轻说道:“结印已成,只是当真是此子乎?于老道,汝莫要骗我啊!” 说完,那道士又在结印阵中走了一道,而后掐指推算一番后轻轻说道:“贪狼、天相、天机皆现,其余十一星又在何处呢?” “唉!于老道,如此与百姓又有何益呢,天下事当由天下人而决,身为道门中人,避祸修道便可,又何必如此执着呢?”那道士说完轻轻摇了摇头。 ------------ 第一百四十二章 夺取鄠县 “刘备小儿,吾必杀汝。”“哐当”一声,只见堂上案几猛然翻倒在地,案几上的书简和笔墨等物洒了一地,门外的四名侍卫听到响声身体猛然一抖,相互望了望不敢说话。 这时,郭嘉、程昱两人联袂而来,走到堂外,看了看后问道:“主公可在?” 侍卫急忙施礼说道:“两位大人,主公在屋内,只是..” 程昱摆了摆手说道:“只管去通报便是。” 侍卫正要转身去屋内通禀,这时屋内曹操的声音响起:“是谁在外?” “是程尚书与郭军师。”侍卫急忙说道。 “进来吧。” 程昱和郭嘉进入堂中,看到地上一片狼藉,曹操跪坐在席上,两人欲要施礼,曹操摆手说道:“不必行礼了,坐吧。” 两人相对而坐后,程昱开口说道:“主公,可是为徐州之事发怒?” 曹操轻轻点点头,叹了口气说道:“吾悔不听仲德之言啊,若是早日除去刘备,亦无今日之事了,唉!”曹操说完,颇为懊恼,用右手扶住了脑袋,但双眼目光却透过指缝看向了程昱。 程昱急忙说道:“主公不必懊恼,徐州已失,只怕还要想法夺回才是。” 曹操放下右手,开口说道:“如今袁绍兵压黄河,所有兵力皆已部署在险要之地,刘备夺取徐州必杀萧建,如此其只怕有两万余兵力,吾又从何调兵前去攻打?” 程昱听后接着说道:“主公,徐州之事不可久拖啊。” 曹操岂能不知,若是袁绍得知,必然与刘备结盟,那时袁绍大军南下,刘备若再从徐州发兵,只怕形势便岌岌可危了。 这时郭嘉开口说道:“主公,在下有一计,或可解决徐州之事。” 曹操一听,顿时两眼发光,看着郭嘉问道:“不知奉孝有何计策?” “主公可先舍弃河内,收缩兵力,解决徐州之事。”郭嘉说道。 曹操听后眉头紧皱,好不容易得到一半河内,如今白白吐出去岂不可惜?若是他日再夺取河内只怕很难了,而且这样便失去了黄河北岸的据点,到时如何攻过黄河? 郭嘉知道曹操不愿舍弃河内,便开口说道:“主公,老子云:‘将欲去之,必固举之;将欲夺之,必固予之。’再者,若是他日袁绍挥军南下,我军亦必然以防御而迎之,如此河内之地占与不占并无大碍。” 郭嘉虽然说的有理,但曹操还是下不定决心,想了一会儿后看向程昱问道:“仲德是何意?” “在下亦是此意。主公收回河内兵力,而后紧守白马、濮阳、洛阳、虎牢等地,一为徐州之事,二来亦使袁绍心生大意。”程昱说道。 曹操想了想后点头说道:“两位所言甚是,吾自徐州之战后,似有些大意了,唉!吾与袁绍相识多年,不觉间欲与之一比高下,多亏两位所言,不然到时只怕吾必败啊!” 曹操也认识到了自己的错误,徐州之战灭掉吕布,而后又大败孙策,使曹操有些飘飘然了,再者,曹操觉得自己与袁绍是发小,就有了一较高下的意思,觉得自己实力不比袁绍弱,但他却忘了袁绍家世比自己强,而且中原之地饱受战乱和灾难,不比河北之地。 如今郭嘉和程昱其实是提醒曹操要摆正心态,认识到自己的实力,两军若是开战,必然是自军防御,袁绍主攻。 曹操拱手说道:“多谢两位先生之言。” 郭嘉和程昱急忙说道:“此乃在下本分,不敢当主公之礼。”两人其实心里也高兴,曹操能听得进劝谏就好,如此主公才值得他们效命。 曹操当即便下令说道:“立即令史涣、徐晃率军自河内撤兵,命徐晃紧守洛阳、虎牢之地,命史涣率军返回许昌。” 这时,程昱说道:“主公,刘备家眷尚在许都,不若.” 曹操摆手冷声说道:“不必,吾自会好生对待刘备家眷,吾要其无脸面对。” 建安三年(公元198年)十月十六,曹操率军两万自许昌出兵,韩浩、臧霸率军一万自兖州出兵,三万大军共伐刘备。 “啊!”一声长啸自山上响起,一名白衣公子站在一块大石之上,双眼望着远处,在其身后则站立着六百余人,一个个衣衫褴褛,但目光坚毅。 这正是张俊,经历了多少磨难,才翻出了秦岭连绵的山脉,当张俊得知此山便是终南山的时候,终于忍不住大声长啸,身后的士卒们也是心有感触。 他们从青泥隘口入山,至此已经在山中走过了十余日,终于看到了山下的平地,想想山中这十几日的磨难,这一刻又怎能不仰天长啸。 终南山,也叫南山,是秦岭一段,此地道路崎岖,山谷众多,《左传》中曾称终南山为“九州之险。”然而终南山真正出名却是因为全真派,此地正是全真派的发祥地。 据传楚康王时,尹喜为函谷关令,在终南山中结草为楼,一日忽见紫气东来,吉星西行,他预感必有圣人经此过关,于是守候关中,不日一位老者身披五彩云衣,骑青牛而至,却是老子西游入秦,尹喜急忙把老子请入楼中,执弟子之礼,老子便在此讲解《道德经》五千言,而后飘然而去,而后道教既生,便尊老子为道祖,尹喜为文始真人。 张俊不由得想起那日在山上所见道士,也不知道那人到底是何人,张俊虽然听从他的话往西北而来,但一路上却是受尽磨难。 下山之后已是傍晚,但众人此时的心情却是异常轻松,一千人入山,此时已经剩下六百八十四人,三百多条性命留在了秦岭之中。 “主公,已打探清楚,北面六十里处便是鄠县。”一名士兵跑回来说道。 张俊听后,想了一会儿说道:“村中百姓生活如何?” 那士卒想了想说道:“前面村中百姓离山近,似乎猎户较多,至于.” “可曾见到村外田地中有人耕作?”张俊又问。 这次士卒回答的很快,急忙说道:“田地中无人耕种。” 张俊点点头,若是如此,说明此地百姓生活也一般,可能也是靠山吃饭,因为现在正是秋种季节,若是百姓生活富足,此刻虽是傍晚,但想必田中仍有百姓在耕种,要知道百姓一年的生计便靠这些田地来维持。 并不是说靠山便可以吃山,山上虽有猎物,野果等物,但山中也有野兽,打猎也是很危险的事情,再者,你还要交税,这些你不可能只靠打猎,必须要种地才行,毕竟种下粮食,收成多了就能卖钱交税。 “兄弟们再辛苦一晚,今夜务必要赶至鄠县再做休整。”张俊笑着说道,此时他心中已有定计。 众人连夜赶路,天色渐亮之时才赶到了鄠县,一路之上,张俊仔细观察,便对此地有了一个大致的印象,这鄠县绝对是关中宝地啊,南面是终南山,境内河流众多,如此之地必然是农业发达,可一路走来竟然看到大多数田地竟然荒芜,想必鄠县县令也不是什么好鸟。 众人便在鄠县城西涝水之畔寻得一处树林休息,张俊命高顺带领几名士卒进城打探消息。 直到午时,高顺五人方才回来,寻到张俊后便将城中之事说了一遍,张俊听后笑着说道:“还要劳烦将军带领五十名兄弟进城,今夜你我大闹鄠县。” 高顺听后问道:“主公,我等不是欲取长安吗?” 张俊笑着说道:“便是取长安,众位兄弟亦要填饱肚子才是。” 高顺还是疑惑不解,张俊拍了拍高顺说道:“将军只管前去便是,吾自有定计。” 高顺听罢张俊的小声吩咐,这才叫来五十名士卒,又向鄠县城中奔去。 是夜,张俊率领其余六百三十四人奔至鄠县南门,待到夜深之后,张俊率军径直来到南门前大声喊道:“城上可有人在?” 城上守军都靠在城头睡觉,听到城外喊声,顿时惊醒,站起身看着城外,却看到城外几百人举着刀枪,颇为凶悍,只是领头之人虽然有胡须,但看上去年龄却不大。 “尔等何人?”城上一名士卒问道。 “爷爷乃是南山大王,前来鄠县求财,识相的便速速打开城门,不然爷爷打进去,必杀得尔等片甲不留。”张俊装模作样的喊道。 城上士卒听着张俊的喊话虽然可笑,但毕竟有几百人,且都有刀枪,他们也不明白南山中何时会有这些贼匪,城上都尉听后急忙叫来一名士卒,命其前去城中寻找县令禀报。 “好汉且稍等,已去请县令大人前来。”城上士卒喊道。 张俊也不着急,只站在城外等待,半个时辰不到,便听到城头上一片喧哗,张俊笑着抬头看去,果然看到城头上高顺举刀架在一名文士的脖子上,身后跟着几十名士卒,缓缓出现在城头。 “命他们放下兵器,不然便宰了你。”高顺大声喊道,受伤战刀猛然使力,那文士吓得急忙大声喊道:“快,放下兵器,放下兵器,好汉小心,莫要伤了在下。” 城上守军听后面面相觑,不知道该怎么办,那都尉想了想后将手中长刀仍在了地上,士卒们一见,也赶紧抛下了兵器。 “打开城门。”高顺喊道。 “是是,快去将城门打开。”那文士又说道。 这时那名都尉猛然挑起地上的长刀,伸手接住猛然向高顺劈去,高顺左手将县令往后一拉,右手战刀顺势一举便挡住了都尉的攻势,‘当’的一声,都尉长刀被震开,高顺上前一步,手中战刀猛然挥出,此刀正好砍在了那都尉的脖子上,都尉顿时便瞪着大眼倒地,高顺左手一提,像是捉小鸡一样将县令拎起,战刀又架在了他的脖子上。 城上士卒一看,都吓得不敢动弹,县令也是双股战战,有几名机灵的士卒慌忙跑下城去打开了城门。 张俊率领士卒进入城中,而后便将城中六百多名士卒集结起来,缴了兵器,命众人看守,张俊自带着县令进入了县衙。 “跪下。”两名士卒将县令押进堂中,扔到了地上。 张俊却摆手说道:“既是读书之人,便勿要羞辱与他,起来说话。” 那县令哪敢起来,坐在地上也不敢抬头,张俊猛然一拍案几喊道:“勿要丢了读书人的气节,起来。” 县令浑身一抖,这才战战兢兢的爬了起来,双腿还是在不断的抖动。张俊看着他问道:“报上汝之姓名。” “在下何宣。” “原来是何县令,今夜多有打扰,还请恕罪。”张俊笑着说道。 “不敢,不敢” “敢问县令,此地属何方管辖?”张俊问道。 何宣想了想才答道:“属朝廷管辖。” 张俊一想,看来曹操是只取长安,并未深入关中腹地,至于说朝廷管辖,笑话,朝廷哪里还顾得上这种地方,怪不得此人在此地作威作福。 “何县令勿怕,吾只是经此地而过,今有一事还请县令帮忙。”张俊说道。 “不知何事?”何宣此时倒也静下心来了,张俊不比高顺,和和气气的,还尊重读书人。 “在下欲借用此地几日,不知如何?”张俊问道。 何宣听后急忙说道:“好汉只管在此便是。” 张俊点点头,而后又说道:“还有一事,几日后还请何县令派人前去长安一趟,告之京兆太守或是长安令,鄠县被夺取,请其派兵前来,如何?” 何宣听后大为疑惑,这是何意?还有上赶着让对方派兵前来攻打的吗?京兆太守,乃是钟繇,长安令是张既,只是.. “怎么,何县令不答应吗?”张俊冷冷得说道。 何宣浑身一寒,赶紧说道:“此事容易,好汉担忧吩咐,在下必然照办。” “好,既如此,何县令便下去休息吧,若有用到县令之处,吾再请县令前来。”张俊说道。 “多谢好汉。”何宣松了一口气,两名士卒上前将何宣带了下去。 张俊起身走到堂外,望着西面,喃喃说道:“长安,张俊来也。” ------------ 第一百四十三章 定计长安 三日后,陈宫、张建两人自杜县赶来,看到张俊,两人激动得热泪盈眶。张俊将两人请至堂中。 “主公一路受苦了。”陈宫看着张俊说道,陈宫第一眼看见张俊的时候竟发现张俊整个人匹夫黝黑,而且身子消瘦,一路之上陈宫也听前去的士卒说了山中之事。 张俊笑着说道:“无妨,能出得大山,便是上天眷顾,军师一路可好?” 陈宫点头说道:“好,但过关之时险些被曹休认出。” 张俊又看向张建说道:“多谢张公子一路相助。” 张建急忙施礼说道:“此乃小事,在下需谢公子与先生这一路之上的教诲。” 张俊笑了笑,看向陈宫问道:“长安城中之事可曾打探清楚?” 陈宫点头说道:“已打探清楚,钟元常乃是颍川名士,此人归顺曹操后,初被任命为司隶校尉,后至长安出任京兆郡守,钟家乃是颍川世家,钟元常饱读诗书,颇有谋略,其出镇长安后,笼络长安城中士绅,开放关隘,众多商旅往来,不到两年便使得长安恢复繁荣,长安令张既能文能武,曹休不在,便是此人率军驻守长安,长安城中有军六千,皆为精锐之卒。” 张俊听陈宫说完,不禁疑惑,长安城中士卒倒是不多,为何是精锐之卒,要知道曹操并未多派兵至长安,所派士卒只怕只有曹休所率的三千士卒。 陈宫此时又说道:“这六千士卒乃是李傕、郭汜祸乱长安,兵败后留下的士卒,乃是当年董卓麾下的‘飞熊军’。” 原来是这样,张俊也知道李傕乃是董卓的心腹将领,李傕其人并不突出,但懂得为官之道,善于阿谀奉承,才为董卓信赖,但‘飞熊军’确实是董卓精锐,虽比不得当时吕布的并州军,但比起其他士卒,也算是强悍。 “军师可有良策?”张俊看向陈宫问道。 陈宫苦笑着说道:“在下不才,曾在长安各处查探一番,并未发现疏漏之处,钟繇、张既两人只怕不好对付。” 张俊听后也觉得有些困难,敌军虽然只有六千,可自己只有不到一千人,想要拿下长安只怕太难,必须得另想计策才是。 张俊此时看向陈宫说道:“军师,吾曾思得一计,欲命鄠县县令派人送信至长安,言鄠县被夺,请求救援。” 陈宫一听便知道张俊此计的意思,是要打草惊蛇,稍微透漏一些消息,那么钟繇、张既必然想到是张俊已至关中,想必曹操早有交待,两人或许会一念之下派兵前来鄠县,那时便可伏击或是扮作敌军诈开长安城门。 陈宫想了想之后还是说道:“此计只怕太过明显,怕是钟繇、张既不会中计,若是两人将计就计,只怕到时我军反而有难。” 张俊点了点头,陈宫说的有道理,若是如此,只怕偷鸡不成蚀把米,再把自己这点实力搭进去,那就不划算了。 这时张建开口说道:“公子,张家在长安城中亦有百余人,可为内应。” 张俊一听,急忙说道:“不可,若是无法成事,只怕张家亦要受牵连。” 张建还要再说,陈宫也劝道:“张公子不可如此,张家不可暴露,往后长安之事还需张家多费心。” 张俊也是点点头,自己若是占了长安,必然要依仗这些商旅来繁荣关中经济,岂能因小失大。这时张俊突然想到贾诩曾说过长安城中也有安排,张俊急忙说道:“军师,当日文和先生曾言,其在长安城中已有安排。” 陈宫一听,顿时大喜,急忙问道:“不知是何安排?” 张俊却摇头说道:“吾以不知,文和先生只说到时自会知晓。” 陈宫却苦笑着摇头说道:“贾文和此话含糊不清,欲要我等如何。” 是夜,张俊独自在庭院中来回走着,眉头紧皱,心里一直在想着如何夺取长安之事,如今最困难的时期已经渡过,好不容易来到了关中,却眼睁睁看着长安一筹莫展,眼看就要进入冬季了,若等到过冬,只怕就是夺了长安,也拿不下潼关之地了。 张俊将能想到的机会和计谋都想了一遍,也不知道该怎么办,张俊又想起了贾诩说的那几句含糊不清的话,到底是何意思呢? 照理说贾诩有归顺之意,其必然不会骗自己,可他又不交代清楚,这让自己该怎么下手呢?贾诩啊贾诩,到底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想了一会儿,张俊突然一愣,又仔细想了想,这才眉开眼笑,深吸了一口气轻轻说道:“贾诩啊贾诩,汝还真是对吾几番考验啊。” 张俊此时已经明白了,这定然是贾诩对自己的考验,考验自己是否相信他,是否敢对长安下手,若是自己知道了长安情况之后迟迟不敢下手,那贾诩也就不会再对自己抱有希望了,第一自己胆小,关中只有长安之地能有发展,其他地方虽然地大,但百姓稀少,而且经济不繁荣,夺来也没太大用处。第二说明自己对贾诩的话并不相信,所谓‘疑人不用,用人不疑’便是如此,你不相信我,怀疑我,我又为何效命于你呢? 第二日,张俊召集陈宫、高顺、张建前来,三人一到,张俊便坚定的说道:“吾意已决,仍命人送信至长安,到时我等扮作曹军前去诈城。” 陈宫一听,瞪着眼看着张俊问道:“主公,此事还是小心为妙啊。” 张俊摆手说道:“军师不必再言,吾自信必能夺下长安。”说完之后,张俊看向张建说道:“公子可先行至长安,若是长安乱起,公子便见机行事。” 张建倒是乐意帮助张俊,急忙答应下来。 张俊又看向陈宫说道:“军师可率三百士卒在南城佯攻,不用攻城,只需虚张声势便可,吾自率军由西门诈城。” 陈宫看张俊信心坚定,便咬牙答应。 当日张俊便命陈宫、张建返回杜县,陈宫自率三百士卒外加一百张家车夫留在杜县,张建交待之后直奔长安。 长安。 这座悠久的古城经过岁月的洗礼和战争的破坏后已变得有些暮气沉沉,虽然亭台楼阁、宫廷王台尚在,但也只是在向世人倾诉着昔日的辉煌。 自汉献帝刘协被曹操挟持至许都,整个大汉帝国的中心已经转移,长安已见不到当年始皇帝之时的强盛与文景二帝之时的霸气,当年李傕、郭汜祸乱长安,大火更是差点将长安城摧毁。 好在曹操命钟繇出镇长安后,长安城才慢慢复苏,经过近两年的治理,长安城渐渐恢复了繁荣,大汉各地的商人也经长安往来关中,关中各地的百姓也渐渐向长安靠拢。 郡守府。 钟繇年已四十有七,须发已经半白,这两年他精心治理长安,耗费不少心力,但看着长安的变化,钟繇也是打心底里高兴。 其实在曹操的麾下众臣中,有不少人是心向大汉的,尤其是世家子弟,如荀彧、钟繇这些名士,心中还是想着要恢复大汉的荣光,只是他们也知道,大汉已是日薄西山,但他们世代深受大汉皇帝之恩,心中对大汉还是念念不忘,此时也是尽自己所能,为大汉尽最后一份心力,至于往后之事,那并不是他们所能改变的,不管最后是何人问鼎九州,都要重用这些世家子弟。 钟繇看完手中的帛书,想了想后抬头看向堂下一人说道:“德容,汝以为此事可信否?” 堂下之人便是张既,其乃是关中冯翊郡人,年已三十,其文武双全,但他出身寒门庶族,十六岁便在冯翊郡为门下小吏,曹操任司空后,曾征召张既,张既并没有前去,而是出任新丰县令,政绩名列三辅第一,后被钟繇举荐出任长安府尹。 张既身材高大,为人颇为重视仪容,听到钟繇的问话,张既答道:“大人,若就信中所言,夺取鄠县之人必是张俊,然张俊既已夺取鄠县,又怎会使何宣书信流出?” 钟繇听后问道:“德容之意,乃是张俊故意派人送信前来,诱使我军前去救援?” 张既点头说道:“下官以为正是如此。” “其莫不是要夺取长安乎?”钟繇皱眉说道,曹操来信虽说起张俊之事,但只说张俊必去关中,可并未说其要夺取长安,便是钟繇也不相信张俊能来夺取长安,他凭的是什么? 张既说道:“信中言张俊只有不到千人,然下官以为我等不可大意,需小心戒备才是。” 钟繇点点头,疑惑的问道:“张俊前来关中,想必由南阳而来,吾不知其如何过得武关、青泥,然其为何会出现在鄠县?” 张既也不明白为何张俊会突然出现在鄠县,难不成是过了青泥之后才西进鄠县?可鄠县不属于自军管辖,其为何不夺取杜县?若是夺取杜县,自军便必然救援,这里面到底发生了何事? “莫非其夺取鄠县乃是为自己留下退路?”张既有些不敢肯定的说道。 钟繇摇摇头说道:“吾亦不知,若是其夺取鄠县是为留下退路,那此信或许是真。” 两人想了一阵,都理不出个头绪,这时钟繇叹了口气说道:“罢了,且不论其为何会在鄠县,如今就当此信乃是引诱我军,德容可有计谋破之?” 张既想了想说道:“不如按兵不动。” 钟繇听后却说道:“此法不妥,若是按兵不动,只怕曹公会怪罪我等。” “那大人之意是将计就计?”张既问道。 钟繇点点头说道:“吾正是此意,何宣既来信求援,我等莫若将计就计,引张俊前来,若是此信是真,张俊便不会率军前来长安,那时便攻取鄠县,若是其率军前来,便擒拿此子便是。” 张既听后问道:“大人,若是此子当真前来,那需派多少士卒前去鄠县,若是兵少,其必然不来,若是兵多,只怕长安有失。” 钟繇点点头,想了想说道:“便派两千士卒前去即可。” 张既也点点头,两千士卒说多不多说少不少,不管是引诱或者攻取鄠县都足矣,毕竟这是精锐之卒。“那便由在下引兵前去如何?”张既说道。 “吾意亦是如此,德容文武双全,行事小心,也不会中了张俊之计,待行至鄠县不见张俊之卒,德容便率军返回,城中兵事暂交予伍习。”钟繇说道。 “下官遵命。” 第二日,张既便点齐两千士卒,出长安西门往鄠县而去,钟繇便命都尉伍习率领四千士卒守卫长安。 得知张既率军前来,张俊大喜,急忙找来高顺说道:“张既已率军前来,长安至此不过两日路程,今夜你我便率军直奔长安。” 高顺听后问道:“不如在丰水伏击张既。” 张俊摇头说道:“张既此人颇有谋略,其行军必然小心,伏击不成反而误了大事,不管张既,你我径去长安便是。” “末将遵命。” ------------ 第一百四十四章 夺取长安 张既率领两千士卒奔行一日便到了丰水,此时天色已晚,张既便命令士卒原地扎营,暂不过河。 看着士卒们在忙着扎营,张既摆摆手命侍卫不用跟随在自己身后,待侍卫离开,张既一个人走到丰水岸边不远处,听着河水滔滔之声,张既心里也在盘算着。 张既望着丰水,想的是,如果张俊率军偷袭长安,其若是从鄠县出兵的话,那此时张俊也应该到了丰水附近,若是自己命斥候沿丰水打探,必然会有所获,那时自己也许能抢先伏击张俊。 但张既心中也有自己的想法,张既出身寒门,虽投靠曹操,且曾被曹操征召,但张既并不想去许都,并不是张既不想入得朝堂,而是他早已看透了这个腐朽的大汉王朝,灭亡只是早晚之事。 曹操虽看重自己,但张既认为曹操即便取代大汉,也会重用世家子弟,对此并不会有什么改变,张既虽然领兵,但骨子里以读书人自居,身为寒门子弟,张既对此颇为看重。 张俊则不同,张俊扬名徐、淮,张既也曾了解过张俊其人,让张既感兴趣的是张俊在下邳分田之事,张既也曾做过县令,知道百姓疾苦,也知道田地对百姓的重要,而且三辅之地如今满目疮痍,百姓流离失所,使得八百里秦川袅无人烟,张既一心想要改变,张俊的分田之策让张既着实欣赏。 如果张俊入主长安,会给关中之地带来什么样的变化呢?张既很想知道,如果张俊也像下邳一样分田、减赋,那么关中之地会不会恢复昔日的荣光? 正是这样的矛盾心理使得张既下不定决心,一方面是自己所希望看到的曙光,另一方面便是面对曹操这个势力强劲的对手,而且钟繇对自己还不错。到底该怎么办? “大人,大营已扎下,请大人巡查。”这时,一名军侯走来说道。 张既收回思绪,看了看向南流淌的丰水,‘关中之水何时才能孕育关中的百姓?’想着,张既叹了口气,望了望南面,转身向大营走去。 张俊此时并未如张既所想,到达丰水,此时张俊刚刚率军出城,城中原有的几百士卒并没有被张俊带走,张俊只带了何宣一人,张俊的计划是要在天亮之时渡过丰水,休息后,当夜赶到长安。 第二日亥时,张俊率领六百多士卒赶至了长安城西,凄冷的夜色下,长安城如同一头怪物一样矗立在大地上,张俊可以看到城头上亮起的火把。 “主公,何时出兵?”高顺问道。 张俊想了想说道:“再等等,吾需知军师是否到达南城。” 半个时辰后,一名士卒带了一人前来说道:“主公,军师派人前来。” 张俊大喜,急忙问道:“军师有何话说?” 那人急忙说道:“军师命小人告诉主公,子时出兵。” “好,你便留在此地吧,高将军去告诉兄弟们,子时前去西门。”张俊说道。 “末将遵命。” 长安西门上,钟繇望着城外漆黑的夜色,不禁有些担忧,张俊既然敢率兵前来,其必然有所准备,但钟繇却怎么也想不明白张俊要怎么做。长安城不比普通城池,长安城墙高三丈多,四面城墙有十二座城门。 张俊必然不会攻城,那就是内应,钟繇早已安排五百士卒在内城巡查,可钟繇还是觉得不太放心。 “大人,已是子时,大人不如前去府衙歇息,若是有事,末将自会命人前去禀告大人。”这时,身后的都尉伍习说道。 钟繇毕竟年纪大了,有些支撑不住,点点头正要离去,这时一名士卒跑来喊道:“大人,南城外有敌军。” 钟繇一愣,问道:“有多少人?” “天色太暗,看不清楚,但听声音至多千人。”士卒说道。 ‘莫非张俊从南门攻城?’钟繇想了想后说道:“紧守城门,若是敌军靠近,以箭矢拒敌,不得开城出战。” “诺” 士卒刚离去,这时西门外突然由黑暗中走出一队士卒,为首一人喊道:“快开城门。” 伍习向城外一看,回头看向钟繇,钟繇点点头,伍习便回过头问道:“钟大人在此,尔等何人?” 城外张俊听到城头的喊话,忽然察觉到什么,对方这是在向自己示警?张俊想了想后开口喊道:“某乃张俊。” 钟繇在城头上听到伍习的喊话也感觉到了不对,事先的安排是敌军诈城,而后伏击敌军,伍习这么一喊岂不暴露? “汝当真是张俊?”伍习继续喊道。 张俊笑了笑,终于知道贾诩的安排了,“在下便是并州张俊,特来取长安。”张俊大声喊道。 钟繇看着伍习说道:“将军,汝这是何意?” 伍习头也不回的说道:“大人,勿要妄动,不然别怪在下不客气。”伍习话音刚落,两名士卒上前将刀架在了钟繇的脖子上。 “你.”钟繇气得指着伍习,话都说不出来。 伍习这才扭头看着钟繇说道:“大人虽待在下不薄,然在下亦有苦衷,还望大人见谅。”说完,伍习摆手说道:“开城。” 不一会儿,长安城西正中的城门‘咯吱咯吱’打开,伍习率领士卒奔出城外,伍习来到张俊跟前抱拳说道:“在下伍习,已等候公子多时。” 张俊翻身下马,看着伍习说道:“原来将军便是文和先生所做的安排,张俊多谢将军。” 伍习笑了笑说道:“请公子入城。” 张俊点点头,翻身上马率领士卒进入西门,进去之后才发现原来竟然还有内城,不过此时城门也已大开,张俊进入内城后,心中已是激动不已,终于夺取了长安,这便是自己的开始。 伍习策马跟在张俊右边,边走边说道:“公子,如今长安之事已毕,请公子准许在下离开。” 张俊听后,扭头看着伍习问道:“将军为何要离开长安?” 伍习看张俊的表情,便急忙说道:“公子勿要怪罪,文和先生还有他事吩咐在下去做,故不敢在此久留。” 张俊此时算是彻底服了贾诩,听伍习这般说,张俊点点头说道:“既如此,将军但去无妨。” “多谢公子,城中士卒在下已安排妥当,公子不必顾虑,还有一事,在下请公子放过钟大人。”伍习说道。 张俊笑着说道:“将军便是不说,吾亦不会对钟大人不敬。” 伍习听后,松了一口气,向张俊施礼后,便策马往城北而去。张俊旋即命高顺将城中士卒召集起来,又开城让陈宫和陈兰率军进城。 一直忙到天亮,才将城中事情安排妥当,但张俊还有一个问题要面对,那便是城中士绅的反应,张俊找来陈宫商议该如何获取城中士绅的支持。 陈宫想了一会儿说道:“主公当先见见钟元常。” 张俊一听,是啊,钟繇在长安两年,自己何不听听他的意思,只是他会告诉自己吗? 钟繇被士卒带进堂中,张俊急忙挥手命士卒下去,而后起身走下来向钟繇施礼说道:“学生张俊,见过大人。” 钟繇虽然被羁押,但并未受到刑罚,他双眼直直盯着张俊,而张俊没有得到钟繇的回话,仍然躬着身子,并未抬头。 足有一盏茶功夫,钟繇才叹了口气说道:“公子不必多礼,吾亦早听闻公子之名。” 张俊慢慢直起身子,额头已是大汗淋漓,腰背也疼得难受,但张俊还是笑着说道:“学生久仰大人之名,亦敬佩大人为官之道。” 钟繇摆摆手说道:“不患位之不尊,而患德之不崇;不患禄之不伙,而患智之不博’如此而已。” 张俊知道这是张衡的明言,便向钟繇又施一礼说道:“学生受教了。” 钟繇点点头说道:“今长安于你所得,望你能好生治理,使得百姓富足。” “学生定会用心治理长安。”张俊沉声说道。 “如此,吾也就宽心了。” 张俊急忙问道:“请大人教学生当如何使长安稳定。” 钟繇心里有些奇怪张俊为何会向自己求教,不过钟繇还是说道:“吾举荐一人,公子若能使其归顺,则长安无忧。” 张俊听后大喜,急忙问道:“不知大人所说何人?” “张既,张德容,其本就是关中之人,且久在三辅之地为官,官声颇佳,若公子能重用其,长安便可稳定。”钟繇说道。 张俊听后施礼说道:“学生明白了,多谢大人指点。” 钟繇摆摆手说道:“你我是敌非友,吾只是不愿长安城再受战火罢了。不知公子欲如何处置老夫?” “大人可有打算?”张俊问道。 钟繇苦笑一声说道:“无非是返回许都,继续坐视大汉灭亡罢了。” “大人可否留下助学生一臂之力?”张俊施礼说道。 钟繇摇摇头,很坚定的说道:“吾已厌倦了,不愿再出仕,不瞒公子,吾欲回颍川读书终老,还望公子放过老夫。” 张俊虽然有些不舍,但还是说道:“既如此,学生便不勉强大人,大人随时可以离去。” 钟繇点了点头,而后说道:“陈公台可在?为何不出来一见?” 话音落下,屏风后陈宫笑着走了出来,向钟繇施礼说道:“陈宫见过大人。” 钟繇鼻子哼了一声,看着陈宫说道:“望你莫要负了昔日之言。”说完,钟繇扭头便出堂而去。 张俊看向陈宫问道:“军师早就认识钟大人?” 陈宫点点头说道:“何止是认识,当年吾曾去颍川求学,与其多有往来,亦受其之恩。”想到这里,陈宫也是唏嘘不已。 “报,启禀主公,城西有两千军队前来。”一名士卒奔进来说道。 张俊一想便知道应该是张既归来,便说道:“军师,随我前去迎接。” 到了西城,张俊站在城墙上一看,果然是张既率领两千士卒而来,张俊挥手说道:“开城门。” 陈宫一愣,想要劝阻,张俊说道:“军师不必多言,吾自去城外迎接张既。” 张既是在半道之上得知鄠县无人,思考一番后,张既便率军急忙转回,此时天色刚亮,城中百姓尚不知道长安已经易主,便是张既也不敢肯定。 看到城门缓缓打开,张既一愣,莫非张俊并未前来长安?还是已被守军捉住?可还没想明白,便看到一名年轻公子策马出了城门,向自军而来,身后只有三骑跟随。 张俊奔至张既军前不到二十步停下,在马上抱拳说道:“在下张俊,见过张大人。” 张既听后,愣了一会儿才慌忙问道:“不知钟大人在何处?” 张俊微笑着说道:“适才已带着几名随从乘车出东门而去。” 张既听后,心中松了一口气,这时张俊翻身下马,一人向张既走来,张既身边的士卒慌忙张弓瞄着张俊。 张俊直直走到张既马前才施礼说道:“在下不才,钟大人临走之时举荐大人,还望大人助在下一臂之力。” 张既注视着眼前这个年轻人,心中却是有些澎湃,仿佛自己所等的就是这一刻一样,自己所希望的理想,似乎就在这个年轻人身上。 “请大人助在下一臂之力。”张俊又说道。 张既想了一会儿才说道:“愿为公子效命。”说着,就要翻身下马,张俊却一把扶住了张既的腿说道:“便让在下为大人牵马。” 张既急忙说道:“这如何使得。” 张俊按着张既说道:“在下无以为报,大人既肯助我,便莫要再推辞。”说着,张俊牵起张既的战马就往城门处走去。 张既骑在马上,已是眼含热泪,直到快至城门处,张既才猛然翻身下马,跪倒在地大声说道:“不才张既,愿为主公效死命。” “愿为主公效命。”张既身后的两千士卒,包括城上的士卒都被张俊的行为所打动,一起跪下齐声喊道。 张俊看着眼前的众人,激动的说道:“诸位兄弟,张俊必不负众位兄弟。” ------------ 第一百四十五章 刘备劫营 张既归顺,张俊的兵力也达到了七千五百人,张俊不敢耽搁,命张既仍为长安令,命陈兰领军三千协助张既驻守长安,张俊率领剩余四千五百人星夜出城,向东而去。 邺城,袁绍看完高览命人送回的帛书后,便开口说道:“元伯来信言曹操撤回河内兵力,不知诸位以为曹操此乃何意?” 众人听后,都低下头去思考,只片刻,便听到郭图开口说道:“主公,此乃好事啊,想必定是曹操自知实力不济,这才收缩兵力,我军当速速西进夺取河内。” 袁绍听后,觉得郭图说的有些道理,但似乎并没有这么简单,袁绍便看向沮授问道:“不知公与有何高见?” 郭图有些不爽的看向了沮授,沮授说道:“主公,在下亦不知曹操此乃何意,公则之言有理,然在下料想此事非是如此简单。” 袁绍点点头说道:“吾亦是此想,曹孟德虽实力不如我,然河内与其颇为重要,为何其要放弃河内,若说其害怕我军,那又为何苦苦谋取河内?” “主公英明,在下猜想是否中原之地有变,才会使曹操撤兵。”沮授说道。 “那我军是否就此夺取河内?”袁绍问道。 沮授还没开口,逢纪说道:“主公,何不就此夺取河内,而后再取河东?” 袁绍其实也有此意,但沮授说道:“主公不可,若是如何我军兵力便太过分散,若是他日与曹操对阵,只怕被其所乘。” 郭图看着沮授说道:“公与似乎忘记了,夺取河东,便可由河东直入弘农,切断长安与中原联系,而后我军可由西、北共进,曹操岂不顾此失彼?” 沮授听后说道:“公则,若是如此,又需派多少兵力入弘农?” 郭图一听便不说话了,他也不是傻子,派兵少了,只怕会被前后夹击,若派大军前去,那粮草辎重等物怎么办,战线拉的太长了,这就成了孤军,而且潼关、函谷关等险要之地也是易守难攻。 “那公与之意,暂不夺取河内?”袁绍问道。 “主公可暂不夺取河内,待查明曹操为何撤军之后再做打算。”沮授说道。 袁绍点点头说道:“罢了,便依公与之言。” 此时曹操已率军行至杼秋,仍是前次征伐徐州之时的路线,但曹操此次轻兵前进,此战对于曹操来说必须要速战速决,不然迟则生变。 “文远,吾与你五千士卒,即刻出发,务必要堵住沛县,不得使关羽南下彭城。”曹操看着张辽说道。 “末将遵命。” 曹操点点头,而后对其余诸人说道:“明日兵发彭城,此次务必要斩杀刘备。” “诺” 第二日,刘备和张飞站在城头之上望着西面,接到斥候的消息,曹操今日便会率军到达彭城,刘备没想到曹操此次出兵会这么快。 “大哥,不必担心,大哥不是已派人送信给袁绍,其必然会有所动,我军只需守住彭城便是,还有二哥亦会南下,到时里应外合必能大破曹操。”张飞说道。 刘备听后却更加忧虑,信使已去了十日,为何袁绍仍毫无动静,至于沛县,只怕曹操早有准备了。 刘备想了一会儿说道:“三弟,曹操行军如此迅速,必然军心疲惫,今夜你我出城劫营,或能大破曹操。” 张飞听后,有些不解得问道:“大哥,为何不死守彭城?” 刘备说道:“三弟以为我军士卒较吕布如何?” “不如吕布。”张飞说道。 刘备点点头说道:“三弟莫要忘了,这些士卒还是曹军降卒,若是守城,难保不会投降,你我不可死守此地。” 张飞这才说道:“好,那就今夜劫营。” 是夜,天气寒冷,士卒都早早进入梦想,刘备率领两万士卒出城,悄然向曹军大营摸去,刘备已探明曹操只有一万五千士卒,且一路行军,早已疲惫不堪,此次乃是大破曹操的好机会。 到了曹军大营十里处,刘备命张飞率领八千士卒先行,刘备自率军随后,子时已过,一名斥候回来向张飞说道:“三将军,敌军大营并无异样。” 张飞点点头,看了看不远处的曹军大营,挥手说道:“上” 十几名士卒趴在地上,一点点向大营爬去,到了大营二十步远,端起弩箭对着哨楼上的士卒,‘嗖’一声响,四支弩箭飞起,左右哨楼上的两名曹军顿时中箭倒地。 而后其余士卒上前,搬开拒马,而后又打开了营门,张飞一见,起身上马举起蛇矛喊道:“随我杀进去。” 八千士卒喊叫着杀向了曹军大营,大营内顿时警钟响起,隐约听到不少士卒在四处大喊大叫,张飞大喜,策马奔进大营,率军直冲中军大帐而去。 待冲到跟前,张飞便听到左右喊杀声响起,这时中军大帐也帘布一掀,只见一员大将手持长枪大声喊道:“纳命来。”冲着张飞便杀来。 “快撤。”张飞大声喊道。 这时左边一员大将手持大刀喊道:“张飞休走,纪灵在此。” 右边那员武将则手持长枪怒声喊道:“匹夫,纳命来。”此人正是夏侯尚,看到张飞,夏侯尚是怒由心生,正是因为刘备三人,自己才失了徐州,回去之后被曹操狠狠责骂一顿,念在其大破孙策有功的份上,没有降罪,但功过相抵。 张飞调转马头,却看到自军被堵在了营中,不少士兵直接就跪地投降了,张飞无奈之下舞起蛇矛冲着夏侯尚便杀去。 两人错马而过,手中兵器相击,‘当’的一声,夏侯尚手中长枪差点没脱手而去,虎口直震得发麻,夏侯尚经此一击,再不敢回身去战张飞,只是命士卒围攻。 张飞并不回头,舞着蛇矛杀入了右边敌军阵中,蛇矛上下翻飞,曹军沾着即死,一时间竟被张飞吓得不敢近身。 张飞并不恋战,舞着蛇矛想要杀开一条血路冲出大营,眼看快要冲出,这时忽然感觉背后劲风袭来,张飞低头一躲,却看到一人舞着长枪又冲自己杀来,张飞大喝一声,蛇矛冲着对方的****刺去。 那人手中长枪也是快速击出,挑开张飞蛇矛,张飞一愣,不想此人武艺颇为高强,张飞不敢大意,使出全力向对方扫去。 此人正是史涣,史涣看到张飞蛇矛扫来,双腿一夹战马,长枪直刺张飞,张飞赶紧收回招式,挑开了史涣的长枪。 史涣本是游侠儿,难得遇到张飞这么强大的对手,心生欢喜,枪势不减,又冲着张飞猛刺,张飞却是担心被困在此地,不想恋战,手中蛇矛猛然挡下史涣的长枪,而后蛇矛发力一绞,将史涣长枪压下,史涣也开始与张飞较劲。 这时三名曹军举着长枪靠近战圈,想要刺向张飞,张飞大喝一声,猛然收力,而后蛇矛扫向了三名曹军,三名曹军顿时被扫飞,这边史涣却是收不住力道,身子一歪,差点跌下马来。 “他日必取你性命。”张飞说完,大喝一声,策马冲向曹军,曹军吓得赶紧躲闪,张飞顺势便从右边的营门逃走。 刘备率军跟在张飞身后不到三里,听到营中喊杀声响起,刘备本以为张飞得手,却不想看到自军士卒从营中奔出,而且营门竟然被关闭,刘备大惊,知道中了曹操的埋伏了,便急忙率军从来路返回。 行了不到二十里,便听到一阵梆子响,两侧树林里飞出密密麻麻的箭矢,顿时不少士卒中箭身亡,林子里火把大亮,喊杀声响起,惊得士卒们四散奔逃,更多的士卒直接跪在地上投降,他们原本就是曹军,此时岂能不趁机投降。 刘备冲出树林,一路狂奔至彭城,大声喊道:“快开城门。” 这时只见城上箭矢飞下,差点射中刘备,刘备急忙策马闪避,只听得城头一人说道:“刘备,汝中了曹公之计,如今彭城已被在下夺取。” “汝是何人?”刘备怒声问道。 “在下桥蕤。” 刘备听后,急忙率领身后两千多士卒向东奔去。 看着刘备离开,桥蕤摸了摸彭城的墙砖,望着远方,喃喃说道:“不知公子现在何处?” 第二日正午,沛县城外。 关羽站在城头看着城外的曹军,心中有种不详之感,曹军前来沛县,必然是为了堵住自己南下彭城,难道彭城已被包围? 想到此处,关羽不禁想起那次是自己率军将张辽堵在了沛县,不想今日竟换了角色,被堵的成了自己。 这时曹军阵中一员武将手持长刀催马走到城下四十步远之处喊道:“关将军可在?” 关羽看着城下的张辽,摸了摸身边的大弓,还是没有提起来,便开口说道:“文远,别来无恙,关某在此。” 张辽看着关羽,也是百感交集,张辽吸了口气说道:“云长,吾亦不瞒你,彭城此时已被曹公占领。” 关羽听后,心里大惊失色,曹操不是只有一万五千军队吗?为何能迅速夺下彭城?“文远莫非诓我?”关羽心里虽惊,但还是不动声色的问道。 张辽摇头说道:“非是诓你,适才士卒来报,昨夜玄德公与翼德出城劫营,中了埋伏,曹公顺势夺取了彭城。” 关羽纵使再镇定也不禁急忙问道:“不知吾大哥与三弟可好?” “云长放心,玄德公已败退下邳,至于翼德,不知去向。”张辽说道。 关羽一听,脑袋一阵眩晕,这时城下张辽接着说道:“云长,事已至此,不如投降吧,当日云长曾保下张辽一命,张辽今日也必然保将军无恙。” 关羽正要开口,这时关羽才注意到身边士卒,扭头看去,只见士卒们都看着自己,眼神中流露着期盼,关羽无奈,把要说的话又咽了回去。 “云长,还有一事,至多明日,兖州一万士卒也将至..”张辽又说道。 关羽知道张辽为人,对张辽也颇为欣赏,要不然当日下邳城破,关羽也不会出面请求曹操放过张辽。 想了想,关羽才说道:“文远,吾不会投降曹操,可否放吾归去,城中士卒吾不带走一人如何?” 张辽没想到关羽会这么回答,私放敌将,这可是大罪,张辽想了想后咬牙说道:“吾答应云长。” 随即,城门大开,关羽只带着一百亲卫,向张辽施礼后,关羽便带着亲卫向东直奔下邳。 邺城。 “报,启禀主公,大公子由加急书信送至。”一名侍卫奔入堂中说道。 袁绍急忙接过来打开,一看之下袁绍顿时便明白了曹操为何要自河内撤兵,原来是徐州生变,袁谭写信言欲由青州出兵,以助刘备。 袁绍急忙召集众人商议,郭图听后赶紧说道:“主公,只怕此时出兵,已无法救得刘备。” 沮授也说道:“公则之言有理,此时出兵于事无补。” 袁绍只是猛然间想到了这是个机会,但仔细想想之后袁绍也觉得已经晚了,此时出兵只怕刘备早已丢掉徐州,唉! 袁绍摆摆手,众人退去,审配一言不发的走到门外,一辆马车停下,审配上车后,笑着对一年轻公子施礼说道:“公子放心,主公不会发兵。” 那公子笑着说道:“此事多亏了正南先生,才能将此信押后。” 审配摆手说道:“此乃小事,公子当速速回府,以免被人注意。”说完,审配施礼后下了马车,而后转身离去。 ------------ 第一百四十六章 路遇秦朗 三日后,张俊率兵赶至了郑县,路途之上,张俊还曾见到欲返回中原的钟繇,张俊只是打了个招呼,他必须要赶在钟繇之前,也就是潼关得到消息之前夺取潼关。 过了郑县,距离华阴只有百里了,但道路确实越来越难走,两侧都是大山,道路崎岖,行军速度只好慢了下来。 此时已是深夜,张俊想要就地扎营,高顺却说道:“主公,此地道路崎岖,若是在此扎营,恐有危险。” 陈宫也是极力反对,可张俊说道:“军师,需知这些士卒乃是降卒,此时军心尚不稳,若是惹了众怒,只怕军中有变啊。” 陈宫和高顺听后也觉得有理,此时士卒疲惫不堪,若是强令士卒行军,只怕士卒不满,万一出现哗变,那后果便不堪设想。 就在众人商议之时,两侧的山上却有无数士卒举着弓箭瞄着山下,一名年轻的将领看着山下火把亮起的地方。 “少将军,几时动手?”身边一人问道。 那年轻将军望着山下,几次欲挥手,但还是忍住了,淡淡说道:“再等等。” “少将军,若是再等,只怕敌军便要逃离此地了,少将军莫要忘了徐将军的话。”身边副将说道。 那年轻将军回过头看着副将,冷冷得说道:“你这是在威胁我么?” “末将不敢。”副将急忙说道。 这时,一名士卒上前说道:“少将军,敌军扎营了。” 那年轻将军往下看去,敌军果然在山下开始扎营,他想想后说道:“传令下去,待敌军扎营休息后,再动手,没有我的命令,不得妄动。” 身边副将还要再说,那年轻将军说道:“王副将,敌军疲惫不堪,待其休息后再动手岂不更好?” 王副将一听,倒也有理,便不再说话了。 王副将离去,那年轻将领叫来一名亲兵说道:“汝可下山一趟,若见到公子,便告之公子潼关之事。” 那亲兵听后抬头看着他,一脸的疑惑,年轻将军笑着说道:“去吧,吾意已决,此地之事,我自会处理。” “诺” 张俊在此扎下大营,但张俊心里也很担心会不会遭到敌军的埋伏,如今张俊只知道潼关守将名叫吕常,但张俊却不太清楚此人,潼关兵力只有四千。 其实潼关是建安元年才修建的,主要曹操觉得函谷关离关中之地较远,而且为了防御河东之地,加强对弘农的控制,曹操决定在此修筑关隘,潼关之外紧靠黄河,后世的风陵渡便离潼关不远。 这时,张俊听到帐外高顺说道:“启禀主公,抓住一人,自称是故人,求见主公。” 张俊一听,想了想说道:“带进来。” 高顺将来人带进,而后揭开蒙在双眼上的黑布,那人揉了揉眼睛之后,才看向张俊,张俊看着他有些疑惑的问道:“汝是何人?为何称是故人?” 那人定睛看了看后,跪下说道:“小人见过公子。” 张俊愣了一下,他确信自己并不认识此人,可此人像是非常确定自己,张俊便问道:“汝到底是何人?” “公子,小人乃是少将军亲卫,亦是下邳人。”那亲卫说道。 张俊还是不明白,便问道:“少将军是何人?” 那亲卫这才明白过来,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小人糊涂了,少将军便是秦朗将军。”说着,那亲卫扭头看向了高顺。 高顺一听,顿时便瞪大了眼睛,急忙拉着那亲卫问道:“阿苏可好?”秦朗是高顺的徒弟,高顺一直把秦朗当成自己的孩子,阿苏便是秦朗的小名。 那亲卫也有些动容,哭着说道:“秦将军尚好,当日下邳城破,秦夫人命将军独自突围,将军不愿,便留在了下邳,后无奈之下投降了曹操。” 高顺和张俊便松了一口气,命那亲卫坐下后,张俊问道:“秦将军为何称少将军?” 那亲卫一听,便有些犹豫,想了想后说道:“待公子他日遇到将军时,问将军吧,小人不好回答。” 张俊也没有勉强,又问道:“汝来此有何事?” “少将军命小人前来通禀,两侧山上皆是伏兵,少将军奉命在此伏击公子。” 张俊一听大吃一惊,没想到潼关竟然这么快就得知了长安消息,张俊急忙问道:“潼关如何得知长安消息?” 那亲卫摇头说道:“此事小人不知。” 张俊一脸严峻,若是如此,还怎么去偷袭潼关,这时那亲卫说道:“少将军之意,公子可将计就计,待山上曹军杀下,公子可趁机围歼。” 张俊一愣,问道:“山上士卒不是秦将军手下吗?为何要如此对待?” 那亲卫苦笑一声说道:“公子有所不知,潼关主将吕常并不喜欢少将军,此次出兵便派了一名副将跟随,士卒皆听命于副将。” 张俊这才明白,点点头说道:“好,便依此计,汝可速回山上去见秦将军。” “小人告辞。”那亲卫站起来说道。 半山之上,秦朗手握长刀靠在一棵树上,焦急的等着山下的回信。而不远处的一块儿大石后面,王副将叫来几名士卒小声说道:“若是袭营,尔等可趁乱将其.”说着,王副将手掌往下一挥。 几名士卒吓了一跳,看着王副将,王副将说道:“放心便是,此乃主公所托,事成之后必有重赏。” 那几名士卒想想之后,猛然点头。 寅时刚过,秦朗叫来王副将说道:“王将军可率一千人下山袭营,吾率五百人随后而入。” 王副将直接说道:“末将遵命。” 王副将率领一千士卒悄然摸到张俊的大营外,顺利解决了哨楼上的士卒后,打开营门便冲了进去,入到营中,王副将抬头一看,发现哨楼上的士卒竟然是草人,便大声喊道:“中计了,快撤。” 此时喊杀声响起,大营里面张俊指挥士卒冲击敌军,而东面高顺率领两千士卒也杀了过来,王副将此时魂飞魄散,想要往山上逃,可山上秦朗领五百士卒径直冲着王副将便杀了过来。 三面被围,曹军便没了斗志,争相跪地投降,王副将领着二十几人被围困在了一块儿大石下。 王副将看着秦朗说道:“秦将军,主公待你不薄,收你为养子,汝为何要背叛主公?” 不提此事倒好,提起此事秦朗便气得浑身发抖,指着王副将说道:“闭嘴,吾与曹贼之仇不共戴天,怎会认贼作父。汝当吾不知吕常之意么,其是要将我处死。” 王副将一激灵,没想到秦朗也不是傻子,但王副将还要狡辩,秦朗指着王副将喊道:“杀。”话音刚落,身后士卒冲上前去,不到片刻,王副将等人便惨死在地。 张俊一直站在不远处旁观,他有些想不通,这里面似乎有很多的故事,但张俊身为一个局外人倒也不好多说什么。 这时,秦朗走到张俊跟前单膝跪下说道:“末将秦朗,见过公子。” 张俊急忙扶起了秦朗,看着秦朗说道:“当日之事,是吾愧对秦将军。” 秦朗摇头说道:“非是公子之罪,一切皆是曹性。” 过往之事,张俊也不想再提起了,便和秦朗一起回到了营帐中,问起秦朗名号之事,秦朗这才哭着将事情说了出来。 张俊也觉得不可思议,曹操竟然纳了杜氏,而后又收秦朗为养子,张俊并未见过杜氏,但也听闻杜氏乃是不可多得的美人,张俊对此并不感兴趣。张俊只是觉得曹操似乎也太好色了一些,而且为何总是要喜欢别人的妻子。 因为这事,曹操也吃过亏,比如淯水河畔被张绣夜袭大营,死了长子、侄子、亲卫,此次又纳了杜氏,也难怪秦朗会如此。 “吕常本是曹仁部将,自曹操为征伐刘备由河内退兵,便加强了对黄河北岸的防御,便调派吕常前来守卫潼关.”秦朗说着。 “等等。”张俊猛喊一声叫停了秦朗,而后问道:“秦将军适才言曹操征伐刘备?” 秦朗点点头,张俊问道:“不知刘备夺了何处?” “徐州。” 张俊一听,竟然才知道刘备又夺取了徐州,外面发生了这种大事,自己竟然一点都不知道,实在是太被动了。 “公子?”秦朗看张俊低头凝思,便开口说道。 张俊反应过来,笑着说道:“无事,秦将军继续说。” “吕常此人行事稳重,军纪严明,到任后便加强潼关防御,潼关虽只有两千五百士卒,然不论东西两面皆是易守难攻,公子若是想要夺取潼关,只怕只有诈城一途。”秦朗说道。 陈宫和高顺听后,也觉得只能是扮作曹军诈城,或是让秦朗去诈城,这时张俊开口问道:“秦将军,适才你说吕常要处死你,这是为何?” 秦朗叹了口气说道:“此事吾亦是从公明将军那里得知的,在下原本被派往怀县,跟随公明将军为副将,从河内撤兵后,因史将军跟随曹操东征,徐将军便成了主将,统管司隶等地,在下便是此时被曹操调至潼关,临行之时,徐将军告之在下到潼关之后凡事小心,只管守在关内,勿要领兵出关,在下细想之下便料定必是曹操要除去我。” 张俊听罢点点头,别说曹****,要是自己也会这么干的,废话不是,杀了你爹,抢了你娘,收你为养子,你但凡有点良知便会想着报仇,所以要斩草除根,收你为养子那是面子上的事,领兵出关打仗,死了就是死了,打仗嘛哪能不死人的。 “若是如此,由将军前去诈城只怕不成了。”张俊说道。 “在下可以一试。”秦朗说道。 张俊想了想后说道:“好吧,便劳烦秦将军一试。”这时张俊又问道:“秦将军,潼关何时得知长安失守之事?” 秦朗想了想说道:“乃是三日前,吾自此埋伏已有一日了。” 张俊听后大惊,三日前自己才刚刚夺取长安,难道事先有人预料到此事?张俊觉得太不可思议,不过此事秦朗也不知情。 秦朗离开,陈宫和高顺问道:“主公,此计是否太过危险,若如秦朗所说,吕常此人不可小觑啊。” 张俊笑着说道:“试试无妨。只是有一事只怕需早做安排。” 陈宫和高顺看着张俊,张俊缓缓说道:“若是三日前潼关便知道长安有难,吾只担心青泥曹休会否也知道。” 陈宫说道:“主公,若是其知道,又为何不发兵救援呢?潼关或远一些,然青泥并不远。” 张俊点点头,想了想后说道:“军师,只怕需你带兵返回,小心青泥曹休才是,虽已送信给张绣,然不知其何时会出兵武关,你我还需小心为妙。” 陈宫觉得有理,便点头说道:“如此吾领一千士卒前去便是。” “军师可带一千五百士卒,而后将这些降卒也带上,或有用处。”张俊说道。 陈宫和高顺退下,张俊嘴角顿时泛起一丝冷笑,帐中的灯火照着张俊若隐若现的脸庞,让人觉得不寒而栗。 第二日,秦朗便率领三百士卒在前,佯作溃败,向潼关方向逃去,张俊率领三千士卒在后追赶,陈宫率领剩余的一千五百士卒押着六百俘虏往西而去。 ------------ 第一百四十七章 夺取潼关 潼关城上,吕常望着关西之地,其实秦朗并未猜错,吕常接到曹操命令便是要想办法杀掉秦朗。 原本自河内撤兵后,此事交予徐晃,但徐晃为人光明磊落,不愿下手,曹操便将秦朗调至了潼关,吕常虽然也不想这么做,但曹操的命令他也不敢违抗,自接到长安恐有变的消息后,吕常便命令秦朗率军出关,在关西山道上埋伏,一来是以防张俊攻打潼关,再就是要解决秦朗之事。 如今已过四日,吕常推算若是长安有变,那此时张俊也该率军前来了,可为何仍未有消息传来。 便在此时,一名士卒匆忙上前说道:“启禀将军,西面三十里处秦将军正与敌军三千多人苦战。” 吕常一听,便问道:“可看清敌军何人?” “小人不知。” 吕常摆摆手命士卒退下,望着关西,吕常犹豫着该怎么办。若是秦朗被围杀倒也罢了,可若是秦朗率军逃回,自己该不该放其入关。 一个时辰后,只见秦朗率领三百士卒狼狈逃回,奔至关外大声喊道:“快开城门。” 城上士卒望向吕常,吕常起身走至城墙边,探头看了看之后,发现敌军尚未赶至,此时开城秦朗必然能安然入城,但吕常还是想着要不要借此机会除去秦朗。 “吕将军,快开城门。”秦朗大声喊道。 吕常犹豫了一会儿还是命士卒打开城门,秦朗大喜,急忙率兵进入潼关,不一会儿,张俊便率军奔至关外,望着巍峨的潼关,听着潼关北侧黄河水声,张俊庆幸能在此遇到秦朗,不然若是夺取此关只怕太难。 秦朗逃回关内,去寻吕常,见到吕常之后便施礼说道:“末将无能,反中了敌军之计,请将军责罚。” 吕常问清楚事情来龙去脉之后说道:“吾虽不愿治罪将军,然将军毕竟有过,若是不罚,只怕士卒不服,将军可愿受罚?” 秦朗不过客气一下,哪知道吕常还真的要责罚,但话已出口,秦朗又无法收回,便说道:“末将愿领罪。” 吕常点点头说道:“来人,将秦将军拉下杖责八十。” 秦朗一听便后悔了,若是吕常命人下狠手,只怕不用八十自己便被打死,秦朗还以为吕常会念在自己是曹操养子的份上轻责自己,不想竟是八十军棍。 士卒们上前拉起秦朗,秦朗看着吕常冷冷得说道:“吕将军当真是治军严明。” 吕常却不漏声色的说道:“将军可是不服?” 秦朗摇头说道:“末将既打了败仗,岂能不服。” 吕常朝士卒使了使眼色,士卒们便将秦朗拉出了堂外。只打了四十杖,秦朗便昏厥过去,士卒禀告后,吕常命人将秦朗送回营中,而后又叫来几名士卒交待一番。 秦朗被带回营中,跟随秦朗而回的三百士卒顿时不乐意了,大声叫喊着要为秦朗讨说法,营中顿时有些混乱,此时四名士卒趁乱悄悄摸进了秦朗帐中,从怀中掏出一块儿湿布便捂住了秦朗的口鼻,另外几人则迅速按住了秦朗。 秦朗确实是被打晕过去,但口鼻无法呼吸,秦朗顿时惊醒,忍着疼痛开始挣扎,他本是趴在床榻上,手脚又被按住,也喊不出声来,但人在最危险的时候往往能迸发出更大的力量,眼看四名士卒就要按不住秦朗。 这时帐帘一掀,又进来四名士卒,那正在加害秦朗的四名士卒一惊,但后进来的士卒看到他们的动作后问道:“吕将军安排你等前来?” 那四名士卒听罢茫然的点点头,手上力量有所松懈,后进来的四名士卒一看秦朗就要挣扎起身,便急忙上前帮忙按住了秦朗,八人一齐动手,盏茶功夫,秦朗便趴在床上不再动弹,八人顿时松了一口气,前面四人直接瘫倒在地。 这时后面进来的几人说道:“事情已毕,你我去向将军复命吧。”说着,站起来就要走,不想那四名士卒猛然发难,摸出怀中尖刀瞬间便刺杀了三人,只留下一人呆呆站在那里。 “尔.尔等何人?” “吾等奉吕将军之命,杀你们灭口。” 那人一惊,赶紧转身想要逃跑,不想另外三人早已堵住了他的去路,直接将其斩杀,而后四人望了一眼,悄然摸出帐去,不一会儿四人便大声喊道:“秦将军死了,秦将军被杀了。” 士卒们一听,冲进秦朗的大帐,发现秦朗趴在床榻之上一动不动,而地上则躺着四名士卒,众人一看,其中一人说道:“这不是吕将军亲兵吗?” 四人一看,顿时喊道:“必是吕将军加害秦将军,拼了,替秦将军报仇。” “报仇,报仇”终于,士卒们的怒火被点燃,士卒们冲出了大帐,而后在军营中开始放火,不一会儿大营内便是一片火海。 吕常在接到士卒报告营中生乱之时并未所动,他知道这是必然的,是以派了四名士卒去营中暗杀秦朗,可不一会儿有士卒进来说道:“将军,营中造反了,大营已被点燃。” 吕常一听急忙问道:“谁人领头,因何造反?” “小人听说是.” “快快道来。”吕常大声喊道。 “是将军派人杀了秦将军,秦将军士卒不服,便造反了。”士卒说道。 吕常松了一口气,不过三百余人,好在秦朗已死,吕常一拍案几说道:“胡说,秦将军乃是主公养子,吾怎会加害与他,定是奸细混入关中,速命士卒前去平乱。” “诺” 士卒离去,吕常推开城楼大门走了出去,转头看向关中,营中此时已是火光弥漫,浓烟滚滚,吕常不禁有些后悔,只怕粮草等物也被烧完,不过只要能挡住张俊,自会有东面送来粮草,唉!吕常感慨一声,为了秦朗,付出的代价也太大了。 吕常六一千五百士卒在关上,命一千士卒前去平乱,本以为闹不出什么大乱,可没想到三百多士卒竟如此强悍,一点点杀向了关门之处,而且所过之地都放火烧毁。 吕常逐渐看出了不对,这些士卒似乎并不是自军士卒,其战斗力颇为强悍,而且并不是乱战,而是五人一组与自军厮杀,相互配合颇为默契。 此时,关门外喊杀声大作,吕常急忙转过头望去,却见关外张俊的士卒已开始顶着大盾往城下攻来,吕常顿时大急,急忙喊道:“准备战斗。” 城外,高顺指挥士卒举着大盾,抱着一根圆木就冲着城门而去,想要攻破潼关,靠这三千人起不了太大作用,而且也没有工程武器,张俊的目的只是为了吸引城头的防御,为城内的战斗提供支援。 若是城内失败,不能攻到城门下,那张俊也认命了,城外士卒只能冲着关门进攻,潼关外并没有护城河,且潼关是建在半山之上,好的一点是,潼关东面攻城需要仰攻,那难度就太大了,直接仍石头就能阻挡敌军。 西面好一些,西面地势高,相对平坦一些,士卒们五百士卒抱着两根圆木,当作攻城锤,一千五百士卒分散保护,只要能绕过吊桥攻到门下,那敌军便没办法了。 看着城外敌军攻来,吕常挥起手中长剑喊道:“放箭” 城上士卒一千士卒顿时举起弓箭朝城下射去,‘叮叮当当’的声音不断响起,对攻城士卒的伤害并不大,吕常看到敌军已近吊桥,便大声喊道:“扔石块儿。” 城上士卒举起大石便扔下城头,给士卒造成了极大的伤害,高顺大喝一声喊道:“快点奔进城门洞。” 死伤了三百多人,士卒们终于冲入了城门洞中,士卒们开始喊着号子撞击城门,‘哐’一声,城头士卒赶到一阵晃动,吕常急忙喊道:“随我下城,尔等守住城墙,继续抛石块儿。”交代完,吕常带领五百士卒便冲下了城墙。 城内,三百并州老卒越战越勇,直杀得敌军节节败退,不少曹军士卒直接抛下兵器逃跑,并州老卒一点点杀向了西门。 吕常已率军奔至城门处,他四处看了看说道:“快去寻些石块儿,将城门堵死。”话音刚落,‘哐’一声巨响,城门与城墙连接处顿时尘土飞扬,淅沥沥洒下了不少尘土和碎屑。 这次间隔并不长,紧接着又是一声大响,这次城门明显有些变形,吕常大急,这时一名士卒本来喊道:“将军,身后敌军快杀来了。” 吕常急忙转头望去,不远处自军竟然节节败退,一点点向后退来,这时城门又是一声巨响,吕常抬头看去,发现城门和城墙连接处的楔子已经有所松动,可士卒到现在只搬来了十几块石头,吕常想了想咬牙说道:“传令士卒,随我杀向东门。” 士卒一愣,这是要放弃潼关了,吕常大怒:“还不快去。” 士卒急忙奔向城头,召集士卒,吕常叫来身后士卒说道:“尔等勿要给我顶住。”说完,吕常提起长枪离开了城门洞。 待士卒召集完毕,这时便听到‘轰隆’一声巨响,潼关城门在一片尘烟中轰然倒下,砸死了十几名曹军,高顺大声喊道:“随我杀。” 吕常翻身上马,大声喊道:“杀” 三百并州老卒此时也只剩下了一百二十人不到,但这种小阵型的配合对曹军而言非常无奈,这时只见西面一员武将舞着长枪率领一千士卒杀来,曹军顿时士气大振,冲上前去和并州老卒搏杀。 吕常的到来彻底击溃了这一百多人的斗志,吕常一马当先在前面开道,手中长枪上下翻飞,杀得并州老卒的阵型大乱,身后曹军趁势掩杀,并州老卒终于不敌,四散溃逃,吕常也不追杀,随即便率军冲向了东门。 半个时辰后,张俊率军一千进入潼关,此时高顺正指挥着士卒开始四处灭火,潼关内占地并不大,只有军营等地,都被大火烧毁,张俊并不在意这些,重要的是夺取了潼关。 不一会儿,高顺走到张俊跟前,悲愤的说道:“主公,吕常小儿竟将阿苏杀死。” 张俊松了一口气,拍了拍高顺的肩膀说道:“高将军不必悲伤,他日必杀吕常,为秦将军报仇。” 高顺点了点头,但双眼已经通红,此时高顺心中已是怒火中烧,自己唯一的徒弟却被吕常杀害。此时张俊问道:“入关士卒还有几人?” 高顺红着眼说道:“尚有三十余人,皆有伤在身。” “带我去看看他们。”张俊说道。 来到一处空地,这里横七竖八的躺着不少士卒,一个个浑身都是血污,有的还在呻吟着,见到张俊过来,士卒们慌忙要见礼,张俊却摆手说道:“诸位兄弟,张俊需向诸位兄弟施礼才是,多谢诸位。”说着,张俊便躬身向这些士卒行礼。 这些活着的并州老卒看到张俊如此,赶紧跪下回礼,张俊大眼扫了一圈后说道:“尔等好好养伤,吾自会安排诸位兄弟。” 离开此地,张俊又问高顺:“秦将军尸体何在?吾前去拜祭一番,需好生厚葬。” “已被大火烧毁。”说着,高顺将手中战刀猛然砍在了旁边一棵枯树上,小树顿时便被砍成两段。 张俊叹了口气说道:“收拢秦将军骸骨,好好安葬。” “末将遵命。”高顺说道,说完,高顺又道:“主公,尚有三百余曹军俘虏。” 张俊想了想后说道:“将它们带来,吾有话说。” 不一会儿,三百多曹军俘虏被带到张俊跟前,张俊看着他们说道:“如今吕常败退,尔等有何打算?” 众人不敢说话,只是低着头,张俊说道:“但讲无妨,若是尔等家在中原,不愿留在此地,吾亦会放尔等离去。” 众人一听,便有几名士卒战战兢兢的说道:“大人当真能放小人们离去?” 张俊点点头说道:“尔等皆是百姓,乱世之中从军只为一口饭吃,吾不会为难尔等。” 士卒们一听,顿时跪地说道:“多谢大人。” 张俊摆手说道:“都起来吧,然此战吾为何能获胜,想必诸位也清楚吧,皆是吕常杀害了秦将军,才会使我军轻易攻下潼关,尔等回去之后,若有人问起便需如此回答,不知可否?” 众人一听,不知道张俊这是何意,但为了活命还是说道:“小人们必会如实相告。” 张俊点点头说道:“这便好,尔等离去吧。” 三百士卒顿时如蒙大赦,赶紧向张俊磕头后起身,相互搀扶着向东门而去。这时高顺说道:“主公此意可是要曹操怪罪吕常?” 张俊点点头说道:“正是如此。”但张俊心里却另有打算,他是要揭露曹操的真面貌,虽然这些士卒只说吕常杀害了秦朗,但有心人必然会联系到秦朗母亲身上,还有一个重要的原因,那就是张俊要给投降曹操的人看看,曹操是如何对待降将的。 这等于抛给了曹操一个难题,曹操若是降罪吕常,吕常必然不服,若是曹操不提此事,其他人心中也必有想法。 待众人离去,张俊一人走上了潼关城头,望着北面滔滔黄河,张俊忽然之前有种意气风发的感觉,他嘴中喃喃说道:“曹操,但愿吾没有让你失望。” ------------ 第一百四十八章 狡兔三窟 建安三年的第一场雪终于在大雪这一日来临,阴暗的天空中飘着片片雪花,这对百姓而言是值得欢呼雀跃的,张俊也就在这一日率领一百士卒由潼关返回长安,他还有一事要解决,那就是青泥隘口的曹军。 张俊离去,潼关之事便交给了高顺,三千士卒留守潼关,张俊自信能挡得下曹军两万大军的进攻。 这一百士卒中便有最后的三十名并州老卒,张俊几番犹豫之下,决定将这些老卒全部编成自己的亲兵,对这些老卒,张俊有着复杂的感情。 刚到新丰,张俊便收到了陈宫命人送来的书信,张俊这才知道张绣已夺下了武关,正率军八千奔赴青泥,武关留胡车儿统兵四千驻守。青泥曹休正加强南北关防,准备死命抵御。 张俊想了想后,叫来一名士卒说道:“汝速回长安,令陈兰率兵一千前去与军事汇合,而后径直南下合围曹休。” “诺” 此时南北合围曹休,其实是好坏各半的,如今天气寒冷,曹军若是以浇城为冰,别说加起来这万人,便是再有万人也拿不下青泥,好的地方是南北合围可以使曹休顾此失彼,但自军北面却只有两千人,更为不妙的是如今战事已经挑明,那南北也就失去了联系,各自为战的情况下,难保不出问题。 “速速往南,与军事汇合。”张俊大声喊道。 下邳,当北方各地雪花飞扬之时,徐州还没有降雪,只是天气一样的阴沉,一如刘备此时的心情,压抑的他快要喘不过气来。 曹军昨日追至下邳,兖州曹军也同日抵达,虽只有三万人,但刘备怎么也高兴不起来,要知道自军只有一万不到了,且战力也比不得曹军。 大堂之中,火盆中的火炭忽明忽暗,映衬着个人的脸庞,刘备看着众人说道:“如今曹军围城,诸位可有办法?” 堂下左侧坐着关羽、张飞、糜芳三员武将,右侧则是糜竺、陈群两人,陈群本是曹操任命的徐州牧,不想刘备袭取了徐州,陈群无奈之下只能投降,刘备深知陈群之才,很是尊重陈群,但陈群除了政务,对军务却是一点都不上心。 众人一时无语,还是关羽先开口说道:“大哥,我军虽只有一万,但如今天气寒冷,可浇城为冰,抵挡曹军,再者,大哥在徐州颇有名望,一呼之下,百姓必然相助。” 众人听后心头都很压抑,虽说这是办法,但你也不能指望着能一直抵抗下去,若是到了来年开春怎么办?百姓是可以动员起来守城,但毕竟不是当兵的,指望他们有些不太现实。刘备郁闷的是,袁绍为何仍没有动静,难道袁绍觉得不值得发兵救援自己吗? 刘备听后急忙悲声说道:“如今被困下邳,皆是吾之罪过,前日众多士卒战死,吾已深感愧疚,怎能再使得城中百姓随我一同受难?若如此,吾岂不与曹操同伍?” 众人听后都无话,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刘备摆摆手让众人退下,其实也只是让糜竺、糜芳、陈群退下而已,刘备三兄弟同吃同睡,皆住在府衙内。 待几人走后,刘备看向关羽和张飞说道:“两位贤弟,如今之事危急,下邳已无法坚守了。” 关羽和张飞望向刘备,张飞说道:“大哥,可是有脱身之策?” 刘备点点头说道:“若要脱身并不难,难的是你我兄弟又当去往何处。” 关羽张飞听后也是一脸茫然,好不容易逃出了许都,占据了徐州之地,不想这才几个月便又要丢掉徐州了,想想也真是让人窝火。 这时关羽说道:“大哥,莫不如去投刘表,其念在同我汉室宗亲的份上,必然会收留我等。” 刘备想了想后说道:“二弟说的有理,然为兄却另有他想。” 关羽、张飞一听急忙看向刘备,刘备缓缓说道:“你我三人当分头行事,三弟可前往汝南寻找孙乾,吾前去河北,至于二弟..”刘备说着看向关羽,有些不忍说出口。 关羽正要询问,却听张飞急声问道:“大哥,孙乾何时去了汝南?” “当日徐州败退,我便使其前去汝南奔走,招降刘辟、龚都、何曼等人,如今其已在黄巾军中有了地位,三弟去后便听公祐安排便是,切记一点,切莫暴露汝南之事,他日必然会有大用。”刘备看着张飞说道。 张飞很认真的点头说道:“大哥放心,三弟明白。” 刘备点点头,这才看向关羽,关羽苦笑了一下说道:“大哥莫不是要我投降曹操?” 刘备点点头,张飞却瞪着眼看着刘备,有些不太相信的问道:“大哥,为何要二哥去投靠曹操?” 刘备说道:“实为你我才如此,试问两位贤弟,如今曹操占据中原,袁绍占据河北,两军隔河相望,迟早必有一战,然否?” 关羽和张飞点点头,这是肯定的,刘备又说道:“却不知两位贤弟认为何人可取胜?” 关羽想了想后说道:“弟以为是曹操。” 张飞却说道:“某以为是袁绍。” 刘备说道:“吾亦相信是曹操,袁绍其人遇事犹豫不决,不喜听人谏言,如今虽兵多将广,然其骄横之心已生,其必败,曹操则不然,吾虽骂其为贼,但亦敬服其雄才伟略,知人善用,军纪严明,虽兵少,但贵在精,且愿为其效死命。” “那大哥还去河北?”张飞说道。 刘备摇摇头说道:“三弟还是不明,吾去河北,乃是助袁绍一臂之力,若是曹操获胜,你我兄弟只能远遁,可如今江东有孙策,荆州有刘景升,蜀中则有刘季玉,至于关中苦寒贫瘠之地,也非能成事,那时你我兄弟当去往何处?” 张飞听得愣住了,关羽开口问道:“大哥之意,是要助袁绍灭曹操,而后再想法寻得一处立足之地?” 刘备点头说道:“正是,袁绍若胜,其人必然更加骄横,再者吾曾听闻袁绍三子之间为争储之事不合,麾下谋士亦各自为营,若袁绍胜,那时吾便可从中想法,使得其内部生乱,那时便是你我兄弟的机会。” 关羽和张飞点了点头,尤其是张飞,已经被刘备这些话给弄晕了,关羽还好,比较冷静。刘备接着说道:“吾想使二弟投入曹营,曹操素来喜欢二弟,二弟前去之后必可被其看重,待到袁绍与曹操大战之时,二弟可与关键之时反戈曹操。” 关羽听后,心里老大不乐意,这种事情自己实在是不屑于去做,但大哥说的也确实有道理,关羽想了一会儿后才说道:“二弟遵命。” 刘备笑着说道:“你我兄弟三人,此次各去一方,万事需小心为妙。” 关羽和张飞点了点头,这时张飞问道:“大哥,那糜家兄弟跟谁走?” “子仲随我去河北,子方随三弟去汝南,至于陈群,其虽是大才,然不肯归顺吾等,便与二弟一同归曹吧。”刘备说完,突然想起了什么,赶紧接着说道:“如今下邳被围,需想法离开此地,当日吾在离开徐州之时曾交待糜竺挖出一条地道,明夜,吾便与子仲离开下邳北去,三弟与糜芳也一同离开,二弟可坚守下邳,不得已后再归降曹操。” 关羽点了点头,张飞问道:“大哥,你与糜竺同去河北,身边无人护卫.” 刘备摆手说道:“无需人护卫,便是如此,才更加能使袁绍放心,到时吾若有消息,必然会使糜竺与两位贤弟联系。” 说完,刘备拍了拍手,只见一人从后堂转入,关羽和张飞一看顿时便大吃一惊,只见这人模样颇像刘备,起码也有七分相似。 那人向刘备施礼后,刘备有些得意的说道:“明夜吾离开此地后,便由其扮作我,到时云长可率军护其突围,而后.” “二弟遵命。”关羽心中有些不高兴,觉得刘备有些阴险了,这可不像是自己所认识的大哥,关羽便打断了刘备的话说道。 刘备心中一惊,脸上右侧肌肉一跳,旋即刘备便笑着说道:“好,便依此计而行。” 曹军大营。 曹操此次将大营扎在了北面,曹操此举的目的就是为了防止刘备北逃青州,其若往南面、西面逃走,自己还有机会追杀,东面是大海,不用考虑。此战的最主要目的就是彻底消灭刘备。 这时郭嘉急匆匆走了进来,面带忧色,曹操一看便开口问道:“奉孝,出了何事?” “主公,此乃加急书信,是由关中送来,只怕.”郭嘉欲言又止的说道。 曹操一听,急忙接过来打开,匆匆一看之下,曹操便猛然呆在了原地,郭嘉看曹操的表情便猜到了必然是长安出事了。 过了一会儿,曹操才苦笑一声说道:“张俊小儿已袭取了长安与潼关之地。” 郭嘉有些诧异的问道:“张俊何来兵力夺取长安?” “唉!钟元常来信言伍习策反长安守军,致使张俊小儿兵不血刃夺取了长安。此乃吾之过错啊,若是早日将长安守军替换,只怕亦不会有今日之事。”曹操郁闷的说道。 这里确实有曹操的问题,当年长安祸乱之后,曹操命士卒西进夺取了长安,但伍习因为斩杀郭汜有功,加上曹操并无精力治理长安,为了长安稳定,曹操便命令伍习整合了李傕、郭汜的残军,而后驻守长安,虽然钟繇和张既才是主官,但士卒对伍习却是言听计从。 至于曹休率军前去,为了不使得伍习等人有想法,曹操便命曹休去守关隘,想着等到中原战事既定之后再做调整,却不想被张俊抓住了机会,但曹操却不明白张俊是如何联系上伍习的,其又给伍习承诺了什么,才会使得伍习如此为张俊效命。 两人正说间,一名士卒进来说道:“启禀主公,吕常将军书信。” 郭嘉接过来递给曹操,曹操瞥了一眼郭嘉,而后小心打开,看了之后心中喜忧参半,喜的是秦朗已死,忧的是正是因为秦朗之死引发了潼关内乱,但吕常言秦朗带回的士卒似不是曹军士卒,想必秦朗已背叛主公。 念及此处,曹操倒也坦然了,毕竟是秦朗背叛在先,或许这是吕常给自己的一个借口,但自己也需要这个借口。 所为祸不单行,福无双至,不一会儿又有一名士卒进来急声喊道:“主公,南阳急信。” 郭嘉也有些诧异了,为何今日这般不平凡,接连三封书信,只怕都不会是好事,果然,曹操看过之后颓然坐在了案几前说道:“张绣撤离南阳,攻下了武关。” 饶是前两个消息都比不得这个消息来得猛烈,张绣攻下武关,这明摆着张绣是要投靠张俊啊,若是得到张绣的兵力,只怕张俊便能立刻在长安立足,那时,只怕其羽翼要成啊。 郭嘉此时也被这接二连三的消息给弄晕了,一时间竟理不出个头绪,倒是曹操仔细想了想之后说道:“吾明白了,这必是贾诩之计。” “贾诩?”郭嘉问道。 曹操点点头说道:“贾诩素有谋略,其必然已在关中经营多时,吾一步错、不不接错啊!” 郭嘉冷静了片刻说道:“主公,当务之急,可命子廉将军率军南下,迅速占据宛城。” 曹操却问道:“奉孝,汝以为张俊可否雄踞关中?” 郭嘉一愣,怀疑曹操是不是被这些消息给打乱了阵脚,使得他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曹操却又自顾的说道:“小贼,你我才刚刚开始,吾必不会让尔得逞。” 曹操猛然起身,眯着双眼寒声说道:“传令曹洪,令其迅速南下夺取宛城,再令徐晃迅速兵压潼关。” 一旁角落里的司马朗迅速将曹操的命令写了下来,郭嘉问道:“主公,潼关易守难攻,只怕公明.” “吾非是要全力夺取潼关,吾是要逼张俊与吾商谈。”曹操说道。 郭嘉听后,略一思索便明白了曹操的意思,这是要想办法换取青泥隘口的曹军性命。这时曹操又说道:“明日攻城,务必夺取下邳,诛杀刘备。” 话音刚落,一名士卒奔来说道:“启禀主公,陈家使人由下邳送信而来。” ------------ 第一百四十九章 关中初定 接到陈家的书信后,曹操决议暂缓一日攻城,等待城中有变,这样毕竟可以减少自军的伤亡。 下邳 刘备看完曹操的回书,笑着看向陈先说道:“陈管家勿怕,吾自会有所安排。” 陈先心里此时犹如深冬一样寒冷,陈先也算是接触过几任下邳之主,但唯有刘备让陈先觉得深不可测,不管是陶谦、吕布入主徐州后,都对陈家颇为看重,即便是张俊,也有自己做事的原则,可如今眼前这位刘备让陈先觉得非常陌生,并不再是曾经那个让徐州百姓爱戴的刘备。 “使君,不知在下家小.”陈先犹豫着问道。 “放心,陈管家家人安然无恙,后日一早必会与陈管家相会。”刘备笑着说道。 陈先无奈,只好点了点头说道:“多谢使君。” 刘备说道:“陈管家,来,吾还有一些事情交代。” 陈先走后,刘备叫来关羽、张飞说道:“曹操明日不会攻城,我与三弟明晚离开,二弟,下邳之事便托付与你了。” 关羽点点头说道:“大哥放心。” 第二日夜晚,刘备带着张飞、糜竺、糜芳三人及一些财物自城中地道出城后便堵死了地道,而后各往南北而去。 当夜,城中乱起,陈先率领数百家丁在城中放火,引起混乱,关羽随即和陈群一起率领五千士卒自南门突围,不想曹操在此设下重兵,关羽率军连续冲击始终无法摆脱敌军,只好且战且走往东而去。 大雪终于蔓延到了徐州,阴沉的天空中雪花片片飞落,关羽率领五百士卒守在一处山坡上,他已打退了山下敌军三次进攻,但自己的士卒也已是饥寒交迫,无力再战。 从心底讲,关羽并不想投降曹操,每一次投降对一个人来说便是一种耻辱,尤其是像关羽这般骄傲之人,关羽心中对汉室是极为敬重的,他看不惯曹操挟天子而把持朝政。 但考虑到大哥的事业,关羽不得不遵照大哥的意思去做,兄弟三人,刘备除了是大哥及汉室宗亲外,关羽也将自己的愿望寄托在大哥身上,身为一个愿为大汉尽忠的武人,关羽的愿望便是征战沙场、开疆拓土,一如武帝时大将军卫青所做一般。 关羽正在思考之时,一名士卒奔来说道:“关将军,山下敌军使人前来送信。” 关羽一听,右手握了握自己的青龙偃月刀,他不用想便知道来人是何意,过了一会儿,关羽才说道:“去请他上山。” 来人正是张辽,看到关羽,张辽施礼说道:“云长,别来无恙。” 关羽右手扶着青龙偃月刀,左手轻轻拂着自己的长须,眯着眼看着张辽说道:“文远前来所为何事?” 张辽看关羽此时还如此镇定,也不得不佩服关羽,关羽为人骄傲,自有其值得骄傲的地方,所谓英雄惜英雄,张辽对关羽是很佩服的,不只是关羽的武艺,还有关羽的为人。 张辽说道:“云长,如今你已被重重围困,不要再做抵抗了。” 关羽冷哼一声说道:“便是被围又如何,只管一战便是,无非就是一死罢了。” “云长怎可如此轻率,你当看看身后这些士卒,再想想你大哥、三弟,若是你死去,岂不负了当日结义誓言?你让玄德公与翼德如何自处?”张辽苦口婆心的说道。 这句话倒也打动了关羽,关羽向四周望去,周围皆是伤兵,一个个衣着单薄的倒在雪地中,满眼期盼的看着关羽,这些士卒之所以追随关羽,便是因为关羽对待士卒如兄弟般,赏罚严明,加上士卒佩服关羽武艺,这才死心追随关羽至此。 这时两名士卒扶着一名头发散乱的文士走到关羽跟前,关羽急忙伸出左手轻扶一下,说道:“先生为何不好生休息。” 这人正是陈群,跟随关羽自下邳突围,其实陈群突围不突围没有什么,他本就是曹操手下,只是身陷下邳而已,但陈群架不住关羽请求,这次随关羽一起突围,一路上受尽了磨难,身上还受了伤。 陈群说道:“云长啊,事已至此,便为这些士卒所虑,云长亦当投降,如此坚守,并无益处。” 关羽对陈群的钦佩源自于陈群的博学以及对下邳百姓的爱戴,关羽为人傲气,但是却对有才之人颇为敬重,听了陈群的话,关羽扭头看向张辽说道:“文远,若要吾投降,需得答应吾三件事情。” 张辽一听顿时大喜,急忙说道:“云长请讲。” 关羽沉吟之后说道:“其一,吾降汉不降曹;其二,望曹操善待这些士卒;其三,若他日得知兄长消息,不可阻拦在下前往。若是曹公能答应这三件事情,吾便归降。” 张辽听后说道:“云长稍待,吾这便前去见过主公。” 张辽下山之后,陈群看着关羽说道:“云长,吾有一事不知当讲不当讲?” “先生但说无妨。”关羽急忙说道。 陈群想了想后说道:“非是吾离间你兄弟之情,昨夜突围之时吾并未见得玄德公,想必玄德公早有安排,吾亦不多问,也不会告之曹公,只是其如此做法置云长于何地?昨夜突围,云长言是玄德公安排,可为何曹操已在南门设下重兵,似早就料到我等必由南门突围。” 关羽听后不由得心头一疼,但还是说道:“吾相信大哥。” 陈群听后摇头不语。 半个时辰后,张辽复来,言曹操已答应关羽所说之事,关羽听后便决议投降,至此,曹操征伐刘备之战便宣告彻底结束。 第二日,曹操便又任命陈群为徐州牧,夏侯尚、桥蕤领兵一万五千守卫徐州,而后曹操自率兵返回许都。 琅琊 刘备和糜竺连夜赶路,直到进入琅琊郡才得以休息,糜竺看着刘备说道:“主公,由此西去可至兖州,往北便可到开阳,不过沂水两岸山势连绵,道路难行。” 刘备想了想后说道:“你我只两人,径去开阳便是,吾需前往青州见过袁谭之后再做打算。” 糜竺点点头问道:“不知云长是否降了曹操。” 刘备却说道:“子仲,可否去帮吾取些水来?” 糜竺听后便去不远的河边取水,刘备站起身望着南面,喃喃说道:“云长,勿怪兄长,兄长亦是不得已为之。” 青泥隘口。 曹休领三千士卒守卫此地,但此时南面却是张绣领兵八千驻扎,北面张俊率军两千多人驻扎,曹休此时才知道长安已失,曹休不禁埋怨钟繇,为何不给自己通报消息。 其实这也怨不得钟繇,钟繇当日便命人给潼关、青泥两地送信,但去往青泥送信的士卒赶至杜县之时被张家商队的人截住了,是以只有潼关吕常得到了消息。 斥候探明两边兵力之后,曹休想过北攻张俊,毕竟张俊只有两千多人,但曹休毕竟只有这点士卒,害怕偷袭不成反丢了隘口,如此便得不偿失了,好在此时天气寒冷,天降大雪,曹休便命士卒往城头浇水,使得关隘变成了冰城。 张俊大营。 陈宫看着张俊说道:“主公,我军需想法与关南张绣取得联系才是,两军便可同时攻打关隘。” 张俊起身出去,掀开帘子看了看外面的天气问道:“军师以为这场雪几日能停?” 陈宫不知道张俊是何意,也看了看天色说道:“只怕还需两日。” 张俊点头说道:“既如此,我军便是攻城只怕也难以夺取此关,徒添伤亡而已。” “主公莫不是要困死曹军?”这时陈宫突然说道。 张俊笑着点点头,而后说道:“军师不曾见关南之地毫无动静,想必贾诩亦是此计。” 陈宫点点头,觉得张俊说的有理,而且此关粮草等物是由长安运来,此时长安已失,那曹军便断了补给,只需围困便可。 陈宫有些担忧的说道:“主公困死曹休,只怕尚需时日,当日吾自关中经过,见其粮草颇多,只怕可顶三月所用。” 张俊淡然一笑说道:“军师,莫要忘了曹操,吾料想曹操不会坐视曹休被困于此。其必然会使人来商谈曹休之事,你我只管坐等便是。” 张绣大营。 张绣也是有些焦急,他和贾诩既然决定投靠张俊了,那么自己就要立下大功,使得张俊对自己高看一眼,可贾诩却劝他按兵不动。 贾诩看着张绣在营中来回走动,心里不由得叹了口气,觉得张绣终究不是成事之人,比起张俊差了太远。想起张俊,贾诩不得不对其刮目相看,此人有胆略,亦有智谋,竟然还懂得使心机,这才是成大事之人。 敢以千人不到相信自己攻打长安,这便是胆略,智谋便是计取潼关,心机嘛,此时关北之地不见动静,张俊必然便和自己一样打算,其必然也考虑到了曹操的反应,这才是贾诩最高兴的,而且相比曹操,张俊多了一分仁义,这仁义不是妇人之仁,而是对百姓的仁义。 “将军,不必多虑,不出半月,此关不费一兵一卒便可拿下。”贾诩伸手烤着火盆说道。 张绣一听,急忙问道:“军师可是已有定计?” 贾诩摇摇头说道:“非是吾有定计,而是主公已有定计,你我且坐等便是,急的该是曹休,而不是将军。” 张绣还要再问,贾诩摇摇头,起身说道:“在下乏了,先回营休息。”说着,便转身离开了营帐,留下张绣一脸茫然。 果然,十日之后,潼关高顺命人送信前来,说徐晃奉曹操之命前来商谈青泥隘口之事,已经在路上。 张俊知道后,便考虑着曹操会带来什么样的条件,自己又该提出什么条件。 五日后,徐晃便带着一人,在自军的护送下来到了青泥关外,张俊这是第一次见徐晃,见其面貌威严,身材雄壮,张俊便有心相交,将徐晃迎入大营。 众人坐下后,徐晃开口说道:“张公子,这位便是此次主事,许昌令满伯宁。” 那人此时便说道:“满宠见过公子。” 张俊一愣,不想此人便是满宠,便施礼说道:“见过先生。” 满宠回了一礼后说道:“此次前来,想必公子亦知所为何事,不知公子有何要求?” 张俊笑了笑说道:“先生既如此爽快,吾也便直说了,若要放过关内曹军,吾有三事,其一,请朝廷册封在下为雍州牧,关内侯,统领关中之地;其二,关中疲敝,请朝廷以关中百姓计,拨钱十万,粮食五万;其三,五年之内不得加兵关中。”张俊说完,看着满宠。 满宠听后心头大惊,不想张俊胃口竟如此大,这三条只有第一条自己可以打对折答应,便是雍州牧,关内侯自己可不敢答应,至于第二条,那更不可能,第三条倒是无所谓,那只不过是一个约定而已,随时都能找到借口撕毁。 “公子,恕在下直言,此三条除第三条外,其余两条吾不能答应,便是曹公亦不会答应。”满宠苦笑着说道,他这是在讨价还价。 张俊一听,摆手说道:“既如此,满令君还是请回吧,你我无法再谈,还请恕张俊招待不周,来人,送客。” 满宠一愣,此子竟然深通此道?这时徐晃起身说道:“公子,此事还需好生商议才是。” 张俊说道:“吾与曹操有仇,两位必然知晓,如今袁绍兵压黄河,吾只问徐将军,若是吾与袁绍结盟,待袁绍南下之时出兵南阳、弘农,不知曹公当如何应对?” 满宠心中那个怒啊,若不是现在形势有些逼人,岂会容你在此空言?不过满宠还是说道:“公子,话虽如此,但此事吾仍做不得主,不瞒公子,主公只肯答应奏明天子封公子为雍州牧。” 张俊淡淡的说道:“所以吾也不留两位在此了,天寒地冻,还望两位早些返回中原歇息。” 这时一名士卒进账之后说道:“启禀主公,长安急信。” 张俊接过来看了之后笑着说道:“当真是喜事临门啊,不瞒公明将军与满令君,镇远将军、北地太守、閺乡候段煨大人已决定归顺于我。” 满宠和徐晃一听,不觉得对望一眼,满宠试探着说道:“段大人身为朝廷重臣,深受皇帝信赖,岂会归顺公子?” 张俊也不反驳,而是说道:“若是不信,吾亦无法,两位请吧。” 满宠无奈,只好说道:“公子,第一条吾替主公大营下来,至于第二条,中原旱情严重,且连年征战,实拿不出这许多钱粮之物。” 张俊点点头说道:“满令君早些如此多好,凡事皆可商谈。” 第二日,张俊与满宠达成协议,两军罢兵,满宠答应封张俊为雍州牧、关内侯,并援助关中三万钱,两万石粮食,但张俊不得与袁绍结盟,两军三年之内不以刀兵相加。 达成协议当日,满宠便命曹休开关,而后向东由潼关回去中原,张绣率兵进入关中之地,众人相见之后,张绣、贾诩旋即向张俊施礼效忠。 ------------ 第一百五十章 诱杀段煨(一) 建安三年(公元198年)十二月初十,天子下诏,封张俊为雍州牧、关内侯,统领关中之地。 需要说明的是,这时候的三辅之地是属于司隶校尉部,所为三辅原本是指左内史、右内史、主爵都尉三个官职同治长安,后来便指的是左冯翊,右扶风两郡加京兆府便称为三辅。 而此时的雍州指的是兴平元年(公元194年)之时汉献帝所定的雍州,其中武威、张掖、酒泉、敦煌、西海是在当时划进的雍州,而安定、北地、天水、永阳、南安、新平是最早时候的雍州,而到了建安十八年(公元213年),三辅之地也被并入雍州,治所便是长安。 张俊之所以向曹操索取雍州牧,便是决意彻底占领雍州之地。 贾诩看着张俊说道:“主公,除却潼关、青泥、武关三地守军,我军于长安之地只有一士卒,主公讨取雍州牧是否有些急切了,只怕会引来西凉马腾不满。” 张俊笑着说道:“军师说的有理,但即便吾没有讨取雍州牧,只怕曹操亦不会使我军安宁,西凉之事总是要解决。” 贾诩点头笑了笑,其实张俊说的不错,曹操吃了大亏,岂能眼睁睁看着张俊坐大,必然会有后招,这个后招不是张鲁便是马腾。 这时陈宫问道:“主公,万事须得小心,西凉兵强悍,若是其大举来攻,我军只怕抵挡不住。” 贾诩却说道:“主公,吾再送主公一万士卒。” “军师莫不是说北地段煨?”张俊看着贾诩问道,其实前次谈判之时,张俊只是接到了伍习自北地送来的书信,其言已投入段煨麾下,获取了段煨的信任,这也是贾诩的安排。 贾诩点点头说道:“早年之时,吾曾投身段煨,然其人生性多疑,虽曾厚待与我,却处处提防,我这才离开段煨南下投奔张将军,如今主公已占据长安,其必然提防,主公可将其诱杀,至于段煨麾下兵马,吾自有办法令他们效忠主公。” 张俊听后大喜,若是能夺取了北地,不只是获得一万士卒这么简单,如此便可以使长安以北之地无忧。“冯翊郡之事,不知军师以为当如何解决?”张俊又问道。 “冯翊郡守傅干乃是傅燮之子,其人颇有才干,主公不妨以书信招降之。再者便是永阳太守盖顺,乃是盖勋之子,其人如其父般颇有风骨,盖勋在关中之地有名望,主公若能招来盖顺,可使关中之民归心。”贾诩说道。 张俊不禁感慨,若是没有贾诩,只怕自己就是占了关中,也被这些事情所累,到最后或许使得关中之地仍旧是战火绵绵,好在自己得到了贾诩。 “便依军师之言,至于当如何引诱段煨,军师可有计策?”张俊问道。 贾诩摇头说道:“主公,段煨毕竟待吾不薄,且厚待在下家小,此事还需主公出面,在下便不参与其中。” 张俊也知道贾诩的性格,便点头说道:“好,此事吾自会考虑。”说完,张俊看了看堂上之人后说道:“既然吾已为雍州牧,那便将州中之事托付给诸位了,公台便为州牧府长史,负责政令之事。” “在下遵命。”陈宫说道。 张俊看向贾诩说道:“先生便仍做军师,处理军中事务。” “在下遵命。”贾诩说道。 张俊看向张绣说道:“将军便为都尉,负责长安守卫。” “末将遵命。” “张大人便领京兆尹,负责京兆府之事。”张俊看向张既说道。 “在下遵命。” 这时张俊看向了张建问道:“不知子廉愿在关中为官否?” 张建一听,急忙说道:“在下愿意。” 张俊点点头说道:“子廉虽读书不少,然并无政事经验,便先领录事掾史,负责记录之事,无事之时多求教几位先生,早日学成后方可独当一面。” “在下谨记主公教诲。”张建激动的说道。 张俊看向陈兰说道:“陈将军便为门下督曹,虽负责府衙巡查,然需听从张府尹之调派。” “末将遵命。” 如今也只有这些人,张俊也只能如此安排了,高顺驻守潼关,胡车儿驻守武关,想到这里,张俊不由得怀念在下邳之时,纪灵、桥蕤、韩浩、秦宜、杨必、徐盛、徐干等,那时也算是人才济济。 诸事安排妥当,张俊一个人走入了府衙后堂,两名侍女过来伺候张俊,张俊想了想后问道:“府中有仆役几人?” 其中一侍女低着头说道:“回大人,有仆役十二人,婢女六人,车夫一人,杂仆五人。” 张俊说道:“往后只留你二人端茶送水便可,杂仆留下两人,一人负责饭菜,一人负责府中打扫之事,其余人等皆遣散了吧。” 这时两名侍女突然跪下说道:“请大人开恩。” 张俊一愣,看着他她们问道:“你们莫不是想要离开府中?” 一侍女说道:“非是想要离开,是想求大人留下我们,若是离开府中,便会饿死。” 张俊听后命两人起来,看着她们问道:“你们叫什么名字?” “奴婢香草”“奴婢春花”两人说道。 张俊点头问道:“你们想必都是关中之人,可否告诉我关中百姓之事?” 第二日,张俊命人找来陈宫说道:“先生,如今已近旦日,关中百姓不知能否过冬?” 陈宫也是面带忧色的说道:“不瞒主公,此事吾已命人去往周边村外查问,只怕情形不妙。”陈宫说的是,只怕会有冻死、饿死之人。 张俊昨夜听两名婢女一说,才知道关中百姓的生活状况竟然恶劣到如此境地,荒田到处皆是,无人耕种,只因赋税太高,钟繇入主长安之后,才有百姓从周边各处靠近长安谋生,大多数关中百姓皆逃去了汉中,如今右扶风西边几县,安定郡包括新平郡都已是十室九空。 张俊所忧虑的是,没有百姓便无法恢复生产,没有人力又哪来的兵力?这是一个非常严峻的问题,长安城中谋生的百姓,年轻力壮的是投身商铺之中做伙计,年老的仍旧没有生计,妇孺要么卖做奴婢,要么卖身青楼。 张俊知道,虽然长安看似繁荣,但这种繁荣的表象下却是经济的畸形,农业在这个社会中是第一产业,支撑着国计民生,商业算是第二产业,在这个时代只能是一个点缀,更大的作用体现在商品、货币的流通上。 所以只有农业发展好了,百姓衣食无忧之时,才会考虑到买卖,同样只有农业发展了才会带动商业的发展,这个是毋庸置疑的。而张俊忧心的也正是于此,虽然不少商人往来关中之地,但自关中流出的货物无非是羌胡的战马、矿石、牛羊、皮毛等物,而流进关中的货物是丝绸、布匹、粮食,这其中粮食的价格是最贵的,将粮食拉至关中贩卖,获利往往是近五倍,只因为关中缺粮。 张俊将自己心中所想说了一遍后,陈宫说道:“主公所虑极是,只是当如何引百姓返回关中?” 张俊想到自己曾经在下邳所做的一些事情,正要说话,陈宫说道:“主公,此地不同于下邳,百姓返回,必要造屋居住,而后官府尚需派人手丈量土地,登记造册,安置百姓,分发粮种,开挖沟渠,指引百姓种粮,种粮之后还需在粮食收成之前给予百姓口粮活命,收粮之时赋税如何定计,这些都是问题,需时日方能理清,急不得啊,主公。” 张俊听罢,确实是如此,如今自己只有这点兵力,还要想着防御,不过照目前的情况看关中也养不起再多的兵力了,如今不说兵力,只说人才,各个府衙内除了主官只怕难有胥吏,主官都养不起胥吏,别说自己了,指望朝廷发饷银,还是算了吧。 张俊想了想后说道:“先生,此事虽急不得,但亦不可久拖,需尽早拿出办法,不然关中百姓便不会支持我等。” 陈宫也知道此事重大,便点头说道:“主公宽心,此事吾会尽早完成,府中钱粮尚能支撑一段时日,但若要依主公所说召回流民,只怕这些钱粮远远不够。” 张俊叹了口气,没想到这么难,这算是白手起家啊,如今是要钱没钱,要粮没粮,真不知道别人穿越后为何能一下子积攒那么雄厚的实力。 “先生容我想想,看能否寻来钱粮,但先生不能懈怠,最迟年初便要颁布此令。”张俊说道。 “在下遵命。” 陈宫走后,张俊一个人在堂中来回走着,想着该如何找来钱粮,张俊想到了后世,突然灵机一动,如果将自己的困境比作经济危机的话,那么一战、二战转化经济危机的办法就是战争,通过战争掠夺来转移危机。 如今长安周边只有北地郡段煨,张俊本想着待到春暖之时再出兵北上,可此时张俊已经迫不及待了,必须尽快解决段煨,或许段煨也没有多少钱粮,但伍习来信中介绍了段煨的情况,其虽然兵力只有一万,但却有战马五千,而且还有羌兵三千,皆是骑兵。 若是攻打段煨,必然要用到伍习这个内应,不然以自军的步兵对阵段煨,只怕是凶多吉少,看来此战不打也要打了。 张俊急忙坐在案几前开始写信,这时一名士卒进来说道:“启禀主公,冯翊郡守派人前来。” 张俊一听,急忙起身说道:“快快有请。”张俊大喜,莫不是傅干接到书信之后决议归顺自己? 不一会儿,侍卫带着一名士卒走了进来,那士卒进来之后便跪下说道:“小人奉太守之命前来送信。”说着,从怀中掏出信袋。 张俊接过来打开一看,没想到却是一封求援信,张俊看后急忙命人请来贾诩,张俊便将帛书递给了贾诩。 贾诩看过之后,想了想说道:“在下亦不知此乃何军,为何由河东攻来。” 张俊说道:“虽信中言只有三千余人,然傅太守说郡中只有一千士卒,对方如今已至蒲津关,若是攻下蒲津关,只怕临晋有失。” 贾诩点点头说道:“如今尚不明这支军队攻打冯翊到底是何意,潼关守军只有三千,不能调动,若是由长安发兵,只怕行至临晋之时,对方早已破城。” 张俊点点头,起身走到地图之前看了一会儿后问道:“军师,傅干会否是在诱我军前去?” 贾诩一听,想了想后摇头说道:“冯翊郡之事吾亦清楚,郡兵一千倒是属实,傅干此人亦是光明磊落之人,想必不会如此。” “军师可想过段煨?”张俊问道。 “段煨?主公之意是段煨与傅干勾结引主公前去救援?”贾诩问道。 张俊点点头说道:“如今我初入关中,必要拉拢傅干,或许段煨便是借此引我前去。” 贾诩慎重的想了想后说道:“吾仍是以为傅干不会如此。” 张俊也知道自己现在已经变得凡事都要先怀疑,懂得以阴谋论去看待事和人,但小心一些总归是好的,但张俊对贾诩却又无比信任,想到此,张俊突然说道:“军师,吾有一计,可一并解决段煨。” 贾诩随即便说道:“主公可是要伏击段煨?” 张俊点头说道:“正是如此,明里吾率军前去救援临晋,暗里命高顺调兵一千前去助傅干,其只需守住十日便可,如今天寒,想来不难做到。吾再书信一封送至伍习处,令其劝段煨出兵,到时再伏击段煨。” 贾诩听后,想了想说道:“主公好计谋,只是此事在下实不宜参与,主公可自行定夺,若是生擒段煨,还望主公饶其性命。” 张俊笑着点点头说道:“军师放心,吾明白。” 贾诩出了府衙,顺着街道向家中走去,到了一个转弯处一人从暗中走出,向贾诩施礼说道:“先生还有何吩咐?”此人正是适才送信之人。 贾诩笑着说道:“已无事了,汝且回去吧。” 那人转身离去,贾诩叹了口气说道:“主公,在下无法参与此事,只能如此帮你了,望你能一击而中。” ------------ 第一百五十一章 高陆伏击(一) 北地郡,富平。 富平县靠近泾水,往西便是关中平原,往东便是后来我们所说的陕北高原。北地郡的郡治在池阳,汉灵帝中平15年(公元185年),原本奉朝廷旨意西迁池阳,怎奈此时天下黄巾乱起,再者北地境内多羌人,考虑到安稳,便停止了西迁,仍旧居于富平。 郡守府内,段煨手中拿着一封帛书,双眼死死盯着帛书,似乎有些出神,堂下案几旁则跪坐一人,静静的看着段煨。 段煨已年近五十,身材雄壮,本是董卓帐下将领,颇受董卓看重,一直领兵驻守华阴。建安三年,因斩杀李傕有功,被朝廷封为‘安南将军’、‘閺乡候’,并且领北地太守。 段煨此人亦颇有抱负,对原董卓手下谋士贾诩便颇为敬重,诚心相邀,只是后来贾诩的才智使其感到担忧,便有心除去贾诩,贾诩洞悉之后便离开段煨投奔了张绣。但段煨却对贾诩家人颇为优待。 良久之后,段煨缓缓放下手中帛书,伸手拂了一下胡须,而后看向堂下,像是突然回过神一样,急忙端起案几上的酒碗说道:“恕罪恕罪,贤弟请。” 堂下之人正是投奔而来的伍习,因曾斩杀郭汜有功,被朝廷封为殄虏将军。伍习端起酒碗抿了一口,放下酒碗问道:“不知将军可有决断?” 段煨听罢,眉头轻皱,慢慢放下酒碗,一副犹豫不决的样子。 看到段煨如此,伍习心中一沉,又接着问道:“将军可是担忧无法攻破长安?” 段煨这才点头说道:“贤弟,非是愚兄小瞧自己,若说野战,愚兄手下这一万精兵必然能杀败张俊小儿,至少能击溃其两万士卒..” 伍习听着,轻轻点了点头,段煨这话倒不是吹嘘,其人也是领兵大将,经验丰富,最主要的是段煨手下的五千羌人骑兵,羌人嗜杀,打起仗来虽说纪律性差,但勇猛异常,尤其是骑兵冲锋。 “只是若要攻下长安,这点兵力便不够看了,贤弟亦知羌人本性。”段煨说道。 段煨所说的羌人本性是指羌人作战,若是战事顺利,便异常勇猛,若是稍有不顺,便掉头溃逃,一不留神便会引起全军的连锁反应。 “可是将军,长安城中如今只有一万士卒,如今又被张俊带走六千,余者只有四千,再者小弟在城中亦有耳目,关键时可助我等一臂之力。”伍习说道。 段煨听后仍旧犹豫不决,他也知道伍习说的是事实,但段煨心中非常忌惮贾诩,他深知贾诩的才智,是以害怕中计。 顿了一下,段煨忽然看着伍习问道:“贤弟,张俊带兵前去救援傅干,此事是否属实?” 伍习听罢问道:“兄长可是担忧此乃诱敌之计?” 段煨点点头说道:“不瞒贤弟,愚兄并未将张俊小儿放在眼里,只是.只是担忧贾文和罢了。如今张俊初据长安,按说其应当稳定长安才是,可如今其只留四千士卒守卫长安,前去救援傅干,且不论张俊与傅干是否有约定,其莫非不怕我引兵直入?” 伍习听后,顿时觉得头大,段煨似乎起了疑心,这让伍习不知道该如何再劝说下去,若是一味劝说,只怕会引起段煨的怀疑,反而误了大事。 就在伍习苦恼之时,段煨又开口说道:“贤弟,汝以为攻打蒲津关者为何人?” 伍习想了想后摇头说道:“在下也不知乃是何人,兄长可是怀疑?” 段煨点点头,而后又摇头说道:“是有些怀疑,但傅干此人吾亦知晓,不像是与张俊合谋。” 伍习听罢,这才明白段煨为何要这么说了,伍习赶紧趁热打铁说道:“兄长所言有理,傅干此人光明磊落,断然不会使出如此计谋赚取兄长。” 段煨点了点头,沉思了片刻说道:“吾在北地这两年,与傅干打过交道,知其并无雄心,去岁大旱之时亦层寻其借过粮草,亦不曾拒绝与我,想来此事非是傅干与张俊所谋,只是吾心中着实担忧。” 伍习正要绞尽脑汁劝说段煨出兵,这时一名士卒奔来,单膝跪下说道:“启禀将军,张俊率部已至下邽。” 段煨一听,急忙问道:“有多少人马?” “约六千士卒,前锋一千,乃是张绣将军统帅,张俊率中军四千,后军一千,旗书陈字。”士卒说道。 段煨听罢,摆摆手,士卒退下。伍习此时倒是不知道该不该说话了,只好静静的看着段煨。 段煨来回走了几步之后突然转身看着伍习说道:“贤弟在长安城中有多少人可供调遣?” 伍习一听大喜,赶紧说道:“若是张俊未曾调走原长安守军,则可调动一千士卒,尚有其余内应五百,分散城中。” 段煨点点头说道:“贤弟,只怕此事需劳烦贤弟了。” “兄长可是决议出兵?”伍习问道。 段煨猛一点头说道:“吾所虑者乃是贾诩,若是贤弟城中有内应,便可使内应暗中捉拿贾诩,而后长安可破。” “愿为兄长效力。”伍习起身抱拳说道。 段煨猛然拔出长剑说道:“张俊小儿既被封为关内侯,卧床之榻岂容他人酣睡,其必然图谋与我,既如此,便怨不得我先下手为强了,传令下去,明日整军出兵,直指长安。” “诺” 下邽。 张俊站在营帐中,双目紧紧盯着地图,他在盘算着当于何地伏击段煨。此战关系重大,若是一举击溃段煨,则三辅之地再无忧患,若是不能击溃段煨,必然被其所噬,最起码也会影响到张俊的威望。 若是等到春暖之时,只怕马腾、张鲁必然会蠢蠢欲动,更不提曹操有天子之利,亦必然会使他们攻打长安。 如今对张俊来说便是如履薄冰,每一次战争,不论大小都不能失利,若是失败,很可能再一次变得一穷二白,若是那时,何谈基业,何谈报仇? “大人,张参军求见。”这时,营帐外有人说道。 张俊回过神来说道:“有请。” 张建进了营帐,施礼说道:“打扰大人了。” 张俊摆手说道:“子廉今日为何如此客套,请坐。” 待侍卫端上茶水,张俊看着张建问道:“子廉此次怕是首次随军出征吧。” 张建点点头说道:“正是。” “如此,子廉便需多多请教他人,总有一日,子廉亦会领兵。”张俊笑着说道。 张建觉得自己仿佛开始了另一种人生一样,以前只知道读书,现在不但有了官职,现在更是随军出征了,张建也知道此次出征不同于前往关中之时,这时两军对战。 “大人,在下有一事不明,想请教大人。”张建施礼说道。 “子廉但说无妨。” 张建想了想后说道:“大人此次出兵,意在段煨,然蒲津关之敌不明,虽只有三千人,但若是我军救援不及,只怕临晋有失,若是失了临晋,冯翊民心尽失啊。” 张俊点点头说道:“子廉所言极是,但相比冯翊,吾更担忧北地段煨,我等初据长安,民心不稳,曹操又岂能容我等在关中站稳,如今乃是寒冬时节,若是春暖之时,西凉马腾、汉中张鲁又岂会坐视?” 张建听后,皱眉说道:“大人,马腾、张鲁岂会听凭曹操调遣?” 张俊摇头说道:“子廉莫要忘了曹操有天子在手,若是给予马腾、张鲁圣旨,两人便师出有名,只怕两人觊觎关中久矣。” 张建点了点头,而后又问道:“大人既然已至下邽,为何不入城?” “唉!三辅之地,本是先秦、大汉中兴之所在,可历经兵祸,如今已是破败不堪,钟繇、张既二人经两年才使得长安稍有改变,如今我等前来,已然使得人心惶惶,是以若无必要,便不去打扰各县,下邽令李义颇为能干,爱民如子,不忍再去叨扰。”张俊说道。 “原来如此,在下明白了。”张建说道。 张俊点点头,这时一名士卒在门外说道:“启禀大人,有人前来送信。” 张俊一听,急忙命其进来,那人进来之后看到张俊便跪下说道:“小人乃是伍习将军亲卫,前来送信与大人。” 张俊急忙接过来打开一看,笑着说道:“段煨果然出兵了,尔可回去告诉伍将军,务必将段煨士卒拖在高陆一带。” “诺” “带他下去,送其五十两黄巾。” “多谢大人。”士卒听罢大喜。 待其走后,张俊站在地图之前看了一会儿说道:“速去请张绣、陈兰来见。” “诺” 不一会儿,张绣、陈兰进账,张俊看着二人说道:“昨日段煨已出兵,我等需按计划行事了。” 张绣急忙问道:“主公,不知段煨士卒多少?” “一万士卒,怕是倾巢而出。”张俊说道。 张绣听罢,欲言又止。张俊看着张绣问道:“将军可是想说,为何不直取富平?” 张绣点点头,便是陈兰、张建也觉得有理,若是袭取了富平,段煨军心必乱。 张俊却摇头说道:“若是富平皆为汉人,吾比取之,只是尚有羌人在,若是段煨回军,只怕城中难保不会生乱啊!” 三人这才明白。看到众人再无异议,张俊沉声说道:“陈兰听令。” “末将在。” “明日,汝可率军一千,多举旗帜,扮作我军主力,直奔临晋,与高顺所部汇合之后,务必守住临晋不失。”张俊沉声说道。 “诺” “张绣听令。” “末将在。” “将军可率两千人,今夜出营,按来回返回,至渭水畔埋伏,准备伏击段煨,具体之事可听从公台吩咐。”张俊说道。 “诺,只是末将与陈将军皆离去,主公身旁便无领兵之将了。”张绣说道。 这也是张俊所苦恼的,自己可以领军,但自己的身份却不适合与敌对战,这时张绣突然一拍脑门说道:“险些忘了,主公,可命下邽令李义随军。” “李义?”张俊看着张绣问道。 张绣点点头说道:“李义其人武艺高强,尤以剑术为最,在冯翊之地颇有名望,与傅干亦为好友。” 张俊听罢有些犹豫不决,但张绣很坚定的说道:“末将愿保举此人。” 如此,张俊倒也不好再说什么了,不然会寒了众人的心,张俊当下便说道:“既如此,便请将军与我一道前去相请。” “末将遵命。” ------------ 第一百五十二章 高陆伏击(二) 张俊率领三千人马,于次日启程由下邽往西北而行,直奔万年,跟随在张俊身旁的正是下邽令李义。 李义三十二岁,原本就是冯翊郡豪强,曹操占据长安后,李义经傅干推荐,便出任了下邽令。李义文武双全,深知百姓疾苦,再者前下邽令张既在任之时将下邽治理的很好,使得李义上任后只需安抚百姓便可。 “李令君是否有心事?”张俊看着李义有些愁眉,便开口问道。 李义听罢,轻轻点点头说道:“让大人费心了,确有一事让下官发愁。” “哦?不知何事?”张俊有些好奇的问道。 “唉!只是一些家事罢了,下官与妻子成婚已有十年,但并未添得一丁,年初之时终于有了动静,可如今已过十月,却不曾产出,着实令人心忧。”李义说道。 张俊一听,不禁一愣,这是什么情况,怀胎十月还不曾生产,难道有什么问题?张俊也不是医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心里暗暗叫苦,只怕这次征召李义有些不妥啊! 想了想后,张俊问道:“可曾问过大夫?” 李义点点头说道:“倒也寻来几名大夫诊治,皆言无碍,但又不知是何缘由,实不相瞒,下官亦层前往终南山中寻访得道之人,却无所获。” 张俊思索了片刻,心想难不成他夫人肚子里怀的是奇人?李靖夫人生下哪咤之时不也是怀胎十月不生吗? 张俊又问道:“不知令君可曾为肚中孩儿取名?” “倒也有,若得男便唤作李丰,若得女便是李君,只是如今.唉!”李义说完叹了口气。 张俊听罢,不由得一愣,若是说李义自己不知道的话,那李丰自己可就知道了,这下张俊才将两人联系在了一起。这李丰不是别人,乃是曹魏时期的名臣,字安国,官至中书令,后与夏侯玄、张缉等人谋诛司马师,事败后被杀。 张俊笑着说道:“令君不必担忧,想来此子定是贵人。” 李义点点头说道:“谢大人。” 这时,一名士卒策马奔来,抱拳说道:“启禀主公,段煨大军已离开万年,往南而去。” 张俊想了想后说道:“令全军加快速度,务必要明日赶至万年。” “诺” 这时,李义突然说道:“大人是要截断段煨的后路?” 张俊点点头说道:“正是如此。” 李义听后有些疑惑的问道:“大人为何不从后夹击段煨,在高陆一战而定?” 听了李义的话,张俊倒是有些惊讶得看了看李义,见李义不似作伪,张俊心中忍不住一声叹息:此人之才有限啊! 张俊开口说道:“令君乃是冯翊郡人,岂不知高陆之地皆为平原,段煨有五千骑兵,若是一战不下,只怕反有所失啊。” 李义一听,这才明白其中缘故,但李义心中却想,既然为平原,那当如何伏击段煨,再者渭水结冰,似乎也不能半渡而击吧? 张俊看李义还不明所以,便有些意兴阑珊了,自己也不愿再解释许多,为将者竟然不知地利,不知敌我优劣,想到这里,张俊心中暗叹:看来李义与其子李丰倒是正如后来被人评价的那样——人过其实。 李义看张俊不再说话,他也不再多问了,想必一切张俊已有安排。 却说张绣,率军昼夜疾奔,终于在三日后赶到了高陆境内,正遇到陈宫派来的士卒,询问之下才知道段煨率兵已然进驻高陆,只是还未曾出城南下,张绣松了一口气,若是不能赶在段煨渡河之前赶到,怕是要延误军机了。 渭水南岸,泾水、渭水交汇之处,有一个成语便是来源于此——《诗经。邶风。谷风》有云:‘泾以渭浊,湜湜其沚’。 陈宫正负手站在一处高地上,望着如同一条白练般的大河,张绣策马奔至,下马抱拳施礼说道:“末将张绣,见过长史。” 陈宫看着张绣笑着说道:“将军不用多礼,此番连夜行军,将军辛苦了。” 张绣急忙说道:“不敢,此乃末将职责,好在并未延误。” 陈宫点点头,而后拉着张绣的胳膊,指着大河说道:“不知将军可有想法?” 张绣向前走了几步,看了看大河,想了一会儿问道:“长史,如今两水结冰,此处又无高地,而两岸树木皆已萧瑟,如何能伏击敌军?” 张绣讲完,不止是张绣,就连身后的几名亲兵也是满脸疑惑,都看着陈宫。 陈宫拂须笑了笑说道:“将军只知其一,不知其二啊。” 听了陈宫的话,张绣疑惑更重,又朝大河看了一会儿,还是没有发现什么。这时陈宫缓缓说道:“若是击溃段煨,易如反掌,吾只是在想如何才能既能击溃段煨,又能俘获段煨的战马。” 张绣有些着急的问道:“还请军师告之。” 陈宫笑了两声,拍了拍张绣的肩膀,有些意味深长的说道:“将军,若为良将,当知晓天文、地利,地利者亦包含水文,将军亦是北地人,岂不知泾、渭两水之别?” “不瞒长史,末将怎能不知,泾、渭两水,一清一浊,泾水沙多,是以浑浊,渭水清澈。”张绣说道。 陈宫点点头说道:“那将军可知,两水相交之地冰冻几许?” “这..”张绣顿时语结,但想了一下,张绣有些惊讶的问道:“长史可是说,两水相交之地冰薄?” 陈宫笑着点了点头,指着大河中间说道:“吾在此已观察三日,亦曾寻当地百姓查问,两水相交之处,虽亦层结冰,然河心之处冰薄,细听之下仍有水声潺潺。” “长史,若是如此,段煨岂非亦可探得此事?再者,若是段煨不从此处渡河当如何是好?”张绣问道。 陈宫点点头说道:“如此便需要将军来逼迫段煨由此渡河了。” 张绣听罢,正要开口仔细询问,陈宫却说道:“走吧,回营细谈。” 一日后,段煨率军由高陆南下,直奔渭水,一万大军逶迤而行,前军两千步卒,后军三千步卒,五千羌人骑兵则由段煨亲率为中军。 此时已是十二月末,再有五日便是旦日了,原本羌人对于冬日出征颇有怨言,但段煨许下重利,羌人这才欢呼不已,憋着一口气拿下长安,倒是伍习显得有些忧心忡忡。 “贤弟可有烦心之事?”段煨扭头看了看伍习说道。 伍习看了看四周,见段煨亲兵皆是汉人,便开口说道:“兄长,羌人生性残暴,若是破了长安,不可使羌人入城。” 段煨有些不满,冷哼了一声说道:“此事何妨,有我在,谅他们也不敢。” 伍习心中叹了口气,便不再劝说段煨了,反正在伍习看来,段煨便如砧板之肉罢了。 “报,启禀将军,前方便是渭水,是否渡河?”一名士卒策马奔来说道。 段煨看了看天色,见天色渐晚,便有心要在岸边扎营,这时伍习说道:“兄长,兵贵神速,我等不能再耽误了,需赶至旦日前到达长安,趁旦日之时,突袭长安。” 段煨听罢也觉得有理,想了想段煨说道:“传令下去,速速查探渭水河面,若无异常,便疾速渡河。” “诺” 待段煨大军行至渭水河畔,一名前军校尉上前说道:“将军,我等已探查过了,河面皆已冰冻,只是河心之处冰薄,我军渡过,怕是难保不出意外。” “可有办法?”段煨说道。 那校尉想了想说道:“末将以为有两策,其一便是砍伐树木,在冰面之上铺设木板,亦算是浮桥;其二便是向下游行三十里,寻河道稍窄之处渡河。” 段煨听后,看了看四周,四周倒是有树林,但是假设浮桥有些费事,而往下游三十里倒是不远,段煨正要开口下令,一名斥候策马奔来大声说道:“启禀将军,小人发现异常。” 段煨一听,大吃一惊,赶紧挥手说道:“讲” “一支约两千人的队伍正沿着渭水向西而来,据此四十里,但已据河扎营。”斥候说道。 “可曾看清是何人领军?”段煨问道。 “旗帜上书高字。” 这时伍习说道:“莫非是高顺?” 段煨一脸疑惑,高顺不是应该在潼关吗,怎么率军出现在这里?这时伍习说道:“兄长,想必是张俊为防长安空虚,调潼关高顺回援长安。” 段煨想来想去也只有这一个可能,段煨便开口问道:“贤弟以为,我军是否先吃了高顺?” 伍习急忙摇头说道:“兄长,高顺其人曾跟随吕布南征北战,其麾下‘陷阵营’士卒颇为强悍,若是我军突袭高顺,虽然能胜,但如此我军便暴露,如此便无法突袭长安了。” 伍习讲完又看着斥候问道:“对方所带粮草如何?行军可匆忙?” 斥候想了想说道:“粮草怕有五六日所需,行军不见匆忙。” 伍习这才看着段煨说道:“兄长,既如此,我军当迅速渡河,直奔长安,若是夺取了长安,便可诱使高顺,轻易将其拿下。” 段煨想了想,一咬牙说道:“令前军速速铺设浮桥,两个时辰内务必渡河。” “诺” 在段煨大军西面十里处一片树林中,张绣手持长枪冷冷看着不远处段煨大军中那一点点火光,张绣看了看天色,而后挥手说道:“传令下去,从后迂回过去,不得暴露行踪。” ------------ 第一百五十三章 段煨投降 渭水之畔,段煨大军已整装待发,前军已河面上铺设了浮桥,但为了稳妥起见,四人一队,骑兵则下马牵马渡河。 此时已是戌时,段煨大军开始缓缓渡河,一列列火把点缀着十余丈的大河,甚为好看。前面渡河的是步卒,中间的骑兵也开始牵马渡河。 段煨也牵马手持长枪开始渡河,就在这时,身后的树林中突然冲出两千多士卒,喊杀着冲向了北岸尚未渡河的两千步卒。 两千后军被杀了个措手不及,顿时开始大喊大叫着扔下粮草辎重四散逃跑,张绣一马当先,挥着长枪冲入人群中,长枪上下翻飞,后军士卒沾着即死,士气瞬时崩溃。 正在渡河的段煨大呼不好,他也是领兵大将,深知敌军由后而来,那么前面必然也有埋伏,便大声制止有些慌乱的骑兵队伍,“速速掉头,杀向北岸。”段煨大声喊道。 就在这时,南岸也发生变故,陈宫指挥着两千士卒同时冲出,杀向了已经渡过大河,正扭头看着北岸不知所措的前军。 张绣占据北岸后,大声喊道:“迅速收拢辎重,射杀敌军。” 士卒们听到命令,迅速将岸边的辎重车辆摆好,而后拉开长弓,冲着大河中间火把亮处就是一顿猛射。 正要掉头杀回的骑兵顿时纷纷中箭倒地,不少马匹中箭生疼之下,挣脱了骑兵的牵引,在冰面上四处奔跑,冰面光滑,不少战马奔跑几步后,马蹄打歪,身躯重重摔倒在冰面上。 段煨大急,手中长枪拨打着箭矢,大声喊道:“勿要慌乱,上马杀回去。” 羌人骑兵的弱点此时暴露无疑,哪里还管段煨的命令,纷纷上马四散着奔逃,一时间渭水之上大乱,火把四处都是。 段煨身边剩下不到三千人,这时,几名士卒突然听到了‘咯吱、咯吱’的响声,顿时都是脸色大变,一名士卒惊恐之下大声喊道:“快跑啊,冰面开裂了。” 这一喊之下,原本就惊恐的士卒,再也顾不得许多,迅速翻身上马逃离,段煨看到此景,心中哀叹一声,也顾不得许多,翻身上马,带着亲兵策马向东北冲去。 战斗很短暂,不过半个时辰不到,战事便结束了,南岸过河士卒被陈宫逼降,北岸张绣也无力捉拿奔逃的骑兵,但也俘虏了近两千人。 一名士卒奔至,看到张绣,便施礼说道:“启禀将军,长史有令,命将军将俘虏留下,自率军追击段煨,至万年与主公汇合。” 张绣点点头,而后留下五百士卒看守俘虏,自己率领一千五百士卒向北而去。 第二日段煨奔至万年,却发现万年已被张俊占领,又看看自己身边剩余的数十人,段煨一声叹息后,命士卒下马,向张俊投降。 至此,北地段煨被灭,张俊随即便命伍习率军三千入驻富平。张俊念及段煨善待贾诩家眷,便留了段煨性命,押送长安看守。 许昌,大司马府。 曹操站在窗前,双目冷冷的看着窗外,冬日的早晨,天气寒冷,虽不曾下雪,但窗外的树枝上仍然结了冰霜,异常好看。 堂上两名奴仆正在小心收拾,不时悄悄看一眼曹操,不明白曹操为何大早上发火,平日里发火后,都会让人寻来几名重臣商议,可今日自接到一封帛书后便开始发火,一直到现在都未曾使人前去请几名大臣。 待仆人收拾妥当下去之后,曹操才深深吐了一口白气,而后关上了窗子,走到案几前,又拿起那封帛书看了看,冷笑着说道:“张俊小儿,吾不去寻汝晦气,汝倒是敢撩拨与吾。” 说完,曹操走到炭盆旁边,将手中帛书轻轻一松,帛书便飘然落入炭盆之中,一团烈焰猛的窜起,一闪一闪映着曹操的脸庞。 曹操之所以生气,不为别的,乃是因为吕常送来书信言军中流言四起,说是曹操为了彻底霸占杜氏,故意使人杀了自己的义子――少将军秦朗,甚至连寻常百姓也听闻此事,当作饭后闲谈之资。 可此事倒也确实,并不冤枉曹操,曹操包括吕常都不清楚秦朗到底死于何人之手,吕常以为自己得手,可吕常也不是笨人,事后联系到潼关之乱,总觉得秦朗之死太过蹊跷,想要联系到张俊身上,但却没有任何证据。 对于曹操而言,此事不过一时流言罢了,他在意的是自己的名声和军心,即便此事是吕常所为,但流言之事定是张俊小儿使人散播,本来曹操因为失去关中而生气,因为此事更是恼怒张俊。 “启禀主公,程尚书与郭军师求见。”门外侍卫说道。 “请进。”曹操沉声说道,而后深吸一口气,整理了一下自己的情绪,此事再怒,也不可表露出来,否则自己便坐实了这件事。 程昱和郭嘉进来行礼之后便坐在了下首,两人也听闻流言之事,但并未放在心上,看曹操也并未有什么明显的情绪,两人也就放心了。 “不知仲德与奉孝今日前来所谓何事?”曹操开口问道。 程昱和郭嘉对望了一眼,程昱开口说道:“主公,如今关中士卒已撤回许昌,答应张俊钱粮等物也已交付,主公对关中可有计较?” 曹操冷哼一声,显然对张俊占据关中和勒索钱粮之事颇为不满。曹操看着程昱问道:“仲德可有计较?” “臣以为可有两策,其一便是命子廉将军(曹洪)南下占据宛城,向刘表施压,命其下令禁止荆襄财货流入关中,封锁函谷、弘农、黄河之地,不得商人入关中;其二便是使天子下诏,令马腾、张鲁攻打长安,万不可使张俊在长安站稳。”程昱说道。 曹操点了点头,对这两策颇为赞赏,关中疲敝,人口凋零,长安之地之所以繁华,人口聚集,无非便是商业,若是能使‘釜底抽薪’之计,断绝关中商业,那张俊可就难了,没了商业哪里来的税收,没了财物自然也无法壮大。 至于马腾、张鲁,确实可以利用,张鲁自不必说,张俊占据长安,威胁最大的便是张鲁,汉中繁荣,关中之民逃离居所后便是南下汉中、蜀中之地,若是张俊觊觎汉中人力、财力,张鲁自然会出兵。 西凉马腾,倒是个问题,曹操并不放心马腾攻打长安,虽说是驱狼吞虎,可又怕走了张俊,引狼入室招来马腾,但若是不用马腾,仅凭张鲁之力,只怕还拿不下长安,这才是曹操为难的地方。 郭嘉似乎看出了曹操的忧虑,便开口问道:“主公可是担忧马腾?” 曹操点点头说道:“正是。” “主公可是怕马腾不奉诏?”程昱问道。 曹操摇头说道:“马腾其人吾还是了解的,其祖乃是马援,世代忠于大汉,天子下诏其定然出兵,吾只是怕其夺了长安之后。” 郭嘉笑着说道:“主公不必忧虑,马腾虽兵多强悍,然其人无谋,在下并非小瞧马腾,若说张俊占据关中尚有能人相助,马腾占据关中只会使关中之地愈发混乱。” 曹操一听,急忙问道:“奉孝以为马腾不得民心?” 郭嘉点点头说道:“正是如此,马腾麾下之卒多为羌人,生性残暴,昔日边章、韩遂、北宫玉、李文侯叛乱,兵逼关中,致使关中之地大乱,若马腾入关中,必为关中百姓所不容,若真到那时,主公只需手书一封予以韩遂,马腾便无路可走。” 曹操一听便明白了,韩遂昔日杀了叛军其他首领,而后被朝廷招安,马腾、韩遂虽为结义兄弟,但到时候若是自己出兵攻打马腾,韩遂说不得会在其身后杀出。 想到这里,曹操淡然一笑,这时郭嘉接着说道:“如今之敌乃是袁绍,若是主公能败了袁绍,到时由河东出兵亦可攻入关中,是以主公不必为马腾之事担忧。” 曹操再无疑虑,如今正是与袁绍对抗之时,正如程昱所言,曹洪入驻宛城,只是为了向刘表施压,现在曹操还无心占据整个南阳。 曹操拍板说道:“就依仲德之计,明日便使天子下诏。”说完,曹操突然想起了一件事,从案几上拿出一卷竹简说道:“此乃梁子虞(梁习)由陈留送来的书简,言大旱之后必有大涝,恳请朝廷拨下钱粮,在豫州之地修渠,不知两位以为如何?” 程昱想了想后问道:“主公,荀大人是何说法?” “文若之意乃是此法可行,只是吾担忧由此所耗民力、财力过大,若是袁绍出兵,只怕我军仓促间难以应对。”曹操皱眉拂须说道。 郭嘉一听便明白了,曹操其实心里是想做的,但又害怕袁绍出兵,郭嘉想了想便说道:“主公,此事不妨,袁绍两年之内断不会出兵中原。” 曹操其实心里也知道袁绍占据了幽州之后需要时间来消化这些地方,尤其还关系到乌桓、鲜卑等族,更是慎之又慎,但曹操确实有些害怕袁绍,毕竟袁绍兵精粮足,不过听郭嘉说的如此笃定,曹操便也有些放心。 两军如今的态势便是对峙,或许会有些小磨擦,但这都不会牵一发而动全身,真正要命的是看谁先出错,那便是导火索了。 曹操之所以答应张俊,放任张俊占据长安,便是有些害怕此事会成为导火索,一旦自己陷入与张俊的战事中,袁绍便极有可能出兵,‘不谋全局者不足谋一域’为了一个关中而丢了中原,这时曹操不能承受的。好在张俊也懂得在两边各取所需,便占了些便宜也就罢了。 曹操点头说道:“既如此,便照梁子虞所言,再者关中之事,还需两位多多费心,断不可养虎为患。” “谨遵主公之令。”两人施礼说道。 正当程昱准备告辞之时,突然想起一事,便转身施礼说道:“主公,还有一事。” 曹操一愣,问道:“何事?” “便是关云长之事,主公莫非要重用与他?”程昱问道。 曹操听后,便笑着说道:“原是此事,仲德无需忧虑,吾自有打算。” 程昱却开口说道:“主公,关羽其人虽勇武,然其兄刘备乃奸诈之人,如今虽下落不明,然其定然已投往别处,若是投往袁绍处,他日我军与袁绍对垒,关羽当如何自处?” 曹操听后有些不乐意了,但还是耐着性子说道:“仲德所言有理,吾会仔细思量。” 程昱见曹操没有明确表态,还要再开口相劝,旁边的郭嘉赶紧拉了其一把,施礼后拽着程昱离去。 郭嘉岂能不明白曹操的爱才之心?况且这其中还关系到曹操当初纵容刘备,造成了刘备反叛占据徐州,程昱现下说及此事,曹操岂能不恼? ------------ 第一百五十四章 江东风云 段煨既定,张俊便率领一千士卒奔赴临晋,张俊此时已感觉到了士卒太少,留下三千士卒给伍习后,自己身边只有了一千人,饶是如此,伍习的三千士卒还有一千是临时招募的。 队伍自万年出发,原本是要直奔临晋,但陈兰使人来信言临晋并未丢失,敌军三千人仍在蒲津关,但也并未攻打关城,而是与高顺所率士卒对峙。 张俊便想着先去下邽,毕竟李义担忧妻子,张俊也想着留在下邽的张建,如今又恰逢旦日,张俊倒也不着急去临晋了。 三日后,张俊一行刚行至下邽,便收到了高顺自蒲津关送来的帛书,张俊打开一看,这才明白蒲津关外的三千士卒乃是何人,原来是父亲的老部下杨林。 曹操、袁绍入驻河内后,杨林听闻张扬被杀,便率军连夜撤往河东,又无法前去徐州寻找少主,便一直留在河东境内,直到得知张俊占了长安,这才带人前来投奔,想到冯翊郡尚未被张俊拿下,杨林便想着给少主一个礼物,这才有了攻打蒲津关之事。 张俊弄明白之后,不再停留,交代了李义几句,便带着张绣、张建直奔临晋。 江东,吴县。 张昭下了马车,抬头看到府门外四五名仆人正在打扫门楣,悬挂灯笼等物,便径直入了府门。待进了大堂,管家上前悄声说道:“大人,人已到齐了。” 张昭听后,轻轻点了点头,而后说道:“门外闲杂人勿要再忙活了,将府门关闭,汝带人守在府门后,若有人前来,需速来通报。” “小人知道。” 张昭换了身常服,这才走入别院之中,正对着一处厢房,张昭推门进去,看到屋中有七八人正在品茶,张昭拱手笑着说道:“诸位大人,明日便是旦日,张昭恭喜诸位大人。” 七八人也赶紧拱手笑着说道:“长史大人有礼。” 张昭走到堂上坐下后,看着众人说道:“不瞒诸位,适才主公请老夫前去议事,诸位以为所议何事?” 众人一听,顿时流露出思索之态,一个个思索中还不时望向别人,片刻后一人开口问道:“长史大人,可是商议旦日礼仪之事?” 张昭看了他一眼,笑着说道:“严从事不愧为大儒,凡事先由礼而始。” 此人名叫严峻,才华横溢,晓通《诗》、《书》、《礼》,崇尚儒学,为人谦厚,自徐州至江东避乱,被张昭推荐出仕,任从事中郎。 严峻听张昭一说,便知道自己猜错了,便笑着摇摇头不再说话。其身旁一人开口问道:“莫不是商议西征刘表?” 张昭端起茶碗喝了一口,轻轻放下,笑着说道:“还是子山(步骘)知晓主公,不过还是差些。” 这时一人突然惊声说道:“莫非主公要再征徐州?” 众人听罢,顿时倒吸一口凉气,都不敢相信,齐齐把目光投向张昭。 张昭看着众人的表现,心里不禁一阵高兴,但脸上还是表现出了忧虑,轻轻点了点头。众人一看,顿时面面相窥,一个个仿佛不敢相信似的。 这时,适才猜中之人再次开口问道:“长史,主公可说此次要如何出兵?” 张昭叹了口气说道:“元叹(顾雍),主公想要出兵五万,再以合肥两万守军,共七万士卒北征徐州之地。” 众人一听,顿时炸了窝,前次不顾众人劝阻,出兵徐州,却落得个兵败而返,如今又要出兵七万,如此浩荡之势,若是再败当如何应对? 顾雍和步骘并未说话,两人想了一会儿,步骘开口问道:“如今吴县有兵三万,丹阳、会稽、建安、鄱阳等地士卒共有不到五万,还需防备刘表、士燮及山越,主公何来五万士卒出征?” 这时顾雍说道:“主公莫不是想要抽四郡之兵,而后不足之数再招募新兵?” 张昭点点头说道:“正如元叹所言,主公欲要抽调吴县士卒两万,丹阳、会稽、鄱阳、建安四郡之卒一万,再募两万新兵及征召农夫五万。” 顾雍眉毛一跳,差点没忍住怒火,虽说江东人多,可也不能如此招募,自从孙策入住江东之后,先后已招募江东士卒不下十万,如今已死伤三万余人,江东虽未如中原般遭受战乱洗礼,但江东之民多为避祸,如今主上不费心安民,却如此招募,民心岂能依附? 张昭看了看顾雍,这时步骘说道:“不知主公为何要征战中原,与曹操争雄,想曹操兵精粮足,袁绍尚不敢轻易攻之,主公却为何几次三番招惹曹操。” 其他人也是跟着附和,不知道孙策为何非要与曹操争雄,为何不先向西灭了刘表,再说了,两家可是有深仇大恨的。 “子山不知,主公言:‘刘表胸无大志,手下之人皆为守境安民之才,无定国安邦之计,曹操东征吕布,其尚不敢出兵,在吾看来,刘表不过引颈待戳之辈,而曹操乃是枭雄,若不趁其未稳之时除之,只怕日后必为大敌。’”张昭说道。 顾雍摇摇头说道:“虽说主公所言不差,但主公如此急于出兵中原,却是舍了本末啊。如今之计,当与民修养安息,平定江东,有三年时间便可向西取荆襄、交州之地,而后方可厚积薄发,与曹操、袁绍争雄天下啊。” 众人听罢,都觉得顾雍言之有理,不住点头议论,这时步骘问道:“主公如此,莫非是河北之地遣使而来?” 张昭点头说道:“子山所料不差,袁绍使人送来书信一封,欲与主公结盟攻伐曹操,是以主公才如此心急。” “袁绍之人,刚愎自用,岂是成大事者?与其结盟莫不如与曹操结盟。”这时,一人突然大声说道。 张昭看去,说话之人乃是山阴人阚泽,为人直爽,颇有才华。说起阚泽,很多人对其的印象存在于《三国演义》中‘苦肉计’一回,阚泽往返于孙曹之间,为黄盖做说客。但大家却不知道其曾撰写《乾象历注》、《九章算术》两书,但都佚失。而南朝数学家祖冲之推算圆周率便是借鉴了阚泽的成果。 “德润慎言啊。”张昭说道。 阚泽听后,哼了一声不再说话,但顾雍却接着说道:“如今虽旦日未过,但不日便春暖,此时征召农夫岂不耽误了春耕?再者府库中存粮亦不够其出征所用。” 顾雍这话说的就很直白了,张昭听后淡淡一笑,他等的就是顾雍这句话,今日在坐的诸人中,张昭最在意的就是顾雍的话了,不为别的,只因为顾、陆、朱、张四家乃是东吴四大世家,其中陆家与孙策最近,但顾家、朱家、张家皆与张昭交好,张昭自入江东以来,政事上凡事牵涉到四家,便常与四家家主商议,获得了他们的好感与支持。 这也正是张昭的政治策略,对内首先要稳定江东世家,获得他们的支持,而后精心经营江东,积蓄实力,向西占据荆襄、交州之地,至此南方平定,加之长江天险,自可与北方抗衡。 但孙策这两年行事让张昭很不舒服,不但不听自己的劝告,反而愈发好勇,一心想要进兵中原,尤其是得了周瑜之后,更是再不听从张昭的计策,这让张昭非常恼火。 众人散去,张昭自信满满的回到了正堂之上,家人皆已准备就绪,只等张昭回来,便要开始族祭。 旦日祭祖由来已久,最初起于商朝,但最初之时,乃是为了祭祀鬼神,商朝将鬼神分为:天神、地祇、人鬼三类,且以人鬼——祖先为祭拜的主要对象。说起祭祖,便不得不提一人,便是汉朝丁兰,也就是二十四孝中的刻木事亲,丁兰孝举传入民间,便成了祭祖的由来。 在张昭的带领下,家中之人祭祀完毕后,管家走上前将一个信袋递给了张昭,张昭点点头,回头书房中小心打开,而后接着烛光看过之后,笑着点了点头。 三日后,孙策召集众人议事,可只是说了一个开头,便被堂下包括张昭、张纮、顾雍、步骘、朱治在内的文武十数人反对,惹得孙策大怒,但众人态度坚决,此事便不了了之。但孙策却愈发恼怒张昭,认定此事定是张昭从中作梗。 蒲津关。 “末将杨林拜见少主,末将未能保护好主公,罪该万死。” “拜见少主”随着杨林一起跪下的还有杨林身后的三千士卒,都忍不住抽泣着。 张俊看着眼前这个二十余岁的青年,眼中也是一阵酸涩,自从恒阳、朱勇战死,恒瑞不知所踪后,这个杨林只怕是自己唯一亲近之人了。 张俊知道自己并不在意杨林什么,在意的是从杨林身上能想起自己的父亲张扬,想起那个为了自己的信仰而义无反顾的父亲。 “杨将军快快请起,杨将军辛苦了,诸位兄弟幸苦了。”张俊一把扶起了杨林,看着他身上的盔甲已经开线,而杨林的脸上则是满脸风尘,本是年纪青青,却被风沙洗礼的颇为沧桑。 这时,杨林指着身后的三千士卒说道:“少主,此乃主公生前身边最精锐的三千士卒,皆是从西园军中挑选,请少主一阅。” 张俊点点头,走到列着队伍的三千士卒跟前,三千士卒顿时将手中兵器一顿,“啪”一声,而后喊道:“杀、杀、杀。” 张俊听着这澎湃的声音,看着一个个坚毅的脸庞,心中也是欣慰不已,如果说自己身边的两百并州老卒是岳父留下的唯一念想的话,那么这三千西园军精锐便是父亲留下的念想,让自己觉得是如此的亲切。 众人返回堂上之后,张俊指着一人对杨林说道:“杨将军,这便是冯翊太守傅大人,这些日子杨将军可没少让傅大人担忧啊。” 杨林向傅干抱拳施礼说道:“末将惊扰大人,还望大人见谅。” 傅干摆手笑着说道:“早知杨将军是要借道前去长安投靠大人,便无需如此剑拔弩张了。” 说完,堂上众人都是大笑。 待众人坐下,张俊便开口说道:“如今此事已了,旦日也已过去,吾也要返回长安了。” 众人一听,知道张俊这是要交代冯翊郡之事了,便坐直了身子。 张俊缓缓说道:“蒲津关地处要冲,其意义重大,陈兰听令。” “末将在。”陈兰起身说道。 “令你为蒲津关守将,率军一千驻守。” “诺” “彦材便仍为冯翊太守,张建留下协助与你。”张俊说道。 傅干起身说道:“下官遵命。” 张俊又看向陈兰说道:“陈将军,遇事不决,可请教傅大人。” “末将遵命。” 张俊看向高顺说道:“明日高将军领兵返回潼关,只要有此三关不失,可保关中无忧,我等也可直面敌军了。” 高顺点头说道:“末将遵命,必保潼关不失。” 张俊交代完后说道:“明日,吾便率军返回长安,冯翊之地便拜托诸位了。”说完,张俊深深一礼。 ------------ 第一百五十五章 招降张燕 回到长安,天空便开始飘起了鹅毛大雪,便如贾诩所言,这场雪只怕是起始,今年的雪水只怕不少,需要抓紧时间安排关中之地民生。 长安城,经历了许多年的洗礼,如今虽说略显繁荣,但仍给人一种暮气沉沉的感觉。张俊虽讨来了关内侯,但并不敢于礼节上有所僭越,长安城东南之地便是皇宫,虽说经历战乱洗劫,但钟繇在任之时亦曾修缮,逐渐恢复其巍峨之势。 张俊入长安后,也只是前去见识了一番,查看了一下未央宫等地,宫中倒是仍有几十名老宦官,负责宫中打扫之责。 府衙便在东市,张俊早起之后便望着窗外的漫天雪花,心中忧心的却是关中百姓,如此天气不知道有多少百姓挨冻,自己虽说占据了三辅之地,但一切都还未来得及去做,真是百废待兴,却又不知道该如何下手。 步入正堂上,留在长安的官员皆已到了,张俊招呼大家坐下后便开口说道:“诸位,如今长安初定,然诸事繁多,众位可有想法?” 堂下右侧是陈宫、贾诩、张既,左边则是张绣、杨林二人,听了张俊的话,陈宫开口说道:“主公,如今有三事需早日决断。” 张俊问道:“不知长史所说为哪三事?” “其一,如今长安已定,诸县县令皆在任上,需早日查察,贤者留任,庸着需早日择人任之;其二,需寻募能人,治理地方,除却冯翊、北地两郡外,扶风、新平、安定等地亦要早做打算;其三,笼络关中世家,出钱粮等物,招募士卒。”陈宫说道。 张俊听后点点头,却是如此,自己身边确实没有其他人手可用了,想吕布占领徐州之地,却无力任免官员,以至于各县根本没有什么税赋,只是靠下邳、彭城两地将养一军,即便如此,也是勉力为之,如今自己占据关中,必须要好生治理,不能使辖地内赤野千里,枭无人烟,若是如此,那还有什么发展潜力? “军师,不知关中之地可有才俊?”张俊问道。 贾诩笑着说道:“主公,三步之内皆有才俊,况一关中乎?只看主公如何招来才俊。” 张俊一听,眼睛顿时一亮,他知道贾诩的意思,张俊想了想后说道:“那依军师之意,当如何行事?” 贾诩想了一会儿说道:“主公若是想发展关中,当需知关中如今最缺乃是人口,主公若想招募才俊,便需使才俊看到主公之诚意。” 张俊听后深以为然,这好比后世招商一样,栽下梧桐树,不怕引不来金凤凰,张俊想了想说道:“如今关中疲敝,依吾之意,当下发州令,引百姓返回关中。” 陈宫和贾诩点头称善,这时张既开口说道:“主公,可有腹案?” 张俊凝思想了想后,站起身走到堂中,看着堂外的大雪,缓缓说道:“其一,凡是原关中百姓返回桑梓者,需在当地县衙备案,而后丁男分田五十亩,丁女分田十亩,再分永业田二十亩,一年之内无需交税,一年后十五赋一,如此三年后十赋一,不知可否?” 陈宫、贾诩、张既听后不语,三人相互望了望后还是贾诩开口说道:“主公,虽说关中地多人少,但若是如此,只怕到时百姓众多,各县良田只怕不够。” 张俊摆手说道:“当大力扶持百姓开荒,若是荒田,开垦之后便是自家永业田,官府出具田契,吾知先生之意,世家田地,开春之后需报备各县,吾不贪多,各家交出一半即可,若是一半田地都舍不得,便别怪我下狠手了。” 张既此时说道:“主公,此事便交予在下。”张既本是寒门,对世家本就不感冒,一听张俊的话,正合他的心意。 张俊点点头说道:“如今我入主关中,三年之内,吾不求他们一钱一粮,但各家需知晓吾之本意,非是怕了他们,而是关中需要稳定,告之各家,凡是交田者,各家商队所交税银皆减半,这便是我最后的底线。”说完,张俊双目寒光一闪。 贾诩这才点头说道:“此法可行,主公恩威并施,想来各家定不会糊涂。” “哼!吾倒想各家糊涂一些最好。”张俊说道。说完,张俊接着说道:“如今府库中存粮几许?” 陈宫开口说道:“曹操送来两万石粮食,加之府库存粮,共有粮七万石,钱五万。” 张俊想了想说道:“再加一条,凡是返回关中百姓,春耕粮种由官府发放,至夏粮收成前,若是家中无口粮,亦可找官府相借,不收任何利。” 陈宫一听,顿时觉得头大,赶紧开口劝道:“主公,若是如此,存粮便不足啊,长安守军一万,亦需粮草。” 张俊叹了口气说道:“如今百姓为重,若是有了百姓,便有了关中的繁华,你我若能苦挨两年,便可以赋税养兵,除却士卒粮饷,剩余的钱财全部购买粮食、农具。若不够,明日吾便去找张家,看可否先从张家借来钱粮。” 众人听罢,都觉得心头沉重,万事开头难,不曾想却是如此艰难,张俊又缓缓说道:“吾一心为民,但愿百姓能归心与我,如此或可招来关中之才俊。” 这时张既开口说道:“主公,吾愿向主公举荐一人,其人颇有才华,善于农事。” 张俊一听,赶紧问道:“不知何人?” 这时贾诩开口问道:“德容所说莫非是天水杨义山?” “正是此人,先生想必也知晓其人才华。”张既说道。 贾诩点点头说道:“吾却忘了此人,前时曾见过其人,亦曾听闻其恩待于百姓,只知其从事于凉州,不知现下却在何处。” 张既说道:“他原本在凉州从事,去年之时迁任安定长史,韦元将(韦康)任刺史后,便征其为别驾,如今便在冀县。在下与义山素有往来,或可书信一封招其前来效命。” 张俊大喜,杨阜他岂能不知,是个文武全才,和张既有些相像,“如此,此事便拜托先生了。” “此乃份内之事。”张既说道。 这时杨林突然‘啊’的一声,一拍脑门开口说道:“主公,末将有一事,险些忘了。” 张俊扭头疑惑的看着杨林问道:“何事?” “回主公,末将率军初至河东之时,曾遇黑山军洗劫县城,末将率军赶去本想与之一战,不想遇到一人,说是与主公相识,还曾受过主公大恩,细谈之下,其便率军离开,使得县城免遭洗劫。”杨林说道。 张俊听罢,疑惑不已,自己虽说有恩于黑山军,但并未有深交之人,却不知杨林所说乃是何人。 “他自称为黑山军一渠帅,姓杨名凤,直言若不是因河北惨败,亦不会下山作此勾当,此后便与其多有来往,杨凤亦曾拉拢末将上山,末将言要等主公消息,其还送来黑山大帅张燕书信拉拢。末将得知主公消息,离开河东时亦曾与其相见,想邀其一同前来,末将看其颇为心动,只说山上皆为兄弟,如此离去便对不住山上兄弟,若有机会定会前来相投。”杨林一口气将事情说完,而后满脸期待的看着张俊。 张俊尚未开口,这时张绣冷哼一声说道:“其为贼,怎可与之共处!” 杨林一听,心中有些恼怒,但顾忌到张俊,便没有接张绣的话。 张俊却说道:“其是否为贼吾倒不怕,即便为贼,怕也是被逼行事,吾所想乃是山上的百姓,若是往日便罢,自张燕兵败易县,十万大军死伤殆尽,可山上尚有老弱妇孺十余万人,只怕山上粮草也无法支撑张燕了,如今正值寒冬,只怕冻死、饿死者不在少数,唉!作孽啊!” 众人听后,皆是不语,因为这毕竟不是正经百姓,而是黄巾余孽,若是引来关中,安心生活还好,若是稍有不慎,只怕会引得关中再次混乱,而且传出去也有碍于张俊名声,引来朝廷不满,或许这正好给了别人一个发难的借口。 张俊看众人不言语,便也大致了解众人的心思,想了想后,张俊说道:“此事不可不管,若是张燕有心,怜悯山上百姓,其必会答应下山,只是此事需好生安排才是。” 陈宫说道:“主公所言极是,依在下之言,还是勿要节外生枝的好,以免曹操以此为借口,唆使马腾、张鲁发难关中。” “便是无此事,曹操又岂能容忍我等?”贾诩笑着说道,而后看向张俊施礼说道:“主公,既然主公忧心无辜百姓,便可行此事,但主公需应下一事方可。” 张俊急忙问道:“不知先生所指何事?” 贾诩轻轻拂了拂胡须后,沉声说道:“若是张燕率众前来,主公可将其安置于安定、北地两郡,或是与关中百姓打散后分别安置,张燕士卒皆要遣散务农,至于张燕,一年之内,必要杀之。” 张俊看着贾诩笑眯眯的样子,心中却觉得贾诩说的不错,若是要安置黑山军,必须如此,难保张燕不会造反,自己也不愿意为张燕做了嫁衣。或许自己看上了山上的百姓,而张燕又何尝不是看中了自己的土地呢? 张俊点点头说道:“便依军师之言,关中再也经不起战乱了。” “主公,既然此事已定,在下有一计,可使张燕不得不前来投靠,还可使其前来求主公收留。”贾诩笑着说道。 张俊赶紧问道:“不知先生有何妙计?” “主公不妨使人前往河北面见袁绍,言与其结盟之事,而后再备述关中疲敝,使袁绍借予主公钱粮、兵甲等物,再以粮草安全为借口,使其出兵攻打张燕,那时主公再书信给张燕,如此张燕便无路可退,不得不前来投靠。”贾诩说道。 “妙计”旁边陈宫和张既都是面露喜色,如此可是一举两得啊! 张俊也笑着说道:“先生妙计,便依先生之言。”说完,张俊扭头看向陈宫说道:“不知公台可否前往邺城一行?” “愿为主公分忧!”陈宫施礼说道。 ------------ 第一百五十六章 关中分田 二月,天气已开始转暖,张俊此时却不得不奔波于关中各郡,自从关中‘分田令’颁布之后,汉中、南阳、弘农、西凉各地均有百姓纷纷返回关中,各郡县也抓紧开始丈量土地、安置百姓。 张俊率领五百亲卫在旷野上疾奔,新平、北地、长安、冯翊还好,长安东南多山,冯翊则是黄土高原,北地因为羌人聚集,是以这几个地方百姓返回较少,官府倒也能忙碌过来,只是扶风就不行了,新任扶风太守杨阜三次来信请张俊调拨人手。 “吁”张俊拉住了战马,看了看身后的士卒问道:“可有人还记得这里吗?” 一名亲卫笑着说道:“当然记得,主公带我等夜袭长安,便是经此渡过丰水。” 张俊点了点头,想起了自己刚翻过钟南山时候的情景,一个个面黄肌瘦、疲惫不堪,如今已占据长安三个多月了,原先剩下的老卒,除了分下去做军侯、曲长、队率的,剩下的便是自己身边这五百亲卫老卒,其中还有贴身护卫的五十名并州老卒。 想想那时惶惶不可终日,张俊感觉像是做梦一样,不过自己现在也好不到哪里去,只能说已经有了一个好的开始。 “报,启禀主公,杨大人不在槐里,在鄠县分田,郡丞何大人前来迎接。”一名士卒策马奔回说道。 张俊听罢,便不由得咧嘴笑了笑,这个何大人不是别人,正是自己刚翻过钟南山时,鄠县的县令何宣,当时还是靠着他的书信取了长安,只是此人官声不佳,不过张俊也能理解,在那个动荡的时候,能独善其身的官员很少,再者当时扶风并未彻底纳入长安管辖。 “走,去见见何大人。”张俊策马扬鞭说道。 行了不到三十里便看到何宣带着几名官员策马而来,张俊勒住战马,何宣等人赶紧翻身下马施礼,张俊也下马扶起众人,而后看着何宣笑着说道:“何大人这才一月未见,便清减不少。” 何宣听了脸上一红,赶紧说道:“下官自见到主公,这才觉得枉费了自己的苦读,实在惭愧。” 张俊笑了笑,看着何宣问道:“如今扶风状况如何?” “回禀主公,自‘分田令’颁布,又命人前去汉中等地宣扬后,这一月返回关中百姓已近三万户,如今大部都安置在各县外,昨日杨大人便先去了鄠县分田,其余诸县亦会起始。” 张俊点点头,而后问道:“可有难处?” 何宣听罢,苦笑了一下说道:“不瞒主公,能否再分些官员前来。”说着,何宣指了指身后几人说道:“如今我等已是一人当作两人使,人手实在不够。” 张俊皱了皱眉头问道:“前些时日,吾不是刚送来十余读书子弟吗?” 张俊指的读书子弟便是长安以及各地世家的读书子弟,张俊不但给世家商队减税,亦不曾讨要一分钱粮,使得各地世家纷纷支持张俊分田,交出了一半以上的土地,凡是交出土地多者,张俊亦从各家之中挑选读书之人送往各地帮忙,根据表现,择其优而用之。 当然,这其中也有不愿交出土地的,张俊便不再客气,直接在长安、冯翊两地灭了两家,子孙一个未曾留下,这也使得各地世家恐慌不已。 “虽说主公送来十余人,只是这些人未有为政经验,诸事还需交代,用起来不太顺手,如今百姓云集,为不耽误春耕,需加快速度,不然只怕误事。”何宣说完,身后几名官员也是附和。 张俊点点头,撇开了这一茬,而是问道:“各地粮食可充足?可有饿死之事发生?” 何宣摇摇头说道:“大人下了严令,凡饿死、冻死两人以上者直接免职,仗八十,是以并未有此事发生,各地粮食倒也充足,只是各县护军太少,害怕百姓暴起,抢了粮食。” 张俊觉得何宣说的有理,张俊舍着脸皮从南阳张家借来了十万石粮草,又从袁绍那里借来十万,如今这些可是命根子啊!可张俊手下只有那点士卒,只能分给杨阜一千士卒,若是再分去各县,只怕就没多少了。 “不知杨大人可有对策?”张俊问道。 何宣有些犹豫,但还是说道:“杨大人倒是有一策,言可从百姓中挑选精壮之人,每日配粮可多发一些,用来护卫粮食、百姓。但下官不敢苟同,若是如此,万一有心怀不轨之人挑唆之下,百姓岂不愈发容易得手。” 张俊看众人还站在原地,便摆手说道:“我等边走边说吧。”说完,亲卫上前接过马匹,张俊便带着众人步行向前。 走了一会儿,张俊指着茫茫旷野说道:“何大人,如此荒野看着岂不可惜?” 何宣一愣,而后也点头说道:“确是可惜至极。” “那何大人可曾想过,除了关中动荡不安外,还有何缘由致使百姓宁愿离家亦不愿在此安生?”张俊问道。 何宣脸上一红,以为张俊是要说自己以前为官时的所作所为,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这边张俊自顾着说道:“不为别的,只因为百姓不信任官府,不敢以性命相托,是以才宁愿流亡别处,亦不愿守在桑梓。” 何宣听罢更是惶恐,张俊看了他一眼说道:“何大人,吾并无他意,不必多想,吾只是想告之何大人,民心若失一分,当需用三分甚至五分之力来寻回,何大人可曾明白?” 何宣此时岂能不知张俊之意,赶紧施礼说道:“下官愚钝,若不是主公提点,只怕仍不知当如何执政。” 张俊欣慰的点了点头说道:“何大人是聪明人,吾向来知晓,如今百姓既已返回,不为别的,只因为愿意再信任官府,是以何大人不必如此担忧,若是实在担忧,便在挑选精壮时,告之两事便可,其一,官府挑选他们只为护粮、保民,并不会强征入伍;其二,告之他们粮食乃是夏粮收成前的口粮,还有春耕的粮种。如此之下,试问有谁愿意暴乱,又有几人愿随他一起?” 何宣这才彻底明白,瞬时深深一礼说道:“多谢主公教诲。” 张俊笑了笑,如此这般也实在是不容易啊,‘分田令’虽出,然百姓并不信任官府,无奈之下,张俊急令长安之地分田,张既、贾诩则不到半月便完成此事,一应田契皆在衙门备案,这才使得百姓意动。 待消息传至汉中各地,原关中百姓并不相信,张俊又想到了后世的宣传,便使人前去汉中各地偷偷宣传,这才使得百姓渐渐返回,饶是如此,仍有许多关中百姓不愿返回。当然,这其中原因也多,一部分是不愿返回,毕竟已在汉中安家,另外也有张鲁的因素。 说到张鲁,张俊不禁觉得此人颇有意思,能已‘五斗米教’来笼络汉中百姓的心,使得百姓有了精神上的依托,此人倒是不凡,只是此次张俊召回关中百姓,不知道张鲁是否会咽下这口气,暂时的消息是张鲁还未曾有所动作,关卡也未曾关闭。 见过何宣,张俊并未前去槐里,而是带着五百士卒疾速南下鄠县去寻找杨阜,张俊想亲眼看看杨阜此人是如何操作此事。 “丁二元。”田埂上,一名二十出头的年轻官员拿着一卷竹简,开口喊道。 “小民在。”一名五旬老翁拄着一根竹杖上前,旁边还有一名精壮男子扶着。 那年轻官员看到老翁后,便笑着问道:“敢问老丈,家中可是有人五口,除老丈外,尚有长子、次子与长媳、长孙?” 那老丈赶紧点头说道:“回大人话,正是。” 年轻官员点点头,而后命人拿出一卷竹简送到老丈跟前,年轻官员说道:“老丈可看仔细些,齿龄可对?” 老丈倒是不识字,旁边一人便读了起来:“丁二元,年五十有二,长子丁满,年三十有一,次子丁仓,年二十有二,长媳丁吴氏,年二十有六,长孙丁福,年方五岁。” 待此人念完,年轻官员问道:“老丈,可对?” 老丈使劲点点头说道:“对的,对的。” 年轻官员点点头说道:“如此,老丈家分田一百六十亩,令分永业田二十亩,长孙满十八之后,官府会再分田,老丈可有异议?” 老丈听完有些激动,便颤着声音问道:“敢问大人,若是小民开了荒田,当如何?” 年轻官员笑着说道:“老丈,若是老丈家开了荒田,那自当归老丈,便算作永业田,不用交赋税,官府查看后会签发田契,只是官府有令,荒田开垦不得超过五十亩。” 老丈使劲点了点头,而后又问道:“大人,不知赋税、徭役怎算?” “老丈,一百六十亩田地,今年不收赋税,明年则是十五赋一,三年后则是十赋一,不知老丈觉得如何?” “使得、使得。”老丈激动的说道。 年轻官员点了点头又说道:“至于徭役,三年之内免徭役,若是官府需要为百姓修渠,各家需出劳力一人,若是需修城、修路,亦是出一人,只是官府会每日算工钱,且有饭,亦不会误了耕种。” 这下,其他百姓也忍不住一阵惊呼,要知道服徭役向来都是不管饭、不给钱的,而且三年之内并无徭役,更不说不会误了农耕,况且官府修渠,那也是为了百姓耕种。 年轻官员笑了笑,接着说道:“如今大家能返回桑梓,官府正当为大家分忧,各位,若是家中口粮不足者,分田之后便前来官府,财物登记后,官府会发放每月口粮,只是夏收之后需偿还,但并不收利,春耕的种粮官府亦会发放,无需偿还。” 百姓又是一阵骚动,若是如此,便能熬到夏收了,也不用上山打猎或者挖野菜度日。 老丈听完之后,颤抖着流下两行浊泪,在长子的搀扶下跪地说道:“多谢官府照顾我等小民。” 身后百姓也都呼啦啦跪下了一片,年轻官员赶紧上前扶起了老丈说道:“老丈不必如此,大家以往受苦了,若不是关中混乱,谁又想抛下祖地去往他处,如今大家既已归来,官府自当安排大家,也好使大家衣食无忧,这便是州牧大人对各地官员的教诲。” 老丈哭着说道:“多谢大人,多谢州牧大人。” 待众人起身,年轻官员便从身后叫来两名差役说道:“老丈,请老丈带着一家前去分地吧,待分好地,便在自家田地旁插上木桩,让差役书好姓名,老丈便可随差役前来府衙办理田契,领取粮种和口粮。” 突然人群中一人问道:“大人,官府可否租给大家农具、耕牛?” “是啊,若家中劳力不足者怎办?” 这下,不少人都开始诉苦,年轻官员此时却不知道当如何行事了,这个州牧大人并未交代。 眼看着场面有些混乱,这时突然一个声音响起:“大家勿要慌乱,在下来回答这些问题。”众人循声望去,却见一名官员带着数十人前来,身后还跟着几十名士卒,百姓顿时有些害怕。 这时,年轻官员快步上前施礼说道:“下官见过郡守大人。” “嗯,这位便是州牧张大人。” 年轻官员一愣,赶紧又施礼说道:“下官见过州牧大人。” 张俊淡淡一笑说道:“适才听你所言很好。”说完,张俊拍了拍他,而后便走到了田埂上,看着眼前这些穷苦的百姓。 ------------ 第一百五十七章 凉州示警 “各位,这便是州牧张大人,今日张大人前来便是来看望众位。”旁边一人便是扶风太守杨阜,当日收到张既的书信后,杨阜一看到信中张既所言分田之事,便大为激动,立刻便向韦康辞行。 韦康为人、为官也是极好,知道张俊所行之事乃是善举,自己虽有心效仿,但却没有实力去做这些事情,他也知道杨阜之才,便放了杨阜离去。 “见过州牧大人。”众人便跪下向张俊磕头。 “众位快快请起。” 众人起来之后似乎都有些不敢相信,毕竟张俊也太年轻了一些,虽然也蓄有胡须,可一看之下便知道年岁不大,倒是旁边的杨太守众人都见过。 “各位百姓,适才有人问劳力不足、耕牛、农具等事,如今便由我来答复。凡劳力不足者,便如老弱,家中无壮男者,便由官府派人帮忙耕种、收成,老者需五旬以上,弱者亦在十六以下,但有孤苦老人,官府亦会将养,每月拨下口粮,众位以为如此可好?”张俊说完,看向众人。 众人这可是头一次听说还有这等好事,都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甚至有人都怀疑张俊到底是不是忽悠大家。 过了一会儿才有人轻声说道:“如此,需多交赋税吗?” 张俊笑着说道:“无需多交,若是家中有余粮者,每日午时管一顿便饭即可,若家中无粮,便不需费心。” 众人听后都笑了,百姓最为质朴,官府前来帮忙,大家总会觉得不好意思,这顿饭却无论如何要想办法管的,不然哪好意思。 张俊一看便又开口说道:“至于农具,在下以使人在长安采办,不日便会下发各县,各县亦当使人修整、置办农具,由官府租与大家,但无需付钱,若是坏了,大家想办法修理一下,如今关中初定,还需大家齐心协力共渡难关啊。”说着,张俊便向大家行礼。 众人急忙跪下还礼,张俊让大家起来,又开口说道:“如今耕牛确是不足,今年怕是无法替大家解决,但我张俊在此发誓,明年春耕,定让大家有耕牛可用。” “多谢张大人。”众人再次跪倒。 张俊看着这些百姓,心里也是感慨,百姓心思最为简单,能吃饱穿暖即可,表达谢意也最为直接,如今能表达的只有跪拜了。 待百姓稳定,张俊便和杨阜一起往县城走去,张俊看着杨阜说道:“杨大人这些时日辛苦了。” “不敢,此乃下官本分,百姓能得遇主公,乃是幸事,下官亦是如此。”杨阜很诚恳的说道。 张俊笑了笑,杨阜前来长安后,张俊曾与之一番交谈,知道杨阜心中的抱负,此人爱民如子,尤其关注百姓生计,如今此事正是杨阜所愿,但张俊也知道杨阜的才能不止于此,在兵事上杨阜也很有才华,只不过如今只能安排杨阜做此事。 “吾既已入主关中,定然要想法使关中恢复,百姓便是我等希望之所在,唯有善待百姓,日后百姓才可善待我等。”张俊说道。 “下官谨记。只是如今我军兵少,若是张鲁、马腾来攻,主公当如何应对?”杨阜看着张俊问道。 张俊听罢,沉吟不语,想了一会儿说道:“唉!别无他法,我知子山之意,只是如今百姓刚返回关中,吾若是此时招兵,只怕百姓又对官府无望啊。” 杨阜也觉得此时招兵不妥,但他又害怕这来之不易的局面被打破,想到此处,杨阜也是忧心忡忡。 张俊笑了笑说道:“杨大人不必如此,所谓兵来将挡,待那时再说吧,且说现在,粮食勉强够用,农具吾亦承诺百姓,不知杨大人可有办法?” 杨阜想了想后说道:“农具.农具,对了,下官险些忘了一事。” 张俊扭头疑惑的看着杨阜,杨阜却拍了拍脑袋说道:“下官这几日确是忙糊涂了,本欲向大人推荐一人,这却忘了。” “哦,不知子山所荐何人?”张俊也来了兴致。 “此人名叫马均,表字德衡,本为扶风人,但长年在外游历,乃是朝廷博士,年时方回扶风,此人.” “可是有技巧之人?”张俊笑着问道。 杨阜一愣,问道:“莫非大人亦曾听闻此人?” 张俊愣了一下,笑着说道:“亦曾听闻。”其实张俊是看三国时候知道的此人,乃是三国时期著名的发明家,不但发明了指南车、翻水车、织绫机等物,更著名的便是发明了连弩、发石车,对军事产生了很大的影响,不想杨阜推荐的却是此人。 “此人便在扶风,在下曾与之相交,大人若是有心,在下便请他前来。”杨阜说道。 “此人既在扶风,还是吾亲自去请吧。”张俊说道。这可是个人才啊,必须要请来,《三国演义》里言刘晔发明了投石机,但这个马均才是发明投石机的正主。 杨阜一听,也觉得张俊亲自去请更好,毕竟马均乃是朝廷所封博士,能不能请来还是两说。 天水郡,冀县。 韦康坐在堂上,看着堂下一人问道:“此事确切?” 那人点头说道:“确切,乃是由马腾亲兵之处探来。” 韦康听后一脸忧郁,马腾还是不甘寂寞啊,欲出兵五万进兵关中,也不知道张俊是否能抵挡得住。 想到张俊,韦康也有些烦闷,虽说张俊的‘分田令’倒是让韦康另眼相待,否则也不会痛快的放走了杨阜,只是张俊这个雍州牧实在让韦康不爽。 原本的凉州是东汉时的十三州之一,指的是除去三辅之地外的十二个郡国(陇西、汉阳、北地、敦煌、张掖、酒泉、武威、金城、武都、安定、张掖属国、居延属国),到了建安初年,凉州分酒泉、张掖、武威、敦煌、张掖属国五地置雍州。 而如今北地已被张俊占据,金城也被韩遂、马腾占据,韦康这个凉州牧手下只有兵两万,除去安定五千郡兵外,冀县屯兵一万,陇西襄武驻兵五千,韩遂、马腾手中兵精粮足,若不是韦康一直低眉顺眼,不然早被两人歼灭。 张俊这个雍州牧,指的正是韩遂、马腾现下的地盘,韦康不明白张俊为何要讨来雍州牧一职,这不是明白着挑起韩遂、马腾的仇视吗? 想了一会儿,韦康伏案摊开书帛,提起笔欲要书信,这时门外侍卫说道:“启禀大人,马腾遣人来见。” 韦康一愣,马腾派人此时造访,难道马腾这是要出兵了吗?韦康急忙说道:“请他进来。” 待来人进入堂中,韦康看到后一愣,却是韩遂部下成公英,便开口问道:“不知成公先生所来何事?” 成公英施礼后笑着说道:“在下乃是奉主公之命前来见州牧大人,此乃我家主公书信。”说完,掏出一个信袋递给了侍卫。 韦康接过,打开看了之后,心中却是震惊不已,此信竟然是要借道东进。言辞之间倒是客气,可韦康也不是傻子,岂能不明白‘假道灭虢、唇亡齿寒’的道理? 韦康想了想后,放下手中帛书,看着成公英问道:“安降将军(韩遂)这是欲出兵何处?” 成公英笑着说道:“不瞒州牧大人,我家主公此番出兵,乃是欲取关中。” 韦康倒是没料到成公英回答的这么直接,便皱眉问道:“张俊占据长安,吾亦知晓,然韩将军既受朝廷封赏,自当安境守民,为何发兵关中,岂不有越俎代庖之嫌?” 成公英听后淡淡说道:“我家主公亦不想如此妄动刀兵,然前些时日接到朝廷诏书,天子册封我家主公为安西将军,如此,岂能不出兵讨伐?” 韦康一愣,没想到曹操还真的使天子下诏了,只是自己却没有得到消息,想想也是,自己不过两万士卒,韩遂、马腾却是拥兵近十万,想到此处,韦康心中很是郁闷。 成公英观察着韦康的表情,又开口说道:“亦不瞒大人,汉中张公祺亦接到诏书,此次亦会出兵。” 韦康听到此话,顿时觉得张俊麻烦了,虽不知道两家各出兵多少,但韦康知道汉中有兵亦不下十万,若是两家各处一半兵力,也是十万大军合围,张俊手中只有两万士卒,哪里能撑得住呢。 成公英话说完,便不再开口,他知道韦康需要掂量掂量,若是拒绝的话,正合了主公心意,拒绝借道,说难听的便是对抗朝廷,主公便师出有名,直接灭掉韦康,若是答应,这也好办,待到灭掉张俊,径直回师前后夹攻韦康,总之,不管韦康答不答应,他都是盘中之餐而已,之所以一直对韦康客客气气的,主要是韦康之父韦端乃是前凉州牧,官声颇佳,如今却是当朝太仆。 曹操入主关中后,韩遂、马腾在钟繇的劝说下,归顺曹操,并且送了质子入长安,但长安被张俊占据后,钟繇趁着张俊无暇顾及此事,便将两人质子皆放归,为的就是日后好使两人对付张俊。 韦康又岂能想不到此事的严重,面上虽只是震惊,但心里却是颤颤不已,想了想后,韦康问道:“不知韩将军几时出兵?” 成公英知道韦康这是答应了,便笑着说道:“具体时间未定,然所部皆已齐聚金城,只是如今天气尚且寒冷,沿途积雪并未消融,是以怕是要三月方可出兵。” 韦康心里盘算了一下,如今是二月十八,也就是说还有半月韩遂、马腾才会出兵,韦康便点头说道:“既有天子诏书,在下自当配合,只是出兵之时需派人前来相告,吾无法为天子分忧,然既为汉臣,亦当出力,冀县尚有粮草八万,吾可送予韩将军三万。” “多谢大人,在下定会转告大人善意。”成公英笑着说道。 韦康心里却更是发寒,自己送给韩遂三万粮草,可成公英并不激动,要知道韩遂、马腾虽然兵多粮足,但其粮食大多都是牛羊,且两人麾下骑兵众多,所需草料自然也多,这说明什么,说明两人早已惦记上了自己,视自己辖地不过囊中之物罢了。 待成公英离去,韦康再不犹豫,直接提笔准备书信一封,这时门外侍卫又说道:“启禀大人,盖大人求见。” “盖顺?”韦康一愣,急忙说道:“快快有请。” 不一会儿,一人身着官服进了堂中,年月三十余岁,正是前议郎、越骑校尉盖勋之子盖顺,现为陇西太守。 盖顺施礼后,韦康问道:“不知安平兄为何来此?” 两人熟识,盖顺也不客套,直接开口说道:“不瞒大人,探子来报,金城、榆中附近有大量士卒集结,下官深感忧虑,特来禀告。” 韦康听后,叹了口气,而后又摆摆手命人退下,这才说道:“曹操命天子下诏,欲使韩遂、马腾出兵攻伐张俊,汉中张鲁亦会出兵。” “啊?!”盖顺失声惊道。 ------------ 第一百五十八章 关中乱起 看到盖顺失声,韦康也是苦叹一声摇摇头,盖顺回过神来急忙问道:“大人,若是韩遂、马腾出兵关中,岂不使关中又要祸乱丛生?” 韦康苦笑一声说道:“谁道不是,不瞒安平兄,原本听闻张俊所发‘分田令’后,吾便对其有些好感,不然亦不会放了杨义山前去相助,前日亦曾听闻流离汉中等地的百姓亦阖家返回,只是如今兵乱再起,只怕关中之地再无望复了元气。” 盖顺点了点头,对于此事,盖顺亦有听闻,两人本是文人,读的俱是圣贤书,对百姓关爱有加,若不然韦康堂堂一个凉州牧,手下也不会只有这点士卒,只因不愿迫使百姓为兵,亦不愿搜刮百姓而已。但在政事上,韦康还真没什么办法,土地被大户兼并,百姓卖身为奴,这些并不是韦康就能改变的,事实上,韦康并想改变这些。 盖顺突然像是想起一事似的开口说道:“大人,可曾向长安示警?” 韦康指了指案几上墨迹未干的帛书,而后又说道:“事情怕不止如此,安平可知,韩遂派了成公英前来,说是要借道入关中。” 盖顺一听,顿时愣住了,瞪着眼睛说道:“其心叵测啊!若要入关中,为何非走天水,经祖厉而至朝那,不亦可入关中,韩遂这是要对大人下手了。” 韦康脸色这时才变得难看,自己心中想是一回事,由别人说出来是另一回事,韦康忧心忡忡的说道:“安平所言极是,如今吾是骑虎难下,若不借道便是抗旨不尊,若是借道,‘假道灭虢’之事只怕又要重现。” 盖顺也沉着脸想了一会儿后说道:“大人,既如此,莫不如东去。” 韦康一听,皱着眉头问道:“安平所言可是投靠张俊?” “正是,既然韩遂、马腾欲要对大人下手,大人莫非就在此等死不成?东去投靠张俊,乃是雪中送炭,若是其侥幸得胜,大人或许做不得州牧,但亦可为一地太守,如今张俊正是用人之际,再者,你我读圣贤书,不正是为国为民么,以太守之职与民谋利,往后岂不留名?”盖顺看着韦康说道。 韦康咬着嘴唇思考,投靠张俊不是不可以,只是自己以州牧之职投靠,却得一太守,说出去有些太过难听了。不过盖顺说的也对,自己要是能助张俊恢复关中元气,自己也能深得百姓爱戴,留下身后之名。 “大人,若是张俊失利,我等只需前往许都便可。”盖顺又说道。 这句话才正中韦康下怀,是啊,自己怕什么呢,韩遂、马腾捉了自己也不敢怎样,只能放自己离去,自己还可以回许都投靠父亲,若是投靠张俊,胜了自己是功臣,败了也一样,还是回许都,如此算来,自己并无性命之忧,还可一搏,如何当不得? “好,便依安平兄之言,如此还劳烦安平兄前往关中一趟,所有事情皆已在此信中,至于投靠之事,还望安平兄代为转述。”韦康下定决心的说道。 盖顺起身施礼说道:“事不宜迟,下官这便前去,大人可将陇西之卒调回冀县,待消息一到,大人便可东进。” 韦康点点头说道:“如此,便等安平兄消息。” 金城郡,金城。 望着城外连绵不绝的军营,城头上一人拂须而笑,此人身着袍服,脸庞黝黑,双目炯炯有神,一只手扶着腰中长剑,这人便是闻名西州的安降将军——韩遂。 韩遂年四十有五,本名韩约,自二十八岁起,便闻名西州,中平元年(公元184)年,羌人北宫伯玉反叛,挟持凉州督军边允与从事韩约,而后被叛军推举为首领,攻打冀县之时,边允改名为边章,韩约也改名为韩遂。 中平二年(公元185)年,韩遂率骑兵以诛杀宦官为名进逼三辅,朝廷派皇甫嵩、董卓与之相对,都不能敌,而韩遂则拥兵十万,天下震动。 而后中平四年(公元187)年,韩遂杀北宫伯玉、李文侯等人,自拥兵十万进攻陇西,时汉阳人王国、凉州刺史耿鄙麾下司马、扶风人马腾也拥兵反叛,与韩遂共推王国为主,攻略三辅。 中平六年(公元189)年,韩遂等人杀王国,而后为争权夺利又互相残杀,至此,韩遂之势才逐渐削弱。 一直到了兴平元年(公元194)年,韩遂、马腾联合欲要攻取长安,诛杀李傕,不想计划败露,被樊稠率军杀败,两人逃亡,而后结为异性兄弟,可后来因部曲之间矛盾,韩遂杀掉马腾妻儿,两人决裂,互相攻伐,直到曹操派钟繇、韦端前来劝说,两人这才化干戈为玉帛。钟繇持节入主长安后,又派人前去劝说,两人这才彻底归顺曹操。 “启禀将军,马将军已至城中。”一名士卒上前说道。 韩遂点了点头,这才收回自己的目光,转身下城而去。待到了府衙前,便看到一人身着盔甲站在府衙前,身后还跟着两人。 韩遂急忙下马大笑着说道:“寿成兄,别来无恙乎。” 那人正是马腾,比韩遂大了两岁,看到韩遂,马腾笑着说道:“文约兄仍是如此。” 两人笑着进了府中,待众人坐下后,韩遂说道:“如今兄长既已前来,出兵之事不知兄长作何打算?” 马腾笑着说道:“贤弟,出兵之事吾但听贤弟吩咐。” 韩遂摆手说道:“不瞒兄长,此次出兵,吾不会随军,此行还需兄长多多费心。” 马腾一听,愣了一下问道:“贤弟为何如此?” 韩遂却是苦笑着说道:“兄长,弟前些时日染疾,虽已痊愈,然身子虚弱,实无力东征。” 马腾听到这话却是不好说什么,便点头说道:“既如此,贤弟便留在金城,也好为我等安家。” 韩遂说道:“兄长,此次出兵,弟可分出精兵三万,以供兄长建功。” 马腾倒是觉得有些不好意思,便说道:“如此,便谢过贤弟了,你我俱出兵三万,便有六万精兵,探子来报,言张俊小儿只有两万士卒,且分驻潼关、武关、冯翊、北地、扶风等地,长安所留之卒只怕不过一万,怎能与我等抗衡。” 韩遂也附和着说道:“确是如此,实不明曹操为何还要使汉中张鲁出兵合围,不过一万士卒而已。”说完,还摇了摇头,显得颇为不屑。 这时,韩遂身后一少年将军撇嘴说道:“叔父怕是小瞧了张俊,侄儿曾听闻其在徐州之时,以书生领兵,且大破袁术、曹操。” 韩遂眉头一皱,这时马腾怒声说道:“孽畜,如何与叔父说话,还不快向叔父请罪。” 身后少年将军听罢,有些很不情愿,身边一人拽了拽他,他这才施礼说道:“小侄莽撞,望叔父勿怪。” 韩遂摆手笑着说道:“孟起不必如此,兄长也是大惊小怪而已。” 待约定了出兵时间,马腾便带人离去,韩遂回到堂上,一脚踹翻了案几,怒声说道:“竖子安敢如此。” 这时,跟在韩遂身后的成公英开口劝道:“主公,不必发怒,待马腾出兵之后再作计较。” 韩遂这才冷然点了点头,扭头看向成公英道:“可曾准备妥当?” 成公英点头说道:“主公宽心,一切皆已准备妥当。” 韩遂眼中一道冷光闪现,恨恨说道:“告之阎行,待兵至陈仓之后,便想法留在陈仓,一切听我之令行事。” “诺” 却说马腾返回军营,便指着马超说道:“吾告之多次,勿要招惹韩遂,汝为何不听?” 马超却寒声说道:“儿无法忘记家母与兄长之仇。” 马腾一愣,想要责骂马超,但话到嘴边还是忍住了,叹了口气说道:“汝以为为父忘了此仇吗?杀妻杀子只恨岂能如此简单一揭而过,只是如今两家合好,彼此奈何不得罢了。” “父亲,此次攻打关中,韩遂并不前往,若是其抄了我军后路当如何是好?”马超问道。 马腾不是笨人,他也疑惑韩遂为何不领兵前往,要知道长安只有一万士卒,自军六万,拿下关中不成问题,那时在曹操面前可就是大功一件啊,说不得有所封赏,可韩遂为何毫不动心呢,即便派兵前往,但到底没有领兵前往功劳大啊。 至于马超所说抄了自己的后路,这也并不是不可能,只是自己也不是软柿子,姑臧之地自己也留下了六万精兵,韩遂分兵三万,其也不过剩下四万兵马,如何能夺了武威?莫非其要攻打天水,阻断自己返回? 看到父亲沉吟不语,马超试着说道:“父亲,莫不如留儿子在姑臧,父亲率军东征如何?” 马腾听后,觉得这也是一个办法,便点头说道:“如此甚好,这样,待出兵后,我儿可悄然返回姑臧,接替你二弟留守,以防万一,若是为父拿下长安,你我便率兵前后夹攻韩遂,夺了凉州之地,割据一方。” 马超听后大喜,自己早就盼着这一天呢,急忙应了此事。 汉中,南郑。 此时南郑府衙中也在讨论着当如何发兵长安之事,之事不同于韩遂、马腾,张鲁对于此事并不热心,个人也是持反对态度的。 “主公,若是我军不发兵,惹怒了曹操,只怕天子怪罪啊。”一人开口劝道。 堂上张鲁年纪和韩遂、马腾差不多,也是四十五六,张鲁长相不好,身材微胖,脸上肉多,眼睛略小,但看上去却是和善之人。 张鲁据传乃是大汉留侯张良的十世孙,天师道(五斗米教)始祖张陵的孙子,在汉中多年,昔日杀张修后,便接替了张修在汉中传播五斗米教,被称为五斗米教的第三代天师,在汉中颇有威望,皆因汉中百姓多信教。 张鲁尚未开口,堂下一人说道:“功曹所言差矣,张俊入主长安,与我等何干,张俊虽未曾遣人前来与主公交好,亦未曾刀兵相加,如今我军若是冒然攻打,岂不惹人非议?再者,若是走了张俊,来了曹操,岂不威胁更大?” 早先开口之人正是张鲁的军师,功曹阎圃,其人颇有谋略,是张鲁入主巴郡、汉中的功臣,深受张鲁信任,而后面这位则是南郑本地世家之人,名叫杨松,张鲁为了汉中稳定,才启用了他。 阎圃反问道:“若如杨大人所言,莫非要我等抗旨不尊?” 杨松为人贪婪,他倒不是为张俊说话,而是为了对抗阎圃,杨松代表的是南郑本地世家,只要阎圃答应的,杨松就要反对,而且杨松也知道张鲁不愿攻打关中。 不等杨松开口,阎圃又说道:“张俊如今只是无力征伐汉中而已,杨大人莫非不知其‘分田令’一下,流亡汉中的关中、河西百姓皆阖家返回?若是两年之后,只怕其实力强大之后,首先便是攻打关中。” 杨松毕竟才学见识不足,一时间竟无法反驳阎圃,只能支支吾吾不语,张鲁看众人都没有别的想法,便开口说道:“既如此,还是议一下出兵之事吧,免得曹操挟天子怪罪我等。” 阎圃便接口说道:“主公,如今得天子诏书者并非我一家,尚有韩遂、马腾,待其出兵之后,我军再动亦不迟,可使人前去与之联络,约定出兵之事。” 张鲁点点头,又问阎圃道:“此去,军师以为当出兵几许?何人领兵为妥?” 阎圃想了想后说道:“主公可出兵三万,以杨任将军领兵,杨昂将军为副便可。” 张鲁想了想,觉得妥当,韩遂、马腾的实力强大,若是两人各出兵两万,这便有七万士卒,对付张俊两万士卒可以了,想到此处,张鲁又有了打算,便开口说道:“军师,我以为以我儿张卫为主将,杨任将军为副将,军师为参军,由你三人率兵出征如何?” 阎圃一愣,但随即也明白了,张鲁这是为其子谋得功绩,想要朝廷封赏,便点头说道:“在下遵命。” ------------ 第一百五十九章 紧急应对 长安。 张俊看着手中的帛书,此刻觉得竟是如此沉重,心口像是有一块儿石头一样压得自己喘不过气。本已经料到了曹操之计,怎奈何此刻面对现实的时候却觉得有心无力。 看了看堂上诸人,张俊放下帛书,向盖顺施礼说道:“多谢先生前来示警,不然只怕马腾到了关中才能知晓。” 盖顺摆手说道:“如今之计,还需张大人拿出个定计,时不我待啊。” 张俊点点头,而后说道:“盖大人所说极是,大家可有何计策退敌?”说完,张俊首先便看向了贾诩。 盖顺送信前来,按说张俊应该提防有诈,但张俊也不是傻子,仔细想想之后便知道韦康、盖顺所言不差,如今的形态对韦康、盖顺而言亦是一样危急,是以张俊也不避讳盖顺。 贾诩想了想后问道:“安平所言韩遂、马腾出兵时间为三月,然此事乃是成公英所转述,若是韩遂一心图谋天水,如此一来这个时间只怕有诈。” 众人听后都点点头,贾诩接着说道:“不过,即便如此,韩遂、马腾出兵时间亦不远,若所料不差,当在二月末。安平,不知韩遂、马腾麾下兵卒是否仍以骑兵为主?” 盖顺点点头说道:“正是,韩遂拥兵七万,乃是裁去了老弱之后的精兵,其中有羌人五万,汉人两万,其中有三万羌人骑兵,一万汉人骑兵,至于马腾,因其远在姑臧,所部九万士卒,七万骑兵,皆是羌人,两万汉人步卒实为守城所用。” 众人听完,脸上都是一片惊恐之色,对方可是有十六万步骑,自军只有两万,还要分驻各地,这仗还怎么打? 饶是张俊,听了军力对比之后也觉得这个仗想赢得话太难了。 贾诩点点头,看了看众人脸色,而后起身走到悬挂的地图前说道:“两人兵力十六万,韩遂久居金城,其恩威皆在金城、西平之地,是以其必不敢倾兵而出,韩遂若不倾兵而出,那马腾亦不会如此,两人这两年虽无争斗,亦是结义兄弟,然毕竟韩遂于马腾有杀妻儿之仇,是以两家定然分兵而出。” 贾诩顿了一下,看了看众人说道:“韩遂据金城、西平等地,较之马腾兵精粮足,若是韩遂留两万士卒在金城,马腾必然要留四万方可,是以在下以为两家合力出兵当在六万。” 张俊这才明白贾诩的目的,这是要弄明白敌方的军力,消除大家的恐惧,当然,这也是《孙子兵法。军形》所言:‘一曰度,二曰量,三曰数,四曰称,五曰胜。地生度,度生量,量生数,数生称,称生胜。故胜兵若以镒称铢,败兵若以铢称镒。胜者之战民也,若决积水于千仞之溪者,形也。’ 贾诩接着说道:“其由金城出兵,本可走祖厉至安定,然其向韦大人借道而过,姑且论其乃是为了谋取天水,若是两军经天水东进,那有一处地方,不得不守。”说着,贾诩将手指指向了陈仓。 陈宫对于关中之地不甚了解,看着贾诩道:“此处有何特别?”这话也是张俊的疑惑。 贾诩说道:“此处往东,便是关中腹地,皆为平原,敌军多是骑兵,我军便毫无办法可言,一旦被敌突入关中,则敌便可长驱直入,直至长安。” 张俊定睛一看,这不是后世的宝鸡么,想到此处,张俊便觉得贾诩所言有理,此处南为秦岭,北面便是陇山余脉,陇山成南北走势,致使陈仓西面也是山,城南渭水与临渭相连,东面虽说也有岐山余脉,但出了岐山便是关中大平原。 贾诩接着说道:“若是能在陈仓守住半月,在下便有计谋可使韩遂、马腾无功而返。”说完,贾诩笑眯眯的看着众人。 张俊一听,顿时来了劲头,若说旷野对阵,自己一万人还真不够看的,但若是守城,只怕自己还有些心得。 就在张俊窃喜之时,盖顺却开口说道:“文和先生所言有理,只是先生有所不知,陈仓城池年久失修,早已破败不堪,恐怕难以抵挡敌军。” 贾诩皱了皱眉头,但还是说道:“无妨,既要对敌,只能在此处应对,不然,只怕敌军过了陈仓,我军便毫无机会。” “军师,若是敌军不走陈仓当如何?”这时,张绣开口说道。 张绣是北地人,当然知晓除了陈仓,还有别路可走,张绣便知道可以走天水至街亭,而后由泾阳至安定,如此也可入关中,只是路远而已。 贾诩笑着说道:“吾料定韩遂、马腾必然不走街亭入安定,其一,羌人生性残暴,逢战必抢,由街亭至安定,沿路人烟稀少,城池破败,久必生乱,而过了陈仓便是关中腹地,又逢关中百姓归来,两人必走此处;其二,韩遂、马腾麾下骑兵众多,走街亭便是多绕了许多路,沿途山路并不少,二人麾下战马多为羌人牧民所养,不比蜀马,不善走山路,若是至安定,只怕军心疲惫,不宜再战,若是战事不顺,亦会生乱。由此两点,韩遂、马腾便不会绕道安定。” 众人听后,都觉得贾诩说的有理,这时杨林问道:“军师,若是守住陈仓,那汉中敌军当如何应对?” 是啊,还有汉中敌军,若是就这么把兵力全部调走,汉中敌军该怎么对付呢? 贾诩笑着说道:“若是十年前的张鲁,吾还真担忧,如今的张鲁早已不复当年之勇,其必然以韩遂、马腾两军为瞻,若是两军战事顺利,其便会挥军直上,若是战事不顺,其定然按兵不动。”说着,贾诩将手指指向了一处关隘,接着说道:“可派一千士卒守住子午关,张鲁便动弹不得,亦可派士卒守住散关。” 看着贾诩气定神闲的样子,张俊真是佩服不已,在这种时刻,只有胸中有天地之人才能如此淡定了。 张俊深吸了一口气说道:“如今形势危急,需早做决断,军师以为,我军可抽调多少士卒?” 贾诩犹豫了一会儿,开口说道:“主公,此战可否由在下居中指挥?” 张俊一愣,猛然点头说道:“好,此战便由先生指挥。”说着,张俊起身,拿起身后兵器架上的长剑,又拿起案几上的印玺说道:“佩剑、印玺皆交予军师,若有抗令不尊者,皆可斩之。” 贾诩上前两步,恭恭敬敬的接过了佩剑和印玺说道:“多谢主公,在下定然不负所托。” 张俊起身走到堂下,跪坐在贾诩刚才的位置,贾诩则上前几步,走到了张俊的案几前,先将佩剑和印玺缓缓放下,而后撩起长袍,跪坐后扫了一眼堂下之人,脸上表情变得异常严肃。 贾诩缓缓说道:“张俊听令。” “在”张俊听到后,立刻步入堂中施礼。 “命你为西路主将,领兵五千奔赴陈仓,务必要在三日内赶至陈仓,修缮城池,以抗敌军。”贾诩沉声说道。 “诺”张俊上前接了令牌后站立一旁。 “张绣听令。” “末将在。”张绣急忙起身说道。 “令你为西路副将,随张俊一起守卫陈仓。” “诺” 张绣接令后,贾诩看着张俊和张绣说道:“至陈仓后,打明旗帜,引韩遂、马腾前来,可再分一军守住散关,若是张鲁兵至散关,可想法逃离,使三军汇合。然陈仓城必要守住。” “诺”张俊和张绣一起说道。 贾诩点点头,看向陈宫说道:“陈宫听令。” “下官在。”陈宫起身走到堂上。 “令你为南路主将,率军两千守卫子午关。务必要堵住汉中敌军北上之路。”贾诩说道。 “下官遵命。” “杨林听令。” “末将在”杨林步入堂中施礼说道。 “令你为南路副将,随长史守卫子午关。” “诺” 贾诩又说道:“守卫斜谷,敌军若是撤退,不可冒进,需速速遣人告之。” “遵命” 贾诩看向张既说道:“张既听令。” “下官在。” “令你为北路主将,携吾书信前去北地与伍习汇合,原地等候便可,到时吾自由安排。”贾诩看着张既说道。 “遵命” 安排完毕,贾诩说道:“我便在长安镇守,大敌当前,还望诸位多多尽心。” 这时,盖顺其身说道:“文和先生,在下当如何行事?” 贾诩笑着说道:“还需劳烦安平一趟,可连夜返回冀县,告之元将,令其率军撤离天水,粮草等物切不可留给韩遂、马腾。” 盖顺点点头又问道:“可是撤向陈仓?” “正是,五千士卒挡不下六万,还需元将与安平多多协助。”贾诩说道。 “如此,下官这便赶回冀县,亦可早做安排。”盖顺说道。 “安平,若是能将韩遂、马腾拖在天水几日更好。”贾诩笑着说道。 盖顺听后愣了一下,但此时也无心去想这些,便施礼说道:“待下官见了韦大人再作计较,事不宜迟,在下就此告辞。” 待盖顺走后,众人便下去调兵了,张俊总觉得贾诩话中有话,便留下贾诩询问,贾诩听了张俊的疑惑后笑着说道:“非常之时,当小心行事啊,今日军机虽并未遮掩,但若是韩遂抢先下手,占了天水,只怕到时便麻烦了。” 张俊这才明白,贾诩明着说要盖顺拖延几日,其实是要试探两人。贾诩说道:“到了陈仓,主公当多拍斥候,以防有变,若战事不顺,主公可北上陇山,撤往安定、北地,而后再做打算。” 看着贾诩意味深长的样子,张俊心中却泛起豪情万丈,施礼说道:“此战若胜,则凉州可定,军师不必再言,吾必死守陈仓。” 贾诩听后一愣,点点头说道:“主公放心,在下必保关中。” ------------ 第一百六十章 韦康之死 金城。 “兄长此去,弟预祝兄长大获全胜。”城门外,韩遂拉着马腾的手说道。 马腾点头笑着说道:“此番前去,定要扫平关中,贤弟此番不能前去,家中诸事便拜托贤弟了。” “兄长宽心,弟便在此处等兄长凯旋归来,待那日,弟定当置酒与兄长接风。” 马腾拍了拍韩遂的肩膀,而后停下脚步,抱拳说道:“贤弟且回吧。” 韩遂却一挥手,身后两人上前,一人端着托盘,上面放着三个酒爵,另一人上前打开酒坛子,将酒倒入酒爵之中。 韩遂端起酒爵说道:“第一杯酒,恭祝兄长此去大获全胜。” 马腾点点头,接过了酒爵,却举着酒爵说道:“便借贤弟之酒,这杯便祭拜天地。”说完,将酒爵翻转,将里面的酒洒在了地上。 韩遂便端起第二个酒爵说道:“第二杯酒,便祝兄长加官进爵。” 马腾谢过,接过酒爵说道:“此杯酒便敬将士们,愿将士们奋勇杀敌,平安归来。”说着,朝身后的大军遥举一下,而后泼在了地上。 韩遂端起第三个酒爵说道:“第三杯酒,便祝兄长胜利归来。” 马腾接过,这次没有说话,而是一饮而尽,放下酒爵,马腾拱了拱手,而后翻身上马,从身边亲卫手中接过铁枪,举枪喊道:“出发。” 建安四年(公元199)年三月初三,马腾亲率六万大军东征关中。 天水,冀县。 盖顺看着韦康说道:“大人,此番前去关中,看到关中腹地百姓忙碌,皆在田中耕种,百姓分得田地,脸上尽是欢喜之色,让下官颇为感慨。若是经此三年,关中比当恢复元气。” 韦康倒也知道关中分田,但经盖顺之嘴说出来,还是让他感慨万分,自己的父亲和盖顺的父亲当年正逢关中大乱,十几股势力连年交战,使得关中之地赤野千里,尤记得父亲韦端离开关中前往许都之时满脸遗憾的说道:“关中自秦起便是富庶之地,正是八百里秦川才有了秦、汉之强大,可如今.” 收回思绪,韦康看着盖顺问道:“张俊此人怎样?” 盖顺想了想说道:“初次相见,委实不知如何,然依在下所看,其人虽年少,然确有才华,且不说其善待百姓,便是此次对付强敌,竟将兵权交予贾文和,便是自己也听凭其调遣,可见其人深受部众拥戴。” 韦康点点头,想了想后咬牙说道:“既如此,吾便投靠张俊。” 盖顺听后大喜,忙说道:“大人,还有便是,张俊依贾诩计谋,欲要在陈仓拒敌,在下自长安出发至此,快马疾奔已有五日,想来张俊亦率兵抵达陈仓,临行之时贾诩曾言可否拖延韩遂、马腾几日,也好使陈仓布防。” 韦康听后,想了想说道:“韩遂遣人送信,言欲要三月十二出兵,今日乃是三月初三,自金城至此尚需五、六日,如此算来韩遂、马腾三月十七方能到得冀县。如此半月,想来陈仓定能布防。若说拖延几日,倒有一计,待韩遂、马腾到时,好生招待,以筹措粮草为借口拖延三、五日无妨。” 盖顺听完也觉得此法可行,但突然想起了贾诩的话,便提醒韦康说道:“大人,韩遂使人言三月十二出兵,但若是其提前进兵当如何?” 韦康一愣,看着盖顺说道:“若是提前进兵,沿途自有巡哨回禀。” 盖顺摇摇头,觉得此法不妥,虽说对方有六万人,可万一有个疏忽,很可能便是致命。盖顺开口说道:“大人,为防万一,大人可率士卒现行离开,由下官在此应付韩遂、马腾,若是两人询问,便言大人去了安定。” 韦康看盖顺说的郑重,也觉得贾诩所言有道理,自己曾告之成公英冀县有粮草八万,若是对方贪念自己的士卒和粮草,只怕到时便难逃一劫啊。 想了一会儿,韦康说道:“兄长所言有理,只是吾不能此时离去,不然便引得两人怀疑,兄长可率一万士卒现行离去,吾留在此地应付两人。至于安定五千士卒,吾已交代,若是有变,便可东撤北地。” “大人不可,若是两人心怀叵测,大人当如何自处?”盖顺着急的说道。 韦康摆摆手说道:“兄长勿要再劝,即便两人欲图谋天水,亦不能拿我怎样,无非便是多了城池、士卒、粮草,吾定然能安然离去。” 盖顺还要再说,韦康却是摆手说道:“兄长勿要再劝,吾意已决。” 盖顺听罢,只能点头答应。 次日,盖顺便率领一万士卒东去陈仓,韦康独自领五千士卒守卫冀县,静待韩遂、马腾到来。 陈仓。 张俊看着陈仓城池,面露忧色,陈仓城池并不大,周长只有二十里,三面环山,倒是易守难攻,只是城池破败,城墙已有裂缝,裂缝处还长了几颗杂草,城墙高也只有三丈,耳墙也没有。 “主公,士卒皆已安置妥当,明日便可修缮城墙,准备器具。”这时,张绣走到张俊身后说道。 张俊点点头,望着西面已经快要藏进山坳的落日,回头看着张绣说道:“将军久经沙场,此城如此破败,可否当下敌军?” 张绣伸手拍了拍城垛,而后说道:“只要将士用命,或可当下敌军。” 张俊苦笑一下说道:“此战关乎命运,吾此刻亦心乱不已,唉!”张俊说的倒是实情,好不容易有了根基,就要面对如此强大的敌人,若是不能在此挡住敌军,只怕自己又要一无所有了。 这时,张绣指着城下说道:“主公,末将有一事相问。” “将军但讲无妨。” “末将只是想问主公为何非要绕道请来此人?”张绣看着城下一人说道。 张俊循声望去,发现张绣指着的不是别人,正是自己请来的能人马均,便笑着说道:“此番能否守住陈仓,只怕还要落在此人身上。” 张绣听罢一愣,看了看城下正在指挥士卒忙活的马均,又看着张俊,似乎有些不太相信。 张俊笑着说道:“德衡乃是能人巧匠,此番守城,尚需借助德衡所造器械。” “不知是何器械?”张绣问道。 张俊摇摇头说道:“吾亦不得知,德衡生性不善言谈,只言三日后便可造出,你我且等上三日便知晓。” 张绣听罢却是疑惑不已。 第二日,城中三千士卒便开始上山砍伐树木,将仅靠陈仓城池的北面山上的树木全部砍伐一空送往城中。剩余两千士卒则从山上采来石块儿,修缮城墙和防御。 城东之地,张俊带着亲卫到此,看到马均正带人在营中空地上忙碌,马均指挥着手下将挑选好的树木剥皮后削的圆滑,另外一边则是一群士卒正在举着木槌往木头上砸着楔子。 “先生。” 马均听到声音,转过头看到是张俊,便急忙施礼说道:“见过.主.公。” 张俊也是感慨,天才或许就会有缺憾吧,谁能想到马均竟是有些口吃,张俊回礼说道:“不知先生这是在造何物?” 马均也知道自己的毛病,便不多言,直接将手中的帛递给了张俊,张俊接过来定睛一看,便笑着说道:“先生所造可是‘投石车’?” 这次倒是轮到马均糊涂了,自己并未说此物的作用,为何张俊竟然知道? 看着马均疑惑的表情,张俊笑着说道:“先生不知,在下也曾突发奇想,想要造出可投出百斤众巨石之物,然实在是才学有限,便在守卫徐州之时想到了用竹竿,利用竹竿的韧性投放金汤。” 马均听后,凝神一想,而后便笑着说道:“主.公.大才。” 张俊笑了笑说道:“比不得先生,敢问先生,若是此物造成,可投放多重的石块儿,能投出多远?” “在下曾.曾试一.一次,投.投放一.石,可.可投七.七十步。”马均磕磕绊绊的说道。 张俊一听,这也可以了,六十斤的石头扔出去七八十米,在这样的年代,这已经算是重型武器了,自己发明的竹竿倒是能投放金汤,但那东西轻,最多也只能扔出去五十米。 “在.在下以.以为,此.此车再.再改良后,可.可投百步。” 张俊施礼说道:“劳烦先生了。” 马均急忙回礼,最初张俊与杨阜一同前去相请,马均不愿出仕,只因自己说话不便,不爱与人打交道,但张俊再三请求,加上张俊在关中分田,请他出去也是为了百姓,是以马均这才出仕,这次听闻关中危急,马均义无反顾前来帮忙守城。 “报,启禀主公,天水有信使前来。”一名士卒奔来说道。 张俊听候,辞别了马均,急忙往中军帐而去。 待看了盖顺先命人送来的书信,张俊盘算了一下,盖顺最迟后日傍晚便可抵达陈仓,此行有一万士卒,还有五万石粮草,如此,自己便可与敌一战了。只是盖顺书中言韦康留在天水拖延韩遂、马腾,张俊却突然闪出一种不妙的感觉。 建安四年(公元199)年三月初八,马腾率领六万大军赶至天水,在距天水三十里的洛门驻扎。 “兄长,此番韩遂并未前来,只有马腾率军前来,这是为何?”说话的,乃是韦康之弟韦诞,本在安定,不想接到兄长书信后,担忧兄长,便径直前来,昨日方才抵达冀县。 韦康摇摇头,看着韦诞说道:“二弟实不该前来此处,如今趁马腾尚在洛门,二弟可速速返回安定。” 韦诞却是直接拒绝,看着韦康说道:“兄长若不离去,弟怎能安心离去,便是回许都见了父亲,又当如何解释?” 韦康笑着说道:“二弟愚钝,马腾不敢加害于我,若是二弟在此,你我兄弟皆被其捉拿,那时若是以此要挟父亲,当如何是好?” 韦诞一听,也觉得兄长所言有理,毕竟自己的父亲乃是当朝太仆,想了一会儿韦诞便说道:“既如此,弟今夜便离去。” 韦康欣慰的笑着说道:“如此兄长便无后顾之忧矣,然二弟切记,若是马腾欲要分兵图谋安定,弟可依兄长之言,前往北地,若是张俊失败,二弟便舍了士卒,径往许都便是,你我兄弟便在许都再见。” 韦诞点点头应下,当夜,韦诞便带着亲卫离开冀县北去。 看着韦诞远去,韦康双目泪水喷涌而出,韦康喃喃自语道:“二弟此去,愿远离朝堂是非,专心文字,如此兄长亦可含笑而去。” 洛门,马腾大营。 “将军,莫若明日末将先行前往冀县,探查韦康虚实?”营帐中,阎行看着马腾说道。 马腾犹豫不决,主要是因为大军到得襄武,却得知陇西太守盖顺不知所踪,襄武五千士卒亦被调去冀县。虽说马腾还不将韦康放在眼中,但马腾不同于韩遂,他祖上乃是大汉名臣马援,心中对朝廷还是颇为尊敬。 自己不会图谋韦康,毕竟韦康是朝廷册封的州牧,斩杀州牧这个罪名可是不小,只是马腾也担心韦康会设计加害自军。 “主公,莫若径直灭了韦康?”营中一名武将直接说道。 马腾摇了摇头,而后看着阎行说道:“早先与韦康联络之人既是文约之人,明日便由阎将军率军先行一步,我自率兵在后为援。” 阎行一听,巴不得如此,急忙应下此事。 翌日,韩遂女婿阎行率军三万现行抵达冀县,韦康率人出城迎接,不想阎行却以抗旨不尊的罪名抓捕了韦康,并夺取了冀县兵权和粮草,旋即便将韦康家小斩杀。 马腾得知消息后大怒不已,但为了两军和睦,只得咽下此事。 ------------ 第一百六十一章 一触即发 邺城。 “报,启禀主公,长安遣信使前来。” 袁绍一听,心道怎么前脚才走了一个多月,这怎么又来了,难道关中有事?袁绍急忙摆手让人进来。 待看过书信之后,袁绍眉头紧皱,想了想说道:“去将诸公招来议事。” “诺” 接到大将军府的通知,众人都急匆匆赶到府中。看到众人到齐,袁绍摆摆手,示意身旁侍卫将书信送与众人传看。 一刻钟之后,大家皆已看完,都是沉默不语。 袁绍受不了这种气氛,便开口问道:“诸公可有何看法?”说完,便看向了沮授,但是沮授像是没看到一样,并不开口。 这时郭图拱手说道:“主公,一月张俊才遣陈宫前来借钱粮,如今却陷入为难,又派人前来相借,委实贪得无厌。” 袁绍听罢,看着郭图说道:“公则之意是回了此事?” “正是,主公已恩待于张俊,一是念在其父情分;二则其拥关中之地可牵制曹操。只是如今韩遂、马腾、张鲁合兵十万攻打关中,张俊只士卒两万,且分驻各地,可用之卒只怕不过一万,如何能抵挡,主公相助亦是无功。”郭图说道。 郭图虽然心胸狭窄,但毕竟还是有才华的,从这个角度分析,郭图说的并没有错,谁也不愿意这样白白扔出去钱粮。 郭图说完,底下辛评、审配、逄纪包括荀谌也觉得有理,都纷纷附和,郭图听罢得意不已。 “主公,臣不赞同。”这时,一个声音打断了众人的议论。 大家循声望去,却是田丰,袁绍虽不喜田丰直言,但对于田丰还是很尊重的,田丰的人品、才智和学问在河北之地很有名气,深受百姓及读书人尊重。 “不知先生有何看法?”袁绍看着田丰问道。 田丰施礼说道:“主公,张俊父子皆愿归顺主公,虽张扬身死,然张俊如今据有关中,前次其遣陈宫前来,言辞亦对主公尊敬,可见其诚心尊主公为主,如今关中有难,主公自当救援,若能守住关中,或使其能投靠主公,更勿论其在关中可牵制曹操。” 袁绍听后也觉得有理,对张扬父子,袁绍还是很有感情的,张扬虽去,但张俊若是能好好笼络的话,其必然也会成为自己的助力,好对抗曹操。 “田大人,若是关中守不住当如何?”这时,审配开口问道。 田丰正要回答,这时突然听到沮授笑着说道:“吾料关中定然无恙。” 众人一愣,齐齐看向沮授,大家委实不敢相信沮授为何如此笃定。 沮授笑了笑,先朝袁绍拱手施礼,这才缓缓开口说道:“在下适才思索,忽念及一地,若是张俊能守住此地一月,则韩遂、马腾必败,至于张鲁,韩遂、马腾若败,其必然退兵而去。” “哦?不知军师所言何地?”袁绍急忙开口问道。 沮授起身,走到右侧放置的地图前,指着陇山往下说道:“便是此处,陈仓。” 大家都齐齐望向地图,才发现此处几乎是四面环山,只是东面岐山稍远而已,沮授说道:“贾诩乃是大才,其定然将防御之地放在此处。” “军师,若是韩遂、马腾不走此地呢?”审配问道。 沮授摇摇头说道:“这便是其二,韩遂、马腾面和心不合,两军虽合兵一处,然久必生隙,往北走安定亦可,然费时费力,两人士卒多为羌人,只怕由不得他们。其三,张俊关中分田,颇得民心。有此地利、人和,张俊焉能不胜?” “嗤,若是陈仓守不住又当如何,即便守住,亦是惨胜,尚能追敌?”郭图不以为然,嗤笑一声说道。 沮授笑着说道:“岂不闻《孙子兵法》曰:‘不可胜者,守也,善守者,藏于九天之下’。张俊自徐州起便守城,岂能不知当如何拒敌,是以吾料定其必胜。” 袁绍自然也不希望张俊兵败,听沮授这么一说,心中稍定,但是想到那毕竟是十万大军,袁绍还是有些不安。 这时,沮授接着说道:“主公亦无需急于相助张俊,待到形势明朗之后再做打算。” 袁绍点点头,如今这也是最好的办法,便开口说道:“如此,便回信贾诩,令其安心守卫关中,粮草一月之内定然送至。” 陈仓。 张俊听完士卒的回报,脸上满是悲戚之色,自己虽没有见过韦康,但其能为州牧,可见还是有本事的,如今自己也正是用人之际,不想韦康就这么被马腾杀死。 看着伏地大声哭泣的盖顺,张俊深吸一口气,对着门口侍卫喊道:“召集全军将士。” 待全军一万五千将士集合完毕,张俊走上城头,看着城下的士卒大声说道:“韦大人之死,吾深感悲痛,全军上下,自今日起头裹白布,以祭奠韦大人,我等亦要奋勇杀敌,为韦大人报仇,以慰韦大人在天之灵。”说着,张俊拔出长剑,一剑砍在了城墙上。 “报仇,报仇!”一万五千士卒,尤其是盖顺带来的一万士卒更是大声呼喊,有的眼中已经泛出泪光。 韦康在凉州几年,虽说没有什么大恩加于百姓,可在其职权之内,韦康还是做到了爱民如子,深受百姓、士卒爱戴。 看到城下士卒气盛呼喊,张俊嘴角浅浅一笑,他要的就是这个效果,或许韦康之死,能给这些士卒带来更大的力量和勇气。 “报,启禀主公,马腾大军已至临渭,并未东进。”斥候奔上城池说道。 张俊摆手说道:“再探。” “诺” 斥候走后,张绣上前说道:“主公,马腾既已到达临渭,我军是否要分兵驻守散关?” 张俊想了想后转身看着盖顺说道:“盖大人,如今我军领兵之将不足,不知大人可否带领三千士卒守卫散关?” 盖顺哭红了双眼,脸上满是悲怆之色,但盖顺还是坚定的点头说道:“在下遵命,定然守住散关不失。” 临渭。 马腾怒视着阎行说道:“如今早已探明张俊在陈仓布防,张俊虽只有一万五千士卒,然我军多为骑兵,攻打陈仓岂不麻烦?” 阎行却是毫不相让的看着马腾说道:“我军虽骑兵众多,然亦可下马攻城,六万士卒攻打陈仓岂能不克?若是北上街亭至安定,士卒疲敝,若是安定亦有防御,我军又当如何,莫不是再返回陈仓?” “大胆。”随着一声怒喝,‘锵’一声,马腾麾下大将庞德立时拔出了长剑。随着这一声响,阎行身后的武将也同时拔出了长剑,而马腾麾下的众人也随之拔出长剑,一时间营帐内剑拔弩张。 “嘭”一声,马腾一拍桌子站了起来怒声说道:“都给我放下,尔等这是要造反吗?”说着,将目光投向了庞德。 庞德年三十岁,身材魁梧雄壮,一双大眼,其人善使大刀,尤其是弓马娴熟,每次出征冲锋陷阵,勇冠凉州三军,乃是马腾麾下仅次于马超的猛将,初平年间便追随马腾,深受马腾信赖。 庞德也知道此时不能生乱,大眼瞪着阎行,这才缓缓收起了长剑,身后诸将也随之收起。马腾又看向阎行,阎行朝身后撇了撇嘴,身后诸将也将长剑入鞘。 马腾心中恼怒不已,这仗都没开始打就已经如此了,真不知道开打以后会发生何事,看着阎行,马腾便想起韦康之事,人虽是阎行所杀,但自己才是主将,若是朝廷问罪,也只能问罪自己。 马腾想了一会儿说道:“既如此,便走陈仓,还望两军齐心,攻破陈仓,若能捉住张俊,关中唾手可定。” 阎行有些得意,便笑着说道:“将军宽心,我军必能攻破陈仓。” 阎行心里的打算很简单,便是遵照韩遂之令,占了天水,若是攻下陈仓,阎行的任务便是找借口留在陈仓,堵住马腾由此返回之路,至于北面,韩遂在攻下姑臧之后亦会出兵,将马腾彻底推向关中。韦康被杀之后,阎行便收编了城中剩余的三千多士卒,将这些士卒带走,自己又留下五千人守卫冀县。 若是马腾占了关中还好,若是败了,便再无立身之地。即便马腾占了关中,想来定是损兵折将,军心疲惫,迟早是自己的囊中之物。 原本韩遂并不想和马腾再纠缠厮杀下去,借着曹操的面子倒也合好,只是仇恨毕竟是仇恨,再者马腾、马超在羌人部落的声望渐渐超过了韩遂,致使韩遂不得不忌惮,这才下了杀心。 马腾定了出兵之事,便接着说道:“如今既要攻城,便需多造攻城器械,令明(庞德)可督促士卒早做准备。 “诺”庞德起身说道。 马腾摆摆手,正要接着布置,这时营外士卒说道:“启禀将军,张鲁派人前来。” 马腾一听,急忙说道:“有请。” 待到人进账,马腾接过书帛看了之后说道:“回去请告之阎军师,两军可在槐里汇合。时间当在半月之后。” 信使走后,马腾笑着说道:“张鲁出兵三万,欲攻击子午关,而后等待与我军汇合,共击长安。” 众人听后都很高兴,马腾挥手说道:“传令下去,明日卯时发兵陈仓。” 三日后,三月十五,马腾大军赶至陈仓城西五十里处扎下大营,因陈仓城西面为山地,马腾便在谷外扎营,而后命三千士卒上山,在北山上也扎下营帐。 陈仓之战,一触即发。 ------------ 第一百六十二章 陈仓攻防(一) 卯时刚过,马腾大营之中,人声马声鼎沸响起,号角声催促着士卒,卯时三刻,一队队士兵已在西营外随着鼓声集结完毕。 马腾站在哨楼上往外望去,只见六万士卒黑压压一片,连绵近五里,由旗帜看去,南面乃是阎行所率两万八千士卒,北面是马腾麾下三万士卒,皆是步卒在前,骑兵在后。 军势倒是雄壮,马腾也觉得这近六万士卒算是强兵,但若是仔细看的话,队伍中的羌人士卒却是松松散散,有的还打着哈欠。 马腾走下哨楼,走上一处高台,站在了帅旗下,鼓声也顿时停下。马腾扫了一眼士卒,而后开口说道:“今日大军攻打陈仓,此战关乎我军可否一举夺下关中,望各位多多尽心,奋勇杀敌。” 说完,马腾顿了顿,轻轻一挥手,只见身后亲兵抬上来二十余个大箱子,马腾点点头,便有士卒把箱子打开,定睛望去,里面皆是黄白之物,引得下面的士卒们一阵惊呼。 马腾嘴角微微一笑,而后大声说道:“众位将士,若第一个登上陈仓城者,赏黄金千两,俘获张俊或斩杀张俊者,赏黄金万两,城破后,众人皆有赏赐。” 底下前排的步卒听了以后顿时精神大振,一个个提着刀枪,恨不得立时攻打陈仓,马腾又说道:“破了陈仓,入关中后,许大家劫掠三日。” 这下不只是前排士卒欢呼了,后面的羌人骑兵在马上举着刀枪一阵大叫,场面顿时显得有些混乱。 马腾看到此情此景,也是无可奈何,虽然自己也步情愿如此,但羌人士卒征战向来如此,自己毕竟指望着这些士卒为自己卖命,是以也只能入乡随俗。 马腾摆了摆手,好一会儿才压下众人的欢呼。而后走到令台前大声说道:“阎行听令。” “末将在。”阎行穿着盔甲,要挂长剑,迈步上前拱手说道。 “令你为后军主将,领一万八千士卒守卫大营,务必守住大营不失,否则提头来见。”马腾沉声说道。 “末将遵命。”阎行上前接了令箭,心中却是狂喜不已,自己不用去攻打城池,还留下了一万八千士卒。按照原来的计划,阎行以为马腾恼怒自己,必然会让自己领兵攻打城池,好削弱自己,原本已经想好了对策,若是马腾敢如此下令,自己便抗令不尊,谅马腾也不敢将自己怎样。 现下可好,自己不用去攻打陈仓,这一万八千士卒加上天水五千士卒,刚好可以让自己保存实力,好占领陈仓,堵住马腾退路。 马腾看了一眼阎行,心里一阵冷笑。但马腾毕竟是主帅,那么多人看着自己,马腾也不敢流露出自己的表情,便接着说道:“庞德何在?” “末将在。”庞德大喊一声,迈步而出。 “令你为先锋,率一万士卒先行,至陈仓城五里处停下,等候大军。” “诺。” 马腾拔出长剑大声说道:“出发。” 号角声、鼓声响起,庞德一马当先,率领一万骑兵穿过大营,向东而去,随后,马腾率领三万步骑,带着攻城器械,缓缓向东而去。 陈仓。 张俊瞪着眼睛看着西面,该来的终会来到,斥候已经回报了马腾出兵的消息,张俊左手紧紧握住要中的长剑。 “启禀主公,我军皆已就绪。”这时,张绣走到张俊跟前说道。 张俊点点头说道:“传令下去,望众将士奋勇杀敌,为韦大人报仇。” 张绣刚转过身,便看到西面轰鸣声响起,烟尘弥漫,便赶紧走到城垛边,张俊也急忙跟了过去,一眼望去,只见西面一支骑兵正向着陈仓奔驰而来。 张俊抬头看了看日头,如今已是快至巳时,难道马腾要在中午打仗吗?看到骑兵队伍停住,张俊这才发现一万骑兵竟然是如此壮观,自己最多也就见过曹操的四千多‘虎豹骑’。 张俊仔细打量了一下这支骑兵,只有前排的骑兵穿着皮甲,后面的骑兵穿的只是冬衣而已,只是人人身后都背有弓箭,战马左侧是战刀,右侧则悬挂着一面盾牌和一壶箭矢。 “这便是羌人骑兵吗?”张俊问道。 张绣点点头说道:“正是羌人骑兵,不同汉人骑兵,羌人骑兵虽队形混乱,然皆善骑射,末将曾听闻,羌人骑兵马上开工亦可百发百中。” 张俊知道在如今没有马鞍的情况下,在马上张弓搭箭是需要技巧的,战马奔驰中,本来就难以掌握平衡,还要张弓搭箭瞄准目标,只能靠双腿去控马,这太难了,百发百中有些夸张,但胡人善骑射却是真的。 这里不得不说一句战国之时赵武灵王的胡服骑射,对后世的影响太大。 “主公,领兵之人当是马腾麾下猛将庞德。”张绣说道。 张俊早已看到旗帜上的庞字了,不过此时张俊也顾不得观看庞德的威武了,扭头说道:“传令下去,令士卒就位。” 这时,张绣说道:“主公勿急。” 张俊一愣,问道:“敌军先锋已至,大军定然不远,将军这是..” “主公有所不知,羌人打仗必然派一队士卒至城下耀武扬威,稍等片刻,主公便知。”张绣解释道。 果不其然,一盏茶后,一队约五百人骑兵策马奔来,张绣急忙拉了张俊后退至城楼处,张俊只能听到羌人嘴里呼喝着什么,而后只见一支支长箭飞起,射向了城头,但这只是耀武扬威,并没有实质性的威胁,箭矢的力量也不是很足,大多都射在了城墙上,只有几十支长箭飘落在城头上。 张绣看没有箭矢飞起,便又走到了城墙处,张俊也走了过来,看到这支骑兵瞬间便奔回了队伍中。 张俊实在想不到羌人这是耀武扬威还是送死,若是自己有准备,只怕至少也能射杀一百骑兵。 张绣说道:“此乃羌人传统,据传乃是为了给敌人警告,让敌人放弃抵抗。” 张俊冷哼一声说道:“但有下次,定让这支骑兵不得生还。” 这时,西面再一次尘烟弥漫,张俊知道马腾的大军已至,张绣这时施礼说道:“还请大人返回城楼,末将这便要开始指挥士卒防御。” 张俊摆手说道:“将军修要管我,但去便是。” 张绣犹豫了一下,没再开口,而是转身离去。 待马腾大军列阵以后已是辰时,马腾看着城头上所有士卒皆头缠白布,便是城头上的旗帜也换了白色,马腾心头一沉,恨不得大骂几句阎行。 马腾想了想之后,对着身边亲卫嘱咐了两句,亲卫便策马直奔城下而去。待到得城下便大声说道:“勿要放箭,我乃将军亲卫,特有话传与张大人。” 张俊深吸了一口气,扭头对身后亲卫说道:“试试尔等箭法,可否将其战马射杀?” 身后亲卫点点头,举起弓箭便面准了城下之人,马腾亲卫仍要继续喊话,突然两支箭矢飞奔而至,马腾亲卫一抖缰绳,想要策马躲避,但箭矢速度极快,但听得战马嘶鸣声响起,马腾亲卫猝不及防之下被甩下了战马。 张俊直到战马负伤奔逃,这才开口说道:“回去告之马腾,勿要惺惺作态,既领兵来犯,便无需废话,今日我便要为韦大人复仇。饶了汝性命,滚!” 马腾亲卫听罢,这才捂着脑袋,爬起来一瘸一拐往阵中奔去,待到了阵前,刚要开口说话,但见寒光一闪,一支长枪便穿透了自己的胸膛,这亲卫有些不敢相信的看着穿过自己胸膛的长枪。 马腾冷然说道:“丢我军威,留你何用。”说完,用力一抽长枪,那亲卫便倒地不动,旁边自有人上前将尸体抬下。 马腾冷冷的看着城头,大声喊道:“庞德、候选听令。” “末将在。” “予你两人两万士卒,夺下陈仓。” “诺。” “程银、成宜听令。” “末将在。” “你二人可率领五千弓弩手,支援攻城。” “诺” “杨秋、马铁听令。” “末将在” “令你二人率兵五千攻打城门。” “诺” 一刻后,号角声战鼓声同时响起,马腾军中一队队士卒来回调动,再过一刻,军型已变,前面变成了两万步卒。 “咚、咚、咚”三通鼓响。庞德举起大刀喊道:“出阵。” 两千步卒扛着云梯便大喊着往城下奔去,城头上,张俊拔出长剑,缓缓举起,大声喊道:“弓箭准备。” “唰”一声,城头上、城垛中的士卒皆已张弓搭箭瞄着城下。 八十步、七十步、六十步,程银举起长枪喊道:“箭阵出列。” 五千下了战马的骑兵举着盾牌,背着箭壶向城下奔去,这也是羌人士卒跟汉人士卒的区别,别看这面圆盾牌不大,但对于羌人来说却是不能放弃的,不同于汉人箭阵,是前排士卒拿着大盾防御,羌人箭阵则是自己防御。 五十步,攻城士卒奇怪城头上怎么还不放箭,不少人本来已放慢了速度,可迟迟不见箭矢射来,便只好又甩开步子狂奔。便是马腾、庞德也不知道张俊为何不放箭。 到了护城河边,便有士卒放下云梯,举起盾牌,而后士卒便跨上云梯准备度过护城河。陈仓南面便是渭水,是以陈仓的护城河便是引得渭水,而大河也将陈仓城南门包围,使得张俊不用顾及南城,北城则是靠山。 “啊”惨叫声响起,有耐不住性子的士卒跳入河中想要游过护城河,却不想被水中铁钩勾住,这惨叫声也让没有入水的士卒一惊。 张俊等的就是这个时刻,“放箭”,一声令下,城头四千支箭矢对着护城河边的攻城士卒俯冲而去。 一时间惨叫声连绵不绝,便是中箭受伤者,跌入河中,不想却是更加刻骨铭心,水中不少士卒在挣扎着,一名士卒忍受不住煎熬,猛然挣脱开来,待躲开箭矢,爬上岸去,只见后背之上,被铁钩挂下了一块儿肉,一条深深的口子,呈现紫红色,血肉翻飞,霎时吓人。 城头箭矢不断飞来,将首批攻城的士卒压制的无法喘气,更别说过了护城河,这时,程银指挥着箭阵在六十步的地方开始向城头放箭,五千士卒分左右,程银指挥三千士卒在城门北面,成宜指挥两千士卒在城门南边,各自组成箭阵,五百人一排,分开来向城头放箭。 张俊看到对方有六十步,又是仰射,本不放在眼中,要知道曹操攻打徐州之时,无奈之下也将箭阵置于五十步到四十步之间,否则仰射出去的箭矢威力大减。 可张俊没料到的是敌军箭矢飞来,竟然后劲十足,一支长箭贴着张俊耳朵飞去,吓了张俊一跳,这时城头上也开始传来惨叫之声,不断有士卒开始中箭受伤。 张俊这下再也不敢小瞧这些羌人弓箭手了,便大声喊道:“俯身躲避。” 城头士卒纷纷躲在城垛后面,有的直接趴在了城头上。庞德一看城头士卒被压制,便大声喊道:“出阵,随我杀啊。”庞德举着大刀,亲自率领五千士卒冲向城下。 这便是马腾的用意之所在,庞德逢战必然冲锋,虽然勇猛,但难保有失,所以马腾派了候选跟随庞德,庞德率军冲锋,这里自然便是候选指挥剩余的一万三千士卒。 陈仓城池小,无法一时间将兵力压上,毕竟不是这一支部队攻城,还要考虑箭阵、城门部队的人数,不然两万士卒统统压上,云梯不够,那么多人拥挤着在城下,不是等死么,再者两万人杀上去了,冲散了箭阵怎么办,攻打城门的部队可是要依靠冲车、攻城锤的。 看到庞德率兵快要冲至护城河边,张俊冷笑一声说道:“举黄旗。” ------------ 第一百六十三章 陈仓攻防(二) 城头之上,士卒接到命令,便将黄色旗帜举了起来。陈仓城中,原本就本多少人家,待张俊领兵赶至陈仓,除了军营外,便将靠近西城门的民房全部拆除,而在原来的地方,径直堆了几个两丈高的土坡,坡顶倒是平坦。 城中,看到城头上黄旗竖立,马均挥剑说道:“放” 一声令下,只见三十名士卒奋力往下压着长长的木杆,而后猛然一松,兜罩里的石块儿随着木杆的弹起,迅速飞向空中。 一时间,城头上十五块儿三十多斤重的石头越过城头向城外飞去,城头上的守城士卒也是初见这种武器,趴在地上躲避箭矢时也不忘抬头看向空中。 城外,庞德率军奔至护城河边,士卒们举着圆盾罩住头部和上半身,踩在云梯上将要过河,这时突然听到空中似有风声,众人抬头望去,一时间双目之中流露出惊恐之色。 这种惊恐没持续多长,随着石块儿的落地,攻城士卒的惨叫声顿时响起,十几块儿大石正好落在人群中,顿时便将近百人砸死砸伤,石块儿落地后随着力道再次弹起滚动,也砸倒了不少人。 庞德冲的靠前,可其中一块儿石头径直落入护城河中,顿时溅起了一丈高的水花,也吓了庞德一跳。 “快快过河。”庞德大声喊道,脚下兀自不停,踩着云梯便过了护城河。 一波石块儿飞过,张俊立时喊道:“由射击孔放箭。” 躲避箭矢的士卒猫着身子从射击孔开始往城下射箭,刚冲到城下的士卒又被射得无法抬头。 天空中石块儿仍在飞落,庞德率领的五千士卒加上前面的两千士卒,七千士卒剩下了不到四千人,好在过了护城河的也有两千人,庞德赶紧命士卒抽过云梯开始往城墙上架。 张俊挥剑说道:“放倒黄旗,令张绣准备。” 此时不能再放石块儿了,离城池太近,砸到城墙上可就了不得了。三架云梯架起,云梯上的铁钩钩在城墙上,便由士卒开始顺着云梯往上攀爬,但爬了不到一半便被射击孔飞出的箭矢射下云梯。 不一会儿,云梯便架起了十架,此时射击孔便招架不住了,张俊大声喊道:“举红旗,城外六十步。” 六面红色旗帜竖起,张绣长出一口气,大声喊道:“城外六十步,抛射。” 城头后面,三千士卒举着硬弓对着天空便开始放箭,而旁边也有百人将装有金汤的罐子放入马均改良后的发射架中,“嗖、嗖、嗖”,声音响处,箭矢、油罐子一齐飞向空中,将太阳都给遮住。 城外箭阵的士卒看到空中一片箭矢飞来,急忙举盾防御,叮叮当当声音响起,箭矢落下,伤害倒是不大,只有不到百人受伤,但是金汤落下,饶是盾牌相迎,但罐子破碎,里面的热油四下飞溅,烧伤了不少士卒。 趁着城外箭阵混乱,张俊大声喊道:“起身射击,抛檑木。” 士卒们听后,急忙起身,举着弓箭向城下俯射,还有士卒搬起檑木顺着云梯抛下城头,将云梯上的士卒砸落城下。 “推。”城头士卒砸断铁钩,开始将云梯往城外退去,云梯上的士卒惊恐之下,径直跳入了护城河中,也是有死无生。 马腾望着陈仓城,满脸忧色,这样攻城,即便得胜,也是惨胜,自己还能剩下多少人马都不好说,可自己也不能越过陈仓城东进,倒是有路,从南过渭水,顺河滩倒是能继续东进,可散关那里也有士卒把守,紧靠渭水的陈仓山上也有士卒把守,若是那样,也一样伤亡。而陈仓城中,毕竟有张俊在。 那边,候选看到形势不妙,大声喊道:“出阵。” 又是五千士卒喊杀着冲向城下,马铁看到后知道该自己出场了,便对着杨秋说道:“杨将军,城门处便交予将军了。” 杨秋满脸无奈,但马铁毕竟是马腾的儿子,只好唱诺之后,领着两千士卒护着冲城锤便向城门处奔去。 候选转过头,看看身后剩下的士卒,而后说道:“巢车出阵。”四架巢车被一千士卒护着向城下驶去。 城头上,看到又有大批士卒冲来,黄旗再次竖起,天空再次飞起石块儿。城下,庞德心急如焚,看到已有三架云梯被毁,庞德大吼一声,左手举着盾牌,右手提着长刀便爬上了云梯。 城头士卒看到后急忙抛下檑木,箭矢也朝着庞德射来,庞德看到檑木落下,竟是不躲,大喝一声,左手盾牌一沉,而后猛地一托,竟将檑木挡开,而后左手扶住云梯,右手长刀拨打着箭矢。 但双拳难敌,庞德无奈,只好跳下了云梯,城头士卒一阵欢呼。庞德大怒,从身后士卒手中接过长弓,抽出一支长箭,对着城头一名士卒射去,只见箭如流星,城头士卒竟是来不及反应,长箭便径直插入了头颅之中,而后惨叫着掉下城头。 城门处,城池的城门多为凸出,且是呈斜面,杨秋冒着箭雨带着士卒冲至了吊桥前,命士卒用铁钩勾住吊桥,奋力向下拉拽,随着轰隆一声,吊桥落下,可城头上士卒看到吊桥落下,直接往下射出火箭,几十支火箭钉在吊桥上,‘轰’一下,竟然将吊桥点燃。 杨秋顿时傻眼,反应过来之后赶紧喊道:“快灭火。” 可身后士卒不是傻子,这明显是往吊桥上浇了油,如此大火怎么能救? 哪能想到对方连吊桥都烧了,杨秋身后只有士卒护着冲城锤,也没有木板、沙土包,如何能填住护城河,无奈杨秋只好喊道:“撤退。” 四架巢车越来越近,飞起的石块儿倒是砸在了巢车柱子上,但只是使巢车晃动,柱子竟然没有被砸断,毕竟只有四架巢车,而发石车也不过十五架,不能瞄准倒也理解。 可张俊疑惑的是,敌军这是作甚?巢车停在六十步便可,为何这巢车竟要往护城河边走? 待巢车行至护城河边,便有士卒开始顺着巢车往上递一块儿长长的木板,用绳子拉着一头,将木板一点点往上拉起。 张俊定睛一看,才发现这个巢车不同于曹操所使用的巢车,曹操所使巢车,比这个要高许多,为的是居高临下射击,而这个巢车和城头基本持平,而且最上面的车笼似乎也大了许多。 正当张俊疑惑不已的时候,一架巢车车门打开,车后升起的木板高举着向城头砸去。 “不好,这是登城车。”张俊这才想到,只是张俊不知道马腾竟然能想到此法。 来不及多想,张俊大声喊道:“快,告之张绣,令他前来。” 这时,城下庞德大声喊道:“举弓射击,其余人登城。” 这也不怪张俊不懂,马腾久居西凉之地,为黄土高原,本就是水少,一般的城池都是土城,护城河就更是少见,多为旱沟,如此这种巢车便能径直搭上城墙,车中士卒便可以直接登城。 城下士卒不再一味攀爬云梯,而是在旁边一人的保护下开始往城头射击,剩余的士卒则继续攀爬云梯。 巢车上的木板一头被巢车上的士卒拉着绳子缓缓落下,‘嘭’一声,木板落在城头上,巢车中的士卒并不急于登城,而是散开来,朝着城头之上放箭,将城头士卒压制住,而后才有二十余人缓缓顺着木板往城头上走去。 张俊心中着急,若是让敌军这么冲上城头,可就麻烦了,这时张绣提着长枪赶来,张俊一指巢车说道:“速去将巢车与木板毁掉。” 张绣举枪挡开一直箭矢,喊了一声‘末将遵命,随我来’,便提着长枪拨打着箭矢冲至巢车投放木板处,立时便由数十名士卒举盾护着张绣,张绣抛开长枪,大喝一声,搬起一块大石便砸向了木板。 ‘嘭’一声,木板受力之下顿时倾斜,两名士卒一时间站立不稳,情急之下拉着旁边一人便掉了下去。可木板受力之下竟然并未被砸断,巢车上的士卒发疯一样冲着张绣等人射击。 张绣也是一愣,竟然没有砸断,张绣大怒,这时身后士卒说道:“将军,放火烧吧。” 张绣赶紧说道:“取油来。” 士卒急忙过去搬了一罐油,打开罐子倒在了木板上,又用火把点燃,这下,木板上的士卒脸上露出惊恐之色,众人开始往后退去,最后一人竟是直接掉头奔跑,一跑之下,木板摇晃,后面几人站立不稳大叫着掉了下去。 马腾终于不忍再看,深吸一口气说道:“鸣金收兵。” “当当当..”金声响起,攻城士卒像是如蒙大赦,纷纷掉头奔跑,庞德叹了口气,喊道:“撤退。” 这时,张俊站起身指着城外大声喊道:“放箭,射杀敌军,烧毁巢车。” 庞德闻声看去,发现斜着望去正好看到张俊身形,便悄然张弓瞄准,‘嗖’一支长箭冲着张俊飞去。 “主公小心。”一名士卒飞扑过来。 “啊”一声惨叫,士卒和张俊两个身形同时倒地,庞德也不知道自己射中了哪个,城头箭矢密集,庞德只好随着士卒撤退。 攻城不易,便是撤退也是不容易,哪是说来就来,说走便走的,城头上士卒卯足了劲向张弓搭箭射向城外敌军,抛石车、金汤、箭矢全部朝着撤退的士卒飞去,又是一片士卒倒地哭嚎。 张绣本想指挥士卒烧毁巢车,可听闻张俊受伤,便疾速飞奔过来,拨开众人,却看到张俊无碍,倒是一名士卒被长箭射中,呼吸微弱。 敌军退去,城头之上一阵欢呼。 城外马腾却是脸色阴沉,待到众军士回归本阵,马腾才含恨看了几眼陈仓城,而后调转马头返回大营。 城头上,士卒们望着敌军远去,都像是泄了气的皮球一样瘫倒在地,此战从巳时两刻开战,如今已是未时,近两个时辰。 张俊看着保护自己的士卒被人抬下,心里也没有了什么伤感,多的也只是对这名士卒的感激罢了,经历了太多,对死亡也就麻木了。 张绣过来,张俊摆手说道:“请点士卒伤亡,再命人救治受伤士卒,让士卒就食。” 张绣点点头而去。 此战,马腾四万大军,战死士卒三千,伤者也有近四千人,守城士卒战死八百,伤者不到两千人。 此后一连数日,不见马腾率军前来。 ------------ 第一百六十四章 黑山杨凤 长安。 贾诩放下手中的帛书,微微点头。这是刚刚送来的陈仓军报,得知主公已打退了马腾的第一波进攻,贾诩心中也有些安定了,若是不能杀了敌军锐气,只怕这陈仓城还真的不好守住。 贾诩看着张俊的亲卫问道:“这几日马腾可有何异动?” 亲卫想了想后说道:“并无异动,由北山之上可望见马腾大营,大营之中人马并未有调动迹象。” 贾诩听后并没有说话,而是走到地图跟前盯着地图看了一会儿说道:“回去后可告之主公,多派人盯紧马腾。” “诺” 贾诩想了想又说道:“再者便是告之主公,半月之后此战可见分晓。” “诺” 待亲卫走后,贾诩走到地图前,喃喃说道:“马寿成,汝莫非不担忧姑臧有失么?” 常山,真定。 一支三万人的队伍正由真定城缓缓出发,最前面一员武将,面色发白,头戴银盔,此人正是袁绍麾下名震河北的大将文丑,此次乃是奉命上山围剿张燕。 此次出兵共分三路,一路由文丑率军三万由真定出发,由正东攻打张燕,另一路由张颌统率一万士卒由范阳走广昌从北面围剿,再一路便是由高干统率两万士卒从西面上党进逼,三路大军共六万人围剿黑山贼,只是各自出兵时间不同罢了。 袁绍此次是下定决心要一举消灭张燕,以绝后患,如今袁绍、曹操在黄河一线对峙,袁绍决不允许自己境内还有不稳定的因素存在,若是袁绍哪一日开战,张燕趁火打劫的话,只怕自己后院失火,会危及前线,更别提幽州初定,还有鲜卑、乌桓等族,更是一不小心就会成为失败的因素。 太行山中。 张燕如今的日子也不好过,说到了山穷水尽的地步也不为过,原本自己还有十万大军,但随着前次在易县大败,士卒被杀、被俘不计其数,待回到山上之后只剩下四万多士卒,这其中还有杨凤自己的两万士卒。 经此一役,张燕自己只剩下两万士卒不到,可杨凤却有两万精锐,俨然有盖过张燕的势头,更何况其他一些小帅不满杨凤,怂恿着张燕召杨凤前来,杀掉杨凤,夺了杨凤的兵权和人口,只是张燕害怕设计不成,反而被杨凤吞并,是以才没有动手。 杨凤自己也知道张燕已容不得自己,好在杨凤的山头是在上党附近,杨凤也不怕张燕图谋自己,杨凤早已打定主意,不管张燕是何理由召自己前去,自己都不理会。 只是如今太行山上的日子已经快要熬不下去了,常山附近的县城早些年还能下山劫掠,如今河北安定,常山又有重兵屯驻,张燕兵少,也不敢再下山摸老虎的屁股。只是山上有七八万老弱妇孺,还有近两万士卒要养活,无奈之下,只能靠山吃山,在山中开垦荒地,种菜种粮,加上打猎,挖野菜,日子勉强维持,只是一个冬天下来,山上便饿死了近两万人。 这种日子大家都不想过了,可谁也不知道路在何方,只能是一****苦熬着。 杨凤也一样,虽说自己山头的老弱妇孺少,可也有六万多人,加上两万人吃喝,也是快要活不下去了,要不然也不会绕道壶关,偷偷摸摸的冒着风险跑去河东打秋风,要知道这可是非常危险的事情,若是被高干发觉,堵住壶关,封锁山路,自己只怕也回不去了。 可自从在河东遇到了杨林,杨凤的心思便不一样了,当他知道张俊占据了关中之后,杨林邀请自己一同前往,杨凤确实有些动心了,当年张俊救助自己手下,杨凤一直念着旧情,可这投靠也不是一句话的事情,毕竟相距甚远,又隔着上党,若是下山中了埋伏,可就彻底没了活路,再者自己也要考虑这山上的老弱妇孺,能否熬至关中。 “渠帅,张帅使人前来求救,我等若是不去,便是不义啊。”一名小帅看着杨凤说道。 杨凤眉头紧锁,虽说这小帅言之有理,但杨凤觉得张燕送来的消息和自己探来的消息却是不同,杨凤探来的消息是袁绍两路大军共四万人攻打张燕,可张燕使人送信言只有两万人攻打。 为何张燕要将敌情往小了说,而不是夸大呢?杨凤想不明白,也不敢轻易下决断,要知道自己背后还有个高干,若是自己倾巢而出,高干是否会背后袭击呢? 想了一会儿,杨凤扭过头看着堂下四名小帅问道:“尔等皆以为我军需前去救援?” 四人相互看了看,便有三人不同意出兵,另外一人觉得当出兵救援。杨凤知道即便是三人不愿出兵也是各怀心思。 杨凤正要决议不出兵救援,这时一名士卒门外喊道:“启禀渠帅,山下来一人,言从关中而来,有书信送至。” 杨凤一听,难道是张俊派人前来招降自己?想了想后杨凤说道:“带上山来。” 一个时辰后,杨凤站在山寨门口,望着山路之上,只见一名书生模样的人随着十几名士卒缓缓走上山来。 待近得跟前,杨凤看了看那人问道:“不知先生乃是何人?” “在下冯翊郡太守傅干,这位可是杨帅?”来人正是傅干。 杨凤一听,急忙施礼说道:“原来是傅太守,有失远迎。” 傅干回了一礼后说道:“在下乃是奉贾军师之命前来,有军师书信一封送予将军。” “大人远道而来,快快屋中说话。”杨凤急忙侧身相请。 待到得屋中,宾主坐下后,傅干便拿出书信交予杨凤,杨凤接过来打开一看,脸上的表情便有些犹豫。 傅干并不着急,而是静静的看着杨凤。过了一会儿,杨凤深吸一口气说道:“大人,此事可是当真?” 傅干点点头说道:“确是如此,袁绍此次共三路大军六万人围剿,只是出兵时间不同,最早便是文丑三万士卒由真定出发,为的是吸引张燕兵力,张颌一万士卒才是此次主力,至于为何如此,想必杨帅亦能清楚。” 杨凤点点头,自己当然清楚,别看张燕只有不到两万士卒,但黑山上地形复杂,黑山军熟悉地形,必然会以地形为利抗击,别看袁绍士卒众多,谁胜谁负还真不好说,如此声东击西确实是妙计,张燕兵少,必然全力对付文丑。 想到这里,杨凤虽然有些担忧,但觉得不一定就是张燕战败,至于上党高干,只怕也是真的,只要自己挥兵救援张燕,高干必然出兵攻打自己的山头,断了自己的后路,而后三面围困,只怕高干等的就是自己出兵。 三面围困并不可怕?要知道西面可是匈奴人的地盘啊! 这时傅干接着说道:“杨帅,在下有一言相劝,不知当讲不当讲。” “大人但说无妨。” “唉!如今天下大势想必杨帅也知晓,但凡有胸怀之人皆是盘踞地方,与民休养,壮大实力,谁人会躲在山上称霸?即便此次袁绍围剿失利,试问杨帅还可再撑几年?莫非年年都要下山劫掠度日?”傅干看着杨凤说道。 看到杨凤脸上露出羞愧之色,傅干接着说道:“黄巾已是过往,将军何苦死守此山,适才吾上山之时亦看到山上百姓开垦土地春耕,只是山地贫瘠,如何养的下这山上众人,更勿论山上士卒?如此下去,只不过是年复一年多些枯骨罢了。”说完,傅干摇了摇头。 一时间,屋内几名头领皆被傅干说的抬不起头,谁人不知道如今山上日子难过,只是大家都没有办法而已,再者便是一时半会儿也饿不到自己。 良久,杨凤吐出一口浊气说道:“大人所言极是,杨凤惭愧,不能养活这许多追随之人。” “如今我家主公念及旧情,言黑山之上杨帅乃是明事理之人,如今关中初定,正是人少地多,将军何不率众前去,使居者有其屋,耕者有其田,将军亦可领兵事,建功立业,岂不更好?”傅干苦口婆心的说道。 杨凤还未开口,一名小帅开口说道:“听闻马腾率大军攻打关中,不知真假?” 傅干点点头说道:“确有其事,马腾率六万大军攻打关中,亦有张鲁派兵三万。” 杨凤脸色一变,开口问道:“如此,关中岂不危矣?” 傅干摇摇头说道:“实不相瞒,初时在下听闻此事,亦觉关中危急,然想到主公在关中分田,与民休养,便是危难之时亦不曾征召百姓入伍,且任用贤能,吾便觉得此战主公定能胜之,如今主公已率军前往陈仓防御,张既大人前往安定,长史大人亦领兵前往子午谷抗击张鲁,军师居长安之地指挥此战,关中定然无恙。” 杨凤不知道傅干哪来的这么大的信心,但看傅干的样子又不似作伪,便问道:“若是我率众前去,张大人当真能视我等为平民,分予田地?” 傅干点点头说道:“此事吾便可做主,主公与军师也早已言明,若是杨帅举众前去,便将部众安置在冯翊、安定、扶风等地,士卒若是不愿从军,亦可还民,皆与关中百姓一般,分予田地,并无二样。” 杨凤听罢,看看几名小帅,见几人也是颇为心动的样子,便开口问道:“如今我等下山,连带老弱妇孺之人,已有八万,加之粮草辎重等物,如何得入关中?” 傅干说道:“杨帅宽心,此事来时军师业已交代,到时必有安排,杨帅无需担忧高干出兵。” 杨凤听后,还是说道:“张公子之心我等皆已知晓,只是如今关中危急,不知可否等关中战事明朗之后再做打算?” 傅干心中直直叹气,杨凤到底是不晓得,若是此时前去,张俊必然感念其恩,定然厚待之,若是战后再去,只怕。唉!傅干倒也不好说什么,虽然杨凤战后前去未必有好前程,但张俊此举乃是千金买马,也必然会善待杨凤。 傅干便说道:“如此,在下便在此等候半月,半月之后,关中定有消息传来。” 杨凤听候大喜,便急忙说道:“来人,为大人接风洗尘。” 陈仓,马腾大营。 此时已是三月二十,离首次攻打陈仓已过去四日,马腾并无再次攻城之意,手下将领倒也不好相问,实在是第一战大家都打的有些回不过神来,张俊守城的花样可谓是层出不穷。 马腾站在地图前,双眼通红,盯着地图不住思索,这时庞德走进营帐,抱拳说道:“将军,探路斥候已返回。” 马腾一听,急忙扭过头看着庞德问道:“如何,可有小路绕过陈仓?” 庞德犹豫了一下说道:“北面之地并无小路,南面陈仓山倒是有路可过,只是我军战马众多,便是上山也是不易,且张俊在陈仓山、散关处皆安置士卒守卫,只怕轻易不得过。” 马腾听候面色凝重,如今即便是北上安定也不行了,早上传来消息,韦康之弟韦诞率军五千投了张俊,旋即,张既、伍习率兵六千南下堵住了街亭。 想到此处,马腾就恼怒阎行,但此时不是算账的时候,马腾想了想后说道:“若是明里攻打陈仓,暗里由陈仓山下沿渭水悄然而过,令明以为如何?” 庞德听候,想了好一会儿才说道:“不是不可,渭水畔张俊并未安置守军,只是当如何瞒过山上守军?若是被发现,山下狭窄,若是张俊出东门半渡截杀,只怕伤亡惨重。” 马腾听后觉得庞德说的有道理,当如何瞒过山上守军呢? ------------ 第一百六十五章 暗渡陈仓 陈仓,马腾大营。 马腾看着营中端坐的众人说道:“如今攻打陈仓受阻,我欲使计偷渡陈仓,不知众位以为如何?” 阎行问道:“将军,如今只是首战受挫,然伤亡并不大,为何不继续攻打陈仓?”此话一出,便是另外几人也觉得如此,若是全力攻城,未必不能拿下陈仓。 马腾摇摇头说道:“若是全力攻城,便是攻下陈仓,亦是惨胜,所剩士卒只怕不多,若是张鲁不能攻破斜谷关,便只有我军进入关中,长安城高大,剩余士卒便无法拿下长安,除非破城之时能拿住张俊。莫要忘了,安定、冯翊、潼关、武关之地张俊尚有兵力。” 众人点点头,觉得马腾所说有理,阎行一看没人响应自己,也就兴致寥寥了。此次出征,韩遂只派了阎行一人领军,主要是阎行乃是他的女婿,深受韩遂信赖,再就是韩遂手下也没什么领兵大将。至于后来所说的骑本八部,此时都是马腾手下之人,只是马腾深陷曹营之后,马超掌控力度稍弱,众人也跟了韩遂。 看到众人无异议,马腾接着说道:“这两日天空阴沉,想必有雨,待雨夜之时,我军便悄然渡过渭水,沿渭水南岸悄然绕过陈仓。” 侯选问道:“将军,若是张俊率兵由后追击,或是断了我等退路当如何?” “哼,我巴不得其率兵追击,待入了关中腹地便由不得张俊了。”马腾冷声说道。 众人一听,是啊,若是入了关中腹地,烧杀劫掠一番,不怕张俊不出陈仓追击,到了关中平原,自军的骑兵对付张俊一万多士卒,还不是砍瓜切菜般。想到这里,众人的心思便活络起来。 可马腾依旧脸色凝重,指着地图说道:“若是想悄然绕过陈仓,不被陈仓城和陈仓山上的守军发现,需使个法子才行,我欲使声东击西之计。”说着,马腾便将目光转向了阎行。 阎行一愣,心中顿时也明白了马腾的心思,这是要自己去攻打陈仓吸引张俊的注意。 果不其然,马腾看着阎行说道:“阎将军,这两日早起山中雾大,将军可率本部兵马攻打陈仓,引守军注意,待晚些时候我等便渡河东进。” 阎行问道:“将军,末将早起攻打陈仓并无不可,只是我军乃是夜晚渡河啊?”阎行很是疑惑,既然是声东击西,可自己白天攻打与夜晚渡河有何干系? 马腾笑着说道:“将军岂不闻兵马有云:虚则实之,实则虚之?将军趁雾色攻城,张俊以为这是我军想趁大雾不清之时攻城,必然小心应对,待到夜晚之时,军心疲惫,自然有所疏忽,我军必可趁夜色渡河东去。” 阎行虽没什么大智慧,可也不是笨人,便问道:“既如此,我军何不虚则实之,趁着雾色,彻底攻下陈仓?” 马腾心里恼怒,不过阎行所说的办法马腾不是没有考虑过,说到底还是马腾不愿意伤亡士卒,马腾心里着急着攻打张俊,可韩遂却是无心朝廷之事,既没有马腾雄踞关中的野心,也对曹操没什么感觉,只是想着盘踞西凉,做个土霸王,静观天下之势,韩遂觉得毕竟自己的根基是在西凉,在羌人。 可马腾不得不防备着韩遂,若是自军伤亡太大,被阎行看在眼里,说不得就从背后捅了刀子。要不然马腾也不会使马超悄然返回了姑臧,阎行问起,马腾只说得了重病。纵使阎行怀疑,但也不可能闯进马腾军营中查看。 马腾看着阎行冷冷说道:“我已说过,我军实不能再多伤亡。” 阎行还想再说,可看到营中只有自己一人,看着马腾冷冷的眼神,阎行想了想还是没有再开口,而是点头接下了此事。 众人散后,马腾留下庞德说道:“回营之后告之士卒早做准备,务必将南岸地形查看清楚。” “诺。” “明日将军可率兵三千跟随阎行前去,督促其攻打陈仓。”马腾说道。 庞德犹豫了一下说道:“将军,莫若杀了阎行,夺了兵权。” 马腾听后也是怦然心动,可也只是一闪念间,如今两家毕竟还没有撕破脸皮,若是姑臧来信言韩遂有所异动,马腾定然抢先斩杀了阎行以绝后患。 “将军,末将心中有一言,早已憋了多日,今日还请将军恕罪。”庞德拱手说道。 马腾知道庞德的性子,不是什么小人,便点头说道:“令明但讲无妨。” 庞德直起身子说道:“末将虽不知张俊其人如何,然其关中分田与百姓,想来亦是个有雄心之人,将军何苦与之相争,末将以为将军当杀了阎行,夺了兵权,而后返回金城,与二公子东西夹攻韩遂,统一西凉、天水之地,厉兵秣马,再东进关中,杀了张俊,如此便有霸业之基,据潼关等险要之地,南攻汉中、巴蜀,待曹操、袁绍两强相争,而后出兵中原,岂不霸业可图?” 庞德虽然勇猛,可并不是匹夫之勇,其人也是熟读兵书,对天下之势也有自己的见解,只是庞德知道马腾重汉庭,是以才一直压着没敢说,但对马超曾提及,马超也深感赞同。 马腾听完,本想开口训斥庞德几句,但想了想之后,觉得庞德所言不无道理,只是,只是毕竟乃是汉臣,祖上又是汉之名臣,如此做法岂不不忠不孝不义? 不过汉室渐微这是不争的事实,如今天子不过傀儡耳,便是自己到时得了天子,亦会如此。到时自己只需善待天子便可,也算不得是不忠了,若是得了天下,自己便是天子,祖让岂不与有荣焉,这也不算是不孝,至于不义,韩遂本就与自己有仇,如今再次反目也并无不可。 想到此处,马腾有种醍醐灌顶的感觉,但想了想后还是说道:“令明且去准备吧,若是此次渡河失利,再做打算。” 庞德本就是个不会劝人的,看到马腾如此说,只能无奈的点了点头离去。 第二日,寅时刚过,阎行便点齐了两万兵马,出营而去,庞德则率领三千士卒随后而行。 陈仓城。 “启禀主公,马腾率军前来,已不足十里。” 张俊急忙起身,推开城门楼的房门问道:“可探明有多少士卒?” “雾色太重,无法看清。”斥候说道。 张俊抬头看了看天色,此时正是黎明前最黑暗的时候,只是空气中的雾色倒是很浓,虽看不到白烟,但张俊知道山中的雾气定然很大。 “速速令士卒起身,准备抗击敌军。”张俊说道。 “诺” 不到半个时辰,便听到城西不远处战马嘶鸣之声传来,雾色太重,张俊也看不到敌军的人数,只能拉过来一名士卒说道:“速出东门,绕道前去陈仓山、散关之地,告之了盖大人务必要小心防御。” “诺” 张俊没想到马腾在沉寂了这几日之后,会想到借助于雾色攻城,自己这几日确实是放松了警惕,一直都是等到天亮才起身。 西面的敌军并未开始攻城,毕竟现在天色还有些发黑,夜战在这个时候可是一项高难度的技术活,即便是伏击,也要打着火把,只凭双眼辨别,想都别想。 卯正,天色渐渐发白,雾色也越来越清晰,像是人间仙境一般,但如今这雾色之中可是杀机浓浓。 城头上的士卒都屏着呼吸,等待敌军进攻,张绣匆匆走来说道:“主公,如今天气潮湿,只怕弓箭不准啊。” 张俊苦笑着说道:“守城便是如此,主动权在敌手,我军只能被动防御。” 可都过了半个时辰,天色已经大亮,也不见敌军有所动静,不少士卒绷着的神经都渐渐松开,张俊看着士卒身上的露水,不由得皱了皱眉头,若是敌军这番骚扰,说不得还真的是个好办法。 远处几名士卒看到敌军还不进攻,就放下了手中弓箭,毕竟拿着也很累人,再者又是早起,身体僵硬,山中也有寒气,便扭动着身体活动。 这时,城下传来阵阵响声,张俊一听,便大声喊道:“众军准备。” 士卒们一听,赶紧又绷紧了身子,张弓搭箭瞄着城外。可等了一会儿却是没有任何敌军出现,都忍不住抱怨。 张俊皱了皱眉头,扭头看了看张绣,张绣一脸惭愧,但张俊没说什么,这些士卒毕竟大多都是盖顺带来的,军纪比不得自军。 张俊转过头又看了看漫天大雾,心头非常沉重,若是敌军这番虚虚实实的话,说不得哪一次就着了敌军的道了。 城外,阎行看着士卒们一个个哈欠连天,便有心打算收兵回营,他才不愿让自己的士卒前去送死,其实这大雾对彼此都有好处,便是谁都不知道对方的虚实。刚要下令,便听到身后一名士卒说道:“将军,庞德将军来了。” 阎行扭头看去,正是庞德率领十余名骑兵策马而来,阎行一愣,心中便恨的不行。 “阎将军,为何不攻城?”庞德到了跟前就是一句。 阎行看了一眼庞德说道:“我既领兵前来,何时攻城自当我说了算,莫非庞将军欲要指挥我军不成?” 庞德并不接他的话,而是淡淡说道:“还望阎将军勿要忘了将军之所托。”说完,便调转马头而去。 阎行恨不得杀了庞德,但他也知道现在还不是时候,看了一眼自己的手下,阎行拔出长剑喊道:“攻城。” “咚咚咚”战鼓声终于想起,城头的士卒郁闷的不行,都希望这次是真的攻城。 好在这次没有白等,不一会儿,便看到城下黑影一片,张俊挥剑说道:“放箭。” 城头上箭如雨下,冲着城下敌军而去,张俊又对着一名士卒说道:“告之马大人,抛石。” 城下士卒扛着云梯刚冲到护城河边,便被一阵箭雨压住了气势,不一会儿便从大雾中出现十几个黑影,直砸的城下士卒大声嚎叫着四处躲避。 阎行听到之后,觉得心如刀割一般,等了有一刻钟,阎行才大声喊道:“鸣金收兵。” “当当当”声音响起,攻城士卒留下了两百多具尸体后逃回了阵中,一个个都是惊魂未定的样子。 阎行看了一眼后说道:“回营。” 城头上的士卒好不容易卯足了劲头准备杀敌,可不曾想一个照面敌军便收兵了,一个个面面相窥、不知所措,倒是张俊不敢大意,一直让士卒戒备了半个时辰后,才命人出城查看,可得到的消息是敌军已全部撤走。 张俊不知道这是不是马腾的诡计,但直到雾色变淡,敌军都并未出现,弄的张俊也是很迷茫,仔细想了一下陈仓各处后,张俊觉得即便是大雾,自己也没有什么漏洞可让对方捉住的。 如此一连三日,早上都是天色不明便有敌军前来攻城,而后便是留下一、二百具尸体便撤兵回营,张俊越来越觉得此事并不简单。 ------------ 第一百六十六章 马腾中计(一) 陈仓城。 “主公,这一连三日,敌军皆是虚张声势,如此可是在疲惫我军?”张绣看着张俊问道。 张俊也拿捏不准马腾这究竟是何意,照理说雾色弥漫,于守城颇为不利,马腾既然是行虚虚实实之计,难道明日马腾便要趁自军松懈强行攻城? 张俊想了一会儿,转头看向张绣问道:“这几日,散关与陈仓山上可有异动?” 张绣摇头说道:“并无异动,一切如常。” 张俊听罢,实在是不知道这其中有何用意,最直接的想法便是马腾这两日便会趁着自军懈怠挥军攻城,可张俊总觉得不是这么回事,因为这种计谋实在是过于浅显,即便是寻常人等也能料到此处,马腾总不至于小看自己到那种地步。 这时马均开口说道:“陈.仓城,地.地处谷.谷中,雾气.太大,夜.夜里亦.亦是如此。” 张绣看着马均,有些不太自然,不知道马均这是何意,就连张俊也不知道马均想要说什么。 马均也察觉到自己说话有些费力,便指了指张俊案几上的笔墨,张俊这倒是明白,点了点头。 马均走过前去,拿起笔在帛书上开始写了起来,过了一盏茶功夫,马均将放下笔,张俊走上前去看了看,而后皱着眉头,张绣也走上前去念到:“如今已是三月末,再过几日谷中雾气便散尽,主公坚持几日便可。早年下官曾由陈仓渡渭水,经散关入汉中,便经历过大雾,亦有春雨相伴,待到四月便可。” 张绣想了想,这几日倒是并未下雨,但天色还是有些阴沉的,早起大雾多被风吹散。 这时张俊突然扭过头看着两人说道:“吾知晓了。” 两人一惊,看着张俊,不知道他这是何意。 张俊却笑着说道:“好一个马腾,这是要暗渡陈仓吗?” 张绣一愣,看着张俊问道:“主公以为马腾要渡过渭水东进?” 张俊点点头说道:“原本吾由此一念,然这几日马腾攻城倒是我忘了此事,现下想想,马腾此举不过欲盖弥彰罢了,其真正意图乃是渡过渭水,沿渭水南岸东进,绕过陈仓再渡河北上,直入关中。” 张俊之所以想到此处,是因为马腾未攻城的几日,张俊站在陈仓城上,望着城外不远处奔流而过的渭水,想到了那句著名的‘明修栈道暗渡陈仓’,只是没想到马腾也要用此计。 张绣还是有些不信,但也不知道该怎么开口询问。 张俊说道:“吾知将军之意,非是不愿接受此事,而是不愿出城设伏罢了。” 这下倒是说道张绣心里去了,如果守在陈仓城中,一切都还好说,毕竟自军是守城,有很大优势,可要是拉出城外,只怕一点把握也没有。 看到张俊说破自己的心思,张绣便问道:“主公,便如主公所言,只是这若是马腾诱敌之计当如何?” 张俊笑着说道:“吾虽不知马腾身边除庞德、阎行外,尚有何人,只是吾却知晓马腾、韩遂两人身边堪有智谋者不过成公英罢了,然其并未随军,想来马腾身侧并无能人,马腾急于绕开陈仓亦是事实,只要其过了陈仓,我军必然出城追击,那时马腾麾下骑兵便可大杀四方,是以吾料定这不是诱敌之计。” 张绣听了觉得有理,马均也是点了点头。 张俊看张绣还是有些犹豫,倒是也能理解,毕竟这关系到存亡,便笑着说道:“不若如此..” 陈仓,马腾大营。 马腾左手扶着腰中长剑,看着一队队士卒正在整队出营,马腾扭头看着庞德问道:“令明,道路可曾探明?” 庞德点点头说道:“主公,业已探明,只需渡过渭水,经南岸陈仓山下往东五十里,便可渡河北上,便也绕开了陈仓城。” 马腾点点头,这时庞德接着说道:“主公,其实尚有路可走,亦可绕过陈仓。” 马腾转身看着庞德说道:“可是指斜谷?” 庞德点点头,马腾说道:“岂不仍要攻打散关?再者,便是斜谷,亦要翻越大山,只怕战马亦无法过得。” 庞德想想也是,便不再吭声,马腾深吸一口气说道:“勿要再说了,今夜丑时出营渡河,务必要趁大雾之时绕过陈仓,令明可率军五千为先锋。” “诺” 庞德领命而去,这时阎行匆匆走来说道:“将军,末将愿领本部兵马为后军。” 马腾瞥了一眼阎行,笑着说道:“好,便依阎将军。” 阎行一听马腾答应的如此痛快,心里反而没底了,犹豫着不知道该不该改口,可马腾看都不看他一眼便走了。 丑正。 马腾大营中一片寂静,和往常一样,不时也有巡哨士卒走过,但若仔细观察的话会发现,来来回回的巡哨士卒其实只有一百余人。 而在大营南面十里处,五万四千士卒已准备就绪,马腾扭头看了看身后不远处的大营,转头说道:“出发。” 马腾大营距离渭水只有不到二十里,片刻便至,待大军行至渭水河边,马腾便让士卒开始搭设浮桥,渭水自西向东,但只在进入关中平原之后,水势才变缓,西面河段的水势迅猛,马腾也是命人探查了几日才决定由此处渡河。 大军在距离河边不远处等待,前面则是一万士卒在铺设四座浮桥,即便此处河水稍缓,但也是水流湍急,一个不小心就要出事,好在此处河面只有三丈多宽。 寅正。 浮桥已搭设完毕,对岸已过去了五千士卒,后面的士卒开始有条不紊的从浮桥上渡河,一切都非常顺利。 待马腾率领两万士卒渡河后,庞德便向马腾请令后带着五千先锋沿着河岸向东缓缓而行,战马马蹄上、马嘴上都套了布,显得静悄悄。 庞德手中提着长刀,双目紧盯着难免的陈仓山,此时难免有一条小路,这便是通往散关之路,渭水距离散关只有三十里。 待过了此处,便可紧靠着陈仓山向东而行,是以只要通过此处没被发现,那么就算是成功了一半,为此庞德派了一百名斥候四处查探,以防万一。好在由于河水湍急,水声很大,倒是为此次行军遮掩了不少,但还是需要小心陈仓山上的巡哨守军。 平安过了散关,庞德松了一口气,这时身边一名士卒小声说道:“将军,左边便是陈仓城。” 庞德扭头向北望去,却是什么也看不见,河水之上雾蒙蒙一片,庞德还是冲着陈仓城冷笑一声。 半个多时辰后,天空有些发白,但仍旧是大雾弥漫,庞德也松了一口气,自己已经率兵渡过了险境了,只等后面大军过来,便可策马往前到达绥阳小谷,往东可至五丈原,渡过渭水便可至北原,那时就算张俊再大能耐也无力回天了。 马腾此时率领大军正行至陈仓城河段,众军皆小心翼翼,士卒们打着哈欠,抱着长枪不时看向四周。 这时马腾身边侯选说道:“主公,是否太顺利了?” 马腾听后有些不悦,难不成还想出事?马腾淡淡说道:“勿要多言,早些过去此处。” 侯选点点头便不再吭声,这时有几名耳朵机敏的士卒听到空中似乎有声音响起,站住脚步四处张望。突然,一名士卒瞪大了眼睛和嘴巴看向北面天空,指着天空的一个黑影,张着嘴却说不出话来。 待众人反应过来,已看到从大雾中穿越而来的十几块大石,这才想起大声喊叫:“有埋伏..。” 马腾听到声音一愣,转头看去,也是吓了一跳,赶紧策马大声喊道:“勿要慌乱,快快从此处而过,快。” 话音刚落,只听的南面陈仓山上‘轰隆隆’声音响起,扭头望去,便看到右侧山上亦有几十块儿大石从山上滚落。 “将军小心。”一名士卒大声喊道。 马腾回过神来,赶紧策马往前,一块儿大石正从山上落下砸在了马腾刚才所站的位置,马腾扭头一看也是惊魂未定。 这时后面士卒的惨叫声,战马的嘶鸣声传来,一块块儿大石从左右飞来,士卒们无处可躲,有的士卒直接被大石砸中,血肉模糊,山上滚下来的石块儿则一连能砸到数名士卒。战马扬着马蹄,欲要四处奔逃,连带着踩死了不少士卒。 马腾右手使劲握着手中长枪,脸上尽是悲痛之色,可在如此险境之下,又当如何? 这时马铁策马奔来大声说道:“父亲,不好了,前面道路被大石封住。” 马腾一愣,若是如此,庞德五千士卒岂不与自军隔开?可此时马腾着急的还不是先锋五千士卒,而是.而是后军,不,是后路。 马腾不敢多想,赶紧大声喊道:“快,原路返回,快!” 可看到左右两侧不断飞来的大石,便是返回,还要穿过此处,这时马铁咬牙说道:“父亲,孩儿愿率领士卒冲上山去。” 马腾一听,看着马铁便有些犹豫,可此时也没有别的办法了,马腾点点头说道:“我儿可率三千士卒冲上山去。” 马铁手握长枪抱拳说道:“父亲保重。”说完,马铁下了战马大声喊道:“随我来。” 看着马铁率领士卒向山上冲去,马腾不敢在此久呆,此时天色渐亮,虽有大雾,可若是雾气散了,大石就不是漫步目的的抛来了,再者,说不定那个时候路上就被大石给堵住了。 马腾率领身边士卒冒着石块儿向来路冲去,这时听得‘嘭’一声,一声惨叫响起,便听到一人大声喊道:“主公救我。” 马腾回头一看,却是手下大将杨秋战马被砸中,战马倒地将杨秋压在下面,马腾急忙命士卒上前将杨秋拉了出来,不想杨秋却左腿折断。 后军。 阎行率领后军两万人慢慢悠悠的走着,心里却是盘算着当如何堵住马腾,若是绕开陈仓城,那自己当找个什么借口留下呢,阎行想了一会儿觉得只有一法,便是得知张俊追击后,自己领兵伏击张俊,如此才可打败张俊后返回陈仓。 正当阎行在马上想的入神时,突然听到前面惨呼声响起,不少士卒策马向后面奔来,还有不少人抱头奔跑,受伤兵器都不知所踪。 阎行一愣,正要开口发令,只听得奔回来的士卒嘴里大声喊道:“快跑啊,前面有埋伏。” 这下阎行也明白了,赶紧喊道:“勿要慌乱,众军掉头,返回大营。”下完令,阎行心里倒有些高兴了,马腾此番必然损失惨重。 ------------ 第一百六十七章 马腾中计(二) 待到阎行率军返回浮桥处,顿时傻了眼,四座浮桥此时已不知所踪,只有河水滔滔而过。众人都傻眼看着河水,不知道该怎么办。 “嗖嗖嗖”声音响起,阎行抬头看去,大雾中石块儿从天而降,阎行急忙喊道:“快往后退,快!” 众军本就惊魂未定,此时又是大石来袭,一个个都发疯一样往后奔逃,士卒惨叫,互相推搡、踩踏,整个岸边乱成一片。 却说马铁率领近三千士卒顺着石块儿滚落处向山上冲去,众人奔行不过两里,便察觉到山上士卒正在前面,此时树林之中也是雾色弥漫,马铁急忙伸手,命众人收声,将身形掩住,而后悄悄率兵向前摸去。 果不其然,马铁看到前面山坡上垒了一处壁垒,后面士卒正举着石块儿往山下抛去,一个个脸上露着得意。 马腾大喝一声喊道:“杀啊”,身后士卒听到后急忙起身冲上山去。 壁垒后的士卒听到喊杀生,猛然一愣,便看到黑压压的士卒冲上来,一名军侯急忙喊道:“快,给我推倒。” 众军一听,一起抬起一块儿木牌,军侯大声喊道:“推。” “哗啦”一声,石块儿垒砌的壁垒瞬间像是被冲垮一样,几百块儿大石奔腾而下,军侯看到敌军将至,便挥手说道:“快撤。” 马铁看到石块儿倾泻而下,大吃一惊,急忙将长枪一扎,猛然发力便抱住了一株大树,可身后士卒就没那么好运了,一个个魂飞魄散,丢下武器就朝山下奔去,一时间惨叫声连绵不绝。 待到石块儿飞过,马铁收拢士卒,却发现身边剩余士卒只有一千余人,不过好在已经将山上的士卒赶走,马铁正要转下山去,可又听到石块儿飞起的声音,马铁一愣,莫不是敌军在山坡上还有一处壁垒? 马铁并未猜错,张俊定下的便是三道壁垒,第一道壁垒后不到百步距离还有一道,为的就是防止敌军冲上山来。 马铁一阵绝望,但想到山下将士,马铁别无选择,想了想后说道:“随我绕过去。” 马腾率领士卒终于奔到了后军,可看到后军惊魂未定的样子,马腾便知道事情不妙,果不其然,这时阎行上前说道:“将军,浮桥没了,敌军在对岸抛石。” 马腾绝望的望着渭水上,一阵阵雾气在空中飘荡,马腾此时心中却是异常冰冷,这时突然觉得脸上一湿,马腾抬头一看,却是下雨了。 阎行看马腾不啃声,便开口说道:“将军,不若去攻打散关。” 马腾暗叹一声,自己既然已经中计,那张俊岂会没有安排?说不得此时散关之中便不再是几千士卒了。即便散关只有几千士卒,自军这般模样,能攻下吗? 马腾尚后知后觉,程银却有些担忧的说道:“主公,若是雨势渐大,只怕河水暴涨啊。” 马腾一惊,抬头看了看天色,雨势倒是不大,但也不能保证一会儿不会下大,是啊,到了那时,渭水必然暴涨,自军当如何? 却说庞德,本在前面等着大军,可接到后面士卒来报后却是面如土色,自己的后路被阻断了,那中军岂不中了埋伏? 马腾率兵返回,到了阻断处却是倒吸一口凉气,虽说石块儿不大,可里面石块儿、木头等物堆成了近十步远的小山包,为何自己竟没有发现呢? 庞德担忧马腾,便大声喊道:“快,去搬开石块儿。” 此时张俊就站在离庞德不远处的山上,听到斥候回报,张俊正要下令士卒弓箭杀敌,却发现天空已下起大雨,张俊苦笑着摇摇头说道:“天不亡马腾啊。” 张俊之所以这么说是因为马腾只考虑到了河水暴涨,而马腾却忘了可以率军上山,可攻打陈仓山上士卒,亦可攻打散关,加上庞德这五千士卒,虽不能一定攻下散关,却可以杀上陈仓山,若是占了陈仓山,那可由山上攻击散关。 只不过张俊不是马腾,也不知道马腾所想。由于时间有限,张俊并未在此处摆下石阵对付前军,只想着用弓箭射杀敌军,而后或是逼迫庞德东进关中,或是堵住庞德。张俊是生了爱才之心,想要收服庞德。 可此时天降大雨,大雾虽然没了,可弓箭却是没有半点作用了。 张俊想了想后说道:“速去传令,若是庞德回军,待其行至中军设伏处时抛石。” “诺” 张俊又看了一眼山下,摆手说道:“随我前去山顶。” 马铁率领士卒又冲至一处壁垒边,但这次守卫的士卒却来不及推倒壁垒后撤离,两军便在此处展开厮杀。 马铁武艺高强,手持长枪在人群中不断杀敌,倒是激发了自军的士气,一时间将守军杀得节节后退。 这时,山上又冲下来一支千余人守军,当先一人大声喝道:“休要猖狂,张绣在此。” 马铁听到喊声,从一名士卒尸体上收回长枪,看着山上冲下来的一将,举着长枪便迎了上去,守军看到援军到来,也是士气大振,两军便在这山坡之上奋力厮杀。 一名守军手中长枪被挑飞,身子一滑倒在了地上,敌军冲上前去举起长枪便要刺去,地上的守军却是举起一块儿石头挡下了这一枪,而后将手中石头顺势扔了出去,正砸在对方胸口上,对方受了重击,往后急退几步,这名士卒爬起来就扑了上去,两人便在泥泞的土坡上翻滚。 张绣看到马铁长枪刺来,却是冷笑一声,并不格挡,而是将手中长枪抖出五朵枪花刺了出去,长枪穿透雨滴,冲着马铁胸口而去,马铁大惊,不想竟遇到如此敌手,即便是自己的长枪先刺出,可对方的长枪竟然有后发先至的势头。 马铁不敢大意,急忙收回长枪,顺势拍向张绣枪杆,想要挡开这凌厉一击,张绣看到,手中长枪向上一扬,而后一抖,轻而易举躲开了马铁这一招,枪势却是不减,仍旧冲着马铁凌厉刺去。 马铁知道遇到高手了,对方武艺比自己高出太多,自己抢先出招,竟然毫无还手之力,马铁只能向后疾退,想要躲开这一击,可身下泥土一滑,马铁站立不稳,身形顺势向后倒去,待马铁定神之后,已发现对方的长枪离自己喉咙不过一寸。 “既是手下败将,还请给个痛快。”马铁说完之后,便一闭眼,脸上雨水淌下。 张绣却开口说道:“来人,绑起来。” 士卒上前,踢开马铁的长枪,而后将马铁五花大绑,这时张绣大声喊道:“主将已经被俘,尔等还要抵抗吗?” 众人扭头,果然看到马铁被俘虏,这下都愣着不知道该怎么办了,这时张绣大喝一声:“投降不杀。” 听到张绣大喝,众人这才反应过来,赶紧扔下手中兵器,守军上前将众人一一捆绑。 一盏茶后,张俊率军赶来,看到被俘虏的马铁,张俊对着张绣说道:“吾带马铁现行,稍后待庞德撤退后,将军可率兵前来。” “诺” 马腾、阎行等人此时心里已是冰冷一片,雨越下越大,哪里像是春雨,倒像是夏天的暴雨一样。马腾看着坐在泥泞之中惊魂未定的士卒,心里是一阵哀叹。 这时程银指着河水说道:“主公,我等需速速离开此处,河水已开始涨势。” 马腾扭头看了看,而后指着南面说道:“且去山下躲避。” 阎行看着马腾等人率领残兵往南面的山下走去,心里却盘算着是否趁此时杀了马腾,毕竟马腾现在士卒不多了,自军却有两万多人,可阎行也担忧一事,便是如今的处境,即便杀了马腾,该如何脱困呢? 众人赶至山下,这时听闻身后响声,士卒们都惊恐躲避,可到了跟前才发现是庞德率兵返回,可一个个也是惊魂未定的样子。 “末将无能,请主公责罚。”庞德奔至马腾跟前,跪倒在雨地中说道。 马腾上前扶起了庞德,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此乃吾之罪过,与将军何干。” 庞德请罪却是不假,他是先锋,有查探之责,可却没有发现山上的埋伏,若是算起来,这便是死罪。 “诸位,不知有何良策可撤离此地?”马腾看了众人一眼问道。 程银想了想说道:“主公,莫若攻打陈仓山,夺了此山,便可攻打散关。” 马腾觉得有理,可看了看士卒,马腾又觉得毫无信心,正要开口询问庞德,这时一名士卒奔来说道:“启禀主公,山上守军派人前来。” 马腾一听,觉得有些不可思议,莫非张俊此时要找自己谈判吗?要知道自己现在只剩下不到四万士卒,还是毫无士气。 “带上来。”马腾沉声说道。 不一会儿,一名士卒被带了上来,马腾冷眼看着他问道:“不知有何事?” 那士卒不以为意的说道:“奉我家主公之令前来送信。”说着,从怀中掏出一封帛书递给马腾。 马腾接过来看过之后有些诧异,盯着对方看了好一会儿之后才问道:“可是当真?” 那士卒也不知道书信上说了什么,但想起主公的话便说道:“主公言,若是将军不答应,便将将军士卒困死在此地。” 此话刚落,身后众人皆是大怒,一个个拔出长剑就要斩杀此人,马腾却是将手一摆说道:“我儿可好?” 那人点头说道:“少将军无事。” 众人一听,这才知道马铁竟然被俘虏了,一个个便不敢再多言。 “回去告之张俊,吾自前去赴约。”马腾说道。 待那士卒走后,众人看向马腾,马腾笑着说道:“无事,张俊欲与我唔,商谈一事,阎将军可随我前去,令明在此。”说完,马腾看向阎行。 阎行心中一紧,不知道这时何意,可阎行也不傻,便说道:“将军,张俊奸诈,如此前去,岂不正中其下怀?” 马腾问道:“可将军有脱困之计?再者,此事关乎两军,你我一同前去方可。” 阎行听马腾如此说,便不再反对,而是转身回到自军交代了几句。 往前行两里,便看到谷口处有三骑而立。马腾知道前面三人中便有张俊,可也不得不佩服张俊胆大,若是自己舍命一搏,没准会杀掉张俊。 马腾与阎行近前,便看到三骑中,一人乃是自己的儿子马铁,一人是张绣,自己倒也见过,另外一人年纪轻轻,面色白皙,颌下留着一小簇胡须。 马腾抱拳说道:“可是张公子?” 张俊施礼说道:“晚辈张俊,见过将军。”张俊如此施礼,乃是从父辈而论,不过张俊心里倒也对马腾先祖尊敬,毕竟是大汉开疆拓土的名臣。 马腾微微一笑,便开口说道:“不想公子如此年纪便做得州牧之职,且封侯爵。” 这时却突然听到张俊开口说道:“杀。” ------------ 第一百六十八章 三年之约 张俊的话音刚落,一支箭矢冲着尚在发愣的阎行疾奔而去,眼看就要射中阎行,阎行却一夹战马,战马猛然前冲两步,不知道的还以为阎行是要迎上箭矢,可电光火石间,阎行身子一侧,而后伸手便抓住了箭矢。 马腾大喝一声:“张俊,尔这是何意?” 阎行不屑得看着放箭的张绣说道:“还道‘北地枪王’好大的名头,不想亦不过如此,哈哈.”说着,阎行扬着脖子大笑。 这时阎行突然感觉身后一阵冷风袭来,阎行正要躲避,可剑锋已然从他的脖子后闪过。寒光过后,阎行缓缓扭头瞪着双眼看向马腾。 马腾则将长剑往剑鞘中一插,冷冷注视着阎行说道:“勿要怪我,若不杀汝,只怕反被汝所杀。” 雨水顺着阎行的脖子流下,只是便成了红色,显得触目惊心。“好.好狠.呃。”阎行伸手捂着脖子,想要止住献血,却是徒劳,‘噗通’一声,阎行庞大的身躯跌落在地上,溅起了不少水花,旁边的战马不知所措的低头用嘴拱着阎行的尸身。 张俊深吸了一口气,淡然笑着说道:“将军果然痛快。” 马腾则是叹了口气,看了一眼阎行的尸体后抬头说道:“如此,你我可否详谈?” 张俊点了点头说道:“将军请。” 四人转过弯,便看到一处营帐,张俊有请,马腾也不客气,直接进了营帐。 几人分宾主落座后,张俊说道:“此次攻打关中,在下亦知将军乃是不得已才为之,如今既将军有了诚意,你我便可详细商谈往后之事。” 马腾说道:“张大人这是要陷在下于不义,若是吾与韩遂开战,大人便可大力发展关中。” 张俊看马腾恼火,也不以为意,而是笑着说道:“将军何必如此,虽说在下适才书信乃是要将军杀了阎行为韦大人报仇,然此举亦助将军夺取了阎行兵马,岂非一举两得?” “哼!如此说我尚需感激大人?”马腾冷声说道。 张俊听后也有些发怒,自己不是没有办法困死马腾,只是想到马腾若死,以马超的智商实在是难以挑起大梁,说不得就要被韩遂给灭了,要是如此,对自己是百害无利,还不如留下马腾,让两家火并,待关中恢复元气,到时候再解决。 张俊也冷声说道:“若是将军不愿,那便出营而去吧,你我各回本阵,再厮杀便是。” 马腾听后顿时无语,这人都杀了,你再不认账,这算什么? 看马腾不再说话,张俊便朝张绣一摆手,张绣拿起案几上的一个信袋走了下来,递给了马腾。 马腾有些疑惑,拿起来打开一看,顿时满脸怒色,双手都在发抖。这时张俊说道:“看了此信,想必将军已有决断了吧。” 马腾放下帛书,看着张俊问道:“此信何来?” 张俊说道:“乃是攻下冀县后,抓获一人,从其身上得来,怎么,将军不信此书所言吗?” 马腾摇摇头说道:“非是不信,只是.”突然,马腾瞪眼看着张俊问道:“攻下冀县?” 张俊笑着点点头说道:“正是,张既、韦诞两人已率兵五千自街亭而下,走临渭西去,攻下了冀县。” 马腾顿时傻眼,这,这连后路都被断了。震惊之后,马腾抬头看着张俊,想要看清张俊是否是在骗自己。 张俊明白他的意思,便笑着说道:“早在出兵之前,吾与军师便商议,若是能在此处拖住将军半月,便由北路南下,截断将军后路。再者,韦大人在天水多年,深受百姓爱戴,韦诞又是韦康之弟,将军以为一个冀县还拿不下吗?” 马腾哪能不信,马腾扔下手中帛书,暗恨韩遂,不想韩遂竟然真的是想吞并自己,竟然已率士卒三万到达苍松,要知道苍松距离姑臧只有三百里。而自军士卒虽剩余六万,可为了震慑羌人,便分布在宣威、显美一线。 想到这里,马腾便一阵阵担忧,再看看张俊的从容淡定。马腾苦笑着摇摇头,感慨着说道:“后生可畏啊,说吧,若要放我等回西凉是何条件!” 张俊笑着说道:“只有四个条件,其一,将军留下战马两万,羌人士卒一万;其二.” “慢。”马腾打断张俊,看着张俊说道:“若是留下战马两万,士卒一万,我如此回去岂不被韩遂吃掉?” “将军放心,吾已代阎行回信,将军大可放心而回,轻兵袭击金城,韩遂尚在苍松,将军若是夺了金城,还怕没有战马、士卒么,到时将军前后夹击韩遂,必能大破韩遂,统一西凉。”张俊笑着说道。 别看张俊说的漂亮,可哪会那么容易呢,可此时马腾也没有办法,便点点头说道:“其二,留下庞德;”张俊说完,本等着马腾打断自己,可发现这次马腾竟然没反应,张俊颇为意外,便接着说道:“留下庞德与我,两年之后庞德可自行离去,绝不阻拦;其三,将军返回西凉后,三月之内需送来牛一万;其四,你我三年之内不得相侵,若是将军统一西凉,需不得进入天水。” 马腾听罢,看着张俊淡淡说道:“若是三年之后呢?” “各守其境,各安其民,三年之后,你我再战。”张俊掷地有声的说道。 马腾深吸了一口气,想了想说道:“若要如此,大人需答应这一万士卒需庞德统率。” 张俊却说道:“绝对不行,将军尚不知我要这一万士卒作何用处,若是我要将这一万士卒杀掉呢?” 马腾一愣,看着张俊摇头说道:“大人不会如此,大人之所以留下这一万士卒,无非是关中兵少,又不愿强征百姓入伍,欲使这一万士卒守卫关中罢了。” 张俊笑着说道:“将军所说,是也不是,无需讨论此事了,庞德将军我另有他用。若是将军送来一万头牛,吾便送还将军五千士卒。” “能否换一人?”马腾有些不死心的问道。 张俊轻轻摇摇头说道:“非是小看将军,将军阵中,吾能看上者除了庞德便是将军之子马超,除此两人,余者皆不入我眼。” 马腾冷哼了一声说道:“大人倒是自负。” 张俊不想跟马腾斗嘴,而是问道:“不知将军是否答应?” “吾还有他法?”马腾瞪了张俊一眼。 张俊摆摆手,张绣拿起张俊案几上的一封帛书,走到马腾跟前放在了马腾的案几上,马腾暗自恼怒,原来张俊这小儿什么都准备好了,马腾倒也二话不说,从身侧的袋子中掏出自己的官印,按了上去。 待马腾走后,张绣看着张俊问道:“主公,要这一万羌人士卒有何用?还有庞德,听闻此人虽然勇武,然久随马腾,对马腾忠心耿耿,到时其若是返回西凉,岂不留下后患?” 张俊笑着说道:“这一万羌人士卒乃是留下为奴,必要时还可充军,至于庞德,吾要好生待之,让其看看两年之内我军如何改变,到时吾还巴不得其返回西凉,拿下西凉,只怕还在庞德身上,哈哈。” 看张俊得意的大笑,张绣实在是想不明白张俊这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 当日,马腾便依约留下两万战马,一万羌人士卒和大将庞德,其余人等搭设浮桥,行至北岸后,向西而去。 随即,张俊便下令张既为天水太守,调伍习为天水司马,驻兵一万,又命盖顺为安定太守,杨林为安定司马,驻兵三千,由于杨林尚在子午关拒敌,稍后赴任。张俊自领两万士卒离开陈仓沿渭水向东疾奔而去。 子午关。 子午关乃是子午谷道的重要关卡,子午古道亦是连接关中与汉中的重要谷道,秦岭共有五条比较著名的谷道,分别是:子午道、骆谷道、褒斜道(斜谷)、陈仓道、蓝武道。 子午道初建于秦朝,由杜城县子午镇如今入谷口,溯谷南行至子午关(又名石羊关),陈宫与杨林二人便是奉命率军两千在此阻击汉中敌军。 按说张卫领兵三万,不是没有机会拿下子午关,但是阎圃却劝说张卫按兵不动,等待马腾大军挥军入关中,那时子午关守军自会撤退,到时再挥兵北上,在鄠县与马腾大军汇合,再合围长安。 出于对马腾大军和军师阎圃的信任,张卫便一直按兵不动。张卫既按兵不动,子午关陈宫、杨林自然也不会出关挑衅,两军就这样关里关外对峙。 三月二十八日,陈宫接到长安书信后,下令关中守军撤退。 子午关外,张卫大营。 “启禀军师,小人今日登山远望,发现关中一片死寂,便心生疑惑,待酉时仍不见关中士卒,便翻入关中查探,却发现关中并无守军。”一名斥候向阎圃说道。 张卫听后大喜,急忙说道:“军师,想来定是马腾大军入得关中了。” 阎圃听后却不着急表态,而是问道:“子午关中情形如何?敌军撤退是否匆忙?粮草辎重可有留下?” “回军师,关中并未见粮草辎重等物,只留有营帐,小人仔细查探之后,不曾发现有埋伏。”斥候回道。 阎圃点点头说道:“看来敌军撤退有序。” “军师,若是马腾入得关中,陈宫必然匆忙撤退才是,既敌军撤退有序,是否有诈?”座下大将杨任问道。 阎圃摇头说道:“若是敌军匆忙撤退,定然是诱我军前去,若是撤退有序,想必是马腾已入关中,为防止我军追击,这才小心撤退。” 阎圃说完看两人脸上疑惑,便解释着说道:“古曹刿追击敌军,乃是看敌军撤退是否混乱,陈宫乃是大才之人,定然是虚实之计,少主当发兵追击。” 两人听后顿时如醍醐灌顶般,张卫着急着立功,便急忙下令说道:“传令下去,大军即可入关,明日进兵鄠县。” 子午谷口。 “长史,别来无恙乎!”张俊笑着对陈宫说道。 陈宫亦是满面春风,笑着施礼说道:“恭贺主公大获全胜。” 张俊摆摆手说道:“此乃众人齐心,如今只剩余张鲁一军,待解决此事,方可说大获全胜。” 陈宫笑着说道:“此三万士卒不过囊中之物耳,两日之内必能结束此战,只是主公可想好当如何安置汉中士卒?” “汉中久不历战,民心稳定,张鲁士卒、钱粮众多,我军正是缺粮之时,当让张鲁多备钱粮来赎回士卒。”张俊笑着说道。 “在下劝主公留下这三万士卒。”陈宫笑着说道。 张俊一愣,旋即便明白了陈宫的意思,想了想后点头说道:“长史所言有理,若能俘获张卫,吾必然留下这三万士卒。” 众人都不明白这跟张卫有何关系,只有陈宫和张俊两人相视而笑。 ------------ 第一百六十九章 大获全胜 张卫留下五千守卫子午关,而后率兵两万五千士卒出关追击陈宫,杨任率兵五千为先锋,在谷中山道行了不到五十里,便看到地上扔着不少辎重粮车,还有旗帜、战鼓等物。 张卫看着阎圃问道:“军师,敌军在此抛下辎重等物,是否有诈?” 阎圃摇头说道:“前次撤兵,虽匆忙,但丝毫不见慌乱,乃是为了防止我军追击,如今抛下辎重等物,定是探查并无追军后,这才轻兵撤回,定然是关中有难,少主不必见疑,不过仍需小心行军,前往鄠县与马腾汇合。” 张卫听后大为高兴,急忙下令士卒速速行军。待又行四十里,一名士卒策马奔来说道:“启禀将军,马腾遣人前来送信。” 张卫急忙说道:“速速带上前来。” 不一会儿,士卒带着一名羌人走上前来,施礼后将怀中帛书递给了张卫,张卫打开看后,笑着对阎圃说道:“果不如军师所料,马腾已率兵击退张俊,张俊已狼狈逃回长安。” 阎圃却开口说道:“少主,书信能否让在下一观。” 张卫有些疑惑的看着阎圃,将书信递了过去。 阎圃看过之后,抬头看着那名送信士卒问道:“不知马将军如何破得陈仓城?” 那士卒施礼说道:“我家主公攻打陈仓一日不克,死伤颇重,随之几日大雾弥漫,主公便使计每日虚攻城池,疲惫敌军,而后由渭水南岸悄然渡河,绕过陈仓,张俊知晓后便率兵追击,主公便兵分两路,一路悄然北上,另一路东进,在武功附近前后夹击张俊,斩敌一万,张俊率领不到三千士卒逃回长安。” 阎圃听后想了想说道:“不想马将军竟有如此计谋。” 张卫听后说道:“想马腾亦是久历沙场之人,怎能斗不过张俊小儿。” 阎圃又问:“不知马将军粮草是否充足?” 张卫一愣,不知道阎圃问这话是何意,这是军情机密,难道对方能告诉自军? 果然,那士卒听后有些犹豫,不知道该不该回答。便听阎圃笑着说道:“吾并非探查,只是有些担忧。” 那士卒想了想后还是说道:“在陈仓耽搁数日,我军粮食多为牛羊,饶过陈仓之时,并未多带粮草,待武功大捷之后,才命人送来,这些时日就地取粮,倒也够用。” 阎圃这下再无异议,便笑着说道:“少主,可速速发兵鄠县。” 待那士卒带着回信走后,张卫看着阎圃问道:“军师适才为何如此探问?” 阎圃说道:“若是那名士卒并未前来送信,吾不会生疑,适才路遇敌军辎重,再有羌人士卒前来送信,在下这才生疑,马腾部下多为羌人,陈宫亦知此事。两事相加,过于巧合。” 张卫点点头,不过觉得阎圃过于小心了,便又问道:“那军师适才询问之后便无疑虑?” “适才其所说想来是真,绕过陈仓非是不能,只是张俊非庸才,竟让马腾得手,想必是张俊亦未料到大雾,至于武功大捷,先不去说,吾相问粮草之事便是要查探此事是否属实。”阎圃说道。 看张卫不明,阎圃便接着说道:“若是绕过陈仓,其必然轻兵而行,哪能多得粮草,再者,马腾手下多为羌人,生性残暴,必然劫掠地方,两下相证,已无疑虑。” 张卫这才恍然大悟,自己也多亏有阎圃在身边,不然定要被人算计。 两万五千大军在山谷中逶迤而行,加上粮草辎重,队伍拖了有十余里,待到申末,大军已行至离谷口不到六十里,只是此地地形开始变得狭窄,乃是因为丰水流经西面,在此绕了一个弯,使得左面山脉陡峭。 众军缓缓而过,看着两侧高耸的山峰,不时听到几声山中传来的怪叫声,加上此时天色渐晚,众人都不由得加快了脚步。 便是张卫也觉得此处过于凶险,便命令士卒加速行军,务必今日出得山谷,而后再休整。 酉时刚过,张卫便看到前面一人策马奔来,到了张卫跟前施礼说道:“将军,不好了,前面谷口已被巨石堵死。” 张卫一听,脑袋‘嗡’一声响,急忙看向阎圃,阎圃听后也是脸色发白,看了看四周之后赶紧喊道:“快,快命人前去查看后路,大军速速返回。” 话音刚落,便听得一阵梆子声响起,众人扭头看去,只见两侧山体上冒出了无数头戴枯黄树枝的士卒,张弓搭箭瞄着谷道中,军队顿时有些混乱。 可山上的士卒并没有放箭,只是那么瞄着谷中,像是看着一群待宰的羔羊一样。 不一会儿,一名士卒惊恐的奔了回来说道:“启禀将军,后路也被巨石封住了。” 众人一听,都不知该怎么办,这前后无路可走,该怎么办呢,此时众人都将目光投向了军师阎圃。 阎圃低头想了想说道:“大家不必惊慌,陈宫只有两千士卒,便是有援兵,亦不过五千士卒,谷中狭窄,我军队伍有十里之遥,敌军不可能皆有伏击,只要少主撤往后军,便可想法翻山而过,返回子午关。” 张卫一听有理,这时突然从山上传来声音:“阎子茂,别来无恙乎。” 阎圃抬头看去,只见右侧一处大石之上站立一人,宽袍博带在轻风中飞扬,阎圃便开口问道:“可是陈长史?” 那人点头说道:“正是在下,在此等候阎军师久矣!” 阎圃一阵羞愧,不知道该如何回答,只听陈宫接着说道:“听吾一言,不必再做他想,放下兵器投降吧。” 阎圃听后大怒,正要说话,这时陈宫一摆手,只见山上十几处高台上,士卒揭开枯草、树枝等物,露出了底下堆彻的石块儿,这下让阎圃等人胆战心惊。 陈宫笑着说道:“子茂,勿要担忧我军兵力不足,不瞒子茂,子午关已被拿下,马腾亦兵败而还。” 刚才众人只是胆战心惊的话,听了这话之后可就是魂飞魄散了,阎圃却冷声说道:“陈长史这是要以口舌吓唬我等?” 陈宫笑着说道:“子午关中数日,吾命人在关中挖下地道,藏兵其中,子茂未曾发觉关中地面高出么?” 阎圃哪里会注意这些,这时陈宫又指了指身后一人说道:“这位便是马腾麾下大将庞德,子茂可曾认得?” 张卫身边的亲卫曾去送过书信,一看之下便小声说道:“正是庞德。” 这时,从后面又奔来一人说道:“将军,不好了,后军十余里的山上皆有伏兵,后军已混乱不堪。” 张卫听后,有些颤抖的说道:“军师,莫若降了吧。” 阎圃扭头看了看张卫,见其脸色发白,想了想后叹了口气说道:“便依少主之言。”而后扭头看着陈宫说道:“长史大人,还请勿要伤害我家少主。” 陈宫点头说道:“子茂宽心。” 半个时辰后,陈宫将前军、中军汉中降卒押至谷口看守,张俊随后率兵从后面压着后军士卒前来汇合,待看到张俊之时,阎圃等人才知道陈宫所言不虚,也明白马腾已然兵败,便是子午关也被张俊夺取。 子午关中的伏兵正是杨林所率,趁着关中士卒不备,夺取了关隘。 第二日,张俊率领所有士卒赶至槐里,因考虑到降卒众多,长安之地安置起来困难,便带到了槐里整顿,加上马腾的一万羌人士卒,共有三万九千降卒。 槐里。 张俊看着杨阜说道:“杨大人,此一万羌人士卒,留给将军五千,可由庞德统率,在扶风之地修筑沟渠,再者便是助百姓耕田、修房。” 杨阜听后大喜,笑着说道:“下官谢过主公,如此一来,百姓只需放心耕种便是。” 张俊又看向了张绣说道:“将军可率剩余五千士卒赶至冯翊,相助李义,待傅大人返回之后,将军便可率领士卒奔赴安定。” “诺。”张绣沉声说道。 张俊看着两人说道:“此一万士卒不得打骂,需以寻常士卒对待,待到冬日之时,这一万士卒吾要亲自查看,你二人至少要还我九千之数。” 杨阜听罢,看着张俊问道:“主公此举可是别有用意?” 张俊点点头说道:“正是如此,义山可曾想过北地、安定羌人,如今这一万羌人,吾虽使他们为奴,然经历一年后,定然学得汉人百姓耕作,待那时,令这些士卒前往各地羌人处游说,指挥当地羌人耕作,便可事半功倍。” 杨阜一听,深施一礼说道:“主公深谋远虑,下官佩服。” 张俊摆摆手说道:“只是不愿关中再有乱起罢了。” 这时陈宫说道:“主公,庞、张两位将军离去,这些降卒当由何人操练?” 张俊此时也觉得自己手下领兵之将太少,想了想后张俊说道:“若是杨凤前来,便调杨凤守卫蒲津关,着陈兰换下张将军,由我与军师、张将军三人共同操练。” 说完之后,张俊看着杨阜说道:“汉中两万九千降卒,若是张鲁送其家小前来,还请杨大人于扶风妥善安置,令他们无后顾之忧,方可全力为我军效力。” 杨阜说道:“主公宽心,下官已留出良田,只待他们前来。” 张俊点点头说道:“凡家有从军者,多予良田五十亩,若是家中无劳力,官府需帮忙耕种,三年内阖家之田皆不收赋,三年后,军田除外,余者田地二十五赋一。若是战死沙场,军田亦是如此。” 杨阜与陈宫听后皆是面面相窥,张俊看着两人沉声说道:“若是不能使士卒安心,其上阵之后亦不会死命杀敌,只有如此才可使士卒上下一心。” 杨阜与陈宫同时施礼说道:“下官明白。” “还有一事,若是马腾送来耕牛,还请长史妥善分配诛地官府。百姓租用,可待夏粮收成之后再付,若是夏粮不足,秋粮收成之后亦可,军户之家租用不收租。”张俊说道。 陈宫施礼说道:“下官明白。” 汉中,南郑。 张鲁打开书信只看了几句,便颓然坐在了案几前,双目无神,良久之后才喃喃说道:“张俊竟强大如斯?” 等张鲁缓过神来,便急忙说道:“速去招杨松前来。” 待杨松匆匆赶来,听闻三万士卒全军被俘之后,便愤然说道:“吾早就言不能发兵关中,如今酿成祸事,皆是阎圃之过。” 张鲁眉头一皱,此时也无心与杨松扯这些,便有些不悦的问道:“吾只问此事当如何解决?” 杨松听后,赶紧停止抱怨,想了想后说道:“主公,如今少主被俘,不如答应张俊条件,早日换回少主。” 张鲁一听,又问道:“钱粮吾倒不怕,只是张俊索要军师,此事岂能答应?” 杨松却是一心想让阎圃留在关中,便说道:“主公,军师与杜濩、朴胡(夷族賨人首领)相近,主公不得不防啊,如近正可借此将其留在关中,岂不绝了后患?” 张鲁又不是傻子,阎圃对自己忠心耿耿,岂能如此见疑相待,再者,若是他日张俊攻打汉中,有阎圃相助,自己该如何抵挡,便摆手说道:“勿要多言,军师无论是何条件,吾都要赎回,至于张俊所要钱粮,士卒家属等物,还请杨主簿早作准备。” 杨松听了,暗恨不已,便点头说道:“属下遵命。” ------------ 第一百七十章 西凉风云 太行山。 杨凤放下手中的帛书,转头看着傅干说道:“果如大人所说,马腾、张鲁两军皆已败退。” 傅干拂着胡须笑着说道:“吾早已告知过杨帅,此战我军必胜,只是杨帅不信罢了。” 杨凤有些尴尬得笑了笑,心道换做别人只怕也不会相信区区一万人能击退近十万大军,好在杨凤赶紧表态说道:“如今既然关中无恙,在下便依照前言,率众下山,投往关中。” “好,我家主公必然会善待将军。”傅干说道。 两人相视一笑,杨凤又问道:“只是大人,如今若要率众下山前往关中,必经上党之地,如何能瞒得过高干?” 傅干摆手笑着说道:“杨帅勿忧,前些时日吾便言自有办法,如今不瞒杨帅,吾前来之时便与高干有约,若是杨帅愿率众前往关中,高太守定然不会阻拦的。” 杨凤这才松了一口气,叫来四名小帅吩咐道:“传令下去,令众人速速收拾行囊,后日一早,我等下山,前往关中。” 四人一听,急忙施礼说道:“诺” 金城郡,榆中。 “启禀主公,城内两千士卒,愿归降者一千六百人,其余人等当如何处置?”程银看着马腾问道。 马腾眼中寒光一闪,挥手说道:“全部斩首。” 程银听罢愣了一下,继而又问道:“主公,士卒多为本地人,若是全部斩首,怕是引起不满,莫若关押起来,待灭了韩遂之后,其定然投降。” 马腾却摇了摇头说道:“我军长途跋涉,早已疲惫,然此时只可出其不意攻取金城,不然待韩遂知晓,那便麻烦了。再者我军留下了一万士卒,如今虽有三万余人,然多为韩遂士卒,若是战事胶着,难保这些人不会反叛,更何况又不能留太多士卒在此,只能绝了后患。” 程银听后点点头,沉声说道:“末将遵命。” 金城。 成公英这几天总觉得自己心神不宁,这让成公英感觉到是战事出了问题,只是他也不知道是哪边战事出了问题,成公英细想之下觉得阎行那里出事的可能性最大,毕竟阎行只是一员武将,勇猛有余,智谋不足,而马腾久经沙场,只怕阎行算计不成反被其吞噬。 而西北韩遂那里,成公英并不担心,马腾兵力分散,且战力不强,主公韩遂又是智勇兼备,以有心算无心,定然能成功。 “大人,城头风沙大,还是回城中休息吧。”身边的一名亲卫说道。 成公英摆摆手,目光盯着东边一直看着。突然,成公英眼睛一闪,像是看错了一样,而后定睛又看,甚至指着远处问身后的亲卫:“尔等可看清,远处似有大批黑影?” 亲卫们顺着成公英所指看向东面,皆大吃一惊,虽然从城头看去不甚清楚,但风沙之中确实是不少人影晃动。 “大人,莫非是军队?”亲卫说道。 成公英眉头紧锁,这么多黑影,只能是军队了,自从关中混乱,中原通往西域的商队早已没了踪影,榆中等地又不可能有这么多百姓前来,只能是军队,只是这是谁的军队呢? “快,命人前去查看。”成公英大声说道,一股不详之感油然而生。 半个时辰后,城下急匆匆奔上来一名士卒大声说道:“启禀大人,乃是马将军率领士卒归来。” 成公英一愣,马腾归来?难道东征关中失败了吗? “可曾看到阎将军?”成公英问道。 士卒摇了摇头说道:“未曾看到,倒是看到了我军士卒。” 成公英差点没骂他,看到自家士卒有什么用,没看到阎行的话,十有八九是出事了。此时成公英也顾不得等待马腾前来询问了,赶紧回头说道:“敲响警钟,令城中所有士卒上城防御,快!” “当当当..”城头钟声大作,城内的士卒听到后迅速集结开往东城。 城外二十里处,马腾令众人停下,不一会儿,一名斥候奔回说道:“启禀主公,城头守军已发现我军,金城城门已关闭。” 马腾皱了皱眉头,本想着趁着风沙奔袭金城,没想到还是让守军发现了。马腾看着斥候问道:“城中士卒多少,可是成公英守城?” “正是成公英,城中士卒与降卒所说无几,有三千人。” 马腾冷笑一声说道:“区区三千人尔,传令下去,大军继续前行,待城下十里处扎营。” “诺” 斥候刚走,身后侯选策马近前几步,对着马腾施礼说道:“主公,末将与成公英相识,知其人颇有才智,莫若待属下前去金城劝降,若不成,那时再攻城不迟。” 马腾又岂能不知成公英之才,原本自己就曾写信拉拢过成公英,只是对方没有答应而已,如今侯选若能劝降成公英,岂不完美? 马腾说道:“好,若是侯将军能劝成公英投降,吾便命将军为金城太守,待吾书信一封,将军可携书信前往。” 侯选听后大喜,急忙说道:“末将定然劝成公先生投降。” 待大军扎下大营,马腾书信一封,侯选便带了一名亲卫出营而去。 金城城头,成公英手握长剑,目光严峻的看着城外不远处的马腾大营,心中却担忧的是西北的韩遂,如今马腾率军返回,那么阎行八成已经丧命,计谋也已被马腾知晓,那么姑臧之地马腾岂非亦有安排? 主公上一封来信已是五日之前,那时主公两万五千大军尚在苍松,初战便击败马休所部一万士卒,只是如今.. “启禀大人,城外来一人,乃是马腾麾下大将侯选,求见大人。” 成公英听完便知道侯选前来所为何事,成公英刚要张嘴说不见,但话到嘴边,还是说道:“带其进城。” 不一会儿,侯选便被带上城头,成公英淡然看着侯选,侯选却咧嘴笑着说道:“先生,莫非不认得在下了吗?” 成公英看着侯选问道:“不知侯将军前来所为何事?” 侯选左右看了看后说道:“不知能否与先生详谈。” “不必了,有何事便在此说吧。”成公英冷声说道。 侯选却继续劝道:“事情与先生有关,还请..” “吾已说过不必,既与在下有关,在下处事向来磊落,凡事无不可对人言,侯将军但讲无妨。” 侯选笑容一僵,只好讪讪笑了两声,便只好说道:“实不相瞒,在下前来是要劝降先生。” 成公英听候神情顿时一变,怒声说道:“马寿成与我家主公为结义兄弟,怎能倒戈相向,如此所为,其不怕天下人耻笑、唾骂吗?” 侯选听罢倒是激起了几分怒火,看着成公英冷声说道:“先生此言只怕违心吧,若不是我家主公小心行事,只怕此时身首异处的不是阎行,而是我家主公了,再问先生,韩将军现下何处?” 成公英一愣,没想到阎行到底是死了。“我家主公率兵前往陇西了。” “先生又何必欺瞒呢,适才先生才说行事磊落,如今却要欺瞒在下。若不是我家主公早有防备,只怕此时我家主公已是后路尽断了吧?”侯选说话的语气颇为嘲讽。 “大胆。”一声怒喝,成公英身后士卒皆拔刀相向。 侯选如今却是退无可退了,本想着大军已到,成公英若是知趣便会投降,谁知道竟是如此难说话,这时侯选才想起来身上的书信,赶紧说道:“在下有主公书信一封,予先生。”说着,从怀中掏出信袋。 成公英犹豫了一下,还是点点头,士卒上前接过,递给了成公英,成公英掏出帛书,双手打开看去,却是越看心越惊,待到拿出第二张帛书一看,脸色已变得苍白,双眼直愣愣盯着书信,久久无法开口。 侯选看着成公英,却见其半天不开口,不知道成公英到底在想什么,正要开口询问,成公英却放下了书信,淡淡说道:“侯将军且回吧,告之马将军,两个时辰之后吾必然回话。” 侯选听候,顿时大喜,急忙施礼后下城而去。 看着侯选出城而去,成公英转过头望着西北,已是双眼含泪,他此时内心里想的都是后面帛书上那几句话:‘儿顿拜父亲,果不出父亲所料,韩遂率兵两万五千偷袭武威,危急之时,小妹云禄献计诱韩遂深入,先兵败苍松,再弃守姑臧,集兵力在显美抗敌,令弟马岱撤出宣威,绕其后背,再命羌部假意投降,而后全歼其敌。’ 成公英越想越是心冷,自己主公已然走了第一步,击退了苍松之敌,以自己对主公的了解,若是夺取了姑臧,必然心生轻敌之意,当年主公拥兵十万,不也是因为如此才杀了马腾妻子,这才结下了死仇么。 想到马超身处武威,成公英已知道马腾定有安排,在以武力为王的羌人部落,马超的名声太大太大,羌人无不尊敬马超。 想到此处,成公英心生愧疚,说到底还是自己太自负了,以为马腾身边无谋士,而自己的才能即便在整个凉州也是当仁不让。 过了一会儿,成公英摇摇头,不愿再去想这些,而是命人招来了几名亲信和军侯,旋即说道:“如今马腾兵临城下,而主公身在武威,只怕也凶多吉少了,众位以为当如何?” 众人一听,岂能不明白成公英的意思,便齐声说道:“愿听大人吩咐。” 成公英点点头,面带痛苦的说道:“吾之意,开城投降,亦可保全众人。” “愿听大人吩咐。”众人再一次齐声说道。 成公英苦笑两声,摆手说道:“去告之马腾,若其能答应善待主公家小,吾便开城投降。” 建安四年(公元199年)四月十三,成公英率众打开金城城门,投降马腾。马腾旋即任命成公英为军师,侯选为金城太守,命其率兵五千镇守金城,马腾率领两万五千士卒向西北而去。 长安。 “报,启禀主公,陈将军命人连夜前来送信。”一名侍卫进入堂中大声说道。 张俊一听,急忙接过帛书打开一看,旋即一愣,颓然坐在了案几前。 ------------ 第一百七十一章 相互博弈 河东,平阳。 “傅大人,如今之事,你要给我一个交代。”杨凤怒气冲冲的看着傅干吼道。 傅干则是一脸苦笑,转头看了看杨凤,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渠帅,此人分明是诱我等下山,好一网打尽,杀了此人,为死去的百姓和兄弟们报仇。”一名小帅起身指着傅干说道。 另外一名小帅虽然胳膊上缠着布条,鲜血染红了一片,但也是怒声说道:“对,杀了他,为兄弟们报仇。” 杨凤倒是没有冲动,而是冷冷看着傅干说道:“傅大人,事到如今,你可还有话说?” 傅干喉咙动了动,但还是没有开口,而是苦笑着摇了摇头。 “好,既然大人无话可说,那别怪再下得罪了,来了。”杨凤起身喊道。 话音落下,便进来两名侍卫,向杨凤躬身施礼。 “将傅干带下去,斩首示众,以慰弟兄们在天之灵。”杨凤摆手说道。 两名侍卫正要上前,这时,一名侍卫冲了进来大声说道:“启禀渠帅,城外来了大批军队,约有三万人。” “啊!”杨凤顿时大惊失色。 两名小帅也是面面相窥,不知所措,顿了顿,杨凤问道:“可看清旗帜?” “举的是高字旗,小人远远看去,像是高干所率的并州军。” “高干?”杨凤恨声说道。 这时傅干起身说道:“杨帅,既然前来乃是高干,不如由在下前去相问一番。” “哼,还不是你将敌军引来至此。”一名小帅说道。 傅干脸上一红,没有再说话。 杨凤此时倒是有些冷静了,是啊,再不冷静又有什么用呢,指望着自军剩下的八千残兵吗?还是指望着城中剩余的五万老弱妇孺? 叹了口气,杨凤看着傅干说道:“傅大人,非是怪罪于你,我亦知偷袭我军之人乃是匈奴人,然此道毕竟是你与高干相商后所指,若说其中无阴谋,只怕这城中剩余的六万人亦不相信,如今高干领兵前来,若是要置我等于死地,说不得要拿你人头祭旗了。” 傅干心中何其郁闷,想要开口辩解,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这时杨凤接着说道:“此地西去便是黄河,除城东汾水外,四周皆是山地,与我而言,此处与死地无异,然但有一线生机,我亦要争取,便委屈大人了。”说完,摆摆手,示意侍卫将傅干拉下去斩首。 傅干这下也是心死了,他也知道杨凤说的不错,但还是向杨凤施礼说道:“感激杨帅信任,事已至此,吾也不愿辩解了,若能以再下人头换来杨帅部众一线生机,傅干又有何不舍,只望杨帅勿要怀疑我家主公之诚心。”说完,傅干又向西南施礼,而后又向东南三揖后,从容向门外走去。 杨凤闭上了眼睛,这时又一名侍卫冲进来说道:“启禀渠帅,高干命人送信前来。” 杨凤闻言,急忙接过来打开一看,脸色顿时大变,赶紧说道:“快,刀下留人,将傅大人带回来,快去!” 侍卫急忙转身出去,两名小帅正要相问,杨凤却来不及回答他们,赶紧冲出门去,好在傅干走的不快,侍卫也不催促,倒是让杨凤给接了回来。 傅干满头雾水的回来,看着杨凤问道:“不知杨帅这是何意?” 杨凤歉然说道:“适才高干命人送来书信,言查探到匈奴部有异动,为防有失,便率军前来,已在东面击退了匈奴人。” 这时一名士卒走来说道:“启禀渠帅,高干只身立于城外,请渠帅准其进城一叙。” 杨凤一听,这时哪里还有什么怀疑,便急忙说道:“我当亲迎。” 高干,字元才,乃是袁绍外甥,曾与荀谌游说韩馥,使得袁绍领冀州牧,而袁绍感念其恩,命其为并州牧,高干年三十岁,乃是文武双全之人,镇守并州几年,夷族不敢犯边。 城门处,高干只身策马进城,看到杨凤和傅干,便下马施礼说道:“在下惭愧,救援来迟,望杨帅和傅大人恕罪。” 两人急忙回礼说道:“岂敢。” 绪礼完毕,高干解释着说道:“不瞒两位,吾亦是才知晓匈奴部有所异动,便连夜率兵前来,不想还是来迟一步。” 杨凤听后问道:“不知匈奴人为何要伏击我等?” “唉!说来还是去岁冬日雪大,匈奴部受了雪灾,人畜多有冻死,想来定是知晓了杨帅行踪,这才前来劫掠。” 傅干听罢,长出了一口气说道:“当真是无妄之灾啊。” 高干点点头说道:“正是,想来此事当是巧合,我率军赶来,匈奴人听闻之后,留下三千士卒断后,余者业已北撤,三千士卒被吾斩杀一千,其余已逃走,所杀匈奴人首级皆在城外,杨帅若要以此告慰逝者在天之灵,吾便命人将首级送来。” 杨凤听后大为感动,施礼说道:“高大人大恩,杨凤铭记。” 傅干一听,心中顿时一紧,看了看高干。 高干却说道:“匈奴虽归附我大汉,然如今多事之时,朝廷对匈奴多有懈怠,这才使匈奴人不断南下骚扰,待河北境内安定,主公定要发兵,灭掉匈奴。” 杨凤听完却没有再吭声,高干颇为意外,便接着说道:“如今匈奴人已撤走,杨帅可以安心南下,吾再送给杨帅粮草万石。” “这,这怎么使得?”杨凤有些意外的看着高干。 高干摆摆手说道:“杨帅勿要多言了,此路乃我所定,如今出了事,我心中不安,以此聊表心意。” “那,如此便谢过高大人了。”杨凤深施一礼。杨凤起身后看着高干问道:“不知大人可有黑山消息?” 高干一愣,便淡然说道:“杨帅既已与张燕决裂,便无需替其挂怀,吾不妨透漏一些予杨帅,张燕已率领十余人逃亡他处。” 原本以为杨凤会大吃一惊,却不想杨凤只是点了点头,不再说话。 当日,杨凤便率领剩余的五万老弱妇孺和八千士卒继续南下,往关中行去。 看着杨凤率兵走远,高干身边一员武将上前悄声问道:“大人,为何不将杨凤等人消灭在此?还要送予粮草?” 高干拂了拂胡须说道:“非是吾不愿截杀杨凤,乃是军师不允罢了,不愿与张俊撕破脸皮而已。” “那为何还要借匈奴之手伏击杨凤?”旁边武将问道。 高干看了他一眼说道:“此次张俊大败马腾、张鲁,各方震动,要知道其只有区区一万兵力,竟能抵得住两军九万人,此人不可小觑啊!再者,其在关中分田,天下闻名,关中已有复苏之迹象,若是再让杨凤率众归降,其实力必然大增,只能行此计,斩杀精壮百姓,只留老弱妇孺与他。还有就是亦可由此使张俊与匈奴为敌。” “可既是如此,大人为何不向主公进言,将杨凤收降,留在并州,如此张俊也无话可说。” “哼!区区一黄头贼耳,吾还看不上眼。走,收兵回并州,黑山贼已除,只怕我军与曹操大战之时不远矣!”高干说完,调转马头疾奔而去。 许昌。 “废物,九万大军竟敌不过一万。”曹操扔下帛书,怒声说道。 程昱和郭家两人对看一眼,而后程昱开口说道:“主公,马腾、韩遂不和,张俊正是利用了此处。” 曹操白了一眼程昱说道:“当日仲德为何不提及此?白白为张俊做了嫁衣,其如今已不再是一万士卒,而是拥兵六万了,吾还曾听闻张俊派傅干前去招降了杨凤,如此其兵力已近九万。” 程昱顿时无话,倒是郭家急忙说道:“主公,张俊虽有六万士卒,然多为降卒,军心不稳,再者,袁绍虽与张俊交好,又岂能眼睁睁看其坐大,定然有所谋算。” 提起袁绍,曹操便叹口气说道:“如今张燕覆亡,河北再无忧患,只怕两军开战之日不远啊!” 曹操看了两人一眼又说道:“如今文若不在,吾心中颇为不安啊!” 郭家扭头看了看门外仍淅淅沥沥下着的雨水,转过头说道:“主公宽心,文若此番前往各地查看,定能督促各地修缮河堤。” “但愿吧,干旱之时盼雨,如今阴雨连连,却又盼雨水早歇。”说完,曹操自嘲的笑了笑。 这时一名侍卫匆匆走来说道:“启禀主公,濮阳急报。” 曹操听候大吃一惊,赶紧接过来打开一看,而后眉头紧锁,弄得程昱和郭家也是心有不安。 曹操想了一会儿,才开口说道:“子孝言朝歌、阴安皆有兵马调动,两地各增兵五千。” 程昱说道:“袁绍莫非要与我军开战?” 曹操摇头说道:“无非是向我军施压罢了,若是与我军全面开战,黄河一线不过两军对峙罢了,真正的战场只怕在青州与兖州,河内与洛阳之间。” 郭嘉点头说道:“主公所言极是,如今形势对我军不利,且不言我军三面与袁绍相敌,若是关中张俊发兵,函谷关若破,只怕我军危矣,还有南阳。” 曹操听候觉得头疼,他都在怀疑自己是不是选择错了,不该定鼎中原,可自己的根基便在此,又能往哪里去呢?别看张俊如今看似风光,可说白了其仍旧是无根飘萍而已,只是有贾诩、张绣、盖顺、傅干、张既等关中之人为其效命而已。 “主公,如今阴雨不断,袁绍定然不会发兵,若是境内若有洪灾,只怕袁绍会以此为战机出兵,我军当早做部署。”郭嘉说道。 曹操点点头,想了想问道:“奉孝可有何计谋?” 郭嘉想了想后,起身走到地图前说道:“主公,细细来看,便把袁绍与张俊当做一人。”说着,郭嘉的手在袁绍和张俊的地盘上划过,而后说道:“地盘虽大,然除却河北富饶,关中之地可称之为贫瘠,主公再看,我军虽南有刘表、孙策,然两人都不足为虑,倒是敌军。” 说着,郭嘉指了指地图之上说道:“并州以北乃是鲜卑,幽州以北乃是乌桓,再东北则是辽东公孙度,关中东北则是匈奴,西北则是羌人、马腾,至于南面的张鲁可以不计。如此来看,我军并不算难。” “奉孝之意,可是要挑动异族?”程昱问道。 郭嘉点点头说道:“正是。” “主公,在下不同意奉孝此举。”程昱正色说道。 曹操也说道:“奉孝,此举只怕不妥,若是引异族南下,犯我大汉之地,我等汉臣当以何面目去见天子,去见祖宗?” “主公所言极是,奉孝此举确实孟浪,昔日武帝为保大汉子民安康,倾全国之力北征匈奴,这才有了大汉这几百年基业,如今再引异族前来,只怕乃是引狼入室。”程昱越说越激动。 郭嘉苦笑着说道:“主公,仲德先生,请容在下说完。” 看两人不再言语,郭嘉才接着说道:“我军如今虽然兵少,然多为精兵,如今军屯也已初见成效,若今夏处置得当,不受洪灾,那我军只需一年多时间便可称得上兵精粮足,待那时便是三面受敌亦不惧,是以在下此举只为拖延袁绍开战,并非要引异族南下。” “可奉孝如何保证异族不会南下?”程昱问道。 “若是异族与袁绍、张俊为敌,主公便向朝廷请诏,册封两人,并且告之天下,我军不会出兵攻其项背便可。”郭嘉说完,看着曹操。 曹操略一沉吟,便一拍案几说道:“善,此举既不失了大义,又可拖延开战时间,妙。” 程昱听完,也觉得此举虽不光明,倒也不失大义,便也点了点头。 曹操来回踱步,想了一会儿说道:“奉孝,此事便交予你来办,越快越好,要在雨季来临前有所成效。所需钱粮只管支取,定要办妥此事。” 郭嘉起身施礼说道:“在下遵命。” ------------ 第一百七十二章 韩遂败逃 长安。 张俊看着贾诩说道:“傅大人命人送信前来,言杨凤率众已渐至蒲津关,不日便可到达关中,只是所剩不足五万,且多为老弱妇孺,士卒亦不足八千。军师以为,此事真是匈奴人所为吗?” 贾诩笑着说道:“想必主公心中已有答案,此事看来,虽是匈奴人伏击,但其中有几处疑点。” “哦?愿闻其详。” “其一,匈奴人虽不复当年之勇,然亦是强悍,杨凤部众虽说是精兵,然毕竟是山贼,,且是伏击,以匈奴人骑兵的强悍,怎会容杨凤由际氏逃往平阳,两万匈奴人足可一路追杀杨凤,断不会还为其留下近六万人;其二,杨凤所走之路乃是高干所定,匈奴人远在西河,如何得知此事;其三,高干率兵赶至平阳,轻易之间便赶走了匈奴人,其中怕是没有如此简单。”贾诩娓娓道来。 张俊听的直点头,老实说,张俊也怀疑这是袁绍所为,其目的不难猜测,害怕自己实力强大之后,难以驾驭,他不想灭掉曹操之后,再面对张俊这个强敌,甚至与曹操开战之时,自己会摇摆不定,帮助曹操。 只是,自己又是岂能随意拿捏之辈? 张俊表情略显凝重,看着贾诩问道:“军师,袁绍此举,只是怕我军逐渐强大,养虎为患而已,只是说到匈奴人,军师以为我是否当举兵为杨凤讨回公道?” 贾诩急忙说道:“主公不可,如今匈奴人紧靠并州,早已臣服袁绍,我知主公之意,是要以阳谋迫使袁绍出面解释此事,只是此举不妥,袁绍毕竟有恩于主公,此时不宜翻脸。” 张俊点点头,想了一会儿说道:“此事暂且记下,五年之内,定要斩尽匈奴。” 张俊满脸坚毅之色,倒是让贾诩一愣,不明白张俊为何如此仇视匈奴人,不过贾诩不知道的是,张俊对待异族,奉的便是那句话:非我族类,其心必异。现在为了稳定,张俊善待羌人,但若是羌人不知好歹,张俊定要倾力诛杀。 “主公,如今杨凤既率兵前来,所部当如何安置?”贾诩问道。 这个问题张俊早有打算,便径直说道:“如今杨凤所部只有老弱妇孺,本意是安置在北地、安定,但如今以不可能了,只能将这些老弱妇孺打散后安置在扶风及长安周边,予以良田吧,亦算是对杨凤有个交代,至于杨凤士卒,必须同所有士卒打乱,重新编排、操练,方可消除这些士卒身上的痕迹。” 贾诩点点头,又问道:“主公对于操练士卒,可有安排?” “除去天水、安定、冯翊、潼关、武关、北地驻守士卒外,加上杨凤部众,共有三万五千士卒,军师与张将军可负责操练其中两万士卒,余者一万五千士卒便交予我。”张俊说道。 贾诩知道张俊此举的目的,这是要从这一万五千士卒中挑选精锐,也是自己的心腹。 如今张俊所部有士卒已过六万人,其中天水驻兵一万,多为韦康麾下降卒,战力一般,之所以调去天水,是因为这些士卒多为天水、陇西人,而安定有三千士卒,潼关三千、武关亦有三千,北地两千,冯翊郡三千,长安城中尚有五千精锐,加上汉中降卒两万九千,杨凤的八千士卒,这就是六万六千士卒,这还不算马腾留下的一万羌人士卒。 “军师,如今我军士卒虽众,然毕竟复杂,我准备裁军,裁出老弱之人,六万六千士卒,只留四万。再命各地士卒三个月调防一次,分批前来长安操练,如何?”张俊问道。 贾诩呵呵笑了笑,对张俊此举倒是颇为赞同,明里说是调防,其实是要将兵权牢牢掌握在自己手中。“主公此举,在下赞同,两年之内我军不会有战事,主公亦可将这四万士卒练成强军。” “嗯,那便从三万五千士卒中先裁掉一部分,而后各地驻军前来长安时再裁掉一部分,毕竟我军粮草亦不多。” 贾诩点点头说道:“主公,莫若如此,主公可命人重修灞上军营,长安、冯翊、北地、潼关、武关、蒲津关驻军便在此操练,至于天水、安定驻军便在扶风槐里东面的细柳营操练。” 张俊倒是听说过这两个地方,也知道周亚夫的细柳营,想了想便说道:“此事还请军师多多上心,如今已是四月,最迟五月初便要开始整军操练。” “在下遵命。” 从府衙中出来,贾诩抬头看了看阴沉的天空,心里一如这天气一样,贾诩发现张俊变了,不再是从前那样对自己言听计从了,也有了他自己的想法,虽然还和自己商量,但这种商量只是让自己去完善而已。 或是是这次大胜让张俊变得信心十足,也或许是自己居中指挥让张俊对自己有了忌惮,但无论如何,张俊已经渐渐展现出了雄主的模样,也已经学会使用各种手段了,在为张俊高兴的同时,贾诩却不得不对自己以后的路重新审视了。 蒲津关东十里,杨凤率众在此等候,身边一名小帅看着不远处的关城,看了看身后,小心的对杨凤说道:“渠帅,如今便要入关中了,在下有一事不明。” 杨凤看了看他说道:“但讲无妨。” “当日高干前来,明明示恩与渠帅,渠帅为何不就此投靠袁绍,袁绍势大,若是追随,早晚能成大事。”小帅问道。 杨凤看了他一眼,淡然说道:“汝以为我是傻子么,我等久在河北为祸,袁绍何曾招降过我等,非是其不愿招降,实是看不上我等罢了,袁绍家世显赫,岂能与我等贼人为伍,高干若是不来,我倒是不怀疑,其进城之后太过热情,倒使我心生怀疑。” 小帅听的一愣一愣的,不解的问道:“高干赶走匈奴,又送与我军粮草,渠帅有何怀疑?” “哼,匈奴人伏击我等八成便是高干指使。”杨凤冷声说道。 “这.渠帅为何如此说?” “其不过是怕我等投了张俊,壮大张俊的实力罢了,再者便是想在其中挑拨,以高干只好,若是我等在关中稍有受气,只怕士卒便会起乱。”说着,杨凤瞪眼看着小帅说道:“从此以后,再无黑山军,尔等若要继续从军,便要服从军纪,勿要再为非作歹,不然被抓住法办,吾不会前去求情。” 小帅听后有些愁眉苦脸,他们都散漫惯了,想到此处还真的有些不适应,杨凤又说道:“尔等若要此时离去,吾必不阻拦,还发予钱粮,若是过了此关,尔等再要闹事,我第一个不容,还有,从此之后再无渠帅,叫我杨将军便是。可曾记得?”杨凤说完,瞪着小帅。 小帅只好咬牙说道:“渠.杨将军放心,我等必不会给将军丢脸。” 杨凤点点头,不再说话,而是目视前方,眼睛中既有些期盼,也有些紧张,不知道入了此关等待自己的将会是什么。 半个时辰后,关门大开,从关城处走来十几人,当前一人年纪轻轻,身后跟着几人,后面是十个侍卫跟随。杨凤知道这定是前来迎接自己的,便赶紧翻身下马。 过了横跨黄河的铁索桥,年轻人便笑着拱手说道:“杨帅一路辛苦,张俊有礼了。” 一听是张俊,杨凤赶紧单膝跪下抱拳说道:“罪人杨凤,拜见大人。”杨凤身后的士卒看到杨凤下跪,也赶紧跪倒在地。 张俊急忙上前几步,双手扶起杨凤说道:“杨帅这是何苦,折煞张俊。” 杨凤起身看着张俊,有些惭愧的说道:“当年大人便救助我等,还命人送来粮食、草药,如此大恩,杨凤却知恩不报,如今又蒙大人为我等指下一条活路,杨凤实在是.” 张俊拍了拍杨凤的手说道:“事已过去,不必再说了,如今杨帅能信任于我,率众前来,吾感激不尽啊。” 听见张俊如此说,杨凤更加惭愧的说道:“关中有难之时,吾未能及时前来,杨凤有罪啊!” 张俊摆摆手,不以为意的笑着说道:“当时境况艰难,杨帅如此亦是人之常情罢了,如今关中稳定,正好安置百姓,土地、房屋在下已准备妥当,只等众位前来了,走,入关说话。杨帅请。” 杨凤听后已是热泪盈眶,‘噗通’一声,双膝跪倒说道:“多谢大人不嫌,杨凤无以为报,自今日起唯大人是从,若违誓言,杨凤不得好死,还请大人勿要再叫杨凤从前贼名。” 杨凤身后的士卒们也是跪下叩首。 张俊点点头,扶起了杨凤说道:“今日起,便叫杨将军,众位今日起再不是贼人,而是我大汉良民百姓。” “多谢大人..”众人高声喊道,这是打心底里感激,毕竟谁也不愿顶个贼人的名义行事。 众人进入蒲津关,李义、张建、陈兰早已准备好大营及吃食,自有军队前去安置百姓,张俊带着杨凤进入府衙落座。 待坐下后,杨凤便施礼说道:“启禀大人,在下惭愧,因路遇伏击,如今只余不到五万老弱妇孺,士卒亦只剩下不到八千。” 张俊点点头说道:“此事吾已知晓,这笔账我记下了,迟早会与匈奴人清算。” “大人,只是此事颇为蹊跷。” 张俊摆摆手说道:“杨将军,此事不必言明,你我心知便是,他日再仔细清算此事。” 杨凤听后点了点头,张俊接着说道:“杨将军,吾欲使将军为潼关守将,如何?”张俊本来打算调杨凤守蒲津关的,但考虑到高顺练兵之事,便调杨凤前往潼关镇守。 杨凤倒是没什么意见,只是自己的部众还不知道如何安置,便小心开口问道:“不知大人如何安置这些百姓?” 张俊知道杨凤的意思,其实是要问如何安置杨凤的士卒,张俊笑着说道:“杨将军勿要担忧,百姓皆安置在扶风、长安周边,按关中分田之策,分发田地,房屋也已派人修好,可立时入住,至于将军部众,需前往长安整顿,想必将军也知道关中前次俘获了汉中大量士卒,吾欲要裁除老弱,分散后重新操练成强军。” 杨凤听张俊如此安排,也无话可说,既然都投靠了,再计较这些还有什么用,不如老老实实的效命才是正道,但杨凤还是说道:“不瞒大人,在下这些手下散漫惯了,只怕会给大人惹事。” “哈哈,将军勿要担忧,吾会好生整顿的。不说这些,今日为将军接风洗尘。” 武威,苍松。 韩遂绝望的望着城外的大军,心里一阵阵发寒,想自己纵横西凉这么多年,不想今日却中了小儿之计在显美大败,一路丢盔弃甲,只领六千士卒被困守在苍松孤城。如今后路也被马岱率兵截断,韩遂此时是进退不得,甚至是生死无门。 “韩遂,汝若是开城投降,念在汝与我父结拜的情份上,留你全尸,若是被我破城,必将汝挫骨扬灰。”城外,身着银盔,骑着白马,手持铁枪的马超对着城上的韩遂大声喊道。 “竖子安敢。”韩遂听后气的拔出长剑骂道。 ------------ 第一百七十三章 灞上整军 苍松城外,马超舞动铁枪拨打着城头上射来的箭矢,脸上得意的表情却是尽露无疑,气的韩遂在城头无可奈何。 待城头箭矢减缓,马超举着铁枪,指着韩遂说道:“韩遂,给汝三天时间,三天后再不开城投降,吾便攻城。”说完,马超策马离开,城外的士卒欢声大动,城头的士卒士气却是愈发低沉。 待马超回到大营,马岱、马休、李堪、张横等人问道:“将军,为何不直接攻城,还要等三日后?” 马超笑着说道:“父亲来信,言已拿住韩遂家小,到时候直接以韩遂家小威胁,不信韩遂不投降。” 众人一听,都是大喜,但转念过来,却不知道主公为何此时率兵折回,难道攻打关中有变?可马超不说,众人也不敢询问。 待几名武将退下,营中只剩下马岱、马休两人,马超却换了口气说道:“我意是不等父亲归来,便拿下苍松,斩杀韩遂,不知两位以为如何?” 两人听后大吃一惊,马休急忙说道:“兄长不可如此,父亲最是爱惜名声,若是斩杀韩遂,怕是惹父亲不高兴。” 马岱也点头说道:“是啊,兄长若是如此,只怕伯父会怪罪兄长。” 见两人反对,马超便不再坚持,摆摆手便让两人退下。待两人走后,马超坐在案几前,脸上表情阴晴不定,老实说,马超没想到父亲会兵败陈仓,虽说有种种原因,但如何也不应该败六万士卒败给张俊一万士卒,要是自己,只怕此时早已杀入长安。 马超原本对父亲非常崇敬,但随着自己的武艺越来越高强,名头在羌人中越来越大,马超心中也有自己的抱负,那就是率领西凉铁骑马踏中原,而不是龟缩在西凉风沙之地称王称霸。 原来马超就劝过父亲攻打韩遂,可马腾以结义之事,不愿出兵,好不容易天子下诏讨伐张俊,又适逢韩遂别有用心,马超便想着趁此大好机会斩杀韩遂,而后去关中与父亲汇合,值此,整个西北之地皆在我手,待时机一到便可出兵中原,只是没想到.. 苍松城中,韩遂仿佛苍老了十岁,脸上尽是忧愁之色,他看了看手下几人说道:“如今我等被困孤城,几位可有良策破敌?” 三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如今全军士气低迷,还说什么破敌,一人小心说道:“主公,不若突围吧,只要返回金城,便可招兵买马,与敌再战。” 突围,这是韩遂最不愿想的,这里不比中原之地,逃不过还可以躲藏,这可是西凉,茫茫大地皆是黄土、风沙,百里之地难见人烟、树木,若是被敌军追上,哪里还有命? 见几人眼光闪烁,韩遂心中一阵冰冷,他怎能不知道这几人只怕也起了投降之念,韩遂摆摆手让三人退下。 韩遂起身,走到门外,看着天空稀稀拉拉的星星,又想起了出征前成公英说的话:‘主公切不可贪功冒进,当步步为营,若是攻下姑臧,便要稳定民心,许以羌人重利,而后再做打算’。 正是自己贪功,以为马超不过有勇无谋之辈,便妄想一举斩尽杀绝,却不想中了敌军诱敌之计,这才败走,待逃回姑臧,羌人又在城中作乱造反,韩遂无奈之下,只能仓惶逃出姑臧,到了苍松才知道后路已被截断,只好逃入苍松城。 可怕的是这应该是马超故意让自己逃入城中的,想必是怕自己逃亡别处,可自己明白的太晚了,如今却该如何? 两天后,马腾率军归来,彻底断了韩遂的念头,待看到城外自己的家小时,韩遂一口鲜血喷出,便晕死过去,手下一看,急忙打开城门投降,待韩遂醒来之时,大势已定。 韩遂睁开眼睛便感觉自己似乎躺在车上,韩遂挣扎着想要起身,身边一妇人轻声说道:“老爷醒了。” 韩遂定睛一看,却是自己的妻子,便急忙问道:“这是前往何处?” “妾身不知,只知道叔叔放了我等,临行之时告之妾身转告老爷好自为之。”韩遂的妻子低声说道。 韩遂愣了一下,苦笑一声,而后却又长出了一口气,便又躺在车上,眼中流出了两行浊泪。 十日后,马车行至张掖郡氐池附近,被羌人部落截杀,韩遂身死,时年四十六岁,曾经纵横西凉的一代枭雄就此化为黄土。 姑臧。 马腾看着堂下众人说道:“经此一役,西凉一统,我军亦可借此休养生息,众位辛苦。” 众人急忙施礼,这时马超上前说道:“父亲,如今我军士气正盛,当借此机会再征关中,一雪前耻。” 马腾一听,顿时不悦,冷声说道:“你这是在指责我打了败仗吗?” 马超急忙说道:“儿不是此意,只是若不趁此机会灭了张俊,只怕日后再取关中便太难了。” “我已与张俊签下协议,三年之内不得兵戎相见,如今才一月,汝便要为父毁约不成?”马腾怒声说道。 马超却不以为意的说道:“父亲,此事儿早有定计,借着给天水送牛之际,由儿领兵突袭天水,而后我军兵分两路,由安定和陈仓南北并进,定能一举夺取关中,奠定基业。” 马超越说越兴奋,可马腾的心却是越来越冷,终于忍不住一拍案几怒声说道:“滚。” 马超听到父亲如此骂自己,便也扯着嗓子说道:“父亲,不可如此优柔寡断,行妇人之仁,若他日张俊强大,定然先来攻打我军..” “来人,给我把他赶出去。”见马超越说越离谱,马腾气的起身指着马超吼道。 这时,马岱、马休两人急忙上前,一个劝说马腾,一个拉着马超就往门外拽。 待马超走后,马腾摆摆手让众人退下,这时次子马铁看着马腾说道:“父亲,勿要动怒,小心伤了身子。” “唉!孽子啊!”马腾痛心的说道,想想次子为了使自己突围,率兵冲上山去被俘,再看马超,却要自己背负骂名,马腾心里真是痛心。 “父亲,三弟这是被胜利冲昏了头脑,有些自负,若是其见识过张俊的手段,定然不会如此,再者三弟在军中,在羌人部落里声望颇高,便成了今日这般。”马铁盯着马腾说道。 马腾用手揉着脑袋,哀声说道:“下去吧,让为父休息休息。” 马铁听后,有些失望的转身离开。 直到堂中剩下马腾一人,这时才从屏风后转出一人,却是个少女,个子高挑,鼻梁坚挺,皮肤白皙,配着一双黑亮的眼睛,使人看了觉得此女乃是洒脱之人。 “父亲,可是为三哥生气?”这少女走到跟前,蹲在马腾身边小声说道。 听到此声,马腾抬起头,笑着伸出右手摸着少女的头说道:“是云儿,这一月让云儿受苦了。” 此女便是马腾的小女,只有十四岁,尚未及笄,但此女颇有才能,武艺也非同寻常,很得父亲马腾和众位兄长的喜爱。 “父亲,不要怪三哥,三哥向来自负,此次又大破韩遂,才会如此。”马云禄看着马腾说道。 马腾笑了笑,而后想起了身死的妻子,便看着马云禄感慨的说道:“云儿快要及笄了,不知可有中意的少年英雄?” 一句话让马云禄顿时脸红,低头娇羞的说道:“父亲又来。” “哈哈,为父只是想知道谁人能配得上云儿罢了。”马腾开怀的说道,也只有女儿能让马腾不再去生那些闷气。 不想马云禄听后却小声说道:“父亲,张俊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 马腾一愣,看着马云禄问道:“云儿为何有此一问?” “女儿.女儿只是想知道他年纪轻轻为何连父亲都奈何不得。” 马腾倒是没多想,而是感慨着说道:“此子虽然年轻,却是心怀天下之人,其曾在徐州领兵,吕布败亡后便辗转逃亡,其父亦被曹操所杀,只领一千余人却占了关中之地,又施计夺了段煨之卒,而后便在关中分田,召回关中百姓,此举亦得到了包括凉州在内官员的支持,正是如此,韦康才会投降张俊。” 说着,马腾看向马云禄,见她听得入神,便接着说道:“此子用兵也是足智多谋,不然亦不会让曹操如此忌惮,几欲除之而后快,为父此次败于其手,虽说有轻敌之心,军心不和只因,然此子似乎深谙人心,算无遗漏,如此心智,不得不服,也难怪贾诩、张绣等人会甘为驱策。唉,若是超儿能有张俊一半心智,为父又怎能不放心让其领兵,便是有云儿这般心智亦可啊!”说完,马腾不禁摇头。 马云禄听完,眼神顿时发亮,抬起头看着马腾说道:“父亲,女儿亦可上得战场。” 马腾笑着摇摇头,伸手拍了拍马云禄的脑袋说道:“勿要胡闹,为父只有你这一个女儿,怎会让你上战场厮杀,这都是男儿的事情,去吧,让为父休息一会儿。” 马云禄噘了噘小嘴,而后施礼后便退了下去。 马超书房,马岱拉着马超的胳膊说道:“三哥,小点声,勿要传到父亲耳朵中。” “怕甚,他打了败仗,还不容别人说么,如今大好时机,竟然按兵不动,为一虚名拖累,怎能成大事。”马超还是喋喋不休的说道。 马岱见劝不住,索性不劝了,想了想后说道:“三哥,弟有一计。” 果然,马超一听,便收声看着马岱问道:“有何计策?” “三哥莫若求伯父,调离姑臧,去往靠近天水、安定之地驻守,到时便扮作羌人前去劫掠,试探张俊反应,若是其按兵不动,到时步步为营,蚕食其地,而后一举攻入关中,到时候便由不得伯父不出兵了。”马岱说道。 马超听后,略一沉吟,便拍手说道:“好,此计甚好,便依你之计,明日我便去求父亲。” “三哥不可,如今伯父正在气头之上,需再等几日方可。”马岱急忙劝道。 “嗯,也罢,那便过几日再说。”说完,马超盯着旁边的地图,眼中寒光一闪而过。 灞上。 说起灞上,熟知历史之人便能一下子想到灞上之会,也就是鸿门宴,这里便是当年汉高祖刘邦率兵与项羽大军对峙的地方,到了后世便是如今的白鹿原。此地东面便是灞水,风景秀丽。 如今的灞上高原,一阵阵号角声划破长空,蓝天下,连绵不绝的白色营帐中,一队队士卒手持兵器奔出大营,在各处校场集结。 三通鼓后,所有部队集结完毕,枪阵中,长枪如林,散发着寒光,刀阵中,刀盾兵左手握盾,右手持刀,一声不吭的盯着前方。而弓箭手则肩挎长弓,后背上插着箭壶,腰中挂着战刀,弩手则是要挂弩机、弩箭,后背上插着战刀。 经过裁撤后,剩下的两万五千精壮士卒,一个个精神抖擞,目光坚毅,望着前方,没有一人说话,只等着一声令下。 这时,又是一声鼓响,枪兵将手中长枪往上一举,而后又猛然往地上一顿,在撞击声中气盛喝道:‘杀’;刀盾兵则是将战刀往盾牌上一磕,喊得是同样一个字,而弓箭手和弩手则是一跺脚,喊着‘杀’字,远远听去,只是一个声音。 张俊点点头说道:“军师,自今日起,你我便三人便分兵,张将军挑选一万士卒为骑兵,剩余一万交予军师,另外五千吾自带走。”张俊原本是想要一万五千士卒的,可没办法,既然裁军,便只能如此。 贾诩点点头说道:“好,只是主公莫要忘了我等约定,三月之后军演,主公可别说我与张将军欺负主公。” “哈哈,军师放心,别看吾只有五千士卒,只怕你与张将军这一万士卒不是在下对手,再说,三家比拼,鹿死谁手尚不得知啊。”张俊爽朗的笑道。 张绣却是挠挠头说道:“末将是否占了便宜了,主公与军师皆是步卒,末将可是骑兵啊。” 这次轮到贾诩说话了:“将军勿要得意,虽是步卒,却未必输于将军,需知战场之上,非是只有兵力、兵种比拼,尚有计谋。” 张绣一听,顿时苦了脸,谁敢跟贾诩和张俊比计谋啊,不过如今既然领了差事,自然不能落了下乘,张绣不再说话,施礼之后便向校场走去。 辰时刚过,张绣率先领着一万挑选出来的士卒直奔扶风细柳营而去,而张俊则带着五千士卒出营后向南面的秦岭奔去,贾诩则领着剩余一万士卒在灞上操练。 看着张俊离去的方向,贾诩百思不得其解,不知道张俊此番进山何干。 ------------ 第一百七十四章 特种部队 子午谷口。 张俊双眼从面前的五千士卒身上慢慢扫过,待看到五千士卒皆是目不转睛的看着前方时,张俊点点头,而后大声说道:“今日起,三日之内,我要从你们之中选出两千人,成立一军,由我亲自指挥,且粮饷是普通士卒的两倍,战死之后抚恤加倍,上了战场之后父母皆有官府养护。” 底下五千士卒一听,顿时双眼冒光,恨不得马上就站出来向张俊表示要加入。 张俊顿了一下,看了众人的反应后才继续说道:“但这两千人,皆要经受严格的训练,诸位若是不能吃苦,吾奉劝诸位还是放弃吧,这支军队的士卒要置生死于度外,乃是一把尖刀,直插敌人的胸膛,亦是我军精锐中的精锐。”说完,张俊朝身后一名士卒说道:“呈上来。” 不一会儿,两名士卒抬着一堆东西走了上来,一一展开,张俊指着这些东西说道:“这便是这支军队士卒的装备。” 众人定睛一看,顿时抽了一口凉气,这么多东西么?只见有皮甲、长靴、铁盔、弩机、短刀、弓箭、箭壶、弩箭,盾牌,还有一条腰带,上面插着数十把尖尖的利刃,更让人夸张的是还有一个捆好的包袱,众人都奇怪这个是干什么用的。 张俊向身后亲兵点了点头,一名亲兵开始穿戴起来,先是穿上皮甲,长靴,而后戴上铁盔,又将短刀插入长靴中,然后束上腰带,接着便是拿起那个包袱,众人这才看清,原来还有两条带子,只见他左右手一起将包袱背好,而后拿起弩机,挂在了腰带上,而后又用一根细绳将弩机轻轻固定在腿上,紧接着便是拿起弩箭插在了皮甲内侧一个袋子里,然后身形一转向张俊施礼。 张俊点点头说道:“这便是这支军队的装备,弩箭、弓箭各选其一,长兵皆为长刀,只是目前尚在打造,不日便会送来。” 这时,一名军侯大胆上前说道:“敢问主公,背上的包袱作何用?” 张俊微微一笑说道:“这句话问的好,里面是一个简易的行军营帐,还有一床棉被,另外,每人还需配备一个药囊。” 众人听后都吓着了,头一次听说这样的装备,从来都是辎重营的士卒负责营帐等物,现在却要自己背负,要知道一面营帐可是不轻啊,更别说满身都是武器,这得多重啊? 台下的士卒这会儿都开始窃窃私语了,实在是没听说过这样的部队,这支部队是要干啥用啊? “肃静。”张俊大声喝道,五千士卒的声响才渐渐消失。 张俊看着台下众人问道:“可有谁不愿意接受此次选拔?” 底下士卒一声不吭,都等着张俊接下来的话。 张俊点点头,向后一伸手,一名亲卫拿出一张绢帛递给了张俊,张俊打开之后念到:“凡家中独子者出列。” 抬下士卒听后,有一百余人缓缓出列,站在了一旁。张俊对身后一名亲卫说道:“拿着名册,前去核对。” “诺” “有父子二人皆在军中者出列。”张俊又念到。这下又有一百余人出列,张俊又命人前去核查。 “凡兄弟二人皆在军中者出列。” 三条念完,张俊看了看出列的五百多人,而后说道:“尔等不必参与此次选拔。” 这五百人一听,以为张俊是要让他们放下兵器回家,便跪下说道:“请主公收留我等。” 张俊命人将他们带到台下,这才说道:“独子者,若非要从军,待三月后吾会安排你等守卫长安,不只你们如此,军师与张将军所部亦是如此,凡父子二人及兄弟二人者,需商议后留下一人,另外一人亦会选去守城,众位甘心为我效命,又怎能使众位家中无后。” 众人一听,感动的是热泪盈眶,跪下向张俊道谢。 其实上次裁军,张俊之时裁除了老弱,并未细分,而是和贾诩、张绣商议后,三人在自己部队中挑选裁除,裁掉的士卒编为守城部队,或是守卫长安,或是调往别处,总之不会去守卫边城。 不是张俊做作,实在是关中人口稀少,张俊不得不如此,尽量缩减部队,好让百姓休养生息。 待这些士卒处理完毕,张俊接着说道:“余者四千六百五十四人,既然愿意参与此次选拔,那么.就从现在开始。” 说完,张俊一挥手,一名亲卫走上前去,在帅旗下一拉,一块儿白布展开,上面黑笔写道:‘站立两个时辰,不得妄动,不得言语,若是坚持不住,便可选择退出。” 众人一看,都不明白是什么意思,难道也不许擦汗和如厕吗? 这时号角声、鼓声响起,一名亲卫拿起一个沙漏放在了帅台上开始计时,众人心中一禀,赶紧站好,有的则是暗叫晦气,连撒尿的时间都不给。 张俊好整以暇的看着众人,张俊此次所要选拔的士卒,便是想成立一个类似于后世特种兵式的部队,但张俊并不知道该怎么整,只能想着从电视上看到的知识,开始选拔和训练他们。 这其实也是张俊内心的一个变化,在徐州之时,他对这些不感兴趣,只要能有个活路就行,可现在自己已经被推向高位,若是再不发奋,下场也只能是灰暗的。再就是,张俊希望这支部队成为自己的嫡系部队,只听命于自己。 “你,出列”张俊大喝一声,指着一名士卒喊道,张俊身后的亲卫早已在台下盯着了,立刻走上前将其拉出队列。 那士卒兀自不甘心,想要求情和分辨,但张俊不会给他机会,摆摆手便让士卒将其带下。 半个时辰都不到,便有五十多名士卒受不了这种折磨,虽说站着不动,但站久了浑身觉得不舒服,腰腿都是疼的,更别说天空还有太阳晒着,虽说才四月末,可现在的太阳已经有些热气了。 过了一个时辰,近两百人被淘汰,张俊摇了摇头,这时,士卒们眼神中放着光,张俊一愣,抬头看去,却是一片乌云将太阳遮住了,而且这片黑云似乎来势汹汹,刚才还只是轻风,但随着乌云的到来,风力变得迅猛。 张俊知道他们想的是什么,一般雨天是不会操练的,可这时平时么,张俊不禁冷笑。 果然,一刻钟后,天空便开始落下豆大的雨滴,砸在士卒的铁盔上‘砰砰’作响,可众人却是大失所望,张俊一点也没有收兵的意思,一个个脸上表情如丧考妣。 雨势月下越大,刚才还在出汗呢,可这会儿士卒们便开始觉得身上凉气直冒,本来好多士卒都在咬牙坚持,想着那粮饷和待遇,但可恶的是,张俊竟然叫亲卫们端着热汤当着他们的面开始喝了起来。 “好喝的肉汤,谁要坚持不住了,便退出吧,勿要硬撑,退出后便可回营,换身干净的衣服,喝一碗肉汤,在美美的睡一觉,多好。”张俊说完,端起一碗肉汤喝了一口,完了还吧嗒吧嗒嘴,似乎回味无穷。 台下士卒忍不住开始咽口水,这时,一名亲卫上前小声对张俊说道:“主公,如此怕士卒得病。” 张俊摆手说道:“无妨,若是受寒,吾自会命大夫医治,不必担心。” 这时,终于有一人受不了出列,他一带头,便有五十多人跟着出了队列,亲卫们赶紧上前将他们送去营帐。 沙漏里的沙终于完了,底下剩余四千零三十人士卒不禁松了一口气,这一口气松下,便有士卒突然瘫倒在地,还有不少人双腿颤颤。 “传令回营,吃完饭,每人需喝碗姜汁方可休息,休息之前用热水泡腿。”张俊对着亲卫说道。 “诺” 张俊刚回到大营,一名士卒急匆匆进来说道:“启禀主公,长史大人来了。” 张俊一愣,赶紧说道:“快快有请。”能让陈宫匆匆赶来,想必定是发生了什么大事,张俊顿时有些忐忑不安。 陈宫进来,侍卫赶紧递给陈宫一块儿布巾,陈宫还待行礼,张俊却摆手说道:“长史快擦了雨水,坐下喝碗热茶。”说完,张俊又对侍卫说道:“去给长史端碗姜汁。” 陈宫坐下,端起热茶喝了一口后,看着张俊说道:“主公,韩遂溃败被俘,被马腾送去张掖安置了,如今西凉皆已在马腾手中。” 张俊不是傻子,自然知道陈宫说的重点必然不是此事,若是此事的话只需派人前来就行。果然,陈宫接着说道:“按马腾兵败所立,其五月之前当送来牛一万,然张既来信言并未见金城方向有动静,在下猜测,马腾是否要违了此事。” 张俊摇头说道:“吾猜马腾不会如此,再等等吧,若是十日之内尚无动静,吾便去信一封,若是其再不送来,吾便将这些士卒拉去练军。” 陈宫当然知道张俊说的这是气话,要不然也不会跟马腾立下三年不得刀兵相加的条件,陈宫接着说道:“主公,还有一事,需主公定夺。” “何事?” “如今虽说才是四月末,然自春以来,雨水便不少,虽然主公亦命各地挖渠修堤,但在下仍旧担忧,主公可否下令动员百姓?”陈宫说道。 张俊点点头说道:“大旱之后必然大涝,大灾之后必有大疫,唉!我写下令书,长史回去之后便向各郡颁发。” “下官遵命。” ------------ 第一百七十五章 魔鬼训练(一) “呜..” 天色刚蒙蒙亮,位于子午谷口的大营内,号角声便划破长空,在这黎明前最黑暗的时刻里,显得那样激昂。 大多数士卒经过昨天的站立,这会儿还在梦乡之中,有的士卒一翻身,看了看营帐外,哭丧着脸说道:“外头还下着雨,天色这般黑,莫非就要出操吗?” 一句话说过,营帐内的士卒顿时开始抱怨着,有的士卒都开始破口大骂吹号的士卒了。 “速速起身集合,若有晚到者,按退出算。”大营内,十几名侍卫大声喊道。 众人一听,便张嘴嘟囔着:“这般折磨人,还不如退出算了。”可嘴里这么说着,但动作却不比别人慢。 待士卒集合完毕,张俊带着五十名侍卫走到帅台前说道:“稍后出营,正西五十里,丰水岸边有人等候,如今是卯时正,辰时赶至,若过时不到者,退出。” 众人听后,都是呲牙咧嘴,这可是五十里啊,竟然要一个时辰赶至,况且还是下雨天气,这不是要老命么,更别说昨日站立了两个时辰的腿还在隐隐作痛。 “出发”张俊可不管这些,大手一挥,众人只能无奈出营而去。 待士卒走后,张俊回到营帐中,陈宫已在此等候了,张俊笑着对陈宫说道:“长史以为我如此练兵可否?” 陈宫摇摇头说道:“主公,如此天气,只怕士卒多会生病。” 张俊也知道现在这个时代的人和后世人的体质是不能比较的,但为了自己心中的那支神出鬼没的部队,张俊也只能如此。 “长史宽心,今日过后,想必只能剩下三千士卒了。”张俊说道。 陈宫听后大吃一惊,看着张俊问道:“莫非.莫非主公还要从这三千人中选出两千?” 张俊点点头说道:“不是两千,是一千,甚至是五百。” 陈宫听完再也无语,摇摇头,对张俊这种挑选士兵的模式很是不赞同,但陈宫知道张俊的意思,这是要挑选自己的心腹,而且这也是张俊第一次练兵,陈宫本就是从徐州出来的老人,自然不会质疑张俊,只能是默默支持。 说完这些,张俊走到案几前,拿起一份帛书说道:“长史,这便是昨日所说令条,长史带回去,抄写后发往各郡,今夏雨季,务必使各郡平安渡过,若是哪里发生洪灾,吾必问责。” 陈宫点点头,而后又说道:“安定、北地倒是无妨,往年缺水,正可补充水源,怕只怕扶风、冯翊、长安周边。” 这时,张俊突然看着陈宫问道:“长史,既然如此,长史说中原与河北是否会发生灾害?” 陈宫一愣,想了想后转而问道:“主公之意,是袁绍与曹操是否会就此开战?” “恩,正是此意。”张俊点头说道。 陈宫皱眉想了一会儿后又问道:“若是两军开战,主公以为对我军有利?” 这下轮到张俊权衡利害了,想了片刻后说道:“非也,若是此时开战,不论谁胜,都与我军不利,我之意,是想请教长史,若是两人当真开战,我军当如何应对。” “呵呵,主公勿忧,若要说旱灾乃是天祸,不可防,那洪灾就好办许多,若是各地处置妥当,灾害便大大减小,在下曾去过河北,河北之地早年虽受黄巾之乱,然各地沟渠纵横,这些年袁绍手下能人辈出,农事并不曾懈怠,不然去年旱灾,河北之地也不会影响如此之小了。至于中原之地,怕便怕黄河泛滥,别处亦可早日安排。”陈宫说道。 是啊,自己这不是多虑么,袁绍和曹操手下那么多能人,不会不未雨绸缪的,想来两军定然还是对峙罢了。 陈宫用过早食之后便返回了长安,张俊则在军营中等候着,一直过了巳时,将近午时的时候,四千多人才慢慢返回,一个个都拖着步子,垂头丧气的,这让张俊心里一惊,难道四千多人全部晚到? 待士卒都入了大营,一名侍卫上前,递过一卷竹简说道:“启禀主公,共有一千四百人晚到。” 张俊顿时松了一口气,这下还有两千六百人可供自己选择。张俊点点头说道:“传令下去用午食,用饭之后仍是姜汁一碗。” “诺” 士卒们吃过午饭,便倒头休息。这时一名侍卫走进营帐说道:“启禀主公,高将军前来,正在营外。” 张俊听候大笑一声说道:“终于盼来了,走,吾亲自去迎。” 营寨大门外,高顺带着十名亲卫下了战马,站在大营门口处等候,虽然高顺是大将,但军营的规矩他还是懂的,只能命人通传。 “高将军,别来无恙乎。”张俊笑着走到营门处。 高顺并十名亲卫齐齐单膝跪下施礼说道:“见过主公。” “快快请起,冒雨赶路,众位辛苦了,走,里面说话。” 待进了营帐,张俊看着高顺笑着说道:“高将军可是有些发福啊。” 高顺不好意思的笑了笑说道:“整日守关,日子长了便有些懈怠。” 张俊笑了笑,他知道高顺所说的懈怠不是指差事上的懈怠,而是没有领兵打仗的时候,自然会觉得无聊。 待高顺喝过姜汁,张俊这才问道:“高将军观杨凤此人如何?” 高顺点点头说道:“此人看似粗犷,然粗中有细,当得潼关之职。” “这便好,潼关与我军太过重要,吾还担心其去之后能否稳住军心。”张俊说道。 “主公宽心,潼关不会生乱。” 有了高顺的保证,张俊也就放心了,张俊转过话题说道:“此次命高将军前来,乃是两件事,其一便是请将军练军,此次将有四千士卒交予将军,务必在三月之内将这些士卒练成强军,不说有‘陷阵营’那般精锐,亦要有其神,至于魂魄,再慢慢磨练,将军可有信心?” “末将必不负主公所托。”高顺起身抱拳说道。 张俊摆摆手让高顺坐下,接着说道:“其二,便是三月之后,也就是八月十五开始的军演,将是我军与军师所率一万步卒,及张绣将军所率一万骑兵之间的对抗,虽是军演,但吾亦不愿失败,再者便是希望高将军能明白这次军演的意义。” 高顺想了一会儿后,试探着问道:“主公此举莫不是以三方军演,来推算袁绍、曹操与我军之间的实力?” 张俊一愣,没想到高顺竟然真的能看透此事,便笑着问道:“高将军,何以知之?” “末将只是对三军的兵种产生了怀疑,军师所率乃是步卒,曹操久居中原,所部除五千‘虎豹骑’外,皆是步卒,而袁绍靠近边塞,乌桓、匈奴皆臣服与他,其麾下三万‘骑兵营’及一万乌桓‘突骑兵’赫赫有名,想来张绣便是袁绍,至于主公,兵力最少,便是我军。”高顺娓娓道来。 张俊笑着点点头说道:“不愧是高顺,竟能看透此事,不错,吾正是此意,将军亦可由领兵之人想起,军师便如曹操,足智多谋,张将军么,虽不似袁绍那般不听劝告,但张将军谋略却是稍差,但兵马最为强大,至于我么,呵呵,到时候要给他们一个惊喜。” 高顺有些疑惑,看向张俊,张俊却摆手说道:“将军不必疑惑,到时便知,将军只管练兵便是。” 高顺这才点头唱诺。 第三日,雨虽然停了,但天空仍旧是阴沉一片,待两千六百士卒奔至丰水边时,天色才刚刚放亮而已。 有了昨日的苦,今日竟然只有三十人掉队,张俊很是惊讶,两千多士卒来不及休息一会儿,张俊便指着丰水说道:“此处,南北两里之地,河水盖不及头顶,尔等现在渡河,不得有误,若是在水中无法坚持,便大声呼救。” 众人看着两丈多宽的河水,心里一阵发憷,虽然张俊说河水不及头顶,但万一陷入淤泥里怎么办? “半个时辰之内,十个来回,过时者按退出算。”张俊话音刚落,只见岸边休息的士卒爬起身来便冲向了大河。 张俊叫来一名亲卫说道:“可曾准备好?” 亲卫点头说道:“已准备妥当,若是有事,三十名士卒自会下水去救。” 张俊点点头,而后说道:“树木可曾准备妥当?” “也已准备妥当。” 士卒们早起后,一口饭都没吃,就跑了五十里,到了河边只休息了不到一刻,便又要下水,虽说河水不深,可士卒们在水中每走一步便有千斤之力阻挠,迈出一步感觉身子都要站不稳,差点被河水冲走。 原本还有士卒侥幸只要十个来回,可这刚下水走了几步便发现十个来回竟是如此遥不可及,有两名士卒腿部抽筋,在水中大声呼救,好在岸边的侍卫早有准备,跳下河水后,直接就巧晕后,带上岸边。 不过士卒们来回三次之后,竟然想出了办法,五名士卒一起,手牵着手过河,这些竟然能在水中站稳了,而且身后一排的士卒会在后面相帮,如此下来,后面的就快多了。 张俊没料到士卒们竟然想出这种办法,但自己也没提前说,自然也不算违规,一个时辰内,只有三十多人抽筋退出,其余的皆完成了。 待休息了片刻,张俊便带着士卒来到一片树林内,指着地上已经被砍断的树木说道:“没人一颗,扛在肩上,回营。” 士卒们听罢,一时间竟没人动弹,看了看地上那双手环抱才能抱住的树木,再看了看张俊,一个个似乎都不敢相信。 张俊看着他们说道:“快些,如今是辰时,午时若能赶至军营,还能吃上午食,若是不能回去,只怕要挨饿了。” 士卒们听后,看着张俊是敢怒不敢言,一个个心里都在咒骂张俊,这是练兵么,这是要将他们折磨死才对,有几名士卒都忍不住要甩手不干了,但好在其他几名士卒拉住了。 张俊冷冷看着他们,士卒们无奈,只能在别人的帮助下扛上了树木,开始踩着泥泞的道路往回赶去。 这一路之上,张俊像是故意整他们一样,净挑泥泞的道路走,要知道他们可是刚从水里走了十个来回,浑身湿透不说,还扛着一根木头,稍不留神就会脚下打滑。 张俊看着他们却觉得自己还是心慈手软了,后世都是扛着木头跑回去的,哪像现在还让你们快步走着,真想让侍卫拿鞭子抽他们,但想想还是算了,毕竟这些士卒是降卒,其心未忠,难免出现意外。 待众人回到大营,早已过了午时,张俊命人清点人数,发现回来了一千八百人,余者都是中途受不了放下木头退出的。 张俊这时候也不再强求了,便对着这一千八百人说道:“从今日起,尔等便是自成一军,但不要高兴,这不是最后的人选,不然我也不会不告之尔等此军何名,如今只是代表尔等入围了,吾会从中选出最后一千人,若是只有五百过关,便选五百,剩余者可入军中为低级军官,此亦算补偿了。” 本来听了张俊的话,众人以为又被耍了,还要选拔,可听了最后一句,众人这才高兴,毕竟最后若是选不上,还能去军中混个低级军官。 “明日起,正式开始选拔。散!”张俊大声说完,一挥手,众人立刻散去。 张俊看着他们的背影,冷声笑道:“明日起,才是真正的开始。” ------------ 第一百七十六章 魔鬼训练(二) 到了第二日,这一千八百人便开始了每日枯燥的生活,卯时集合,然后就是五十里的奔跑,完了就是来回十趟渡河,完事后扛着木头跑步回营。 午时用过饭后,休息一个时辰,紧接着就是武艺操练,这部分则是由高顺负责,到了酉时,就是一个时辰的对打,一千八百人,分成两队,一人防御,一人攻击,要么就是以五人为组攻防。 好吧,到了晚食的时间,但用过饭后还不能休息,还有一个时辰的时间要上课,不会写字可以,但你要懂得看地图,看地势,能将地形画下来才行。 到了亥时,终于可以睡觉了,可别急,随时都有可能被人叫醒,然后集结,若是迟了,直接退出。 此时已是五月二十,天气已经开始变热,但张俊也感觉到了今年的不同,就连天水、安定等地雨水都是十分充足,更别说河北、中原了。 今日大营里安安静静的,不是因为下雨而没有操练,是因为今日是休息日,士卒们吃了饭后都躲在营帐中睡觉,哪管他外面雨势滔天。 张俊此时却是眉头紧锁,手中拿着一封帛书,看了又看,而后皱着眉头在营帐中不住走动。 如此这般有半个时辰,张俊才停下脚步,对着帐外喊道:“去请高将军前来。” 不一会儿,高顺冒雨进了营帐,张俊却没再客气,而是直接开口说道:“西凉局势有变。” 高顺一愣,不明白张俊这话是何意,不是已经停战了吗? 张俊拿起案几上的帛书递给高顺说道:“看看吧,不知是马腾之意呢还是马超故意挑衅。” 高顺听后,接过帛书看了一遍,而后走到地图前看了看说道:“主公,当日似乎并未提及陇西归属,便是马超率兵进入陇西,亦不算过。” “话虽如此,然陇西襄武、包括獂道、中陶在内,算是双方默许的缓冲之地,如今马超率兵一万进入陇西,先占狄道,又下首阳,离襄武不过三百里,其心难测啊。”张俊说道。 高顺点点头,这倒是,若是马腾支持,那马超由此进入陇西很可能就是看自军的反应,若是一点动作都没有,只怕马腾会继续增兵,进而夺取整个陇西,逼近天水,若是那样,双方就直面了,说不得会发生磨擦。 “主公之意?”高顺问道。 张俊摇摇头说道:“吾亦不知,此事若是马腾指使,那说明马腾此时已做好了与我军开战的准备,若是马超擅自而为,那此子便是不怀好意了,说不得会挑起与我军的矛盾,进而逼迫马腾与我军开战。” 这其实是一件事,总而言之,就是局势有些不对。 “再者,我军此时不宜再战,关中百废待兴,实不可妄动刀兵,今非昔比,若说上次还有理由找袁绍借粮,然我军逐渐势大,袁绍不会再接济我军了。”张俊说完,走到案几前坐下,拿起笔想了想,还是放下了。 “主公,不若再等等,主公可写信予马腾,毕竟前次马腾已依约将牛送至,想必不会是马腾的意思,主公可勒令马腾下令,逼迫马超所部不得再往东逼近。”高顺说道。 “唉,我也曾这般想,然怕就怕马超‘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啊。”张俊叹口气说道。 “这.莫非马超与其父马腾不和?”高顺惊讶的问道。 张俊点点头说道:“也说不上不和,只是因为胸怀不同罢了,马腾如今希望借剿灭韩遂之威,使西凉稳定,而马超则不然,其人武艺高强,名震西凉,必然不甘于西凉一地,只怕其觊觎关中久矣!” 张俊说的这些,也是张既命人送信来的时候带来的原话,张既派人深入西凉打探消息,才了解到马腾与马超之间的矛盾。 “那,主公,这岂不是马超所为,想来与马腾无干。” “倒也不能如此说,两人确实不和,但若是马腾手下皆有复仇之心,马腾说不得会顺水推舟,再次与我军为敌。”张俊说道。 高顺听后不再言语,张俊想了想说道:“罢了,还是去信与马腾,提醒其严守约定,警告他若是敢兵犯襄武,定然与其开战。”说完,张俊提起笔便写了起来。 许昌。 曹操此时也在烦心,倒不是为了别的,正是水灾,自五月初开始,一直到月末,天空只放晴过三日,其余时候都是阴雨绵绵,曹操每天都提心吊胆,但他最不愿意听到的事情还是发生了。 “主公,如今黄河水势太大,汴渠已不堪重负,随时都有决堤危险,自浚仪起,封丘、襄邑、睢阳都可能出现水灾,需早做安排。”荀彧看着曹操说道。 曹操阴沉着脸,盯着地图看了半天后,才转身问道:“文若之意,是欲将沿河民众迁移么?” 荀彧点头说道:“回主公,正是此意。” 曹操听后反身走到案几前,怒声说道:“如今袁绍虎视眈眈,我军却要在此时迁移百姓,这些河堤为何不早日修缮,非要等此时快要决堤之时才报上?” 荀彧听后倒是不害怕,这些毕竟是地方官员的职责,但荀彧却不得不为他们开口说话,“主公息怒,中原平定不久,豫州等地久经兵祸,再经去年灾害,百姓十不存一,各地官员亦是无法。” “哼,他们无法,难道吾便有吗?莫不是让吾再去寻一王仲通乎?”曹操怒声说道。(王仲通,名景,今朝鲜平壤人,曾在东汉永平十二年治理黄河,而后八百年不改道。) 荀彧还是坚持着说道:“主公,需早日迁移百姓,不然决堤之下,百姓无处可走啊。” 曹操也只是发怒而已,主要是担心什么来什么,好在现在还没有袁绍的消息传来,曹操想了想后说道:“若是现在开始抢修河堤呢?” 荀彧一听,急忙说道:“主公,若是现在抢修,需劳力二十万,怕是要动用士卒才行。” 曹操听后也是吓了一跳,二十万劳力,要知道二十万劳力听着不多,但每日所消耗的粮食就太多了,自己怎么可能拿出那么多粮食,更别提还要动用士卒。 但曹操不是没想过,若是坚持迁移百姓,若是黄河决堤了,就成了黄泛区,地里种的粮食就算毁了,还要安置这些百姓,还要防止瘟疫,想到这些,曹操便觉得若是动用二十万劳力的话,只要能保证不决堤,还是很值得的。 曹操激烈的斗争了一会儿,才缓缓说道:“两日,两日内吾必然做出决定。” 荀彧听后,不再言语,施礼退了出来。 邺城。 “哈哈,好,若是黄河当真决堤,吾定然发兵。”袁绍得意的对着众人笑着说道。 郭图立刻跟上说道:“主公,在下害怕士卒所说不实,特意前去黄河查看,发现河水暴涨,只怕等至六月雨季到来,黄河定然决堤。” 袁绍听后笑着说道:“公则有心了,传令全军,除幽州所部外,其余各地皆需调兵前来,令他们早做准备,到时令下,必须赶至,不得有误。” 沮授欲言又止,可看着袁绍高兴的样子,便不再开口。 袁绍令下,河北各地,凡是有驻兵的地方纷纷开始调动,以郡为中心,开始从各县往郡里集中,随时准备前往邺城听用。 消息两天之后传到了许昌,曹操听后半天都不言语,要知道昨日他才刚下令,在汴渠附近征召百姓十万,在黄河沿线召集百姓五万,再从别处召集三万,最后便是军屯的两万士卒,务必在十日内集中至浚仪、封丘,开始修筑河堤。 又下令让徐州、谯郡、颍川等地调集粮食,送往浚仪,任命荀彧为治河御史,命夏侯渊为监军,令梁习为仓曹,务必让汴渠不能决堤。 可如今袁绍征集大军,这显然是要向自己开战了,袁绍等的就是这个机会,可自己已经使天子下令,已无法更改。 曹操此时是愁眉苦脸,心里盘算着袁绍出兵的时间,要知道曹操现在是要粮没粮,兵力也只有六万,如何能敌得过。 “奉孝,一切都看汝了。”曹操喃喃说道。 子午口。 经过一个月的训练,这一千八百士卒都有了脱胎换骨的变化,这并不是他们自己发现的,他们只能看到自己强壮了,但其余没有入围的士卒却惊讶的发现这些人身上散发出来的那种气息,那种劲头。 张俊对此也颇为满意,但这并不是结束,而是真正的开始,一个月的准备就是为了今日,张俊从众人身上扫过,而后拍了拍前面一人的肩膀说道:“这才是真正的精锐。” 众人听后,脸上都带着欣慰。 张俊看着他们说道:“但是,这才是真正的开始,今日开始,你们才进入最后的选拔。” 众人再听完这句话,脸上就流露出苦涩,张俊这一个月来将他们整的一点脾气都没了,而且还是变着花样的整,现在才开始? “稍后,每人领取一把自己趁手的兵刃,而后领取一套装备。”说着,张俊指了指旁边放着的一套装备接着说道:“里面有棉被,营帐,草药,再就是各种武器,这些东西是你们生存下去的保障。希望你们不要随意放弃。” 士卒们听了,觉得越来越吓人,这都说道生存上了,不知道张俊这次又要玩什么花样。 “你们十人一队,每一队选出一人为队长,一人为副队长,分队。” 张俊话音刚落,旁边的亲卫上前开始将众人分队,不一会儿,一百八十个队伍分完,张俊看了之后说道:“给你们半个时辰时间,选出队长、副队长。切记,这两人将会带领你们完成此次任务,还望你们好生选择。选完队长的,便由队长带着队员前来领取装备。”说完,张俊摆了摆手。 士卒解散后,立刻围在一起开始商量着选队长,副队长,他们不明白张俊这是要干什么,大多数都是找自己队伍里平时成绩好的,识字多的任队长。 张俊给的是半个时辰,可只一盏茶功夫,便有几支队伍选好了队长,前来领取装备,张俊没说什么,只是让亲卫开始分发装备。 半个时辰后,所有士卒都穿戴整齐,当他们看到自己皮甲上胸前绣着的那只露着尖牙的狼头时,都感觉到自己浑身充满了力量。 “今日是五月二十五日,六月十五日前,我希望能在此地看到尔等,具体任务便在你们包囊中,进山之后再打开,若是看后觉得自己不能完成任务的,可选择退出,但是若有一人主动退出,全队按退出算。希望你们好运!可有疑问?”张俊说完,看着众人。 “报,有!”一人喊道。 “说”张俊冷声说道。 “主公是否忘记发粮食了。”士卒张口问道。 张俊淡淡一笑,这一笑把众人心都提到嗓子眼了,肯定不给粮食了。果然,张俊笑着说道:“山里如今什么没有,狼蛇豺豹,山果野菜,多么美味的东西,只看你们有没有本事去吃了。” 众人一听,一个个眉头紧皱。张俊接着说道:“野外生存,便是如此,望你们好自为之,若是觉得敖不过得,现在退出还来得及,到了山里,便没人再理会你了,生死由命。” “报。” “说” “若是受伤怎么办?”一名士卒问道。 张俊淡然说道:“适才说了,生死由命,包囊中有草药,尔等亦可在山中寻找草药。” “报。” 张俊皱了皱眉,但还是开口道:“说” “主公,胸前这狼头是何意?” 张俊这才展眉笑着说道:“若是你们能顺利完成任务,那么身上的装备便是你的了,说明你成为这支部队的一员,因为这支部队就叫‘狼牙’” 众人一听,忍不住摸了摸胸前的那个狼头,张俊环视了一圈后,大声说道:“出发。” “诺” ------------ 第一百七十七章 马超撤兵 看着士卒们出营而去,张俊心里却有一丝的担心,如今毕竟不同于后世,后世还有指南针、定位仪啥的,这时候只能靠太阳、树木生长去分辨方向,而且如今的秦岭里只怕野兽众多,上次自己不就遇到狼群了么。 “但愿他们都能活着回来吧。”张俊叹了口气说道。 高顺看着张俊不解的问道:“主公连此军有何目的?莫非是要他们学会山中作战?”高顺这几天也看了张俊训练士卒,除了把士卒练得强壮,精神不同之外,这支部队并未显现出什么过人的地方。 张俊摇头说道:“若只是山中作战,吾也不会如此用心了,我要的是一支能在任何环境中作战,像一把尖刀一样插入敌军心脏的部队。” “这.就这些人?”高顺疑惑的问道。 “嗯,就这些人,其实不用这么多人,吾只需八百、一千之数便可。”其实张俊很想像后世一样挑出来一二十个就行,可毕竟不是后世,武器不同决定了所能施展的余地也不同,这些是不能强求的。 高顺听张俊如此说,心里却不以为然。 “呵呵,高将军,这支部队,早晚都会让你大吃一惊的。”张俊拍了拍高顺的肩膀说道。 高顺则是笑而不语,张俊也不做解释,而是对高顺说道:“余下的士卒便交给高将军了,从中挑出精锐,至于人数将军做主,将军所带亲卫想必是‘陷阵营’老卒,便在其中为官,重组‘陷阵营’。” 高顺一听,顿时大喜,忙施礼说道:“多些主公。”这可是高顺早就有的想法,只是考虑到如今兵少,高顺不敢提出罢了。 张俊摆摆手说道:“如今并州老卒只余不到百人,且年龄不小了,吾会妥善安置他们,让他们成家,若是有了孩子,吾便从中挑选,细心栽培,日后仍是我亲卫。” 高顺听后不由得动容,张俊又看着高顺说道:“高将军今年已三十有三,莫非将军从未考虑过成家吗?” 高顺听后不由得脸红,叹了口气说道:“实不相瞒,在下从前只是家奴,后追随温侯征战各地,并未想过这些。” “高将军不想,我还想着让高将军之子领兵打仗呢,便如此说定了,待回到长安后,吾会与将军物色。”张俊笑着说道。 “末将多些主公,末将斗胆,主公作何打算?”高顺施礼后问道。 张俊听罢一愣,然后苦笑一下,摇摇头说道:“君儿此去快一年了,吾却时常梦到她,在我心里,君儿还在。” “主公.” “将军不必说了,吾今年才二十出头,等等再说吧。”张俊打断了高顺的话,淡然说道。 高顺便无法再问了,其实这也是陈宫、贾诩两人托付给高顺的事情,两人是想让高顺来打探一下,看张俊是不想还是别的原因,毕竟这对他们来说是大事。 看高顺不语,张俊笑着说道:“定是长史与军师让将军询问与我吧?” 高顺笑了笑,张俊说道:“此时哪有心情考虑这些,待我军强大之后再议吧。好了,此地便交给将军了,吾赶回长安一趟,十五日后再来此地。” “末将遵命。” 陇西,首阳。 首阳便是后世的渭源,此名便是言渭水之源头。而此时的首阳城不过是一座小城而已,但如今城中却是热闹非凡,因为城内、城外驻扎着大批军队。 城外大营的校场上,一白一黑两匹战马飞驰,白马上一人手持铁枪,身着银色铠甲,手中铁枪冲着黑马上的人猛刺。 而黑马上的人则是手持大刀,身着黄铜铠甲,但其额头大汗淋漓,手中大刀左右格挡,明显落在下风。 “哈哈,弟弟再吃我一枪。”白马上的武将手中长枪猛然一抽,双腿猛的一夹战马,战马前冲后,那人猛然身子后仰,手中长枪一抖,五朵银花冲着对方而去,后面的武将大吃一惊,一时间竟不知所措,不知道该拉住战马,还是仰倒身子,还是举刀格挡。因为无论是哪种办法,似乎都躲不过这回马一枪。 就在这时,骑白马的武将猛然加速,而后抽回长枪,大笑着奔驰几步后,勒住了战马,战马猛然吃力,而后双蹄上仰,‘嘶律律’叫出声来,那武将左手持缰,右手握着铁枪,双腿夹紧战马,直到战马落下双蹄。 “嗷..”一时间,校场周围的士卒大声呼喝着。 此人不是别人,正是名震西凉的‘锦马超’,马超朝众人拱拱手,而后策马走到马岱跟前说道:“弟弟武艺又有长进。” “唉,终究是赶不上哥哥。”马岱沮丧的说道。 “无妨,弟弟才二十岁,待过几年便会武艺大进。” 马岱笑着点了点头,这时一名士卒策马冲了过来,勒住战马后施礼说道:“启禀将军,主公来信。”说着,从怀中掏出信袋递给马超。 马超接过来打开一看,怒声说道:“哼,不说吾提兵夺取陇西之功,却说我行事鲁莽,是何道理。” 马岱摆手让送信士卒下去,而后对马超说道:“哥哥,此番我等如此进入陇西,确实不妥。” 马超瞥了一眼马岱说道:“弟弟可是害怕了?” 马岱赶紧摇头说道:“非是小弟害怕,只是担忧此举会引来张俊大军,到时引得两军开战,伯父岂不毁约?” “莫要再提此事,吾脸上臊得慌,经此一败,我看父亲是怕了张俊小儿。”马超冷声说道。 “能让伯父如此忌惮,想必此人定有过人之处,若他日与其对敌,哥哥不可大意。”马岱说道。 马超也知道马岱是好心,毕竟兄弟几人中只有马岱这个从弟与自己交好,其他如兄长马铁,四弟马休都对自己很冷淡,但小时候兄弟几人的关系很好,如今这般,马超也不知为什么。 但是马岱却是看的一清二楚,他年龄虽小,但也知道一二,一切都只因为马超名声太大,盖过了兄长马铁,尤其是在西凉,谁人不知‘锦马超’之名,但马铁毕竟是兄长,虽无过人本事,但为人低调宽厚,不似马超这般张扬,久而久之关系自然便不好,至于马休则是因为自小被马铁多有照顾,这才心向兄长。 还有就是马腾对马超的看重,谁都希望老子英雄儿好汉,马腾也想着将来由马超来领着西凉铁骑有所作为,但如今两人却因为战略原因产生了矛盾。 回到营帐,马超解下盔甲,气呼呼的坐在了案几前,马岱则是看了一遍书信后说道:“哥哥,伯父命我等撤出陇西,返回金城,这可如何是好?” 马超气的一拳将案几便砸烂了,起身说道:“吾不回去,此番得了半个陇西,只凭张俊来信便要让我等拱手送还么?” “可若是我等不撤兵,伯父必然生气,到时只怕要召我等回武威了。”马岱说道。 马超顿时有些气馁,他是想打仗不假,可自己麾下只有一万军队,其余都是效忠父亲,自己又不能真的凭着这一万铁骑就杀入关中,那自己也太自负了,视对手也太不当回事了,马超是无大智谋,但不蠢。 马岱看马超不说话,便猜到了马超的心思,久随马超身边,马岱自然知道马超心中所想,马岱想了想后说道:“哥哥,不若如此,我等先遵照伯父之命撤到金城,而后想法夺了侯选兵权,那时哥哥便有近两万兵马了,再就地募兵,待兵力增至三万,那时再分兵夺取陇西便是。” 马超一听,是啊,自己怎么没有想到呢,侯选武艺平平,不过是靠以前举众造反才被父亲看重,此次也是念其招降了成公英,这才成了金城太守,此人何德何能,夺了他的兵权想必他也无话可说。 至于到时募兵,马超更不担心,以自己的名头,在西凉募兵还不是趋之若鹜么,到那时看父亲怎么办。 “好,就依贤弟之言,撤兵。”马超激动的说道。 第二日,马超率领一万骑兵由首阳撤退,返回金城。 秦岭中,因为天气阴沉的缘故,山谷中雾气弥漫,若不是用木棍相连,士卒都看不清前面的人,这才是进入秦岭的第二天,他们也不知道走了多少路,走到了哪里,只能朝着一个方向走着。 这时,一名脸庞颇大的少年拉了拉身前一人说道:“队长,不能再走了,若是如此走下去,说不得要迷路。” 队长听候,抬头看了看周围后说道:“只是若不赶路,只怕二十天不能完成任务。” 那少年听后说道:“队长,既便如此,也不能在今日赶路了,适才我们周围有六队士卒,如今却听不到声音了,不知是他们走失了,还是我们走失了。” 队长表情有些凝重,终于点头说道:“好,就在原地休息,四人一组警戒,两个时辰后换人,抓紧时间休息。” “诺” 众人开始拿出战刀砍掉周围的草木,然后用绳子在几棵树木只见缠绕,而后便用木棍相连,不一会儿便在几棵靠近的树木中间做出了一张小床,而后解下后背的行军包,将营帐挂在高处遮雨,将被褥打开开始休息。 队长却没有休息,与副队长,也就是刚才那少年一起研究路线,那少年不过十七岁,并不是副队长,但因为其家曾在山中,且这少年在山中多年行猎,众人才推举他当了副队长,大家没有嫉妒,因为大家自打进入这山中,便只有一个打算:活着走出去。 ------------ 第一百七十八章 成功之谋 “队长,在下反复查看,我们似乎走偏了,如今我们似乎在这座山中。”那少年指着地图上标注的一座山说道。 队长一听,赶紧看了看地图,又站起身想要看看天色,可山谷中却是雾气弥漫,便又蹲了下来,指着地图说道:“怎会如此,我们辰时尚在右侧山中,怎么到了这边?子全是否看错了?” 那少年姓王名双,乃是陇西狄道人,盖顺任陇西太守时,十六岁的王双投军,后来又跟着盖顺投靠了张俊,王双也是这次选拔的士卒中年龄最小的一个。 王双不敢大意,仔细想了一会儿说道:“队长,在下并未记错,队长可记得我们曾绕过几块儿巨石,想来定是那时绕到这座山上了。” 队长凝神想了一会儿,点了点头说道:“你说的对,如今我们绕了远路,当改道才对。” 王双正要回答,这时听到一名士卒惊叫一声,然后大声喊道:“蛇,大蛇。” 众人循声望去,不由得抽了一口凉气,只见一株大树上缠绕着一条斑斓大蛇,三角舌头吐着红红的芯子,蛇有胳膊粗,一丈多长,缠绕在树上,似乎察觉到了附近有猎物,蛇身在树上不停的游走。 惊叫的士卒跳下床铺,众人集中在一起举着弩机对着大蛇,做好了射击的准备,王双举手说道:“不必惊慌,稍等片刻。” 众人听后,看了看队长,队长点点头,众人这才放下弩机,那大蛇吐着芯子耀武扬威了一会儿,便从树上游了下来,而后一头扎入了草丛中。 众人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其中一人说道:“不知道这山中还有何野兽,要是睡梦中被吃了可如何是好。” 一人接过话说道:“听老人讲,这山中还有豺狼、狍子,还有一些叫不出名的东西。” 那人听了,突然哭了起来,颤抖着说道:“咱们还是回去吧,我宁愿死在战场上,也不愿被这些野兽吃掉,呜呜呜.”这几句话引起了大家的共鸣。 队长怒吼一声说道:“闭嘴,便是再凶猛,也是野兽,你我十人还对付不了吗?” 王双也劝慰的说道:“是啊,队长说的极是,我们已进入山中几日,并未遇到大的野兽,只要注意警戒,便无事。” “队长,我们到底是什么任务,非要在这山中穿梭吗?”一名士卒问道。 队长犹豫了一下,王双小声说道:“队长,告诉他们吧,这样大家也能安心。” 队长点点头说道:“我们的任务便是由子午谷入山,而后正西摸到陈仓山附近,查探散关以及陈仓城的防御,画成图带回鄠县。” 众人一听,这任务倒是不危险,大家还以为是要翻山进入汉中,他们却忘了这只是选拔,而不是真正的打仗。 “弟兄们,我们不必惊慌,只要方向正确,我们便可顺利完成这次任务,大家别忘了,我们十人出发前是怎么说道。”队长说道。 王双一听,沉声说道:“同生死,共患难,不入狼牙非好汉。” 众人一听王双的话,也齐声喊道:“同生死,共患难,不入狼牙非好汉。”说着,右手握拳沉沉砸在了左胸前绣着的狼头上。 姑臧。 “竖子怎敢如此。”马腾一拳砸在案几上怒声吼道。 “主公,末将不肯交出兵权,少将军便拔剑欲要杀了末将,末将无奈,这才单骑而来。”堂下一人郁闷的说道。 马腾看了一眼,深吸了一口气说道:“侯将军辛苦了,将军放心,将军是我任命的金城太守,岂是他能决定的,吾必会还将军公道。” 侯选听后急忙说道:“主公,末将不愿再任金城太守,亦不愿因此与少将军交恶,请主公准许。” 这句话说的相当有水平,马腾一听顿时火冒三丈,但不得不压着火气对侯选说道:“将军辛苦了,先行歇息吧。” 侯选虽低着头,但也知道马腾此时定然生气,当然,生气的对象肯定是马超,侯选施礼说道:“末将告退。” 待侯选走后,马腾再也抑制不住心中的恼火,一脚踹翻了案几,怒声说道:“竖子,违令杀了韩遂,吾还道你报仇心切,如今这是要与我分庭抗礼吗?” 这时一名侍卫走进来说道:“主公,军师求见。” 马腾强压住火气,点头说道:“有请。” 不一会儿,成公英走了进来,自从投靠马腾后,马腾便命成公英为姑臧尹,太守府长史,并在军中任军师之职,成为马腾的心腹。 对于马腾的看重,成公英也颇为感动,尤其是马腾遵守诺言放了韩遂家小,这让成公英更是感动,对马腾军政之事竭尽全力。 正是在成公英的劝说下,马腾开始着重修复内政,与民休养,就连靠近姑臧的一些羌人都开始学汉人耕种。 成公英进来后看了看地上翻着的案几,不明白马腾这是怎么了,急冲冲将自己召来,难道是张俊率军前来? 成公英正要施礼,马腾摆手说道:“军师坐吧,来人,上酒。” 待侍卫端上奶酒,成公英才问道:“主公,发生何事?” 马腾叹了口气说道:“孽子啊。”说着,马腾满脸沉痛。 成公英略一思索,便开口问道:“主公,可是少将军出事了?” “唉,军师前往显美安抚羌人,吾并未命人告之军师,前些时日,这孽子领兵一万进入陇西,占了狄道、首阳,张俊使人来信斥责与我。吾便命其撤出陇西,返回姑臧,谁知.” 成公英听得一愣,不由得开口问道:“少将军可是率兵进入天水?” 马腾苦笑着说道:“这倒没有,只是其并未率兵返回,而是撤往金城,并夺了太守侯选的兵权,又在城中招兵。” 听了这些,成公英松了一口气,也明白马腾为何会恼火了,成公英想了想说道:“主公可是担忧其兵多之后挑衅张俊?” 马腾点头说道:“正是如此啊,吾与张俊签下三年不得侵犯之约,如今这孽子志得意满,三番两次劝吾出兵,如今又擅自闯入陇西,这不是给张俊开战的理由么。” 成公英想了一会儿,看着马腾问道:“敢问主公,主公所图者是西凉乎?” 马腾听罢一愣,看着成公英问道:“军师这是何意?” 成公英说道:“主公若是图西凉,此时便已达成,往西不过张掖、酒泉、敦煌,待主公拿下三郡,便称雄西凉,主公若是胸怀天下,那在下便劝主公,不必往西进军,而是.”成公英顿了顿接着说道:“往东。” 这番话深深刺入了马腾的心,成公英不是想替马超辩解什么,而是想知道马腾想要什么,至于约定,那只是一张绢帛罢了,想要开战,随时都有理由。 马腾知道成公英的意思,但就如今自己的实力,能否夺得下关中? 成公英这时接着说道:“不瞒主公,吾早年便与前主说及此事,若是胸怀天下,便不可守在西凉,不过是为大汉巡边罢了,况西凉之地贫瘠,无法养活更多百姓,只能往东,有了关中,便有了根本。” 马腾右手拂着下颌,点点头说道:“军师所言不错,西凉之地实非成事之地。” “是以在下劝主公,稳定西凉,以西凉战马为基,领铁骑入关中,而后厉兵秣马,东结袁、曹,南攻汉中、巴蜀之地,以汉中、巴蜀之财富养兵,则帝王之基已成,待时机成熟,便并发河北、中原之地,则天下可图,此实乃强秦统一六国之策也。”成公英说道。 马腾听后不由得动容,但马腾还是问道:“军师,既如此,为何曹操、张鲁、刘璋不取关中?” 成公英笑着说道:“曹操战线太长,东至大海,西至长安,千里之遥,且北有袁绍虎视眈眈,南有刘表、孙策,其不敢如此,不然也不会让张俊得逞,至于张鲁,早不复当年之勇,一心求道罢了,刘璋虽立,然蜀中人心不稳,麾下分巴中、巴东、外来几派,相互争斗罢了,刘璋怯弱,无其父之伟姿,无法压制诸人,难以为继。” 马腾听得是直点头,自己这么些年来,身边不是正缺少这样一个能给自己指点方向的人吗?马腾起身恭敬一礼说道:“先生真乃吾之子房也。” 成公英急忙起身还礼说道:“主公勿要如此,在下担当不起。” 马腾坐下后有些急切的问道:“军师之言有理,只是我军如今能否敌得过张俊?” 成公英一愣,不明白陈仓之败有多么刻骨铭心,会让马腾如此忌惮张俊。不过成公英还是说道:“如今我军兵力八万,若是强取关中业已足够,只是我军仍需操练,以精锐之卒对张俊施以雷霆一击,必可攻破关中。” 马腾听罢,终于有了英雄的气概,沉声说道:“军师所言极是,练兵之事便拜托军师了。” “在下遵命,必不负主公所托。”成公英施礼说道。 “若是如此,金城之事当如何解决?”马腾问道,马腾是怕若不处理此事,便会寒了将士们的心,毕竟侯选是自己任命的金城太守,若不给个交代也说不过去,而且还会让将士们觉得父子离心。 “此事简单,在下亦要给主公进言,主公不若趁此机会将治所迁至金城,而后任命侯选为武威太守,其威望不足以震慑羌人,其必然请辞,主公再许以重利便可。”成公英说道。 马腾听后,觉得此计好是好,就是如此便将治所迁至金城,似乎有些草率了,毕竟自己的根基在武威,而不是金城。 看到马腾犹豫,成公英说道:“主公,迁治所至金城,还可使少将军无计可施,再者便是以此对峙天水,而士卒便可在武威、金城等地操练,待时机一到,便可迅速南下,攻取天水。” 马腾想了想,终于点头说道:“好,便依军师之意。” 两人商议后,成公英辞别马腾,回到了自己的宅院,他并未径直走向正堂,而是转入东侧一间厢房,打开房门进去,只见屋内一张供桌上点着两盏灯,供桌上摆着几盘供品,供品后是一各香炉。 成公英走上前去,点燃了一支香,恭敬的拜了三拜之后,将香插入了香炉之中,而后冷声说道:“马超,吾必让汝偿命。” 这时,昏黄灯火忽闪忽闪,只见供品后面一个黑色的灵牌摆在上面,只见上面赫然写着:大汉安羌将军韩公之灵。 ------------ 第一百七十九章 幽州乱起 建安四年(公元199年)夏,在去岁经历了大旱之后,大汉各地又迎来了大涝之灾,尤其以中原之地为甚。 而就在曹操忙着征调民夫、士卒修筑河堤,安置百姓之时,袁绍已悄然做好了南征中原的准备。 此次袁绍从河北各地调兵,在邺城附近集结兵力十万,加上黄河一线、河内的驻兵以及并州、青州之兵,此次袁绍动员的兵力在二十五万左右,大战之势,一触即发。 许昌。 曹操这半个月如苍老了十岁一般,头上已是华发早生,这一个月,为了修筑河堤,安置百姓,曹操心力憔悴,如今却听到袁绍大军集结的消息,怎能让曹操安心。 “这一天终究还是到了。”曹操喝了一口药汤,皱眉说道。 “主公,如今袁绍大军正在集结,不出十日,便可集结完毕,只因阴雨不断,道路难行,是以粮草最迟二十日之内可送至邺城。”说话的不是别人,正是从濮阳急匆匆赶回的大将曹仁。 曹操叹了口气,放下药碗,披着外衣走到地图前,看了看后问道:“黄河对岸可有动静?” 曹仁沉声说道:“原本驻扎在顿丘的张南所部,已调至黎阳,焦触所部由卫国调至顿丘,如今黎阳城已有士卒五万,由颜良统率,审配为参军。” 曹操听着曹仁的话,又在地图上比划了一番后,轻声说道:“袁绍这是要从白马津渡河么?” “末将也是这般所想,定然是要将黎阳作为屯粮之所。”曹仁说道。 曹操没理会曹仁,而是看着程昱问道:“先生怎看?” 程昱一直在沉思,听到曹操的问话,程昱说道:“在下想,如今黄河暴涨,若是由白马津渡河倒不是不可,只是水流湍急,我军又在河岸之处筑有堡垒,袁绍怎会如此冒险行事?” 曹操点点头说道:“先生所言正是,吾也怀疑袁绍如此调兵是否分散我军注意,而从别处渡河。” 这时曹仁有些着急的说道:“主公,先生,不论袁绍从哪里渡河,我军都要抓紧备战了。” 曹操听后,苦笑了一声说道:“如今士卒、粮草皆无,拿什么备战?” 曹仁顿时愣住了,瞪着大眼看着曹操,见曹操不像是说笑,又转头看向程昱,程昱也表情严肃,曹仁这才相信曹操所说的不是假话,便开口问道:“这.这当如何是好?” 谁知他这一问,曹操倒是有些崩不住了,笑了笑说道:“子孝勿虑,只怕此次袁绍不过是徒劳罢了。” 曹仁听后更加迷惑了。看曹仁的样子,曹操便拍了拍曹仁说道:“不需我军备战,袁绍后院必然起火,不日之内便有消息传来。” 曹仁一听,顿时也大喜,“主公所说可当真?”曹仁问道。 “如此大事,岂能儿戏?”曹操说道,而后又感慨了一声接着说道:“如今亦只有此事能让吾展颜了,多亏了奉孝啊。”语气说透着一股子疲惫。 这些日子,曹操每日都能接到各地的求援,不是要粮草物资,便是要民夫士卒,弄得曹操焦头烂额的,好的一点是,夏粮已经抢手了,不然夏粮泡汤,这日子指定撑不下去了,现今不必往日,还可征战掠夺,如今自军若敢妄动,必然会引袁绍南下。 曹仁一听,也是长出了一口气,笑着说道:“吓得末将这几日都未休息好。” 曹操指着曹仁笑骂:“子孝就如此惧怕袁绍么?” “主公这是说笑,末将怎会怕袁绍小儿,只是眼见我军未曾调动一兵一卒,在下心里担忧。”曹仁正色的说道。 “如今既已明白,便回濮阳去吧,好生操练士卒,我军避开一时,避不开一世,终究是要与袁绍决一死战的。”曹操说道。 “末将遵命。” 待曹仁走后,曹操从案几上拿出一张绢帛,递给程昱说道:“劳烦先生了,告之他们,若是此次捐献钱粮给朝廷,便可以此封赏爵位。” 程昱点头说道:“主公宽心,在下必然办妥此事。” 曹操点点头,而后突然眼中寒光一闪,咬牙说道:“若是有不捐者,或是敷衍与我,先生务必记下,来日清算。” 饶是病态中的曹操,这句话说出口,配着那眼中的寒芒,也让程昱心中一抖,急忙应下后告辞而去。 邺城。 袁绍听完荀谌的汇报后,点头说道:“甚好,待粮草到达,便可祭告天地,挥军南下。” 郭图赶紧接过话说道:“主公,此次定能一举攻灭曹操,如此,天下可定。” 袁绍笑着点了点头,而后看向沮授问道:“军师,此次我军三面出兵,是否兵力过于分散?” 沮授说道:“主公,如今黄河暴涨,渡河不易,只能依此进兵,若是渡河中途出现意外,将会损失惨重。” 郭图这次难得和沮授一样的看法,无他,只因为此次出兵乃是大好时机,若是胜了,郭图又是袁绍身边第一人,岂能不水涨船高,沮授想的却是机不可失。 郭图也说道:“主公,军师此言有理,虽然我军强大,然不可轻敌,当小心行事。”说完,郭图还朝沮授点点头,沮授也是报以一笑。 袁绍想了想后说道:“嗯,便依军师之言。” 话音刚落,只见外面一名士卒大步奔进堂中,跪下说道:“主公,八百里急报。” 袁绍一愣,八百里急报?许昌据此也没有八百里,难道是自军出事了,袁绍赶紧拿过来打开一看,直直愣在了那里。 众人都不知道袁绍这是怎么了,到底发生了何事,不过众人看袁绍的反应,便知道事情不妙了。 果不其然,袁绍回过神来,涩声说道:“幽州生乱了。” 众人一听,都‘啊’的一声,沮授更是心中一沉,赶紧问道:“主公,可是刘虞部下或是公孙瓒部下作乱?” 袁绍这时也彻底回过神来了,听到沮授发问,便急忙说道:“不是他们作乱,而是乌桓内乱了。” 沮授一听,心里顿时一块儿大石落地,异族生乱不过是疥癣之疾,北平、范阳等地有四万大军驻守,若是乌桓来攻,不说消灭,至少守城还是可以的,而且沮授也对幽州守卫之人放心,守卫幽州的是袁绍二子袁熙,其性格平和,且自知无大哥袁谭之能,也比不过三弟袁尚受父亲喜爱,便老老实实的做幽州牧。 为了使幽州安定,袁绍给袁熙配备了不少能人,比如阎柔、田豫、田畴、韩猛、韩莒子、吕威璜等人,想必是不会出什么大事的。 “乌桓三王为争单于之位,相互攻伐,蹋顿使人求助我军。”袁绍接着说道。 蹋顿,乃是辽西乌桓部落大人丘力居从子,丘力居去世之时,其子楼班尚幼,于是便让从子蹋顿代为单于,当年袁绍与公孙瓒对峙之时,蹋顿为获得朝廷支持,便命人前来求见袁绍,两家随即联姻,蹋顿也出兵攻击公孙瓒,并且给袁绍提供了不少战马,这让袁绍大为感激。 袁绍后来以大将军名义,假托朝廷赐给蹋顿及三王难楼、苏仆延、乌延单于称号及印绥。如今楼班渐大,难楼、苏仆延两人欲要立楼班为大单于,两家兵力强大,蹋顿不得不向袁绍求救。 沮授急忙开口说道:“主公无妨,可调派幽州驻军前去平乱便可。” 袁绍点点头说道:“如今我军发兵在即,不可因此事而耽误,也罢,既然蹋顿派人求助,那便还蹋顿一个情,军师以为当派何人领兵前去?” 沮授还未开口,又有一名士卒进来说道:“启禀主公,幽州急报。” 袁绍听后一愣,这刚送来一封急报,怎么又送来一封,难道事情又有了新的变化? 待袁绍打开一看,顿时面色如灰,一拍案几说道:“就连鲜卑也来凑热闹了。” 众人一听,都吓了一跳,若是乌桓内乱不足为惧的话,那鲜卑可就有些麻烦了,鲜卑毕竟不同于乌桓,乌桓已经内附大汉,而鲜卑却是大汉边塞的敌人。 鲜卑,原本和乌桓一样,都是东胡之后,秦汉之际,东胡被匈奴冒顿单于打败,分别退守乌桓山和鲜卑山,自此两部便以山为名。 虽说两部同源,但近年来,两部的境遇却是大不相同,乌桓部早就依附大汉,而鲜卑则出了个异常厉害的单于――檀石槐。 檀石槐先是在弹汉山建立王庭,待实力强大之后,檀石槐率兵向南劫掠大汉边境,北面抗击丁零,东击扶余,西退乌孙,占据了原来匈奴的地盘,东西长一万四千多里,南北宽七千多里,成为草原的霸主。 也正是对檀石槐的忌惮,大汉朝廷派人前去商议和亲,并授予印绥,却不想檀石槐一口拒绝,而后更加肆无忌惮的掠夺边境。 熹平六年(公元177年),大汉派遣三路大军北击鲜卑,不想三路大军皆惨败,近四万骑兵只逃回四千多人,至此檀石槐的威望达到顶峰。 有道是物极必反,檀石槐本雄心壮志,但不想却在四年后去世,年四十五岁,这基本上也算是草原人的平均年龄了。 待其子和连继位,却是个平庸无能之人,贪财好色,彼时三部鲜卑首领实力强大,自然对王庭之令阳奉阴违,和连本人也在劫掠北地时被射杀。 和连一死,其子骞曼年幼,于是便立魁头为单于,只是如今各部早已不将王庭放在眼中,各自发展。也正是因为如此,鲜卑才逐渐消停。 不想如今鲜卑竟然有了动静,这才让众人有些担忧。袁绍说完之后,看着众人说道:“幽州来报,三日前查探到上谷郡白山方向有大批鲜卑人活动,随后又在代郡发现鲜卑人踪迹。众位以为如何?” 其音刚落,沮授便接口说道:“主公,如今之计,不必理会鲜卑人,亦无需理会乌桓之乱,令幽州将士紧守城池便是,再者可命幽州各郡将百姓内迁,待打下中原之后,再作计较。” 沮授刚说完,辛评说道:“在下不敢苟同军师之言,主公,且不说我军曾受乌桓相助,便是军中如今尚有一万乌桓骑兵相助,若是蹋顿有难,那么我军便会失去助力,毕竟难楼、苏仆延不似蹋顿般与我军亲善。再者,鲜卑人这些年不曾南下,如今既然南下,必有所图,如今之计,需暂停发兵中原,待解决此事后再做打算。” 袁绍听了两人的话,心里着实矛盾,毕竟如今有着大好的机会夺取中原,只要夺取了中原,则天下可定,可是辛评的话也有理,若是失去蹋顿的支持,自己失去助力不说,若是乌桓人与鲜卑人勾结,有所图谋的话,那问题可就大了。 正当袁绍犹豫不决的时候,逄纪说道:“主公,在下也不赞同军师之言,若是我军强行出兵中原,后方有失,只怕军心不稳,谈何消灭曹操。” 逄纪说完,陈琳、许攸也纷纷开口附和,不同意出兵中原。 沮授此时又说道:“若是不抓住此次战机,只怕日后打败曹操便难了,望主公三思啊。” 这时,一直没开口的郭图说道:“主公,此事当细细来看,若是主公此时出兵中原,与曹操交战之际,鲜卑人南下劫掠,而主公却在与曹操内斗,如此天下人当如何看待主公?必言主公不顾大义,宁可杀戮汉人,使百姓流离失所亦不愿为国守边,那时,主公失了大义不说,还会失去民心啊。” 要不说,能揣摩上意之人才能受到重用呢,郭图一番话立时击中了袁绍内心,袁绍何人?乃是大汉朝廷的大将军,祖上乃是四世三公,若是其此时南下中原,而鲜卑人内犯大汉河山,那袁绍必然会被天下人唾骂。 想通此节,袁绍点头说道:“公则之言有理啊,不能因小儿失大..” 袁绍话还没说完,沮授急忙说道:“主公,事不至此啊,可派出少量士卒驻守,防止鲜卑人南下,再使人送信与乌桓,令其停止内乱,否则便发兵平乱,以此震慑乌桓,则无忧矣!” 待沮授说完,郭图急忙接上沮授的话说道:“荒谬,派少量士卒驻守,若是敌军杀来,怎么抵挡?军中尚有士卒家小皆在两郡,若是听闻家中有变,岂能奋勇杀敌?” 这时,沮授瞪着郭图说道:“此乃妇人之仁,若是今日不发兵攻打曹操,必然养虎为患,待洪灾结束,百姓必然感恩于曹操,如此中原民心便定,若是那时再发兵攻打,只怕鹿死谁手不可知矣!” “沮公与,汝休要放肆,汝此番将主公置于何地,莫非汝想要天下人唾骂主公乎?还有,汝长他人志气,汝是何居心?”郭图也恼了,瞪着沮授吼道,适才两人还是统一战线,现在却是剑拔弩张。 “小人,若不是当日汝等谗言误了主公,岂能有曹操今日。”沮授也是越说越激动。 ‘啪’一声,只见袁绍猛的一拍案几,而后猛然起身吼道:“够了,公堂之上,成何体统。”说完,袁绍却是双眼看向沮授,眼中一阵阵寒意。 沮授心中一惊,却是暗叹一声,自己今日有些玩火了,竟然揭出了主公昔日的伤疤,沮授只好施礼说道:“属下失礼,请主公责罚。” 郭图一看沮授认错,也赶紧施礼认错。袁绍却是一摆手说道:“吾意已决,暂不发兵中原,命张颌、文丑各率兵两万,进入代郡、上谷,再命韩猛、田豫率兵两万进逼渔阳,调解乌桓之事。召回田丰、崔琰,暂停粮草转运。” 沮授一听,急忙开口说道:“主公.” “散堂。”袁绍打手一挥,看也不看沮授,转身向后堂而去。 众人都看了看沮授,脸上都有些幸灾乐祸,只有荀谌走了过来,叹了口气说道:“军师这是何苦。” 沮授听罢,摇头笑了笑说道:“友若之言有理啊,吾这又是何苦呢,呵呵.哈哈。”说完,沮授笑着转身出了大堂,那笑声中充满了寂寥与无奈。 第二日,邺城外,张颌、文丑各率领两万大军向北疾速开去,袁绍亲来相送,本是留在邺城的众官皆需前来相送的,但沮授称病未来,郭图、逄纪等人免不了在袁绍跟前一顿奚落,袁绍也愈发厌恶沮授。 却说曹操,消息传到许昌,得知袁绍暂停粮草转运,继而调兵北上后,曹操大笑着冲出了屋子,光着脚站在院中,任凭大雨倾洒在身上,仰天长啸道:“天助我也,天助我也啊!” ------------ 第一百八十章 鲁肃来投 长安 张俊看着陈宫说道:“依长史之言,今夏粮食收成想来不错。” 陈宫点头说道:“正是如此,昨日长安各县已将税赋报上,属下仔细询问各位官员,皆言百姓缴纳赋税之后,尚有余粮可撑至秋收。” “好啊,这就是在下所要的,只要百姓家有余粮便可,总不至于再出现饿死,卖儿卖女之事。”张俊兴奋的说道。 陈宫也点点头说道:“主公,只是报上来的赋税就差了些,扶风、长安、冯翊各县所纳赋税只怕不过三万石。” 张俊问道:“长史觉得不够么?” 陈宫摇头说道:“如今我军兵少,这些粮食只怕亦只是够用而已,若是一旦有战事发生,只怕便无粮草可用了。” 张俊听后皱着眉头,确实是如此,若是发生战事,粮价必然暴涨,便是如今并未有战事发生,因为中原各地的灾害,也使得关中粮食暴涨,再者便是如今五铢钱的问题。 如今的五铢钱购买力早已贬值的厉害,汉灵帝时,其公开卖官,如秩两千石的官标价是两千万钱,使得众多人花钱买官,高位者如张温也是花钱买官,这就是有名的卖官鬻爵。 灵帝时的所作所为,使得五铢钱滥行,而物价居高不下,后续的影响一直延续至今,使得五铢钱的购买力太差。 终大汉一朝,只汉文帝时栗米价格在一石十余钱,现如今一石栗米的价格在万钱,待到了粮荒之时,更是几万钱一石,除了物资奇缺外,含铜量的减少也是造成五铢钱贬值的原因。 (需要指出的是,铢不是货币单位,而是重量单位,一枚铜钱重五铢,一铢等于一两的二十四分之一) 张俊想了想后说道:“长史,吾欲重铸钱币,如何?” 陈宫听了顿时呆住了,看着张俊问道:“主公,这.这是大罪啊,主公操之过急了。” “唉,吾又怎能不知,只是如今钱币泛滥,百姓深受其害,吾心忧耳。”张俊叹了口气说道。 陈宫想了想说道:“此事需从长计议。” 这时,一名侍卫走进来施礼说道:“主公,门外有一人求见,言前来求官。” “哦?求官?”张俊顿时起了兴致,莫非是有能人前来相助? “可问之乃是何人?”陈宫问道。 侍卫摇头说道:“其不肯答,只言乃是由淮南而来。” “淮南?”张俊一愣,庐江距离关中可是千里之遥啊,此人怎会大老远跑来关中求官呢?再想起三国中的人物,张俊心里一惊,莫不是他? “可是武人?”张俊问道,因为张俊突然想到了自己的兄长徐盛,徐盛当时不就是在淮南和他们分别的吗? 谁知侍卫却摇头说道:“乃是文人打扮。” “快快有请。”张俊急忙说道,不管是谁,冲着人家几千里的路程,自己还是要热情一些的。 待侍卫将那人带上,张俊看其穿戴倒也普通,脸庞方正,三撇胡须倒是让人看着颇有些风骨。 “在下鲁肃,见过张大人。”来人施礼说道。 张俊一听,这还了得,顿时便有些颤抖的说道:“鲁.鲁.鲁子敬?” 陈宫也急忙起身问道:“可是东城鲁子敬?” 鲁肃惊诧于两人的反应,不想自己的名头竟是如此之大。其实鲁肃不知道的是,张俊之所以惊诧,是因为张俊熟知三国,当然知道鲁肃的名头和才能,而陈宫则是因为在徐州之时亦曾听闻刘勋手下两人鲁肃和周瑜。 鲁肃施礼说道:“正是在下。” 张俊这是抑制不住内心的激动,急忙起身走了下来,因为着急,竟然将案几撞歪,可自己浑然不知疼痛,走下来便拉着鲁肃的手说道:“久闻先生大名,今日得见先生,真是三生有幸啊。” 陈宫也施礼说道:“在下陈宫,见过子敬。”陈宫这是以儒生之礼,但鲁肃也是受宠若惊,更别说张俊的反应了。 鲁肃看到两人的反应,心下也是激动不已,便施礼说道:“两位大人,在下惶恐。” 张俊急忙拉住了鲁肃,笑着说道:“子敬勿要客气,快,快坐,上茶。” 待三人坐下,张俊看着鲁肃还是难掩激动,照说张俊麾下已经有了贾诩、陈宫这等赫赫有名之士,但张俊这次的激动是因为这可是陈兰外第一个主公前来投靠的人,陈兰不需多说,是员武将,武艺、谋略倒还在其次,可鲁肃毕竟是文人、名士,竟然也前来相投,这说明什么,说明自己已经在这乱世之中有了名气,使人看到了些许希望,才会引得能人前来。 自打穿越而来,张俊也算是见过不少名人了,但自己的吸引力太小,不想别人穿越一样,金手指一开,要么机缘巧合,要么王八之气尽显无遗,麾下多少能人,可自己呢,经历了这么多的波折之后,总算是云开日出了,张俊又怎能不激动嗯。 “咳.咳。”这时,陈宫重重的咳了几声。感慨着主公这是怎么了,为何如此激动,竟直直盯着鲁肃的脸看着。陈宫想着主公的态度,当然有些吃醋,但陈宫何人,岂会因此而不满,要知道自己在张俊麾下的地位至高,便是贾诩也在陈宫之下。 张俊这才回过神来,歉然说道:“适才见到子敬,着实令人激动,这才失态。” 鲁肃不以为意,陈宫却开口问道:“不知子敬由何处而来?”这个何处,所指的意思就比较多了,是问从哪里来,也是问从哪个势力而来。 鲁肃笑着说道:“实不相瞒,在下去岁之时仍在刘太守麾下任事,后太守归降曹操,在下便辞了职事,返回家中,而后听闻大人在关中再起,便生下好奇之心,是以多有关注,直到后来听过往商人说起大人在关中分田之事,在下便心生仰慕,思索再三,便动身前来相投,还望大人不吝收留。” 张俊听罢,高兴的说道:“子敬能来,乃是张俊之福,不瞒子敬,如今关中正是百废待兴之时,人手不足,能得子敬前来,张俊如逢甘霖啊。” 鲁肃急忙谦虚的说道:“在下才疏学浅,只怕让大人失望,只是在下亦知大人心系百姓,在下便想为此尽一分心力。” 张俊摆手说道:“子敬之才,吾岂能不知,子敬无需谦让。”说着,张俊又想起一事,便问道:“敢问子敬,不知公瑾现下何处?” 鲁肃一愣,但旋即说道:“公瑾已追随伯符将军,前往江东去也。” “不知子敬为何不去江东,在下听闻子敬与周公瑾交情非浅。”陈宫这时接过话问道。 “在下确与公瑾相交匪浅,只是.唉!”鲁肃叹了口气,显得欲言又止。 张俊这时说道:“子敬不必再言了,如今子敬前来关中,便安心留在此地,吾必会重用子敬。” 张俊如此说话,倒让鲁肃有些不好意思了,想了想后还是说道:“不瞒两位大人,在下本想效命江东,合肥之战时,吾与公瑾设计坑害曹操,夺了合肥,而后暗中降了江东,只是后来未曾等到孙策率兵返回,再下便被调回庐江,待到孙策占了合肥,刘勋怀疑与我,但并未加害,在下这才逃过一劫,待孙策率兵与公瑾一同返回江东,并未给在下来信,在下亦断了此念。” 张俊点了点头,没想到竟然是如此,张俊奇怪周瑜不应该啊,他岂能不知道鲁肃之才? 鲁肃接着说道:“后来公瑾差人送来书信相邀,只是在下那时心已经淡了。” “可是子敬察觉到了何事?”这时陈宫问道。 鲁肃不得不敬佩陈宫的心思缜密,便点头说道:“正是如此,在下虽未前去江东,然亦曾关注江东局势,以外人细细观察之后,竟发现江东局势似乎并未如公瑾所言安定,似乎是暗潮涌动。” “哦?子敬这话何解?”张俊问道。 鲁肃端起茶碗喝了一口后说道:“想来两位大人曾知晓孙策去岁发兵徐州之事。” 张俊和陈宫点点头,鲁肃便接着说道:“时孙策大败于广陵,一路损兵折将南下奔逃,好不容易才逃回吴郡,其中了陈登之计是其一,其二便是其在南下奔逃之时,已派人前去吴郡送信,然吴郡并未派出士卒接应。” 张俊和陈宫一听,不禁面面相窥,孙策手下这是要造反么? 只听鲁肃接着说道:“此事亦是公瑾与在下提及,孙策本欲查问,但公瑾劝孙策按兵不动。在下听闻之后,细细想过,若是如此,那江东之中当有人欲除去孙策,再看孙策这些年的举动,在下便猜测江东文武之间或有沟壑,是以在下便婉拒了公瑾,实不愿参与其中,若是因此劳心劳神,这官不做也罢,以免误了百姓。” “好,子敬这句话说的好,正是如此,若是如此勾心斗角,何以立足,何以强大。”张俊激动的说道。 倒是陈宫听得颇为入迷,便接着问道:“那以子敬之见,江东文武是如何划分?” 鲁肃想了想说道:“在下猜测,若是战略不同,那便分为荆州派与徐州派,两派争执则因复仇还是北上而纠缠,还有便是文武不和,再就是江东世家与外来者之间。” 张俊接过鲁肃的话说道:“其实统分来看,不过是激进与稳重罢了。” “大人高见。”鲁肃说道。 陈宫皱了皱眉,想了想说道:“若说激进之首便是孙策,那稳重之首是谁?” “当是张昭。”鲁肃说道。 “不,非是张昭,张昭只是明里之人,暗中另有其人。”张俊此时却沉声说道。 陈宫和鲁肃一想,觉得很有道理,两派相争,所为者何?不就是为了江东之主而争么?那么如果孙策死去,当由谁接位呢?答案呼之欲出。 可陈宫与鲁肃又一想,不对啊!据闻孙权如今不过十七岁,难道就有如此心计? 张俊看了看两人,知道两人似乎有些不信,张俊便笑着说道:“或许还要加上一路。” 两人这下明白张俊的意思,陈宫开口说道:“主公可是指孙静?” 张俊点头说道:“孙策这位叔叔也是个厉害角色,至于在其中分量如何就不得而知了,罢了,不提江东了,如此这些皆是江东内部之事,吾等只需观望便是,便不替他们费心。” 说完,张俊看向鲁肃说道:“子敬初来,这两日便由公台向子敬说些关中境况,至于分派子敬差事,子敬可有想法?” 鲁肃肃容说道:“在下既来,便请主公吩咐。” 张俊听鲁肃改口主公,便不由得笑了笑,想了想说道:“但有一职,只是有些委屈子敬了。” “主公请吩咐便是。” 张俊点点头说道:“便请子敬先负责收取赋税之事如何,子敬勿要恼怒,此事虽小,然关乎极大,吾需子敬入得田间与百姓交谈,如收成、赋税、官府相帮种田、有无苛刻之事等,皆需问明。还有一事,永平五年刘般上书反对设置常平仓,一直至今皆如此,吾想请子敬就常平仓之事询问百姓何意,百姓或有不明,子敬需细细告之,如今中原大灾,关中虽无灾害,然不得不防。” 常平仓,是以调节粮价和储粮备荒而准备的,其在中国的历史长河中发挥了颇为重要的作用,最早的常平仓可追溯的战国时期,由魏国李悝所提出的平籴,主要作用是为了以免谷贱伤农,由官府于丰年购入粮食,待歉年之时用来稳定粮价。 而到了汉武帝时,大司农桑弘羊照前人之法加以改进,开创了平推法,具体是以国家所掌握的钱帛物资,在京师贱收贵卖来平抑物价。而常平仓的概念却是由汉宣帝之时,大司农耿寿昌提出,‘以谷贱时增其贾而籴,以利农,谷贵时减其贾而粜,名曰常平仓,民便之。’ 汉元帝初年,因官府利用常平仓与民争利,便废黜不用,永平五年曾议过此事,但刘般上书反对后,便没了下文。一直到晋武帝泰始四年才又设立了常平仓。 而后各朝各代,都有常平仓设置,为灾年之时救助百姓发挥了重要作用。 鲁肃施礼说道:“在下遵命。” 张俊又起身说道:“非是吾小题大做,费心农事,实在是民心即人心,此事关乎关中稳定之根本,不得不慎重,只有百姓无忧,吾等才可无虑,吾等皆读圣人之书,当明此乃圣人之言,还望两位辛苦。” 陈宫还罢,鲁肃这是第一次见张俊,听闻张俊如此说,鲁肃心里也是异常激动,颇有终遇明主的感觉。 “在下遵命。”两人齐声说道。 ------------ 第一百八十一章 狼牙突击 夏日炎炎,但今年夏天却并不是炎热,而是闷热,不住的雨水使得中原各地洪灾不断,关中之地因地势较高,河水自西往东,是以并未有大灾发生。 河北地势平缓,境内河流众多,倒是有效的分流了洪水,即使有田地被淹,也远不到灾害的程度,荆襄一带也是如此。 只有中原,连年征战,民生凋零,原本就在缓缓恢复元气的中原大地经历了建安三年的大旱之后,又在今年迎来了大涝。而首当其冲的便是黄河。 站在河堤上,看着滚滚洪水卷着树木等杂物往东奔腾而过,曹操脸上的肉不由得抽抽,再抬头看看天空淅淅沥沥落下的雨水,曹操忍不住摇头暗叹。 程昱看到曹操眉头紧皱,脸带忧郁,便上前两步说道:“主公,雨势渐大,还是回去吧。” 曹操没有回答程昱,而是自顾的说道:“许是老天在惩罚与我吧。”说着,竟有些动情的流下了眼泪,颤声道:“只是与百姓何干,吾杀孽太重,若要惩罚,拿了吾之命便可,何以使百姓替吾受难。” 程昱一愣,还以为曹操忧郁之下有些失心了,正要往前拉住曹操,却见曹操‘噗通’一声跪在了泥地里,地上的泥水溅起。 身旁的侍卫赶紧举着伞上前,却被曹操一把推开,而后举着双手抬头望着雨雾蒙蒙的天空喊道:“冰夷神兮跨九河,乘白鼋兮逐文鱼。余一人有罪,无及万夫,万夫有罪,在余一人。无以一人之不敏,使神伤民之命。操有罪,愿代万民受神之责罚。神之无上,岂因操一人而责众乎?”说完,曹操竟是痛哭流涕。(冰夷,河神) “主公。”程昱等一干文武齐声喊着,便齐齐跪在了泥地里。 河堤周围的士卒和百姓也跟着跪在了地上,不少士卒和百姓都感动的流泪。 曹操对着黄河恭敬的磕了三个头,而后缓缓起身,看着众人大声喊道:“河神感念,必将显灵,还望众位齐心,共度此难。” “主公圣明,共度此难。”众人齐声喊道。 许是河神显灵,第二日曹操回到许都后,雨势渐小,待到黄昏时,天空虽未放晴,但连续五日的大雨终于还是停了。 “主公,如今雨水已停,袁绍亦发兵北上,与我军乃是双喜啊。”郭嘉笑着说道。 曹操也大为宽慰,最艰难的日子终于要结束了,虽然不知道往后还会不会有大雨,但最起码不会在这样的日子里开战,这才是最让人高兴的。 “奉孝此次只身北上,立的大功,力挽我军,受吾一拜。”曹操说着,就要起身施礼。 郭嘉急忙伏地说道:“主公勿要如此,折煞在下。” 曹操见郭嘉如此,便也作罢,命郭嘉起身后,看着郭嘉问道:“如今袁绍发兵北上,以奉孝看,袁绍此次北上,当需多少时日可解决幽州之事?” 郭嘉想了想说道:“只看袁绍如何解决,乌桓之乱与鲜卑犯边,看似鲜卑犯边严重,然张颌、文丑两路大军北上,鲜卑人必然北撤,只是两军不敢轻离,以防鲜卑人再次南下,至少可拖延两军至深秋,至于乌桓之乱则最难,袁绍发兵,若是扶持蹋顿,必然引得难楼、苏仆延不满,虽蹋顿颇有威望,然毕竟不是丘力居之子,若是支持楼班,则蹋顿虽难以抵抗,但说不得蹋顿会鱼死网破。” 曹操点点头,觉得郭嘉所言颇为有理,但曹操又有些担忧的说道:“鲜卑人是否会从雁门杀入?” 郭嘉摇头说道:“不会,莫说并州有高干,便是匈奴人亦不会坐视鲜卑人劫掠。” “这倒是。”曹操笑着说道。 “是以,此次幽州之乱,在下可保袁绍明年春日之前不会南下,待其战备之后,怕也要到明年此时才会南下。”郭嘉笃定的说道。 “好,如此一年,足够我军部署。”曹操高兴的说道。 关中,鄠县。 张俊在军营中来回走动,显得颇为不安,高顺看着张俊说道:“主公,横竖明日便是他们归来之时,主公为何如此忧虑?” 张俊停下脚步,苦笑着说道:“唉,实不相瞒,待儿郎们进山后三日,吾便后悔了。”张俊是在三日后突然想到了现在士卒的忍耐力以及知识远不如后世的士兵,自己就如此冒冒失失的将他们送进了大山之中,若是有个万一,损失可就大了。 “主公,山中除了野兽之外,并无其他,毕竟有一千多人,主公是否多虑了?”高顺不解的问道。 张俊却说道:“吾非担忧他们遭遇猛兽,乃是担忧他们是否会迷路,毕竟他们是分队而行,若是迷路,怕是很难走出大山,将军怎忘了我等前来鄠县之时所遇。” 高顺听张俊这么一说,也不由得担心起来,这时,门外一阵阵欢呼声响起,张俊一愣,急忙掀开门帘走了出去,看到大营中留守的士卒们围着一队人在欢呼。 张俊扭头看了看高顺,两人眼中都是激动,竟然有一队人先回来了,张俊急忙小跑着往人群处奔去,待到近前,张俊顿时傻了眼。 只看到九个人,一个个满脸疲惫的拄着木棍,头发散开,衣服也是破破烂烂,露出的身体上,还带着青紫色的伤痕,但众人看着张俊的眼中却发着光芒。 “拜见主公,二十七小队完成任务归来。”说着,九人单膝跪下施礼。 张俊点头喃喃说道:“好,好。”这时,高顺提醒着说道:“主公。” 张俊反应过来,赶紧说道:“快快请起,为何只有九人?” 为首的队长一听,脸上便浮现出痛苦之色,犹豫着说道:“回主公,有一位兄弟被.被野兽叼走了。”说着,便流出了眼泪。 张俊听后身形一晃,沉默了一会儿才说道:“稍后去军中找参军,报上那位兄弟的姓名,籍贯,吾自有厚待。” “诺”队长说完后,从怀中掏出了一块儿布片说道:“主公,此乃陈仓布防图。” 张俊接过来后,抖开一看,旋即点了点头说道:“辛苦了,先去休息。” 待回到营帐,张俊便有些闷闷不乐,高顺小心的问道:“主公,虽有伤亡,亦是难免的。” 张俊听后却摇头说道:“将军有理,伤亡只要不大便可,吾所虑着,乃是此图。”说着,张俊将手中的图递给了高顺。 高顺接过来看了看之后说道:“此图虽不精确,然亦注明了陈仓各门守卫。” 张俊摇头说道:“吾所要者并非这般,两军对阵,首重为形,吾所要者乃是陈仓城中粮草、士卒数量,军营在何处,如何布营;守将何人,其性如何,可有所好;城中百姓几何,民心是否稳定;再者便是四门防御可有弱点。” 高顺得目瞪口呆,看张俊说完,才缓缓说道:“这.这似乎太难了。” 张俊点头说道:“确实太难,若要探明此事,须得混入城中,避开守卫,细细调查。” 高顺摇了摇头说道:“若要做成此事,需处处小心,不然便有被捉拿的危险。” “将军,你我可赌一次,看此次这么多小队中,有无小队能完成此事。”张俊笑着说道。 高顺却严肃的说道:“主公,如此有违军规。” “呃”张俊被高顺的严肃噎的不轻,苦笑着说道:“知道将军执法极严,当我说笑吧,那便让我们拭目以待。” 六月二十日,距离规定的日子已过去了五日,一千八百人如今回来了一千五百人,也就是一百五十个小队,可报上来的死亡、重伤人数则是一百五十人,也就是说还有十几个小队尚未返回。 张俊站在帅台上,看着台下这一千五百人,张俊虽然心疼死伤的士卒,但看到这些士卒眼神中流露出的无畏,张俊知道自己的目的达到了,他要的就是这样的士卒,虽只有一千五百人,但如此强军,定能比得上五千士卒。 “自今日起,尔等便是‘狼牙’的一员了,你们当为此骄傲,也要能配得上胸前那个徽章,当时刻提醒自己努力。这里,我也给诸位提个醒,‘狼牙’有自己的军规,稍后会告之诸位,望大家谨记军规,若是违反,定不饶恕。” 张俊冷冷看着众人,接着说道:“你们日后只需听我之令便可,其余将令皆无权调动,也希望你们能知道自己的使命。” “愿为主公效死命。”一千五百人齐声喊道。 张俊点点头,而后说道:“稍后,点到名的小队留下,其余人休息一日后继续训练。” 待解散后,校场长留下了十支小队共一百人,张俊看着他们说道:“王双出列。” 在众人的目光中,王双迈步走了出来,单膝跪下施礼说道:“拜见主公。” 张俊看着他,心里想的却是,自己的队伍中竟然有这么一人,实在是想不到,张俊记得王双历史上是曹魏的将领,不想却投到了自己麾下。 “汝武艺如何?”张俊问道。 “回主公,在下幼时便习武,只是武艺不精,但在下力气大。”王双说道。 张俊点点头,看着王双说道:“起来吧,自今日起一月内,你们归高将军统率,高将军会教你们武艺,而且你们从今日起,搬出各自营帐,集中至一个营帐内,另外,你们的这一百人的名字叫‘狼牙突击队’,具体事宜,待一个月后吾自会安排。” 众人一听,怎能不明白其中之意,这是从‘狼牙’中挑出的他们,这是精锐中的精锐啊。 回大中军营帐,高顺问道:“主公,这一百人中,有人才能平平,只是因队长出色罢了,为何不从全军一千五百人中挑选精锐?” 张俊摇头说道:“其虽才能平平,然愿听队长调遣,亦说明此人有自知之明,虽无大才,但令行禁止,或许一千多人中能人不少,然队长有错,为何不站出来指出?任务完成的不出色,并非是队长一人之责,或许他们是害怕担了干系罢了,不管怎样,吾都不会去选他们。” 说完,张俊又意味深长的说道:“日后所有的行动,他们必然是团队出动,若是不能明白自己在团队中的定位,那这个团队覆没的危险就太大了,只有团队协作,才能保证任务完成。” 高顺听后,也点头说道:“是末将思虑不周。只是主公,这样一支小队,就能改变一场战争?” 张俊笑着说道:“将军还是不信啊,怎样,这十支小队交出的陈仓防御图可让将军吃惊?” 高顺点头说道:“确实如此,虽不如主公所说,然亦算完整了。” “便是如此,往后这支小队的任务便是刺探军情,比斥候探查的更为清晰,我们便依据这份军情报告来分析敌情,制定作战计划,必可事半功倍。也正是因为这支部队的重要,他们以后便如同影子一般存在,不能让敌军知晓。”张俊说道。 高顺想了想问道:“话虽如此,但难保他们不会被敌军包围、俘获。” “无妨,除武艺外,吾会亲自训练他们,务必要使他们做到绝境之下自杀殉难。”张俊摆手说道。 听着张俊说的如此轻淡,高顺身形一顿,心中不由得泛起一丝苦涩。 ------------ 第一百八十二章 马超野望 长安 张俊接到长安陈宫的书信后,匆忙赶回长安,留下高顺在鄠县训练士卒。 “长史,如今袁绍与曹操态势如何?”张俊下了战马,将披风解开交给身边侍卫,一边往府衙中走,一边问着陈宫。 “回主公,袁绍如今正忙于幽州之事,曹操正为中原大涝疲于奔命。”陈宫说道。 张俊点点头,待走到堂中,张俊对侍女说道:“去拿些冰水来。” 陈宫却看着张俊问道:“主公似乎并不着急?” “呵呵,急又有何用,马腾若是藉此出兵,吾又能怎样,还不是退守险要,如今出兵的主动并不在我手,如此,还是静观其变吧,对了,军师可曾赶回?”张俊笑着说完,朝陈宫摆手请其坐下。 陈宫有些疑惑的看着张俊,没有回答张俊的问题,而是问道:“主公似胸有成竹?” “没有”张俊摇头说道,看着陈宫道:“长史似乎有些慌乱了。” 陈宫一愣,转而苦笑着说道:“主公所言极是,唉!不瞒主公,自打徐州战败,这一路走来,看着主公实力逐渐强大,可心里却是担忧不已啊!” 张俊点点头,知道陈宫的意思,这是太珍惜这份家底了,不想再经历徐州失败后的一穷二白。 这时,侍卫进来说道:“启禀主公,军师求见。” “快请。”张俊说道。 不一会儿,贾诩迈着步子走了进来,正要施礼,张俊已快步走到贾诩跟前,扶住贾诩说道:“军师清减了。” 贾诩笑着说道:“倒是不见清减,却是黑了不少。” “哈哈”张俊和贾诩都笑了起来,连陈宫也不禁莞尔。 拉着贾诩坐下,张俊笑着说道:“不知军师可曾准备妥当?” 贾诩笑眯眯的回道:“主公需小心应对才是。” 张俊却神秘的说道:“军师,若是我五千士卒胜了军师与张将军,两位是否要出些彩头?” 贾诩拂了拂胡须笑着说道:“主公当小心军规。” “嗨,如今又不是在军营之中,你我三人知晓罢了。”张俊笑着说道。 “看来主公深信五千可胜两万了?”贾诩问道。 张俊却摇头说道:“兵者诡道,在下岂敢妄言必胜,只是在下却有必胜之信念,麾下士卒亦是,如此上下一心,当可争胜;再者,知己知彼,百战不殆,以己之长,克敌之短,出其不意,攻其不备,仅此而已。”说完,张俊扭头看向了陈宫。 陈宫一愣,顿时明白了张俊的意思,这是在告诉自己,只要上下一心,妥善处置便能化险为夷,也告诉自己不要乱了心神。 贾诩点头说道:“主公所言可谓神髓,只是战场之上瞬息万变,只怕主公到时难以顾及啊。” “军师莫要小瞧在下,如今已是七月末,二十日后军演你我再分高下。”张俊笑着说道。 “那在下可就拭目以待了。”贾诩说完,看着张俊回到正堂坐下,便问道:“主公此次返回长安,可是有急事?” 张俊点头说道:“不过是虑及袁、曹罢了。袁绍前时送来书信言欲要出兵中原,令我军东出潼关,兵压弘农,出兵武关,兵压南阳,吾正忧虑此事,不想幽州生乱,曹操端的是好运道啊,竟然躲过一劫。” 贾诩似笑非笑的看着张俊说道:“主公莫非真以为此乃运道?” 陈宫这时说道:“不过是使计罢了,袁绍白白错过了机会。” 张俊却摇头说道:“吾却是认可袁绍所做,倒是曹操所为令吾不齿。” 贾诩和陈宫一听张俊这么说,都显得有些惊讶。张俊则淡然说道:“袁曹之争,不论谁胜谁败,皆是汉人之事,然曹操却假手异族干预,虽是无奈之举,然非我族类,其心必异,我汉人自春秋起至今,曾多次受到胡人入侵,七国时燕赵秦,乃至后来秦一统后皆采取防御,直到我大汉武帝,才主动出击,抗击匈奴,这才将边患消除,如今汉庭不稳,鲜卑蠢蠢欲动,岂可做出辱没祖宗之事?若是鲜卑大军南下河北腹地,我大汉岂不又生灵涂炭?” 张俊越说越激动,不怪张俊如此,实在是西晋末年的五胡乱华让张俊感触太深,汉人差点就要被灭绝,若不是衣冠南渡,只怕汉人真的要亡国亡种了。 这其中有很多原因,不单单是八王之乱导致的国力衰弱所引起的,比如秦汉三国时留下的九品中正,直接断送了寒门子弟出头的希望,而世家的日益强大,中央集权的衰弱等等,这些都是原因。 为此,张俊即便是在懦弱,也崇拜的是‘犯强汉者,虽远必诛’。 “主公,话虽如此,然两军对战,为求一胜,必然不择手段.” “不可,今日与军师、长史名言,不管别人如何,我张俊,绝不会以异族为盟杀我汉人,若是异族愿意归附,吾倒是可以接纳,除此之外休要再提。”张俊打断了陈宫的话,沉声说道。 陈宫不由得一愣,他可从没见过张俊如此失态。陈宫反应过来,转头去看贾诩,却见贾诩眯着眼睛,只手轻拂胡须,显得悠然自得。 张俊说完后,看两人不再说话,便接着说道:“此非妇人之仁,实乃有所为,有所不为。失礼之处,还望长史、军师海涵。”说着,张俊便向两人拱手施礼。 贾诩急忙说道:“主公不必如此,适才主公之话,吾思之后,亦觉得有理,胡人不明礼教,野蛮至极,若是坐大,只怕难以收服。” 张俊点点头说道:“正是如此,这也正是吾今日想说之事,北地、安定境内羌民,若愿依附,便给予帮助,亦可平等看待,然必须去除刀兵,若不事农耕,可为我军放牧牛马,换取粮食等物,如此胡汉杂居几十年之后,或可同化为汉人。” “那主公之意,天水、陇西羌人当如何应对?”陈宫问道。 张俊起身,走到地图前看了一会儿后,转身看着贾诩问道:“军师,如今氐羌情形如何?” 贾诩听罢,起身走到地图前,手指指着陇西郡说道:“如今氐羌散在陇西、武威、金城、天水一带,有名的便是先零羌与烧当羌,两部离陇西稍远,之所以让主公与马腾空出陇西,便是为此,不论马超还是韩遂,在两部落中都颇有威望,是以若是马腾占了陇西,定然会拉拢两羌,如此,对我军便是威胁。” 说着,贾诩手指下滑说道:“阴平之地有白马,便是西羌三部之白马羌,原本西羌三部,越描羌、白马羌、武郡羌之间互为争斗,彼此实力不强,然如今白马羌首领强端却有才能,其西连先零,南附刘焉,与两羌征战,逐渐强大,至于其余各羌,皆是小部,各自为战,不足为患。” 张俊听后点了点头,想了一会儿后说道:“军师可知,马超如今便在先零羌。” 贾诩一听,皱眉问道:“主公怎知?” 张俊苦笑着说道:“吾亦糊涂,军师请看。”说着,张俊从怀中掏出一个信袋,递给了贾诩。 贾诩打开看过之后也是纳闷,这封书信明显是告密,但并未带有示好之意,也不知道写信之人到底是何意。 “军师可觉得蹊跷?”张俊问道。 贾诩点点头,而后又摇摇头,片刻之后才说道:“想来定是马腾内部不稳,我军当派斥候前往金城查探才是。” “是啊,今日请军师、长史前来,便是为了此事,如今的态势,袁、曹之战已是箭在弦上,那时我军必然会卷入其中,可背后尚有马腾在,不得不防啊,是以我军必要在马腾军中安插人手,邺城、许昌亦是如此。”张俊说道。 贾诩点头说道:“主公所虑极是。” “只是我军当如何安插人手,方能探得三军动向?”陈宫问道。 张俊听后也觉得棘手,不知道该如何行事,这就是后世的情报战,如何能第一时间获取对手的情报,这至关重要。 三人想了一会儿,张俊才开口说道:“既然此事一时无法决断,便先从马腾下手吧,可派人至金城打探,吾需要知道马腾内部到底是何状况。” 金城。 马腾看着马岱怒声说道:“汝做的好事,来人,给我拉下去重打八十。”话音落下,四名侍卫走到马岱跟前,就要拉马岱出去。 这时,成公英起身说道:“主公,此事乃是少将军所为,与四将军无关,望主公三思。” “如何无关,其随孽子左右,孽子独身前往先零,其却不阻拦,反而隐瞒此事,怕是两人早已一心,军师勿要再言,给我拉下去打。”马腾指着侍卫说道。 侍卫无奈,只好拉了马岱出去,马岱虽低着头,但一句话也没有说。 待马岱被拉下,堂上成公英叹了口气坐了下来,而马铁和马休则是对望一眼,眼中掩饰不住的幸灾乐祸,就连其余诸将也脸上有轻松之色。 马腾看着众人的表情,心里却是颇为痛苦,自己这般,虽说恼恨马超不告而去先零部,可马岱终归也是自己的侄子,不想只有成公英一人求情,其余人却都坐着不动。 马腾也知道马超骄横,多有得罪众人,却不想竟是如此,马腾摇摇头,可笑自己的儿子枉有一身武艺,却如此不会做人,唉! “启禀主公,六十棍时四将军晕了过去。”侍卫进来说道。 马腾摆摆手说道:“余者先记下吧,都散了。” 众人散去,马腾松了一口气,却觉得浑身疲惫,自己已经近五十了,虽有心恢复祖宗荣耀,却无力再去奋斗了,好不容易占据了西凉,却不想自己的儿子竟是如此这般,长子马铁虽然忠孝,但才能平平,若是将西凉交给他,只怕手下将领不出时日便不会再听其调遣了,其没有威望来压制诸将,更别说使羌人畏服了,到时只怕西凉大乱。 马腾所虑并非没有道理,这不是太平盛世,而是乱世,而且众人各怀心思,若没有威望,如何能压制众人。 至于马超,马腾每每想起便觉得头疼,马超武艺倒是有了,也有威望压制众人,可他性情暴躁,不懂得恩威并重之道,日后若是顺利还好,稍有不顺,手下诸将只怕便会倒戈相向。至于马休,马腾摇摇头不愿再想。 “父亲,又是三哥惹得父亲生气么?”这时,一双小拳头在马腾的背上轻轻敲了起来。 马腾心头一暖,扭过头看着自己的女儿笑着说道:“父亲无事,今日怎不出城狩猎了?” 马云绿听后撅着嘴说道:“父亲只许女儿狩猎,却不许女儿领兵。” “哈哈哈。”马腾大笑几声,拍了拍马云禄的胳膊说道:“好好的女儿家,说什么领兵打仗。” 马云绿知道每次父亲都会这样说,但自己每次这么说的时候父亲总是会大笑,马云绿心头一松,看着父亲说道:“可惜女儿无法为父亲分忧。” 马腾一愣,旋即叹了口气说道:“看来你什么都知道。” 马云禄点了点头说道:“父亲,自母亲去后,父亲便是一人,如此父亲连个说话之人都没有,父亲可.” “云儿不必再说了,吾与汝母生死相依,为父这些年来时时想起你母亲,也曾想为其报仇,可待捉了韩遂,却发现其亦不过将死之人罢了,唉!想想韩遂,再想想为父,这些年来所做所为,有何意义,无非使生灵涂炭罢了,争天下、争天下,说出口容易,想要做到,却是太难太难。”马腾说完之后,竟然面露轻松之色。 马云禄听后,想了想说道:“父亲,若是如此,为何父亲要自姑臧迁至金城,莫非父亲非是图谋关中?” 马腾点点头,欣慰的看着马云禄说道:“正是如此,虽然军师之言激起了为父的豪情,然为父早已知道,这天下为父争不到,之所以来金城,只是为了你兄长而已,吾实不愿让其一意孤行。” “父亲可是担忧三哥图谋关中?”马云禄问道。 马腾点点头说道:“是啊,你二哥不知张俊之厉害,可为父却知道,外间多有传言,说其胆小懦弱,然为父观之,其人颇有手段,懂得恩威并施,且有谋略,兼之其播仁义与百姓,这才是成大事之人,而不是像你三哥一般,以为凭武艺便可踏平天下,实在愚蠢。为父若是不想法制止,只怕与我军便有灭顶之灾啊。”马腾沉痛的说着。 马云禄听完父亲的良苦用心,便红着眼说道:“父亲,待三哥回来,女儿必劝其安分守己。” 马腾摇摇头说道:“你三哥岂是轻易说动之人?罢了,但有为父在一日,便不需其挥兵入关中。至于吾走后之事,便非为父所能决定,那时便由他去吧。” “父亲”马云禄扑在马腾怀中哭着喊道。 马腾搂着马云禄的肩膀,轻声说道:“云儿切记,若是那时,你便带着为父书信前去长安找张俊,其必会给你一份平安。” 马云禄虽然在哭泣,可听到马腾这话,仍是颤抖了一下,抬起头不明所以的看着父亲。 马腾抬起右手,擦了擦女儿脸上的泪水,笑着说道:“不必再问,到时你照做便是,答应为父。” 马云禄沉默了片刻,才点头说道:“女儿相信父亲。” 马腾听后,这才宽慰的笑了! ------------ 第一百八十三章 三军操演 灞上军营。 八月的早晨已隐隐有些微凉,不过此时却是最美的时节,些许凉风吹走了盛夏的炎热,波光粼粼的灞河泛着五彩光芒,绿叶和鲜花的香味传来,更是让人心旷神怡。 可如今的灞上军营中却是忙碌一片,一队队的士卒,提着刀枪,身着皮甲在不断的奔跑,伍长的号子声,队长、曲长、军侯的叫喊声,以及战马的嘶鸣声混合在一起,使得整个灞上军营异常喧闹。 校场的帅台边,十几人站在台下,静静的等待着。 “报,启禀主公,三军集结完毕,请主公巡视。”一名士卒策马奔来,在马上施礼说道。 张俊点了点头,而后转头看了看身后诸人说道:“如此,诸位且随张俊巡视三军。” “诺” 待众人答完,便有侍卫牵来战马,张俊一摆袍服,拉住缰绳,提起左脚套住马镫,用力翻身上了战马,而后接过士卒递来的马鞭,挥手说道:“出发” 张俊骑马在前,身后则是军师贾诩、长史陈宫、京兆伊鲁肃、偏将军张绣、都尉高顺以及扶风太守杨阜、冯翊太守傅干,跟在最后的是十名扺仗侍卫。 校场上,最左侧是一万各郡轮训士卒,接着便是灞上留守的一万士卒以及三千‘陷阵营’士卒和一千八百‘狼牙’,最后是张绣的细柳营一万骑兵,紧挨着的是庞德的一万羌人士卒,不过他们是来观礼的。 张俊策马行至军前,一名军侯喊道:“敬礼。” “唰”一声,士卒们举起左手兵器,右手则是一个标准的军礼。 张俊点头说道:“兄弟们辛苦了。” “杀、杀、杀” 待张俊一行走过,军侯喊道:“礼毕” 又是一声齐响,士卒们放下了兵器,收回了右手,齐齐站定,目光都盯着前方。 张俊等人在阵前行了一圈返回帅台,张俊将手中长剑放在帅台的兵器架上,缓缓抽出一支令旗喊道:“开始” “变阵”军侯一声大喊。身后的士卒开始变换队列,待士卒站定后,军侯举手喊道:“杀” 士卒们举起手中兵器,或是突刺,或是劈砍,嘴中都齐声喊着杀字。 对于这种演练,张俊觉得作用可能不大,但目前看,现在的领兵之人便是如此领兵,其基本动作不外乎突刺、格挡,再伴随着转身,刀盾手则是劈砍,举盾格挡,倒是张绣的骑兵队则表演了阵型变换突击,看上去还有些样子。 说起练兵,张俊知道现在的人练兵所要求的就是令行禁止,士卒上了战场就要靠自己了,名帅则会演练阵型,但一般都用在阵战上,若是攻城、野战则不需要这些,只需要士卒勇猛,奋不顾身就好。 不过,令行禁止也是一个合格战士的第一要素,战鼓声起,士卒进攻,一往无前,鸣金声响,士卒撤退。 但这些对于一名普通士卒尚可,但对于‘狼牙’士卒来说,他们要学得就太多了,张俊对他们的要求就是后世士兵的要求,不论是单打独斗还是小团队配合,以及野外生存、深入敌后,探查敌情,这些都要学会。 紧接着,士卒列队从帅台前走过,接受检阅。而后,张俊、贾诩、张绣三人便各自率领士卒返回大营,准备五日后开始的三军对抗。 此次对抗,选择的地点是在安定郡和扶风郡边界之地,具体是扶风郡的漆县、杜阳,安定郡的西川、阴密、鹑觚,张绣的一万骑兵驻兵漆县、西川,贾诩的一万步卒驻阴密、鹑觚,至于张俊的五千士卒则是驻守杜阳。 对抗的规则是,三方互不统属,但具体的战果是攻破对方驻守之地便算胜利,这其中尤以驻守杜阳的张俊所部为甚,因为从牌面上看,张绣和贾诩主攻,张俊主守。时间是一个月,若是一月之内皆无法攻破对方,则张俊胜,毕竟兵少。 三日后,张俊率军赶至杜阳。 杜阳城如今已被修复,杜阳县令张俊倒是不认识,这是杨阜选拔的县令,只在陈宫处备案,张俊也无暇顾及这些。 因为杜阳地处黄土高原,周边多山,是以百姓稀少,比起扶风境内紧靠渭水的县,这杜阳确实是一个不起眼的存在,县城内并没有士卒守卫,只有十几名衙役。 杜阳东门外,张俊看着县令杨凌说道:“此次率军前来,想必贵县业已知晓,不知一切可曾准备妥当?” 县令杨凌年方二十六岁,能被杨阜选中做了一县之令,自然有其才能,但看着比自己更加年轻的主公,杨凌感慨之余小心说道:“回主公,在下已有安排,并下了告令使百姓知晓。” 张俊点点头说道:“如此便好,不可使百姓恐慌,此次军演一月之内便可结束,亦不会影响百姓秋收。”说到此,张俊看了看杨凌,转而问道:“杨县令可是去岁举荐的子弟?” 张俊所说的举荐子弟,便是各家支持张俊关中分田后,从家中举荐的弟子前来张俊处任职,表现好的大多都授予了官职。 “回主公,在下正是举荐子弟。” 张俊想了想后问道:“可是长安西市杨府?” “正是”杨凌答道。 “不知与弘农杨氏可有渊源?”张俊又问。 杨凌低头想了想后才回道:“不瞒主公,自家确出自弘农杨氏,不过只是分支。” 张俊一听便来了兴致,不想此人还是弘农杨氏族人,虽说是分支,但或许对自己有用。但此时不是详谈之时,张俊便说道:“大军于何处驻营?” “可于城西之地驻营,只因城东靠近漆水,百姓较多,是以在下才在西城之处辟得空地。”杨凌说道。 “正当如此。”张俊说完,扭头看向高顺说道:“将军可率领士卒前去驻营,接手城防。” “诺”高顺说完,便率领士卒进城往城西而去。 张俊看了看杨凌说道:“贵县可自去,吾便入住军营,县中之事仍有贵县做主便是。” 杨凌施礼说道:“在下遵命”。 待士卒驻营完毕,张俊便命人打开地图,这份地图张绣、贾诩也有,是统一配发的地图,张俊看了看之后,皱眉说道:“此图不妥,需重新命人前去查探地形。” 高顺听后说道:“主公,若是此时再去查看地形,是否为时已晚?” 张俊摇头说道:“若是所料不差,军师定然也要重新查看地形,此图太过粗糙,你我若是凭此图应战,必输无疑。” 高顺却觉得张俊说的有些夸张了,毕竟自己人少,负责防守便可,虽说杜阳不大,但五千士卒,守住杜阳一月只怕没有问题。 张俊知道高顺所想,便开口说道:“此战,军力上我军输了两成,其中数量一成,兵种一成,若是再无法做到把控地利,那就是输了五成。” “主公之意,此战莫不是要攻?”高顺有些不敢肯定的问道。 张俊点点头说道:“不错,正是要攻,将军莫要忘了一点,此次方圆百里之内皆是我军所守之地,以张绣的骑兵之势,岂能如我等所愿前来攻城?” 高顺听罢点点头,张俊所得在理,换成自己,也不会用一万骑兵前去攻城,这不是以己之短抗敌之所长么,即便是贾诩也不会如此做,是以此次对抗,不只是军力,也是智谋的对抗。要知道,张绣临走可是借了鲁肃前去做参军,张俊也将庞德调给贾诩做领兵之将,如此三家皆是一文一武搭配。 高顺也觉得有些棘手,便问道:“是否派‘狼牙’前去查探地形?” 张俊却盯着地图喃喃说道:“军师与子敬会如何行事..” 不一会儿,张俊回过神来,走到营帐外说道:“去将王双叫来。” 待王双步入营帐,正要施礼,张俊却摆手径直说道:“过来看地图。” 王双近前,张俊指着地图上的阴密说道:“吾给你十人,速去查探阴密驻兵,五日内定要查探清楚,不然军法处置。” “诺”王双大声喊道。 张俊拍了拍王双说道:“此战是否能赢,便在于小将军了。” 高顺看的疑惑,王双却是少年性子,听得张俊如此说,更是欣喜,便再次施礼说道:“定不辱命。” “去吧,记得带好装备,还有,莫要忘了‘突击队’的暗语。”张俊嘱咐道。 “小人告退。” 王双一走,高顺问道:“主公,莫非阴密之地有何不妥?” 张俊轻轻摇了摇头说道:“吾亦不知,只是由此预感而已。再命‘狼牙’士卒前往周边探查地形,务必要细致。” “诺” 鹑觚东南五十里处,贾诩所率一万士卒扎营与此,此时的贾诩也在看着地图,庞德问道:“先生,为何不继续前行?” 贾诩转过头笑着问道:“前去何地?” 庞德一愣,问道:“不是前往鹑觚么?” 贾诩眯着眼说道:“谁说我军要前去鹑觚?” “可,可后日便是军演开始,若是我军扎营在此不动,若是被张绣斥候探知,必会挥兵前来。”庞德沉声说道。 此次本来没有庞德的事情,但庞德在阅兵时看到这些士卒士气激昂,与自己所率的士卒大不相同,又听闻此次三军对抗之事,便主动要求加入,恰逢张绣借调鲁肃,张俊想了想之后便让庞德跟了贾诩。 贾诩摇头说道:“前去鹑觚又能如何?将军可细细想之,我军当如何破敌?” 庞德也自诩有些智谋,可在贾诩这种大才跟前,思路明显跟不上了,以庞德的想法,当然是前往鹑觚,将鹑觚作为大营,而后分兵阴密,则可与两军对抗,静待时机,而后出兵攻破对方,可很明显,贾诩的想法不是这些,那到底是什么呢?庞德陷入了沉思。 看庞德皱眉沉思,贾诩笑了笑,转头继续看地图,过了好一会儿,庞德才猛然转头看着贾诩问道:“先生之意,莫不是虚虚实实?” 贾诩这才笑着点点头说道:“正是如此,三军兵力,张绣最强,我军次之,主公最差,然主公必有后招,暂且不理,以主公之兵力无法抢先动手,而我军则不同,张绣强大,必然以为手握主动,定然以为我军会以静制动,所以我军更要出其不意,抢先吃下对方,即便一口吃不下,也要咬些肉来,所以.”贾诩说着,扭头看着庞德不说话。 庞德一看地图,突然灵光一闪,伸手指着地图说道:“军师所指,可是..” 贾诩笑着点点头,不再说话。 ------------ 第一百八十四章 漆县之战(一) 却说张绣与鲁肃率兵入驻漆县后,便广派斥候,探查贾诩与张俊两军的动向,得知贾诩已拔营前往鹑觚后,张绣便与鲁肃商议当如何出兵。 依照张绣的意思,一万骑兵,径直西去奔袭鹑觚,反正后日一早便算作演习开始,自己这般奔袭,只怕贾诩还没有来得及加固城防。张绣久居关中,自然深知安定一带的城池多破败,而且有的城池城墙处是黄土垒筑。 三军的驻地分布比较有意思,张绣所在的漆县最东,北面是西川,虽说有两处驻地,但张绣根本就没考虑过西川。而贾诩所在的鹑觚在漆县西北近二百里处,阴密则在鹑觚西南;至于张俊的驻地杜阳,则是在漆县西南、阴密东南,杜阳至两地的行程差不多,但西北去阴密则有千山余脉,道路南行,而东北的漆县,虽然也有不少丘陵,沟壑众多,但毕竟不是山脉阻隔。 张俊也正是因为兵力较弱,才选择了杜阳守卫。当然,张俊还有另外一层意思,只看张绣、鲁肃能否体会到了。 鲁肃听了张绣的讲解后,突然眉头紧皱,沉吟不语。张绣一看,急忙问道:“先生,可是觉得有些不妥?” 鲁肃想了想后问道:“将军久随军师,当了解军师此人多谋,在下怀疑军师大军并未前去鹑觚。” 张绣听后愣了愣神,而后有些怀疑的说道:“不可能,斥候来报,军师已率兵行至鹑觚不远。” “若是军师大张声势前去鹑觚,而后悄然返回呢?”鲁肃问道。 张绣听鲁肃这么一说,不由得也产生了怀疑,他和贾诩在一起多年,深知贾诩诡计多端,或许贾诩就等自己出兵前去奔袭鹑觚。 “先生之意在下明白了,那如今当如何行事?”张绣问道。 鲁肃拂着胡须想了一会儿,抬头看着张绣问道:“将军,如今有三策可行。其一,将军亦分兵突袭鹑觚,留士卒守卫漆县,若突袭不成,便率军返回,以免被夹击,若是有机会还可夹击军师,但希望不大;其二,分兵绕过漆县,南下杜阳,由杜阳东面袭击,先取杜阳,再想法奇袭阴密,如此便可以犄角之势抗军师,只是此事需做足声势才可;其三,按兵不动,死守漆县,众人皆以为我军必然先动,然在下窃以为先动者必然为主公,你我反其道而行之,守住漆县,再待机而动,后发制人。”鲁肃说完,看着张绣,等待张绣做决定。 张绣听完鲁肃的话,心里是暗自庆幸啊,若不是自己临时想到缺少参军,请了鲁肃前来,只怕自己第一个就被灭掉,那就太丢人了。 张绣沉吟片刻说道:“先生,第一策有些冒险,若是军师便等待我军当如何?需知漆县境内沟壑众多,若是我军奔袭不成,中了埋伏就无法逃脱。” 鲁肃听后点头说道:“却是如此,其实还有一途可奔袭鹑觚,便是先行西川,而后绕道奔袭。只是路途太远,只怕会被军师察觉。” 张绣深以为然,接着说道:“第三策,非是张绣矫情,委实不能如此丢人死守,三军中唯我军乃是骑兵,战力最强,若是如此还要死守,只怕被人耻笑。” 鲁肃听罢猛然一愣,看着张绣,似乎不能相信张绣的这个理由,但张绣一脸认真的样子,让鲁肃不能不相信。鲁肃开口说道:“将军,三军对战,形势如此复杂,岂能因此而定?” “先生不必多言了,在下绝不会死守的。”张绣毅然说道。 鲁肃再劝:“将军,实不相瞒,三策之中在下着实希望将军能选三策,第一策冒险,第二策亦是如此,只有三策最为妥当,漆县之地处于正中,不论主公还是军师,定然要夺取漆县,将军三思啊。” 张绣摆摆手说道:“先生,在下多谢先生之计,然实是无法下定决心死守,是以在下选第二策,南下奔袭杜阳,先败了主公,便可一对一直面军师。” 说实话,张绣对贾诩熟悉,深知贾诩厉害,虽然张绣和张俊亦曾在陈仓一起守城,也知道张俊有智谋,但如今张俊只有五千士卒,而且张俊的智谋再厉害也比不过贾诩吧?所以说柿子要挑软的捏。 鲁肃见张绣心意已决,便不再说话,但鲁肃内心之中却对张绣有些看轻了,此人只能是将,若为帅,必然不成。 当日,张绣便率领六千骑兵悄然南下,离正式开战还有一日,自己此时南下正好,也就是军演开始第二日自己就能到达杜阳,出其不意攻击杜阳。 张绣离去,鲁肃自领四千士卒守城,临走之时,鲁肃再三交代张绣:务必要小心行军,仔细探查后再做决定,若是不妥便疾速回军。 张绣唯唯诺诺答应了下来,但站在城头上望着策马远去的士卒,鲁肃感觉到一丝不安。 鹑觚 鹑觚东南十里处,有一条小河,当地人称之为黑河,河岸两旁则是郁郁葱葱的树木。虽说已步入初秋,但此时的天气还是异常炎热。 在树林中,密密麻麻的士卒抱着兵器坐在树下休息,士卒已是疲惫不堪,有了树荫的遮挡,士卒们都睡得正香。 这时,一阵马蹄声急促响起,惊醒了几名熟睡的士卒,不禁小声骂着这几名策马入林的家伙,旋即又扭过头去继续睡觉。 一盏茶功夫,突然号角声响起,士卒们赶紧抱着兵器开始走出树林集结。 庞德见士卒集结完毕,转头向贾诩说道:“军师,请下令。” 贾诩笑了笑,看着庞德摆手说道:“出发吧”。 一时间,一万士卒穿出树林,沿着黑河开始往东南而行。 杜阳。 张俊站在地图前,左手拿着帛书,右手提笔在地图上标记着。旁边的高顺则不解的看着张俊,不知道张俊在地图上这么画来画去的有什么用,地图都给毁了。 须臾,张俊放下手中的笔,扭头看了看高顺,见高顺满脸的疑惑,张俊笑着说道:“将军可是不解?” 高顺点点头说道:“主公这是作甚,这些线和箭头又有何意?” 张俊想了想后,指着地图上的箭头说道:“箭头所指,表示了敌军将要进军的方向,至于这些直线,是表示了两军之间的直线距离,也可以视为道路,虚线则表示敌军可能要行的路线,也可以视为此处道路不同。” 高顺听后,看着地图想了一会儿才问道:“如此说,主公以为军师要抢先袭击漆县?” 张俊点点头说道:“军师若不抢先取漆县,那便不是军师了,将军难道不觉得漆县之重要吗?” 高顺这才恍然大悟,点头说道:“漆县地处正中,乃是三军必争。” 张俊接着说道:“非只是正中如此简单,吾且问将军,若将军是马超,欲要杀入关中,将军会走何路?” 高顺转头看了看地图,如醍醐灌顶般瞪着眼说道:“主公此次演习之意竟在于此?” 张俊这才点头说道:“正是如此。”说着,张俊摆手让高顺坐下,自己也走到了案几前,拿起了一封帛书说道:“此乃张大人自冀县发回的信帛,其言语之间流露的皆是忧虑,忧虑马超一年之内必然挥兵东进。唉!” 高顺大讶,微微一皱眉头说道:“可马超能绕过其父马腾吗?” “嘿嘿,若连马腾都无法摆平,马超也算不得人物了。信中言,马超不断笼络各地羌王,甚至对马腾手下的将军许以重利,想来马超也只是需要一些时间和一个合适的时机罢了。”张俊冷笑着说道。 “主公,此情报可准确?”高顺有些不信,毕竟这么隐秘的事情怎么会轻易被他人获悉呢。 张俊不置可否,而是说道:“无需再论及此事,你我只做万全之备,回到战事上来,将军以为马超将如何进兵?” 高顺已经明白张俊的意思了,开口说道:“主公之意,马超定会汲取前次马腾战败的教训,放弃陈仓,转而北上街亭,由安定南下入关中?” 张俊点点头说道:“此乃吾与军师反复推敲之后所得,只是兵无常形,说不得马超仍会走陈仓,或是两路皆走,虚虚实实罢了。” 张俊说完,看高顺凝目望着地图,不知道在思索什么,张俊不去打扰,过了一会儿,高顺才抬头问道:“既如此,主公此次演习莫非是为了.诱敌深入?” 张俊笑了,笑得很开心,高顺终于明白了。“不错,此次之所以选在此地,而非街亭、安定一带,便是此意,如此,将军想必全然明白了吧。” 高顺点点头抱拳说道:“末将明白了。”心中则是对张俊如此未雨绸缪所激动。 张俊起身说道:“将军明白便好,是以此次演习的目标便是漆县,张将军、子敬先生之责便是守住漆县,而军师之责便是攻取漆县,至于你我.” “想来我军便是游离在两军之间,或攻或守。”高顺说道。 张俊点了点头,又摇摇头说道:“将军所言也对也不对,其实只看如何定位我军,若是以演习之目的而言,我军当是守军,守住杜阳,以防敌军由阴密突袭关中,若是以演习本身而言,我军为获胜利,当主动出击,在两军之间游走,寻找战机。” 高顺听罢又觉得这话有些矛盾,这时,张俊接着说道:“不过,不论是哪种境况,我军都需有所作为,除去王双那一百人外,其余士卒必须由此次演习得到锻炼,唉!你我时间不多了。” 高顺听得一个激灵,想起了最初的时候张俊所说的要以演习来演示三方态势,果不其然,张俊缓缓说道:“中原大战,不远矣!” 这件事情,对天下所有的人来说都只是个时间问题,许多人都在猜测是明年还是后年,但两军之间的战备却是早已经开始,隔着黄河对峙,所需要的也只是一个时机而已,或者说需要一个导火索来引爆这场战争。 “高顺听令。”正在高顺凝思期间,猛然听到张俊喊道。 “末将在。”高顺赶紧起身施礼说道。 “将军可率三千五百士卒翻过千山,经阴密而绕至鹑觚,仔细探查阴密、鹑觚兵力,若王双发来的情报不差,阴密并未驻兵,鹑觚若有驻兵,亦不过千人,将军可率军悄然向南至漆县,见机行事。”张俊说完,嘴角狡黠一笑。 “末将遵命。” ------------ 第一百八十五章 漆县之战(二) 杜阳县东一带的区域,皆是黄土高原,沟壑众多,城池正南三十里处便是渭水的分支――漆水河,经杜阳东南过美阳注入渭水。 黄土高原上植被少,除了杂草外,很难看到有郁郁葱葱的树木,此时杜阳东北八十里处,张绣便遇到了头疼的事情。 张绣是今日寅时赶到此处,再往下走便可进入杜阳境内,但斥候来报,西南之地皆是光秃秃的高原,虽说在沟壑中行军也可隐藏,但一旦遇到危险,那就太难以脱身了,对方倘若两边谷口一堵,或者放把火什么的,再从沟壑上面向下射击,自己这些人马只怕成了瓮中之鳖。 当然,也不是没有好的消息,斥候回报说杜阳城外士卒正在整军,似乎是要出兵,但具体方向尚不得知,所以张绣便命令士卒在此等候,等候确切的情报传来。 直到过了卯时,太阳升起后,斥候才传回最新的消息,大将高顺率领三千多士卒向西而去,主公出城相送,随后城外大营拆除,剩下的士卒皆入城。 一听之下,张绣大喜,如今杜阳城中只有一千五百士卒了,自己要是能悄然行至杜阳城十里处,而后趁守军不备、城门大开之际冲入城中,那这场突袭战就赢定了。 但问题是,自己当如何悄无声息的行进至城外十里处呢? “打开地图。”张绣摆手喊道。 待士卒将地图打开,张绣蹲下来看了半天也没有什么办法,只好对身边的副将和亲兵说道:“都看看,有何法可使我军悄然行至杜阳城下。” 众人一听,都蹲在地上盯着地图看了起来。 过了一会儿,一名士卒说道:“将军,小人有一计。” 张绣一听,急忙问道:“是何计策?” 那士卒指着地图说道:“小人曾随父亲来过杜阳,知道杜阳南面有一条河,但名字小人不记得了,河的上游正对杜阳南门,约有三十里,两岸有树木遮挡,我军可于今夜悄然穿过,待明日一早突袭杜阳南门。” 张绣听罢,想了想后,大声笑着说道:“真是天助我也,就依此计,想来主公定然不会防备南门,此功劳暂且记下,待事后必然向主公请赏。” “多谢将军。” 张绣点点头说道:“传令下去,原地休息,入夜之后全军向南。” “诺” 金城。 “父亲,如今我军士卒已逾八万,若是父亲开口,儿可再从羌人处借兵五万,如此便有十数万强兵,父亲与孩儿各带一路兵马,南北共击,便可东破长安,彻底占据关中之地。父亲常言我祖文渊公之功绩,如今汉室垂危,正是我等用兵天下之时。”马超施礼向马腾说道,在马超的身后,站着马岱、成公英。 马腾听后,脸上表情阴沉不定,定着眼睛直直看着马超,马超也看着马腾。 过了一会儿,马腾才收回自己的目光,感慨的说道:“虽说为父亦不愿久居这西凉之地,亦有心东进,占据关中之地,然吾儿可知,关中之地如今是何情形?张俊已成气候,手下文武众多,且深受百姓爱戴,关中之地深受兵祸之苦,如今正是思定之时,只怕我军拿不下关中之地。” 说道这里,马腾不由得想起了自己与张俊的那次会面,便是自己久经沙场,亦不得不佩服张俊的胆识、谋略。 看到马超要反驳,马腾摆手说道:“吾儿胸有大志,为父甚喜,然值此乱世,你我当紧守西凉,待天下之势明朗,再投一明主,以我军势力,守土之责,亦可封侯拜将!” 马超听罢,径直反驳的说道:“父亲此言差异,张俊此时兵力不足,正可灭之,待我军占领关中,亦可使关中百姓安定,再者,若是偏居西凉,待天下之势明朗,只怕我等便是砧板之肉,又岂能占据高位,陈仓一战,张俊侥幸得胜,此次由儿带兵东征,必然。。。。。。”马超正说的起劲,突然发现身后的马岱轻轻扯了扯他,他诧异了一下,看向了马腾。 只见马腾此时已是横眉怒眼的看着马超,眼看就要发火。这时成公英站出来说道:“主公,孟起之言亦不无道理,但我军既与张俊有约在先,可三年之后再做打算。” 马腾听后还没说话,马超便开口说道:“三年之约?岂非笑话!若是三年之后,只怕我军再难拿下关中,为今之计,唯有此时发兵。。。。。。” “住口!”马腾怒声说道。 “父亲” “来人,将这孽畜轰出去。”马腾大声喊道。 门口进来了四名士卒,马超还待再说,马岱紧紧拉着马超的衣服小声说道:“三哥,不可再言。” 马超猛然挣脱了马岱的拉扯,看着马腾说道:“父亲若是怕了,便给我三万士卒,我自领军前去。” 马腾听后,气得是浑身发抖,指着马超颤颤着说不出话,成公英一看,赶紧对马超说道:“将军可先离去,改日再议此事。” 马超却看着成公英怒声说道:“我所言何错之有,先生何不看看这西凉的将士,谁人不想东进关中,为何要偏居这荒野之地?” 这时,便听得“噗通”一声,众人扭头一看,却是马腾晕倒在地,顿时众人一片慌乱。 待众人将马腾安顿好,又命大夫看过之后。马铁从床榻边转身看着马超说道:“三弟随我来。” 马超愣了一下,还是跟着马铁向外走,马岱和马休犹豫了一下,也要跟着出去,马铁扭头说道:“两位弟弟可陪着小妹在此照看父亲。”马岱和马休看了一眼,便站住了脚步。 待出了府门,马铁径直翻身上马,马超却是站住了脚步,看着马铁问道:“大哥可有何事?” 马铁笑着说道:“怎么,威震西凉的三弟莫不是怕了不成?” 马超嗤嗤一笑,也翻身上马说道:“陪大哥便是。” 两人策马出城,马铁不停,马超自然跟着他,一直跑到城外二十里的地方,马铁才勒住了战马,指着前面的一处村落说道:“我知三弟心中所愿,三弟可知此处有多少百姓?” 马超随便看了一眼村庄,便说道:“我又怎知,想来有个一二百人。” 马铁说道:“只有不足百人,多是老弱,三弟可知,此处百姓有多少土地?” “大哥到底是何意?”马超不解的问道。 马铁苦笑了一下说道:“此处百姓可耕种的土地不足二十亩,其收成不过勉强过活罢了。” 马超听得有些不耐烦了,刚要说话,这时马铁调转马头冷冷的看着马超说道:“三弟虽勇武,然不知民事,便是打下关中又如何?不过是使更多的百姓流离失所罢了,西凉青壮,大部皆已入伍,若是战事不顺,你我只怕西凉也回不得了。” “大哥此言差矣,便是战事不顺,为何回不得西凉?” “若是我军消耗过甚,只怕西凉羌人便容不得我等。”马铁说道。 “哼!羌人!以我之勇武,羌族谁人不服?”马超傲然说道。 马铁摇了摇头,有些失望的看着马超说道:“若是失了我汉民,三弟莫不是以为一人便可威震西凉?” 马超摆手说道:“大哥怎的与父亲一般,若是此时出兵,必能破了关中。” 马铁没有说话,眼睛直直的看着马超身后的远方,好一会儿,马铁才收回目光,看着马超轻轻的说道:“三弟好自为之吧!”说完,马铁策马离开。 马超看着马铁的背影,想了好一会儿,才喃喃说道:“待我打下关中,看你等还有何话可说。” 杜阳 “主公,城南三十里处发现敌军,约有五千余人,皆是骑兵。”斥候施礼说道。 张俊听后,先是一喜,而后又是眼神一暗,喜的是对手要入瓮了,暗的是来人是张绣,看来张绣还是不曾明白此战的意义何在啊。 将,而非帅! “可曾打探清楚?”张俊问道。 那斥候点头说道:“确是如此,按主公吩咐,杜阳方圆五十里之内皆已埋下暗哨,由消息树传递消息。” 张俊点点头,这一招还是张俊从游击队的电影上看到的,敌人来袭,通过消息树一层层传递信息过来,速度快,还不容易被察觉。 张俊摆手让斥候下去,走到地图前,盯着看了半个时辰,扭头又看了看外面的夜色,这才命人将县令杨凌、军中军侯一并叫来。 待众人到齐,张俊指着地图说道:“斥候来报,城南三十里处发现张绣将军所率五千骑兵,想必是来突袭我杜阳。” 张俊说完,看了众人一眼,接着说道:“据城南地形,张将军怕是要趁我军兵少突袭,张将军既已带兵至城南,想来必是要从城南突袭,众人听令。” “王前、程云两位军侯听令。” “末将在” 张俊指着城东北四十里的地方说道:“你二人领一千五百士卒,脱下铠甲,多带箭矢,今夜悄然由北门出城,绕道此处,在丘陵两侧埋伏,若张将军率兵经过,便袭击其所部。” 两人听完,彼此看了一眼,而后王前问道:“主公,为何不在东北三十里处沟壑处埋伏?” 张俊点头笑着说道:“吾料张将军必然不敢经此处撤离,你二人只管在丘陵两侧埋伏便是。” “诺” 这时,杨凌问道:“主公,两位军侯率兵离去,这杜阳何人守之?” 虽然杨凌插话的时机不对,但念及他并不是军中之人,张俊也不以为意的说道:“还需劳烦杨县令,寻来青壮两千余人,两位军侯所带士卒脱下的铠甲便让他们穿上,明日上城守卫。” 杨凌听后,恍然大悟,看着张俊的目光也满是崇拜,想着主公与自己差不多年纪,但不论见识还是军政,比自己强了太多,惭愧啊! 给众人分派完毕后,张俊又叫来三名“狼牙”的士卒说道:“你三人今夜出城,想法混入张将军军中,此事对你三人而言,并不难吧?” 三人使劲的点点头,还显得颇为兴奋。 张俊笑笑,接着说道:“待明日张将军率兵突袭杜阳,若是其率兵奔入城门处,你三人便在军中大喊‘有埋伏’,而后便扰乱其军心,吾自率兵从城中杀出,可明白?” 三人施礼说道:“定不辱使命。” ------------ 第一百八十六章 漆县之战(三) ? 杜阳,卯正。1357924?6810ggggggggggd 一名斥候悄悄摸到了城南小河边的树林里,找到了张绣说道:“启禀将军,杜阳城内没有士卒操练。” 张绣听后,笑着点了点头,而后说道:“传令下去,辰时城门大开,便全军冲进都杜阳城。” “诺” 杜阳城楼之上,张俊紧贴着城楼站立,一名士卒跑上来说到:“主公,辰时已到,是否打开城门?” 张俊抬头看了看天色,而后点头说道:“开城,令全军做好准备。” “诺” 士卒转身下城,张俊却表情有些凝重,喃喃说道:“张绣啊张绣,若是你能察觉到异常,放弃突袭,尚可挽救,唉!” 随着杜阳城门缓缓打开,城南的张绣已经令士卒们上马整装待发,随着斥候又一次传来没有异常的消息后,张绣率领六千骑兵径直冲向了杜阳南门。 马蹄轰鸣,杀声震天,虽然是演戏,但大家都是卯足了劲想要证明自己,张绣手握看到杜阳城门处惊慌失措,正准备关闭城门的士卒,嘴角一笑,大声喊道:“速速冲进城中。” 城墙上,张俊已经看到了城外张绣率兵杀来,摇了摇头说道:“传令下去,待张将军率领前军入城后,用火车封堵道路,再命两侧甬道的士卒放箭矢。” “诺” 城下,张绣赶在城门未关闭之前冲进了城门,守门士卒早已逃走,可张绣率领前军几百骑兵刚一入城,便看到道路三面数十辆冒着大火的柴车封锁住了道路,正缓缓向他们靠近。 就在这时,随着一声令下,甬道两侧早已埋伏多时的士卒开始冲着他们放箭,虽然这些箭矢没有箭头,而且士卒基本都是城内没有受过训练的青壮,但如此密集的箭杆射来,也颇让人头疼。 “不好,中计了!”张绣一边拨打着箭杆,暗自惊呼。 还没等张绣反应过来,身后的队伍却是一阵骚乱,中军和后军便传出乱糟糟的声音:“不好,中了主公的计谋了,赶紧撤退,快!” “快跑啊,中计了!” 张绣心下一沉,急忙调转马头,冲着城门内的士卒喊道:“莫要惊慌,后军变前军,速速撤退。” 张绣本想着让士卒镇定,毕竟主公没有多少士卒,可想到自己这般谨慎都能中计,说不得昨天高顺带走的士卒只是疑兵之计,所以还是保存实力,撤回漆县再做打算,只要撤回漆县,自己还有翻盘的可能。 城门处拥挤,但好在士卒们也知道这是演习,撤退时倒是没有再出现什么意外,只是又被城头的守军射了一阵乱箭。 等张绣率部全部撤走,张俊沉静的扶着城墙,看着城外不知道在沉思什么。这时杨凌走了上来,脸上带着兴奋,看到张俊,径直说道:“赖主公妙计,张将军已率部撤离。” 张俊听后,收回了思绪,扭头看着杨凌,看到他一脸的兴奋,心里也不禁觉得好笑,毕竟杨凌也只是二十出头,还带着年轻人的心性,如此演习,就跟在战场之上打了胜仗一般。 “主公,可是,可是有何不妥?”杨凌看张俊并没说话,而是盯着自己看,不禁小心的问道。 张俊听后笑了笑说道:“无事,杨县令似乎对战事颇感兴趣。” 杨凌听后,不好意思的笑着说道:“不瞒主公,属下只是觉得新奇,初始紧张,待看到张将军撤退,这才觉得有股豪情。” “哈哈,好,正当如此,不知杨县令如何看待此战?”张俊笑着问道。 “主公是指?” “若是杨县令领兵突袭,该如何?” 杨凌听后,仔细想了一会儿,还是不好意思的说道:“属下不晓兵事,实不知该如何突袭。” 张俊点点头,而后又叹了口气说道:“此战,若是张将军能洞察一二,当不至此败。” “请主公赐教。”杨凌施礼说道。 张俊扶起了杨凌,而后拉着他走到城头边,指着城南说道:“为将者,首查天文、地利,杜阳城东北多为沟壑、山丘,城南之地多为良田,如今又是八月末,九月中便是耕作之时,城中百姓必然辰时出城劳作,而城门大开后,并不见百姓出入,如此岂不反常?” 杨凌听后,茅塞顿开,扶额说道:“主公言之有理,却是如此。若是张将军看到并无百姓出入,城中必然有变。” 张俊点点头说道:“正是如此,唉!兵者,国之大事,死生之地,不可不察也。此言乃是《孙子兵法》开篇之语,可见强如孙武者,亦用兵谨慎,是以为将者草率用兵,便是取祸之道。” 杨凌听后,急忙施礼说道:“属下受教了!” 张俊扶起杨凌说道:“我等领兵之人在外征战,所靠着谁,便是这些士卒,士卒之父母,更是这关中万千百姓的辛苦耕作,若无这些他们,我等凭何去征战,凭何去守卫关中,是以杨大人,能否使百姓安居乐业,非我等领兵之人,更是杨大人之责,切记!” “属下必然谨记主公之言,善待杜阳百姓。”杨凌沉声说道。 张俊点点头,扶起杨凌后接着说道:“杨大人出身士族,饱读诗书,当知晓百姓之疾苦,若能解百姓疾苦,我关中之地便可大有作为,他日杨大人亦可光耀杨家门楣。” 杨凌听后,有些感慨的说道:“不瞒主公,属下先前并不愿来此地,然属下随杨郡守学习政令之后,方知晓主公所发政令,对百姓而言,如甘霖般,主公、杨郡守爱民之心令属下汗颜。” 张俊笑了笑说道:“既如此,杨大人便好好干吧,走,你我出城,城外战事亦要开始了。” 却说张绣率兵绕过杜阳,往东北疾行,待行至岔路处才停下脚步,看了看身后的士卒,张绣一阵惭愧,不过还好,这是演习,士卒们都退了出来。 “将军,当由何处行进?”身后军侯问道。 张绣看了看,又想了想说道:“正东多沟壑,主公若是设伏,我等只怕便要全军被俘了,东北丘陵,绕过便可至北上大道。” “主公士卒大部昨日西进,今日城中伏击士卒亦有千余人,只怕主公并无兵力设伏。”军侯疑惑着说道。 张绣虽然觉得他说的也对,但想了想还是说道:“小心为妙,走东北返回漆县。” “诺” 看到张绣率部往东北而行,不远处的小山坡上,一棵树木摇晃了几下后被悄悄放倒在地。 巳时刚过,张绣率部已进入杜阳东北丘陵地区,两边的丘陵倒是不高,但丘陵中间道路只能并排通过五骑,道路又不能放马疾奔,众人骑马小心向前行走。 不时一阵微风吹过,丘陵两侧的树木随风轻摆,张绣扭头看了看两侧的树林,心中一阵不安,不由得双腿夹了夹战马,加快了行进速度。 前军刚过,这时便听得一阵梆子响,树林中乱箭飞出,紧跟着顺林中竟然滚下了几个大火球。 张绣一愣,这。。。这是演习,还是来真的? 好在箭矢还是没有箭头的箭杆,倒是那火球丝毫不客气的滚下了山坡,张绣不敢大意,急忙大声喝道:“勿要慌乱,速速冲出去,快!” 前军士卒倒是冲出去了,中军也冲出去一大部分,剩余的士卒却被中间燃烧的大火给隔离开来,一面是慌乱无绪,还要拨打头上飞来的箭杆。 两侧埋伏的士卒像是约定好了似的,看到骑兵被隔离开,便又将火球滚了下来,仍旧是前次滚下的路径,继续加大火势。 张绣像是明白了什么,嘴唇动了动,犹豫了一会儿后还是说道:“撤退。” “将军,不等后军士卒了?” 张绣苦笑一下,说道:“主公此举,只怕正是要留下后军士卒,唉!走吧,悔不听子敬先生之言啊!”说完,张绣寂寥的拉着缰绳,策马离去。 看到张绣离去,树林两侧的士卒都站了起来,端着从树林中走了出来,将后军的骑兵团团围住。 骑兵们骑在战马上,看着眼前这群同袍,一个个铠甲都没穿,头上、身上都扎着树枝、树叶,脸上还抹着土,并且都坏笑着,不怀好意的看着他们。 骑兵们一个个怒目相视,有的竟要端起,这时王前开口说道:“莫要再围着了,速去整军,稍后返回杜阳。” “诺”这些士卒笑着开始往一侧靠拢整军。 不到盏茶功夫,全部整军完毕,一千五百人排着队列,没有一人发出声响,姿势全都一样,昂首挺胸看着前方,目光中尽是坚毅之色。 这下,连骑兵们也不得不服了,一个个都黯然低下了头。 半路之上,遇到了赶来的张俊,张俊看到“狼牙”士卒一个个昂首挺胸,而骑兵们一个个垂头丧气,眉头一皱,策马上前喝道:“抬起头来。” 听到张俊这声大喝,骑兵们赶紧将头抬了起来,张俊盯着他们看了一会儿才说道:“胜败乃兵家常事,何须如此,身为骑兵,便要有骑兵的荣耀,如此这般,怎能上阵杀敌。” 看到骑兵士卒抬着头,红着脸,张俊也不好再说什么,心里却对他们有些失望,张绣虽然武艺高强,但领兵的才能,确实不足,这支骑兵身上丝毫看不到什么精气神,如此这般,又怎能与西凉、匈奴、鲜卑、乌桓、曹军虎豹骑兵相抗衡。 回城路上,杨凌不解的问道:“主公,为何放张将军返回漆县?” 张俊意味深长的说道:“张将军只怕回不去漆县了,军师想必已等候多时。” ------------ 第一百八十七章 漆县之战(四) ? 漆县 “启禀参军,军师所部据此已不到百里。1357924?6810ggggggggggd”斥候说道。 鲁肃听罢,心里也是忧心不已,现下城中只有四千士卒,而且张绣还不在。想到张绣,鲁肃心里更是忧心,若是张绣南下破了杜阳,只怕早已成事,而如今已过十天,却不见张绣有书信送回,想必。。。。。。 但鲁肃即便再担忧,此时也只能先顾着漆县不失了,鲁肃走到地图前看了一会儿后说道:“再去查探,泾水上游可有军师所部,明日内必要传回消息。” “诺” 待斥候走后,鲁肃又叫来侍卫说道:“传令下去,令全军四千人,分为四部,北门、西门、南门各一千,余众城中待命。” “诺” 连续两道命令传下,但鲁肃还是不放心,拿起长剑,挂在腰中,径直出府往城墙而去。 鲁肃刚走到城中,看了看四周,转头问道:“王县令,漆县城中青壮,可即刻召集,出东门砍伐树木,寻找大石,运至城中,以备守成之需。” “这。。。大人,秋收将至,百姓尚需去往城外劳作,再者,此次只是军演,军师怕不会攻城。”王县令说道。 鲁肃摇头说道:“此战主公虽未明言,然这几日吾细细想来,主公此举怕是为了防御西凉来犯之敌,抑或是演练袁曹之战,无论怎样,漆县所处之地危机四伏,必要加强防御。再者你我只有一日而已” “那。。。”王县令还在犹豫不决。 “大人只管前去安排,事后若是主公责罚,吾自会当之。”鲁肃沉声说道。 “下官遵命。” 一日后,贾诩、庞德率领士卒一万至漆县城西三十里处扎营,斥候也将最新的消息传到了军中。 “鲁子敬乃是大才,可惜张将军却不肯听其所言。”贾诩看着地图说道。 庞德点点头说道:“军师以为张将军南下杜阳必败无疑?” 贾诩笑了笑说道:“吾与将军三千士卒,将军自取求证吧,可在城东泾河处埋伏,三日内,若是张将军率兵返回,必经此地,将军可伏击。” “这。。。为何要至东门埋伏?东门泾水阻隔,张将军为何不由南门径直入城?”庞德疑惑的问道。 贾诩笑眯眯的说道:“将军莫要忘了,在下曾为张将军军师,吾深知张将军其人。” 庞德听后,只好点头说道:“末将遵命!” 看到庞德要转身出账,贾诩又叫住了庞德说道:“若是将军伏击得逞,无需返回大营,可径直率兵南下。。。不对,还是北上为妥,北上越过泾河扎营,兵压北城,切记,需隐秘渡河。” “军师莫不是怕城中骑兵袭击?”庞德问道。 贾诩颇为赞赏的看了看庞德,而后点头说道:“正是,不可小看子敬。” “诺” 第二日,张绣率领四千骑兵,返回,待行至城南四十里处的时候,斥候便传来贾诩率兵在城西扎营的消息。 也就是在这时,城中鲁肃也派人送来书信。 张绣坐在地上,盯着手中帛书看了好一会儿,但还是没有下定决心,身边军侯小心的问道:“将军,是否入城,还需早做打算。” 张绣回过神来,扭头说道:“参军来信,欲要与我共击军师大营。汝以为可否?” 那军侯听罢,想了想,还是摇头说道:“将军,军师颇有谋略,只怕偷营不成,反中了军师之计,末将以为,不若径直入城,与参军汇合之后,先防御军师,若有战机,再出城偷袭。” 张绣听罢,点点头说道:“吾也正有此意,罢了,先返城再做打算。” 张绣说完,站起身来,跨上战马说道:“传令下去,速速北上,由南门入城。” “诺” 张绣率兵行了不到十里,便看到前方有一大片树林,张绣叫停了队伍,指着前方说道:“若是未记错,过了此林,前方尚有几座土丘?” 身边军侯说道:“正是,此处土丘为泾水改道后留下,最初乃是漆县百姓为了防御泾水所堆,此林亦是如此。” 张绣听后,右手托着下巴想了一会儿后问道:“斥候可有消息传来?” “并无消息,想来前路无事。” 张绣听罢却说道:“半个时辰后,若仍无斥候返回,便改走城东。” “将军,莫不是有伏兵?”军侯问道。 张绣点头说道:“你我行至此处,林中并无飞鸟惊起。此处只怕必有埋伏,若是斥候不回转,怕已被俘。” 军侯抬头看了看后,发现果然如此。 半个时辰之后,仍旧不见斥候返回,张绣便命令士卒改道东进,由泾河弯道处渡河。 由于泾河从漆县东门流过,形成了天然的护城河,所以张绣还不能靠泾河西岸北上东门,只能先渡河之后,沿着泾河东岸向上到东门外再进城。 泾河在城东南之地刚好形成了一个较大的弧形弯道,此处河道较窄,而且由于泾河所经之地土沙较多,长年受到河水的冲击,此处形成了一道大的沟壑,异常坚硬,两岸相距也不过是五六十米的样子。 张绣确实是怕了,这一路南下,被张俊伏击两次,心里除了懊恼,也多了些小心,便是此时渡河,也让两千骑兵在外围守护,剩余士卒看来大树,扎成木筏,一点点铺向河对岸。 直到前军一千骑兵渡河并形成防御后,尚未有任何异常,张绣才松了口气。 可对于庞德来说,却是无比焦急,他于昨日赶至城东,却发现城东之地树木被砍伐一空,连处隐蔽的地方都没有,泾河在漆县境内这一段,由于要守卫城池,所以两岸的芦苇杂草也被清理。 直接冲击张绣?开玩笑,张绣可是骑兵! 无奈之下,庞德只能退回西岸,适才在林中埋伏的正是庞德所部,但没想到果如军师所料,张绣不走城南,而是真的走城东了。 其实庞德不知道的是,贾诩还有后手让张绣走城东,但看到庞德并未向自己禀告情况,贾诩也想看看庞德用什么方法去伏击张绣。 在张绣渡河不远的地方,庞德盯着张绣的队伍看了半天了,却始终找不到下手的机会,即便自军用弓箭袭击,但战果绝对不大,而且搞不好还会被张绣反击,庞德不禁暗自着急。 也该是张绣倒霉,原本渡河无事,却不想后军士卒开始慢慢渡河之时,河岸的沟壑的一处突然承受不住压力坍塌,“轰”一声,泥土掉下了一大片,一下子加大了河水的冲击,有两处木筏瞬时被冲开。 不幸的是,几名士卒和战马也落入水中,河面上一片慌乱,这边后军也有所松动。 庞德一看,机不可失! 立刻大声喊道:“放箭” “嗖嗖嗖”从后军身后不远处,乱箭齐发。 “杀啊”喊杀声也突然响起。 这时,只见庞德策马冲出,带着两千士卒喊道:“结阵,冲” 后军士卒本来已经有所慌乱,听到喊杀声,顿时惊慌失措,不断拨打着空中飞来的箭杆,待看到庞德结成阵冲来,不少士卒已然麻木不动了。 张绣在河对岸看到对面的情形,也是无可奈何,自己已经过河,浮桥又断,自己又无法回军,只能眼睁睁看着庞德率兵冲向了自己的后军。 此战倒是没有什么波澜,最终张绣又损失了一千八百士卒,庞德获胜之后,也赶紧命人去营救落水的士卒。 待张绣率领剩余士卒从东门入城,看到鲁肃时,脸上满是羞愧之色,看到鲁肃来迎,张绣再也忍不住,下马施礼说道:“绣愧不听参军之言,至此大败。” 鲁肃急忙扶起张绣说道:“将军不必挂怀,你我只需坚守漆县,总可寻到战机。” “但凭参军吩咐。”张绣沉声说道。 不说鲁肃、张绣整军守卫漆县,贾诩、庞德西北兵压漆县。却说高顺率军翻过千山之后到达阴密,果不其然,阴密并无守军,而且王双来报,鹑觚亦是如此。 高顺听后,果断下令全军隐秘前行,前往漆县,又命王双速返回杜阳,将此间消息告知主公。 ------------ 第一百八十八章 漆县之战(终) ? 漆县。1357924?6810ggggggggggd 看着城外北门外的大营,张绣转头看着鲁肃问道:“参军,可否出城先破了此营?” 鲁肃听后也是犹豫不决,一方面,他也想先解除城北的压力,另一方面,自军这一万骑兵,如今只剩下六千多人,而且到现在一场胜仗没打,士气低落,若是能趁此机会破了城北大营,必然会振奋士气。 如今已是九月初三,距离军演已经过去十八天了,但此时自军却没有一点战功,损兵折将不说,反而被逼的只能守城。但若是出城的话,鲁肃又害怕这是贾诩的诱饵。 两人正在思考,这时,一名士卒气喘吁吁的跑到两人跟前说道:“启禀将军,参军,城南发现主公部队。” 两人听后,相互看了一眼,鲁肃苦笑着说道:“只怕再无机会出城偷袭了。” 张绣听后,除了沮丧,便是懊悔。 城南二十里,高顺带兵在此扎下大营,高顺之所以来到城南,则是接到了张俊的书信,命其绕过贾诩的部队,而后在城南扎营。 “将营栏外围遍插,多布陷坑,拒马之物。”高顺一边查看,一边说道。 “诺” “高将军,主公可会前来与我军汇合?”这时,高顺身边的军侯问道。 高顺摇头说道:“我亦不知,主公只说在城南扎营,并未言要与我等汇合。” “这,只怕我等兵力不足啊。” “只管扎营驻防,其余之事,主公怕早有安排。”高顺说道。 城西大营。 贾诩看着地图笑着说道:“令明,此番主公所部前来,只怕张将军再不会出城袭营了。” 庞德听后问道:“军师,是否先撤回?” 贾诩摇头说道:“不必撤回,诱饵没了,那便看谁先夺下漆县了。” “可如今三军齐聚漆县,只怕谁人都不敢妄动。”庞德说道。 贾诩点点头,而后指着地图说道:“此番漆县三面被围,子敬又加固城防,任谁都不能强攻,如此,反而使城中守军得喘息之机。” 庞德也是点点头,他实在想不到该如何攻打漆县,“军师,尚有十余日军演便结束,若是那时,获胜的便是主公了。” “令明可知主公大营有多少士卒?”贾诩问道。 庞德想了想说道:“只怕是全军五千人。” 贾诩却摇头说道:“不足五千,只怕只三千余人,而且主公必然不在军营之中。” 庞德听后,疑惑着问道:“营中悬挂帅旗为主公大旗,巡哨亦不见有何异常,这。。。莫不是主公也使得虚实之计?” 贾诩点点头,有些忧虑的说道:“吾所虑者,乃是主公剩余士卒去往何处。” 庞德听后,扭头看向地图,开始沉思。 这时,一名士卒奔至帐外说道:“启禀军师,城中守卒并无异动,仍在加固城防。” 贾诩听后,快走几步,掀开账帘问道:“城中守卒何时开始加固城防?” 那士卒想了想说道:“半个时辰之前。” 贾诩点点头说道:“日落之前,一个时辰回禀一次。” “诺” 待贾诩反身回帐,庞德问道:“军师,可是有何不妥?” 贾诩点点头,而后又摇头说道:“若是听闻主公所部前来,城中加固城防倒也无碍,只是待我军至此,城中守卒连续五日加固,之后便无动静,为何今日又要加固?” “莫不是怕我军与主公同时攻城?” 贾诩摇头说道:“此战至此,以非攻城所能取胜。罢了,令明可先回北城,小心防备。” “诺” 三日后。 “启禀军师,城北仍无消息传来。” 贾诩先是皱眉想了一会儿,而后突然笑了起来,弄的士卒不知道贾诩这是怎么了。 “城内士卒如何?” “昨日停止加固城防。”士卒答道。 贾诩摆手让士卒下去,而后笑了笑,自顾的说道:“主公,你这是要截断吾与城北么?” 漆县西北方向四十里处的一片树林之外奔来三人,其中一人背后还扛着一人,待到了树林跟前,为首一人“咕咕咕咕”叫了三声,待树林中传出声音之后,三人进入林中。 “主公,这是军师营中所出信使,但并无书信。”一名士卒掀开头上的树叶说道。 张俊点点头,看了看躺在地上的士卒,扭头看着王前问道:“军师想必已料到我军意图,不知此举是否会逼迫军师出兵。” 王前摇头说道:“末将以为军师不会妄动。” 张俊也点头表示认同,想了一会儿后说道:“可曾探得军师与庞将军之间暗语?” 王前摇头说道:“虽信使抓住五人,然具不知暗语。” 张俊苦恼的说道:“军师如此小心,当真让人头疼。不管,再过一日,若是还参不破军师的暗语,便直接偷袭庞将军营地。” 深夜子时,漆县东门大开,只见一队队士卒牵着战马从城门处鱼贯而出,而后过了泾河,径直向东走去,直到半个时辰之后,城门才缓缓升起。 第二日,张俊一边在树林里踱步,一边嘴里念叨着什么,旁边的士卒也不敢打扰他,直到快一个时辰了,张俊突然瞪大了眼睛,拍着脑袋说道:“吾终于知道军师与庞将军的暗语了。” 王前、程云两人一听,顿时一喜,急忙站了起来,张俊却苦笑着说道:“便是知晓,亦无他法。” “这。。。”两人面面相觑。 张俊看着两人说道:“军师与庞将军两营送信之人必然早已定下,送信之人首语便是自报姓名,而后再说其他,暗语便是送信之人姓名。若是姓名与早先定下之人不符,便是有诈。” “这好办,末将这便去审问,问得他人姓名。”程云说到。 张俊摇头说道:“只怕送信之人除了军师与庞将军之外,无人知晓。” “那,可否审问一人之名,冒充其送信?”王前问道。 张俊摇头苦笑着说道:“送信之人若是之前便定下时日,依照次序来定,当如何?这几日两营不见回信,只怕早已有所防备了。” 王前和程云听后不禁暗自叹息,没想到军师会如此小心谨慎。 “唉,军师性格便是谨慎小心,只怕是无法诱得庞德出营,半渡而击了。”张俊说完,不无遗憾的摇摇头。 “那,我军当如何行事?” 张俊想了想说道:“不可再等,放弃攻打庞将军大营,叫王双来见我。” 不一会儿,王双前来,张俊看着王双说道:“你可在所部之中挑选精锐,设法自东门入城,命突击队成员城外待命,若能拿下东门,便率突击队攻入,我自领军在后,若是无法入城,便退回来,我便接应你等。” “主公放心,小子必然拿下东门。”王双傲然说道。 “好,若能此战一举拿下漆县,便算你首功。”张俊笑着说道。 “多谢主公。” 张俊又转向王前、程云说到:“速速集结部队,撤离此地,绕至东城。” “诺” 是夜,王双率领二十名突击队成员,自泾河顺流而下,每人脖子上都挂了两个白色的皮囊,以防止沉入水中。 到了漆县城东,二十人小心爬上河岸,仅有的一点土地上寻找站立的地方,而后看了看高三丈的城墙,不禁愁眉苦脸,这么一点站立的地方,根本无法发力扔出钩锁。 王双也是暗自着急,地方只能站个人,退一步就要落入河中。想了一会儿,王双找来两人轻声说道:“速去扎木筏。” 一人问道:“城西无法固定绳索。” “无妨,此处水流不急,命水性较好之人在水中相托。”王双说道。 两人点点头,急忙戴起皮囊,轻声滑入水中。 一个时辰之后,两人各蹲在木筏之上顺水而来,到了城下,便滑入水中,扶住木筏,随后,又入水七八名士卒,将两只木筏连在一起托住。 王双从水下冒出头,而后爬上木筏,脱下自己的外衣,只穿一条亵裤,背后帮了一柄战刀,轻轻跑了几步之后,将手中钩锁奋力扔出。 “当”一声。钩锁落在了城头上,但这一声响也将众人吓得不轻。 好在等了等,并未听到有异动,王双便扯了扯钩锁,待绳索不动,王双便一点点开始向城上攀爬。 众人屏着呼吸,看着王双一点点向城头攀爬,生怕出现什么状况。 终于,看到王双爬上城墙,众人都松了一口气,而后便是一个个开始向城上攀爬,毕竟只有一条绳索,待众人上城之后,已用了半个多时辰。 众人上城后才发现,城东之地竟然只有几名士卒守卫,已被王双放倒在地。众人顿时欢喜不已。 “主公快看,城门开了。”正在焦急灯带的张俊,听到王前的喊声,急忙定睛看去,果然在城门处,两只火把交叉摇晃了三下。 张俊顿时大喜,笑着说道:“王双果不负所望,走,快快冲入城中。” “诺” 待张俊等人进入漆县东城,却发现王双面色怪异,便问道:“发生何事?” “主公,城中并无士卒。”王双说道。 “什么?”这下轮到张俊诧异了! “城中守卫之人,乃是百姓扮作士卒。”王双接着说道。 “城中士卒去往何处了?”张俊问完,看到王双摇头,便接着说道:“走,进入城中查看一番。” 待寻来王县令,一问之下,才知道城中守军前日深夜已出城而去,而王县令也不知道他们去了哪里,只是让他找来几百名百姓扮作士卒,轮流在城头守卫。 张俊听后,顿呼一声:“不好!” 看到王前、程云、王双皆不明白,张俊又想了想张绣、鲁肃所率皆是骑兵,无比懊恼的拍了拍额头说道:“是吾大意了,唉!” 看到张俊神色寂寥,王前几人相互看了看,王前说道:“主公。。。” 张俊摇头苦笑着说道:“罢了,只怕此时杜阳已被张将军占领了。” 这时,几人才明白张俊之意,都是大感意外,实在没想到张绣和鲁肃竟然来了个金蝉脱壳。 “不对,速速出城,走南门出城,不然你我便被困死在城中了,快!”张俊突然一想,疾声说道。 众人慌忙跟随张俊向城南奔去,待到了城南,张俊顿时瞪大了双眼,城南南门已被巨石堵死。 “速去东门”张俊此时也乱了方寸。 待众人奔到东门之时,却发现此时东门外的岸边亮着无数的火把,张俊急忙令士卒停下脚步。 张俊等人停下,对方也不进攻,只是看着他们。 过了一会儿,对面缓缓出来两骑,正是张绣和鲁肃,两人策马走到张俊几步远的地方,在马上施礼说道:“主公。” 张俊苦笑了一下,策马上前,走到吊桥上说道:“子敬好计策啊!” 鲁肃面带微笑的说道:“本欲使军师入城,不想竟是主公。” 张俊笑着说道:“如此说来,除东西两门外,子敬将南北两门皆已堵死?”看到鲁肃点头,张俊叹了口气说道:“吾还以为子敬为了脱困,会去奔袭杜阳。” 鲁肃笑着说道:“属下本意是欲使军师察觉我军异动,进而入城,再者。。。” “再者,张将军与子敬所率乃是骑兵,困在城中便失去了用武之地,所以,子敬便要出城脱困,方可放手施为。”这时,一个声音从南面传来。 众人扭头看去,正是军师贾诩带着庞德和高顺而来。 “军师莫非早已察觉?”张绣问道。 “呵呵,子敬在高将军率部前来后,连着三日加固城防,不过是在迷惑与我罢了,若是当日我率兵进攻,子敬便可率部防御,当日吾未前来,子敬便与张将军脱困而去。其实,在下本欲第二日攻城,只是。。。。。。” “只是,军师发现自军传信之人被扣下,便不愿使吾渔翁得利,而是静观其变。”这时,张俊打断了贾诩的话,笑着说道。 贾诩一听,而后众人相视哈哈大笑。 ------------ 何去何从 ------------ 第一章 回首千年 ?“张小白,发工资了,晚上咱们一起去喝酒吧!” “是啊,一起去吧,你都三个月没参加咱们小组的集体活动了。” 听着坐在身旁两侧的同事王玉良和李汝才的话,张小白停下敲键盘的手,把身子往后靠了靠扭头看了看他们两个。“不是我不去,只是..”张小白显得欲言又止。 “唉!”左边的王玉良看着张小白,叹了口气,没再说话。 李汝才则笑了笑,拍了拍张小白的肩膀说:“我说哥们,就这么怕老婆?这都结婚快一年了,还没把她收拾服帖?” 张小白一听,顿时觉得无比尴尬,只能苦笑。 “小白,不是我说你,是你谈恋爱那会儿把她给惯出来的毛病。要是我,敢管我?打不死丫的。”李汝才说着,还做出一副咬牙切齿状。 “得了,你小子也就会瞎吹。连个女朋友都没有,得瑟个毛。”王玉良瞥了一眼李汝才说道。 李汝才不太乐意,张嘴要反击。这时张小白说道:“算了,你两个别斗嘴了,赶紧工作吧,今天得交报告。”说完,张小白就趴电脑前继续敲键盘。 李汝才和王玉良两个人看了看正在认真敲字的张小白,又相互对看了一眼,一起摇了摇头。 走在回家的路上,张小白脑袋里一直在回想着下班时候李汝才说的那句话:“小白,不行离婚吧。” 张小白也不明白,自己的生活为什么会变得这样。想想和贾晓华在大学时候的美好恋情,再想想现在自己过的日子,张小白也忍不住感慨。 “或许是结婚太早了吧。”张小白走着忍不住自言自语。可是自己再想想,结婚早又怎样呢,如果两个人感情深,这应该是美好的生活才对啊。虽然自己现在一个月只有3000多块钱工资,可毕竟刚毕业一年,才23岁,一切都还是未知,为什么贾晓华每天都觉得自己那么没用,那么没出息呢?不是都说“莫欺少年穷”么! 难道只是因为自己脾气好,没有男子汉的阳刚?可恋爱那时不是这样的,那时候她说就喜欢自己这样斯文又帅气的男孩子。可这是为什么呢? 这一切让张小白陷入深深地迷惘之中。 “呦,小白下班了。” “张大妈好!” “小白,回头去我们家给我加丫头补补课吧,最近英语成绩又下降了。” “好的,刘叔,要不这个周末吧,到时候您打我电话。” “小白,晚上去我家吃饭,上次你把我老伴儿送到医院我还没谢谢你。” “周奶奶,那都多久的事了,您就别惦记了,大爷没事就行。” 一走进小区,在小区院子里溜达的人看到张小白就打招呼。张小白觉得自己也只有在全身心扑进工作和进入小区到家门口这段路是自己最幸福的时候,因为这时候他才觉得自己还算活得有尊严和价值,并不像贾晓华整天说的那样:“你丫就是一废物。” 走到家门口,张小白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然后打开了房门。换鞋刚走到客厅准备看看贾晓华回来没回来的时候,竟然听到卧室里发出一阵阵叫声,张小白当时脑袋就充血愣住了。 一分钟后,张小白反应过来,走到卧室门口一脚踹开了房门,里面的情景让张小白像是被雷劈了一样,目瞪口呆着不知所措。 床上,贾晓华光着身子正骑在一个男人身上激烈的做着运动,似乎门开了对她也没有什么影响,倒是床上那个男子显得有些慌乱,直挺的身子赶紧坐了起来。 在张小白呆立当场的时候,那男子似乎是泄了,也似乎是被张小白的出现吓了一跳,匆忙推开仍然坐在自己身上的贾晓华,然后去寻找自己的衣服。 被推开躺在床上的贾晓华脸上泛着红潮,似乎意犹未尽的样子,淡淡的看了看张小白,然后说道:“我不是给你发信息说让你去东区帮我买东西么?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张小白似乎也反应过来了,看着他们,咬着牙说道:“你们这对奸夫****。” “嗤。”贾晓华轻蔑的笑了笑,然后说道:“奸夫****?就算是,你又能怎样,不行就离婚吧,跟着你过这种没钱、没未来的日子有什么意思?” 旁边的男人匆忙间穿好了衣服,见他们两人在说话,张小白又站在门口挡着,他也不知道该怎么办,只能站在床边。 “没话说了吗?你看看你,一点男子汉的气概都没有,也没什么前途,痛快点,不行离婚算了,明天就去离婚。”贾晓华不依不饶的说着。 听着贾晓华的话,张小白思绪里竟然泛起了他们在大学里恩爱的样子,泛起了父母把含辛茹苦积攒下来得存折交给自己时的样子,泛起了结婚时父母欢喜的泪水..再看着****躺在床上喋喋不休的贾晓华,那轻蔑的眼神和不屑的表情。 “磨磨唧唧的,你到底..” “贱人,我杀了你!”张小白歇斯底里得吼了一句,然后突然冲到床上,抬手就给了贾晓华两巴掌,然后伸出双手掐住了贾晓华的脖子,边用力边喊道:“贱人,贱人..” 贾晓华被张小白突然的暴走吓住了,一时来不及反应,挨了两巴掌后被张小白掐着脖子说不出话来,只能双手使劲去抓张小白的胳膊,身子想扭动却被张小白压住,只能双腿不停得弹动。 张小白已经失去了理智,满脑子只有无尽的屈辱,这一年多来自己累死累活工作、加班,只为了还掉那该死的房贷,只为了两人的生活能更美好,哪怕贾晓华因为找不到合适的工作而一直在家待业,可自己究竟得到了什么,每日的谩骂,还有今日的屈辱。 看着贾晓华有点翻白的眼睛,张小白突然嘴角露出了一丝微笑,让人觉得不寒而栗。也许,也许这样,两人就能回到从前,回到从前大学时代的美好生活。 那,似乎很让自己向往。 就在张小白觉得以前的生活就要回来的时候,脑袋突然传来一阵剧烈的疼痛,让他一下子失去了力气,眼神也变得有些模糊。他感觉贾晓华推开了自己的双手,他正要继续伸手去掐贾晓华的时候,又是一阵疼痛传来,身子也随之向一侧倒去,张小白只能模糊得看着从床上跳起来的贾晓华,然后努力着伸手去抓,他想抓住的不是那个带给他屈辱的贾晓华,而是那变得越来越模糊得美好——正在离他远去! “公子,公子..”不知道模糊了多久,张小白似乎有点反应了,努力想要睁开眼睛。 “快,快去叫老爷,公子醒了,快去..” “小翠,快去,还有去请郎中,快去..” 张小白在一阵嘈杂的声音中缓缓睁开了自己的双眼,迷茫地看着屋顶的大梁。贾晓华呢,她在哪里,是不是和那个男人走了,是谁把自己送到医院的? “重儿醒了?”说着,一个穿着袍服、头戴垂冠,面相威严的男子走进了房间。 “老爷。”旁边的婢女一起施礼。 男子径直走到床榻边看着正睁着眼睛迷茫的看着屋顶的张小白,然后抓住张小白的手笑着说道:“哈哈,吾儿醒了、醒了。”说着,竟有一丝凝噎。 “可曾去请郎中?”男子也不回头,看着张小白问道。 “禀老爷,翠儿已经去请了。” “嗯,可再去催促。” “是,老爷。”那婢女正要转身离去。 “父亲,不必了。儿已无大碍。”张小白淡淡的说道。 那男子一听,顿时脸上露出了笑容,看着已经慢慢转过头的张小白说道:“吾儿大病初愈,须请郎中查看一番,如无大碍,也可安心。” 张小白看着眼前这个男人,心里百感交集,刚才望着横梁发呆的时候,自己已经知道了眼前的一切。如果没错的话,自己应该是死了,被那个奸夫打死了,真是可悲,自己竟然没记住那个奸夫的样子。 而自己现在的身份,竟然是河内太守张扬的儿子,没错,就是三国时期的河内太守张扬。自己穿越了,穿越到了1800多年前的东汉末年。 这,算不算是老天的怜悯? 自己现在的名字叫张俊,表字子重,年18岁,乳名叫小白,尚未弱冠,表字乃是河内郡温县司马家主司马防在自己16岁时所赐。 回忆中,张小白知道,这个张俊和自己一样,性格温吞,喜欢看书,乐善好施,在张扬攻打白波贼时,自己曾跪请父亲饶恕贼人,致使白波头领胡才投降。大病的原因竟然是在街上看到一帮泼皮欺负一妇人,被自己阻挠,后泼皮乘自己出城游玩时被木棍击伤后脑所致。 就这么穿越了吗?就这么穿越了! 张小白,哦,不,该叫自己张俊了,老天给了自己一个重新活过来的机会,那原本的张俊呢?是不是也像自己一样穿越回到了东汉以前的某个朝代,开始了自己的重生,又或者穿越到了东汉以后? 不管怎样,自己借尸还魂,祝福他吧! 而看着眼前的这个父亲,张俊也是感慨不已,一个迷失在东汉末年的小军阀。张俊也只能这么评价他,张扬的生平可以算得上是传奇,初在并州跟随丁原为从事,后任西园军司马,大将军何进被杀之时,因张扬受命在并州招兵而逃过一劫,却沦落到土匪的地步,后来投靠董卓才被封为河内太守,建安元年还曾经救驾有功而被封为大司马,不过是虚职。后来两次帮助吕布,第三次为了救吕布而出兵曹操,被部将所杀。 不知道现在是哪一年?而自己又该何去何从呢? 不一样的身份,不一样的迷惘! ------------ 第二章 父子夜话 ?是夜,张俊坐在自己小院的石桌旁,看着天空的圆月独自沉思。自己不知为何穿越而来,难道只是上天的怜悯?自己又该如何在这东汉末年的乱世中生存下去? 虽然父亲是河内太守,但大学时候喜欢读书的张俊对于三国的历史还是很了解的,张扬最后的结局算不上多悲惨,死亡在这个乱世之中只能说是正常现象。 就像鲁迅先生说的:不在沉默中爆发,就在沉默中死亡。况且是这个视“人命如草芥”的乱世。 也许将鲁迅先生的话改为:不在乱世中爆发,就在乱世中死亡。这样才更加贴切,但张扬的家世、性格等等方面,注定了他不能再乱世中爆发,而自己呢,也只不过是借尸还魂而已,张俊的性格和那个被奸夫所杀的张小白性格又是那样的相似。 爆发?毫无可能!相对而言,明哲保身是最好的选择,可身为一个小军阀,除非投靠某一势力安身保命,否则,也只能身败而亡。 要投靠曹操吗?张俊知道史书中却是记载了父亲投靠了袁绍,且为救吕布而出兵曹操以致身死。是不是要和父亲好好谈谈? 张俊看着天空的圆月,他已经知道这是建安元年秋,也就是公元196年八月。张俊突然想到似乎是中秋节要到了,这个时代没有这个节日。但这丝毫挡不住张俊对于父母朋友的想念,甚至.甚至还有贾晓华。 大学时代的爱情、自己的初恋,那,真的很美,很让人怀念和留恋。只是,那爱已覆水难收,那恨似乎也无尽无休。 张俊觉得自己害怕了,害怕死亡,其实每个人都害怕死亡,只是在某一特定的环境下,才会迸发出视死如归的境界,就像当时自己想要掐死贾晓华,也许自己要偿命,但何尝不是一种解脱呢? 对于这难得的重生,张俊觉得自己应当珍惜,珍惜这来之不易、匪夷所思的重生机会,不能就这样在乱世中让自己的生命被吞噬,而且,自己既然借了张俊的身体,那么自己也有义务去保护他的家人。 是要和父亲谈谈了! 穿过庭院,张俊来到父亲卧室门外,站立在门口的护卫看到张俊到来立刻施礼,张俊摆了摆手问道:“父亲可曾安歇?” “禀公子,大人尚未安歇,可要禀报大人?” 张俊说道:“不必了,我自去便可。” 刚说完,就听到屋子里张扬说道:“何人在外?” 两名护卫赶紧答道:“回禀大人,是公子在外求见。” “哦,是重儿。”话音刚落,张扬便推开房门走了出来,看到张俊站在门口,笑着说道:“重儿,为何还未歇息?” 张俊施礼说道:“父亲,儿有事与父亲商谈,打扰父亲歇息了。” “无妨,重儿进来。” 走进房间,父亲坐下后,张俊在父亲下首跪坐,不一会儿,有婢女端上两杯茶水。待婢女退下后,张俊想了想开口问道:“父亲,儿今夜冒昧打扰,实为父亲所虑,儿敢问父亲,今后可有打算?” 张扬听了张俊的话,突然愣住了,有些不明白张俊的话到底是什么意思。过了片刻,张扬才说道:“重儿为何有此一问?” “父亲,如今天下大乱,群雄并起,父亲毕竟为一郡太守,需要早做打算。”张俊说道。 张扬又问道:“重儿莫不是要问为父欲依附何人?” “儿正是此意。” 张扬沉吟片刻后说道:“为父戎马一生,以并州抗击匈奴、鲜卑起,后追随大将军,而后又灭白波、迎献帝于洛阳。现乱世已至,吾虽拥一郡之地,但为父自知无胸怀天下之志,唯有左右逢源,方能保全。吾与袁绍有旧,是以为父愿归附袁绍,重儿以为若何?” 果然如此,张俊听后只能感慨,不过再想想,河内处在黄河之北,不归附袁绍的话只能招来袁绍的讨伐,虽然现在袁绍正忙着攻打公孙瓒,但公孙瓒一灭,下一个必然是河内了,即便是曹操,稳定豫州、司隶,除掉吕布、张绣之后也会发兵河内,这个地方太重要了,北上过壶关便直入并州,往东就是冀州平原,可直通邺城,往南过黄河便是洛阳,往西可直抵关中。 张俊正在思考的时候,突然听到张扬说道:“重儿可有枭雄之志?” 这句话吓得张俊不轻,张俊只想在这个乱世活下去,争天下?那些活儿自己干不来,也不敢干,所谓慈不掌兵,再加上自己对生存的渴望,张俊可不想争天下不成,却挣来了死亡的门票。 张俊赶紧摇头说道:“父亲了解孩儿,孩儿只爱读书,别无他想。” “唉!这为父也知道,当年汝出生之日,为父猎得一匹白狼,故取乳名为小白,后于温县遇司马先生,又赐你表字子重,有谨言慎行、修正品格之意。为父只一子,也只盼汝于此乱世之中求存,为父心安矣!”说完,张扬长出一口气。 张俊突然发觉自己被张扬这种简单的父爱所感动了,也或许是自己越来越有代入感吧。张俊说道:“父亲,为何不投曹操?” “曹操?”张扬愣了一下,接着说道:“非父不愿事曹,曹操初据兖州时,父曾扣留曹操使者王必,公仁(董昭)曾对吾曰:‘袁、曹虽为一家,势不久群。曹今虽弱,然实天下之英雄也,当故结之。’后曾与曹操有书信往来,然曹操至洛阳,于天子驾前述为父与韩暹之罪,天子念及为父救驾之情,并未加罪,反下诏一切勿问之。况曹操与汝叔父温候为敌,为父怎能事曹?” 张俊听了,觉得事实也确实如此。前面不说曹操向天子弹劾父亲,这些其实倒是小事,毕竟是政治斗争的需要,主要还是父亲与吕布之间的关系,这才是最重要的。 父亲曾在丁原麾下为将之时,便于吕布、侯成、张辽等一干并州将领交好,况且父亲以义字为先,怎肯投降曹操与昔日并州同僚为敌。唉,历史上张扬之死不正是明知不可为,还发兵曹操以救援吕布而被杀么。 “重儿可是不看好袁绍?”张扬看张俊不说话,直接问道。 张俊抬头看了眼父亲,想了想说道:“父亲,袁本初虽四世三公,然其人志大才疏,胆略不足,刻薄寡恩,刚愎自用,兵多而指挥不明,将骄而政令不一,非明主也;曹操挟天子以令诸侯,拥兖、豫二州,手下谋士众多,更兼良将如云,儿以为,他日袁绍必为曹操所败。还请父亲三思。”张俊说完,向张扬跪下施礼。 张扬听后,手扶腮帮沉思,其实他也觉得儿子的话非常有道理,当年自己投靠袁绍后,曾被于夫罗叛乱挟持,虽麴义大破于夫罗,可自己还是被劫持到了匈奴,后来才得以返回。这也是自己引以为耻的一件事。只是.. 想了一会儿,张扬才缓缓说道:“重儿,可还记得汝叔父温候乎?” “孩儿记得。孩儿幼时,温候曾教孩儿武艺,只是孩儿愚钝,不曾学得。”张俊记忆中倒是记得吕布,曾教过自己一些拳脚武艺,不只是吕布,当年与父亲交好的张辽、魏越、高顺、侯成都曾教过自己,只不过父亲一心想让自己读书,想让子孙后代变为士族子弟,因此武艺平平。 张扬点了点头道:“那重儿可还记得温候之女?” 张俊顿时愣住了,脑海中竟然浮现出一个身影,拉着自己的衣角问道:“小白哥哥,我想要树上那只蝴蝶;小白哥哥,我想骑马;小白哥哥,你真笨..”是的,那时候父亲经常去吕布家中喝酒,总能看到一个小丫头在院子里跑着玩。现在想来,或许因是武将之后,张俊记得那个小丫头四岁时就能把自己打败了。后来因父亲受丁原所托前往洛阳任职,才慢慢忘记了她,也一直不知道她叫什么,只记得小名叫婉君。 “父亲可是说温候之女婉君?”张俊猜测,毕竟后来也不知道吕布有没有再生孩子,史书上说到只有一女,但怕就怕因自己的穿越而改变历史。 张扬点了点头,笑着说道:“正是此女,当年汝母早逝,汝蒙温候之妻严氏照料,后严氏产下一女,为父便提议与温候结下姻亲。而今汝已十八岁,应当早日成婚。” 呃,张俊愣住了,实在不曾想到还有这层关系。当年父亲张扬奉命去洛阳,路遇温县,见司马家壁垒森严,家教、学风甚好,便将六岁的自己寄养在温县附近一座庄园中,直到做了河内太守,才父子相聚。 其实张俊也明白,父亲之所以这么说,并不是说这门婚姻有多重要,毕竟在这样的乱世之中,诸侯之间通婚很正常,历史上吕布在危难时刻不是曾想将女儿嫁给袁术之子,但后来又改变主意了么,这种小时后的娃娃亲,翻脸不认也没什么,其实父亲是想通过这件事情来告诉自己,自己曾受过吕布之妻严氏的养育之恩,也和吕布之女有婚姻之约。 既然这样,你还选择曹操吗?肯定不能! 张俊一时间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了,只能向父亲施礼,算是答应了,然后就起身告辞。 “重儿,为父读书甚少,世间之理为父也明之甚少,为父只知为人者,当以信为本,以义立身,上效忠于国家,下应施恩于百姓,方为豪杰!”看着张俊将要走出屋门,张扬开口说道。 听到这几句话,张俊心中无限感慨,三国时期,多少英雄豪杰,然而历史只记录和描写了那些有名的或者有所成就的,而那些默默无闻的一些人物之中,又何尝没有英雄,没有豪杰。人物虽小,但他们同样有自己的信仰。 就像杨慎的那首词一样:滚滚长江东逝水,浪花淘尽英雄,是非成败转头空!也正是这么多英雄豪杰的存在,才让后世的人们对三国是那样的热爱。 顿时,张俊觉得张扬在自己的心中除了父亲之外,还是一个了不起的英雄!即便最后身死,也是义之所趋,死得其所,最起码自己成全了自己! 张俊缓缓转过身,对着张扬恭恭敬敬的跪了下去! ------------ 第三章 温县司马 ?“公子,前面便是司马家了,可要小的前去通报?” “吁”张俊抬头看了看远处的堡垒,想了想道:“不必,吾自去拜访,尔等可在庄外等候。” “遵命!” 张俊牵马而行,这里便是温县司马家,自己曾在离此不远的一个村庄中住了几年,虽不曾拜入司马家门下,但也曾与司马家有过来往,犹记得与司马懿舞剑,与司马孚谈论文章。 虽然彼此间并无太多的感情纽带,但也算得上是熟悉吧。其实自己也知道,以司马家这种士族,是不屑与自己交往的,父亲虽然是河内郡守,但说白了就是个没有根基的小军阀,没有士族的支持,是成不了大事的。 而在士族的眼中,父亲也只是个武将而已,你今日可以做河内郡守,明日被别人打败了就什么都不是了,士族却不同,不管谁做太守,都要依靠士族的帮忙来稳定地方,更何况朝廷的官员都被士族所掌控。 张俊叹了口气,好在自己没有什么大志,只不过想和父亲就这样安稳的生活下去,即便有一天父亲的河内太守做不成了,也可以找到一个靠山,投降之后过个富家翁的生活吧。 今日前来拜访司马家,张俊就是想与司马家拉近一些关系,也好日后留一条后路,毕竟自己知道最后司马家当上了皇帝,而且现在“司马八达”中的司马朗已经在曹操军中效力,也许他日还需要司马家人从中斡旋。 随从恒阳上前敲了敲门,不一会儿从中探出一老者,看了看张俊三人后问:“诸位有何事?” 张俊上前施礼说道:“劳烦通禀,河内张俊来访。” “可是太守之子?”那老者问道。 张俊一愣,忙说道“正是。” “请稍候。”老者说着便关上了大门。 张俊扭头打量着这座府邸和远处的堡垒,那些堡垒是为了抵御黄巾之乱以及白波贼的劫掠而修筑的,易守难攻,白波贼几次前来都无功而返,其实最主要的还是白波贼不敢太过放肆,当时司马家主司马防官拜骑都尉,而且司马庄家兵甚多,令白波贼不敢全力进攻。即使这样,司马家也曾避祸于黎阳。 “吱”一声,传来一个清脆的声音:“子重兄。” 张俊一看,一位身穿直裾的少年,正是司马防三子司马孚,年方十六,比自己小两岁,两人曾一起谈论文章、辞赋,而且他为人豪爽、洒脱,和张俊颇为投缘。 “叔达”张俊说着便施礼,司马孚一把扶住张俊说道:“子重兄何故如此。” 张俊也郁闷的不行,但没办法,这就是士族,这就是地位,自己虽是太守之子,年龄也比司马孚大,但这礼还必须得行。 张俊也不再勉强,扭头对恒阳、恒瑞说道:“尔等可在此等候。”说完,便和司马孚一起走进院中。 “子重兄,一别已三年矣!弟甚是想念。” 张俊笑着说道:“为兄也甚为想念贤弟,不知家主可在?” “父亲现居洛阳,养志闾巷,不问世事。子重兄有何事寻家父?”司马孚说道。 张俊一时间竟不知该怎么回答,司马防不在,司马朗已经出仕,现在怕是司马懿当家吧,只是他能当家作主吗?又能不能给自己和父亲一定的支持呢? 司马孚看张俊不说话,接着说道:“兄长有话不妨直说,家中二兄尚在。” 张俊笑着点了点头,“也好,稍候便与仲达商议。” 进入厅堂,张俊跪坐在司马孚对面,丫鬟上茶之后,司马孚说道:“子重兄稍候,家兄尚在学堂授课,吾已使人通报,稍后便至。子重兄,请。”说着,端起了茶盏。 对张俊来说,在这个年代喝茶也是件痛苦的事情,需用手捻茶盏,然后以袖子遮住茶盏,放在嘴边慢饮,相当痛苦。 刚放下茶盏,便看见一人走进厅堂,打扮和司马孚一样,只是相较于司马孚,面相多了几分威严,张俊看见来人便认出此人正是司马懿,便站起来施礼道:“仲达贤弟。” 司马懿忙笑着回礼:“子重兄毋要多礼。” 待司马懿在主座坐下后,张俊才缓缓坐下,看着主座上的司马懿,想想这些礼仪,唉!难怪晋朝至南北朝,士族阶级的权限那么大,礼仪要求那么严格。因为从小他们就接受家族的严格教育,比如司马家的家训“不命曰进不敢进、不命曰坐不敢坐、不指有所问不敢言”,盖因此时天下虽大乱,但礼乐尚未崩坏,天下虽群雄并起,但礼制仍未敢废,尚以汉臣自居,直至曹操强大以后。 “子重兄,据闻兄长前时曾卧病在床,不知所谓何故?”司马懿似笑非笑的看着张俊。 张俊打心底有点害怕与司马懿打交道,以前一起练剑的时候曾领教过他的厉害,其人相当狡诈,使出的剑招也虚虚实实,让人看不透,不像司马孚为人磊落。也难怪司马懿以后的成就会那么高,也更难怪司马孚一直为曹氏尽忠。 性格决定命运啊,这真理真是亘古不变! 张俊微微欠身道:“劳烦仲达惦念,为兄已然无事。” “如此便好,兄长此次前来,当在此多留时日,也可让司马家子弟多学习兄长之才华。”司马懿说道。 张俊愣住了,即便自己再笨,再弱,也能听得出这话中含义,这不是要赶自己走么? 司马孚一听,便要开口说话,但司马懿一个眼神看去,司马孚便不再吭声了。这一切张俊看在眼里,心想莫不是司马懿已经知道了自己此行的目的?这算是拒绝? 想了一会儿,张俊笑着说道:“仲达此言差矣,兄之所学乃是出自司马家,况为兄之才,二位贤弟自知,岂敢、岂敢。” 司马懿哪能不知道张俊这是在套近乎,当年只不过是住的离司马家近一点而已,怎么能说是出自司马家呢。 “子重兄过谦了。”司马懿笑着说道。 沉默了,三个人谁都不再说话。张俊已经知道自己此行不可能有任何收获了,狡猾的司马懿,也许从一个家族上去考虑,他这样做也算是无可厚非吧。 张俊放下茶盏,苦笑着说道:“既如此,为兄就此别过,他日再来拜访。”说着,张俊便要起身。 “子重兄,汝..”司马孚喊道。 “子重兄何不在此小住几日,也可使我等略尽地主之谊。”司马懿打断了司马孚的话,微笑着说道。 张俊脸上的肌肉一阵抽搐,但还是笑着回道:“不了,为兄这便回怀县,还望二位贤弟他日无事前去怀县一聚。” 司马懿起身走下主位,笑着说道:“一定,改日定当前去拜访。” 张俊又朝司马孚行了一礼后,便转身出门,司马懿和司马孚也随着送张俊。 看着司马家的大门缓缓关闭,张俊摇了摇头,心中一阵叹息。士族,就像是一个庞然大物,虽然不像高山那么明显的存在,但还是压得人喘不过气,这还只是只有17岁的司马懿,真不敢想象以后再见又会如何。 唉,走吧! “兄长何故如此,子重兄非外人矣,岂不惹他人耻笑?”司马孚看着司马懿说道,脸上还带着一脸的不忿。 司马懿看了看司马孚,然后又摇了摇头说道:“叔达,此实非兄之所愿,今天下群雄并起,父亲尽忠大汉居于洛阳,大兄仕于曹操,而张扬与袁绍有旧,河内又为兵家必争之地,为家族所虑,不得不如此啊!” 司马孚看着一脸忧愁的司马懿,也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只能无奈的叹了口气。 骑在马上,张俊显得忧心忡忡,到底还是被士族拒绝了,唉!“彼黍离离,彼稷之苗。行迈靡靡,中心摇摇。知我者谓我心忧,不知我者谓我何求。悠悠苍天!此何人哉?彼黍离离,彼稷之穗。行迈靡靡,中心如醉。知我者谓我心忧,不知我者谓我何求。悠悠苍天!此何人哉?彼黍离离,彼稷之实。行迈靡靡,中心如噎。知我者谓我心忧,不知我者谓我何求。悠悠苍天!此何人哉?”张俊唱完之后,竟然有一种想哭的感觉,想好好活着都这么难,难不成要劝父亲放下一切,然后去做个普通百姓才能活得好好的? 前路到底在何方? ------------ 第四章 河内之军 ?“公子,可是回怀县?”恒阳看着郁郁寡欢的张俊问道。 张俊抬头看看前面的路,正是岔口处,便问道:“此路通往何处?” 恒瑞答道:“回公子,小路乃是通往沁水县,大路便是我等来时之路。” “沁水县何人镇守?”张俊问道。 “乃是校尉眭固。” 张俊记忆中只知道这人是个黑山贼,对他也没什么印象,只记得父亲是被部将杨丑所杀,眭固后来杀了杨丑准备投袁绍,却被曹操部将史涣、于禁所杀。杨丑.杨丑,张俊想了想问恒瑞:“可知杨丑将军率部驻扎何处?” 恒瑞答道:“杨丑将军率部驻扎在获嘉、共县一带。” 张俊点了点头,然后道:“走,吾等前去沁水县,驾。” 河内郡,乃是汉高祖所设,位于黄河以北、太行山以南,共有十六个县,在西汉时河内郡养殖较为发达,人口众多,到了东汉末年,由于黑山、白波等贼的不断劫掠,人口已不足十万户。 看着道路周围的荒地,以及沿途荒废的村庄,张俊心里感慨万分,父亲张扬只是个武将出身,并不懂得如何养民,虽无迫害百姓之举,但亦无恩泽加于百姓,就连手下也都只是武将或者以前的白波降将,好容易有个董昭,可根本留不住人家。 “公子,公子..”恒阳打断了张俊的思路,张俊抬头看着恒阳。 “此地似有不妥。”说着,恒阳用手指了指前方。 张俊抬头一看,不知何时三人已经走入了一座山谷中,两旁的山并不高,但树木茂盛,虽已入秋,但尚有不少绿叶,使山谷看起来有些阴暗。 张俊知道恒阳和恒瑞跟随父亲四年,是父亲的亲兵,武艺高强且上过战场,自己伤愈后,被父亲派来保护自己的。即便是张俊自己这种军事上的小白,但也看得出此地乃是埋伏的好地方。 张俊解下了挂在马鞍(东汉时没有高桥马鞍,一般为布鞍)上的长剑,手放在了剑柄上。而恒阳摘下了自己的长枪,恒瑞则使一柄长刀。 “嗖”一声响,一支羽箭冲着张俊而来。 “公子小心。”恒瑞从张俊侧后方驱马上前,一刀劈出将羽箭砍成两段。张俊都没反应过来,看到地上的箭簇时,才吓了一身冷汗。 紧接着山谷两侧的高山上出现了一百多人,张俊抬头看去,发现这些人衣衫褴褛,有的人还拿着耙子、锄头,还有的甚至拿着木枪,只有二十多人拿着长刀,十几人拿着弓箭,拿着弓箭的人都瞄着他们三个。 这是何方贼人?张俊记得河内郡已经没有山贼劫匪了,自白波贼投降,河内郡已经太平了将近三年了。 恒阳和恒瑞骑马站在张俊左右两侧,山上的人开始下山,向他们包围而来。恒阳小声说道:“公子,此必为当年白波余贼,稍候我和恒瑞左右杀将出去,公子可俯身策马前冲,此路可直通沁水县。” 张俊笑着摇了摇头,说道:“不必如此,你二人可凭武艺杀出,不必管我。” “公子。”恒阳和恒瑞齐声喊道。 张俊一阵叹息道:“虽愿生,然不忍也。汝等非吾之奴,自可去,但告知吾父,可解甲归田,隐居山林,必可久也,吾自瞑目矣!”张俊虽然很不想死,很想好好珍惜自己的生命,但看着恒阳和恒瑞为自己而死,来自后世的他心里没有那种奴仆观念,自然也不愿意,只希望父亲能好好思考下以后的出路,也许隐居是个最好的选择。 “公子。”恒阳和恒瑞激动得喊道。 这时,贼人离他们已经只有几十步远了,张俊知道自己独自逃生的机会正在一点点消失,哪怕贼人使用的是自制的猎弓,十几个人射自己一个,还是会被射中。 看着越来越近的贼人,张俊看着那一张张面黄肌瘦的脸庞,他心底也泛起一阵阵酸涩,不论哪朝哪代,兴,百姓苦;亡,百姓苦。 这时贼人已经将他们包围了,人群中突然走出一壮汉喊道:“尔等何人?且留下财货。便放尔等一条生路。” 张俊观此人身高八尺,面色发黑,赤发黑须,手持一柄七尺长刀,端得是壮汉一条。便拱手问道:“敢问壮士高姓大名?” “少废话,留下财货,不然要尔等命丧于此。”说着,便扬了扬手中的大刀。 张俊没有理会他,继续说道:“白波贼已降,汝等为何不还乡耕种?壮士或可投军,也可博个前程。” “耕种?哼,说的好听,官府苛捐杂税繁重,我等小民如何能活?”壮汉不屑的看着张俊说道。 张俊知道他说的也是事实,东汉末年,自灵帝卖官以来,各地苛捐杂税繁重,这也是促成黄巾之乱的重要原因之一。便叹了口气说道:“既如此,此为十两黄金,壮士自可拿去。只是若官军前来围剿,壮士又当如何?勿白白丢了性命。”说着,张俊解下马鞍上的包袱递了过去。 壮汉看着张俊递来的包袱,迟疑了一下,还是接了过来,然后问道:“汝等何人?” “吾乃河内..” “公子不可。”恒阳急忙说道。 张俊略一思索,明白恒阳的意思,是怕说出身份后贼人害怕而杀人灭口。张俊摆了摆手说道:“壮士既然说过交出财货便放吾等生路,想来必不会伤害我等。在下乃是河内郡守之子张俊,不知壮士高姓大名?” “啪”一声,那壮汉的包袱便掉在了地上。然后便说道:“公子莫不是曾义助黑山军,劝降白波军的并州张俊?” 张俊一愣,不知道自己这么出名。义助黑山军,指的是张俊十四岁时候在太行山附近遇到一支流窜的黑山军,张俊曾送给他们粮食和药物,使他们存活下去,后来回到了太行山上。劝降白波便是父亲讨伐白波贼时,自己曾偷偷前往山寨劝降了白波首领胡才。 张俊看着这壮汉,不知道此人是谁,便问道:“正是在下,不知壮士乃是何人?” 那壮汉一听,便“噗通”跪倒在地说道:“小的名叫朱永,乃是李乐头领部下,头领自接应献帝与李傕、郭汜大战后归河东,不久病亡,小的不愿归顺胡头领,便领弟兄们自河东而来在此地做贼,已有十数日。” 原来是这样,张俊便下马扶起了朱永说道:“朱将军受苦了,吾欲往沁水县,汝等可随我前去,眭固将军自会安排汝等。” 朱永却说道:“我等深知公子之名,愿追随公子左右,还望公子收讫。” 张俊愣了一下,想了想道:“既如此,汝等随我前去沁水,而后与我同回怀县。” “多谢公子收留。”朱永又跪下说道。 “多谢公子收留。”一百多人都放下武器,跪下说道。 张俊突然有点想哭,这些人真的是所谓的“贼”吗?他们的思想很单纯,你能给他们饭吃、衣穿,他们就会追随你,可军阀们却利用他们的单纯将他们变为杀人的工具。张俊突然间感觉到自己有一种责任,带他们吃饱、穿暖,让他们活下去的责任。 “公子,前面有军队前来。”恒阳不知何时前去探路了,他一边策马一边喊道。 张俊让大家都起来,刚要问恒阳前面是何方军队,就听到马蹄声响起,看到前方山谷转角处冲出三十余骑,最前面一个身穿盔甲、手持钢枪之人,旁边掌旗手举着一面旗,上面写着一个斗大的“眭”字。 “看来是眭固将军到了..”张俊笑着说道。 刚说完,便听到有人喊道:“前方何人,速速答话。” “白兔将军,吾乃张俊。”张俊上马喊道。 “吁”手持钢枪之人在离张俊他们五十步的地方急速中拉住了战马,三十多名骑兵都停了下来,眭固摘下头盔看着张俊笑着说道:“哈哈,果然是贤侄。” ------------ 第五章 河内眭固 ?看着坐在堂上的眭固,张俊想着的却是此人的命运,历史上眭固杀了背主的杨丑,欲领兵去投袁绍,却被曹操部将史涣、于禁所杀。其实这一切的根源要归于父亲为了救援吕布而出兵曹操。 “贤侄,此次前来,不知所为何事?”眭固看着张俊笑着问道。 眭固长得很普通,看着也不那么魁梧,黝黑的脸庞配着山羊胡,给人的感觉却透着一股子精明。 张俊说道:“小侄此次本是去往温县探望司马家主,顺道前来探望将军。” “司马家?贤侄前去作甚?”说话的语气中流露出一丝不屑。 张俊也知道像眭固这些人是看不起士族的,他们觉得如今天下大乱正是因为这些士族的无能,上不能忠君保社稷,下不能治民保太平,若不是那些当官的士族对百姓的盘剥,会有黄巾之乱么? 当然,深层次的原因眭固是不愿意去想的,他只想自己看到的、听到的,保太平还得靠武将来解决,至于治理,那就是另外一回事了,只要太平,不盘剥百姓,百姓就能有活路,这样就行了。他们的思想很简单,简单的有些可爱。 张俊回道:“小侄曾蒙司马家主赐予表字,又曾在温县读书八载,是以与司马家有些情谊..” “贤侄,莫提司马家了,我曾三次书信与太守,欲发兵温县,只司马家财货、粮食便足以再募军两万。然太守言:‘吾虽为太守,然需各地士族支持,否则河内必乱矣!’唉!”眭固打断了张俊的话,很生气的说道。 张俊无语了,军人的直白、简单加上鲁莽在眭固身上一览无余,在他看来,有兵就行,有兵就不害怕被人欺负,甚至还可以欺负人。当然,眭固也只是一个简简单单的武将而已,武艺算不上高,智谋?不提也罢。 何为名将?张俊记得后世的时候在当年明月的书中曾看到过,但记不大清楚了,但最起码也要有勇有谋吧,比如曹魏的“五子良将”和蜀汉的“五虎将”,当然,是不是名将,这要由对手和后人来评说了。 “贤侄,吾欲联合杨丑将军再次劝你父亲,即便不取世家,河内仍需募军,你也可劝劝太守。”眭固接着说道。 杨丑,张俊想了想问道:“白兔将军,杨丑将军,可知否?” “贤侄为何有此一问?” “小侄与温县读书八年,后才至父亲身边,除白兔将军外,并不知他人。”张俊说道。 眭固点了点头道:“杨将军后随你父,此人武艺高强,但我并不喜此人。” “却是为何?”张俊问道。 眭固有点不屑的说道:“此人颇为狡诈,共县以北,时有贼人出没,太守几次令他出兵剿灭,但贼人仍未剿灭,吾奉太守之命,曾派人前去查探,几番查探之下,却得知这些贼人乃是他的部下。” “将军所言属实?”张俊问道。 “哼,我曾几次派人查探,必然不会有错,这些贼人劫掠之后便将财货交于杨丑。” 张俊接着问道:“将军可曾告知于父亲?” 眭固摇了摇头道:“未曾,贤侄可知河内郡共有兵多少?” 张俊一愣,呃,自己还真的不知道,因为自己从来都不关心这些方面,只是喜欢读书,或者与山野村民交谈,从未去过军营,也从未问过父亲。 眭固看着张俊的表情,便接着说道:“贤侄,你以后需多学兵事才可啊,若汝父.唉!” 张俊顿时羞愧的无地自容,自己从穿越后便想着和父亲为了以后的生存而奔波,但自己却从来未曾考虑过父亲的手下该怎么办。 其实张俊的想法倒也简单,觉得父亲投靠某个势力后,那么父亲的手下自然也要归附。但自己从来没想过他们是否愿意,他们也需要有一个归宿,一个前途,人与人不一样,有的人也许就是想战死沙场、马革裹尸呢?尤其是父亲的性格,对手下以及军队的控制到底有多深呢? 张俊还没开口说话,眭固便接着说道:“河内共有军不到两万,其中原西园军两千,后汝父在并州、河内募军五千,击白波时得军一万,后又在河内募军一万,除却老弱后,共有军一万八千人,太守领精锐八千驻怀县一带,我则领军三千驻沁水、野王一带,杨丑领军五千驻共县一带,余兵两千则由太守亲兵校尉杨林统率驻河阳。” 张俊听得很认真,自己这算是第一次知道河内郡各军的驻防地点,也算是大致对河内郡的军队有所了解,河阳县在温县之西,主要为防御黄河渡口以及河东,而共县一带驻军为了防御冀州和兖州,至于眭固的驻地,应该是为了防御并州。 “此为兴平二年(公元195)太守所定,然吾前些时日得到消息,共县一带驻军由五千增至一万,贤侄可知这五千士卒便是杨丑所劫掠财货所招募,此五千士卒便驻扎在林虑一带,共县附近仍为五千驻军。杨丑意欲何为?”眭固说完,便看向张俊。 张俊想,看来杨丑募兵真的已有多日了。虽然能想得到杨丑这样做为拥兵自重,但又该怎么办呢?即便告诉父亲,父亲又会怎么办呢?张俊不知道。 “贤侄,杨丑之心,不得不防啊。” 张俊向眭固施礼后说道:“多谢白兔将军相告,白兔将军所言极是,晚辈此番回归怀县后便告知父亲,由父亲定夺。” “嗯,贤侄需告知太守,应早日除却后患,不然杨丑必生乱。”眭固笑着说道。 张俊微微点头,又说道:“白兔将军,既如此,小侄明日便回怀县,如何?” “如此甚好,本欲多留贤侄几日,既然事情紧急,就劳烦贤侄了,他日贤侄再来沁水,吾必好好招待贤侄。” “多谢白兔将军。” ------------ 第六章 忠奸难辨 ?回到怀县,张俊就得到消息,曹操挟天子迁都许昌,张俊知道曹操大势已成,自己也更要抓紧时间了,必须要让父亲早日做出决断。 “恒阳、恒瑞,你等可带朱永前去军营安置,吾自去见父亲。”张俊说完便打马向太守府冲去。 进得府门,却听守卫说父亲正在堂上见客,却是议郎董昭前来。不用想,张俊也明白董昭前来到底所为何事。便转向后堂,想听听他们怎么说。 刚进到后堂,便听到一人说道:“稚叔兄,当今曹公官拜大将军,拥兖、豫二州,麾下良将、谋士众多,兄长何不早做筹谋。来日曹公曾言,若得将军归附,必奏明天子表将军之功。” “官拜大将军?他曹操何德何能,依我看,只冀州袁本初可为大将军。”说完,张扬笑着看着董昭。 董昭愣了一下,苦笑着说道:“稚叔兄何必如此,现今袁本初虽势大,然其人无容人之量,且刚愎自用,非明主矣!” 在这之前,袁绍和曹操还算得上是盟友,毕竟两人算是发小,而曹操更是对袁绍比较尊敬,主要是因为袁绍家世,乃是四世三公,所谓三公便指的是司徒、司空、太尉三职。可见,士族门阀的影响是很大的,想曹操也算是官宦之后,但在袁绍面前根本算不得什么。 想到此处,张俊又想想自家之事,唉!实在是没法比啊! 张扬摆了摆手道:“公仁,他日汝曾随我左右,当知吾唯有一念,便是忠君报国,吾身受大汉皇恩,亦愿为大汉尽忠,然曹操挟持天子至许昌,所为者何?公仁可否实言告知?天下群雄皆明其中之意,曹操名为汉臣,实为汉贼,如此之人,我如何能降?” 董昭叹了一口气,片刻之后说道:“稚叔兄,河内为兵家必争之地..” “公仁,话已至此,便无需多言了,吾之意也已告知,汝可回许昌告之曹操。愿来日与公仁相见于朝堂之上,而非沙场之上。来人,送客。”说完,张扬站起身扭头背对着董昭。 董昭轻叹一声,没有说话,也没有动,直到侍卫进来,董昭才缓缓站起身子,向着背对自己的张扬深施一礼道:“今一别,惟愿稚叔兄平安昌达。”说完,便扭头转身走出了大堂。 良久,张扬也深深的吐了一口气,然后说道:“可是重儿,出来吧。” 张俊赶紧从后堂屏风处走了出来,施礼说道:“父亲。” 张扬点了点头,然后坐下后说道:“坐吧。此次前去温县,可有所得?” 张俊摇了摇头,然后沮丧的说道:“司马家主居于洛阳,儿未曾见得,只见得仲达与叔达。” “嗯,吾儿无需如此,有无士族支持对吾并无不同,方才你也听得董公仁之语,吾虽不愿降曹,然曹操挟天子后,其势必涨,唉!汝可放下此间之事,早日前去徐州完婚吧。” “父亲。”张俊起身说道。 张扬摆了摆手说道:“重儿不必多言,就此决定吧。” 张俊今日才发现张扬如此刚毅的一面,只能点头答应,想了想后又开口说道:“父亲,儿自温县前往沁水时路遇一波贼人,约百余人,乃是白波将李乐手下,从河东而来,后愿追随儿前来怀县。” “哦?竟有此事?不知吾儿欲如何安置?”张扬问道。 张俊在路上便已经想好了答案,便开口说道:“可安置于军中,头领名叫朱永,颇有武艺。” 张扬沉思片刻后说道:“既愿追随于你,可在其中挑选出精锐之士百人,为父再于军中择百人精锐,此两百人便为你之亲卫,可护你同往徐州,如何?” “这.”张俊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回答,想了想才说道:“儿愚钝,不会武艺,亦不会统军。” “哈哈。”张扬开口大笑几声,然后站起身来,走到张俊跟前说道:“吾儿何须如此自惭,汝自幼于军中长大,六岁开始读书,想来各家兵法也曾读得,如何说不会统兵,只是不曾统兵罢了。” 张俊想想,似乎也是这样的,只是自己这样的性格能统兵吗,不都说慈不掌兵吗? “吾儿安心便是,可由恒阳、恒瑞统帅、操练,汝只需使将领、士兵听命、忠心于你便可,武艺只为安身所用。”说完,张扬轻轻拍了拍张俊的肩膀。 张俊似有所悟,比如曹操,不也是武艺不高,仍然统帅千军万马么。 张扬接着说道:“吾儿下去歇息罢,为父前往军营,自会为你安排,二十日之后便前往徐州完婚。” 看着张扬像是要出门的样子,张俊一个激灵,赶紧说道:“禀父亲,儿还有一事。” 张扬站住扭头看着张俊问道:“何事?” 当下,张俊便将眭固告知张俊的一切原原本本的告诉了张扬。张扬听后,眉头紧皱,又转身坐在了堂上,手拂胡须低头不语,像是在思考什么。张俊也不敢打扰,只能看着父亲沉思。 良久,张扬抬起头,看到还在站着的张俊,就摆摆手说道:“重儿坐下,为父有话问你。” 张俊施礼后,坐了下来,看着张扬。 “重儿,你可知眭固、杨丑二人何时追随为父?” 张俊说道:“儿不知。” “眭固、杨丑二人追随为父不过两三年,杨丑原本乃是白波贼人,为父表二人为校尉,你可知道为父为何将二人安置在沁水、共县一带?”张扬说完,有些意味深长的看着张俊。 张俊想了想,也只能说不知道。张扬叹了口气说道:“看来吾儿当真无匡扶天下之心,罢了罢了,读书做学问也算是归路。”说完,张扬有种说不出的哀伤,虽然想儿子能平安一生,但总觉得自己的儿子应该有雄心壮志,而不是为了平安而苟活一生。 张扬接着说道:“眭固此人,武艺平平,亦无大志,但他对为父还算忠诚,是以为父对他颇为关照,沁水一带,北上可往并州,乃是为父最后的退路,是以为父让眭固驻扎沁水。至于杨丑,此人武艺不错,颇有胆略,公仁曾告之为父杨丑与曹军往来,至于劫掠招兵之事为父也知晓,为父命他驻扎在共县,亦有借袁绍之力监视杨丑之意。是以,我并不担心杨丑反叛为父。” “父亲为何不将杨丑调至怀县以便监视?”张俊问道。 “唉!为父又何曾不想如此,实乃帐下无领兵之将,杨丑之武艺已是冠绝河内,为父不得不如此啊。再者,便是为父招杨丑前来,怕是杨丑也不会听命。” 张俊听了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想起了后世那句:蜀军无大将,廖化做先锋。怕是廖化都比杨丑厉害吧。其实张扬这样的安排也不能说不对,至少能清楚认识到自己的实力,对自己的手下也很清楚。只是最后杨丑还是杀了张扬,张俊现在又不可能告诉张扬这样的结果。 “那河阳杨林呢?”张俊突然想到了河阳的亲兵校尉杨林,虽然没见过,但至少父亲这样安排便有他的道理。 “那便是为父最后的安排了,河阳西去便是河东、关中,由河东便可至匈奴、乌桓部族,若北上并州、东投袁绍之路不可行,便西去绕至并州。匈奴、乌桓两部近年心向汉庭,为父也有些交情,也可由此回并州。” 张俊默默点了点头,其实这些话说出来张俊也感到有些脸红,父子二人整日就在琢磨着怎么逃跑保命了,丝毫没有考虑别的什么,但这样的乱世,不保命又能怎样,总归还是活着重要的。 “听父亲之意,白兔将军似乎也不可靠?” “眭固么..”张扬想了想,又抬头看着张俊说道:“重儿,须牢记,自己的性命不可交予他人之手。他人之语不可轻信,是非忠奸又有谁能辨清。” 呃,张俊愣住了,这不就是: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么。又听张扬说道:“你在沁水所见眭固部有多少兵马?” 张俊想了想说道:“沁水县外有军营,儿虽不知确切之数,然营帐有七十左右,每帐二十人,另有骑兵一百,共约一千五百人。沁水县内有兵六百,四门之兵四百,两百亲兵..” “不必如此详细,为父便告之与你,沁水县共有兵两千八百人,野王县驻兵两百,由眭固心腹所率,此三千人乃是为父调拨与眭固,然野王至温县山中另有三千兵马驻扎,此乃眭固所招之兵。”张扬说完,看着张俊。 “啊?”张俊顿时觉得自己就像是个傻子一样,原来眭固也在招兵买马,他说杨丑,难道? “重儿可曾明白?眭固使你告之为父杨丑募兵之事,无非便是为父出动精锐之军消弱杨丑,他可趁此扩张自己而已。” 到了这个时候,张俊不明白也明白了。张俊点了点头说道:“儿愚钝!” 张扬笑着说道:“吾儿不必如此,汝不过是涉世浅薄而已,日后便可明白。此次前去徐州,为父欲以你为使,先往袁绍所处,后借袁绍之地行至青州,由青州经泰山而至徐州,路途虽远,但可确保此行之安全,重儿也可游历一番。” 张俊施礼说道:“是,父亲!” ..。 怀县军营校场内,有大队士兵在操练阵型,也有士兵在练习格斗,喊杀声不断。恒阳带着朱永一行人进入校场后转身说道:“请在此稍候片刻,我前去中军帐请令。” “遵命。”朱永答道。 恒阳说完便骑马往中军帐前去,恒瑞则带着朱永站在一旁等候。片刻之后,恒阳跟着一名副将来到他们面前,那副将打量了他们一番,挥了挥手,后面上来一名士兵,将军指着朱永他们说道:“带他们下去,编入后营第五队。”说完,副将看也不看他们一眼就要转身而去。 “将军,他们乃是公子招募,颇有战力,需妥善安置。”旁边的恒瑞说道。 那将军扭头看了一眼恒瑞,冷笑着说道:“妥善安置?西园军从不养废物,便是公子亲来,吾亦如此。” “将军..”恒阳也张口喊道。 那将军没接恒阳的话,而是上下打量了一番朱永,笑了笑说道:“颇有战力?如此衣着、武器还颇有战力,哈哈。”他一笑,身后的几名亲兵也跟着笑了起来。 “闭嘴,鸟贼,可敢与某一战。”朱永大怒,挥起大刀指向副将喊着。朱永身后的士兵也开始嚷嚷。场面顿时显得有些混乱,好在这里是校场门口,除了几个站岗的,远处操练的士兵并没有注意这里。 笑声戛然而止,那副将冷眼看着朱永,阴森森说道:“违抗军令者,杖二百,战时杀无赦;以下犯上者,杖一百,战时杀无赦。尔等找死么?” “哼!鸟军规,有种就来杀了爷爷,若不然,爷爷就宰了你这搓鸟。” “朱永不可。”恒瑞赶紧上来拉开朱永,向副将说道:“张将军,他初来乍到,不懂规矩,还请将军原谅。” 张副将冷眼说道:“不懂规矩?今日我便让他懂得规矩,去拿我兵器来。”后面的亲兵迅速反身向军帐跑去。 恒阳、恒瑞相互望了一眼,无奈的摇了摇头。不一会儿,那亲兵扛了一柄长枪走来,恭敬的递到张副将面前,张副将一手提起长枪挽了一个枪花说道:“小子,便让我试试你的本事。” 朱永咧着嘴笑道:“搓鸟,爷爷今日便让你知道爷爷的本事,看刀。”话音刚落,朱永举起大刀向张副将劈去。刀势迅猛,看得周围的人大吃一惊。 张副将看着劈来的刀势倒也不敢大意,双手举枪上挡。“当”一声,张副将暗暗心惊,此人倒是有几分蛮力。 张副将往上一举,然后扭身一枪刺向朱永,朱永赶紧收刀向下磕开长枪,然后大刀又扫向张副将,张副将身形向后一退,手中长枪霎时挽了两朵枪花向朱永面门疾刺而去,众人都以为朱永势必要收刀回挡,或者向后退却,不料朱永大吼一声,竟举起大刀砸向张副将。 “不可。”恒阳看着朱永这是要拼命的架势,想拦但此刻已经来不及了。而张副将此时也是枪在途中,不得不发,众人心中一片黯然,有的人甚至都闭上了眼睛。 突然大家眼前一花,看到朱永身形被人拉着后退了四五步,而朱永手中的大刀劈在了地上,张副将的枪势也在朱永刚才站着的位置戛然而止。 “哪个鸟人..”朱永转身就开骂。 “参见太守、将军”旁边的一干人赶紧参礼。 张副将看到太守张扬,也赶紧收回长枪抱拳说道:“卑职参见太守。”其实他还心有余悸,刚才要不是张扬及时出现,他虽然能刺死朱永,只怕自己也要被劈成两半了。 张扬打量了一下朱永,然后说道:“来人,将两人拉下去各打五十军棍。” “遵命。”后面上来两名亲兵走到两人跟前。 恒阳赶紧撞了撞朱永,朱永倒也乖乖的没说话,将武器交给手下便跟着身旁那名亲兵走了下去,张副将也同样如此。 张扬向恒瑞说道:“带他们前去校场,我要亲自检阅他们。” “诺。”恒瑞说完,便转身带着他们向校场中央走去。 张扬看了看朱永的方向,自言自语道:“此人倒颇有蛮力。” ------------ 第七章 出使袁绍(一) ?建安元年(公元196年)九月初七,此时正值秋季,天气已经开始转凉,树叶也开始渐渐发黄,一切显得萧瑟。 张俊告别了父亲张扬,带着五车拜见袁绍和去往徐州提亲的礼物,此行共有精锐士卒两百人,赶车、伺候张俊的仆役四十人随张俊一同前往。 林虑县衙。 “报,启禀杨将军,共县急报。” “拿来。”一名身着铠甲的武将伸手说道。 送信兵赶紧将信件递了过去并赶紧退了出去,杨宇拆开布袋拿出信件看了看,表情显得很凝重。一盏茶的功夫才缓缓放下,沉思了片刻后提起桌上的笔开始书写。 “来人。”一名亲兵赶紧走了进来抱拳施礼。 杨宇看了他一眼说道:“速将此信送往山上交予王将军,告诉他务必完成任务,否则提头来见。” “诺。”亲兵接了信件匆匆出厅而去。 看到亲兵走了出去,杨宇缓缓走到厅堂的门口,看了看天空,叹息一声默默说道:“大哥,此事可为乎?” 张俊坐在马车里,想着临行前父亲张扬的话:“此去邺城,可将吾愿归降之意道与袁绍,但不可讲明何时归降,汝至徐州后,可观温侯军容,若觉温侯可成大事,便可暂居于温侯处,若温侯不可成事,便于旦日后携温侯之女归还河内。中途或经兖州之地,若遇曹军,不可力敌,可降之,若如此,为父便降曹。” 唉,命运终究还是要被别人掌握,张俊摇了摇头。 “报,启禀公子,前方四十里便是共县,是否派人前去告之共县杨将军?” 张俊想了想后说道:“既路过此地,便进城与杨将军一晤,想来父亲已经派人告之杨丑将军了,汝可再派人前去告之。” “诺。” 看着侍卫快马前去,张俊放下了车帘,此去邺城必然要路过共县,过而不入显得有些不妥,但以自己熟知的历史,又害怕杨丑谋害自己,想到这里,张俊突然觉得自己是不是该想法杀掉杨丑以绝后患? 此计想来是可行的,只要杀掉杨丑,那么父亲可能就不会被其所杀,但是有几个问题张俊想不明白:第一,自己的到来是否已经改变了历史?父亲还会不会像历史上那样被杨丑所杀?第二,自己该怎么在杨丑的地盘上杀掉他而保住自己的性命呢?第三,父亲会不会允许和原谅自己擅自杀掉杨丑? 这些问题让张俊很困扰,而且自己这是来到这个时代后第一次有杀人的想法,自己到时候又会不会紧张而漏出破绽,到底该怎么办呢? “报,启禀公子,杨将军领军前来迎接公子。” 杨丑前来?张俊心里一惊,赶紧问道:“杨将军带了多少兵马?” 侍卫想了想道:“禀公子,杨将军只带三十余骑。” 张俊松了一口气,掀开车帘说道:“扶我上马,前去见杨将军。” 张俊骑马赶到队伍前面,看到不远处有三十余骑正往这边赶来,队伍中有人举着一面大旗,上面写个斗大的杨字。张俊摆手让队伍暂停,等待对方前来。 片刻,杨丑率兵至车队前,挥手停下,然后看着张俊,仔细打量了一下说道:“可是子重贤侄?” 想来这就是杨丑了,张俊也在打量着这个史书上杀死自己父亲张扬的人,杨丑身高八尺,面相威严,留着一蓬胡须,张俊看着他时,心里不由得紧张,听到杨丑说话,张俊策马前行几步后抱拳说道:“晚辈子重见过杨将军。” 站在张俊身后的恒瑞皱了皱眉头,不明白张俊一个太守公子,为何对杨丑这般客气。而杨丑似乎也愣了一下,然后大笑着说道:“贤侄果是仪表非凡,太守来信命我等好生接待,贤侄一路辛苦,请前往林县安歇。” “多谢杨将军厚待,杨将军请。” 此话一出,饶是心思不是很缜密的恒阳也皱了皱眉头,看了一眼恒瑞,恒瑞轻轻摇了摇头。倒是朱永在后面轻轻捅了捅恒阳问道:“这便是杨丑?公子为何如此客气?” 恒阳尚未说话,便听恒瑞说道:“不可胡言,公子一向如此谦恭。” 看到张俊已经策马前行,三人赶紧打马跟了上去。 夜晚,林县县衙后堂之内,杨丑穿着便装在厅堂内走来走去,不时停住脚步凝思片刻,不一会儿,亲兵走到门口说道:“启禀将军,程先生来了。” “哦,速速有请。”说完,杨丑整了整衣服,便出厅堂迎接。 亲兵领着一个身穿儒袍的中年男子走了过来,杨丑赶紧上前施礼说道:“劳烦先生深夜前来,杨丑之罪。” 那中年男子轻轻一笑说道:“杨将军何必如此,吾尚未歇息,不妨。” “先生请。”说完,杨丑转身对亲兵说道:“看守大门,任何人不得靠近。” “诺。”亲兵赶紧退下。 走进厅堂后,杨丑不敢托大坐主位,只是在程先生对面坐了下来,思考了一下后说道:“先生,实不相瞒,今日张扬之子张俊已至林县,此行先是去邺城拜会袁绍,后便前去徐州迎娶吕布之女。” 陈先生听完点了点头,然后问道:“此子如何?” “这.吾今日初次见面,觉此子便如外人所传,乃是书生之辈,懦弱之人,手无缚鸡之力。只是,此子亦是初次见吾,虽表面谦恭,但不知为何眼神中有一股杀机。”杨丑说完,看向程先生。 程先生皱着眉头想了片刻后问道:“可是沁水眭固密报张扬?张扬便使此子留心将军?” 杨丑想了想说道:“似有可能,眭固与我一向不和,不过以张扬之才,此时必不会拿我怎样。” “且不管他,他们几时上路?”程先生问道。 “明日一早便走。” “既如此,杨将军不必多想了,至多明晚便有分晓。”程先生摆摆手说道。 杨丑点了点头道:“不知明公何时夺取河内?我等盼明公如同盼甘霖啊。” 程先生笑着说道:“将军稍安勿躁,明日事成之后,明公自会安排。到时,明公必然会赏赐将军。”程先生说完淡淡的看着杨丑,心里却极其鄙夷其人:背主求荣之辈。 杨丑被程先生点破了心事,有点尴尬的笑了笑。 翌日,杨丑亲自将张俊一行送出林县十里后方才返回。临行前还送了张俊百两黄金作为礼物,看到杨丑如此款待,张俊心里愈发混乱了。他不知道自己是否已经改变了历史,杨丑还会不会害死自己的父亲。 车队前行,张俊依然坐在马车里看书,队伍由恒瑞和朱永负责,而恒阳则跟在张俊的马车旁边。 “恒阳。”张俊放下手中的书简,掀开车帘喊道。 恒阳听到喊声,赶紧放慢马速,靠近马车说道:“公子,有何吩咐?” “无事,我只是想问问离邺城还有多远。” 恒阳思索了一会儿说道:“公子,小人也不曾去过邺城..” 张俊伸出头向外看了看,然后指着西面的大山问道:“此乃何处?” “这个小人知道,此处乃是林虑县境内,此山名曰隆虑山,穿过此山便到了冀州魏郡,想来几日便可抵达邺城。” 张俊点了点头,又看了看那座高山,便放下了车帘,拿起几上的书简继续翻看。 突然,一声尖啸,紧跟着一阵梆子声响起,两边的山上出现了六百多名士兵,拿着弓箭瞄着车队。 “速速变阵,枪兵靠近车队两侧,刀盾手外围保护。”恒瑞迅速做出调整,然后拉过一名士兵说道:“速去禀告公子,让公子下车躲避敌人弓箭。” “诺。” “报,启禀公子,两侧有敌人埋伏,恒护卫请公子下车躲避。” 张俊听到响声便知道中伏了,心里一阵烦乱,赶紧下车躲在车后问道:“可探知是何人?” “尚不知晓。” 唉,真是个多事之秋啊!连去娶个亲都要被人打劫。张俊忍不住苦笑。 ------------ 第八章 出使袁绍(二) ?“恒护卫,对方似乎不像是劫匪啊。”朱永看着两边山上的伏兵说道。 恒瑞仔细打量了一番,轻声说道:“是袁军。” “袁军?”朱永愣了一下,然后笑呵呵说道:“还真是虚惊一场,竟然是自己人。老子这就上前,让他们下来迎接公子。”说着,朱永就要翻身上马。恒瑞一把拉住他说道:“不可,即便是袁军,现在仍然敌我未分,不可妄动。” 朱永瞪着眼睛说道:“什么敌我未分,想来对方并不知道我等是何人,吾上前告之即可。” 恒瑞还是拉着他,然后指了指车队上插的旗帜,朱永看了看那面写有:“河内太守张”的旗帜,愣住了,他也知道了,对方既然在此伏击,而且还是袁绍的军队,并不是贼寇,必然已经打探清楚了他们一行人的行踪,如此看来这些人是敌非友啊。想到这里,朱永双手握紧了大刀。 半山上,一名身披铠甲的将军手握长剑冷眼看着山下的车队,不时用左手摸摸自己的胡须。 “将军,何不趁他们立阵未稳之际杀下山去?” 那将军没有回答,似乎在思考着什么事情,过了片刻后,问身旁的一名亲兵:“小六子,你跟我有多少个年头了?” 亲兵一愣,想了想说道:“小的十二岁跟随将军,已有十年。” “嗯,你可还记得只身前往山寨招降我们的那个少年吗?” “将军所指莫不是张俊公子?” “是啊。”将军点了点头接着说道:“此人那时与你年纪相仿,我曾见过一面,确是仁义之人。” “将军所言极是,若非张公子,怕是山寨便要..”小六子还没说完,将军打断他的话,指着山下的车队说道:“汝可知张公子便在山下车队之中。” “啊,这..将军!” “唉!”将军苦叹一声说道:“即便如此,我也只能执行军令。小六子,倘若我杀了张公子,便自刎,汝可带公子人头前去林虑县交予杨宇将军。” “将军,何不生擒张公子。” “便是生擒,吾亦自刎,汝不必多言,我王靖只能以死谢罪。擂鼓放箭。”说完,便举起手中长剑。 “咚咚咚。”鼓声响起,山坡两侧的士兵开始向车队放箭。 恒瑞听到鼓声,立刻大喊:“举盾。”车队外侧的刀盾手立刻将手中长盾向上举起,漫天长箭呼啸而至,当当声连绵不绝,虽然有大盾保护,仍有不少士兵中箭倒地,惨叫声不断响起。 “嗖”一声响,一支长箭射在了张俊身旁马车的辕木之上,箭尾仍然摆动,张俊顿时吓了一身冷汗,这是穿越之后第一次离死亡这么近,双腿竟然忍不住发抖,耳边不时传来的惨叫声更让张俊心惊胆战。 死亡,这个词已经在张俊心里烙下了深深的印记,被奸夫所杀,到穿越复活,张俊愈发珍惜生命,也正是因为如此,张俊为了能活下去,不辞劳苦的在河内奔波,拜访司马家,笼络眭固等人,却没想到,此刻死神还是向他走来。 “啊。”张俊身旁一名保护他的刀盾手胸前中箭而死,张俊看到他死不瞑目的眼睛和脸上痛苦扭曲的表情,内心感觉到阵阵寒冷,第一次看到尸体,想吐却吐不出来,干呕了两下,张俊突然站了起来。 “公子小心。”恒阳猛然扑了上来,将张俊扑倒在地,“蓬蓬”两支长箭插在了刚才张俊站立的地方。 “公子,公子。”恒阳扶起张俊躲在马车边,看到张俊的眼神和表情,恒阳使劲喊道。 张俊像是失去了直觉一样,也不答话,空洞的眼神看着地上的那具尸体,面无表情。 车队前面,朱永手舞大刀挡开两支长箭后,对着恒瑞喊道:“恒护卫,如此下去,恐难坚持,如何是好?” 恒瑞挥着大刀,将身前的长箭挡开,朝车队后面开了一眼,发现车队后面的士兵似乎有松动的迹象,知道其中虽然有一百西园军精锐,但仍然有一百多补充的新兵,才训练不足一月,如此下去,军心必然大乱,甚至引起溃逃。 “朱永,速去后军,稳住士兵,敌人不可能一直放箭,再坚持片刻,敌军必然下山进攻。”恒瑞喊道。 “诺。”朱永说完,拎着大斧就往车队后面跑去,有两支长箭擦着他的头顶而过。 “完了,全完了,到头来还是个死,老天爷啊,你为何让我生,又让我死?难道只是为了让我看看这无情的乱世吗?”张俊目光仍然盯着那句尸体,喃喃自语着。 恒阳将张俊挡在身后,手中长枪舞的密不透风,拨打着长箭。 此时,几个仆人、车夫受不了这种压抑,突然站起身向喊叫着向阵外冲去,张俊也被他们的喊叫声吸引过去,而恒阳则一边舞枪一边喊道:“回来。” “啊..”几声惨叫,那几个冲出去的人便瞬间中箭倒地,有两个尚未死去,在地上一点点向前爬着,又有几只长箭射来,将几人钉死在地上。 张俊心里的痛苦和麻木此时已变成了泪水,他感觉到自己手脚冰凉,越来越不听使唤了,想站起身子竟然站不起来。他也不知道自己的士兵死了多少人,耳边除了金戈之声,便是惨叫之声,每一次声响,仿佛都是对他内心的一种鞭挞。 这时,山坡上鼓声再次响起,山坡两边顿时响起了喊杀声,对方停止放箭,拿着刀枪向山下杀来。 恒瑞透了口气,看了看杀下山来的袁军,大声喊道:“列圆阵迎敌。”士兵们也顾不得喘口气,赶紧列了一个个圆阵,仍然是刀盾手在外,长枪兵在内。一个圆阵直径大约九米,张俊他们只有二百人,刚才死伤五十余人,此刻也只能勉强列出此阵,张俊、恒阳、恒瑞、朱永也站在阵内,至于马车和车夫、仆役,现在已经没有功夫管他们了。 圆阵刚刚列好,敌人便将他们包围了,张俊此时已经清醒过来,他很想和对方领军之人对话,但对方似乎并没有这个打算,冲下山来便挥舞着刀枪进攻。 “大家顶住,朱永,哪里出现缝隙,汝速速补上。不可乱了阵脚。恒阳保护公子。”恒瑞大声喊道。 敌军冲上前来进攻,刀盾手举盾顶住砍过来的刀枪,而后面的长枪手则从缝隙中攒刺,敌军一片哀嚎,阵前便倒下了三十多人。 一名敌军躲过了后面长枪手的攒刺,钻进了阵中,顺势便砍倒了一名刀斧手,紧跟着由于面前的长枪手长枪来不及收回,又一刀将这名长枪手杀掉,朱永立刻上前两步,一刀劈下,这名敌军举刀相迎,不想却被朱永的大刀连胳膊一起砍掉,一声惨叫晕死过去,献血溅了朱永一身。 山脚下,王靖看着圆阵直皱眉头,要知道张俊的卫队虽然只有不到二百人,但人人都身穿铠甲,而且手中武器精良,所用刀枪乃是官府铸造,而他们只是穿着袁军的布衣,外面只有胸前一层薄薄的皮甲,刀枪也是自己铸造的,工艺粗糙,更别说盾牌了,用的都是木盾。 仅仅一盏茶功夫,己方便死了一百人,这么下去必然不行,他朝身后的小六子喊道:“命士兵将对方围住,围而不攻,再命人前去砍伐五棵大树,速去。” “诺。”小六子转身而去。 “当当当当”鸣金声响起,对方停止了进攻,转而将张俊他们围住,恒瑞也不知道对方要干什么,只能暂时不动。众人趁着难得的机会开始喘气休息。 恒瑞看着士兵们,回头对张俊说道:“公子,将士们一松懈,怕抵不住对方后面的进攻。” 张俊哪里懂得这些,心里隐约想到好像叫: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可这不是说进攻的一方么,难道对防守的一方也有用? 看着张俊一脸茫然,恒瑞也不再言语了,看着四周的士兵,还剩下一百二十多人。怕是难以撑到天黑吧,恒瑞抬头看了看天色想。 “公子,对方砍了五棵大树。”一名士兵扭头说道。 “大树?”张俊更加茫然。 恒瑞心喊糟糕,转身说道:“公子,敌人必然要以大树撞击盾兵。” “撞击。”张俊一下子想明白了,对方攻不进来,死伤惨重,以此来冲击圆阵,想到此处张俊问道:“对方既已围困我等,为何不一直围困,待我军困乏之时进攻呢?” 这个问题张俊问得有些水准,恒瑞愣了一下,是啊,对方为何这么急于进攻呢? 其实王靖心里也发苦,天黑之前便要将张俊不论生死送往林虑,如何能不着急进攻。看到几棵大树已经削去枝叶,他举起长剑喊道:“十人一组,二十人外围保护,冲。” 说完,鼓声再次响起,只见十人抬着大树,走在中间,二十人在外围保护,从五个方向冲向圆阵。 恒瑞看到对方开始进攻,想了想喊道:“准备列阵迎敌。” “慢!”张俊大喊一声,恒瑞扭头看着张俊,就连士兵们也诧异得看着张俊。 张俊点了点头,说道:“对方冲阵必然加速,待对方加速撞来之后刀盾手可迅速闪开,敌人收步不及,必然混乱,两侧盾手挤压,长枪手迅速疾刺对方,或可为。对方人多,五个方向攻来,长枪手分开即可,恒阳、恒瑞、朱永皆上前砍杀,不必管我。” 恒瑞听了,难掩喜色,公子终于开窍了,赶紧说道:“恒阳仍保护公子,我等上前杀敌便可。此战便由公子指挥。” “我?不可,我..”张俊支吾着,其实他只不是是突然想到了拔河比赛而已,一方突然松手,另一方收力不及向前扑倒。 “公子,此乃你建立威望之时。”恒阳在张俊身边小声说道。 威望?张俊突然想到了张扬对自己说的那些花,自己不需要武艺,只需要让手下对自己敬仰,听命于自己便可。张俊看了看周围士兵炽热的眼神,便咬牙说道:“好,全军听令,列阵迎敌。” “诺。”众将士一起喊道。 张俊突然间被这整齐划一的回答给震撼了,这感觉还是相当不错的,只是自己真的是一个合格的指挥官吗? ------------ 第九章 出使袁绍(三) ?“杀啊。”敌军三十人一组冲杀上来,而离不远处尚有二百人列阵准备冲杀。前面抬着大树的士兵开始加速奔跑,向着圆阵冲来。 看着圆阵前面的盾牌,有的士兵已经闭上了眼睛,使出最大的力气向前撞去,只等着那声巨响,可他们并没有等到巨响,反而是身体不由自主的向前倾倒,赶紧睁开眼睛一看,却发现两侧盾牌不知何时闪开,他们却因为收力不及身体向前倾倒。 而这时,两侧的二十名士兵却被闪开空隙的刀盾并举盾向中间挤压,而圆阵内的长枪兵迅速将倒下的士兵刺死,转过头便开始对那二十名士兵疾刺,一名长枪手一枪刺去便贯穿了一名敌军,长枪奋力一抽,献血顿时喷涌而出,敌军惨叫而亡。 另外一边,一名刀盾手举着一米长的盾牌挤压,身体竟然直接压在对方身上,被旁边的敌军挥刀砍死。 那边,王靖瞪着眼睛,似乎还没有明白过来,这时,身边的亲兵小六子喊道:“将军,敌军阵脚已乱,速速冲阵。” 这句话提醒了他,他猛然拔出长剑,有些恼羞成怒地喊道:“敌阵已破,杀啊。”说完,举着长剑带领最后二百多人杀了上去。 张俊看着满地的尸体,心里一阵阵恶寒,忍住想吐的欲望,毕竟自己刚才好不容易建立了一点点威信,不能就这么吐没了,但他知道自己内心在发抖,牙齿也咯咯响,脸色不用想也是苍白的。 “公子,敌人冲上来了。”恒阳喊道。 张俊看了看刚才冲阵的士兵,思索了一下喊道:“刀盾手列阵,长枪手迅速杀敌,稳住阵脚。” 刀盾手迅速脱离战斗,又将长盾竖在了阵前,而圆阵内长枪手也迅速将地上的敌军刺死后迅速列在刀盾手后面。 空气中弥漫着血腥的味道,张俊握了握拳头,知道这是最后的机会了,倘若被破阵,自己必死无疑,若能坚持,说不定还有生还的希望。 对方向是激流一样冲向了盾墙,发出巨大的轰鸣声,双方又一次杀在了一起,经过两次激战,河内军的刀盾手明显有些体力不支,一名刀盾手竟然被撞倒在地,幸好恒瑞在旁边砍杀,才堵住了漏洞。 可是对方这一次明显攻势更猛,士兵们有明显后退的迹象,张俊看在眼里,心里却着急的不行,怎么办怎么办,到底怎么办呢? 突然,张俊一把拉住恒阳,指了指西南面的位置说道:“恒阳,听我命令,你可带领十名枪兵从那里冲出阵外,绕至敌军身后攻击。” “公子,我..” “不要废话了,再下去我们都要死,速去,违令者斩。”张俊大声吼道。 恒阳看了看张俊,咬了咬牙吼道:“诺”说完,便迅速喊了十名长枪手从西南面出阵而去。 王靖奋力劈开一杆从盾牌后面刺来的长枪,然后一脚踹向面前的盾牌,盾牌顿时向后倒退而来几步,也开始倾斜,王靖正待再次发力时,两杆长枪从盾牌后面疾刺而至,让他不得不后退躲避,可这么一来那面好不容易倾斜的盾牌又矗立起来。 王靖心里越来越急,看着身边的士兵不断倒下,自己却拿这乌龟阵没办法,这时他突然看到右侧的小六子向后疾跑,王靖顿时有些恼羞成怒,自己的亲兵竟然带头逃跑。他正要发狠时,突然看到小六子告诉飞奔而来,突然跳起来扑向盾牌。 王靖明白了,这时有四五个士兵也开始模仿小六子,使劲撞向盾牌,终于,正前方的两面盾牌被撞倒在地,而有两个人撞向盾牌时直接被长枪刺死。王靖大吼一声,挥着长剑冲进了缺口,瞬间变砍死了三名士兵。 恒瑞看到一名身穿盔甲的人冲进阵来,想此人必是对方首领,如此一来,此阵便是破了,恒瑞赶紧扭头喊道:“恒阳,速带公子..”恒瑞喊声戛然而止,他只看到张俊一人站在对方冲阵时留下的树木上,手持长剑,而恒阳不知去向。 恒瑞大急,他这里脱不开身,怒吼几声,大刀砍死了两名士兵后,他准备迅速后退,这时张俊喊道:“恒瑞,不必管我,此处便是兄弟们的葬身之处。”说道此,他抬高了声音喊道:“兄弟们,我张俊能与诸位同生死,便是天大的福分,尔等只管奋力杀敌。” “诺!”众人大声喊道。 王靖看到了那个站在树木上的少年,也听到了他说的话,心里有些惭愧,但此时他也是没有办法,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他坚毅得朝着张俊杀去。 其实张俊也看到了冲进圆阵的王靖,但张俊并不认识他,只能从衣着上看出他是领军之人,张俊握紧了手中的长剑,他现在内心里已经淡然了,既然结局已经注定,那么何不从容面对呢,尚能显得自己无所畏惧、潇潇洒洒。 “张公子,得罪了。”王靖离张俊不远的地方说了一句,然后就挥剑向张俊劈来。 这一剑看着平平淡淡,不紧不慢的,张俊心里一喜,觉得自己能够接下此剑,想着,便举剑相迎,然而对方长剑突然改劈为疾刺,而且疾刺中出现了三朵剑花,张俊顿时有些发懵了,举着长剑呆呆的站在那里。 “休伤吾家公子。”这时一旁的朱永举起大刀朝着王靖砍来。 张俊感觉到了痛,非常的痛,当他看到对方的长剑时,已经在自己的肩膀上了,张俊顿时丢下长剑捂住了受伤的右肩,额头上冷汗直冒。 好在朱永接下了王靖,两人战至一处。这时一名敌军趁张俊不备,举刀劈来,张俊听到刀声,顺势在地上一滚,躲开了这一击,那敌军又要来砍杀张俊,却被身后一名长枪手穿透了胸膛。 这时,敌军后阵突然大乱,惨叫声此起彼伏,张俊嘿嘿笑着,他知道是恒阳率人从敌人身后偷袭了,此战,或许还有胜利的可能。 张俊不知道自己是痛醒的还是饿醒的,反正两种感觉都有,他睁开眼发现自己正躺在马车中,张俊咧着嘴左手撑着坐了起来,发现自己光着上身,右肩已经被包扎好了,张俊左手掀开帘子,发现天色发白,想来这已经是早上了,自己昏睡了一晚么? “公子,你醒了。”这时恒阳听到动静走了过来说道。 张俊笑着点了点头问道:“这是何处?” “公子安心,此处已是冀州境内,往前三十里过了漳河便是邺城了,恒瑞已前去邺城。”恒阳笑着说道。 张俊点了点头,然后问道:“昨日是何人伏击我等,可是袁军?” “公子,他们乃是隆虑山中的山贼。” “那为何要扮作袁军?”张俊不解的问道。 “公子稍等。”说完,恒阳朝后大喊一声:“带上来。” 不一会儿,两名士兵将一名五花大绑的武将带了上来,张俊看了一眼认出这是昨日刺伤自己的那名武将,张俊说道:“扶我下车。” 两名士兵将张俊小心扶下车,张俊走到那武将跟前,看了看他问道:“你是何人,为何要扮作袁军伏击我等?” 王靖看着站在眼前的张俊,然后“噗通”跪倒在地说道:“给公子请安。” “你认识我?”张俊看着王靖。 “小人原是白波军,公子前往山寨招降之时曾见过公子一面。” 原来是这样,张俊又问道:“请你告诉我,为何要扮作袁军伏击?” 王靖低头不说话,旁边恒阳厉声说道:“公子问话,还不答话?”说着就要伸脚踹王靖。 张俊拦住了恒阳,看着跪在地上的王靖说道:“可是有难言之隐?” 王靖摇了摇头,然后咬牙说道:“公子曾招降我等,公子心怀仁义,但王靖却曾受人恩惠,得罪公子之处还请公子见谅。”说着,猛然站了起来,恒阳迅速拔出长剑护在张俊身前,却看到王靖猛然撞向车辕,“蓬”一声,王靖额头献血直流,颤抖着说道:“公子仁义之恩,容王靖来世再报。”说完,闭目倒在了地上。 张俊呆呆的看着地上的王靖,心里还没反应过来,过了一会儿缓缓说道:“把它葬了吧,可还有其他俘虏?” 恒阳有点尴尬的说道:“贼人逃走五十多人,将士们连番恶战,无力追赶,因恼怒贼人,伤者皆被处死。” “唉!”张俊轻叹一声,心里却想着:到底是何人指使他们伏击自己?难道是杨丑?因该不会,这个时候杨丑若做出此事,必然要被父亲出兵剿杀,曹操?怕是自己在曹操眼里没那么重要吧,况且曹操此时兵势弱于袁绍,他不怕激怒袁绍吗? 张俊百思不得其解,只能摇了摇头然后问恒阳:“还有多少将士?” “士卒七十人,其中伤者二十四人。” “唉,一战就死去一百多人,皆我之罪过。”张俊心里很痛苦自责,或许别人看来自己是太守之子,士兵为保护自己战死也算是死得其所,可自己能坦然接受吗?自己来自于一个人人平等的社会。 张俊悲痛的说道:“尸首呢?” “已就地掩埋。” “不可,可命人返回将尸首火化,派人将骨灰装好送往怀县,我这就给父亲写封书信一并带回,要重金抚恤家人。” 恒阳看着张俊,然后猛然跪倒在地说道:“多谢公子。” 旁边的十几名士兵也跪倒在地齐声说道:“多谢公子。” 而张俊,此时已是满眼热泪。 ------------ 第十章 出使袁绍(四) ?共县县衙。 “废物,统统都是废物。”后堂的厅堂上,杨丑愤怒的吼着,其心腹杨宇跪在一旁不敢说话。 “我提拔你为县尉,命你镇守林虑,而你连这点事情都办不好,我要你何用?”说着,眼中杀机骤现。 “将军,小人已经命王靖率六百人伏击,不曾想他还是失利了。” “你是说罪不在你?”杨丑眼中杀机越来越浓。 “小人不敢。”杨宇战战兢兢的说道。 “来人,拉出去斩了。” “将军,将军,请将军看在小人跟随将军多年的份上,饶小人一次吧。”那武将匍匐到杨丑脚下,抱着杨丑的腿哭着说道。 杨丑背过身去,眼里有些不舍,但想到程先生说的话:此事已败,不可让张扬知晓,知情者必杀之,以绝后患。 想到此处,张扬摆了摆手,两名士兵上前拖起地上的杨宇就往外走,“将军,饶命啊,将军..” “杨将军可是后悔了?”程先生从后堂的屏风处走出来说道。 杨丑回过神来,看着程先生摇了摇头说道:“我杨丑既已投靠明公,怎能后悔,只是此事失败,我无法向明公交待。” “呵呵,无妨,此事我自会向明公解释,杨将军不必挂怀。”程先生笑着说道。 “多谢先生!只是明公何时出名河内?”杨丑急忙说道。 “杨将军不必着急,继续在河内招兵买马,以待时日。” 杨丑知道问多了反而不好,只能点了点头说道:“可惜这次让此子逃脱,不然.唉!” “此子倒有几分运气,竟然被他逃脱了,不过他既然去徐州,那就还有机会。”程先生拂须说道。 “对啊,此子到时必然路过兖州,可在兖州将其擒杀。”杨丑突然激动的说道。 “非也,既然路过兖州,那么必须要生擒方可。事不宜迟,我明日便返回许都向明公禀告。”程先生淡淡的说道。 “如此,今晚便置酒为先生送行。” 张俊坐在路旁,看着满山开始有些发黄的树木,一阵风吹过,张俊心里觉得有些发冷,突然觉得自己有些心灰意冷,不知是对生死的看淡还是对这个时代的看淡,或许两者都有吧,生命如草芥,而这种争斗又是自己所不擅长的,觉得自己与这个时代、这个社会格格不入。 “禀公子,恒瑞将军回来了,袁绍派军队前来接应。”这时候,朱永走到张俊身边躬身说道。 “嗯。”张俊点了点头,站了起来然后说道:“告诉大家,准备一下,一会儿动身。” 这时,恒瑞策马飞奔而至,看到张俊,急忙跳下马来说道:“公子,袁公派张颌将军和辛评先生帅军前来接应。” “张颌?”张俊想到了“河间四将”和“五子良将”,这可是名将啊,听说张颌率领的大戟士在三国时期也是一支强军。 “张颌在何处?”张俊整整衣服问道。 “在前方距此三里处,片刻即到。” 张俊最怕听到恒瑞说张颌在前方三里处等待,那就尴尬了,自己好歹是太守之子,算是诸侯之子,又是使者,对方理应前来迎接,但袁绍势大,如果手下看不起自己,倒也正常,但自己无论如何不能在袁绍的地盘上丢自己和父亲的人。 不一会儿,张俊便听到东面的路上传来阵阵马蹄声,张俊便起身整理了一下,然后翻身上了恒瑞的战马,他们来时的战马在隆虑山伏击战中都被射杀了,这匹马还是恒瑞去往邺城通报时袁军给的战马。 “恒瑞,辛评在袁绍军中任何职?”张俊突然想到自己不认识他们,该怎么称呼呢,他倒是从书上知道张颌字:儁乂,可直接称呼为张将军,辛评却不知道该怎么称呼,直接称呼其名?这可不行,在古代称呼其名是侮辱对方,战场之上为敌的话倒是可以直呼其名。张俊不能辱没了自己的名声。 恒瑞像是有所准备,赶紧说道:“辛评字仲治,颍川人,其兄辛毗字佐治,同为袁绍帐下效力。” 张俊点了点头说道:“颍川世家人才辈出啊。”自己知道的就有荀家、钟家,还有徐庶也是颍川人,只不过徐庶不是世家。 这时,张俊已经能看到袁军的队伍了,前面是几面袁军的旗帜,汉代以黑色为主,军服则是红色,盔甲也是黑色,诸侯虽然强大,但仍以汉臣自居,所以旗帜也仍然以汉统为主。 张俊看到张颌的军队清一色的黑甲士,举着大戟,队伍步伐稳重,虽做不到整齐划一,但整个部队看上去很有气势。这才是军队啊,张俊想想怀县的西园军,自夸精锐,可比起面前的这支军队,气势上就弱了很多。 在离张俊车队三十米的地方,袁军停了下来,从队伍中间奔出两骑,朝张俊他们缓缓走来,张俊也打马上前。 走近些,张俊才看清楚身穿盔甲的张颌,张颌年约二十多岁,身高八尺,仪表堂堂,腰胯长剑,而张颌身前的辛评则穿着黑袍,头裹幅巾,腰佩长剑,张俊第一眼看到辛评,给自己的感觉便只有两个字:忠厚。像是一位长者。 辛评上前说道:“可是子重公子?” “正是晚辈,见过仲治先生和儁乂将军。”张俊施礼说道。 辛评和张颌急忙回礼,辛评点头笑着说:“公子受惊了,袁公本命蒋奇率部在漳水东岸迎接公子,不料公子去在隆虑山遇伏。” 张俊说道:“晚辈也不曾料到竟在河内郡遇袭,好在击退了贼人,但却损失了一百余士卒。” “公子可知是何人所为?听闻贼人所穿乃是我军军服?”张颌突然问道。 张俊摇了摇头说道:“我曾审问贼将王靖,他却不肯相告,撞辕木而亡。” 张颌和辛评互相看了一眼,辛评说道:“公子伤势如何?” “无妨,只是小伤。” “如此便好,若公子出事,袁公无法向令尊交待了。”辛评说道。 “劳烦袁公、仲治先生挂怀。”张俊施礼说道。 “既如此,还请公子上路,吾等即刻赶往邺城。” “如此甚好,先生请。”说着张俊又扭头对身后的恒瑞说道:“让大家跟上。” “诺”恒瑞扭头而去,张俊则跟辛评并骑,张颌则先一步往军中发令。 ------------ 第十一章 出使袁绍(终) ?邺城,张俊一行被安排在驿馆内,伤病已经送到袁绍军中医治。袁绍则派了大将韩猛率五百军士守卫驿馆。 邺城州牧府内,袁绍高坐在主位上,张颌和辛评在下首就坐。袁绍父亲袁逢,官拜司空,叔叔袁隗,官拜司徒,高祖父袁安起,四世之中有无人官拜三公,这就是袁家四世三公的由来,袁绍乃是庶出,过继给伯父袁成,但袁绍很得父亲、叔叔的喜爱。袁绍年约四十,长相英俊威武。 “主公,张俊并未说贼人是何人指使,不过.”辛评说道。 “仲治先生有话但讲。”袁绍声若洪钟,很有气势。 辛评施礼说道:“臣怀疑是曹操所为。” “曹操?”袁绍一下坐直了身子,看着辛评问道:“先生请细说。” “河内乃是兵家必争之地,我军虽与曹军交好,然他日必然一战,而张扬一向与我军交好,来路上,张俊也说此次去徐州之所以先来拜会袁公,除了借道外,就是传达其父张扬愿归附我军的意思,此其一。议郎董昭曾事于张扬,必然会献计曹操早日夺取河内,以威胁河北,然曹操新平杨奉,豫州黄巾流窜至汝南,徐州吕布亦在,曹操兵力不足,此时更无法夺取河内,唯有劝降张扬,或生擒张俊方可夺取河内,此其二。曹操曾与皇帝面前备述张扬之罪,加之张扬与吕布交好,劝降必不可行,唯有生擒,此其三。若生擒不成,便假扮我军杀死张俊,亦可引起我军与河内矛盾,此其四。由此四点,臣断定乃是曹操所为。”辛评娓娓道来。 袁绍听完点了点头,然后问道:“先生所言极是,可曹军从何处过境,为何我等未曾察觉?” 这时张颌突然说道:“莫不是黑山军?” “非也,张俊曾有恩于黑山军,张燕虽为贼寇,但其人却是知恩图报,必不会做出此事,臣觉得应该是眭固与杨丑两人其中之一。”辛评说道。 袁绍接过话说道:“眭固曾与吾有书信往来,不会是他,杨丑驻共县,必然是杨丑。” “主公英明,臣亦觉得是杨丑所为,想必是杨丑已经投靠了曹操。”辛评说道。 “主公,若如此,需严加监视杨丑所部,以防他日曹军从燕县、延津一带渡河,占领共县,威胁邺城。”张颌说道。 “嗯,儁乂言之有理,吾自会命蒋奇部严密监视杨丑,一旦杨丑有所异动,便出兵将其剿灭。” “主公英明。”张颌和辛评说道。 “还有一事,便是张俊此行遇刺,所剩士卒无几,主公须命人在冀州境内护送,以防有变,便是出了冀州境内,主公亦拨出精锐士卒与张俊,使其安然抵达徐州。况其联姻徐州对主公百利而无一害。”辛评继续说道。 “哦?先生请细说。”袁绍兴致勃勃的看着辛评。 辛评淡淡一笑说道:“主公,曹操自兖州至今,其已坐拥兖、豫二州,麾下文臣、武将众多,现今又挟天子至许都,其所图甚大,他日必是我军强敌,若张、吕联姻,则可东西牵制曹操,加之汝南黄巾、南阳张绣,曹操四面环敌,必不敢妄动,我军便可放手攻打公孙瓒,拿下幽州,那么我军便可南据黄河,北守燕、代,那时,便可与曹操一战而问鼎中原。” “好,仲治所言极是,讨伐董卓时,吾层问曹操‘若大事不顺,何地可以据守?’曹操反问与我,我便答道‘南据黄河,北守燕、代,兼有乌丸、鲜卑之众,南向以争天下。’哈哈,还是仲治知我心啊,元皓(田丰)、公与(沮授)前日进言要吾南下突袭许昌,迎回天子以发令天下,哼!汉室已弱,迎来天子又有何用。”袁绍站起来说道。 辛评和张颌对望一眼,不敢接话。袁绍接着说道:“儁乂,张俊出邺城时,你可率部护送至临淄,而后拨二百士卒与他,再由谭儿军中拨二百士卒派一将护送至徐州,待到徐州后命其率部返回。” 张颌知道袁绍的脾气,本来自己还想说何必对张俊如此礼遇,但想了想还是咽回了肚子中,抱拳说道:“诺。” “仲治,明日吾在此设宴款待张俊,先生可去告之与他。” “臣领命。” 翌日,州牧府内。 张俊坐在袁绍下首右边,辛评坐在张俊左手边相陪,张俊满眼都是激动,他知道,在坐的除了袁绍外一共有八人,除了张颌这个武将和辛评外,其余六人必是袁绍的一众谋士,想到这六人里有沮授、田丰、荀谌、郭图、许攸、审配、逢纪,张俊就觉得不虚此行,这些可都是三国时期的名人啊,沮授、田丰更为后人所敬仰。 袁绍端着酒爵笑着说道:“今日本公设宴,乃是为子重贤侄接风洗尘,来,都满饮此爵。”说完,袁绍便举起来一口喝掉。众人也都举起酒爵相互一让,拿衣袖遮挡一下喝掉,而后便有侍女将烫热的酒舀进爵中。 待众人坐下,袁绍便说道:“待本公为贤侄介绍,这位便是奋威将军、冀州从事沮公与。”说话时,袁绍便走下了台子站在了沮授几前。 张俊赶紧站了起来,来到厅中朝沮授行礼说道:“晚辈久闻先生才名,今日一见不胜荣幸。” 沮授也站起来施礼说道:“授亦早闻公子仁义之名。” 张俊忙道:“惭愧。” 袁绍接着朝第二个人走去,边走边说道:“这位便是冀州别驾田元皓。” 张俊又上前行礼说道:“久闻先生博学多才,守孝之事更为天下人赞扬,晚辈见过先生。” 田丰已经此时已近五十,头发也有些发白了,笑着说道:“公子客气。” 接着又将其余四人介绍了一遍,果不其然,其余四人便是袁绍手下谋士荀谌、郭图、许攸、逢纪,审配则出门在外,张俊不得不感慨,相比于袁绍,父亲手下只有两个文书,哪有什么谋士,唉!不过想到这几个人最后的结局,张俊就觉得惋惜,这些人如果齐心协力的话,袁绍不一定会败,当然,这跟袁绍的性格也有关系。但最主要的是袁绍手下的谋士分为三派,一派是支持长公子袁谭,以郭图、辛评为主,另一派支持三公子袁尚,以逢纪、审配为主,再就是中立派了,以沮授、田丰为主。一派出主意,另一派反对,中间派出主意,两派反对,更别提互相暗斗、落井下石之事了。 如此冀州,焉能不败? 待张俊坐定,袁绍说道:“想叔稚与我曾并肩与匈奴作战,更同为西园军,汝父可好?” 张俊答道:“劳烦袁公挂念,家父尚好,家父也常念及与袁公情谊,此次侄儿前来,家父让侄儿告之袁公:以待时机成熟,便举城来降。” 张俊话刚说完,便听见郭图问道:“不知是何时?” 张俊看了眼郭图,心里有些生气,父亲已经放下身段说要投诚了,这一问有些咄咄逼人的意思,不过张俊还是答道:“现今袁公与公孙瓒交战,无暇分身,况袁公与曹操两军现下交好,若此时归附,则徐州危矣,曹操若攻徐州,家父便可在西面牵制曹操,袁公大可放手夺取幽州,待幽州平定,家父此时归附袁公,曹操但有异动,袁公便可出兵灭之,岂不更好?” 这番话其实是张俊临行之前,张扬告诉他的,若是袁绍问起投降日期,便以此回答,张俊也知道,父亲投降不投降都无所谓,主要是为了吕布,以便在西面牵制曹操为吕布发展赢得时间,自己此行也是要看看吕布军的现状,若吕布军况不佳,父亲也算是仁至义尽了。 沮授和田丰相互看了一眼,眼神中流露出一丝惊讶,不曾想张俊还有这等见识,沮授正要开口说话,便听到郭图接着说道:“哈哈,公孙瓒?不过瓮中待灭而已,我家主公四世三公,坐拥冀、青、并三州之地,灭他只是早晚之事,曹操不过宦官之后,有何德何能与我家主公争胜,还妄自尊为大将军,若不是我家主公这些年来支援曹操粮草,怕他曹孟德早已兵败回乡了。”说完,还得意的拂了拂自己的胡须。 ****大爷,张俊真想骂这不知道天高地厚的玩意儿。张俊真不记得这人最后是怎么死的,怎么就这么鼠目寸光呢。可自己竟然不知道该怎么反驳他。 这时沮授说道:“请问公子,河内军备、粮草如何?” 对沮授,张俊是由衷的敬佩,赶紧恭敬的答道:“河内军一万八千人,家父领八千精锐驻守怀县,眭固将军领兵三千驻扎在沁水、野王一带,杨丑将军领兵五千驻守在共县、朝歌一带,杨林将军率兵两千驻扎在河阳,粮草之事,我不喜兵事,从未过问。” 沮授点了点头,然后接着说道:“听闻杨丑与曹操联系密切,张将军为何不除掉杨丑?” “非是父亲不愿除去杨丑,而是怕河内由此生乱,被曹操所乘。” 沮授听完施礼说道:“多谢公子相告。” 田丰接着问道:“敢问公子,河内民生如何?” “这..晚辈惭愧,晚辈不曾关注。”张俊说完,羞愧的脸都红了。 田丰笑着说道:“无妨,我只是随口问问。” 看到张俊尴尬,袁绍笑着说道:“好了,不提这些事,明日贤侄便要前往徐州,我已备薄礼,今日权当为贤侄送行,来,满饮。” ------------ 第十二章 前往青州 ?建安元年(公元196年)九月二十九,张俊辞别了袁绍等人,与张颌一起前往青州临淄,临走之时袁绍送了不少礼物,还送了五十名车夫、仆从。 昨日宴会,张俊感觉到了一丝的耻辱,虽然袁绍麾下众谋士没有说什么侮辱的话语,但对于投降者来说,张俊还是觉得很耻辱的。从今日张颌的态度上便可看出,张颌只是在出发时给张俊行了一礼,便领军在前,不再过问张俊等人。 张俊所带之人只剩下了五十名士卒,这其中还有四名轻伤的,其余二十人则留在邺城养伤,伤好之后直接返回河内。 恒瑞前面带着士卒跟在张颌军队后面,恒阳和朱永则护卫这张俊的马车,后面是车夫和仆从,这是在冀州境内,还是比较安全的。 张俊坐在车里,想起那天郭图的态度,心里暗恼,不过让张俊记忆最深的则是田丰的问话,民生,民生,张俊不知道该如何面对这个词,照理自己是太守之子,应当了解当地民生,毕竟那是一郡之民,可是自己只想和父亲平安生活下去,做个富家翁什么的,娶妻生子,过完一生,珍惜这来之不易的重生。 可是民生这个词也确实触动了张俊柔弱的内心,义助黑山军,劝降白波贼,这些不都是自己内心所坚持的东西么,说白了就是为了少死人。想到这里,张俊需要考虑的是民生该关注些什么?老百姓的衣食么? 张俊掀开车帘,一阵冷风吹了进来,此时已经快要入冬了,离下雪也不太远,所以他们要抓紧赶路,最迟十一月中必须要赶到徐州。看着冀州平原上绿油油的冬小麦,这就是民生么?不知道河内的百姓怎样。 “公子,前面便是馆陶,过了馆陶往东我们到平原过黄河就到了青州了,若是公子早些时日来,咱们就能从聊城直接乘船到著县,那样就近了。”张俊直接掀起车帘坐着和赶车的老者说话,向他打听情况。 “老丈,冀州今年收成如何?” 老仆笑着说道:“收成啊,夏粮收成倒是不错,只是公子也知道,当年黄巾闹得厉害,再加上现在的黑山贼,这魏郡、平原这些南边的地方还好些,像北边的巨鹿、常山这些地方收成不会太好,人太少,还有黑山贼劫掠。” 张俊点了点头,笑着问道:“老丈家里有几个孩子?” 听张俊问起这个,老者笑得很开心,还捋了一下胡须说道:“公子不知啊,我有三个儿子,老大在家种田,老二、老三当兵了,老二还是主公亲兵,呵呵,孙子、孙女都有四个了。” 说完,老者得意的甩了甩手中的鞭子。 “那为何老丈还要赶车?” “我很早就在州府里做工,主公接替了韩州牧后,留我继续做,我习惯了,孩子的事情我不管,老了,干几年可能就没了。” 这个时代人的平均寿命很短,只有四十多岁,几年的黄巾大乱,接着便到了群雄割据,而群雄割据,比的就是人口、粮食,这些是主因,当然人才也很需要,比如徐州陶谦,人口、粮食不少,但本人和手下不行。 张俊想再问他一些更加深刻的问题,但害怕引起他的怀疑,想了想还是算了吧。毕竟谁知道袁绍给的这五十人是不是别有深意呢。 这时前方传来士兵的喊声:“就地扎营.就地扎营。” 张俊正疑惑时,一名袁军快马过来说道:“公子,将军命今夜在此宿营。” 张俊奇怪,刚才老丈说前面就是馆陶了,为何不到了馆陶在休息呢?“你家将军现在何处?”张俊问道 “回公子,我家将军在前面。” “你这便带我去见他。”张俊说完,便下了马车,接过恒阳递来的马绳翻身上马。 “诺。” 张俊带着恒阳快马赶到了前面,发现袁军正在扎营,张俊仔细观察了一下,袁军共八百人,其中有三百多人在忙碌,有的在搭营帐,有的外围砸木桩,还有些人准备埋锅造饭,而其余人等,则在周围四散开来保护。所有人不见喧哗,行动有序。 张俊暗自点头,张颌果然领兵有方。这时,张俊看到张颌带着十数名亲兵往这边走来,赶紧下马走过去施礼说道:“张将军,不知为何在此宿营?” 张颌还礼说道:“我等不去馆陶城,向东南直去发干,往博平进发,公子有所不知,冀州每年十月中便有降雪,怕耽误了公子的行程。” “原来如此,多谢张将军为我所虑。” “不敢。” 既然这样,张俊便想告辞离去,但转念一想又说道:“观将军军队纪律严明,行动有序,不知将军能否对在下指点一二。” 张颌愣了一下,问道:“莫非公子要学兵事?” “实不相瞒,林虑一战,对方只是山贼,我军还是精锐,虽杀敌五百余人,但自身伤亡一百五十余人,实在是..”张俊说着,眼睛都红了。 张颌看着张俊,心里对张俊的感觉挺复杂,一方面觉得张俊为人仁善,给人一种亲近感,而另一方面觉得张俊有些软弱可欺,邺城的宴会觉得张俊有些懦弱,而刚才的话让张颌觉得他还有些妇人之仁,所谓慈不掌兵,虽然这样会让士兵觉得你很关心他们,可这样的部队能有什么战斗力呢? 这样的人,张颌是不喜欢的,充其量也就是一个读书人罢了。或许这样的人当个县令什么的可以,但再往上估计就没什么本事了。 张颌想找个借口走掉,但想了想还是说道:“既然如此,在下就提几点愚见,公子权且一听。” “多谢张将军。” 张颌走了几步,看了看营地说道:“不若从扎营说起吧。行军扎营,首选地形,公子想必读过《孙子兵法》吧?” “读过,将军可是说的《孙子兵法》地形篇?”张俊答道。 张颌点点头说道:“正是,孙子曰:地形有通者、有挂者、有支者、有隘者、有险者、有远者,凡此六者,地之道也,将之至任,不可不察也。行军扎营,首看地形,当处险要之地,选高地而驻营,引活水而穿营。” “活水穿营?可是防御敌方火攻?”张俊问道。 “正是,除饮用外,便是防御敌之火攻。内营,以虚实而建,粮草为重,置于后军,帅帐置于中军,营内除营门哨塔外,或三十步、五十步一哨,营内往来巡哨;外营,除营门外置放拒马,可挖陷马坑、绊马索,以防御敌军骑兵偷袭,除此之外,营外倒插长矛以防御敌军,放斥候巡查,如此这般。”张颌娓娓道来。 张俊听得一愣一愣的,这里面的道道也太多了吧。看到张俊迷茫,张颌又说道:“各将扎营之法不同,各有优劣,当然,营内进出需以暗语对之,以免敌军混入营中,而内外营暗语又各不相同。” 老实说,张俊看兵书上讲过扎营,但只是一个篇幅几百字而已,但实际操作起来,需要注意的事项就很多了,比如地形,如果找不到险地怎么办?如果是在平原或者大河旁边怎么办?如果对方是骑兵怎么办?地形不同、敌人不同,需要考虑的问题也是不同的。 张俊想了一会儿,觉得一时也想不明白,只能摇了摇头,向张颌施礼说道:“多谢将军指点。” 张颌急忙回礼,张俊又说道:“将军,我观将军军容整齐,将军可否将练兵之道教与在下?” 张颌听罢,有些犹豫,倒不是自己舍不得,只是张俊这个要求让他有些为难,毕竟张扬还没有投降,踌躇了一会儿说道:“公子,非是在下不肯,只是..” 张俊倒是恍然大悟,赶紧说道:“是我唐突了。” 张颌不好意思的说道:“无妨,不若如此,公子可将剩余五十人交予在下带领,至临淄后再归于公子,若何?” 好事啊,张俊明白张颌的意思了,这是要偷偷的帮自己训练士兵,虽然张颌不方便出面较自己练军,但可以顺带着帮忙给练一下,况且也只有五十人而已,无伤大雅。 “多谢儁乂将军。”这次张俊可是一揖到底。 ------------ 第十三章 清河崔琰(一) ?许昌,大将军府。 堂上端坐一人,头戴进贤冠,身穿袍服,跪坐在厅堂上,一手轻拂胡须,双眼敏锐的看着堂下跪坐之人。此人便是“挟天子以令诸侯”、汉相曹参之孙、太尉曹嵩之子——曹操。 曹操约摸四十一二岁,中等身材,宽肩厚背,前额很宽,上面有几道深刻的皱纹,粗粗的扫把眉下是一双三角眼,炯炯有神,明亮的双眸中射出两道敏锐的目光,给人阴冷的感觉。鼻直略扁,口阔唇薄,一口长须,浓密而稍成黄色。 “今所谋事败,袁本初想必已然知晓是何人所为,尔等有何良策?”声音虽然不大,但却给人一种别样的威严和压抑感。 众人听后都沉思不语,“尔等为何都不说话,仲德(程昱),此计乃汝谋划,事已至此,可有话说?” 下面左首第二人想了想施礼说道:“主公,此事仍有转机,张扬之子此行乃是前往徐州迎娶吕布之女,必然经青州过泰山而至徐州,一可命孝先(毛玠)、文则(于禁)设计擒之;二可命泰山臧霸擒之,使其以此明报效主公之志。” 程昱话音刚落,其左手边一名文士说道:“臣以为此计不可,前次伏击失败,袁绍、张扬必然已知晓此事背后为何人所为,前次伏击尚可杀之,若再次伏击便只可生擒以胁迫张扬,不可再嫁祸袁军,主公虽用兖、豫二州,有天子之利,但此时仍无法与袁绍抗衡,而此事一出,袁绍若与我军反目,便得不偿失。” “禀主公,臣也赞同文若(荀彧)之言,值此之际,我军当养精蓄锐,待明春之际,发兵南阳、徐州,以解许都之险。若要取河内,待中原平定,发兵便是。”说话的是堂下右首第三的一位武将。 说完,众人看向曹操,曹操仍然手拂长须,凝思了片刻,目光转向左首,看着跪在在左首第三位的一名面色苍白的文士说道:“奉孝(郭嘉)可有话说?” 郭嘉看了看众人,然后看向曹操说道:“臣以为文若、仲德、伯宁(满宠)之言皆有理,文若、伯宁之言为阳,仲德之意为阴,微臣以为,不若阴阳并济,一则可依仲德之言,设计生擒,只是此事须得慎之,袁绍虽以攻掠幽州为主,但我军仍需袁绍粮草接济,不可反目,主公不若使文则至臧霸处,以泰山军为主,此计便是不成,亦可使徐州内部不稳。二则明春主公便要发兵南阳,此时更不可与袁绍交恶,可上奏天子,表袁绍为大司马,以安其心。” 曹操听罢,笑着点了点头说道:“吾便是此意,可笑袁本初沮授、田丰,却不肯纳其言,否则许都危矣,此莫不是天助我也。” “主公英明。”众人施礼说道。 曹操摆了摆手说道:“荀攸何在?” “臣在”左首第四位文士赶忙说道。 “命汝为泰山郡太守,毛玠为郡丞,于禁为校尉,此事便交予汝等,切记要在泰山境内动手,事成则罢,若不成,便早日返回济北,不可使袁绍、吕布察觉乃是我军所为。” “臣领命。” “夏侯惇、徐晃、曹洪听命。” “末将在。”右首站起三位武将起身施礼说道。 “即日起,汝等可速速整军,待开春之时,便发兵南阳、诛灭张绣。” “诺。” 深秋的寒风开始肆虐着大地,走在旷野里,寒风吹在脸上,虽不像冬日里那样如刀割一般难受,但吹在脸上也让人感到痛苦。 这是冀州平原,已经很靠近黄河了,平原上阻碍少,显得风力更大。张俊坐在车厢内裹着毛毯倒不觉得寒冷,只是那天张颌的一番讲解让张俊有所得,但具体道来又不是很清楚,所以张俊这几日赶路都窝在车上看书。 张俊曾读过《孙子兵法》、《孙膑兵法》,《六韬》、《尉缭子》等兵法,但自己并未接触过实战,是以无法以实战去检验兵书上所学内容,若要是提问的话张俊倒也能答出不少兵家名篇,但如果让自己领兵打仗,张俊很自然的想到了一个人——赵括。 其实所谓兵法是古人从无数战争中总结而出的经验,到了先秦、汉初之时形成了兵家学派,主要就是研究军事理论,从事军事活动,当然,若要追溯渊源,则要追溯到春秋时期了,这其中如孙武、孙膑、吴起等都是名震一时的统帅。 兵家其实是对战略家和军事家的统称,它并没有以某种思想为指导而自成一派,而后人谓之九流为:阴阳、儒、墨、名、法、道、纵横、杂、农。最初《太史公自序》中所言为六家,而班固所著《汉书。艺文志》中谓之十家,多了一个小说家,至《后汉书。张衡传》中引张衡奏疏:刘向父子,领校秘书,阅定九家。这就是后世所谓的九流,其实这九个学派也是对先秦时期百花齐放、百家争鸣的学术一个总括。 所谓‘兵无常形,水无常势’,不同的人有不同的战争思想,如孙膑领兵,喜以奇制胜,而白起领兵以军容、军纪、军势取胜,这要根据自己国家或者自己手中的兵力所决定,当然,古人也以‘用兵之道,当以正为主,以奇为辅,正奇相合’而论,所谓正奇,便是阴阳,后人也以阳谋、阴谋称之,这些都是兵法的范畴。 想到隆虑山的伏击战,张俊眼前挥之不去的仍然是士卒死亡之时的痛苦表情和那声绝望的吼声,无一不震撼着张俊的心。而他们或许本可在家安生过完后半生,只为了护卫自己而惨死,还有敌军士卒也是一样,他们没有思想,只是听了为将者的命令而一往无前,不论这个命令是对是错。 也许他们当兵只是为了混口饭吃,只是为了不再受朝廷、官吏的盘剥,可又有谁能有资格决定和夺取他们的生命呢? 或许自己真的是心太软,所谓‘慈不掌兵’吧,但倘若大家都少一些欲望,多一些友善,是不是就不用打得你死我活呢? 想到这里,张俊又想起自己是穿越而来,是以一个后世人的思想来看待战争,张俊又想起了张颌有些鄙视的对着自己说的那句话:这,就是战争。 是啊,这就是战争,这就是这个时代的写照,无休止的战争,无休止的死亡。无数百姓、士卒死亡,最后只化作了一抔黄土,胜利的笑声中有谁还会记得那些消失的生命,只有在活着的或者残疾的士卒吹哼那低沉的乡音时,才会唤起大家心中痛苦而又麻木的共鸣。 更加可笑的是自己,别人穿越而来,手指一点金鳞开,奇遇无限,武功盖世,收服良将,占山为王,称霸天下,自己呢?打从一开始就要想着如何才能在这乱世之中活命,就这样还要小心翼翼,生怕等罪了某个势力,而娶个老婆都要经历生死险境,这是何等的讽刺啊。 张俊放下手中的书简,苦笑着摇了摇头,真不知道这样的日子何时是个头,但愿这次能平安到达徐州,顺利迎娶婉君,然后平安回到河内,与父亲投降袁绍后老老实实在家生子传宗接代吧。 突然,张俊觉得马车停了下来,便忍不住掀开车帘张望,他现在最怕的就是有传令兵跑过来喊:“敌袭。”不过想想这是冀州境内,应该不会如此。 张俊掀开车帘问恒阳:“前方发生何事,队伍为何停下?” 恒阳骑在马上,稍稍直起身子向前张望了一番后说道:“回公子,不知发生何事,要不差人前去询问?” “不必了,如有大事,必然有人前来通禀。”说完,张俊又合上了车帘。张俊不想回到车外的现实中去,或许呆在车内看看书,想想自己的未来什么的挺好的,没必要再去为现实中发生和未发生的事情提心吊胆。 片刻之后,便听车外马蹄声响起,一名士兵骑马至张俊车前抱拳喊道:“启禀公子,骑都尉、清河太守崔琰率军前来迎接,言明要见公子。” 崔琰?张俊听着此人名字很熟悉,再想到清河太守,便想起了此人。崔琰,字季珪,好像就是清河郡人士,而清河崔家更是传承数代的世家,西晋时期被列为第一大姓(崔、卢、王、谢),被后人称颂的“南北朝第一军事谋略家”崔浩便是清河崔家弟子,便是到了隋唐时期,崔家仍然是望族,但出名的却是分支博陵崔氏,所谓“五姓七望”第一姓便是崔家。而此人有名的地方在于他能文能武,颇有见地。张俊记得此人是以前大学时玩三国志,崔琰的画像是一副笑眯眯的样子。 如此人物,怎能不见呢。张俊说道:“可回禀张将军和崔太守,张俊这就前去。” “诺” 张俊赶紧整了整自己的衣服,然后掀开车帘,恒阳递过去马绳,翻身上马就朝前奔驰。待到前军,便看到前面张颌正在和一名文士交谈,两人不时还露出笑容。 张俊翻身下马,走上前去对着那文士行礼说道:“不知先生前来,学生失礼。”张俊之所以这么说,是因为崔琰曾拜至一代大儒郑玄门下求学,后来黄巾作乱,郑玄遣散弟子,躲进山中避祸。虽说只有不到一年时间,但能拜在郑玄门下求学,这是多么荣耀的事情,这也是张俊所期盼但却不可求的事情。 “哦?这便是河内张子重,果然一表人才。”崔琰笑着说道。 “晚辈愚钝。”张俊谦虚的说道。 “不必自谦,汝可知我遇建公时他怎说‘吾久居帝都,多遇官宦之后,无非以家族之势而起,为官为将,皆非才。若论之,当以杨太尉之子杨修,张太守之子张俊有才德耳。’建公如此评价,子重不必过谦。”崔琰说话时给人一种亲切感,让张俊感到无比舒服。 可张俊并不知道司马防曾这么评价过自己,有些惊讶也有些脸红,赶紧说道:“学生惶恐。” “呵呵,我此次前来,便有话说与子重,此话亦是建公之言。”崔琰看着张俊,笑容中突然变得有些严肃,这让张俊一愣,不知该如何接话。 这时,张颌突然说道:“先生可与公子详谈,某前去整军。”说着,向两人施礼。 “将军请便。” ------------ 第十四章 清河崔琰(二) ?“子重啊,建公与吾言道‘天下纷争,袁曹已露狰狞,袁氏四世三公,曹氏挟天子,两家只一家平定中原,中原既定,则天下无敌矣。吾已远离庙堂,然心中唯三事不得平。其一乃是我大汉,国家至此,非天子之过,皆我等臣子无用。今天子居于许都,无论袁曹谁胜,天子必然不保,我等皆是罪臣啊。其二乃家族事宜,伯达(司马朗)事曹,仲达持家,若袁氏胜,司马家或可保全,若曹氏胜,祸福难料。其三便是河内张子重,吾赐其表字,名曰为师,然并未教之一二,其子性温,心有仁义,吾心喜之,其父张叔稚亦是大汉忠臣,与天子社稷有恩,袁曹久窥河内,叔稚必不能久,投降两家皆下策矣,当远遁他方,以保平安。’”崔琰说到这里,停顿了一下,看着张俊。 张俊心里已经听傻了,没想到司马防竟然还记得自己,自己总想着他赐字只不过是随便给父亲一个面子而已。 崔琰见张俊不说话沉思,便开口问道:“子重,可想明白建公之言?” 张俊抬起头看着崔琰摇着头说道:“不曾,为何曹氏胜而司马家祸福难料呢,大兄伯达不是事曹吗?”张俊的确不解,为何司马防会这么说,不过张俊也不能告诉崔琰,司马家最后推翻了曹氏,建立了晋朝。 崔琰笑着说道:“子重只知其一,不知其二。曹孟德虽是明主,然其人狡诈多疑,其若平定中原,以司马家之子才华,为其所用尚可,若不为其所用,必然杀之,便是用之,怕也难尽其才。” “这是为何?”张俊更加疑惑。 崔琰说道:“若要说起,怕是不能尽言,子重只记此乃法、儒之争便是,若曹操统一天下,世家之灾怕是不远矣。” 这个,张俊还真懂!毕竟自己是后世人,知道法家、儒家之争,这其实就是上位者的执政思想而已,法家重法治,以法立国、立信,尤其以乱世为重,别说你是世家子弟,便是王公贵族,犯罪也一样受罚,商鞅变法时,便因为秦惠文王嬴驷之过而惩罚了公子虔,后被秦惠文王车裂而死。 而汉时儒家是以正统自居,西汉前期之时主要思想是道家的无为而治,而到了西汉中期‘文景之治’之后,汉武帝刘彻鉴于西汉对匈奴的政策由防御为主变为主动出击,为了国策和大统一思想的需要,引董仲舒《举贤良对策》而罢黜百家独尊儒术,讲究‘天人合一’‘君权神授’。 至于法家,在汉朝并未有什么地位,但也出现了酷吏张汤、郅都等人,但法家在汉朝时思想上并没有什么建树和发展。但张俊知道一句话‘乱世用重典’,法家对于乱世之治还是很有作用的,而曹操正是崇尚法家,乱世是其一,其二便是朝廷吏治腐败,其三为世家望族对于仕途的垄断,致使很多有才之人无法做官。比如郭嘉,就出生于颍川郡一个贫困的家庭,若不是荀彧举荐,或许曹操就不会得到这位奇才。 在张俊心里,他还是比较崇尚法家的,他也有自己的原因,第一便是因为他来自后世,知道法律对人的约束力,这不是‘人之初,性本善、性本恶’的问题,而是一个完整健全的法律得到好的执行的话,社会会很安定,这其中便包括吏治腐败问题。第二便是张俊自从穿越而来之后深受世家望族之害,虽说没有什么身体上的迫害,但在尊严以及地位上,张俊觉得世家有点过了。第三便是这个时代了,处于乱世之中,重典可以明军纪,安定境内之民,使国家或者某个势力的实力强大。 回到崔琰说的问题上便是,曹操胜利可能会削弱世家的影响力,很可能会重用寒门子弟,因为你给了寒门子弟机会,他们自然会感恩戴德,对你忠心耿耿,而世家子弟首先看重的是自己家族的利益和发展,因为在他们心中无论是谁当皇帝,都需要依靠世家的支持。毕竟寒门子弟能读书的人很少,世家望族对文化的垄断是很厉害的。 而袁绍呢,受四世三公家风的影响,很可能会继续汉朝时候的统治风格,依靠世家而巩固其统治地位。 张俊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说道:“先生所言极是,学生明白了。” “建公所虑其三你可明白?”崔琰问道。 这个问题还真的让张俊无法回答,其实自己心里很明白,非常明白,自打自己穿越而来之后就因这个问题跟父亲谈过,可父亲毕竟心有牵挂,对国家之忠,对朋友之义对张扬来说都很重要,说白了就是我不是枭雄,我不争天下,但我有我做人的原则,我有我坚守的道义,这个,任谁都不能说服。 “先生有所不知,家父决定投靠袁公,然叔父温候尚在徐州,家父怕叔父恐被曹操所害,便坚守河内以牵制曹操。”张俊有些无奈的说道。 崔琰抬手轻拂胡须,皱了皱眉头说道:“子重非外人,吾便明言告之,汝父便是投降袁公,怕也难以善终,汝父叔稚自并州抗击匈奴起,忠于大汉天子,更有救驾之功,若袁公欲废天子而立,汝父岂能坐视?至于曹公,怕是更容不得汝父。而吕布其人,虽勇,但只匹夫之勇矣,必不长久。” 张俊心里其实对这些事情已经有所准备,自己也想到过,无论袁曹谁胜,对于夹缝中的父亲来说都是一场考验,曹操奸诈,袁绍亦非等闲之辈,刚开始可能会礼遇有加,往后呢,再往后袁曹后辈掌权呢,况且身处袁曹阵营之中,便要考虑以后,比如接班人问题,你选择支持谁呢?只是这些话在崔琰讲出来之后张俊更觉得心惊胆战。 “先生可否指点一明途?”张俊躬身一揖。 崔琰扶起了张俊,叹了口气说道:“唯一途,汝父投降之后便远离庙堂,或隐居山野,或回乡定居,或可免除一灾,莫要再入庙堂这是非之地。” 张俊也想到了这个问题,隐居,只能是隐居山野,做个世外之人,便是回并州,若并州匈奴、鲜卑劫掠,仍有危险,更何况袁曹若听信小人之言,秋后算账之类的,更是难以防范。 想到这里,张俊自嘲的笑了笑,自家好歹也是一郡太守,没想到整日要为安身活命之事操心。 “多谢先生指点,我会告之父亲,以归隐山林。”张俊恭敬的说道。 “唉!生逢乱世,苦难多多,民不聊生,何以问天?”崔琰痛心的说道。 张俊颇有感触,点头说道:“兴,百姓苦;忘,百姓苦。” 崔琰愣了一下,默默念了一遍兴奋的说道:“果如建公之言,子重才华出众,心怀仁义啊,可惜。。”说着,欲言又止的摇了摇头。 拜别了崔琰,张俊一行继续向东北行去,他们要从平原乘船前往青州。张俊坐在车厢里,觉得好累、好累,真不知道自己是为何穿越而来,既然给了自己新生,为何不让自己踏踏实实的活下去呢,张俊很想开口骂脏话。 一阵冷风吹来,掀开了车帘,张俊扭头瞥了一眼车外的苍茫大地,轻轻唱道:“有兔爰爰,雉离于罗。我生之初,尚无位我生之后,逢此百罹。尚寐无吪。有兔爰爰,雉离于罦。我生之初,尚无造;我生之后,逢此百忧。尚寐无觉。有兔爰爰,雉离于罿。我生之初,尚无庸;我生之后,逢此百凶。尚寐无聪。” 秋风中,似有一阵悲鸣之声。 ------------ 第十五章 青州袁谭(一) ?邺城,州牧府。 “嘭”一声响,袁绍手扶案几吼道:“阿瞒小儿,欺我太甚,我必杀汝。”喊着,直接将案几上的书简、书帛都扫在了地上。 一人匆匆走进州牧府,往前厅走时听到了袁绍的吼声,便停下身子,朝门口一名侍卫招了招手,侍卫赶紧跑了过来。 “主公为何生气?” “小人不知,只知道主公几日收到一封书信,便如此生气。”侍卫答道。 “书信?”他皱了皱眉头,然后整了整衣襟说道:“可去向主公禀告,审配求见。” “诺。” 走进大厅,审配看了一眼地上散落的书籍,然后向袁绍行礼。待坐下后,审配才试探着问道:“主公为何如此?” 袁绍这会儿似乎也有点冷静了,但还是哼了一声说道:“阿瞒小儿,向天子表奏我为大司马,他曹阿瞒何德何能封为大将军,想其祖父不过一宦官尔,便是其父位列三公又如何,想我袁家四世三公,更何况若不是吾念在多年情谊,接济其粮草,其安能平定兖州?” 审配听罢,想了想道:“主公所言极是,其名为汉臣,实为汉贼。主公可遣一使往许都,质问曹操,依某看,此官不要也罢。” 袁绍点头说道:“嗯,正南所言甚合我心。” 正在此时,侍卫进来禀报:“启禀主公,众位位大人已到。” “进来。” 不一会儿,田丰、沮授、逢纪、郭图、荀谌五人走了进来,众人见礼后坐了下来,待袁绍讲明何事并说出自己的打算后,田丰起身说道:“主公,臣以为可以假装接受,而后派骑兵袭击许都,接天。。” “不必了,吾早已言明,此时非与曹贼决战之机。”袁绍打断了田丰的话,有些不悦的说道。 田丰还要开口相劝,旁边的沮授拉了拉他的衣服,田丰顿了一下,然后便不再坚持了。 逢纪说道:“臣以为主公和正南之意甚好,曹军目前仍需我军接济,想必他不会愚蠢。主公可向天子讨封大将军,看曹操如何应对。” 袁绍一听,顿时眼前一亮,拍案说道:“好,就按元图所言,大将军之职除我之外,天下何人能当之?!就以元图为使,前往许都。” “臣。。” “主公,元图为参军,明春便要发兵幽州,莫若以友若为使。”沮授这时说道。 袁绍想了想说道:“也好,公与、正南、元图明春随军与我共击公孙,此时当以兵事为主,便以友若前往许都,质问曹操。” “主公不可,此去乃是质问曹贼,而文若之兄荀彧为尚书令,友若怕是不能严词质问曹贼。”郭图说道。 袁绍愣了一下,问道:“然公则之意呢?” 郭图轻轻一笑,说道:“臣以为辛仲治可担此任,佐治能言善辩,必能完成主公所托。” 袁绍看郭图说完之后大家都不答话,便点头说道:“也好,如此便以仲治为使,务必要羞辱曹贼,为某讨得大将军之位。” 出了州牧府,田丰接过仆人递来的拐杖慢慢往家走去,夕阳余辉照在田丰身上,将他的影子拉得很长,一阵寒风吹过,田丰衣袍和颌下胡须轻舞。这时,街道上传来马蹄声,一辆马车行至田丰身边停下,车帘掀起,沮授说道:“元皓兄,可否上车一叙。” 田丰这才抬头看着沮授,随后仆人将田丰扶上了沮授的马车。马车继续前行,田丰和沮授坐在马车两端,沮授看着田丰沉默不语,便笑着说道:“元皓兄可是担忧主公之事?” 田丰叹了一口气说道:“公与,刚为何不力劝主公?要这虚名、虚职又有何用?便是封为大将军,便可号令天下群雄吗?”说完,田丰摇了摇头。 沮授笑着说道:“元皓兄,主公之意已决,岂你我便可更改耳?大将军之职虽是虚名,但足以开府封职,亦只有此用。元皓兄,急不得啊,此次吾以文若为使,便想一探曹军虚实。” 田丰一听,有了点精神,赶紧问道:“公与莫不是想探明曹军虚实之后再劝主公发兵?” 沮授点点头说道:“前次杨奉欲送天子往邺城,然主公听信郭图、逢纪之言,未迎天子来邺城,已失先机。今日之事,便可使主公看出挟天子之利,若再让主公知道曹军虚实,主公或可改变主意,发兵许都。” 田丰听完,赶紧施礼说道:“错怪公与了,与公与赔罪。” 沮授赶紧扶住田丰说道:“元皓兄莫要折煞与我。” “此计虽好,然公与荐文若。莫不是公与算准必然有人反对?”田丰问道。 沮授此时却脸上挂着忧愁,皱眉说道:“元皓莫不是未发现众人已生隙?”看到田丰一脸茫然,沮授接着说道:“以郭图、审配为主。。” “公与说的莫不是嗣子之争?”田丰瞪眼说道,看沮授点了点头,田丰有些激动的说道:“此事有何争论,废长立幼乃是取祸之道。” 沮授赶紧按了按田丰胳膊说道:“元皓兄莫要如此,此事久远,有我等在,必然不会让主公做废长立幼之事。” 田丰有些颓然,淡淡说道:“这便是公与推举文若之意吧。” “正是,审正南已献计主公,那出使之事郭公则必要得手才是,我举文若,若能成行,以文若之才亦可窥探曹军虚实,郭公则所举之人无非是仲治、佐治(辛毗)兄弟,二人皆有才能,任其一便可。”沮授说道。 “嗯,愿主公能早日平定天下。”田丰有些神往的说道。 泰山郡,奉高。 “启禀太守,张俊一行已过济水,往高苑行去。” 堂上荀攸点了点头,然后又问道:“张颌军卒如何?” “张颌所率乃四百大戟士,战力颇强,另张颌一路之上帮张俊训练士卒。”探子回道。 荀攸皱了皱眉头,这可如何是好,这件事情所动用的士卒不能太多,容易引发大的矛盾,可是张颌所部战力强悍,这让荀攸很头疼。 “你且退下吧,密切关注张俊一行。”荀攸说道。 “诺” 待探子退下,荀攸看向毛玠说道:“张颌乃冀州名将,所部士卒皆为精锐,孝先可有何策?” 毛玠说道:“公达似乎多虑了,张俊行至临淄,若往徐州,张颌仍要率部护送吗?”说着,毛玠站起来走到一副地图旁看了看指着地图说道:“张颌所部至多送至临朐,而臧宣高在开阳,可命其由东莞至临朐一线伏击。” 荀攸看了看地图,有些严肃的说道:“孝先可曾想过,若张俊走城阳郡至东海国呢。” “城阳?”毛玠瞪大了眼睛看着地图,看了一会儿后说道:“若走城阳,我军毫无机会,若其走城阳至琅琊,臧宣高也可动手。若至东海国。” “城阳郡为何人驻守?”荀攸问道。 毛玠思考了一会儿说道:“城阳乃是琅琊相萧建,驻守莒县,有兵五千。但闻此人并未归附吕布。” 荀攸站在地图前久久不语,突然眼睛一亮,说道:“吾有一计,可使张俊一行必经东莞。” 齐国,临淄。 “公子,张俊一行已至高苑,是否前去迎接? 袁谭笑道:“我若说不去,叔治(王修)必要劝我,如此我便去一趟。” 王修也笑了笑说道:“公子宽宏,待人以礼,他人必以礼待之,此乃贤人之道。” “今曹操势大,吾需借徐州之力共抗曹操,为父亲他日平定中原尽力。然心中却不喜张俊此人。”袁谭说道。 “这是为何?” 袁谭苦笑一着说道:“昔日我曾见过张子重,与我性情相似,其人确有才华,我小时不喜读书,好兵事,父亲便以此责我荒废课业。吾便对父亲答道‘天下大乱,儿要统万军,横扫天下,读书何用?’却被父亲狠狠责打。” “哦?不想还有如此之事。”王修笑着说道。 袁谭点了点头,站起身说道:“传令下去,点齐五百士卒,前往乐安。叔治可留临淄,以处理大小事宜。” “公子可放心前去。”王修施礼说道。 高苑驿馆,连日的赶路让张俊觉得很疲劳,走至濮阴时便开始下雪,一连下了两日,道路湿滑,一行人在泥泞中连日赶路才到了高苑,而此时已经是十月二十了,走了将近一个月。站在窗前,看着窗外阴暗的天空,一如张俊此时的境遇和心情。 ‘出门快两个月了,也不知道父亲怎样,相隔千里,送个书信都没办法。’这样的心情,犹如自己后世出门在外求学时牵挂家里的心情。想起张扬,张俊总觉得心里有种不好的感觉,也觉得自己此行并不像张扬说的迎娶吕婉君那么简单,但张俊也猜不透父亲隐瞒了什么,想到这里,张俊也想起父亲交给自己的一封信,是让自己带给吕布的,张俊有种想打开看看的冲动,但出于君子之风,张俊没有这么做。 ‘徐州,徐州’张俊喃喃自语。 ------------ 第十六章 青州袁谭(二) ?古代分中国为九州,通常是指:兖州、冀州、青州、徐州、扬州、荆州、豫州、梁州、雍州,《尔雅。释地》有幽州、营州而无青州、梁州。到东汉末年,大汉分为:兖、冀、青、徐、扬、荆、豫、并、幽、司隶、交、益、凉十三州。 青州地处后世的山东半岛,建安元年初,袁绍使长子袁谭为青州都督,守平原,而后袁谭相继击败收服了田楷、孔融,占据了整个青州,后被曹操表位青州刺史。但整个青州在黄巾之乱中受黄巾军破坏较大,而初平三年冬,青州黄巾投降曹操,人口愈百万之众,从军者便有三十万,这便是“青州军”,其战力相当强悍,盖因这支部队为父子相继、世代为兵。 袁谭到了青州之后,百姓对袁氏还是很欢迎的,而袁谭任用王修、管统等人将青州治理的也很好。张俊刚才路过一个村庄时,便看到村子里百姓有吃穿,还能拿出一些东西招待张俊他们,联想到河内,张俊觉得父亲对于治理地方并不在行,也可以说并不上心,其实父亲手下也有文人,比如长史薛洪、河内郡丞缪尚,但具体到本事上,张俊无法表达。 车队突然在泥泞的道路上停了下来,张俊猜到应该是袁谭率军前来迎接,张俊记得自己见过袁谭,当时父亲要找地方将自己安置,让自己好好读书,而袁谭那时都已经跟随在袁绍身边学习军政了。除见过面外,两人并无交集。 果然,传令兵来报,袁谭率军已至车队五里处,张俊便下车骑马前行,自己是公子,袁谭也是公子,自己这个公子放在袁谭面前便显得不够看了,无论从家世,现在的地位以及目前的建树看,自己远远无法跟袁谭相比。因此,张俊也愿意放下姿态,便是不放下姿态又怎样,自取其辱么? “子重兄,别来无恙,可还记得汝南袁显思吗。”人未到,先听到袁谭的声音响起。 张俊快马上前两步,便看到两骑过来,张俊笑着说道:“一别经年,显思兄已是一州刺史,可喜可贺。” 两骑到了跟前,头前一位便是袁谭,字显思,乃是袁绍长子,继承了袁绍的威武,但并不英俊,额头较宽,鼻梁有些塌陷,倒是嘴上两撇胡须衬得此人有些精明。张俊知道袁谭最后的结局,其实刚开始时袁谭和袁尚还能做到“兄弟阋于墙,外御其侮”,但到了后来,两人矛盾爆发,开始手足相残,被曹操各个击破,袁谭也死于南皮城下。 其实张俊知道袁谭此人还是比较不错的,《曲论》说:“谭长而惠”,连曹操也评价其:“谭有小计”,相对来说,必他的三弟袁尚要好。 两人见面后,倒也觉得像是多年老友重逢一样,张颌带兵继续前行,而张俊和袁谭共坐一车,以叙情谊。 “弟在河内,便听闻兄长东平孔融,安定青州,着实为兄长高兴。”张俊笑着说道。 袁谭听了张俊这话很高兴,觉得自己为当年父亲因自己不喜读书之事出了一口气,不过这不是什么深仇大恨,袁谭摆摆手说道:“贤弟招降白波,有勇有谋,乃是大才啊。” 这话说的张俊一阵脸红,赶紧转移话题说道:“敢问兄长,弟此次前往徐州,该走哪里?” 袁谭想了想道:“无非是经临朐过东莞,或经安丘至莒县,舍此便是海路了。” “兄长以为弟该走哪条路?能快些到达徐州?”张俊满脸期待的看着袁谭问道。 “贤弟莫不是怕曹军劫持?” 张俊点了点头,将路上所遇之事讲了一遍。袁谭“嘭”一下子拍在了车内的案几上,大声说道:“枉我父亲那样对他,他却不知恩图报,坏我父亲大事,险些害了贤弟之命,他曹孟德欺人太甚。” 这就是公子与公子的区别,别人拍案而起,怒发冲冠,而自己呢,明知道是谁,但打落牙往肚子里吞,唯唯诺诺的得过且过。 “兄长比不如此,只需告之弟该走哪条路。” 袁谭这才想了想说道:“既如此,便走安丘至莒县,此路远离兖州,可直下东海国。” 张俊也无法决定,其实自己还有点小聪明的,当大多数人都觉得此路安全时,张俊反而觉得此路并不像表面看到的那样安全。 “贤弟若不放心,我便调一千士卒护送贤弟至徐州,如何?”袁谭看出了张俊的忧愁,衷心说道。 怎么说呢,这其实并不是人多人少的问题,张俊一路走来,同过看到的、经历的学到了不少东西,再和自己读过的书加以印证,便明白了许多。像这种伏击战,并不是人多人少的问题,这是有心算无心,此去徐州,还有至少七百里路程,这一路之上有太多地方可以伏击,况且天气寒冷,随时都会下雪,更增加了行走的难度。 徐州吕布虽然占据了大部分徐州,但仍有一些地方无法控制,比如开阳藏宣高的泰山军,莒县萧建也没有投降。因此,吕布的接应只能在东海国。或许他们看在吕布的面子上会放自己过去,但这其中蕴含着很大的风险。 张俊有些自嘲的给自己想了一句话:路漫漫兮且修远,一不留神兮就完蛋。 在临淄停留三日后,张俊一行便继续向南出发,张俊最终选择了前往临朐过东莞,众人都相劝,张俊还是觉得既然有危险前来,是福不是祸,躲也躲不过,不如直接面对吧。 张颌分出两百大戟士由部将冯建率领,张颌告之张俊此人可以信任,而张颌因要参与明年的幽州之战,便回邺城备战了。而袁谭派手下刘询率一千士卒护送张俊。 军队行至广县,天空便开始下起了大雪,张俊此时已是整个军队的统帅了,刘询想要在广县休整,待大雪停后再出发,而张俊却不同意,张俊实在不能再耽搁了,必须要早日到达徐州,冯建倒没有说话,刘询无奈,只得同意继续前行。 临朐,位于沂山北部,弥水上游,是徐州东莞郡的最北端,不过此时临朐却处于青州的管辖之下,而西边便是兖州的莱芜。张俊到了这里,便是踏上了一条难以把握自己命运的路。 临朐城池很小,而且受黄巾之乱的破坏后,有两处城墙都有坍塌的地方,张俊便让军队驻扎在城南山地之处,到了扎营之时,张俊便看出冯建和刘询所率军队的不同,两军都选了一个小山坡扎营,冯建便是依照张颌所说细心扎营,而刘询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下雪的缘故,草草扎营,便去休息了。他们要在这里休整两天再出发,此时路上积雪已经很厚了。 张俊自己无法让这两支军队听命于自己,他们对自己也只是名义上的尊重而已,张俊自己便带领五十名手下和冯建的人一起宿营。 此时天色渐晚,听着营帐外北风的肆虐有所减弱,张俊便起身走出营帐,用手挡了一下北风裹来的雪花,这时站在门口放哨的恒阳赶紧站到张俊身前。 张俊拍了拍恒阳的肩膀说道:“恒阳,陪我出去走走吧。”说完,张俊便向营外走去。 恒阳赶紧追了上来说道:“公子,此地山多,小人也不熟悉,还是回去歇息吧。” 张俊说道:“连日赶路,无趣得紧,陪我去前面走走。” 出了营寨,张俊看到南面有一座小山,便指着小山说道:“恒阳,可陪我上去一游。” 恒阳看了看那小山,倒也不高,有成片的树林,只是树木已经变成光秃秃的,而距离营地也不是很远,只是有些偏离大路,想到这里仍属于青州管辖,便也觉得无妨,但是他仍然叫了五个士卒跟着。 踩着“嘎吱嘎吱”作响的积雪,张俊想到后世在城市中生活的自己已经很多年没有看到过大雪了,对于雪的记忆仍停留在儿时。张俊和恒阳深一脚、浅一脚的走在树林里,向山上走去。 “伍长,张俊出营了,要不要?”一名趴在雪地里的士兵向旁边一人问道。 那伍长想了想,又看看张俊的方向说道:“不可,我们只有五人,只是打探消息,若偷袭不成被擒,反而坏了太守之事。” 另外一人说道:“伍长,袁军派了一千名士兵护送,这与大人所猜测不同,需尽快回去告之太守,以免误事。” 伍长点了点头说道:“杨青、李四,你可速去平阳,告之大人,我们几个继续沿途监视。” “诺。”两人起身迅速闪进了树林深处。 ------------ 第十七章 北海徐干 ?一个时辰后,张俊和恒阳等人终于爬到了小山的山顶,走到山顶一看,才发现这只不过时整个大山脉的一个小山锋而已,站在山顶望去,南面的大山似乎一座连着一座。 张俊指了指南面的山脉问道:“我军可是要穿过这片山地?” 恒阳答道:“回公子,小人曾问过冯建将军,他说需穿过此山,演弥水南下至沂水便可至东莞县,而后过东安便可至琅琊开阳。”说着,恒阳指了指远处的一条河流。 若不是恒阳所指,张俊还真看不出那里是条河,一切都被白雪所覆盖,张俊也不想知道哪里是哪里,只管走便是,站在这座小山顶上,张俊看着远处连绵的山脉,和山上、树林里的积雪,这苍茫的大地如此安静的呈现在他的眼前,顿时觉得胸中有一股豪气迸发,管他什么危险、命运之类的,便按耐不住的他便张口喊道: “北国风光,千里冰封,万里雪飘。 望长城内外,惟余莽莽;大河上下,顿失滔滔。 山舞银蛇,原驰蜡象,欲与天公试比高。 须晴日,看红装素裹,分外妖娆。 ************,引无数英雄竞折腰。 惜秦皇汉武,略输文采;唐宗宋祖,稍逊风骚。 一代天骄,成吉思汗,只识弯弓射大雕。 俱往矣,数风流人物,还看今朝。” 喊完之后,张俊觉得胸中浑浊之气一扫而空,很是舒畅,扭头看恒阳时,却看到恒阳一脸迷茫,几个士兵也同样如此,显然他们听不大懂。 张俊刚要开口说话,这时候听到一个急促的声音喊道:“公子且勿离去,待小弟一唔。” 恒阳几个人听到声音迅速将张俊围在了中间,恒阳顺势拔出了长剑,而几个士兵也已经摆好了防御和攻击的架势。 张俊愣了一下,四下望去,却只听到了声音,却看不到人在何处。而此时声音又传来:“公子勿怕,只因听闻兄台所作之诗,大为惊叹,是以想与兄台一唔。” 这次因为说的话多吧,张俊终于看到了在自己所在山顶的东面一座山上,有一个黑影向这边急速奔来,一边跑一边说的话,张俊看到他还跌倒了顺着山往下滚了一段,然后站起身也不拍打身上的雪,就又往这里深一脚、浅一脚的奔跑。 张俊瞪着眼睛,心想这是何人,莫不是自己遇到了什么隐士?可是听他的声音也没有多大啊。这时恒阳说道:“公子,速速离去吧,此人身份不明,小心有诈。” 想了想,张俊也对此人产生了好奇,便说道:“无妨,此人该不是曹军。” 足有一刻钟的功夫,那人才走到了张俊等人的面前,张俊看此人年纪确实不大,至多也就二十岁,不过面色稍黑,身子很单薄。脸上挂着雪水,他也不擦,直接向张俊行礼说道:“公子受惊了,在下北海徐伟长,见过公子。”而恒阳则向他靠近了两步,以防止他暴起伤害张俊。 这时,张俊摆手让恒阳他们让开,上前两步施礼说道:“河内张子重,见过徐公子。” “公子莫不是劝降白波贼人的张俊张子重?” “正是在下,不知公子为何人?”张俊只听他介绍叫徐伟长,这是姓加字,却不知道名。 “在下名干,乃是北海剧县人。” 徐干?没听说过,张俊打量了他一番,正要再次询问时,突然脑袋里冒出自己上大学读李白那首名作《宣州谢朓饯别校书叔云》中那句:‘蓬莱文章建安骨’之时,曾为此查过“建安七子”每个人的资料,莫不是“建安七子”中的那个徐干? 张俊只记得此人才华、成就在七子中位列前茅,著有《中论》一书,传世的有诗赋等作品。张俊仔细打量了他一番,然后问道:“徐公子刚说为在下所吟之诗吸引,想必公子也是读书之人?” 徐干谦虚的说道:“在下家境不好,也无他途,便整日在家读书度日。” 张俊再次试探道:“可在下听闻时孔北海曾邀请公子出仕,可有此事?” 徐干惊讶的看着张俊,疑惑着说道:“公子怎知?” “哈哈哈,原来汝便是徐伟长,在下闻名久矣,不知怎的在此山之中?”张俊知道眼前这位便是货真价实的“建安七子”之一——北海徐干。 看到徐干惊奇的模样,张俊便也不再笑了,对着徐干说道:“早就听闻北海徐伟长少时便才高八斗,曾推却孔北海出仕之意,亦曾拒曹操五官将学官之职。今日得见,便是张俊三生有幸。”说着,张俊便向徐干施礼。 徐干连忙扶住张俊说道:“公子怎能如此,在下不过山野村夫,怎当得公子之礼。” 两人站定了,张俊看得出徐干有些木讷,便主动问道:“兄长怎在此处?” 徐干脸上露出一丝羞愧之意,含糊说道:“不瞒贤弟,眼看旦日已近,为兄家中却无可用之物,便想进山采些草药,伐些柴薪以度日。适才在山上听贤弟所吟之诗,气势磅礴,颇有豪气,便下山一观。” 这下轮到张俊羞愧了,这是自己借用伟人的诗词,只是看到了这苍茫大地便想到了这首诗词,哪知道会喊出来了才子徐干。 “兄长谬赞了。”说完,张俊想转移话题,便看了看天色问道:“兄长此时仍在山中,天色已晚,兄长不怕回不得家中?” “无妨,愚兄在山上有一座木屋,平日里喜好安静,便在此屋中读书写作,不知贤弟欲去往何处,若不嫌弃,到愚兄屋中稍作,好向贤弟请教诗词之道。” 张俊没有回答他的问题,而是向身后的恒阳说道:“可使人前往营帐,告诉恒瑞今晚便不回了。” “公子,这如何使得?不若请这位公子前往军中一叙。”恒阳急着说道。 张俊摆了摆手说道:“我意已决,不必多言。” 恒阳无奈,值得吩咐了两人回去报信,剩余两人便跟着恒阳保护张俊向山顶的木屋走去。 徐干的木屋还不小,有厨房,有卧室,还有一间客房,解释后才知道原来这里是当年百姓逃避黄巾之乱时所造,徐干自己又整修了一下。 两人坐在徐干卧室中,恒阳他们去造饭了。“贤弟为何会在青州?”张俊便将自己前往徐州的事情和一路经历讲了一遍。 “如此,贤弟前路岂不危险?” “确是危险,如履薄冰。”张俊沉重的说道。 “这如何是好?”徐干说完也是一脸忧愁,张俊看到,便笑着说道:“兄长不必挂怀,既来之,则安之便是。” 徐干点了点头,他自己也确实没有什么办法,看到张俊如此看开,便不再提起此事,而是话锋一转问道:“贤弟如此才华,为何不出仕为官?” “弟无意于官场,今汉室疲敝,群雄并起,吾一不能武,二无计谋,便是出仕,或可为一刀笔小吏,只此而已。只是兄长为何不受曹操之邀前往任职呢?” 徐干苦笑着摇了摇头说道:“为兄与弟一般,只喜读书,不喜世事,如贤弟所言,群雄并起,汉室式微,谁人能成大业或只有天可知晓。吾在这山野之中,不问世事,读书写作,逍遥自在,如此甚好。” 说完,徐干像是想起了什么,赶紧起身去床榻旁边的书架上拿起一卷竹简过来,放在案几上说道:“贤弟想必精通诗词之道,可否指点愚兄一二。” 张俊现在是骑虎难下了,这能说不行吗,还是说自己很行?只得拿起竹简打开来看。 “室思六篇 (一)沉阴结愁忧,愁忧为谁兴。念与君生别,各在天一方。良会未有期,中心摧且伤。不聊忧湌食,慊慊常饥空。端坐而无为,髣髴君容光。 (二)峩峩高山首,悠悠万里道。君去日已远,郁结令人老。人生一世间,忽若暮春草。时不可再得,何为自愁恼。每诵昔鸿恩,贱躯焉足保。 (三)浮云何洋洋,愿因通我辞。飘飖不可寄,徙倚徒相思。人离皆复会,君独无返期。自君之出矣,明镜暗不治。思君如流水。何有穷已时。 (四)惨惨时节尽,兰叶凋复零。喟然长叹息,君期慰我情。展转不能寐,长夜何绵绵。蹑履起出户,仰观三星连。自恨志不遂,泣涕如涌泉。 (五)思君见巾栉,以益我劳勤。安得鸿鸾羽,觏此心中人。诚心亮不遂,掻首立悁悁。何言一不见,复会无因缘。故如比目鱼,今隔如参辰。 (六)人靡不有初,想君能终之。别来历年岁,旧恩何可期。重新而忘故,君子所尤讥。寄身虽在远,岂忘君须臾。既厚不为薄,想君时见思。” 看完,张俊问道:“兄长之妻..” 徐干有些黯然的说道:“不瞒贤弟,确是写为兄妻子,吾虽不肯为官,但常年在外寻访求学,使妻子独守空房,心中不忍,唉!愧对吾妻啊!” 张俊对徐干肃然起敬,要知道在这个时代,女人的地位是很低下的,难得徐干能对自己的妻子心怀愧疚。“兄长不必如此,当为得一贤妻而傲,兄长之情怀,弟敬佩,以兄长之茶水敬兄长及嫂夫人。”说着,张俊举起了茶碗。 徐干也举起茶碗,看着张俊说道:“贤弟大才,他日必然成就非凡,愚兄敬贤弟。” 两人喝了茶水,彼此有一种惺惺相惜之感。 ------------ 第十八掌 两军内讧 ?翌日,下了三天的大雪终于停了,张俊听到外面恒阳等人的脚步声,便向徐干施礼说道:“张俊本路过此处,不想却有幸结识兄长,愿他日能与兄长再彻夜长谈。” 徐干握住张俊的手说道:“当是我徐干有幸结识贤弟才是,贤弟此去还请多多珍重,他日若愿意归隐山林,便来此处寻找为兄,你我放歌山林,纵情诗词,岂不快哉。” 徐干对于张俊来说算是在三国中遇到的第一个与自己爱好相同之人,两人昨夜谈论诗词、文章、天下事一直到天亮,屋里炭火早已熄灭,但两人却不觉得寒冷,对张俊而言,这便是情谊,一份难得的情谊,仿佛自己在后世中所拥有的。 辞别了徐干,回到营地后军队便要开拔了,张俊命恒阳派人去山顶小屋给徐干送去黄金百两,算是自己对朋友的帮助吧。 大军继续前行,好在天空仍然没有放晴,地上的雪倒也没化,不然又要在泥泞中前行,让士卒们叫苦不迭。 张俊骑在马上,车子因为积雪路滑而不能使用已经被抛弃在临朐,礼物等东西只好让马驮。好在阴天倒也没有大风。 这时,冯建突然从前对骑马走了过来,张俊看到赶紧迎了上去,冯建给人的感觉是不爱言语,整日表情严肃,士卒比较害怕他。张俊看到冯建手提一杆长枪,腰挂长剑,穿着一身黑色盔甲,张俊上前问道:“将军可是有事?” 冯建停在张俊面前,抱拳说道:“公子,如此行军速度极慢,此处山多,易遭埋伏,不得不防啊。” 张俊倒是不知道该怎么办了,只能硬着头皮问道:“不知将军有何建议?” “末将也无他法,只得多派斥候,但后军行军速度太慢,拖累全军速度。”冯建说着,指了指后军的刘询所部。 确实是这样,张俊他们只有五十名士卒,被张颌一路上混编在冀州军里操练后,像是脱胎换骨般,军纪军容焕然一新,行军期间路上没有一人说话或者干别的事情,专心做自己的差事。 而后军的刘询所部,相比之下就差了太多,一路上士卒不断叫苦,走走停停,还几次派人前来询问张俊是否能休息一下,埋锅造饭后再走,而其所部与张俊的中军五十人已经拉开了三里的路程。甚至连袁绍派来的奴仆都不如。 张俊真是想不通袁谭怎么凭借这些人打下的青州,或许也只能解释为田楷、孔融的部队比刘询所部还差。窥一斑而见豹,抛开几个带兵有方的势力外,其他地方的军队怕也是如此不堪,难怪黄巾之乱开始之时将连战连捷,打的汉军毫无还手之力,丝毫没有汉武帝时天下第一强军的风范。 可就是这些人,张俊还不能管,人家只是处于友情来保护你的,又不是你的手下,给你卖命的。唉,若遇到危险,这些人能指望吗?张俊想想都觉得气馁。 “冯将军,你可带所部继续前行,前方探查之事便交给将军了,我自会与刘将军说明,让其加快行军速度。”张俊只能敷衍冯建。 “如此甚好,前面我自会小心探查,路面湿滑,还请公子多加小心。”说完,冯建抱拳后,调转马头便往前行行去。 张俊有些默然,他向恒瑞招了招手,恒瑞策马上前,张俊说道:“去告之刘询将军,让其所部加快行军速度,莫要脱节。” 恒瑞说道:“公子,怕是他不肯听命。” 这时,朱永不知什么时候过来了,听了以后吼道:“鸟,公子可命我前去,那搓鸟若不听命,我便宰了他。” 张俊听了顿时脸一拉,说道:“朱永,以后切莫再说此话,我等还需他们护卫,不可鲁莽,发生冲突,否则必不饶恕。” 朱永脸上也不知道气的还是冻的,有些发红,嘴上的胡须一起一伏,很是滑稽。看到张俊生气,朱永赶紧低头说道:“小的知错了。” 张俊拍了拍他的肩膀,向恒瑞说道:“去吧,措辞需有礼。” “诺” 恒瑞拍马而去,张俊等人继续向前赶路。可刚走了二十几步,便听到后面嘈杂声响起,张俊吃惊的回望,众人还以为有人袭击,便直接将张俊围了起来。不一会儿,冯建也率领前军士卒折回。 张俊心里大呼不妙,莫不是恒瑞和刘询起了冲突?想到此处,张俊赶紧对冯建说道:“冯将军,或是刘询将军与我派去之人发生了冲突,将军可率人前去查看。” 冯建听了之后,扭头对自己身后一名亲兵说道:“命五十人跟我前去,其余人等列阵。” “诺” 看着冯建处乱不惊,布置完向后军行去,张俊真是希望他能好好处理此事,因为自己的身份不便出面,希望同是袁军的他们能好好处理。 过了一盏茶功夫,冯建亲兵策马奔回,向张俊喊道:“启禀公子,冯将军传话,命公子带所有士卒前去。” “嗡”张俊脑袋炸了锅一般,让自己带兵前去,此事必然已经无法收场了,那恒瑞是不是性命不保?想到此处,张俊便急声喊道:“所有人听令,随我前去。” “诺”士卒们大吼一声便列队跟在张俊后面向后军赶去。 刚走到后军,看到冯建手持钢枪和一人正在对峙,张俊赶紧上前说道:“冯将军,发生何事?” 说话间,张俊已到了跟前,却看到恒瑞肩膀插着一支羽箭倒在刘询军队前面的地上,鲜血直流。张俊顿时大怒,不等冯建回答便说道:“是谁射的?” 朱永等人也到了跟前,恒阳和恒瑞是兄弟,看到哥哥的样子,也不管不问,策马冲过去想要把恒瑞抢过来,这时候刘询将手中大刀向下一摆,放在了恒瑞脑袋上,缓缓说道:“尔若再往前一步,吾便杀了他。” 恒阳赶紧停了下来,看着刘询恨声说道:“我必杀汝。” 这时张俊策马向前两步,看着刘询冷冷说道:“敢问刘将军,他犯了何事?” 刘询轻轻一笑,说道:“胆敢以下犯上,其罪可诛。” 张俊刚要说话,这时冯建走过来轻声说道:“公子莫要与他辩驳了,此事只有一法。”说完,抬起头冷眼看着张俊。 看到冯建的眼神,张俊浑身一个激灵,莫不是袁绍要在这里做了自己?事情不会是这样吧,张俊小心问道:“何法?” “将刘询杀之。”说完,便不再言语。 张俊心里稍稍放松,目标不是自己,可自己怎能下令杀掉刘询,这要让人知道了,还不得骂死自己,而且这样做会不会引起袁谭的不满,进而影响河内和冀州的关系?张俊犹豫着拿不定注意。 冯建看出了张俊的犹豫,心里着实有些鄙视张俊,成大事之人怎能如此犹豫不决,况且对方摆明了不给面子,要么让对方率军离去,而他们继续南下,只有这一条路可行,但刘询回去之后会不会反告张俊呢,肯定如此。与其这样,还不如想法杀掉或擒下刘询,然后收编他的一千人,最好是生擒,而后自己回到青州时也可帮张俊做个证明。 冯建只能接着说道:“可擒之。” 听了这句话张俊还是拿不定注意,看着冯建问道:“可否让他们离去,我等自行赶路?” 冯建对张俊的鄙视愈发强烈,若就这样吃了亏一声不吭让刘询带人离去,以后张俊的手下谁还愿意死心效命?冯建心里有些怒气了,便说道:“公子可自行决断。” 张俊愣住了,这时只听得一声大喊,张俊身旁‘嗖’的蹿出一骑,举着大刀喊道:“搓鸟,吃我一刀。” 众人都瞪大了眼睛看着策马前冲的朱永,谁也不曾想到这人这么勇武,丝毫不管刘询刀下的恒瑞,直接举刀杀了过去。 刘询也是一愣,一时间有些不知所措,真的杀了恒瑞?自己也不敢,要不然也不会只射中恒瑞肩膀,即便是自己挥刀杀了恒瑞,怕是朱永的刀也会砍在自己身上。 恍然间,刘询便失去了先机,看到朱永挥过来的大刀,只能提刀迎了上去,“嘭”一声,两人的大刀便砍在了一处。两人都没有换招,因为没有距离,而且朱永大刀先至,刘询是奋力迎挡,若刘询换招,很可能会被朱永的刀式下劈而砍中,朱永更不可能,他凭的便是勇力,一刀既出,加上策马之势,便已经占得了上风。 两人在马上暗中较劲,而两人坐骑也感受到了主人在发力,不住的打着憨鼻挪步,好在行军途中已经将此处积雪清理踏实,不然在积雪中,坐骑还真的够呛移动。 朱永憋气咬牙,瞪着铜铃般的眼睛,使劲向刘询压去,而刘询也脸色发红,用力迎挡着朱永的刀劲。 张俊倒是看得血脉喷张,心里激动中有些紧张,右手使劲撺着自己的披风,对张俊而言,这可是穿越之后第一次看到斗将,虽然两人武力不高,但这毕竟也是斗将。两人谁也不肯松气,似乎陷入了困境,而周围的士兵也紧张的看着场中的局势。万物仿佛陷入沉静一般。 正在众人看得入神之时,突然听到“嗖”的一声,刘询痛苦的惨叫一声,紧跟着便是刘询更猛烈的一声惨叫,“噗”一声,便看到鲜血喷出,跌下马去。张俊吓得差点从马上摔下来。只见刘询捂着身子在地上打滚,而他的左臂已经失去,整个人在地上打滚。 “列阵,出击。”冯建一声大喊。 “诺!杀、杀、杀!!!”便看到二百大戟士组成一个锥形向刘询散乱的大军冲去。虽只有二百人,可其势头像是千人冲锋。 ------------ 第十九章 果有其人 ?懵了,张俊彻底懵了!他不知道冯建这是要干什么,但看到冯建手中的弓箭和刘询胸前插的羽箭,张俊似乎明白了。冯建趁着刘询和朱永较劲之时,一箭射向了刘询,而刘询因为突然中箭,手上力气顿时,被朱永一刀砍断了左臂。 可冯建命士卒组成攻击阵型,这却是为何? 正当张俊不解之时,冯建策马喊道:“尔等听令,放下武器,不然格杀勿论。” 刘询的士卒也像张俊一样愣住了,他们也不明白冯建为何要组成攻击阵型,似乎要将他们全部都杀死一般。而二百大戟士整齐划一的前进步伐和口中喊着的“杀、杀、杀”像是千斤巨石一般砸向他们的心头。 看着大戟士离他们越来越近,这些士卒你看我,我看你,都不知道该怎么办,前面的人开始举着长枪往后慢慢退却。 这时,又一声大吼:“尔等速速放下武器,刘询已死,尔等要与他陪葬吗?”只见朱永用大刀挑着刘询的尸体吼道。而恒瑞不知何时已被恒阳从刘询军阵前拖了出来。 看着朱永将刘询尸体挑在空中,张俊心里一阵恶寒,不忍直视。这时,不知道是谁带头放下了手中长枪,引起了连锁反应,便听到一阵“叮当”响声,一千士卒都放下了手中兵器,忐忑不安的看着已经走到跟前的大戟士。而更多的人则满眼惊恐得看着挑着刘询尸体策马在军中穿行的朱永。 这时,冯建又对张俊说道:“公子,可上前安抚众人。” 张俊像是没听到一般,冯建又喊道:“公子、公子” “啊?”张俊终于缓过神来,扭头看着冯建。 “公子可上前安抚众人。”冯建又说道。 “呃。”张俊茫然的答了一声,但却没动。也只是瞬间,张俊像是回过了神,又扭头看了看冯建,这才打马向前。 从大戟士阵型旁边走过,张俊此时的内心真是无法言语,这一切宛如梦境一样,匆匆而来便又匆匆而去。 看着一群不安的士兵,张俊想了想大声说道:“诸位弟兄,张俊不才,令诸位护送,在此张俊谢过诸位。”说着,便在马上抱拳行礼。 “尔等护送我南下徐州,因刘询不听军令,更引起两军内讧,其罪当诛,今刘询已死,众人可安心,今日之事与众人无关,我会书信一封与袁刺史。他日众人回到青州时必不会受其责罚。”说到此处,看到众人的脸色稍稍平稳,张俊接着说道:“前路或有危险,众兄弟护送之情张俊无以为报,待到徐州之日,吾便送与每人千钱,绝无虚言。” 众人听了这话,这才彻底放下心来,跪下喊道:“多谢公子。” 冯建在后面听了张俊的话后,心里很矛盾,一方面因为张俊这番安抚确实无可挑剔,先明刘询之罪,而后便言明众人无过,再以金钱笼络。但另一方面,对于张俊来说,这是多好的收服人心的机会,或许说出另外一番话后这一千士兵便可能跟随张俊了,可惜这么好的机会他却白白放过。不过站在自己的立场上,冯建是不希望张俊收服这一千士卒的,毕竟这是袁谭的青州士卒,是属于袁军的。而杀掉刘询可能看在张俊的面子上就此揭过,但是若这一千士卒也跟了张俊,不知道袁谭对张俊是什么看法。 众人归降之后,张俊便重新让他们拿起了兵器,而这一千人由冯建统率,冯建调了五十名大戟士编入这一千人中任屯长或伍长,在路上还可以操练他们一番,而恒阳、朱永则带着一百大戟士走在前军,张俊则带着五十名河内军走在中间,恒瑞的伤势倒是不重,拔出箭矢上了药后便由两名士兵抬着前行。 十五日之后,队伍行至沂水,离东莞已经不远,一路之上没有遇到大风雪,也没有遇到伏击,而此时已是十一月十九,旦日之前想来还能赶到徐州,而此处人烟稀少,东面都是山地,张俊也不知道这是后世的什么地方,想来这应该是泰山的余脉吧。 此处的沂水有七八米宽,已经结成厚厚的冰层,大军在沂水旁宿营,休整一日后便向东莞进发,一路上的操练,倒也让刘询的一千士卒有了变化,最起码行军速度跟上了,而且纪律也好了许多,张俊不得不佩服冯建,到底是跟着名将张颌练出来的。 夜晚,张俊早早躺下休息,连日的赶路让自己也疲惫不堪,好再没有得病,不然就麻烦了。 深夜之时,张俊突然感觉到眼前有人,顿时睁开双眼,趁着微弱的灯光果然看到自己床前站了一人,朦胧中看到此人白发白须,张俊以为在做梦,却不想那人走至自己身前竟然对着自己笑了笑,张俊顿时冒出一个念头:莫不是曹军派来劫持自己?可他怎么从戒备森严的营中穿过? 张俊赶紧坐了起来,想要发声,张开嘴却说不出话来,吓得张俊身上直冒冷汗,而此时张俊也看清了来人,是一个老者,白发白须,连眉毛也是白色的,穿着一身紫色的袍服,头上挽了一个发鬓,一根木簪插在上面。老者面色倒是慈祥,看着张俊笑着。 张俊想挪步冲出营帐,刚一起身,老者手掌轻轻一按,张俊顿时觉得由千斤之重的压力将自己按坐在床上,这下张俊倒不敢妄动了,只能目瞪口呆得看着他。 “莫怕,莫怕。”老者轻轻说着,便走到张俊营帐中的案几前,一抖衣袍,便潇洒的盘腿坐下。 老者坐下后轻拂自己的白须笑着说道:“在下于吉,乃东海一方士,今来公子此处,有事相告,公子莫怕。” 于吉?神仙?这不是传说中的神仙人物吗?虽然《三国演义》里说于吉被孙策所杀,但后世有人考证说被孙策所杀之于吉乃是假于吉,真的于吉早已仙化,生卒不详。但《三国志。孙策传》注引《江表传》所记载确实为孙策所杀。 张俊倒是更倾向于他是神仙,《后汉书。襄楷传》记载他曾于曲阳泉水上得神书一百七十卷,号《太平青领书》,能得神书的,不是神仙是什么,不过从后世而来,让张俊又无法肯定自己的内心。张俊之所以对于吉这么了解,源自于自己曾经玩三国志的时候查过这位神仙的资料。 想到此处,张俊笑着向于吉点了点头,并且很虔诚的跪下向于吉施礼,磕了三个头后张俊起身又坐在了床榻上。这时于吉笑着轻轻一摆袖袍,张俊赶到身上一阵轻松,轻轻张了张嘴,便听到自己发出的声音。 张俊赶紧再次施礼说道:“多谢神仙。” “哈哈,公子无须多礼,贫道亦非神仙,只一游方之士耳。”于吉笑着说道。 “不知神仙到此所为何事?” “贫道乃琅琊人,多往来于吴会(吴郡、会稽郡),读道家之书,制符水以救百姓,今次乃是由辽东而返,途中遇公子,想到两位好友之言,便想指点公子,以化解前路之危难。” 张俊听得有些迷糊,于吉的朋友,也是神仙?他怎么知道我的危险? 看到张俊的迷茫,于吉接着说道:“贫道好友乃是管宁管幼安,周宣周孔和。” 管宁?又一个名人,也是三国时一位著名的学者,与北海邴原、平原华歆并称“一龙”,黄巾之乱时,与邴原、大儒平原王烈避祸辽东,此时想来仍未返回,而著名的成语“管宁割席”便说的是管宁与华歆割席断交之事。 可是他们又怎么会知道自己呢?这时于吉接着说道:“吾曾问幼安,天下颓势何人可扫之?,幼安曰:‘兖州曹氏、冀州袁氏、江东孙氏可当之。’又问‘可久远乎?’幼安曰:‘未可知。’吾便再问‘群雄之子,有才德者何?’答曰:‘当以四公子有才德。’”说到此处,于吉笑着看向张俊。 这还真是越听越糊涂了,这仿佛就是两个神人在说神语,自己这个凡人却无法听明白。 于吉拂了拂长须,接着说道:“吾便问幼安四公子乃是何人。幼安答曰:‘河内张子重、吴郡孙仲谋、山阳刘应昌(刘琦,其字不详,杜撰其字)、竟陵刘季玉(刘璋),吾又问幼安:‘何以知之?’幼安曰:‘子重心有仁德;仲谋有勇谋,应昌有侠义,季玉有心境。’,吾便问道:‘可成大事否?’幼安却答道:‘天命岂可窥破!’。” 这个,张俊倒是听懂了一点,也就是管宁夸自己有仁德,和孙权、刘琦、刘璋称为四公子。不过张俊不明白的是,刘琦、刘璋历史上不是碌碌无为之辈么?怎么能和孙权相提并论呢?突然,张俊又想到了自己,不同样如此? ------------ 第二十章 改道而行 ?张俊有些羞愧,人家刘琦、刘璋好歹是皇族之后,而且现在刘璋已经接替了刘焉出任益州牧,孙权现在虽小,但以后那可是东吴君主啊,自己呢? 这时于吉接着说道:“幼安后有一语:‘勇谋未可长久、侠义必成负累、心境止于忧患。’” 张俊听着这几句,像是什么歇后语之类的,可自己呢?张俊问道:“不知幼安先生怎说张俊?” 于吉摇了摇头说道:“幼安不语,吾便不再询问。公子此行可去徐州?” “正是。” 于吉点了点头,而后笑着说道:“公子此去可是走东莞、东安至琅琊开阳?” “不瞒神仙,我正是如此安排。” “不可,前路有险,不可由此路而行。”于吉笑着说道。 张俊大吃一惊,莫非前面真的有曹军埋伏?赶紧施礼说道:“还请神仙指点。”说着便要下跪。 于吉轻抚袖袍,张俊便感受到了一阵劲风,自己便跪不下去了。“公子不必行此大礼,吾本受他人所托耳。” 张俊只能作罢,但还是抱拳说道:“不知神仙受何人所托?” “不可说、不可说。公子可由东莞向东至莒县,向南而去,可保平安。” 张俊听罢,赶紧打开地图,看了看说道:“多谢神仙,明天我便改变路线。” 于吉又说道:“公子可分为两队,公子自带随从由城阳而至东海,其余众人仍以原路走东安至琅琊,如此必万无一失。” 张俊听了之后顿时有些不乐意了,人家是免费来保护自己的,这能让人家这么去送死?即便这些人是自己的兵,对自己效死命,自己也不能这么干。 “不必了,若要改道,自当一起前行,万无分兵之理。”张俊脸色很严肃的说道,虽说对面的是神仙,可张俊还是觉得自己没错。 于吉笑了笑说道:“果然是仁公子,心怀仁义。贫道有符水一瓶,可交予公子亲卫,以治其伤。”说着,于吉从怀中拿出了一个小瓶子放在了案几上。 这个,绝对可以有!恒瑞的箭伤虽然上了药包裹好了,但还没有好,好在现在是冬季,伤口愈合虽慢,但也不容易发炎、溃烂,于吉是道士,听说他治病救人的符水还是很厉害的。 “多谢神仙。”张俊走过去拿起瓶子小心放入怀中,像是对待什么宝物似的。 “还有一物。”说着于吉从怀中拿出一锦囊出来放在案几上说道:“公子三十岁之时当有大难,到时可打开锦囊,自有良方。” 呃!张俊愣住了,这也行吗?自己今年十八,十二年之后的事他也知道?难道真的是神仙?不过张俊还是很高兴的,想起《三国演义》里诸葛亮的锦囊妙计,或许自己这个也是,毕竟神仙不会忽悠人的。 “多谢神仙厚爱。”张俊又小心捧起了锦囊放在怀中。 于吉笑着点了点头,然后便站了起来说道:“贫道这便离去了,愿公子平安到达徐州。”说着便转身向帐外走去。 张俊一愣,赶紧喊道:“神仙请留步。” 于吉笑着扭头,张俊“噗通”一声跪在了地上,向于吉磕了三个响头。于吉倒也没有拒绝,而是说道:“公子切记,无论发生何事,都不可再走开阳。” “张俊谨记。”说完,又是叩头。 可当张俊抬头之时,却发现没人了,来无影去无踪?张俊赶紧掀开帐帘,走出来看到两个侍卫都笔挺的站着,莫非是遁地之术?可张俊仔细一看,这才发现,站岗的两名侍卫睡着了,张俊拍了两下也没反应,想必是被于吉点了睡穴? 张俊命人将两人抬入屋里,盖上棉被,以免被冻坏! 营地北面山顶之上,于吉和一个身穿布衣、手持竹杖之人并排站在一块大石之上,于吉看着山下营地里的灯火,笑着说道:“孔和是否看错?” 身穿布衣之人有些不满的瞪了于吉一眼说道:“于老道,我周宣看相几十载,岂能看错?吾于高苑见此人时,就颇为惊奇,此人面相乃早夭之命,为何仍然存活于世?” “我老道尚且不去研究相术,你一布衣。。” “老道,你再说,是否想让我敲你几棍子?”周宣打断于吉的话,然后提了提手中的竹棍。 于吉呵呵一笑不再说话,周宣便扭头看着营地接着说道:“年八月初十乃是此人丧日,却不知为何无恙,而其早夭之命竟已渐渐更改,相由心生,此人,面相竟向大富大贵之命改变,我由星象、面相、卦象推算,皆无解,令我颇为头疼。” “哈哈,我看不出此人有何早夭之相,觉得此人有仁心。”于吉笑着说道。 这次周宣没有接他的话,而是喃喃自语道:“果有逆天改命之人乎?” 这时,于吉拍拍周宣的肩膀说道:“周相面,不必再想了,今日吾差点将幼安说他之语如实告之。” 周宣撇了撇嘴说道:“便是说与他又有何妨,此人虽逆天改命,然其前路仍危机重重,便看其能否躲过了,早夭之命已改,然颠沛流离之命仍在,我倒要看看,‘勇谋未可长久、侠义必成负累、心境止于忧患、仁者必然无敌’的张子重怎么躲过这么多危难。” “哈哈,孔和啊孔和,你着像了。”于吉笑着说道。 周宣不语,于吉也不再笑了,向周宣施了一礼说道:“孔和老友,贫道这就去了,从此再无相见之日。” 周宣扭头看着于吉,正色的说道:“老道可是窥破天机?” “不是窥破天机,乃是参破天机。” “哦?老道说来。”周宣着急的说道。 于吉摇了摇头说道:“天机岂可窥破,万物皆有灵性,皆有规律,顺其自然便是万法自然,此便是天机。” 周宣听了倒是没再说话。良久之后,周宣看了看山腰,然后说道:“曹军细作,是否出手?” 于吉笑着说道:“贫道方才已言顺其自然便是万法自然,由他去吧。孔和老友,贫道告辞了。”说着,也不等周宣说话,便飘然向山下走去。 周宣看着于吉远去,苦笑一声说道:“想来我只能是一山野村夫。”摇了摇头,也向山下走去。 翌日,张俊找来冯建和恒瑞等人,打开地图说道:“吾欲改变行军路线,由东莞至莒县向东海国进发。” 冯建看了看地图,然后抬头说道:“公子可是察觉到了何事?为何要改变路线?”恒瑞等人也不解的看着张俊。 张俊又没法向他们解释,说自己遇到了神仙?怕是他们都不会相信吧!只好硬着头皮说道:“我怀疑开阳臧霸已投靠曹操,若我们从开阳而过,或有危机。另蒙阴、费县至阳都、临沂颇近,曹军若在此处设伏,我们能否抵挡?” 众人又看了看地图,冯建思索了一番后说道:“公子言之有理,既如此,便往莒县进发。” 军队启程,在东莞补给后改道东南向莒县而去。 “伍长,他们改道了,向莒县而去。”一名曹军斥候飞快的跑来禀告。 “莒县?你可确定?” “正是莒县,有东莞至莒县并无县城,向东南而行只能前往莒县。” 伍长沉思片刻后说道:“难道他们察觉了东安有伏兵?汝可速往东安,告之将军。” “诺”。 走了两日,张俊他们已经步入了城阳境内,此时天空却变得愈发阴沉了,寒风中夹杂着湿气,张俊知道这是大雪要来临了,冯建便催促众人迅速前行,争取早日到达莒县。 “报,启禀将军,莒县被袭。”一名斥候策马而来大声喊道。 “什么?莒县被袭?何人所为?”冯建大声问道。 “乃是开阳臧霸,其部将孙观率三千人兵发莒县。” “是否开战,战况如何?” “双方在莒县西三十里交战,萧建部将被杀,三千人只逃回一千八人余人,目前莒县已被围困,尹礼已率一千军前往莒县增援孙观。” 冯建没有再问,沉思了一会儿说道:“再探。” “诺”斥候调转马头而去。 冯建迅速来到中军向张俊禀报此事,张俊听了之后也不知道该怎么办,自己怎么这么点背呢,刚转道莒县,莒县就被袭击。难不成要改道再走开阳?这时,张俊突然想到了于吉的话:‘无论发生何事,都不能再走开阳。’ 张俊对冯建说道:“我军可继续南下莒县。” 冯建一愣,说道:“公子,若去莒县,敌我不明,恐被卷入。” 这时恒瑞也说道:“公子,莫若再走东安,沿沂水而下,河滩之地平坦开阔,不必担心被伏击,开阳军已出兵四千攻萧建,余兵至多一千,曹军若进徐州伏击,其兵力也不会太多,或可一战。” 这该如何是好,两人都反对,张俊又不能告诉他们,若是自己强行走莒县呢,冯建是不是会继续反对,恒瑞还好,毕竟是自己的亲兵护卫。而冯建他们只是客军,没必要卷入这种地方势力的斗争中,而且臧霸的泰山贼也不好对付,对方还是四千人。 想了好长时间,张俊只能无奈的说道:“既如此,便折返东安,沿沂水河南下,小心前进。” 大军只好向西折返往东安行去。 ------------ 第二十一章 阳都激战(一) ?天空的雪越下越大,狂风挟裹着雪花疯狂的肆虐着,站在雪地里往前行被风吹得站都站不稳,战马不时嘶鸣,不愿再驮着重物前行。 好在这是北风,张俊他们算是顺风而行,但即便这样,在路上行走一步也是很艰难的,更加让人着急的是,这样的天气下,已经有两名士兵被冻死,而驮着财货的骡马也冻死了四匹。 四天的行军,他们已经离琅琊郡越来越近,顺着沂水再往下前行便可到达阳都,到了那里就可以休整。让张俊他们郁闷的是,这一路走来,除了在东安遇到了两个村庄外,至阳都这一路还没遇到过村庄,休息时连个落脚的地方都没有。 终于,张俊看着一个个畏畏缩缩的士兵,心里忍受不住,叫来恒瑞说道:“告之冯将军,令部队找个背风的地方就地休整,待风小了再前行。” 不一会儿,冯建顶着风雪走了过来,到张俊身前大声说道:“公子,此地不能休息,要尽快前行,至阳都再休整。” “冯将军,不能再走了,再走下去怕有更多的士兵冻死,须尽快找个背风的地方扎营休息。”张俊这次倒是很坚持自己的决定。 冯建摇了摇头说道:“不行,风雪越大,我们遭到伏击的机会就越小,必须前行。” 张俊的披风被吹得呼呼作响,一下子盖到了张俊头上,张俊扯下来看着冯建喊道:“冯将军,如你所说,风雪越大,敌军便无法伏击,我军更应该停下好好休息,待养足精神再继续前行,即便遇到敌军,也能作战,若是这样走下去,怕是遇到伏击,士卒也无法战斗了。” “可公子想过没有,此时前行,此时突然停下,不少士卒的手脚已经冻坏,若就此休整,很可能会发痒溃烂,失去战斗力。” 张俊倒是没想到这个,可是这些跟性命必起来算什么呢,坚持说道:“我知道将军之意,但我仍以为大军必须休整。” 张俊以为冯建会继续反对,没想到冯建只是抬头看了看周围便说道:“既如此,便依公子,我军可以在前方大河拐角的地方背山扎营。” “好,多谢将军。”张俊施礼说道,冯建回了一礼后便提起钢枪向前军走去。 部队终于在一个背靠山坡的地方扎下了营寨,士卒们确实是累了,有的士卒只喝了几口热的雪水便直接休息了。 张俊想起了冯建的话,便唤来恒阳,找出两个铜盆,又让几名士卒提了几桶热水,走进了一个营帐,看到营帐内东倒西歪,裹着毯子休息的士卒,张俊忍不住流出了眼泪,这些与自己毫不相干的士卒冒着生命危险来护送自己,而自己也只不过和他们一样,是个平凡的人。 外面的大风依旧愤怒的吼叫着,营帐内不时吹进一阵小风,士卒们连反应都没有,张俊走到最边上一个士卒面前,轻轻脱去他的鞋袜,一阵恶臭迎面而来,张俊惊呆了,这是怎样一只脚,脚底磨出的水泡已经溃烂,脚趾头被冻肿,而流出的血水又将脚趾和烂皮连在了一起,脚面上还有干裂的口子,散发着阵阵的恶臭。 张俊擦了一把眼泪,然后扭头对恒阳说道:“拿来。” 恒阳赶紧蹲下说道:“公子,还是我来吧。” 张俊摇了摇头,从恒阳手中拿过了药瓶,这是冻伤的膏药,是临走之时父亲准备的,张俊指着铜盆说道:“倒水。” 两名提着热水的士兵将水倒在盆中,张俊试了试水温后,轻轻将士兵的脚放在了铜盆里,“嗞”一声,那名士兵可能是被痛醒了,一下子坐了起来,然后瞪着眼睛看着张俊,不明白眼前这是怎么回事。 张俊笑了笑,示意他不要说话,然后指了指铜盆里的热水,那士兵明白过来,霎时间眼泪便流淌下来,挣扎着不让张俊给他洗脚,要给张俊跪下行礼。 张俊想要按住他,可士兵力气大,挣扎着跪了下去哽咽道:“小人给公子磕头了。”说着便“砰砰砰”的磕了三个响头。 张俊赶紧扶住他,这时有不少士兵都被惊醒,看到张俊他们拿着的东西,再看看那名士兵,有的已经猜到了是怎么回事,不少人都向张俊跪下磕头。 张俊再也忍不住,眼泪不断流下,自己也哽咽的说道:“张俊不才,让各位兄弟受苦,就让张俊为大家做些事情,好让张俊能觉得有一点点心安。”说着,张俊一揖到底。 “公子。”众人都跪下叩头喊道。 这时一名看上去有些年长的老兵跪在地上抬起头说道:“公子仁德,让小人们敬佩,公子尊贵,怎能做这种事情。不如让小人们自己来,公子若不嫌弃,可在营中给小人们讲讲这天下的事情,小人们没读过书,不识字,对天下的事情也知道的很少,只知道当兵糊口。” “是啊,公子是读书人,就给我们讲讲,讲讲皇帝住的皇宫,是不是比咱老家乐安城还大。”众人一下子乐了,七嘴八舌的说道。 张俊看着这一张张朴实的面庞,自己也感到很高兴,便说道:“好,既然如此,我就给大家讲讲,你们可以边听边洗脚,然后涂抹药膏。如此可好。” 众人再次大喊:“多谢公子。” 营帐外,冯建听完里面张俊和一众士卒的对话,轻轻摸了摸自己的山羊胡,喃喃说道:“此人到底。。”说完,轻轻摇了摇头,转身离去。 经过一夜的休息,士卒的精神稍好一些,第二日,雪依然下的很大,张俊决定在此再休整一日,而且张俊决定将所带的礼物中的绸缎裁剪之后分给众人裹脚,虽然不是很保暖,但总归有一些作用,这让士卒们对张俊又是感恩戴德。 在距离张俊大营三十里外的一座大山上,一个身穿铠甲、手提长枪的将军面带威严的站在山坡上,双眼冷冷的注视着山下白茫茫的河谷,任由大雪在他身上狂舞。 这时一名士兵从山下深一脚、浅一脚的跑了上来,抱拳说道:“启禀于将军,敌军今日未起拔。” 此人正是曹操手下大将,于禁于文则,他本是济北相鲍信的手下,在黄巾军平定以后,兖州由于受到破坏较大,很多百姓无法生活下去,结果很多人仍然跑去造反,这就是后来的青州黄巾,也是“青州军”的前身,后来于禁便投身曹操麾下,跟随曹操南征北战,立下赫赫战功,是曹操非常器重的外姓将军之一。 于禁看了看天空,依然那么阴暗,短时间大雪不会停止,于禁皱了皱眉头问道:“敌军斥候探查范围如何?” “回禀将军,敌军斥候探查至十里处便返回,未曾发现我等。” “嗯”于禁点了点头,有对斥候说道:“继续查探。” “诺” 看着斥候远去,于禁无奈的叹了口气,士兵们老是在这山上窝着也不是办法,点个火都有可能暴露,只能从远处烧水、烧饭送上山来,可是这样送上山来,饭也凉了,即便是这样,大部分将士也只能啃几个冰冷发硬的面饼。此时于禁只能期盼张俊他们能快点动身到此处,于禁又看了看他们埋伏的这个地形,这是个绝佳的伏击地形,沂水河道在这里有个拐角,河道变窄,两边是山地,刚好可以伏击。 而在张俊的营帐内,冯建、恒瑞和张俊可体会不到在不远处伏击他们的敌人——于禁的心情,他们又一次因为出发的时间而发生了争执。 “公子,此时不宜出发,正如我前次所言,风雪交加之时可以行军,敌军也不会料到,而此时行军,正给了敌军伏击的机会。”说着,冯建将手指一点,指着地图上沂水河道说道:“此处乃是河道拐角之地,河道变窄,两侧有山,正是伏击之地,现在行军非常危险。” 张俊不得不承认冯建说的很有道理,可是自己也不能这么一直耗下去吧,更为关键的是他们的粮食不多了,还有三天口粮,三天内他们必须找到可以补给的地方,哪怕是一个村庄都行,他们可以用黄金换取粮食。 “冯将军对此地非常熟悉?”恒瑞这时问道。 冯建点了点头说道:“不瞒公子,在下乃是濮阳人,因为黄巾之乱而逃至徐州避难,以为徐州富裕,可以安身,不想徐州也有黄巾军,听人言辽东乃是避祸之地,便绕道往东莱,想乘船前往辽东,从沂水路过,便知道此地。” “可将军想过我军粮草吗?”张俊说道。粮食还好,可战马已经没了草料,只能挖开积雪让马吃河道两旁的枯草,只是战马不喜欢吃这些干草,战马加骡马一共也只剩下了四匹,一个个变得肚皮深陷,早晚要饿死。 “便是如此,也不可冒险。”冯建坚持说道。 “莫若趁夜晚前行?”恒瑞突然说道。 张俊和冯建听了恒瑞的话,相互看了一眼。张俊并不懂军事,只能是纸上谈兵,好在还有冯建和恒瑞,但此时张俊以自己的魅力让冯建对自己刮目相看,自己也算是名义上的统帅,因此冯建也很尊重张俊的决议,而对于张俊,这算是赶鸭子上架吧。 张俊也很紧张,自己的一个决定很可能就会给这些人带来灾难性的后果,这种未知所带来的压力,让张俊感觉到的不止是茫然,还有忐忑,甚至是愧疚和绝望。 ------------ 第二十二章 阳都激战(二) ?大营内一片安静,偶尔有巡逻的哨兵经过,夜晚大雪依然没有停止,白色的雪花在营地内微弱的火光中显得闪闪发亮。 今夜虽然没有大风,但天空仍然阴沉,没有光亮。这时,在每一座营帐内,伍长一个个拍醒自己的手下,然后让他们赶紧起床,并让他们放轻动作,加倍小心。 此时是三更天,除了雪花不时落下之外,天空黑乎乎的什么也看不清楚。这时,营帐内的一个火盆像是被风吹灭了一样,一下子失去了光亮。 而在张俊的营帐内,张俊看着面前这二十名士卒,心里一阵疼痛。没错,张俊和冯建最后同意了恒瑞的方案,夜晚悄无声息的行军,小心穿过那段两里的狭窄河谷,然后向阳都进发,当然,这一切都建立在敌军一定在河谷埋伏的基础上,冯建以自己的经验判断此处一定有埋伏,而张俊也相信他的判断,这,就足够了。 另一方面,冯建早就怀疑他们一路上都被人监视,正因为如此,他们需要做出一个假象,一个仍然没有开拔的假象,这是为大军争取南下逃亡的时间,而这二十人就是弃子,留在营帐内继续巡逻放哨,以迷惑敌军斥候。 “诸位兄弟,你们可在此一日,若敌军没有前来探营,你们可向北而行回去青州,若敌军探营,你们便。。”张俊此时已说不下去,若敌军发现不对,率军前来探营,他们二十人几乎没有生还的可能。 “公子请放心,我们明白该怎么做,还请公子放心前行。”已经年纪较大的士兵说道。 “我张俊在此拜谢了。”说着,张俊一揖到底。 “公子保重。”众人单膝跪下抱拳说道。 张俊眼含热泪挥了挥手,恒阳端了一个盘子走过来,张俊揭开盘子,上面放着二百两赤金(黄铜),张俊指着赤金说道:“此二百两赤金,是我张俊的一番心意,望诸位兄弟不要推辞,还请收下。” 士兵们互相望了一眼,也没有矫情,还是那个年长的士兵说道:“多谢公子。” 众人也一起喊了一遍。张俊走到他们身前,又深深看了他们一眼,仿佛要将他们每个人的面孔记在脑海之中。这时,恒瑞掀开营帐进来说道:“公子,可以出发了。” 张俊向众人抱拳说道:“诸位保重,愿他日还能与诸位再见。” “公子保重。” 张俊这次没有骑马,四匹战马死了一匹,被当作口粮了,而剩下三匹被留在了营地,以造成假象。黑暗的夜里,众人一点点往前走去,没有人发出声响,哪怕是踩在雪地上都要小心翼翼。 行走了约摸一个时辰,张俊已经累得双腿灌铅似的,每迈出一步都很艰难,恒阳给他找了跟木棍,张俊很想把自己腰间的长剑摘下来扔了,但没办法,这也是自己唯一可以保命的武器,也许危机时候还要用它——自尽。 “公子,我来背你前行。”恒阳小声说道。 张俊摇了摇头,指了指前面,示意恒阳继续前行。此处已经到了最窄的河谷了,他们只要再坚持行两里路,只有短短的一千米,或许就可以逃出生天了。 张俊不由得加快了速度,这次夜间行军,冯建以防万一,是以刀盾手在队伍两侧,中间则是大戟士和长枪兵组成。主要是为了万一被敌军发现,敌人要是放箭的话,可以减少伤亡。 终于进入了河谷,张俊夜晚也看不出此处到底有多窄,只能小心翼翼的走在队伍的中间,士兵们似乎也感觉到了此处的不同之处,众人都凭住了呼吸,挪动着步伐往前走着,没有一丝的慌乱。 一刻钟后,张俊感觉到离走出谷口越来越近了,心里不知怎的,却越来越紧张,就仿佛是黎明前的黑暗一样,压迫的让人喘不过气来,像是被绳结套住了脖子。 而冯建似乎也感觉到了异样,从最初进入河谷,到现在几乎走出河谷,前军的冯建感觉到似乎一切都太顺利了,莫非敌军真的不在此处埋伏?可若敌人不在此处埋伏,那么又能在哪呢?因为前面便是阳都,便是琅琊郡。 突然,前面传来一阵“叮当叮当”的铜铃响声,冯建一愣,前面为何有铃铛声响起?他快步上前,推来前面的三名士兵,看到最前面一排的六名士兵呆呆的站在那里。冯建扯出横亘在路面上的一条长绳,上面挂满了铃铛,被冯建一扯,“叮当叮当”声再次响起。 冯建大呼不好,赶紧转头大声喊道:“刀盾手举盾。” 众士兵还在迷茫之中,这时便听到天空中“嗖、嗖”声不断传来,紧接着便是一阵阵惨叫声此起彼伏。 张俊也被这突如其来的惨叫声吓得不知所措,这时恒阳一下子把张俊压在了身下,然后便听到恒阳说道:“公子,我们中伏了,快趴在地上前行。” 一阵惊慌失措之后,两侧的刀盾手似乎也明白了过来,赶紧举起了盾牌格挡,这时冯建的声音又响起:“众人举盾前行,速速离开此谷。” 山坡上,于禁冷冷看着山谷中,虽然他们打着火把,但仍然看不清山谷中的情形,只能听到一声声惨叫,于禁冷笑一声说道:“想金蝉脱壳?你似乎还嫩了些。”而后,于禁抬头看了看天色,便转身对身后的传令兵说道:“继续放箭,速去告之李军侯,命他在前方二十里处截杀。” “诺”传令兵顺着山坡向南跑去。 说完之后,于禁又说道:“挑选善射者三十人,命人向谷中投掷火把,务必射中敌军。” “诺”又一名士兵向后跑去。 这时于禁身后一名亲兵小心问道:“将军,为何不在谷中设警,而在河谷尽头设警?” 于禁撇嘴说道:“谷中设警,只能杀伤敌军前军,前军崩溃,中军和后军必然调头返回,若前军没有崩溃,必会保护中军后军撤退,这对我军非常不利,甚至改道而行;若尽头设警,尽力射杀敌军中军,前军无法回援,后军便畏缩不前。” “将军高明。” 于禁淡淡一笑,他接到最新的命令是,张俊生死勿论!这等于解开了于禁的枷锁,可以尽情发挥。 正如于禁所料,冯建的前军和中军相隔两百步,并没有受损,但是他没法指挥部队回援谷中,因为那样只能引发混乱和死亡;而相隔三百步的后军统帅恒瑞并不明白谷中的情况,只能等中军传令兵传话,或者再等一会儿,杀入谷中,但那样同样会引发混乱和伤亡,这样的夜色对他们两个和于禁来说都说不上好,但于禁却占了先机。 谷中的惨叫声越来越密,中军有七百人,后军只有二百人,由恒瑞率领,前军三百人由冯建率领,敌军的第一波箭矢射来,中军便有四五十人伤亡,虽然刀盾手举起了长盾,但只走了不到十步,在敌军不断投掷的火把中,中间的伤亡开始加大,对方的射术非常精准,居高临下对准长枪兵就是猛射,几乎是一箭一个。 张俊被恒阳保护着在地上匍匐前进,但这样的速度太慢,而且中军被这一阵箭雨射杀后,变得有些混乱,阵型开始松散,缝隙不断扩大,敌军漫射的箭矢命中率也提高了不少。 恒阳躲过一支长箭后,从地上捡起一面长盾护在张俊身前,拉起了张俊准备向前冲,只要能冲过河谷,或许就有生还的可能,毕竟夜色很黑,敌人不大能可发动冲击,只能这么散射。 这时候,有的士兵已经扔下了长盾像发疯一样向前跑去,恒阳一看,心呼不妙,这样很可能引起中军的迅速崩溃,便对张俊说道:“公子,需速速喊话,稳定军心。” 张俊此时浑身都是白雪,加上赶路以及吓出的汗水,头发眉毛已经结冰,浑身战栗着,根本就没听到恒阳说的话。 “公子、公子。”恒阳喊道。 张俊并没有反应,而是身子一软,靠在了恒阳的身上。恒阳赶紧扶住张俊,又看了看越来越多的人扔下武器向前或者向后疯跑,只能无奈的摇了摇头,一手举着盾牌,一手搀扶着张俊向前走。 于禁看了看山下,而后说道:“我领军下山,待山下喊杀声响起,尔等可大声呼喊‘投降者免死’,动摇其军心。” 身后一名牙将抱拳说道:“末将愿领军下山。” 于禁摇了摇头说道:“敌军后军未乱,应有三百余人,加之逃跑至后军的应有四、五百人,我军此处只有一千人,我领五百军士前去,绕至敌军后面冲击,将他们赶至此处,汝可指挥军士射杀,那时想必天色已发白,而后你便率军冲下山去,先歼灭后军,而后和李军侯合围敌军。” 牙将只得说道:“诺” 于禁点了点头,拔起插在地上的长枪,大喊一声:“弟兄们,随我杀敌。” ------------ 第二十三章 阳都激战(三) ?后军,恒瑞着急的像热锅上的蚂蚁,他其实第一时间就要冲进去救人,但一名袁军军侯拉住了恒瑞,不同意就这样进谷,士卒们也不愿意。 恒瑞很想一刀杀死那军侯,但这毕竟不是办法。恒瑞命人打起了火把,心里祈祷着张俊他们能从谷中突围出来。 只一会儿功夫,恒瑞便看到不少溃军往谷外奔来,恒瑞大喜,急忙上前拉住一名士兵问道:“我家公子在何处?” 士兵摇了摇头,沮丧的说道:“小人不知,谷中尽是箭矢,中军已散。”说着,挣扎着就要逃跑。 “啊”一声,那名士兵瞪着眼睛看着恒瑞,只见恒瑞手中大刀在握,刀上献血淋漓,冷冷说道:“汝弃主而逃,有何颜面生存。”恒瑞看了看随机举起大刀使劲喊道:“尔等听命,于阵前列队,再四散奔走,皆杀之。”说着,恒瑞看了看那名军侯,军侯会意,立刻让士兵们列阵,若有人再逃亡,便格杀勿论。 这样的决定,一是可以收拢士兵,另一方面,防止他们把后军给冲乱,包括阵型和军心。 恒瑞稍微舒缓了一口气,正想着该如何进去救公子时,便听到后军大喊:“敌军杀来了,敌军从后面杀来了。” 恒瑞大惊,赶紧过来大喊道:“所有人稳住,列成方阵,刀盾手在外,大戟士在内。” 那名军侯也赶紧指挥着列出阵型,这时便听到喊杀声从后方响起,还有惨叫声,想必是偷偷逃走的士兵被敌军所杀。 恒瑞握着大刀站在阵中,片刻功夫,便看到后军一队人马向他们冲来,恒瑞奇怪了,这队伍是怎么绕到他们身后的,看来今日的一切都被敌将算计在内。 于禁带着五百名士卒打着火把走到恒瑞阵前十米处,看了看恒瑞的阵型,皱了皱眉头,一招手,一名士兵上前,于禁说道:“前去招降,以乱其军心。” “诺”士兵疾奔而去。 “尔等听着,今已被围。啊!”那士兵看着胸前的箭矢,瞪着眼睛带着没说完的话便倒在了地上。 恒瑞放下弓箭,冷冷地看着敌军。这时的恒瑞确实已经很冷了——心灰意冷。公子在谷中不知生死,外面又被敌军截断退路,自己只能拼命,假如公子不幸离去,那么自己也就一死以报公子。 于禁冷眼看着敌军,长枪向前一指喊道:“杀。” 说着,便提枪向前冲了过去。 张俊醒了,被一片湿热的东西给刺激醒的,是鲜血。张俊醒来,便看到自己被恒阳搀扶着往前走去,而恒瑞的背上插着一直箭矢,右臂也插着一支,但他还是坚强的举着盾牌。 “恒阳,恒阳。”这么近,便是夜色很黑,但张俊仍能看到那两支冰冷的箭矢。 “公子,你醒了。”恒阳笑着说道。 张俊顿时觉得羞愧难当,自己当时以为必死,因为电视上不都是这么吗?军队走入谷中,被敌军伏击,两侧弓箭乱射,士卒们纷纷中箭而亡,而后敌军从山谷两头杀入谷中。。因为看不到的敌人更为可怕的缘故,张俊心里一阵悲鸣,再加上士卒们的惨叫声和有些疲劳的身体,这么三重打击之下,便晕了过去。 可自己这么一晕,便让士卒们失去了主心骨,四散着逃跑,武器都扔了,但雪厚难行,这样的逃跑无异于自杀,因此伤亡便不断增加。毕竟敌军占据了两个山坡,不断的往谷中射箭,六十命箭法好的士兵,根据抛入谷中的火把射杀敌人,也彻底击溃了他们的军心。 自己到底只是个凡人啊! “公子,再往前行不远,便可冲出敌军的弓箭。”恒阳有些虚弱的说道。 张俊立即扶住恒阳,看着恒阳说道:“恒阳,你的伤势怎样,要不要停下休息?” 恒阳摇了摇头,突然举盾向左,“当”的一声,一支射向张俊的长箭被磕飞,张俊这才明白了,原来恒阳就是这么保护自己的。 这时山顶上飞来两支火把,张俊一愣,也不知道该往哪里躲。这时恒阳一把将张俊扑倒在地,而后趴在张俊身上并举起了盾牌。 “当”的一声,紧跟着,张俊听到一声闷哼,一股热流流进了自己脖子中,“恒阳、恒阳”张俊赶紧一使劲,翻身将恒阳从自己背上卸下,便看到恒阳的右臂上又被射中了一箭,惨笑着看着张俊说道:“公子,没事,快往前走。” 张俊扶起恒阳,恒阳换成了左首拿盾,两人踉跄着往前走去。刚走了几步,恒阳开口断断续续的说道:“公子,此种情况,可背一盾,趴在地上前行。咳咳。” “恒阳,别再说了,我们尽快离开。” “公子,他日咳。若再遇伏击,公子定要稳定军心,而后率军向前。咳咳。,或向后突围,军心大乱,必然致全军覆灭。”恒阳一边咳嗽一边说道。 “嗯,我记下了,以后便不会如此了。”张俊狠狠说道。 “那便好,那便好。公子,一定要好好活着。噗” 一股热流喷到了张俊的脸上,那味道让张俊觉得熟悉。没错,那是鲜血的味道,张俊从两次伏击中已经渐渐熟悉了的鲜血的味道。张俊猛地转头,便看到恒阳的身体缓缓倒下,张俊赶紧用力扶住:“恒阳,恒阳,你醒醒。” 恒阳倒下了,一张稚嫩的脸上似乎还戴着微笑。像是厌倦了这一路的颠簸和风尘,躺在地上睡着了——带着美丽的梦!张俊摸着恒阳的脸,心里痛得要命,这算是第一个和自己关系亲密的人在自己眼前死去,这泪、这痛——很殇! 一支弓箭“嗖”的从张俊跟前脸边飞过,张俊竟没有眨眼,只是盯着恒阳的脸,片刻之后张俊笑着说道:“恒阳,张俊对不起你,甚至都没有告诉你我来自哪里,你便这么离开了,放心吧恒阳,我要为你报仇。” 说完,张俊又抚摸了一下恒阳的脸,而后便将盾牌绑在了自己的后背上,又摸索到一具士兵的尸体,将他的衣服剥下,绑在了恒阳的尸体上,张俊便趴在地上,一点点拉着恒阳的尸体前行。 前军,朱永在大声骂着:“冯建小儿,有胆你便杀了我。你有何本事,像只乌龟。” 冯建站在军队前面,士卒们已经列出了防御阵型。他望着谷中,不时的来回走动,偶尔能遇到一个溃兵,但大部分溃兵都往后军跑了。他的心里也着急,但是有什么办法呢,他退回谷中也无济于事,只能加大伤亡,而且他担心自己一旦退入谷中,敌人便会从南面杀来,前后包夹,封死谷口。 而朱永却没这耐心,第一时间便要带人冲回去救人,可冯建死活不同意,怎么可能让他带着士兵回去找死,就拒绝了他,谁知道朱永一把举起大刀要找冯建拼命,被冯建和士兵们制服给绑了起来。 后军。 “杀啊”在喊杀声和惨叫声中,恒瑞指挥军队和敌军狠狠地撞击在了一起。这是一场谁也输不起的战斗,自己若败,则只能像是群羔羊一样被敌军追赶着杀死,顺便还能挟裹着不少士兵往中军和前军逃跑,若敌军败,则自己的后路便有了,自己甚至能带着士兵上山将山上该死的弓箭手干掉。 因此,两军的冲撞便是最猛烈的,就像是洪水冲击堤坝一样。恒阳指挥着阵型,阻挡着敌人的进攻,像是在隆虑山被伏击一样,仍然是刀盾手举盾防守,大戟士则在里面挥舞着长戟刺杀。 于禁率军两波攻击都被挡了下来,还死伤了五六十人,对方只有二百士兵,但训练有素,被四百士兵围困,仍然镇定自若,阵型没有一丝混乱。 于禁有些恼怒,他提起大枪向一面盾牌猛地刺去,盾牌瞬时便向后倒去,两支大戟刺来,于禁左右拨挡,而后杀入缺口长枪挥舞,便有几名士兵惨叫而亡,而身后亲兵也迅速冲了进去。 惨叫声不断响起,恒瑞补上了一个缺口,刚扭头便看到了于禁冲入阵中,便举刀杀了过去,于禁则挽了三朵枪花刺向恒瑞,恒瑞急忙收刀格挡,刚要再次举刀砍杀,便看到于禁长枪枪势不减,又是三朵枪花刺来,恒瑞暗暗叫苦,知道面前这位乃是一名高手,武艺在自己之上,但没办法,只能硬着头皮左右格挡,很是狼狈。 这时,阵型终于垮了,两军变成了混战,双方士兵在这飞舞的雪花中缠斗在一起,而张颌麾下的大戟士此时也露出了锋芒,十五人一起组成了一个小小的三角阵型,长戟的威力也发挥出来,一名士兵格挡住敌军的长枪,另外一名士兵或是从下面刺杀,或用长戟勾住敌人的武器或衣服往前拉扯,而另外的士兵则对着敌人猛刺。 原来刘询部的刀盾手已经崩溃,各自为战,而三个这样的三角阵型竟起到了作用,不断的杀伤敌军。 这是一场没有后路的战斗,不是你死,便是我亡。 ------------ 第二十四章 只身逃亡 ?河内,郡守府。 “重儿、重儿。啊!”张扬猛地从床上坐了起来,脸上不住的冒汗。回了一下神,张扬赶紧从榻上起来大声喊道:“来人。” 门口侍卫听到赶紧推门进来抱拳说道:“大人有何吩咐?” “。。”张扬却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想问问重儿到了何处?侍卫又怎么可能知道。片刻之后,张扬摆了摆手,有些疲惫的说道:“下去吧。” “诺” 侍卫转身出去将门关上后,张扬披了件衣服走到了窗前,打开窗户,一股冷风吹来,张扬打了一个寒颤,望着外面兀自飘扬的雪花,心里只能暗暗祈祷:‘重儿,一定要活着!’ 张俊听不到父亲张扬的祈祷,他拖着恒阳的尸体一点点往前爬行,这时候敌人可能觉得剩下的活口不多,射出的箭矢也不密集了,也不再往下扔火把。张俊不知道的是,敌人在节省箭矢留待后军的溃军。 天色已经微微发亮,张俊的心情越来越沉重,身体有些麻木和吃力,但他仍然不放弃恒阳的尸体,甚至长盾还背在身上。 突然,张俊听到了脚步声,他疲惫的停了下来,坐在雪地里抬头望去,看到十几名士兵小心翼翼的向他的方向走来。 张俊也不敢呼喊,直到他们看到了张俊,几名士兵赶紧跑过来护住了张俊。一名士兵背起张俊就要走,张俊说道:“我身后的那具尸体,也带着。”他的声音很冷,让人不容置疑。士兵犹豫了一下,弯下腰背起了恒阳的尸体。 终于,张俊看到了前军的三百名士兵和正在破口大骂的朱永,张俊也终于长出了一口气。冯建快步走了过来问道:“公子,可曾受伤?” 张俊摇了摇头,看到冯建,张俊忍不住再次流下了泪水。这时朱永也跑了过来,看到张俊无碍,刚要说话便看到了恒阳的尸体,顿时愣在了原地。 冯建也看到了恒阳的尸体,他的心一沉,谷中的士兵怕是死伤殆尽了,能活着的也奔向了前军和后军,这时候冯建向谷中方向看了一眼,心里祈祷后军能及时撤退或者。。 后军。 “呀”恒瑞一声大吼,磕开了于禁的长枪,但自己也累得气喘吁吁。趁着于禁回枪的机会,恒瑞想跳出战圈,却不料于禁的长枪回的快,出的也快,又是几朵枪花刺来,恒瑞只能举刀格挡。 于禁看到恒瑞挥刀格挡,冷笑一声,身体一个转身,收回长枪,而后一个侧步便刺向恒瑞的左臂,恒瑞挥刀不及,便感觉到了左臂的特疼,这时恒瑞反而发狠,左手提刀,右手使劲抓住了于禁的长枪。而后冷笑着看着于禁,任凭鲜血流淌。 于禁想用力抽回长枪,但没想到两次发力都没抽回,于禁皱了皱眉头,而后大喝一声,端起长枪用力向前推去。 恒瑞脸上露出痛苦的表情,连着退了四步,并撞在了一名士兵的身上,直接将那名士兵撞倒,正是这一档之下,恒瑞忍痛将左手的刀刺向了于禁,这是要和于禁同归于尽。 于禁看到恒瑞长刀刺来,只能向后撤步,握在长枪中间的双手也向后滑,直到一只手握在了枪尾,而恒瑞的刀势也到了强弩之末,于禁抬脚踢向恒瑞的长刀,恒瑞左臂吃痛,只能松开了长刀。 长刀落地,左臂快被刺穿,恒瑞基本上失去了战斗力。于禁又握住长枪想要尽快结束恒瑞,这时两名士兵的长戟刺向了于禁,于禁发力抽回长枪磕开了一杆长戟,而后一个躲闪,长枪直接刺穿了另外一名士兵的胸膛,那名士兵惨叫一声,双手抱住了于禁的长枪。 而另外一名士兵又向于禁刺来,于禁跨前两步,抬脚踹向了抱着长枪的士兵,也躲开了后面的刺杀,而后抽出长枪一个横扫便将那名士兵扫到在地,上前两步举起长枪便刺向了那名士兵的喉咙。 “噗”一声,士兵嘴里喷出一口鲜血,睁着眼睛便一动不动。 待于禁抬头看时,发现失去了恒瑞的踪影,无奈只能抽出长枪杀入人群。 “公子,我等必须速速离开此地,敌军必然从后追杀。”冯建急促的说道。 张俊木然站在地上,脸上毫无表情,双眸冷冷地看着谷中的方向,他在等,他在等后军、等恒瑞、等每一个可能生还的士卒。 “公子。。”冯建喊道。 “你闭嘴,若不是因为你不让我等返回救援,兄弟们怎会伤亡惨重。”朱永大声喊道。 冯建扭头冷眼看着朱永说道:“若我下令返回,只能伤亡更加惨重。” “放屁,你分明是怕了。” “够了。”这时张俊回过头看着两人,目光阴冷的扫了扫两人说道:“事已至此,呈口舌之利又有何用。冯将军,再等半个时辰,而后便走。” “公。”冯建还没说出口,张俊便扭过了头,继续看向谷中。 于禁连着杀死了三名士兵,抹了一把脸上的血,看到所剩敌军已经不多,只余三十多人,而己方也伤亡了一百多人,便大声喝道:“尔等速速投降,否则格杀勿论。” 这一声大喝,让战场上正在拼杀的士兵们一愣,便有四五名袁军士兵放下武器跪在了地上,而剩余的人却像是没听到一样,愣了愣神后便又继续投入战斗。 于禁心里大吃一惊,但凡战斗打到这种地步,敌军一般都会投降,敌军死伤殆尽、将领已不知所踪,而投降的只有几个人,其余人等皆继续战斗,这样于禁不得不重新审视袁军。 而于禁所不知道的是,这些士兵都是张颌挑选,乃百里挑一,跟随张颌在界口大战公孙瓒,且张颌平日训练有素,纪律严明,是袁绍军中的三大强军之一,地位仅次于麴义的“先登营”和颜良文丑所率的“骑兵营”。虽然有一千多名袁谭的青州士兵,但经过冯建的调教和被张俊的作为所感动,面对曹军时竟然都迸发出了最大的能量。 三十多名士兵只抵挡了一刻钟的功夫,但仍然杀死了近二十名曹军。于禁看了看天色,便说道:“向山上发信,命他们继续射杀逃往谷中的敌军。” “诺”士兵说完,便举起两根火把相互交叉的挥舞着。 “唉”张俊摇了摇头,转身说道:“走吧。”冯建大喜,即可命士兵整队前进,而朱永则守在张俊旁边向前走去。 此时天色已经发白,已经能看到不远处的几棵大树,张俊心情低落,心里有许多的话却不知道该怎么说,该向谁说。很想大哭一场来发泄,但自己却哭不出来。张俊想到那些惨死的士兵,不禁冒出一个念头:若是自己也在谷中身死,会不会再穿越回到现代呢? 贾晓华,张俊的脑海里竟然浮现出了她的影子。 大雪依然没有停止,士兵们经过这一晚的折腾,已经有些疲惫了,寒冷让每个人都步履蹒跚,紧握兵器的手也早已失去了直觉。甚至有几名士兵直接倒在了地上,其中一名没有再醒来,因为这一夜,不只是身体的疲惫,还有心灵上的疲惫。 “敌袭,速速列阵。”这时便听到前面的冯建一声大喊。 士兵们虽然疲惫,但还是在听到命令后习惯性的列成了防御阵型。众人瞪着眼睛看着前方,口鼻里冒着白气,等待着,等待着。。 ------------ 第二十五章 只身逃亡(二) ?谷中的战斗已经结束,满地的尸体横七竖八的倒在雪地里,在阴沉的天空下,白雪为他们裹尸,净化他们的心灵,除去那不甘和暴戾,让他们的灵魂得到升华,与天地一体。 于禁带着士兵走在雪地里,而山上的弓箭手也已经下山与于禁汇合了。“有没有找到?”于禁看着牙将问道。 “禀将军,没能找到。” 于禁皱了皱眉头,难道张俊的运气这么好?不及细想,于禁抬头说道:“你可率一百士卒在此继续查找,其余人跟我追击敌军。” 冯建看着越来越近的敌军,对方大概有六百多人,但是从对方的军容看并不是一支强军,或许自己这些人可以对付,但是后面还有敌人,所以必须要速战速决。 雪已经快到了膝盖处,所以对方前进起来很艰难,可自军站在雪地里防御同样很难熬,经过一晚的折腾,士兵们已经是强弩之末了,若不能一击冲垮敌人,待后面的敌军杀来,自军必然崩溃。 可是,到底该怎么才能迅速冲垮敌军呢? “冯将军,我家公子传话,说有一计。”这时,一名士兵走到冯建跟前抱拳说道。 “哦?速速说来。” 那名士兵对冯建说了之后,冯建低头沉思了一下便迅速做出了决定。他招手叫来一名队长说道:“可命汝手下将大戟置于雪地之中,待敌军近前,迅速抽戟,割伤敌军腿脚,另敌军不敢近前。” “诺” 冯建正面的军队其实是臧霸手下的“泰山军”,领军的乃是臧霸的手下牙将李阳,他原本是琅琊郡的一个匪首,臧霸驻守开阳后将其收服。此次伏击张俊一行,臧霸共派出了一千人给于禁,而于禁则带了五百曹军。 李阳骑在马上大声喊道:“加快速度,冲杀敌军,快!” 士兵们无奈,只能迈着脚步一脚一脚踏着积雪往前走。张俊他们一路行来,前军负责开路和打扫道路积雪,其实很简单,由于积雪还没有结成冰,所以拿盾牌将雪往两边推开一些,大概能走路即可,这也是为什么于禁率军和后军的恒瑞在后面大战,若要是积雪很深,双方不可能那么战斗,对谁都是一种煎熬。 终于到了冯建的阵型前,士兵们举着长矛杀了上去,但听到一阵惨叫声想起,前面的二十多名士兵捂脚抱腿倒在了地上大声哀嚎。 后面的士兵看到了惊人的一幕,倒在地上的二十多名士兵,大部分都被削去了一只脚,血淋淋的短腿看上去非常恐怖,而流出的鲜血也融化了他们身下的积雪。 趁着敌军愣神的功夫,冯建大喝一声:“杀敌”,挥起长枪冲了上去,士卒们也列阵向前杀去:“杀杀杀” 两军相接,大戟士的战斗素养立刻体现出来,配合颇为娴熟,一人格挡,另外一人直接刺杀,或三人配合,一人格挡对方兵器,另一人用大戟勾住对方,最后一人刺杀,顿时杀的泰山军连连后退,可由于积雪很深,不少人直接倒在了雪地里,没无情的刺死。 李阳心里大急,于禁交给自己任务时告诉自己,中军后军溃败,前军人数少,士气低落,直接冲杀便可,可没想到前军这三百多人这么厉害,自己六百人被杀的节节败退,眼看离崩溃不远了,李阳只能祈祷于禁从后率军杀至,不然被敌军突围出去,自己就成了罪人了。 冯建心里也同样着急,他知道敌军在后面,随时可能杀上来,要是那样,想要突围就太困难了,而且现在士兵们是靠着一股气在杀敌,若后面敌军杀上来,这股气势可能瞬间瓦解。不由得就指挥士卒奋力杀敌,赶在敌军合围之前突围出去。 张俊也拔出了长剑,此时他的心里已经平静下来了,该来的东西总要来到,若不能活着出去,便战死在此地,能死在这有山有水的地方,也算是老天厚待自己了。或许老天让自己穿越到这个乱世,是为了让自己能体会一次这乱世的残酷吧。 死去后呢? 朱永护在张俊身边,恒阳的死让朱永也很伤心,自从他归顺张俊后,恒瑞、恒阳两人对他很好,并不因为他是贼人出身而小瞧于他,尤其是恒阳,和他的脾气很对,两人路上也常在一起说笑。 这时,后面突然传来了声响,张俊扭过头去,看到一员武将浑身穿着铠甲,手提长枪带着几百名士兵向他们杀来。张俊苦笑一下:该来的总会来到。 “呀!”张俊也吼了一声,而后大声喊道:“朱永,今日你我便战死在这里,若有来生,我们再一起杀敌。”说完,便要提着长剑杀上去。 突然,张俊感到脑后一阵疼痛,张俊扭头看去,看到朱永虎目含泪得看着张俊,嘴里说道:“公子,朱永有幸跟随公子,今日便让朱永以死报公子之恩。”说着,他伸手扶住了张俊,张俊脑袋昏沉,迷糊着说道:“朱永。” “你们八人过来,尔等可速速带着公子向东面山上退去,公子的安危便交给你们了。”朱永对着身后的二十几名士兵说道,这八名士兵也是张俊他们从河内带来的士兵,这一路走来,只剩下了这二十三人。 “朱将军。” “快走!”朱永大喝。八人无奈,向朱永施礼后,背起张俊便向东面的山上奔去。 冯建也听到了后面的动静,但他现在也没办法,只能寄希望于朱永能带着后面的士兵抵挡敌军一阵,让自己能从前面突破,即便是逃亡,也只能向前逃亡。 于禁率军赶到,但他并没有立即进攻,而是命士兵站住。他观察了一下形势,而后大声喊道:“左右各一百人,包围敌军,其余人等随我杀。”说完,便提枪杀了上去。 “杀”士兵们大吼着杀向袁军。 后面敌军的到来让袁军的士气一下子变得低沉,原本卯着一股劲要杀退前面的敌人,不想后面的喊杀声响起,让他们知道自己被包围了。此时往往只有两种境况:要么一鼓作气杀出去,要么士气低落开始溃败。而对于他们来说,经过这一晚上的折腾,早已将他们的体力掏空,已经无法再一鼓作气了,心有余而力不足。 冯建看到士兵们明显有些停滞的攻势,不由得苦笑一声,今日怕是难以突围了。但前面的敌军的确是个机会,他不能就这样放弃,那就等于死亡。 “弟兄们,我们已经被围,而今之路,便是冲破前面的敌军,不然便是身死,众兄弟皆是随张将军经历过大战的老兵,今日便让敌军看看我‘大戟士’的威名,随我杀敌。” “杀、杀、杀!” 这就是一支部队的魂魄!没有人想着投降,只有杀敌,杀掉敌军,踏着敌军的尸体突围。 李阳原本以为后面于禁的军队杀来敌人便会崩溃,可没想到敌军像是着了魔一样奋力向前冲杀,甚至都不看后面一眼,他骑在马上,能清晰得看到后面于禁的军队在杀人,可他就是不明白为什么敌军不崩溃呢。 朱永挥着长刀奋力杀敌,此时的他出招已经没有了任何章法,因为敌军众多,所以只能凭着大力挥舞长刀,一名曹军没有被朱永的长刀砍中,却被朱永的大刀拍在了脑袋侧面,虽然戴着头盔,可还是被直接拍死。 剩余的十五名士兵也举着长枪玩命杀敌,一名士兵被曹军五六根长枪刺中,他直接抱着插在胸口的长枪扑了上去。 天空的雪依然在不断飘落,偶尔还会刮起一阵寒风,而寒风中夹杂的不止有雪花,还有那血腥的味道。地上的白雪已经被染红,像是天降红雪一般。 没有什么人见证,只有老天在看,在流泪,只是流出的泪水变成了雪花,因为泪水只能冲刷,而雪花可以将逝去的生命埋葬。 又一阵寒风吹过,风力有些大,吹得山上的树木不断摇头,枯黄的叶子也纷纷落下,摇头,或许是不明白这谷中的人们为何在此不死不休;落叶,也只是想像老天一样给他们一些怜悯和温暖。 其实,又有谁能明白呢? 张俊醒了,站在山坡上的树后,看着谷中不断倒地的士兵们,心里没有任何感觉了,真的没有了,已经累了、麻木了,这就是乱世? 自己很想以古诗唱出眼前的场景,但又该唱些什么呢?是“男儿何不带吴钩”?还是“古来征战几人还?” “走吧,为那些死去的人好好活着。”张俊轻声说了一句,带着八人便往山上走去。 ------------ 第二十六章 只身逃亡(三) ?“报,启禀将军,没有发现张俊。” “嘭”于禁将手中长枪狠狠的插在地上,还是让他给跑了,自己回去该怎么向太守交待呢。于禁想了想说道:“将俘虏带上来。” 片刻,便有四名俘虏被带了上来,于禁盯着他们审视了片刻后问道:“谁若说出张俊的去向,我便放了他,非但如此,此人也将获得十两黄金。” 四名俘虏被五花大绑着,都低着头不吭声。于禁见此,冷笑一声挥手说道:“带下去分开审讯。” 几名俘虏被带下去后,这时李阳笑着走过来说道:“多亏于将军及时赶到,才能大破敌军,于将军不止武艺高强。。” “李军侯,还是去速速整军吧,我等还要追击敌军。”于禁冷冷得说道。 李阳愣了一下,讪笑一声说道:“遵命”。 看着李阳的背影,于禁鄙视得说道:“废物。” 这时副将上前一步说道:“将军,若是敌军往不同方向逃去,我军。” “且等片刻,待审出张俊去向再做打算。” 只一会儿,一名士兵便带着其中一名俘虏走了过来说道:“禀将军,此人知晓。” 于禁还未说话,那名俘虏便开口说道:“将军,小人看到张俊等人往山上跑去。” “山上?”于禁说着,扭头看向了东面不远处的一座小山。 “正是那座山,小人亲眼看到。”俘虏讨好的说道。 于禁点点头,然后问道:“那三名俘虏呢?” 士兵愣了一下,有些惶恐得说道:“回将军,其中一人熬不住用刑,已死。另外两人咬舌自尽了。” 于禁听后大吃一惊,张俊有何魅力,能让士兵们如此对他。难道是袁军的纪律严明?不是,绝对不是,历来战斗士兵们投降也无所谓,毕竟自己还有家室,即便是被俘虏后做奴役也不会如此身死。 这张俊到底是怎样一人呢? 于禁想着,便提起长枪一枪刺向了这名俘虏的胸膛,“啊”一声,那名俘虏和周围的士兵也惊呆了,都瞪着眼睛看着。 “若有三人交待,便饶尔等不死,却只有你一人交待,三人身死,如此留你何用。”说着,长枪用力一绞,那名士兵便倒在了地上。 “汝可率二百人随李军侯追击敌军溃兵,我自带三百人上山追击,于开阳汇合。”于禁对副将说道。 “诺”副将领命带着一队人便向南去。于禁则提起长枪带着其余人往东面山上追去。 许都,大将军府。 曹操端坐在大堂上首,左右皆是他的心腹文武。这时一名侍卫站在门口施礼说道:“启禀大将军,袁绍军使者辛评已入城。” “哦,呵呵,如此我等便去迎接。”曹操说着,便站起神来。 “主公,何须主公前去迎接,我。。” “元让(夏侯敦)不必多言,吾亲去迎接。”说着便走下了台子,带着一众文武前去迎接辛评。 程昱和郭嘉走在后面,程昱问道:“奉孝可知辛评刺来所为何事?” 郭嘉笑着说道:“仲德以为呢?” “怕是前来面见天子以谢封赏之恩。”程昱说道。 郭嘉笑着摇了摇头说道:“非也,仲治此来怕是问罪。” “哦?”程昱低头一想说道:“莫不是嫌弃大司马之职?” 郭嘉点了点头。程昱接着问道:“既如此,奉孝当日和不使主公表奏其为大将军?” 郭嘉没有回答程昱,只是笑而不语。程昱看着郭嘉胸有成竹的样子,略微一想,便也笑着指了指郭嘉。 翌日,曹操设宴款待辛评。 “来,众人满饮,一来为仲治接风,二来为袁曹两家之盟。干。”曹操说完便举爵干杯。 众人喝过之后,荀彧笑着说道:“仲治,当年你我于颍川读书论事,自公前往冀州已近十年,经年一别令人感慨不已。” 辛评笑着说道:“文若大才,辅佐曹公,今已为尚书令,可喜可贺。” 曹操一听便笑着说道:“操久闻先生之名,若先生不弃,可来许都任职。” “曹公说笑了,忠臣不事二主,在下岂能弃主而来。” 曹操接着说道:“先生此言差矣,我等皆是汉臣,为天子效命,何来二主之说。” 辛评听罢却突然变了脸色说道:“吾听闻汝南许子将曾评曹公‘治世之能臣,乱世之奸雄’,今曹公挟持天子于许都,怕是所图不小吧。”说完,辛评冷笑着看着曹操。 曹操顿时大怒,脸上的胡须抖了几下,但他还是克制住了心中的怒火,笑着说道:“其为外人所传,怎可当真,操深受皇恩,迎天子于许都只因洛阳破败,天子无片瓦遮身之处,操身为汉室忠臣,怎可忍心视天子忍饿挨寒。” “汝名为汉臣,怕为汉贼吧,今在下此来乃是觐见天子,非是为见曹公而来,众人皆名为汉臣,然不于朝堂之上侍奉天子,而于曹公府中议事,是何道理?”辛评言辞犀利的说道。 此话一出,在座众人都有些发怒,尤其是几名大将,忍不住就要拔剑。 曹操真的怒了,有些忍无可忍,自己百般忍耐,辛评却如此不知好歹,刚要发飙,却听郭嘉笑着说道:“袁公既忧心天子,怎不前来许都觐见?前次天子封袁公为大司马,为何不见袁公前来拜谢天子?” “哼!某只问曹公有何德何能居于大将军之位,我家主公讨伐董卓之时便是盟主,尔那时不过一小校,便是后来曹公与吕布濮阳大战,若不是我家主公接济粮草,怕是曹公此时已成吕布戟下亡魂了吧,何来今日之分光。”辛评冷笑着说道。 此时曹操反而不怒了,只是冷眼看着辛评。郭嘉倒是一副不温不火的样子,仍然笑着说道:“不知袁公有何想法?” 辛评扭头看着郭嘉说道:“这位便是郭嘉郭奉孝吧。” “正是。” “吾于颍川之时,亦曾听闻汝之大才,也知汝曾前去冀州谋职,今汝为大汉子民,不为大汉尽力,而助纣为虐,着实让人痛心。”辛评说道。 郭嘉淡然一笑,说道:“良禽择木而栖,嘉蒙主公赏识,愿为主公幕僚。曹公心怀天下,有仁义之心,救天子于危难,在下效命曹公,亦是为大汉尽忠。” 曹操这时说道:“仲治先生受本初之托,有何要求,尽可提出。” 辛评昂首说道:“我家主公受命为大司马,本不欲推脱,然天子驾前有小人当道,我家主公唯恐‘十常之乱、董贼之祸’再现,便欲恳请天子受命我家主公为大将军,若天子有难,我家主公便可尽起冀、青之兵,平叛天下,还大汉一朗朗乾坤。” “辛评小儿,此乃许都,容不得你放肆。”这时候夏侯敦实在忍受不了了,开口大骂,并拔出了长剑,而其余几位武将也起身拔出了长剑。 “哈哈哈,我辛评自邺城而来,虽为袁公使者,实为天下指责曹贼之謀逆,尔等便杀了我辛评罢,此有何惧哉,自有我家主公为我报仇,自有世人为我正名。”辛评昂然说道。 “都给我退下。”曹操一声大喝。几名武将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只能无奈收起了长剑悻悻坐了下去。 曹操又向辛评说道:“先生可回驿馆歇息,待明日答复先生。” 辛评听罢,站起身随便施了一礼道:“告辞”,便昂首走出了厅堂。 辛评刚走,曹操抓起案几上的酒爵就仍在了地上吼道:“本初小儿,欺我太甚。” 辛评并没有走远,曹操的大吼他也听得清楚,他没有停下脚步,只是淡淡笑了一下,便双手置后,迈着轻快的步子走出了大将军府。 “主公,今日之事便是如此了,明日自可向天子奏明,封袁绍为大将军便可。”郭嘉笑着说道。 曹操也没了刚才的怒意,拂须笑着说道:“袁本初志大才疏,刚愎自用,我倒很期待他日与之对阵。今我军势弱,他必生骄心,我军亦可放手而为。” “主公英明” 建安元年(公元196年)十二月,曹操奏明天子,甘愿让大将军一职与袁绍,自己则为大司马。 寒风呼啸而来,张俊一个站步不稳便顺着山坡往下滚去,“公子。。”几名亲兵赶紧跑着下去救张俊,好在山上树木不少,张俊也被一颗断枝所阻拦。 张俊起身后,看了看天空问道:“此乃何处?” 几名亲兵互相看了看,都没人说话。他们已经逃亡了两天了,在山中也迷了方向,不知道该往哪里走去,而天空依然阴沉的下着大雪。 张俊叹了口气说道:“既如此,便找一避雪之地,吃些食物。” 又走了两里地,终于看到了一个山洞,众人走进去,发现了一些动物的粪便,张俊命人点起火堆,士兵摘下头盔盛满雪开始烧水。不一会儿,士兵给张俊递来一块干肉和一头盔的热水。 张俊舔了舔嘴唇,拿起干肉啃了啃,竟没有啃动,索性只喝了一口热水。抬头看去,却发现几名士兵都在捧着头盔喝水,便问道:“汝等怎的不吃些干肉?” 几名士兵看了看张俊,唯唯诺诺的不啃声,倒是一名年长的士兵说道:“我等不饿。” 张俊看了看手中的干肉又看了看几名士兵,便知道怎么回事了,他们又一次断粮了,这些干肉还是在逃亡的时候在山上捕杀了几只野兔,做成了肉干,这一路走来,也早就吃完了,这最后的肉干也是给张俊留的。 张俊有些愧疚,他们为自己命都舍弃了,却还没有饭吃,便递过肉干说道:“可由三人分吃,而后三人前去捕杀猎物,其余人在此等候。” “公子,我等不饿,这便前去狩猎。”几人站起身说道。 张俊也起身将肉干塞给了其中一人说道:“狩猎怎可饿着肚子,且吃吧,我等在此等候。” 几人只能分吃了肉干,然后拿起武器又钻进了风雪之中。 看了看外面的风雪,张俊有些困意,便到头睡下,几名士兵则守在火堆旁边。 张俊不知睡了多久,被“咕咕”叫的肚子吵醒了,刚坐了起来,便看到一人从洞外钻了进来急促得说道:“公子,不好了,敌军追来。” “啊?!”张俊惊呼。 ------------ 第二十七章 路遇徐盛 ?“快,就在前面,别让他们跑了。” 在敌人的一片大喊声中,张俊和六名士兵如惊弓之鸟般慌不择路的逃跑,而那两名士兵为了给张俊他们争取时间,在伏击了四名敌军后被杀死。 他们不知道该往哪里跑,因为灰蒙蒙的天空下,你根本不知道路在何方,只能向着自以为安全的地方跑去,说是跑,在深及膝盖的雪地里只能是一脚一脚往前迈步。 “噗通”一声,张俊又栽倒在了雪窝中,亲兵赶紧扶起张俊,张俊迈起已经麻木的腿,喘着气说道:“尔等快走,不必管我。” “公子,快,敌军快追来了。”士兵拉着张俊的胳膊往前拉。 张俊实在是没有力气了,这原本就是一个书生的身体,虽不是体弱多病,但也没有多么强壮,这两日来的奔波已经让他筋疲力尽了,他们都以为敌军不可能再追来,没想到还是追了上来。 这也让张俊想到了冯建和朱永他们,也不知道他们怎样了,既然敌军能追来,想必他们已经。。 “公子,快走!”一名士兵推了一把张俊,张俊往前迈了一步便听到一声惨叫,张俊扭头一看,便发现刚才在背后推自己的士兵脖颈中穿着一支长箭,箭头穿透了咽喉,仍然在滴着浓稠的鲜血。 张俊吓得愣在了原地,若不是刚才他推了自己一把,想必此时自己已经中箭倒下了。这一箭也让张俊顾不得疲惫了,抬腿继续赶路。 于禁放下手中的大弓,摇头说道:“可惜了。”将大弓交给身后亲兵,他提起长枪继续向张俊他们追去。 六人都没有吃饭,此时已经饿得没了力气,眼看着敌军越来越近,几名亲兵看了几眼,而后三名亲兵便扭头躲了起来。剩下两人继续扶着张俊往山上跑去。 张俊也明白他们要做什么,只是现在自己又能怎样呢,告诉他们不要那样去做?又有何意义呢?他们几人要是放下他四散逃亡的话,张俊心里还更好受一些,毕竟他们还有生还的可能,可这样回去躲起来和敌军拼命,只不过是给自己争取逃亡的时间,这让他真的无话可说。 后面响起了惨叫声和兵器撞击的声音,张俊并没有扭头再看一眼,他甚至都不知道他们的名字,在这个旅途中,有太多的人为了自己而丧命,那是自己亏欠他们的,但自己没办法记住他们的容貌甚至于性命,只知道自己身上背负了太多。 活着,必须活着。这反而是张俊现在唯一的念头,或许也只有看过太多的死亡,才会对死亡无所谓;也才会对生命的存在而倍加珍惜。 山顶,张俊看到了山顶,那是希望?张俊不知道,又有谁知道山的那边会是什么呢?不过,到了山顶就能看得更远,或许会知道出路在哪里。 爬到了山顶上,张俊看到前面似乎有一条路通往山下,正要往那里奔跑时,却被雪地里的枯草给绊倒,而这时敌军也追了上来。 两名亲兵一看,举起长枪就冲了上去,居高临下反而杀死了五名敌军。而张俊刚翻过身来站起,便看到两人一个被箭矢所杀,一个被七八支长枪刺穿。 “呵呵,呵呵。。”张俊没有为他们流泪,只是站在山顶上傻笑着,任凭风雪吹打,长袍舞动。 张俊被包围了,不过没有呈圆形,而是封死了三面的路,因为张俊背后没有路,是悬崖。一会儿,张俊便看到一名武将提着长枪走了过来,看着张俊,张俊也看着他,不同的是,于禁眼带冷意,而张俊倒是显得很从容自若。 “事已至此,可否告知汝乃何人?”张俊淡淡说道。 于禁仍然盯着张俊,犹豫了片刻之后才说道:“泰山于文则。” “呵,我道是谁,不想是于校尉。张俊能死在于校尉枪下,倒也值得。”张俊笑了一下说道。 “汝可选择投降,我自会带汝回许都,他日或可。。” 张俊打断了于禁的话说道:“不必了,由林虑起,至阳都,你我两军因我而亡之士卒已有两千余人,我心不安。若我投降,怎对得起那些死去的人,此为不义;再则我若投降,吾父无奈之下便会放弃河内而降,便让父亲失去了信义,此亦非他所愿,此为不孝;为父忠于大汉,若降曹贼便为不忠,如此不忠不孝不义之事,我怎能做出?” 于禁听完皱了皱眉头,心里不禁有些敬佩眼前这个看似文弱的年轻公子了,能让士卒为之卖命,能在绝境之下不贪生,能说出此番至理之言,的确让人敬佩,若不是荀攸说生死不论,他还真的想将他生擒。 “既然你意已决,我便留你一全尸。”于禁说道。 “谢谢。若有来世,我必取汝性命。”张俊终于有些恨意了,看着于禁说道。 若是平时活着换个人说这话,于禁只会淡然笑之,但在此地,看着张俊那双充满愤恨的眼,于禁心里竟然感到了一丝的紧张。他伸手拿过了自己的弓箭,准备赶快结果张俊的性命,好离开此地回泰山交差。 看着于禁慢慢拉开大弓,张俊笑了笑轻声说道:“恒阳、恒瑞、朱永、冯建及众位兄弟,张俊来了,此生无法为你们报仇,到了阴曹地府我们继续结伴而行。” 张俊又想到了贾晓华,不知道为什么,张俊似乎已经不再恨她了,甚至回忆起大学时候的点点滴滴,嘴角泛起的仍然是甜蜜的笑。 “我会回去再见你一面吗?”张俊笑着说完,便扭身跳下了悬崖。 于禁一愣,赶忙跑到了悬崖边向下探望,但只能听到无尽的风声呼啸着。 徐州,彭城县衙。 一个头武冠,脸庞宽大,脸色有些发红,鼻梁高挺之人在厅上不住走动,边走边念叨着:“这该如何是好。”其身材魁梧,有一米九的个子,给人一种难以近身的感觉。 这时,其床榻上一位正在缝衣的女子说道:“将军不必着急,想必小白还在途中。” “唉!我怎能不急,自接到叔稚的书信已有三月,却仍不见白儿的踪影,如今这天气又如此恶劣,若是白儿出了事情,我该如何向叔稚交待。”说着,他便坐在了床榻上,看着缝衣女子。 “既如此,可派兵前去接应。”女子说道。 “我早已派高顺、魏越各率一千人前往琅琊和东海接应了,只是到现在为止仍未有消息传来。” 女子听了这话,也放下了手中的活计,看了看门外的天色说道:“希望白儿能平安到达徐州。”说着,眼圈便发红。 后窗外,一个美貌的女子趴在窗下听着里面的对话,而后便院子外面跑去,边跑嘴里边念叨着:“小白哥哥,小白哥哥。” “这是阴曹地府吗?还是我回到了现代?”张俊迷糊着喃喃说道。 “这位公子,你醒了?”这时一个声音在张俊耳边响起。 张俊终于睁开了朦胧的双眼,看到一个年轻的面孔出现在自己眼前,无力的说道:“你是何人?此乃何处?” 年轻男子扶起了张俊,让张俊靠在石壁上,又帮张俊拉了拉盖在身上的草席说道:“我乃城阳徐盛,昨日上山打猎,在山崖下看到公子,便将公子带了回来。” 张俊也清醒了,想起了昨日自己跳下悬崖,自己竟然没死,还被人救了,自嘲得笑了笑,没想到自己还真是命大。突然想起自己还未曾向徐盛道谢,便欲起身道谢,哪知道刚一动,便觉得自己右腿疼痛,忍不住“嗞”得吸了一口冷气。 “公子勿动,公子右腿摔断,我已给公子敷了草药,最迟明日公子便需下山医治。”徐盛赶紧按住了张俊。 张俊只能半躺着向徐盛施礼说道:“多谢徐壮士相救。”等等,叫什么来着,徐盛?莫不是东吴大将徐盛徐文向? 看到张俊瞪着眼睛看着自己,徐盛也有些莫名其妙。张俊接着说道:“壮士莫不是表字文向?” 这下轮到徐盛瞪眼了,看着张俊说道:“公子识得在下?” “呃,吾于东莞之时听过壮士之名。”张俊含糊说道。 “公子为何跌落悬崖?且身上有多处血迹,可是路遇贼人?”徐盛接着问道。 张俊倒是犹豫了,不知道该不该给徐盛说明白,俗话说知人知面不知心、防人之心不可无,不过想想徐盛最后是投靠了孙权的。张俊还是小心问道:“不知文向兄家居何处?” “莒县。” “莒县?前些日子不是琅琊臧霸攻打莒县,此时如?”张俊急切问道,他很想知道这个答案,因为当时正是莒县的战事让张俊不得不改道而行,结果便遇到了曹军伏击。 “只在城西处激战一场,萧太守战败,退回莒县死守,而吕温侯又命高顺将军率军至东海祝其,孙观等便率军撤退了。”徐盛娓娓道来。 张俊觉得自己抓住了一些什么,可是又没办法理清楚,只能作罢,接着问道:“文向兄可曾痛恨曹军?” 张俊提起曹军,徐盛的脸色变了一变,恨声说道:“吾怎能不痛恨曹军,曹操为一己私利屠我徐州十万百姓,我阿姐便死于沛县,再者,曹操挟持天子,名为汉臣,实为汉贼,如此之人,怎能不恨。” 看到徐盛咬牙切齿的样子,张俊也没有再私藏什么,便将这一路的遭遇告诉了徐盛。两人一直谈到了深夜,徐盛给张俊检查了右腿后,又给张俊吃了些干粮热水,便让张俊休息了。 ------------ 第二十八章 分道扬镳 ?翌日,徐盛背着张俊一点点往山下走去,昨夜交谈才知道,徐盛不日便要离开徐州前往江东了,因为徐盛觉得徐州乃是是非之地,吕布必然在徐州呆不长久,北方已经饱受战乱之苦,为了家人考虑,徐盛决定前往江东投奔自家亲戚。 张俊知道自己穿越而来后,目前来看并没有改变太多的历史走向,比如徐盛到底还是去往江东,而很可能最后加入江东军,成为孙策手下的大将。或许自己这一趟徐州之行,只是穿插在这个乱世中的一个插曲吧。 两人走了整整一日于天黑之前才赶到莒县,好在雪已经停了,但天空依然阴沉。徐盛家并不在城里,而是在莒县以北十余里的一个山村里,到了徐盛家,张俊看到徐盛家也并不富裕,几面土墙,几间草房,倒是徐盛父母的身体看着很健康,两位老人又是做饭又是帮给张俊端茶。 张俊躺在徐盛家的床榻上,盖着被子,徐盛的父亲则在屋里不断给火盆里加柴,使整个屋里暖烘烘的。 “老丈,文向兄文武双全,可是曾拜师学艺?”张俊知道在这个时代想学文、学武都是一件非常不容易得事情,俗话说的好“穷文富武”,学文的话还可以找个有学问的人请教,对方若觉得你是可造之材,甚至不会收你学费,而学武艺就不同了,除了师父外,为了身体强壮,要多吃、多喝,还要有趁手的兵器,这些对一个家庭来说都是难以负担的。 徐盛的父亲向火中添了跟柴,拍拍手说道:“向儿十二岁那年在山中狩猎时遇一人,那人便教了向儿武艺,还教向儿读书,只是说向儿年纪已大,说是根基啥的,小老儿也不知道,亏得向儿能吃苦,倒也学了些本事。”说完,老者有些自豪的笑了笑。 晚饭后,徐盛才回到家中,并带了一个郎中,说是从城里请的先生,请来帮张俊看腿。郎中帮张俊看过之后,帮张俊把腿固定好,然后又开了药方,这才离去。 外面天色已晚,张俊说道:“文向兄,不必再去了,可等明日再去取药。” “那怎使得,不能耽误了公子的伤势。公子稍等,我这便再去城中取药。”徐盛说着就要往外走。 这时徐盛的父亲看了眼张俊,便追着出去了。张俊隐约听到徐盛急着说道:尚有铁枪什么的。张俊明白了,想要起身阻止徐盛,但他现在没办法下床,只能听着徐盛关门远去的声音。 张俊觉得自己虽然不幸,但是也很幸运,虽然自己这一路遇到了这么多的磨难,但也结识了崔琰、徐干、冯建、徐盛这些好人,对自己的帮助很大。 喝着熬好的汤药,张俊没有说太多的谢语。看着徐盛英武的脸庞,张俊真想自己也是一个镇守一方的将军或者太守,收下徐盛,然后给他前程。但,这显然是自己做不到的,自己虽然经历了生死,但那也只是经历而已,自己并没有勇气去面对战场上千军万马的冲杀,自己只是想好好活着而已,珍惜这难得的重生,给自己一个温暖的家庭,用自己的知识去教导孩子,而后自己便慢慢老去。 泰山郡,奉高。 “禀太守,于将军信件。”一名侍卫将一封帛书递给了荀攸。 荀攸打开布袋,取出帛书,看过之后,荀攸便一直皱着眉头不语,底下毛玠有些忍不住了,便问道:“公达,发生何事?” 荀攸依然没有说话,而是将手中帛书递给了毛玠。毛玠接过打开一看,也有些头疼:张俊跳下悬崖,但没有找到尸首。 这算什么事,是死是活给个准信儿,但现在却是生死不知,而于禁在苦寻无果后已经率军撤回了南武阳,士兵冻伤者众多,所以便恳请在南武阳休整,待天气放晴之后再返回奉高。于禁在信中也说了自己曾告诉张俊自己的姓名。 “公达,此事该如何处置?”毛玠问道。 荀攸想了想说道:“可速派人告之曹公,需推脱此事,否则若引起袁军反击,便得不偿失了。” “唉!事已至此,也只能如此了。此人倒是命大。”毛玠说着摇了摇头。 祝其县。 魏越骑上战马,顺手提起了插在地上的长枪,而后朝着身边的亲兵说道:“尔等留在此地保护小姐,若小姐有任何闪失,便拿尔等是问。” “诺”一百多人喊道。 “子平(杜撰)叔叔,带婉君一起去。” 此女便是吕布之女吕婉君,乃是吕布和原配严氏所生,今年只有十四岁,吕布戎马一生,但子嗣艰难,只有此一女,从小便溺爱,教她武艺,吕布将她当作男孩来养。她前些日子听到父母的谈话,便担心张俊,跑到了祝其县来找魏越,魏越本是渭州人,后追随吕布左右,乃是吕布心腹爱将。 因高顺平日以冷面无情著称,吕婉君不敢去即丘找高顺,便来找魏越,魏越的性子相对平和一些,再者,魏越也认得张俊,早年在并州时便见过,后曾在大战张燕的黑山军时又见过一面。 “不可胡闹,若再胡闹,我便让士兵将你送回彭城。”魏越大喝道。果然,吕婉君听了此话后便不再吭声,只是噘着小嘴。 魏越看了一眼,便举枪喊道:“出发。” “诺”近千人的队伍向莒县行去。 莒县县衙。 “禀太守,吕布军魏越送来一封信,言明交予太守。”一名侍卫走到大堂内说道。 “呈上来。”萧建点头说道。 打开信一看,萧建顿时愣住了,魏越要带军前来莒县附近找人?这算是什么意思呢?难道是要趁机消灭自己? 萧建不由得紧张得头顶冒汗,毕竟前些时日得莒县之战,自己已经损失了两千多人,在莒县附近也只有五千人,而现在只剩下三千不到,冬日里招兵都没办法,况且自己也没有余粮去招募那名多的士兵。 这时又有一名侍卫跑到了大堂门口施礼说道:“启禀太守,吕布军魏越已率军进入城阳境内。” “这么快?”萧建起身惊呼。 “一千人皆为骑兵。”侍卫接着说道。 “并州铁骑?”萧建又一屁股坐在了椅子上。 早在黄巾乱之前,“并州铁骑”之名便已经威震天下,盖因中原之地的军队多为步兵,而并州靠近草原,多与鲜卑、匈奴交战,故以骑兵居多,而吕布正是这支骑兵的首领。也难怪萧建听到骑兵两字会如此害怕。 萧建本是城阳的一方富豪,在黄金之乱时,募兵保卫家园,后来受朝廷封赏便做了城阳的太守。 “事已至此,随时报告吕布军的动向,若近莒县三十里处,便来通报,吾自出城迎接。”萧建有些颓然的说道。 他知道吕布占据徐州后,自己早晚要表态,是支持吕布还是反对,自己不像臧霸那样手下将士众多,况且臧霸一直对自己虎视眈眈,主要原因便是臧霸觊觎自己的财货。自己或许投靠吕布的话反而能抱住自己现在的地位,主要是抱住自己的财货。 “文向兄,经此一别,也不知何日才能再见。”张俊握着徐盛的手说道。 “贤弟勿要挂念,他日必有重见之日,原本欲留贤弟在此过旦日,但贤弟有要是在身,便不再挽留贤弟了,此车队便通往彭城,我已付过车资,沿途贤弟亦要记得吃药。”徐盛也有些动情的说道。 张俊这次是真的被徐盛无私的帮助感动了,在如此乱世中有这样一份友谊倒是真的很难得,车队启程了张俊还掀着车帘向徐盛道别。 张俊想到了王勃那句:“海内存知己,天涯若比邻。” 文向兄,珍重! 张俊含泪放下了车帘。 ------------ 第二十九章 初至徐州 ?许都。 曹操揉了揉额头,心里着实有些烦躁,前些日子辛评来许昌将自己臭骂一顿,好在那是为了向袁绍示弱,自己倒也可以接受,可截杀张俊的事情又被搞砸了,这怎么办,会不会引发一系列的反应? 张扬、吕布、袁绍会不会发兵呢,如果发兵,南阳张绣是否也回来凑热闹?一个张俊是否有那么重要,除了张扬外,其他人的确让曹操有些头疼。 这时侍卫在门口说道:“启禀主公,军师已到。” 曹操一听,赶紧站了起来,郭嘉也走进了大厅,看到曹操皱着眉头,便笑着说道:“主公可是担心张俊之事被袁绍当做发兵的借口?” “正是,虽说袁绍以幽州公孙瓒为主,但此事毕竟有袁军介入,其一千多人被杀,袁绍怕是要讨个说法。”曹操说道。 “主公勿虑,臣以为袁绍必然不会为一个河内张扬而与我军交恶,天子至许都,其尚且不争,况一张俊乎?但其必会派人前来质问,主公只可推脱便是。” 曹操想了想,似乎也只能这么做,只管推脱不认便可。曹操接着问道:“奉孝以为明春,我军以南阳还是徐州为主?” “主公当以南阳为主,刘表、张绣虽无大志,然南阳毕竟离许都太近,一旦中原有变,便是大患,至于徐州吕布,主公无需多虑,吕布其人志大才疏,虽有陈公台辅佐,然陈公台虽有才智,但其无急谋,遇事必乱,再者徐州破败,人口凋零,徐州世家也未必会支持吕布,况主公曾与徐州有仇,徐州之事只可缓图,不可急切,待徐州世家无法忍受吕布之时,便是主公入驻徐州之日。”郭嘉徐徐道来。 曹操点头笑着说道:“奉孝真乃吾之子房啊。” “主公谬赞。” 马车在泥泞的雪地里行驶,不时的颠簸让张俊赶到右腿疼痛难忍,但即便是这样,自己也只能忍受,能保全性命赶到徐州,已经很满足了。可现在离徐州越来越近,张俊心里又有些担心,毕竟多年未见,吕布是否还念着父亲之情,吕婉君又是否还记得自己。 而且,这一路的颠沛流离,让张俊所带礼物全部丢失,只剩下怀中那封父亲张扬写给吕布的信,自己就这样狼狈的前去,是否会惹得吕布军上下耻笑呢? 这些未知的东西让张俊不知道该怎么办,还有恒瑞、朱永、冯建他们也不知道是死是活,恒阳的尸体也被遗弃了,自己连厚葬他都做不到。 这时,车队突然停了下来,外面传来了嘈杂之声,张俊掀开车帘一看,心里又是一惊,莫不是又遇到了危险?因为五辆马车已经被一队队骑兵所包围,这些骑兵手执长枪,有的还拉满弓瞄着车队。 “尔等何人,哪里来,往哪里去?” 这时车队的东主说道:“禀军爷,小人们乃是莒县人士,旦日已近,前往彭城送货。” “彭城?送的是什么货物,送往彭城哪里?” “回军爷,乃是一些干货,送往彭城‘金玉酒馆’。” 问话的士兵没有再问,而是指挥人开始检查。张俊顿时很紧张,不知道他们发现自己后会将自己怎样。 一名士兵掀开了张俊所在的马车车帘,看到张俊半躺在马车里,便举枪对着张俊问道:“你是何人?” 张俊看着寒光闪闪的枪头,颤声说道:“我乃张俊。” 那士兵听了之后倒没什么反应,只是打量了一下张俊,而后放下车帘转身离去。张俊长出了一口气,看来对方的目标并不是自己。 可张俊刚想闭眼继续休息,车帘又一次被掀开,仍然是那名士兵,又看着张俊问道:“你可是河内张俊?” 这下张俊傻眼了,自己该怎么回答?到底回答是还是不是呢? 看到张俊不吭声,那名士兵将长枪往张俊身前一指厉声说道:“快回话,是否河内张俊?” 唉,终究是难逃一劫啊!张俊只能硬着头皮大声说道:“不错,在下便是河内张俊,是杀是剐息听尊便。”说完,张俊昂首蔑视那名士兵。 谁知道那名士兵听完,放下车帘便大声喊道:“启禀将军,张公子在此车之内。” 那士兵刚喊完,张俊便听到外面马蹄声大作,似乎所有的骑兵都围了过来,张俊不明所以,只能等待。 车帘再次被掀开,这次出现在张俊面前的是一个头戴黑色盔帽,一脸络腮胡子,莽汉模样的人,他还没开口说话,张俊便颤抖着声音说道:“可是子平叔叔?” 来人正是魏越,听到张俊说话,魏越大笑两声说道:“哈哈,果然是贤侄,不想贤侄竟在此车之内。”说着就要前去拉张俊的手,要好好看看张俊。 张俊赶紧说道:“子平叔叔请恕小侄不能见礼之罪,小侄右腿因跌落悬崖而断,此时尚不能起身。” 魏越一听,掀开被褥看到张俊的腿果然被捆着,便点点头说道:“贤侄放心,你便在此车中歇息,我率军护送你回彭城,温候已经等候多时了。嘿,高顺这小子,这次没有我的运气好,哈哈。” 说完不等张俊回话,便放下车帘喊道:“车队继续前进,务必小心,伤了公子我要你等偿命,其余人上马出发。” “诺” 马车动了,继续向彭城驶去。张俊的泪水也忍不住一下子流了出来,为自己终于能活命而流泪,也为死去的那么多将士而流泪。 两日后便到了祝其,张俊一路走来发现徐州人口稀少,好多村落都空荡荡的,偶尔从村子里蹿出几只野狗。张俊知道徐州经历了太多的战火,从黄巾之乱到各地贼匪成患,后来曹操为报父仇又出兵徐州,屠杀徐州百姓十余万人,以至于徐州民众提起曹操便发抖。 其实陶谦父子在徐州之时,对徐州百姓还是比较宽容的,使徐州在黄巾之乱后得到了恢复,但这些繁荣并不能让陶谦父子洗脱无能之名,到了后来刘备入主徐州时,徐州重镇下邳只有两万多户人,而下邳繁荣之时有十万户人,因为曹操的屠杀,大部分百姓都南下江东避难了。 正当张俊沉思在徐州的过往时,车队停了下来。张俊还以为要在祝其休息,一名士兵跑到张俊车前说道:“公子,魏将军让小人告之公子小姐便在祝其。” 小姐?莫不是吕布之女婉君?这让张俊大感意外,吕婉君怎会出现在祝其呢?张俊的脑海里又泛起了儿时的画面,那个身穿霓裳、模样娇小可爱的姑娘追着张俊喊着:‘小白哥哥,你为何打不过我?小白哥哥,我们骑马去草原上摘花吧。’ 张俊正在想着的时候,车帘被掀起,魏越伸头说道:“贤侄,小姐听闻你已平安,便先一步返回彭城了。”说完,坏笑着看着张俊。魏越他们几个老并州军都知道张俊和吕婉君早就订下了亲事。 张俊有些脸红,但自己的印象中只有吕婉君四岁时的模样,现在她变得如何,自己并不知道,而且,自己心里有些地处这段没有经过自己同意便订下的亲事。但没有办法,在这个时代,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你是没有选择的余地的,除非是娶了正妻之后纳妾,那个你可以做主。 真的就这样完成自己在这个乱世中的婚事吗?张俊想起了贾晓华,那个让自己爱得很深很深、也是让自己伤得很深很深的女人。在这第二段婚姻即将到来的时候,曾经的美好回忆往往会出现在脑海中,无人幸免吧! “贤侄。贤侄。”魏越看张俊像是入神了一样,便大声喊道。 呃,张俊缓过神来,看着魏越说道:“子平叔叔,既已如此,便直去彭城吧。” “嘿嘿,好嘞!” 建安元年(公元196年)十二月二十九日,张俊他们终于在旦日前一日赶到了徐州的治所彭城。 ------------ 第三十章 失落之情 ?彭城,州牧府。 这州牧府占地有将近十亩,算是整个彭城里最大的建筑,看上去非常气派。最初陶谦入主徐州时,因陶谦声明较好,曾是大将军何进比较器重的人,所以徐州的富绅们对陶谦还是不错的,这州牧府便是东海糜家以及下邳陈家出资建造。 而陶谦入主徐州后,倒也对这些富绅比较重视,聘用糜家家主糜竺为徐州别驾,陈家家主陈珪和儿子陈登都算是徐州的重臣,只是后来糜竺投靠了刘备,而陈家则一直守在徐州,谁入主徐州,陈家便支持谁,算是典型的世家作风。 张俊便住在这州牧府中养伤,来到彭城已有四日,除了旦日之时吕布设宴款待张俊并和吕布手下见面之外,张俊便再也没有走出这间屋子,倒是有四个侍女服侍张俊。 这并不是最重要的,重要的是自己将父亲的亲笔信交给吕布之后,旦日后便再也没有见过吕布,连严氏也只是在旦日傍晚的后堂中见过一面便,至于吕婉君,更是没有见到。 张俊的心有些不安,不知道是不是吕布事务繁忙,还是对自己有些意见,这些天来,没有人来看过自己,倒是有个郎中按时来给自己换药。 张俊拄着拐杖走到窗边,外面又飘起了大雪,院子中光秃秃的槐树看上去像是恶鬼一样张牙舞爪,身在他乡的张俊第一次感到了孤独,一种无助的孤独,身边没有一个可以交谈的人,这样的日子对他来说很是煎熬。 后堂之中,吕布之妻严氏叹了一口气,放下手中的衣服,拿起火棍挑了挑灯芯,屋子里亮了许多,而后走到正坐在床榻上的吕布跟前轻轻说道:“将军若是不愿将婉君嫁于重儿,可直言告之,这番不理不问,愧对当年伯伯的救命之恩。” 吕布一只手拖着腮帮,手肘顶在腿上,像是在思考什么,听到严氏的话,便放下手拉起严氏坐到自己身边说道:“唉!吾又怎能忘记叔稚兄当年的收留之情,怎奈。。” “当年我们将婉君许于张家,便是为伯伯对我们不薄,这些年虽伯伯不提及此事,但总是已经许人,今日伯伯命重儿前来提亲,将军却瞒着妾身将婉君须与袁术之子,此事该如何是好。”严氏有些不满的说道。 吕布有些苦恼的说道:“当年叔稚在河内收留我等,但并未提及此事,吾亦知重儿不过一书生耳,性格懦弱,便有些不满。今徐州疲敝,我军诸事仍需仰仗袁术,又虑袁家四世三公,乃是名门望族,便应了此事,谁料今日。。” “将军,妾身嫁与将军二十六载,知将军苦难,但今将军若失信于伯伯,岂不惹天下人耻笑?且君儿自小便和重儿认识,妾身亦早已将重儿视为己出,若如此怕非君儿所愿。” 吕布似乎有些烦了,胡须动了两下,而后站起身说道:“若不将婉君嫁与袁术之子,岂不也惹天下人耻笑?此事汝不必再问,吾自有打算。”说着便拂袖而去。 看着吕布推门出去,严氏无奈摇了摇头,而后便整理床榻准备休息。这时严氏感觉到门外似乎有人,赶紧扭头一看,发现女儿婉君站在门口看着屋内的严氏。 严氏疾步走到门口握住婉君的小手将她拉进了屋内,看着女儿娇小的脸庞,严氏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反倒是吕婉君先开口说道:“母亲,女儿不愿嫁给袁术之子。” 看着女儿坚毅的表情,严氏拉着女儿到床榻上坐下,拍拍她的小手问道:“君儿为何如此说?” 吕婉君噘着小嘴有些犹豫,但一咬牙便开口说道:“文远叔叔曾随先生出使寿春,便见过袁耀,言此人乃不学无术之人,君儿不想嫁给他。” 严氏听了后,轻轻抚摸着吕婉君的秀发问道:“那你可愿意嫁与重儿?” 吕婉君听了之后,有些害羞,低着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小手拽着自己的裙边。看到女儿的样子,严氏心中便已经明了了,但此事也并不是自己能做决定的。 想了想,严氏又问道:“君儿,父亲在你心中如何?” 吕婉君没有想到严氏会突然问出这么一个问题,愣了一下才说道:“父亲乃当世豪杰,自是女儿心中英雄。” 严氏点了点头,接着说道:“可你父亲此时遇到些许困难,将你嫁与袁术之子也是迫不得已之事,汝便可怪罪父亲,当明父亲之心。” 吕婉君听到严氏这么说,抬头瞪着眼睛看着严氏,眼珠子里泪花已经闪现。而严氏心里也非常难过,她知道丈夫多半是要将女儿嫁给袁术之子的,在这乱世之中,亲情重要也不重要,只是看能否带来更多的利益。 她跟随吕布从并州到洛阳,而后又到长安,再从河内至冀州,而后从濮阳一番颠沛流离之后才到了徐州,丈夫好不容易才有了徐州这点基业,但面临的困难仍然很多。她身为一个母亲,自然不愿意看到女儿为了这些而无法选择自己的幸福,但考虑到丈夫,她又不得不狠心为丈夫的大事考虑。 她也知道自己身为妻子,并不能给吕布带去什么帮助,嫁给吕布二十多年,他们只有婉君这一个女儿,子嗣艰难,但丈夫并没有责怪自己,反而对自己很体贴,虽然丈夫也纳妾,但从来没有因为这些而冷落自己,这让自己感觉到很幸福。 可是。。 “母亲,您也希望女儿嫁到寿春吗?”吕婉君眼含热泪,声音有些颤抖的说道。 看到女儿伤心的样子,严氏心里像是被刀绞一样难受,但没有办法,自己也不能流泪,只能握紧了女儿的小手说道:“君儿,为娘。希望你能为父亲多考虑。” 严氏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狠着心说出这句话的,她知道这句话从她嘴里说出来,会给女儿带去什么样的痛苦。 果然,听到严氏这么说,吕婉君眼中的热泪再也没有忍住,两行热泪奔淌而下,嘴里不住的念叨着:“母亲。。” 严氏无奈,只能将女儿紧紧搂入怀中,感受着女儿在自己怀里抽泣,自己也忍不住眼角淌泪。 门外,吕布站在屋檐下一动不动,双拳紧握,脸上肌肉紧绷着,忍了又忍,但两颗热泪还是流了出来。昏暗的灯光下,将他伟岸的影子映射在白茫茫的雪地之中。 翌日,州牧府大堂。 吕布端坐在堂上,看着堂下跪坐的一众文武,虎目一闪,高声说道:“据斥候回报,许都兵马有调动迹象,夏侯惇所部、徐晃所部都在抓紧练兵,却不知曹操此番要征伐何地,诸位可有话说?” 众人听了之后,相互看了看,右边首位一名身穿袍服,腰挂长剑之人缓缓说道:“在下以为曹操此番兵马调动,应为征伐南阳张绣。” “哦,公台怎知?”吕布听了有些高兴,有些兴奋得说道。 说话此人便是陈宫,乃是吕布的首席军师,自打濮阳张邈开城投靠吕布之时便为吕布出谋划策,深受吕布的信任。 “禀主公,曹操目下有东西南三患,原本我军与曹操恩怨颇深,怎奈曹操挟天子至许昌后,为天子所虑,便是南阳张绣之威胁更甚,他日若曹操挥师东进或于袁绍反目,难保荆州刘表不会出兵偷袭许昌,毕竟刘表乃是汉室宗亲,是以臣以为曹操此次必是挥师南下,讨伐张绣,以解许昌之危。”陈宫徐徐说道。 “嗯,公台所言极是。”吕布笑着说道,继而又问向陈宫:“若此番曹操南下征伐张绣,我军是否可偷袭兖州、豫州?” 陈宫没有立刻回答吕布,而是想了片刻后才说道:“主公若要寻找战机,只一途,便是偷袭许都,除此外无任何战机。” 听了陈宫的话,吕布有些不太明白,按道理许昌乃是天子所在,必有重兵把守,为何要偷袭许昌而不是进攻豫州和兖州之地,以扩充自己的实力。 这时坐在陈宫左手的一位老者说道:“主公不妥,曹操若出兵南阳,必然会屯兵防范我军,岂会容我军轻易偷袭许都?” 吕布点点头,似乎更认可他的话,便说道:“汉瑜(陈珪)所言极是,曹操乃奸诈之人,岂能容我偷袭许都?”说着,吕布将眼光看向了陈宫,似乎等陈宫给出解释。 陈宫似乎并没有解释的打算,只是坐着不再说话。 吕布看陈宫并没有再解释的打算,只能作罢,便接着说道:“如此,我军可趁此机会抓紧练兵,再者便是琅琊臧霸、城阳萧建,两人自我至徐州后尚未上书臣服,待天暖之时,吾便陈兵其境,迫其投降。” 这时,陈宫又开口说道:“主公不必如此,此两人,萧建胆小无能,可派人送书信与他便是,琅琊臧霸军力不弱,可使高顺将军率军屯驻即丘,迫其投降便可。” 吕布点点头说道:“便依军事之言,众位散了吧。” 走出州牧府,陈宫负手往家中走去,听到后面有马蹄声响,他回过头去看到一名武将骑马赶到他的身旁,跳下马施礼说道:“文远打扰军事了。” 陈宫笑着说道:“文远此来可是问吾为何不再进言主公偷袭许都?” 此人便是吕布麾下第一武将,有勇有谋的张辽张文远,乃是并州晋阳人,一直跟随吕布左右,此时率兵驻扎小沛,此次回来乃是押送军粮,刚好遇到今日会议。 张辽身高约七尺,身材魁梧,面庞消瘦,眼神刚毅,额下一撮胡须。“正是,还请先生详解。” 陈宫叹了口气说道:“文远未曾看出主公本无征战之意?此番询问战机,亦只是随口问问而已,泰山郡有荀攸、于禁率军坐镇,曹仁率军守濮阳为后援,谯国有乐进、李典率军屯驻,我军无任何机会,若说战机,便是依骑兵之利,绕道汝南奔袭许都,小沛之兵可佯攻谯国,仅此而已。” 张辽仔细想了想道:“军师此计可有把握?” 陈宫摇了摇头说道:“此亦只有三成而已。” 说完,陈宫又拍了拍张辽的胳膊说道:“文远此次返回小沛,可加固城防,若张绣覆灭,曹操东进徐州之时便不愿矣!”说完,陈宫有些没落的转身向家中走去。 张辽看着陈宫远去的背影,觉得心里有些发堵,但又没有办法,只能翻身上马而去 ------------ 第三十一章 前往下邳 ?建安二年(公元197年)一月末,曹操起兵三万以天子檄文讨伐南阳张绣。 彭城,州牧府。 张俊经过一个多月的修养,右腿已经能轻微走路了,但俗话说‘伤筋动骨一百天’,张俊仍然要靠拐杖才能行走,虽然行动不便,但好在州牧府里有藏书不少,张俊无事之时便让侍女向严氏讨来几卷书籍阅读,日子倒也不再那么无聊。 但张俊心里明白,此次奉父命前来徐州迎娶吕布之女之事怕已没有什么希望了,已经快一个月了,没有人来过问自己,虽衣食不缺,但张俊能明显感觉到吕布对自己的冷落,甚至连照顾自己的侍女有时候看自己的眼神都有些不同,所幸的是张俊本人倒也好说话,才没有因为这些而发生什么矛盾。 这一日,天空放晴,外面虽然有些寒冷,但张俊仍然在院子中拄着拐杖慢慢行走,手里还拿着一卷《墨子》在仔细阅读着。 走了几圈后,张俊感觉到自己身后的院门之外似乎有人,便扭头看去,发现一个身穿绿色霓裳的小姑娘站在院子门口,正望向自己。 张俊初始并没有觉得什么,毕竟这州牧府中人员不少,自己也只认得那四名服侍自己的丫头,但张俊看了一眼扭过头之后才感觉到似乎此女似曾相识,又或者说此女看向自己的眼神有些不同,这让张俊的心里猛然一颤,仿佛自己错过了什么。 张俊猛然转过身去,却发现那女子已经不见了踪迹,如果不是白天,张俊真的以为自己是看花了眼或者说见了鬼,怎么一眨眼就不见了。 这时,门口进来一位侍女,张俊倒也认识,正是服侍自己的其中一人,名叫小桃。只见小桃手里拿了一个包袱,碎步走到张俊跟前施礼说道:“公子,这时刚缝制好的衣服和一双鞋子。”说着,将手中包袱递给张俊。 张俊愣了一下,没有伸手去接,而是说道:“小桃,三日之前,夫人不是刚命人送来两件衣服和一双鞋子么,为何今日又送?” “这,奴婢不知。”小桃低头说道。 张俊无奈,只得伸手接过了包袱,小桃施礼后便退了下去。 回到屋中,张俊打开了包袱,发现是一件直裾,还有一双厚布鞋子。张俊拿起鞋子后发现鞋子底下还有一封叠得很整齐的帛书,张俊心里奇怪,便打开来看:问君可有胸怀天下之志?问君可有治国安邦之才?问君可有沙场征伐之勇?若有,盼君天下扬名之时;若无,君将以何娶吾? 短短数语,张俊看完之后心里久久不能平静,这每一句、每一字仿佛都像长矛一样刺痛张俊的心,对张俊来说,这不缔于贾晓华当日说过的:跟你过这种没钱,没前途的日子有什么意义? 这一切像是一个轮回,在一千多年前重新浮现在张俊的面前,多么深刻、多么讽刺!张俊握着帛书的手在颤抖,不,是内心在颤抖。当日自己可以失去理智冲上去想要扼杀贾晓华,而现在呢? 自己到来之后并没有见过吕婉君,不是。张俊似乎明白了过来,难道刚才站在院子门口看着自己的那个女孩子便是吕婉君?应该是的。 张俊有些颓然得向后倒退了两步,腋下的拐杖歪倒在地,而自己的身体也蹲坐在了地上,右腿一阵疼痛传来,张俊像是毫无知觉般,低下了自己的头。 眼泪,又是眼泪。张俊很想忍住不哭,可眼泪像是蓄谋已久一样流了下来,一滴滴砸在地上。张俊想到了远在河内的父亲,那个虽然没有什么大的本事,但对自己关爱有加的父亲,自己好想扑倒在他的怀中痛哭一场。 可惜,这里是徐州。 不知过了多久,张俊感觉到了寒冷,天色也已经暗了下来,直到此时也不见服侍自己的丫头前来送饭,送火盆和掌灯,张俊像是想明白了什么,也许,自己是太愚钝了一些,从吕布对自己的不管不问,自己应该早就明白这些的。 张俊苦笑着,在地上摸索了一阵,找到了自己的拐杖,慢慢撑地站了起来,看着这似乎什么都不缺,又什么都不是自己的房间,张俊像是发疯了一样,举起拐杖狠狠砸了出去。 而后张俊便走到床前,颓然倒了下去。 三日后,张俊命小桃带自己前去找严氏,张俊见过吕布,在吕布面前,张俊觉得自己有些自惭形秽,自己没有他的勇武,没有他的伟岸,自己只是个软弱的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而读书似乎也没有让自己变得多么有才华,不能治国安邦,也不敢奢望着胸怀天下,自己从来只是为了活下去---一个简单而又多么现实的愿望,尤其是在这乱世之中。 在门口禀告之后,张俊拄着拐杖小心走进了后堂,张俊低头向严氏跪下行礼说道:“侄儿张俊给婶婶请安。” 严氏看着地上的张俊,眼里泛着不忍,在张俊颤颤巍巍跪下的时候,几欲走过去伸手搀扶,可还是忍住了。严氏淡淡说道:“贤侄有心了,请起。” 张俊拐杖撑地小心站了起来,但并没有抬头看向严氏,他自己也害怕看到严氏便想起严氏曾经对自己的关爱,自己从小没有母亲,正是严氏将自己带大,在张俊心里严氏对自己而言便是母亲,虽然后来父亲带自己离开并州前往洛阳、河内,但自己并没有忘记严氏曾经对自己的照顾。 严氏并没有给张俊看座,而是问道:“贤侄前来可有何事?” 张俊已经预料到了这次前来见严氏会受到冷落,自己也做好了准备,可当严氏真的这样对自己的时候,张俊的心里还是无法平静,或者说难以接受。这还是曾经将自己视为亲子的严氏吗?还是那个慈祥的爱着自己的严氏吗?在自己旦日前来给严氏请安的时候并不是这样的,那日严氏的慈爱让张俊甚至感受到了家的温暖。 这种剧烈的反差让张俊忍不住又想落泪,可张俊知道自己必须要忍住,不能再展现这种软弱,尤其是在及受辱之后,毕竟自己也算是太守之子。 “侄儿此来,是想向婶婶辞别。”张俊说道。 “贤侄已打算返回河内?” “正是,侄儿在此已叨扰月余,想念家中父亲,便觉当早日返回河内。”张俊像是想明白了一样,心里压住了那股心酸,而是用正常的语气说着。 “贤侄腿尚未养好,如何能赶路,可在此修养,待伤好之日再返回河内,如何?”严氏轻声说道。 严氏自己也心软了,毕竟下面站得是自己曾视为己出、一直照顾他到八岁的张俊,这八年的感情并不是自己狠狠心肠便能抹去的,曾经张俊在自己怀里翻腾,和婉君在自己身前嬉闹,这些都让严氏看向张俊的眼神有些不同。若是这样便让张俊离去,怕是伯伯张扬和自家的联系便也断了,虽相隔千里,但张扬总归是有恩于自家丈夫。 而张俊听了严氏的话后也不知道该如何回答,他知道自己的犹豫源自于内心的一丝不甘,毕竟经过那么多的磨难来到徐州,就这样灰溜溜的回去,怕是要被人耻笑的,就连父亲张扬恐怕也要被人耻笑。 张俊想了想便道:“既如此,侄儿想搬出州牧府,寻一安静之所养伤,待伤好之时便返回河内。” 严氏也知道这是没办法的办法了,若让张俊继续在府中居住,怕是彼此都很尴尬,便点头说道:“如此也好,贤侄可先回,待我告之你叔父之后再做打算。” “有劳婶婶”张俊说完,便施礼拄着拐杖一点点走出了厅堂。 “唉!”严氏深深的叹了一口气,眼泪忍不住流了下来。 三日后,仍然是魏越率兵护送张俊前往下邳,这是严氏和吕布商议后的决定,让张俊前往下邳的一处府宅中居住。 张俊走出州牧府后门,门外街上停了一辆马车,而魏越率领一千骑兵已经列队待发。张俊扭头看了看自己居住了一个多月的州牧府,摇了摇头,便被侍女搀扶着上了马车。 州牧府内,距离后门不远的一颗树下,看着张俊离去,州牧府的后门缓缓关闭,吕婉君痛哭着蹲了下来,嘴里不住喊道:“小白哥哥。。” ------------ 第三十二章 下邳陈登 ?南阳郡,叶县县衙。 一名头戴白盔,身穿白色盔甲、系着白色披风的武将负手在堂上站定,沉默不语。其右边坐着一位年约五十,脸庞稍胖的文士,此人眼角向下倾斜,虽已年逾五十,但双目依然炯炯有神,伸手轻拂自己额下有些发白的胡须。 终于,那名身穿白色盔甲之人转头说道:“文和先生,张绣当真只有投降一途可选吗?” 这文士正是有着‘毒士’之称的贾诩贾文和,他乃是武威人,曾在董卓帐下效力,但因董卓只听信其女婿李儒之言,贾诩在董卓帐下一直没有发挥其才能,只是一个普通的幕僚,但在董卓被吕布杀死之后,董卓献计李傕、郭汜反攻长安,李傕、郭汜失败后他便辗转跟随张绣。 “将军,我军虽曾两次击败曹军,然此番我军胜机不大,刘表亦不会发兵助我,故唯有投降一途,若是与曹军硬拼,怕是将军也难以善终。”贾诩淡淡说道。 张绣眉头皱了皱,然后说道:“若是撤往荆州呢?” 贾诩摇了摇头说道:“将军若事撤往荆州,他日刘表必然图谋将军士卒,将军勿要忘记骠骑将军(张济)为荆州军所杀,虽刘表收留我等,亦不过是让我等替他守南阳而已,自去年末,荆州送来的粮草便一日比一日少。而曹操与将军无仇,况曹操挟天子以令诸侯,其势已成,将军此番投降,必可于朝堂之上有一席之地,他日跟随曹操平定天下,将军又岂无封侯之机?” 张绣听了之后,想了一会儿,黯然说道:“便依先生之言,明日便率军前往淯水,于曹军阵前投降。” 下邳。 张俊早起之后,便手捧书卷在院中踱步读书,这几****已放下了拐杖,虽然腿部还有不便,但已不影响他走路。 来到下邳已经三日,张俊独自住在一个两进的院子中,虽然院子不大,但胜在安静。此宅离下邳城有三里,宅子旁边便有一条小河,天气渐暖,河里的冰也开始慢慢融化,张俊午后便捧书在小河边静读。 远离了彭城,张俊的内心便也平静了许多,毕竟不用再像住在州牧府里那样尴尬。张俊现在只等腿伤彻底养好之后,便离开徐州返回河内。就像父亲对自己说的那样:此次也可游历一番。自己倒是游历了一番,但却看到了生死、杀戮和人间冷暖。这些,也是张俊此行最大的收获吧。 “仁人之所以为事者,必兴天下之利,除去天下之害,以此为事者也。。”张俊在这里可以内心平静的读书,尤其是自己喜爱的《墨子》一书,现在张俊觉得自己最害怕读的便是兵法,一打开兵法书籍便想到了在隆虑山、在沂水河谷的战斗,那种惨痛的经历让自己无法用心去读书,更为重要的是,张俊总是想起恒瑞、恒阳和冯建。 “砰砰砰”大门外似乎有人在敲门,也打断了张俊读书的兴致,张俊放下手中书卷,而一名奴仆已经跑着前去开门。 大门打开,张俊听到门外一人说道:“敢问此处可是河内张子重的住所?” 那奴仆答道:“正是,不知这位先生。。” “在下下邳陈登,前来探望张公子。” 张俊听得清楚,他也知道陈登是何人,此人在历史上很有名气,陶谦之时,曾封他为徐州典农校尉,他也为徐州的农业生产做出了巨大的贡献,后又被曹操封为广陵太守,到任后整顿吏治,整理河曲,恢复生产,使广陵郡的面貌焕然一新。可惜的是此人似乎身体有病,四十不到便死去。 而他也正是下邳陈家家主陈珪的儿子,陈珪被吕布留在彭城任职,他便留在下邳出任郡丞一职,也主要是为了照顾自己的家族。 既然对方前来拜访,张俊也不能端什么架子,毕竟这是在下邳,而吕布对自己的态度也发生了变化,自己说白了就是一个在他乡客居之人,并不是什么河内公子。 张俊看他面相颇为友善,便赶紧走上前说道:“可是下邳陈元龙?在下便是河内张俊。” 陈登看到站在眼前的年轻公子,脸上顿时露出了笑容,施礼说道:“下邳陈元龙见过张公子。” 张俊也连忙回礼说道:“张俊当不得郡丞大人之礼,还请舍下一座。”说着,伸手邀请。 “如此便叨扰了,公子请!” 两人分宾主坐在堂中,仆人上了茶水,张俊端着茶水说道:“郡丞大人请用茶。” 陈登倒也不再客气,举起来喝了一口便放在案几上,看着张俊说道:“陈登听闻公子前几日到此,便想前来拜访,又怕唐突,是以今日才来拜访公子。” 张俊有些奇怪了,陈登和自己并没有什么交往,为何他的话里透漏着一丝的尊敬呢?自己又有什么地方能让他尊敬呢? 张俊说道:“大人客气了,不知大人此来可有何事?”张俊觉得还是直接问比较好,他自己现在也害怕了和这些人打交道,明显觉得自己的智商不够用的。 “听闻公子此番前来徐州乃是迎娶我家主公之女,不知可有此事?”陈登缓缓说道。 听了此话,张俊差点以为这人前来是找茬的,自己迎亲不成还被羞辱,他这么说到底是何意思?张俊点头说道:“是有此事。” “既有此事,为何公子已来月余,却不见主公为公子操办此事?”陈登笑眯眯的说道。 张俊没有说话,而是盯着陈登看了几眼,缓缓说道:“实不相瞒,此事已经作罢,吾前来下邳只为养伤,待伤好之后便返回河内。”张俊很想知道自己坦白之后,陈登是什么反应,或者有什么话要对自己说。 陈登听了之后淡然一笑说道:“公子只知其一,不知其二。” “哦?愿闻其详。” 陈登轻拂胡须说道:“吾闻公子与我家主公之女乃是世亲,然去岁公子未至之时,主公便又应下了袁术,愿将其女嫁与袁术之子。” 张俊猛然颤抖了一下,想不到其中还有这个原因,难道这个才是吕布、严氏以及吕婉君冷落自己的主要原因?那这,又算什么呢?嫌弃自己的家世不如袁术,还是觉得袁术能给吕布更大的帮助? 张俊又想到了自己的父亲为了吕布之情谊几次三番拒绝投降曹操,可吕布又是怎么对待自己和父亲的,父亲所坚持的又有什么意义呢?张俊想到此处,顿时觉得吕布其人当真如书上后世书上所写‘三姓家奴’不守信义。 此时陈登又说道:“主公答应了袁术后,袁术便于岁末送来粮草三万石,亦答应助主公共抗曹操。” 张俊发觉自己此时已经快要失去理智了,忍不住想开口痛骂,但张俊还是强压着怒火问道:“大人告之在下此事,有何用意?” 陈登笑着说道:“并无任何用意,只不愿看到公子此番前来徐州毫无所获且被蒙在鼓里。” 张俊盯着陈登一直看,而陈登只是淡然笑着,不时举起茶碗喝一口茶水,显得轻松惬意。 “既如此,吾已知晓,多谢大人相告。”张俊从陈登脸上看不出什么,无奈只能下了逐客令。 陈登却像不明所以一样,接着说道:“公子勿怪,亦无需怀疑在下前来之目的,吾只问公子,可识得一人,公子便可知晓。” 张俊冷眼说道:“何人?” “恒瑞。” “恒瑞?”张俊蹭一下站了起来,看着陈登急促的问道:“大人如何认得恒瑞?” 陈登这时反而敛起了笑容,正色的说道:“此人此时便在在下府中养伤。” 张俊像是后世中了五百万彩票一样激动,走到陈登跟前施礼说道:“多谢大人相救。” 陈登也赶紧站了起来扶住张俊,轻声说道:“公子不必多礼,在下亦是在良咸县视察农作之时在路边偶遇恒瑞,见其受伤颇重,便将其带至府中养伤,已有半月有余。” “多谢大人,不知能否带在下前去看望恒瑞?”张俊急忙说道。 陈登却面露难色,犹豫着说道:“自是无妨,只是。。” 张俊心一沉,难道恒瑞遭遇了什么变故?张俊急忙说道:“大人但说无妨。” 陈登点点头说道:“只是恒瑞右臂受伤颇重,在下虽请郎中尽力医治,但因其路途颠簸,其右臂已废。” 张俊听了之后,有些不自主的往后倒退了两步,恒瑞也受伤了,而且废弃了一只右臂,自己断了右腿,而恒阳已经战死,冯建呢?而恒瑞和恒阳乃是兄弟,自己又该怎么告诉恒瑞恒阳已死的消息? 看到张俊颓然得模样,陈登叹了口气说道:“沿途之事,恒瑞已告知在下,公子还请保重。” 张俊木然点了点头,看着陈登说道:“还请劳烦大人带在下前去见过恒瑞。” 陈登点头说道:“公子请。” ------------ 第三十三章 四人团聚 ?张俊眼含热泪看着跪在地上恒瑞,他的右臂无力下垂,只能单膝跪下给张俊行礼。张俊像是没看到一样,眼泪轻轻流着。 陈登在旁看到此情形,便走过来拍了拍张俊,张俊才回过神来赶紧拉起了恒瑞,而后使劲和恒瑞拥抱,此时张俊也只能用后世的拥抱才能表现出自己内心的激动。 在这孤苦无依的徐州,恒瑞带给自己带来的不只是一种精神上的支撑,更是心灵上的一种安慰。 恒瑞眼中含泪说道:“小人无能,让公子受苦。” 张俊听了此话觉得脸上臊得慌,是自己无能才对,让这么多人为了自己而死亡。 “恒瑞,是我愧对你们,恒阳他。。” 张俊本以为恒瑞会很悲伤,可没想到恒瑞只是苦笑了一下说道:“公子不要这样说,我和恒阳深受太守之恩,这些,是我和恒阳该做的,若事公子出事,我等有何颜面去见太守。” 这时陈登说道:“两位不用如此悲伤,既已见面,便当开心才是,我已命人备下酒菜,公子请。” “多谢大人。” 是夜,陈家府宅。 内堂上陈珪看着下面跪坐的陈登说道:“今日如何?” 陈登施礼说道:“父亲,我观此人只一书生耳,并无可取之处,虽有情义,然太过软弱,父亲所说之事,怕是不可行。” 陈珪轻拂着胡须思考着,盏茶功夫才说道:“此子当真毫无怨言?” 陈登点了点头说道:“虽无怨言,但心中必然发怒,仅此而已。” “唉!吕布小儿与袁术结亲,若此事成,怕是要坐稳徐州。”陈珪说道。 “父亲,新近曹公可有回信?” 陈珪摇了摇头说道:“曹公命我破坏此事,然已三月有余,仍无法让吕布改口,本以为张俊到来可坏掉此事,怎料却是如此。。” 陈登没有说话,低头想着什么。陈珪接着说道:“曹公曾许我陈家之富贵,此事务必要做成,元龙可知,昨日军报,张绣已投降曹公了。” 陈登抬头说道:“如此,曹公东进徐州之日便不远亦!” “正是如此,因此为父才想抓紧将吕布和袁术结亲之事坏掉。”陈珪说道。 “父亲,既无他法,莫若静观其变。” “嗯,也只可如此,你可命人监视张俊,若有变可速来彭城告之。为父这便赶回彭城,免得吕布小儿起疑。”陈珪说着,便站起身来向门外走。 “恭送父亲。” “恒瑞,当日后军是何情形?”回到自己的宅院,张俊拉着恒瑞在堂上说话。 恒瑞想起当日情形,脸上有些痛苦的说道:“当日中军被伏,我率后军进退维谷,见有溃兵奔至,便收拢溃兵。身后突然出一路敌军,我率军奋战,其中一人手持长枪,武艺高强,我右臂受伤,军士亦抵挡不住,我便一人往谷中逃亡,后藏身于一大石之后,待敌军走后才赶来徐州。” “那人便是曹军大将于禁。”张俊听后恨声说道。 “原来是他。公子,前军莫不是也被突袭?” 张俊点头将前军被突袭、自己又如何逃亡之事讲了一遍。两人便都不再说话,只是静静的坐着,缅怀那些逝去的生命。 “公子,你为何会在下邳?”终于,恒瑞问了一个让张俊不知道该怎么回答的问题。 张俊犹豫了半晌都没有回答,他自己真的不知道该怎么说出口,是告诉恒瑞我被人嫌弃?还是告诉恒瑞吕布一家压根就看不上我? 恒瑞也像是感觉到了什么,见张俊面露难色,便不再多问。 邺城,州牧府。 “来,今日为文举(孔融)接风,重人满饮。”说话之人举着酒爵,显得意气风发。 “多谢袁公。” 待众人放下酒爵,袁绍笑着说道:“今日大家不醉不归。” 孔融说道:“此次蒙天子厚爱,册封袁公为大将军。愿袁公为我大汉江山建功立业。” 袁绍听到孔融此话,脸上有些不屑。坐上的郭图说道:“天子册封我家主公为大将军,乃实至名归,试问天下之人除我家主公外,何人可居此位?” “正是,我家主公自入住冀州后,收青州、攻黑山,劳苦功高,冀州兵精粮足,他日必逐鹿中原。”逢纪也笑着说道。 沮授和田丰相互看了一眼,都没有说话。沮授举起酒爵假装喝酒,眼神却看向了孔融。 孔融听袁绍众谋士如此说话,心里非常气愤,为天子所不平。但没办法,天子没有实权,在许昌只不过是曹操的傀儡,而各地势力也只不过是名义上尊天子而已,所图谋官职也只不过是为了给自己争霸天下一个名正言顺的机会而已。 酒席散去,孔融在驿馆中怎么也无法入睡,自己持天子符节至邺城册封袁绍,看到的不是袁绍的感恩,而是对天子赤裸裸的蔑视,对大汉江山的觊觎。 想起临行前应劭对自己说过的话:“秦失其鹿,天下共逐之。今礼乐崩坏,典籍不存,此次文举出使邺城后,便放下朝堂之事,助我恢复朝堂制度、百官典式,此事一了,便可纵情文章,岂不快哉!” “唉!世事艰辛,愧对先祖啊!”孔融坐在床榻上摇头感慨。 建安二年(公元197年)三月十日,天子正式下诏册封袁绍为大将军。 下邳。 “启禀公子,外有人求见。”仆人向正在看书的张俊说道。 “何人?” “乃是魏将军亲兵,有令牌。”说着,将令牌放在张俊案几之上。 张俊拿起来一看,确实是魏越的令牌,心里奇怪,魏越护送自己到了下邳后就已经返回了彭城,这已经十余日了,又派人来所为何事呢? “让他进来吧。” 不一会儿,进来一名士卒,看到张俊便施礼说道:“小人见过公子。” 张俊打量了他一眼问道:“魏将军派你前来有何事?” 士卒说道:“启禀公子,前几日将军巡城之时发现两人,形迹可疑,捉拿审讯后说是公子随从,名叫朱永、冯建,将军便让我带人将他们送至下邳。” 蹭一下张俊便站了起来,看着士卒说道:“你说的可是实话?人在何处?” “回公子,人便在门外车中。” 张俊快步往门外走去,走出大门果然看到一辆马车,张俊掀开车帘便看到朱永和冯建坐在马车之中。两人看到张俊也愣在了原地。 “公子。”朱永激动的喊道。 张俊伸手握住朱永的胳膊,冯建也抱拳说道:“公子。” 待三人回到屋里,恒瑞也闻讯赶了过来,四人坐在一起觉得像是经历了一场梦一样,此时噩梦惊醒,四人又重新聚在了一起。 “当日,公子走后,我和冯将军被敌军两面夹击,我后背受伤,冯将军和几名士兵带我从正面敌军冲出缺口突围而去,后被敌军一路追杀,士兵死伤殆尽,我与冯将军在一处偏僻之地躲藏,伤好之后才赶来徐州,想要打探公子下落,不想被巡城士兵捉住。好在终于见到了公子。”朱永说道。 张俊看着眼前的三人,心里觉得有很多话说,可到了嘴边却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良久,张俊端起案几上的茶水说道:“便以茶代酒,敬死去的弟兄!”说完,便将茶水泼在了地上。 ------------ 第三十四章 袁术称帝 ?彭城,州牧府。 吕布坐在堂上,看着堂下众人笑着说道:“曹孟德此次大败于淯水河畔,当真是可喜可贺啊。哈哈!” 这时陈宫却说道:“主公,此次曹军失利,非战之罪,主公不可大意。” 吕布有些不喜,随意嗯了一声,然后说道:“今萧建已降,臧霸也表示愿意臣服于我,今徐州已定,吾欲发兵小沛,不知众位有何意见。” “主公,萧建、臧霸虽降,然我军只万余人,虽招募六千新兵,但军力仍弱,刘备居于小沛,可为主公阻挡曹操,不可急图。”陈宫又说道。 吕布两道剑眉一挑,心里很是郁闷,可陈宫乃是自己的首席军师,又不能不考虑他的意见,吕布看向陈珪问道:“不知公瑜有何看法?” 陈珪施礼说道:“臣以为主公当征伐小沛,刘备久居小沛,主公将刘备赶出徐州,其心中有恨,若有机会必然会图谋徐州,是以当早日将刘备赶走。” 听了陈珪的话,吕布心里大喜,就像是遇到了知音一般,拍掌笑道:“公瑜之言甚合吾意,我欲率军前去夺取小沛。” “主公万万不可,两虎相争必有一伤,若如此,徐州危矣!望主公三思!”陈宫急声劝道。 吕布本要拍板决定,这时侍卫在门口大声喊道:“报,启禀主公,袁术使者韩胤前来,已至梧县。” 吕布听后皱了皱眉头,此时袁术派使者前来所为何事?莫不是为了要迎娶小女?想到这里,吕布又想起了张俊,不由得有些头疼。 “既如此,攻打小沛之事留待韩胤走后再议。”说着,摆了摆手,众人便起身散去。 下邳。 张俊站在一个山坡上,旁边站着朱永和恒瑞,三人望着北方不住的眺望,直到那个黑影消失不见。 “公子,回吧,冯建将军此次返回邺城,必然无事。”恒瑞劝道。 张俊叹了口气,心里却是放不下,冯建率领二百袁军精锐护送自己,后来又将青州袁谭的一千士卒屯兵,却没想到回去之时仅有他一人,不知道他回去后该如何向袁绍和张颌交待。 张俊写了封信给袁谭和袁绍,向他们解释了所发生之事,只是他们会怎么处理,这就不是张俊所能把握的了。 “走吧,今日送走冯建,明日你又要离开,唉!”张俊看着恒瑞说道。 “公子,莫不如让我回河内送信。”朱永接口说道。 张俊摇了摇头,看着恒瑞说道:“此次回河内,须走豫州,此地乃是曹军管辖,你不如恒瑞小心。” “只是恒瑞右臂之伤。” “已无碍,虽无力量,但正好可以隐藏身份。”恒瑞说道。 张俊伤感的拍了拍恒瑞的肩膀说道:“此次回去若遇险境,保命要紧。我与朱永在此等候。” “诺” “公子。公子。”这时,张俊他们听到山坡下有人大声呼喊,张俊看去,是府宅中的奴仆。 奴仆气喘吁吁的跑上山坡,看到张俊便说道:“公子,侯成将军率人前来,说是要请公子前去彭城。” “彭城?可说所为何事?”张俊问道。 “小人不知,只说主公请公子前往彭城。” 张俊扭头看了看朱永和恒瑞,便说道:“既如此,吾便去一趟,恒瑞明日便要返回河内,便和我们一起前往彭城,待到彭城再做道别。” 彭城,州牧府后堂。 “将军,此事可当真?”严氏看着吕布问道。 吕布点了点头说道:“袁术此次派韩胤前来,便是要迎娶君儿。” 严氏听后有些黯然,没想到会这么快,忍不住想要哭泣。 看到严氏伤心的样子,吕布也心有不忍,便坐下搂住严氏说道:“吾知你不愿将君儿嫁与袁耀,吾又何想如此,怎奈事已至此,亦无他法。” “将军,妾身知道将军艰难,可君儿只有十五岁,刚刚及笄便要远嫁他乡,妾身怎能舍得。”严氏说着,眼泪便流了下来。 “唉!此次非但袁胤前来,袁术之子袁耀也一并前来徐州,我亦将重儿从下邳带至彭城,汝可仔细留意,若当真觉得重儿强于袁耀,吾便毁去袁术之婚约。若你中意袁耀,吾亦将重儿留在彭城,好好待之。”吕布说道。 “将军。”严氏听了之后,猛然抬头看着吕布。 吕布将严氏紧紧搂在怀中说道:“你我只此一女,为父者如何能不为君儿考虑,若不成,吾愿担下这恶名,亦要让君儿高兴。” “妾身替君儿谢过将军。”严氏深情的看着吕布。 彭城陈宅。 “父亲,袁胤此次前来想必是为婚约之事,如何是好?”陈登看着父亲陈珪说道。 陈珪皱着眉头说道:“为父今日曾向吕布进言,劝其毁去与袁术之婚约,不可失信于天下,但其并未表态,为父亦猜不透其心中所想。” “父亲可知,张俊已从下邳赶来彭城?” “哦?何时之事?”陈珪抬头问道。 “便是前日之事,吕布命侯成率兵前去护送,据探子回报,侯成不止接取张俊回彭城,亦将张俊宅院所用之物一并带齐,想来是要让张俊长住彭城。儿此次快马前来彭城便是要告知父亲此事。”陈登说道。 陈珪听了之后,沉思不语,半晌才摇头说道:“吕布此举究竟何意。” “父亲适才曾言,韩胤此次与袁耀一同前来彭城,莫不是吕布犹豫之下,要查看两人?” 陈珪猛然抬头,像是想明白了一样点头说道:“元龙所言极是,想来吕布正是此意。若如此便好,你我定要让张俊出彩,使吕布毁去与袁术之婚约。此事若成,你我也有法向曹公交待了。”陈珪说着,面露笑容。 “父亲放心,儿会留心此事,待张俊来到彭城,吾便去相见,与其深谈。” “嗯,你与张俊有恩,可让其与袁耀一争。” 陈登点了点头而后说道:“父亲,前次曹公兵败淯水,吕布言明发兵小沛,不知此事还可成否?” 陈珪听到陈登提起此事,便说道:“为父劝其发兵小沛,让其和刘备相争,削弱吕布实力,怎奈陈宫反对,恰逢袁胤前来,此事便要待袁胤走后再议。” 陈珪说完后不待陈登说话,接着说道:“元龙近日需要小心,为父怀疑陈宫已对你我父子起了疑心,还有,下邳淮浦老家家兵,亦要让他们小心行事,勿要被人察觉,待曹公东进徐州之时,便是你我建功之日。” 陈登点头说道:“父亲安心,儿自会安排。” 三日后,张俊一行到达了彭城,这次张俊并没有再住进州牧府,而是被安排在了城西的一座小宅内。如此安排,倒也合张俊之意。 张俊不知道的是,同日下午,袁胤带着袁术之子袁耀一行住进了彭城的驿馆之中。 翌日,吕布在州牧府设宴款待袁胤一行,张俊也有幸被邀请在列。 大堂屏风后,严氏和女儿吕婉君小心地偷看前面。看着女儿紧张的样子,严氏心里也不好受,心里希望张俊能够出彩,让大家觉得他能配得上婉君。 “来,今日为为袁使君接风,众位满饮此杯。”吕布笑着端起了酒爵。 众人都笑着举杯,张俊心里却不是个滋味,今日到了大堂之上才知道所为何事,但他自己也不明白,为袁术使者接风洗尘又关自己什么事,想到这里,张俊向袁胤旁边一个年纪和自己相仿的公子。 众人放下酒爵,吕布笑着说道:“不知公路将军(袁术)近日可好?” 袁胤年纪越有四十多岁,身体有些发胖,面色倒是白净,额下几缕胡须细长。他笑着说道:“蒙温候挂念,我家主公尚好。” 吕布点头笑着说道:“此次使君前来不知所为何事?” 袁胤没有回答,而是指着身边的年轻公子说道:“前些时日,我家主公听闻曹孟德于淯水大败,心中高兴,加之现下已是春季,便让我出使徐州与温候商议去岁所立婚约之事。这位公子便是我家主公之子袁显德,显德,可与众位大人行礼。” 袁胤说完,袁耀便站起身向吕布和众人行礼说道:“袁耀给温候与众位大人见礼。”说着便做了一个四方揖。 吕布笑着点了点头说道:“贤侄且坐。” “温候,此事为其一,其二便是我家主公命我带信给温候,温候可观之。”说着,袁胤便呈上了帛书。 侍卫将帛书取过,递给了吕布。吕布打开看后,脸上表情阴晴不定,许久才放下帛书缓缓说道:“公路将军所说之事甚大,某不能一言而定,使君可容我与众人商议之后再做答复。” 袁胤像是胸有成竹一般,拂须笑着说道:“此事温候可仔细考虑,待温候之女嫁至寿春,你我两家便是姻亲,主公承诺,若温候能支持我家主公,我家主公便送上粮草十万石。” 众人一听,顿时被惊呆了,究竟是何事能让袁术一下子给徐州提供十万石粮草,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不明所以。 宴会散后,众人离去,吕布坐在堂上脸色阴沉,手中使劲握着酒爵不肯放手,冷眼看着厅外,忽然起身将手中酒爵狠狠砸在了地上。 “哐啷”一声响,酒爵摔碎,吕布像是不解气一样,又一脚将身前案几踹倒,冷冷说道:“袁术小儿,汝愿称帝,与某何干,你且自寻死路,吾不奉陪。” ------------ 第三十五章 袁吕大战(一) ?是夜,州牧府大堂上,吕布将手下所有在彭城的人都召集过来议事。 “袁术欲在寿春称帝,要吾支持与他,诸位可有何看法。” 若是平时,总会是陈宫第一个说话,而今日陈宫却异常的安静,只是静静坐着,并没有先开口。而陈珪也没有开口说话。 吕布冷眼扫了一下说道:“诸位为何不答?” 这时左首一员武将说道:“主公,此事不可答应,袁术虽有玉玺在手,然其称帝名不正,必为天下人所不容,主公岂能自陷险境。” 吕布听罢,点点头说道:“子平言之有理,吾亦是如此想法。” 吕布说完,魏越旁边的侯成也跟着说道:“魏将军所言极是。” 右边陈珪也点头说道:“主公英明,想袁术家世虽好,然其称帝实为謀逆,天下群雄必讨之,主公自长安诛董贼,忠义之名传遍天下,岂能与袁术合谋。” 提起诛杀董卓,吕布有些得意的笑了笑,这时陈宫突然说道:“众位所言虽有理,只是我军此时急需粮草,袁术若能送与我军十万石粮草,便是支持他又有何妨?” 听陈宫提起十万石粮草,吕布的心思又有些犹豫了。这时陈珪大声说道:“公台此言差矣,便是我军饿死,亦不能行此之事,若如此必为天下人所唾弃,岂不辱了主公一世英名?” 陈宫不缓不急的说道:“公瑜何不为我军士卒考虑,现今徐州疲敝,百姓多逃往江东,军中粮草只可供三月所用,主公亦要募兵,若无粮草又如何募兵?” “陈公台,汝可知这是拿主公之英明交换?若天下群雄讨伐袁术,主公是助袁术还是助群雄?若助袁术,必为天下所不容;若助群雄,天下岂不骂主公背信弃义?再者,袁术虽军士众多,然其自许昌败于曹操,弃宛城奔至淮南,其人安有大志乎?”陈珪指着陈宫大声说道。 “哼!公瑜为何如此激动,若如此,你陈家家大业大,可提供给主公粮草?”陈宫看着陈珪冷冷说道。 “你。” “够了!”吕布大声吼道,虎目一瞪看着众人。 这时坐在最后的一名瘦小的武将说道:“主公莫若暂且答应袁术,待其粮草送至,便不再理会。” 吕布听了他的话后,略一沉吟说道:“即便如此,袁胤此来为小女婚事,该如何答复?” 陈珪见吕布为了粮草又有些动心,赶紧说道:“主公,万不可如此,若是袁术要小姐至寿春后再送来粮草,如此岂不将小姐坑害?” 陈宫说道:“主公,臣有一计,可言明待粮草启程之时,袁胤便可将小姐带走,中途再派兵将粮草和小姐一并带回。” 听了众人的话,吕布越想越乱,粮草他很想要,但女儿也不能嫁给袁耀,否则袁术称帝,若是天下群雄共伐之,则小女。。 “都退下吧,待我再想想。”吕布似乎有些疲惫,摆摆手让众人退下。 吕布在坐席上思考良久,摇摇头不知道该如何处置此事,正要起身回到后堂,这时门口侍卫进来说道:“禀主公,陈别驾求见。” 吕布愣了一下,陈珪去而复返所为何意?是要再劝自己么?吕布开口说道:“有请。” 不一会儿,陈珪走进大堂,向吕布施礼后说道:“主公,今日之事万不可答应袁术。” 吕布看着陈珪问道:“若如此某该如何行事?” 陈珪略一沉吟说道:“主公可将袁胤捆绑送至许都,亦将袁术写给主公之信一并交给天子。” 吕布冷笑一声说道:“天子可有权处置乎?” “主公,臣亦知主公与曹操之仇,然今曹操迎奉天子于许都,辅佐朝政,且其麾下文武众多,主公不应与之为敌,可以此事安其心,并为主公讨天子封赏,待主公稳定徐州后再缓缓而图。”陈珪说道。 吕布思考了一会儿,咬着牙几欲开口,但话到嘴边还是没有说出,陈珪见状,便接着说道:“主公,岂不闻得道者多助,失道者寡助?袁术称帝岂能长久乎?况主公乃天下英雄,岂能因此而与之同谋?再者,主公有恩于社稷,曹操此次征伐南阳失利,又岂会急切发兵徐州,此时正是与曹操结好之时,主公要三思啊!”陈珪说道最后,语气变得极为沉重。 “啪”吕布一拍案几,起身说道:“公瑜所言有理,此事就依公瑜之言处置。” 陈珪见状内心大喜,赶紧施礼说道:“主公英明。事不宜迟,当早日抓住袁胤,以防有变。” “嗯?”吕布听到陈珪的话有些疑惑。 陈珪赶紧解释道:“主公,今日公台处处为袁术说话,欲使主公支持袁术,臣怀疑公台与袁胤所通,主公若迟疑不定,恐袁胤逃离徐州。” 吕布这时冷笑一声说道:“公瑜不可妄言,公台自濮阳追随我左右,吾又岂能见疑与公台?” 陈珪顿时吓了一身冷汗,赶紧说道:“臣知罪。” “你且退下吧。”吕布挥手说道。 陈珪出了州牧府,坐进了自家的马车中,心里才长舒了一口气,喃喃说道:“过犹不及啊” 翌日,吕布仍在州牧府接见袁胤,只是气氛变得与昨日有些不同。 吕布看着袁胤笑着说道:“袁使君,昨日之事吾今日便答复与你。” 袁胤听罢,看到吕布带着笑脸,心中大定,便笑着说道:“想来温候必是愿意支持我家主公,实在是可喜可贺啊。” 吕布看着袁胤说道:“既如此,吾便送袁使君上路吧,来人!”吕布突然翻脸大声喝道。 话音刚落,门外便冲进来四名士卒,举着长戟。 到了此时,袁胤便感觉出了不对,赶紧颤声说道:“温候此乃何意?” 吕布冷笑着说道:“吾之英名天下人皆知,岂能助纣为虐?吾这便将你送往许都天子处,留待天子发落。” “温候,这其中可有误会,我家主公待你不薄,汝怎能如此,汝就不怕我家主公起淮南之兵攻伐徐州吗?”袁胤赶紧说道。 “哼!袁公路若来,吾便砍其人头,为天下除害。来人,带走!”吕布冷声说道。 “诺”四名士卒上前拽起袁胤便往门外走去。 “吕布,匹夫,三姓家奴,汝不得好死。”袁胤被拖向门外时不住的大骂。 吕布听到袁胤大骂,气得几欲想要将其处死,但还是忍住了。这时陈宫说道:“主公既已决定如此,为防袁术报仇,需早做安排。” 吕布点点头,这时陈珪说道:“主公,袁术之子袁耀尚在徐州,可以其性命迫使袁术不加兵于徐州。” “公瑜不说,我倒忘了此子,正可以此子令袁术不能妄动。”吕布笑着说道。 “主公,另有一事,此次押送袁胤前往许昌,须一能言之人前去,方可为主公讨得封赏。”陈珪接着说道。 吕布笑着说道:“公瑜可有举荐?” “臣举荐臣子元龙。” “嗯,准,明日便可使陈元龙押送韩胤前往许都。”吕布笑着说道。 “臣谢过主公。”陈珪大喜。 陈宫站在一旁冷冷地看着陈珪没有说话,这时一名侍卫突然进门说道:“启禀主公,寻遍驿馆,不曾见得袁耀。” “什么?可曾仔细搜寻?”吕布大吃一惊,起身说道。 “已仔细搜寻,未曾寻到。” “嘭”吕布一脚踹在案几上,大声吼道:“怎会如此?魏越何在,速命其封锁城门,全城搜捕,令侯成率一千骑兵出城搜寻。” “诺”侍卫急忙而去。 看着侍卫匆匆而去,吕布将目光瞄向了陈宫,盯着陈宫说道:“公台可知袁耀为何不见?” 陈宫有些生气,感觉自己像是被侮辱了一样,冷冷说道:“臣不知。” 陈珪此时倒没有再说话。 “哼!若是被我查清此事,定不饶恕。”吕布说完,抬脚便向后堂走去。 吕布走后,陈珪也要转身而去。陈宫则不紧不慢的说道:“陈公瑜做得好事。” 陈珪听到陈宫的话,转过身笑着说道:“公台此话何意?” 陈宫冷哼一声,没有理会陈珪,拂袖而去。 彭城,陈家府宅。 “父亲,陈宫是否已经察觉此事?”陈登看着父亲陈珪问道。 “便是察觉又有何妨?送信之人在何处?”陈珪问道。 “已出城回下邳。” 陈珪听罢,抬手在脖子上做了一个横抹的动作,陈登立刻说道:“儿明白。” “待袁耀逃回寿春,便是袁术与吕布交恶之时。”陈珪笑着说道。 “还有一事请父亲指教,此次前往许都当如何与曹公商议徐州之事?”陈登问道。 陈珪思索了一下说道:“此去吾儿可将家族之事置于第一,将汝之事置于第二,而后才是吕布之官职。吾儿亦有才能,何不在曹公面前一现?” 陈登点头说道:“多谢父亲指教,儿明白了。” ------------ 第三十六章 袁吕大战(二) ?彭城,州牧府后堂。 “娘亲,女儿真的不用嫁去淮南吗?”吕婉君拉着严氏的胳膊高兴的说道。 严氏笑着摸了摸她的脑袋说道:“你父亲已拒绝了袁术的拉拢,袁术之子也已逃离徐州,君儿便不必嫁去寿春了。” “太好了,多谢父亲母亲。”吕婉君开心的笑着。 严氏将吕婉君拉到床榻边坐下,看着吕婉君认真的说道:“既已不用再嫁至淮南,那君儿该如何向重儿解释先前之事?” 吕婉君一听,顿时想起了张俊当日离开州牧府时的决绝,心里不禁有些担心和害怕,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唉,此事诸多磨难,倒也并非无法可解,改日待吾将他唤来细说便是,君儿不必担心。”严氏温柔的说道。 吕婉君一听便开心得笑着说道:“多谢母亲。” 张俊自那日出席了欢迎袁胤一行的宴会后,便一直呆在彭城的小宅中,每日仍旧是看书,或者与朱永说话,整日也不出大门。 “公子、公子”朱永推开张俊的房门大声喊道。 张俊一听急忙站起来问道:“发生何事?” “公子不必紧张,公子可还记得前日城门关闭,全城搜捕之事吗?” 张俊点点头,疑惑的看着朱永。 “我今日出门打听后得知,前日之事乃是搜捕袁术之子袁耀。”朱永笑着说道。 “搜捕袁耀?”张俊愣了一下,不明白这其中发生了何事。袁耀此行不是前来徐州迎娶吕布之女么,怎么会突然又成了被搜捕之人。 “具体小人也不知。” “那可曾抓到?”张俊问道。 朱永摇了摇头说道:“不曾听说,想必是未曾抓到。” 张俊被吕布的行事搞得有些混乱,不过这事情对自己没有任何影响。即便是吕布和袁术翻脸,不认这门亲事,自己就能突然间入得了吕布和吕婉君的眼吗?自己不照样是胸无天下之志,无治国安邦之才,无沙场征伐之勇的懦弱书生么? 张俊自嘲的笑了笑,坐下来依旧看自己的书简。 河内,怀县。 张扬最近心神不宁,整日不理郡事,都交给长史薛洪、郡丞缪尚处理,军务之事他也不多问。 前些时日曹操征伐南阳失利,痛失爱子和大将典韦,张扬本以为袁绍会发兵攻伐曹操,却不想袁绍仍旧按兵不动,反而将精锐士卒调往常山、河间一带,这让张扬大失所望。 想到儿子张俊,张扬的担忧之情溢于言表,自去年九月末一别,如今已四月初,仍没有消息传来,自己也曾派人前往徐州送信查探,但一直都没有消息。 “报,启禀大人,河阳杨校尉求见。”侍卫进门说道。 杨林?张扬一愣,他怎么从河阳回到怀县,自己并没有招他回来,难道有急事要禀告? “速请。” 不一会儿,一名全身铠甲的武将走了进来,单膝跪地抱拳说道:“拜见大人。” “起来说话,何事从河阳赶回?” 杨林起身答道:“近日曹军增兵洛阳,徐晃所部五千人马屯驻函谷关,洛阳史涣所部两千人亦占据河阴,后又分兵一千占据孟津渡口。” 张扬皱了皱眉头,起身走到悬挂的地图前观察了一会儿,说道:“曹军可有渡河迹象?” 杨林摇头说道:“未曾渡河,亦未发现船只。” 张扬有些担心了,曹操这到底是何意呢?如此一来,自己已经两面被曹军所困,河阳乃是自己留的最后一条路,不能就这样失去。 张扬转身说道:“我再分兵两千与你,务必要守住河阳。” “诺” 张扬走过来拍了拍杨林的肩膀说道:“你自十四岁起跟随我左右,如今已有十二载,是我最信赖之人,莫要让我失望。” “大人之恩,小人铭记。”杨林躬身说道。 待杨林走后,张扬还是放心不下,觉得自己的时间已经不多了,便叫来一名侍卫说道:“速去徐州一趟,务必要找到公子,将此信交予公子。” “诺” 看着侍卫匆匆而去,张扬觉得很疲惫,走到门口看着天空说道:“重儿娘,定要保佑重儿无恙。” 寿春,州牧府。 袁术看着儿子袁耀在堂下哭诉,气得袁术浑身发抖,待到袁耀说完之后,袁术再也忍不住拍案大骂:“吕布匹夫,若不杀汝,难解我心头只恨。” 袁术今年已五十余岁,他本是袁家的嫡长子,怎奈父亲袁逢将袁绍过继给伯父袁成,如此袁术便成了袁绍之弟,而袁绍本位婢女所生,后来袁家看好袁绍,尽力扶持,此事让袁术大为光火,便与袁绍反目,后被袁绍和曹操击败,逃亡淮南,占据了扬州。 当年孙坚过荆州之时身死,孙策便带领族人及忠于孙家的手下前来投奔袁术,被袁术所接纳,其实袁术也只是为了向讨要孙策的传国玉玺,后孙策用玉玺向袁术借兵过江打败了刘繇,在江东立足,也彻底脱离了袁术。 建安二年(公元197年)二月,袁术在寿春遇到一道士张炯,喝了其所画符水,以为自己上应天命,加之自己曾听母亲说自己出生之时有一神仙托梦给母亲,说母亲肚子所怀乃是天命之子,两相应验,便不顾手下谋士阎象等人的劝阻,要在寿春称帝。 “吾好心相待,怎想到吕布竟然如此不知好歹,竟要捕杀吾儿,此仇若不报,吾有何颜面称帝。”袁术站在大堂上怒声说道。 “主公,末将愿率军前去踏平徐州。”其堂下一面目狰狞的武将起身说道。 “愿为主公踏平徐州。”又有三名武将起身说道。 袁术听到手下武将的表态,心里好受了一点,刚要开口说话,便听到右边一文士说道:“主公不可冲动,此事需从长计议。” 说话之人便是袁术手下主簿阎象,其人颇有才谋,但不为袁术所喜。 看到阎象说话,阎象旁边一名文士接口说道:“阎主簿,此事何须从长计议,主公受吕布小儿侮辱,我等臣子当为主公分忧。” 袁术也接口说道:“前些时日,吾言称帝,汝便进言道‘昔周自后稷至于文王,积德累功,三分天下有其二,犹服事殷。明公虽奕世克昌,未若有周之盛,汉室虽微,未若殷纣之暴也’吾念及你往日之功,不欲加罪于你,今日你又阻挠,莫不是以为我不敢杀汝?” 阎象一听,赶紧起身施礼说道:“主公明鉴,臣句句乃肺腑之言,实为主公所虑。” 袁术不耐烦的说道:“够了,明日汝便去合肥,吾不想再见汝。” “主公。”阎象疾呼。 “来人,拖出去。”袁术厉声说道。 几名士卒进来拽住阎象便往门外拖,阎象大声喊着:“主公。主公要三思啊!” 待将阎象拖走之后,袁术才回过神来说道:“纪灵、张勋、桥蕤听令。” “末将在。”三人起身抱拳答道。 “命你三人率军三万,以纪灵为帅,张勋为先锋,由竹邑发兵徐州,勿要将徐州踏平,吾要用吕布小儿之头为我帝业祭旗。” “诺” 这时,右边一名文士说道:“主公,可命韩暹、杨奉率其所部由出兵梧县,攻击彭城,纪灵将军大军可由竹邑攻入下邳,吕布兵少,待攻破下邳后,便可包围彭城。” “嗯,杨长史所言极是,如此吕布便插翅难逃。众人可去整军,三日后祭旗出兵。”袁术意气风发的说道。 “诺”众将大喝。 许昌,大司马府。 自从曹操将大将军让与袁绍后,便将原来的大将军府改为大司马府。但此时府中却沉寂在一片肃穆之中。 曹操长子曹昂于南阳之战中,为了掩护曹操逃走而被张绣杀死,侄子曹安民和亲卫大将典韦也死于此役,令曹操十分悲痛,战事已经结束两月,曹操仍然沉寂在丧子之痛中。 “主公可在?”府门外,荀彧、程昱、郭嘉三人联袂而来,站在门口小声问侍卫。 “主公在大堂上,小人这就前去禀告。” 不一会儿,侍卫跑出来说道:“三位大人,主公有请。” 三人走进大堂,看到曹操精神不是很好,但还是手捧书卷斜靠在榻上看书,三人见礼后便跪坐在堂中。 曹操放下书卷,看了看三人笑着说道:“诸位可是为吾所担忧?” 荀攸说道:“还望主公保重身体。” 曹操摆摆手说道:“无妨,近日可有何事?” 程昱说道:“主公,今徐州陈珪派其子陈登押送袁胤前来许都,已至陈留。” “哦?袁胤不是袁术长史么,怎会押送来许都?”曹操疑惑的看着程昱。 “据闻乃是吕布所为,此事臣亦不知,不过后日陈登便可至许都。” “嗯,陈珪有功于我军,需好生接待。”曹操淡然说道。 这时郭嘉开口说道:“主公,乐进将军来报,言淮南之军有北进徐州之势。” 曹操听到这句话,便来了精神,眼睛中精光一闪,看着郭嘉说道:“奉孝所言可属实?” “此乃乐进将军所报,尚未证实,臣以为此事与陈登押送袁胤来许都或有联系,待陈登至许都后一切便知。”郭嘉说道。 曹操点了点头,轻拂胡须说道:“若是袁术与吕布相争,便是上天助我啊!”说完,曹操眯着眼睛笑了起来。 ------------ 第三十七章 袁吕大战(三) ?彭城,州牧府。 大堂之上,吕布表情凝重,众人也都凭着呼吸,没人吭声,仿佛在思考什么,也像是在等待什么。 “报”一名士卒冲进来大声喊道。 吕布猛地一抬头看着士卒说道:“讲” “启禀将军,袁术出兵三万,由大将纪灵统帅,出寿春走平阿往北而行,前锋大将张勋率兵五千在前,后军大将桥蕤押送粮草,前锋军已过龙亢。”探子急声说道。 “再探。”吕布挥手说道。 “诺”士卒转身而去。 众人心里都很沉重,没想到袁术发兵的速度这么快。这时陈宫起身说道:“主公,事已至此,可率军迎敌,需早做安排。” 吕布点了点头,而后看着陈宫说道:“此次纪灵三万大军北上,公台以为他会攻取哪里?” 在军事上,吕布还是比较信任陈宫的,虽说有时候陈宫说话让吕布不太高兴,但吕布对陈宫还是很尊敬。 陈宫走到地图前看了看,而后将手指一点说道:“纪灵军队只可先至竹邑,而后其北上可攻彭城,东去可取下邳,暂不得知,主公当立刻出兵直取竹邑,守住竹邑,此战便胜了四成。” 吕布看后点了点头,也不再迟疑,大声说道:“魏越、侯成何在。” “末将在。”两人起身喊道。 吕布看了看两人说道:“你二人可率两千骑兵,务必要抢在纪灵大军前抢下竹邑,我随后便率军前去。守住竹邑,你二人便是大功一件。” “诺”两人躬身说道。 待两人离去后,陈宫看着地图眉头拧在一起,显得有些迷茫的样子。吕布见状问道:“军事可有何事不明?” 陈宫拂着胡须说道:“臣有一事不明,便是纪灵大军所向披靡,然其只有三万人,如何能取我彭城、下邳重镇?况我军有三千骑兵,彭城以南虽有河道,然多为旷野,其不怕我骑兵突袭么?” 吕布听了也感到疑惑,自己虽然兵少,但好在都是精锐之兵,袁术此战也太蔑视自己了。“军事可曾明白?” 陈宫摇了摇头说道:“目前尚不得知。” 吕布也不再多问,向陈宫说道:“某自率六千人前往竹邑,彭城便依仗军师了。” “主公放心,臣必会守好彭城。臣愿主公旗开得胜。”陈宫施礼说道。 州牧府后堂。 张俊再次来到了这里,心里有些感慨,今日严氏将自己叫来竟然像是变了一个人一样,不,应该说是像是小时后那样对待自己,不但问寒问暖,还和自己说起了婉君。 “重儿,前次之事非是君儿之意,实乃不得已而为之,重儿不要记恨君儿。”严氏看着张俊说道,眼中还有些担忧。 张俊知道吕布和袁术的婚约已经作废了,现在严氏对自己这么好,难道说是又重新考虑自己了?这让张俊想起了后世的一个词语——备胎。 张俊也想表现出自己的骄傲与不屑,但看到严氏,张俊就会想起她对自己的养育之恩,这让自己怎么也恨不起来。 正在这时,吕布从门外走了进来,看到张俊也在,愣了一下。张俊赶紧起身施礼说道:“张俊见过叔父。” “嗯,且坐吧。”吕布点了点头便走到堂上坐在严氏身边,看着严氏说道:“适才在说些何事?” “并无他事,只是想念重儿,便叫他前来相见。”严氏轻声说道。 “叔父、婶婶,若无他事,侄儿这便告辞,以免打扰叔父、婶婶歇息。”张俊站起身施礼说道。 “莫急,吾尚且有话与你说。”吕布轻声一说,但说出的话却让人不容置疑。 张俊愣了一下,便有忐忑不安的坐了下来。 吕布看了眼张俊说道:“吾与汝父自并州相识至今,汝与婉君亦是自小相识,吾便之言告之,前些日逼你去下邳本非所愿,乃是徐州有难,不得不求助于袁术,加之在河内时,汝父未曾提及婚事,吾便将小女许许袁术之子。今袁术欲称帝,吾岂能再使婉君嫁至寿春?” 这时严氏也接口说道:“重儿,将军所言属实,君儿一直都心向重儿,不然也不会跑至祝其寻你。” 张俊听了之后,心里仔细想想倒也是这样,吕婉君跑到祝其催促魏越前去寻找自己,那天在小院中不是还给自己送来了衣服和鞋子么。可张俊被吕布的处事之道搞得晕头转向,自己已经不能用常理来推断吕布的话,也只好暂不表态。 吕布看张俊也不说话,便继续说道:“汝年幼之时曾随吾学过武艺,虽无天赋但仍勤苦,怎奈汝父想要改变家世,便让汝一直读书。但今天下大乱,大丈夫岂能无安身立命只能?吾既已决定将婉君许配与你,怎能见你如此软弱。” 吕布的话说的是一点也不留情面,让张俊觉得这就是对自己的轻视,不过想到自己在后世时候去岳父家时,貌似也差不多要受到教诲,想到这里,张俊倒也坦然了。 吕布接着说道:“今你已十九,再学武艺依然太迟,但仍不可松懈,再者便是,此次袁术因袁耀之事发兵徐州,想你亦是张叔稚之子,怎可一点兵事不懂,故此次出战,汝便随我出征。” 张俊听吕布说完,整个人直接呆住了,瞪着眼睛看着吕布,根本就没办法相信刚刚吕布所说,要带自己出征,这。。 吕布根本没有给张俊什么机会,说完之后便摆手说道:“此事就此决定,汝可回去收拾行装,后日便出发。” 张俊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出州牧府的,只觉得脑子里嗡嗡乱想,自己厌恶战争,厌恶杀戮,却没想到又要去面对。 “公子,公子。”朱永小声喊道。 张俊木然抬头看了看朱永,而后苦笑着说道:“朱永,后日便要出征了。” “出征?征伐哪里?”朱永不解的看着张俊。 “袁术派大军进攻徐州,吕布命我后日随他一起出征。”张俊说完,突然看到朱永的脸上露出了一丝兴奋,张俊不禁心里难过。是啊,朱永的性格或许本就该属于沙场,跟着自己又能有什么前途呢? 想到这里,张俊觉得此次出征,如果有机会的话,便让朱永表现一番,亦可在吕布军中为朱永安排一职,自己他日若离开徐州回河内的话,便也无憾了。 建安二年(公元197年)四月十三,吕布起兵六千,率军出征。 吕布本来就兵少,初至徐州时,只有三千多兵马,到现在也不过是一万多人,其中还有六七千的新兵,只经过短暂训练后便被派去守城或者跟随军队出征。 张俊骑在马上,旁边只有朱永和一名吕布派来的亲兵,吕布没有告诉张俊此次出征张俊有什么任务,张俊也就随意四下看看,他知道吕布虽然后来兵败身亡,但其麾下士兵的战力还是很厉害的,尤其是高顺的‘陷阵营’和‘并州铁骑’,张俊也想看看究竟是如何厉害。 “众人加快速度,否则军法处置。”一名传令兵骑马在队列边上来回奔跑大喊,士兵们听到之后,不顾疲惫又加快了行军的速度。 三日后,大军终于赶到了距离竹邑五十里的地方,但吕布却命令部队停了下来,大军就地扎营。 营帐内,吕布听完斥候的回报后,皱眉说道:“魏越侯成在何处?” “启禀主公,两位将军抢占竹邑失利后,便在濉水北岸列阵,纪灵大军现今便在竹邑,但并未渡河。”斥候说道。 竹邑还是没有拿下,这都无所谓,毕竟自己率军已经来到,而且魏越和侯成也守在北岸,与袁术大军不是没有一战之力,只是吕布想不明白的是,魏越侯成只有两千人不到,纪灵若是想要读过濉水,当是很简单的事情,甚至南下符离,北上相县都可渡河,这倒是是为何呢? 翌日清早,吕布命大军启程,待午后便赶到了濉水北岸,魏越侯成已经拆除了浮桥,并扎下了营寨。 ------------ 第三十八章 袁吕大战(四) ?走进营帐,张俊双腿有些发抖,只因刚才跟随吕布前去濉水岸边观察南岸纪灵大军的营地,张俊终于知道了什么叫大战,自己前往徐州的路上所遭遇的不过是一场小型伏击战而已,看着濉水对岸袁术军连绵近十里的大营,张俊不知道这仗该如何打。 而张俊也明白了身为一军统帅的不容易,吕布看了看对方的大营只是淡然笑了笑,并没有紧张感,这让张俊非常佩服,从这些乱世群雄的身上,张俊仿佛看到了另外一种境界,那种风轻云淡,决胜千里的境界。 那种境界,是源自于内心无比的强大,这个对自己来说或许是最欠缺的,可是这种境界是可以锻炼出来的吗?自己跟随吕布真的能够学会这些吗?现在只是观察对方大营,要是两军三万多人彻底开战呢?那对自己又会是怎样的震撼? 张俊不知道,真的不知道! 濉水南岸,纪灵军大营。 纪灵年约三十余岁,跟随袁术多年,是袁术手下首席大将,纪灵身材魁梧,脸色发黑,脸颊旁和额下胡须浓密,指着地图说道:“后日,韩暹、杨奉二人所部两万将从相县东取梧县,截断吕布大军归途,我军待韩暹、杨奉夺取梧县后便由张将军率部向北岸吕布发起进攻,我率五千人向东由符离渡河,届时我军便可三面合围吕布,使其插翅难逃。” 张勋和桥蕤听后,都点了点头面露喜色,张勋说道:“将军,若如此,岂不一战可定徐州?” 纪灵摇了摇头说道:“未必,吕布勇武,且其手下骑兵众多,我军未必能在濉水全歼其军。” 桥蕤想了想后说道:“将军,主公曾言我等可率军东进杀入下邳,为何此时更改?” 纪灵说道:“桥将军且放心,此事我已报之主公,若能在此地歼灭吕布精锐,徐州便可一战而定,若是不能全歼其军,便由桥将军率军五千东进下邳,主公会命乐就率军一万支援将军,桥将军可攻取睢陵驻守,乐就所部将由虹县、夏丘直往睢陵与将军汇合,届时三军可同时北上,包围彭城。” “将军英明。”两人抱拳说道。 已经是扎营后的第二日了,张俊奇怪河对岸的袁术军为何不进攻,而是深挖壕沟,加固营防,像是要打一场持久战一样。 “公子,吕将军在中军帐议事,命公子前去。”张俊的亲兵在帐外说道。 张俊掀开帐帘问道:“可知所议何事?莫不是敌军要渡河进攻?” 亲兵摇头说道:“小人不知。” 张俊通报后走进营帐,看到众人都已就坐。吕布看到张俊进来,点了点头说道:“重儿可站于吾身后。” 张俊只能走到吕布身后站住,等待着吕布和众人议事。 吕布似乎有心事一样,有些不太高兴的说道:“敌军似乎没有进攻迹象,我军在此亦不可久驻,以防徐州生变,诸位可有话说?” 吕布此次出征带着陈珪,是以整个营帐内只有陈珪一个谋士,左侧则坐着四员大将,为魏越、高顺、侯成、曹性。 陈珪想了想说道:“纪灵依竹邑扎下营寨,这两日深挖壕沟,似乎在等我军进攻,臣以为其中必有蹊跷。” 吕布点了点头却没有说话。张俊此时便站在地图旁边,因气氛紧张,便只有将目光望向地图,可古代的地图实在是不清不楚,略微标明一些地方,河流也没有注释,让张俊看得很费劲。 这时高顺起身说道:“主公,我军粮草不济,不可久驻,明日末将率‘陷阵营’前去进攻敌营,以探敌军虚实。” 这时,张俊突然问道:“叔父,不知梧县何人驻守?” 梧县?众人不明白张俊突然问出这么一个问题,而这时陈珪拍掌说道:“主公,臣知晓了,纪灵所部按兵不动,必为等待梧县有变。” 吕布一个激灵,看着地图问道:“公瑜之意莫不是韩暹、杨奉所部由相县进攻梧县断我后路?” “正是,纪灵必然在等待韩暹、杨奉所部,主公且看,韩暹、杨奉所部驻扎山桑、轾县,若要两人出兵,必然先于纪灵大军到达竹邑,然并未见到两军旗号,其所部必然北上至相县。”陈珪说道。 “可为何此时仍未有梧县消息传来?”吕布还是有点犹豫。 “主公,相县、砀县之间有山,道路难行,但臣估计,最迟明日韩暹、杨奉所部便可到达梧县。”陈珪说道。 吕布一听,觉得此事有些难办,自己现在撤退赶至梧县也来不及了,若是再被纪灵大军从后追击,这仗该如何打。 “主公,臣有一计或可解此危机。”陈珪说道。 吕布一听大喜,赶紧问道:“公瑜有何妙计?” “子重公子之父曾与韩暹、杨奉共迎天子于洛阳,三人交情颇深,可使公子前往梧县,劝说韩暹、杨奉倒戈相向,如此我军便可将计就计。”陈珪笑着说道。 张俊一听,发现这场战事还真的能跟自己扯上关系,只是自己能完成这任务么?况且自己并没有见过韩暹和杨奉,在这乱世中交情真的能那么长久吗? 吕布看到张俊不答话,他本以为张俊会义不容辞的站出来大营,可没想到张俊并没有说话,便有些不悦的说道:“子重可愿去梧县一趟?” 张俊突然有些恨陈珪了,若是自己前去被韩暹、杨奉所俘虏该怎么办?张俊真不知道自己是该答应还是不该答应,这时陈珪又说道:“公子放心前去,韩暹、杨奉两人不敢将公子怎样。” 张俊看了眼陈珪,既然陈珪这种话都说出来了,如果自己再不表态,怕是吕布更加看不起自己了,便只能咬牙说道:“既如此,侄儿变前往梧县一趟。” 吕布这才笑着点了点头说道:“重儿此去若能劝说两人,便是大功一件。” 张俊无心再听吕布说这些,只能施礼说道:“侄儿这便回去准备,便前去梧县。” 看着张俊表情黯然的退出营帐,陈珪的眼睛眯成了一条线。 许昌,大司马府。 “元龙,此次你父子二人立下大功,吾欲上表天子封你父为议郎,封你为广陵太守,如何?”曹操看着陈登笑着说道。 陈登心里有些紧张,这和父亲临走所托并不完全相符合,父亲的意思是要第一个保住家族的利益,其次是自己的官位,广陵太守自己很满足,但封父亲为议郎便意味着父亲要到许昌,那家族在徐州的利益便没办法保障了。 想了想,陈登说道:“蒙曹公赏识,我父子二人感激不尽,只是家父年迈,身体有恙,想留在徐州家中,不想过问世事。再者,父亲和我若同时离开徐州,亦不便曹公他日夺取徐州,亦使吕布怀疑我陈家。” 曹操笑着看着陈登,曹操心里明白,刚才那么说只不过是试探陈登而已,这些世家豪强在当地的影响已经根深固蒂,这与自己的主张不同,只不过现在还不能对这些世家豪强下手而已。 曹操笑着说道:“元龙所言有理,既如此,便封汝为广陵太守,徐州之事还请汝父子多加上心,他日若取徐州,必然重赏你等。” “陈登谢过曹公,愿为曹公效死命,陈登明日便返回徐州。”陈登施礼说道。 待陈登走后,曹操招来荀彧、程昱、郭嘉等人,拿出一封帛书说道:“乐进来报,袁术起兵三万攻打徐州,令譙国境内韩暹、杨奉所部亦东进徐州。” 待众人看完之后,曹操接着说道:“诸位觉得我军可出兵否?” 荀彧说道:“主公不可出兵,若主公出兵,攻徐州耶?攻袁术乎?” 荀彧一句话让曹操不禁点头,是啊,自己若出兵攻打徐州,虽可讨天子下诏,但吕布刚刚将韩胤送至许都,自己便攻打徐州,道义上站不住脚。可以攻打袁术,但袁术虽然无道,但现在还未称帝,再者袁术手下士卒众多,虽战力不精,奈何其兵多,只因淮南富庶,使袁术这几年实力大增。 郭嘉笑着说道:“文若之言甚是,主公无需发兵,只需观望便可,两强相争必有一伤,吕布本就兵少,此战后其便不足虑也,若袁术兵败,主公便可挥军淮南,夺寿春、合肥重镇。若如此,徐州便如探囊之物。” 曹操也想明白了,笑着说道:“如此,便让吕布和袁术相争吧,莫若吾再给两人加把火,明日吾便上奏天子,斩杀韩胤,令封吕布为左将军。” “主公英明。” “还有一事,我军已休整完毕,我欲再取南阳。”曹操说道。 郭嘉说道:“主公何不等徐州之战结束之后再做打算?” 曹操听了郭嘉的话不住点头,其实曹操也想过等徐州之战有结果再说,可自己因为急于想为长子曹昂、侄子曹安民、亲卫典韦报仇,才想要急于发兵南阳。 ------------ 第三十九章 袁吕大战(五) ?河内,怀县县衙。 “大人,是我等无用,没有保护好公子。”恒瑞跪在地上,向张扬说道。 张扬摇了摇头说道:“起来吧,只要重儿无事,那便好,你是如何通过曹军盘查回到河内的?” “回大人,小人是因一只手臂已废,便装作难民这才通过曹军盘查。”恒瑞说道。 张扬点了点头说道:“你回来之时,奉先对重儿还是不管不问?” 恒瑞有些犯难,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后面的事情他也不太清楚,但走的时候吕布确实是那么对待公子的,便犹豫着说道:“吕将军虽言语上对公子冷淡,在衣食上倒不错。” 张扬有些生气,吕布从长安流亡到河内时,自己那么帮他,没想到他却如此对待重儿,不过这也让张扬有些想不通,为何吕布要如此对待重儿,难道是另有隐情? 张扬也听说了最近袁术发兵徐州之事,自己虽说不是什么枭雄,但也算知兵事,对天下群雄倒是也了解一二,况且自己在洛阳也曾见过袁术,知道袁术没什么本事,对此次出兵徐州,张扬很不看好袁术,同时也是源自于对吕布的信心。 “如此,你休息两日,便再返回徐州,若吕布对待重儿仍不冷不热,你便和重儿依旧绕道青州回河内,若事有变,可使人送信与我,切记要保重儿无恙。”张扬说道。 “小人不需休息,这便返回徐州。”恒瑞很坚定的说道。 张扬也被恒瑞的忠诚所折服,便走下来拍拍恒瑞说道:“一路小心。” 竹邑,吕布军营。 “主公,斥候来报,纪灵大营有异动。”陈珪对吕布说道。 “可曾探明是何异动?”吕布急切问道。 陈珪摇头说道:“尚未得知,不过主公,臣猜测必是纪灵分兵渡河,以三面包围我军。” 吕布沉思不语,这时陈珪又说道:“主公,子重公子尚未有信传回,我军是否向后撤退,以免到时被敌军三面包围。” “公瑜言之有理,不可在此久等,传我命令,今夜三更所有士卒往北撤退。”吕布站起身说道。 张俊此时正在前往梧县途中,此行只有朱永和二十名骑兵护卫,张俊真不知道此去会是什么结局,万一韩暹、杨奉不念父亲之情将自己俘虏或杀掉该怎么办? 天气已经变得温暖,在旷野上策马奔驰让人觉得心旷神怡,但张俊却心事重重,想到自己穿越而来,似乎就没有过过什么好的日子,不是奔波便是遇险,唉! “报,公子,前方发现敌军斥候踪迹。”一名士兵策马跑到张俊跟前说道。 张俊不知道该怎么接下面的话,这时朱永在旁说道:“公子,既已发现敌军斥候,说明敌军主力已距此不远。” 呃,原来是这么回事,张俊又赶紧问道:“此地距梧县尚有多远?” 一名士兵说道:“回禀公子,此地距离梧县有七十里。” 既然这样,说明敌军已经占领了梧县,张俊有些犹豫了,想要回去,但自己也算是在众目睽睽之下前来,怎么能这么回去,只会让吕布更加看不起自己。 “继续前行。”张俊喊道。 众人往前只走了二十多里,便被一千多人包围,领军的牙将提枪指着张俊他们说道:“尔等何人?速下马投降。” 到了这时,张俊反而不害怕了,既然都已经被包围了,再害怕又有什么用呢?张俊打马前行几步说道:“还请将军通禀,吾乃河内太守张扬之子,有要事前来拜见韩、杨两位将军。” 那牙将一听,笑着说道:“汝莫要骗我,张扬之子怎会在徐州?来人,将它们全部抓起,交予将军发落。” “诺”一千多人眼看就要刀兵相向,张俊大声说道:“汝最好速去禀告,若要误了两位将军大事,小心你人头不保。” 那牙将一听,挥手让士兵停下,冷冷地看了张俊两眼说道:“既如此,汝一人可随我前去,其余人在此等候。” 朱永不愿意,张俊按住他的肩膀说道:“便我一人前去,无妨,若要有事,你我只二十余骑,怎能逃脱。” 朱永便不再说话,张俊跟着那牙将往北走去。 走了约十里便看到一支军队约有八千多人正往这边赶来,刀枪林立,前面一员武将约四十多岁,旁边被风吹得猎猎作响的旗帜上写着一个斗大的杨字。 那牙将将张俊带到军前便开口说道:“启禀将军,此人自称乃是河内太守张扬之子,有事前来见将军。” 那武将打马走到张俊跟前,打量了一番后说道:“张叔稚之子为何会在徐州?” “杨叔父,小侄张俊去岁由河内经青州前来徐州娶亲,便留在徐州。”张俊抬着头不卑不亢的说道。 其实张俊心里很害怕,自己第一次看到八千多人的军队,一个个脸上毫无表情,提刀举枪站在原地,像是石雕一样,沉寂的气氛让自己感觉到了窒息。 “你前来我军阵前所为何事?”杨奉淡淡说道。 “叔父,小侄前来是想劝叔父助温候一臂之力。”张俊说道。 杨奉冷笑了一声说道:“你是要劝我反叛袁术投降吕布?” 张俊点头说道:“正是。” “哈哈,汝凭何要吾投降吕布?”杨奉大笑着说道。 到了这个地步,张俊也豁出去了,大声说道:“家父曾言其所敬者二人,便是韩、杨两位叔父,言当年曾在洛阳共保天子,为大汉尽忠,所作所为可慰平生。亦曾言‘吾虽文武不济,然天下似我之人多矣!然吾却与韩、杨两位将军共保天子,诸侯虽拥精兵,却未曾将天子安危置于心中,实可恨也!’” 听到张俊提起往事,杨奉脸上也有些动容,当年自己和韩暹、张扬一起在洛阳保护天子,后自己也被天子封为车骑将军,可后来被曹操趁火打劫,这才一路败退至譙国,不得已才投靠了袁术。 张俊一看,接着说道:“吾知两位将军已占领梧县,此去便是要截断温候之退路,但将军可知此战因何而起?” 杨奉心里一惊,没想到吕布已经知晓了自己和纪灵所订下的计划,看来呆会不能再放这小子回去,打定主意后杨奉说道:“因何而起?” “叔父有所不知,袁术遣韩胤至彭城,言明其要称帝,想使温候支持,温候不愿,将韩胤捆绑押赴许昌,这才引得袁术恼羞成怒,发兵徐州,叔父若是助袁术,岂不毁了当日于洛阳保护天子之名?况将军受天子所封为大汉车骑将军,怎能助袁术称帝?”张俊说道。 杨奉瞪着眼愣了一愣,看着张俊说道:“汝所言属实?” 张俊一看有戏,赶紧点头说道:“此事千真万确,韩胤已被押送许昌,不日天子便会下诏令天下群雄讨伐袁术,将军岂可自陷险境?” 杨奉盯着张俊一直看了良久,才慢慢说道:“吾若归顺吕布,吕布又能许我什么好处?” 这个,在张俊来之前吕布便有交待,听到杨奉问条件,张俊便知道这事好办,因为后世有一句话:能用钱解决的问题都不叫问题。同理,能用好处解决的问题便也不是什么问题,只是看给出的筹码能否让对方满意而已。 “温候言若将军能归降,便使两位将军所部驻扎都阳、阴平。军队所需之物,由徐州供给。此乃温候写给将军之信。”张俊说着便从怀中拿出一个信袋递给了杨奉。 其实吕布也只能给出这些东西,毕竟不像曹操有天子之利,你若投降我便可以封赏你官职,这就是挟天子的好处之一,而徐州没兵驻扎的县城不少,但县城里百姓稀少,没有太多的收入,但话说回来,对于韩暹、杨奉这样的人来说,只要能保住自己的军队,有个地方驻扎就行,更何况还不用担心粮草之物。 毕竟在乱世之中,有兵便有安全感,而有粮草便会有兵。 杨奉看过之后沉思不语,张俊趁热打铁的说道:“将军请三思,若将军助袁术破徐州,则天子下诏令群雄讨伐袁术之时,天下可还有将军容身之地?况温候勇武过人,手下能人众多,当年亦曾于长安诛杀董卓,将军若降,必可随温候创一番事业。” 杨奉想了想说道:“传令下去,大军就地驻扎。” “诺” 张俊他们也被留在了杨奉的军营中,被单独隔离起来,张俊猜测杨奉应该是返回梧县找韩暹商议去了,两人从长安起便一直在一起,彼此信任,而此事又事关重大,需要两人一同商议决定。 第二天一早,张俊便被唤到中军大帐之中,进来后张俊发现里面还有一人,身穿黑色铠甲,和杨奉年纪差不多,张俊便施礼说道:“见过杨叔父。” 杨奉笑着说道:“贤侄,这位便是你韩叔父。” 张俊已经猜到了此人便是韩暹,赶紧施礼说道:“侄儿张俊见过韩叔父。” 韩暹笑着说道:“贤侄无须多礼,吾与你父亲亦是故友。” 这时杨奉说道:“贤侄,吾与你韩叔父已经商议过了,决定听你之言,投降吕布。” 张俊听了大喜,赶紧施礼说道:“多谢两位叔父深明大义。” 韩暹也说道:“我等不知袁术欲要称帝,身为汉臣,岂能助他。” “两位叔父之忠义让张俊深感敬佩。”张俊又向他两人施礼。 “此有书信一封,你可使人带至温候军中,温候一看便知。”杨奉说着,拿出一封书信。 什么意思,不让自己回去?不过想了想之后,张俊倒也理解,毕竟他们不能平白无故相信自己,让自己留下来做人质倒也正常。 不一会儿,朱永被带到帐中,张俊嘱咐他一番后,朱永便策马向南而去。 ------------ 第四十章 袁吕大战(终) ?“报,启禀将军,吕布军营已空。” 张勋起身说道:“什么?可曾探明?” “禀将军,我军进入今早察觉吕布大营有异,便进入营中查探,空无一人。”斥候说道。 “糟糕,中了吕布之计。”桥蕤瓮声说道。 “将军,现在该如何是好?”张勋看向桥蕤问道。 桥蕤沉思之后说道:“吕布必不曾走远,韩暹、杨奉两人已率兵自梧县南下,我军可速速渡河,追击吕布,再使人与纪将军,言明吕布已后撤。” 张勋点头说道:“便如此,来人,传令大军渡河。” 吕布率军并未走远,只是往后撤了六十里,便在一山坡之上扎营。而张勋率部渡河半日之后便追至离吕布军营十五里之处扎营。 原本吕布是想留下两千骑兵在张勋渡河之时突袭袁术军,但陈珪建议吕布不要在此纠缠,若张俊劝降不成,便抓紧后撤,那时再以骑兵骚扰敌军,可使主力撤回彭城,以保彭城不失。 袁术军大营。 “将军,纪灵将军命人送信。”一名士兵在帐外说道。 “哦?带上来。”张勋起身说道。 一名士兵走进来呈上纪灵书信,张勋看过之后笑着对桥蕤说道:“纪将军已率部据此三十里,韩暹、杨奉亦据此三十里,纪将军言明晚三军突袭吕布大营。” 桥蕤和张勋跟随袁术较早,张勋除了勇武外便是擅长水军作战,而桥蕤做事沉稳,有勇有谋且善于防守,曾为袁术占据淮南立下大功,是以纪灵走时虽以张勋为正,桥蕤为副,但张勋遇事仍要征求桥蕤意思。 桥蕤说道:“明晚不可大意,吕布久经沙场,我等亦要小心中计。” 张勋比较佩服桥蕤,便点头说道:“明日我可带一万五千士兵前去袭营,你可留五千兵马守营,若有事便接应我军后退,竹邑尚有五千兵马,便是中计,退往竹邑便是。” 桥蕤点头说道:“如此甚好。” 第二日,半夜三更。 张勋率领一万五千袁军轻声向吕布军营奔去,待行至距离营地不足两里的地方,透过吕布军营的火光望去,发现吕布军营中尚有士兵在巡夜,而营寨的哨楼之上也有士兵。张勋心中稍定。 这时斥候回报说道:“启禀将军,敌军大营一切正常。” 张勋点了点头,看了看天色说道:“传令下去,稍候攻营。”说完,张勋又向东方和北方望了几眼。 自古夜晚劫营,便是在三更之后,一般会在四更天,那时人们正在熟睡,劫营成功经过冲杀之后,天色也会渐渐发亮,这时便有利于追击敌军。 张勋看看天色离约定时间差不多了,便向后一挥手,十几名伸手敏捷的士兵便利用夜色的掩护悄悄靠近了营寨,其中几人端起弩箭瞄准哨楼上的士兵,“嘭嘭”两箭,两名士兵便闷哼一声死去。其他人迅速上前搬开拒马,也有士兵拿出钩锁勾住营寨栏栅开始向后拉。 “杀啊”张勋策马提枪,带着士兵像洪水一样冲进吕布大军营寨之内。 吕布军的反应似乎有些迟缓,知道张勋带领人马冲进营中之后,大营内才想起:“敌袭、敌袭”的喊叫声,接着便听到喊叫声和马叫声响起,大营内显得非常慌乱。 张勋一马当先,奔着中军大帐便杀去,这时袁术士兵开始在营内四处防火,无数营帐被点着,火势冲天。 东面,纪灵看到吕布大营中的火光,便立刻上马举起三尖两刃刀大声喊道:“弟兄们,随我杀敌。”说着,便策马向吕布营中冲去。 张勋带兵冲到吕布中军大帐之前,便看到一人身材魁梧,头戴金冠,手持方天画戟正要骑马夺路而逃,张勋大喝一声:“吕布小儿,哪里逃。”说着便策马冲了过去。 张勋还没有奔到跟前,便听到北面一声大喝:“张勋小儿,吕布在此。” 张勋立刻驻马扭头看去,便看到又有一个吕布手持方天画戟骑在马上正冷笑着看着自己,张勋顿时浑身汗毛直竖,心呼不好。 “快撤,中计了,快撤!”张勋赶紧调转马头想要往营外冲去,这时便看到南面营门外冲进来一队骑兵约有千人,为首一员武将手持长枪喊道:“侯成在此,张勋小儿还不速速下马投降。” 后面的吕布也率军杀了过来,张勋一咬牙喊道:“杀出去。”说完,便举起长枪向侯成杀去。 侯成看到张勋杀来,便举起长枪大声喊道:“并州铁骑。” “杀杀杀”只见一千多骑兵顿时像风一样向着张勋所部呼啸而来,战马狂奔,袁术军有的躲避不及,直接被战马撞飞出去,而马上骑兵则端着长枪疯狂杀敌,一时间袁术军大乱,士兵慌不择路的开始逃窜。 吕布举着方天画戟犹如天神一般从后冲入袁术军中,赤兔马狂奔,方天画戟每次挥出便要收割敌人的脑袋,而吕布的士兵们则跟着吕布直接冲进了袁术军阵中。 大营中喊杀声不断,惨叫声也不断,显得非常混乱。这时纪灵已经率军从东面冲到了吕布大营之前,一名士兵急速本来大声说道:“将军不好,张将军中了敌人之计,已被吕布包围。” 纪灵一听,看了看天色说道:“无妨,随我杀进去,韩、杨两位将军片刻便至。”说完,举刀带着士兵们便冲进了营中。 大营之中,张勋正与侯成苦苦对阵,两人骑在马上已经交手了二十几个回合,仍未决出胜负,侯成所部骑兵现在已经在营中追着自己的士兵砍杀,张勋看得心中发苦,便大喝一声,使劲磕开侯成的长枪,策马想要向营外冲去,这时张勋只觉得自己脑后生风,便赶紧低头,但为时已晚,一柄长枪从自己的喉咙中穿过,张勋说不出话,想要扭头看一眼是何人所为,但被战马带着向前冲了几步后便从马上跌落身亡。 吕布冷眼看到张勋身死,便举起方天画戟继续杀敌,这时东面传来阵阵喊杀之声,一名士兵奔来说道:“启禀将军,纪灵率军从东面杀来。” 吕布停止杀敌,大声喊道:“众人随我向北撤退。”说完,便策马往营地北面退去,侯成等人也跟着吕布向北撤退。 纪灵冲进大营后,便率人往中军帐杀来,想要解救张勋,而张勋所率士兵除了已经逃亡和被杀死之外,看到纪灵率军前来便也稳住了军心,这时一名士兵奔来说道:“启禀将军,吕布军向北撤退。” “张将军何在?”纪灵大声问道。 “张将军已被吕布杀死。” 纪灵一听,顿时大怒,刚要说话,便听到北面响起了喊杀声,纪灵大喜,大声说道:“众人勿乱,随我速速追击吕布。” 纪灵刚说完,便又有一名士兵骑马前来说道:“启禀将军,杨将军命我前来告之将军,我军已将吕布困在前面山坡上,请将军率军前去。” “汝可回去禀告,我这便率军前去,告之杨将军勿要走了吕布。” “诺”士兵拍马而去。 纪灵大刀一举喊道:“吕布已被包围,众人随我杀敌。” “杀啊” 纪灵率领军往北行了不到两里,便透过前方时明时暗的火把看到前面吕布军正和一队人马交战,纪灵举刀喊杀着便冲了过去。 纪灵所率五千人,另外在大营中收拢了近万人的溃兵,这一万多人举着火把往前冲去,看着非常壮观。 纪灵策马只冲了几步,前面正在交战的两军突然火把全灭,一下子失去了踪迹,纪灵心叫不好,赶紧要调转马头,这时便听到空中传来“嗖嗖嗖”的响声,纪灵赶紧举刀借着火光拨打箭矢,而军中惨叫声也不断响起。 在黑暗的地方向光明的地方放箭,似乎都不用瞄准,直接对着有火光的地方抛射便是,漫天箭雨冲着袁术军头顶撒去,惨叫声不断响起,纪灵躲过一箭后大声喊道:“熄灭火把,速速撤退。” 如果说刚才张勋被伏击给了众人一个打击,很多人还能承受的话,那这一波打击便让很多士兵受不了了,很多士兵直接丢掉了武器,捂着脑袋慌不择路的逃窜,纪灵看到士兵已经崩溃,便叹了口气带着亲兵向南夺路而逃。 而后面的喊杀也又一次想起,纪灵知道吕布率军追来,但纪灵怎么也想不明白,韩暹、杨奉两人的军队到底在何处?莫不是。。纪灵突然间想明白了,气得他在马上恨声说道:“他日若遇你二人,必要尔等不得好死。” 袁术军大帐。 “报,启禀将军,张将军中计,请将军速去救援。”一名士兵冲进营中喊道,身上还带着血迹,模样狼狈。 桥蕤大吃一惊,没想过还是被吕布算计了,便急声问道:“张将军可还在吕布营中?纪灵将军何在?” “张将军被围困在吕布营中,纪灵将军亦在营中拼杀,解救张将军。” 桥蕤一愣,吕布莫非有了援军?为何能将己方两万人困在营中?韩暹、杨奉又在何处?桥蕤也来不及多想了,救人要紧,便大声喊道:“传令下去,命众人随我前去接应两位将军。” 桥蕤留一千人守营,自己率领四千人往吕布大营疾奔,若是纪灵和张勋出事,自己回去怕也性命难保,桥蕤一面担忧,一面又为两人暗自祈祷。 刚行了五里路,隐约能听到吕布大营方向的喊杀声时,桥蕤突然听到了大地震动的声音,桥蕤脸色顿时大变,急忙喊道:“列阵迎敌。” “并州铁骑” “杀杀杀” 魏越一马当先率领一千骑兵向桥蕤所部冲杀而来,瞬间便到了队伍跟前,由于桥蕤着急赶路前去救援,部队行军时队伍拉的比较长,而魏越率领骑兵正对着桥蕤所部的中间冲杀过来,前面一人直接被战马撞飞很远,还连着带倒了三名士兵。 袁术所部多为到淮南后所招募,何曾见过如此凶猛的骑兵,有的人直接拿着武器站在原地瑟瑟发抖,战马奔腾的声音如丧钟一样敲打着他们的心。 魏越率领骑兵穿阵而过,略一调整便又调头冲杀而来,将桥蕤所率五千人截成了两段,桥蕤在前军领兵,只能暂时稳住前军的士兵不崩溃,并迅速列出防御阵型。魏越并不冲杀前进,只是向后军冲杀,只片刻功夫,后军便溃乱,众人争相逃命,魏越带着骑兵催马杀敌。 桥蕤看着魏越追杀后军而去,自己在这里留也不是,走也不是。自己已经知道中计了,想来张勋和纪灵也已经中计,至于是怎么中计的,桥蕤也想不明白。 看到魏越骑兵渐远,桥蕤知道大营中的一千士兵怕也不保,便大声说道:“众人随我绕道相县渡河回竹邑。” 说完,便带着一千多人往西仓皇而去! ------------ 第四十一章 曹操出兵 ?张俊在韩暹、杨奉的军营中焦急的等待着消息,这场大战除了自己劝降两人外,似乎和自己再无任何关联,昨日韩暹、杨奉两人率军南下,以有心算无心,袁术军失败的可能性很大,但是战场上瞬息万变,谁知道又会出现什么情况。 “公子,公子。”朱永大声喊道。 张俊走出营帐,看到朱永大笑着飞奔而来说道:“公子,我军大胜。” “大胜?袁术军退兵了?”张俊笑着问道。 “袁术军昨夜死伤惨重,已经退往竹邑,韩、杨两位将军传令来让后军拔营前行。”朱永说道。 张俊终于松了一口气,自己也算是这场大战的参与者,听到己方获胜的消息,自然很高兴。 建安二年(公元197年)五月初,由于韩暹、杨奉两人临阵倒戈,吕布大破袁术军于濉水北岸,纪灵率领八千余人退往竹邑死守。 吕布军大营。 吕布率军一路追杀,杀死袁术军一万余人,获得粮草辎重无数,俘虏五千余人,其余溃兵四散逃亡、不知所踪。 “今日能大胜袁术,多亏二位将军相助,吕布感激不尽。”营帐内,吕布笑着对韩暹、杨奉说道。 “蒙将军看重。袁术预谋称帝,我等岂能助他。”两人谦虚的说道。 吕布又接着说道:“今纪灵率军退守竹邑,吾欲趁势渡河攻击竹邑,不知众位以为如何?” 这时陈珪说道:“将军,纪灵此次大败,退守竹邑小城,若是强攻竹邑,怕是伤亡较重。不如围而不攻,可使袁术遣使谈判,以获取更多利益。” 吕布点点头说道:“公瑜之言倒也有理,如此明日便渡河围困竹邑。” “诺” 是夜,陈珪在自己的营帐内伏案疾书,写完仔细看过之后便唤来自己的亲信小声嘱咐道:“汝可趁夜前往譙县,将此信送给乐进将军,沿途务必小心。” “诺” 翌日,吕布率领一万八千余人渡河围困竹邑,一仗下来,除了俘虏暂时不能收编外,韩暹、杨奉两人直接就给吕布增加一万八千人的兵力,不过两人士卒与吕布的士卒相比,战力上要差了许多。 竹邑城上,纪灵看着城外的吕布大军,心里十分沉重。自己昨日绕道逃回竹邑,本欲带兵迅速撤离,但士兵带来了袁术的亲笔信,其中言明乐就已率一万人北上,要纪灵务必攻破徐州。 无奈之下,纪灵只能给袁术和乐就送信,讲明如今的态势,自己也只能在此等待袁术的指示。 “报,启禀将军,桥蕤将军派人前来。”一名士兵跑上城墙喊道。 纪灵一听大喜,赶紧说道:“速带上来。” 一名士兵风尘仆仆的跑上城墙,纪灵就急声问道:“桥将军现在何处?” “回禀将军,桥将军率军两千余人在相县。” “相县?”纪灵疑惑的问道。 “正是,当夜桥将军率军前去吕布营中救援两位将军,不想半路被敌军骑兵冲杀,只能退往相县,沿途并收拢了一千余名士兵。”士兵说道。 纪灵点了点头,当日的情形,能活着撤退已经是不错了。想起当夜惨败,纪灵就恼怒,若不是韩暹、杨奉两人临阵倒戈,怎会如此惨败。 “汝可速速回去告之桥将军,可命其守住相县,以待主公消息。切记不可前来竹邑救援。”纪灵冷静的说道。 “诺”士兵下城而去,纪灵的眼睛却看向了东南方向,那里乐就正按计划向虹县进发,若得知消息后,是否会率军北上来救援自己?若是那样,好坏各占一半。若能不被吕布军发觉,便可内外夹击吕布军,若是被发觉,吕布军便很有可能伏击乐就。 唉!纪灵叹了口气。 许都,大司马府。 曹操仔细看着手中的帛书,看了很久之后才放下说道:“吕布小儿倒有气运,竟然将袁术三万大军杀败。” 荀彧问道:“主公,不知现今情况如何?” “吕布已将纪灵围困在竹邑,纪灵所部余八千人,怕是多为伤病、辎重兵,战力不足。”曹操说道。 “为何纪灵不突围而去?”一旁的程昱问道。 曹操摇摇头说道:“不知,想来是无法及时逃离吧。” “主公,陈公瑜信上欲使主公何为?”郭嘉问道。 曹操抖了抖手中的帛书说道:“陈公瑜言我军当速速南下,攻击淮南,莫要让吕布占据淮南,陈公瑜建议吕布围困竹邑以便和袁术谈判。” 郭嘉眉头皱了一下说道:“只此一战,吕布便可平定淮南乎?” 曹操也觉得不太可能,袁术虽然失败,但也只是损失了一员大将,两万士卒而已,要知道袁术在淮南可是拥兵十万,虽然其中大多战力不足,但如此多的士卒,总是让人难以忽略的优势。况且淮南富足,或许袁术随便就能再招募几万新兵。 “奉孝的意思是我军暂不出兵,继续观望?”曹操问道。 郭嘉沉思了一下说道:“若吕布只是围困竹邑,其围并不难解,袁术心胸狭窄之辈,必然不会与吕布甘休,臣以为袁术必然再次发兵竹邑,主公亦需早做准备,待袁术增兵竹邑之时,便是我军发兵之日,届时主公可由譙国出兵,直取寿春。” “奉孝之意莫不是待吕布与袁术再战之时,我军直取寿春?”荀彧问道。 郭嘉点了点头说道:“便是如此。” 寿春,州牧府。 袁术本来决定在五月正式登基称帝,此时宫殿等都已经快要完工,袁术也只等徐州大胜的消息传来,便正式祭拜天地后登上帝位,却没想到大胜的消息没等来,却等到了濉水大败的消息。 “啪”袁术气得一拍案几,大声骂道:“韩暹、杨奉,吾必要尔等项上人头。” “主公息怒,如今纪灵将军尚被围困在竹邑,主公需早做打算。”长史杨弘说道。 “废物,统统都是废物,三万军队就如此溃败。”袁术生气的喊道。 下面的人听了都低头不敢吭声。 袁术稍稍平复了一下后说道:“传我命令,吾亲领大军五万北上,必杀吕布小儿。” “主公,不可如此,主公怎可身入险境,可命陈将军、雷将军率军北上。”杨弘说道。 “不必了,吾意已决,长史可留守寿春,其余人随我北征吕布。”袁术坚定的说道。 “诺” 建安二年(公元197年)五月,袁术起兵五万,带大将陈兰、雷薄、陈纪,参军袁涣北征吕布,战争的阴云又一次笼罩在淮南和徐州上空。 “报,启禀主公,袁术起兵五万,向竹邑杀来,前锋陈兰率军一万已至平阿。” 吕布听后“蹭”一下站了起来,似乎不太相信这个消息。 “再探。” “诺” 吕布又坐了下来,皱眉说道:“袁术再次起兵五万,看来灭我之心不死啊。” 陈珪心中暗喜,便说道:“主公,需早做打算。” 听到陈珪说了跟没说一样的话,吕布又看了看几员大将,除去高顺和魏越面无表情外,其余几人脸上都有担忧之色。 吕布想了想说道:“若是此时退兵,命人交还袁术军俘虏,袁术是否会退兵?” “主公,便是袁术前来又如何,我军不可再退,末将愿率军与之一战。”这时一向不善发表意见的高顺突然说道。 吕布看了看高顺摇头说道:“今次袁术率军五万前来,我军只有两万不到,再者竹邑城中尚有八千余人,怎能与之一战。” 陈珪说道:“主公,以防我军有失,当速速撤兵,遣使与袁术通好。” 这时魏越冷笑着说道:“使主公与袁术交恶者乃是汝,今汝又让主公与袁术通好,是何道理?” 张辽、高顺、魏越等吕布的一干心腹武将都比较尊重陈宫,对陈珪这种徐州的当地豪强没有什么好感,若不是吕布抬举,他们早就对陈珪不客气了。 “今时不同往日,怎可如此相比。”陈珪说道。 吕布摆摆手说道:“不要再吵了,待我仔细想想再做打算,都退下吧。” 是夜,吕布将张俊叫至营帐内,看着张俊有些发黑的脸,也知道这些日子张俊来回奔波并立下大功。 “重儿,今袁术起兵五万前来,汝可有何想法?” 张俊大吃一惊,本以为这场大战就此结束了,没想到还有后续版本,吕布问自己有何想法,自己又能有什么想法? 张俊吃不透吕布是考校自己还是他另有打算,便犹豫着说道:“袁术兵多,叔父可退往徐州,坚守城池,待袁术大军粮草不济,便会退兵。” 吕布听了心里失望,原本那天张俊突然指出梧县之事,让吕布以为张俊颇有计谋,自己便将张俊叫来一问,可没想到张俊并无什么主意。若是让袁术攻入徐州,虽说会拉长袁术军的补给,但对徐州的破坏也是非常大的,自己需要的是一个稳定富庶的徐州,而不是残破不全的徐州。 唉,终究是书生之辈啊!吕布失望之情溢于言表。 许昌,大司马府。 “夏侯惇、曹洪听令。” “末将在。” “速点齐兵马,明日出兵淮南。”曹操大声说道。 “诺” 建安二年(公元197年)五月中,曹操以夏侯惇为先锋,郭嘉为军事起兵三万往譙国出发,目标直指淮南。 ------------ 第四十二章 吕布撤兵 ?彭城。 “报,启禀军师,主公命人送信。” 陈宫接过信袋打开看了之后想了想说道:“汝来时,主公可曾撤兵?” “未曾” 陈宫点点头说道:“如此便好,吾速书信一封,你可带回交予主公。” “诺” 陈宫刚把信写完交给士兵,士兵还未离去,便又有一名士兵冲进来抱拳说道:“启禀军师,张将军派人送信而来。” 嗯?陈宫愣了一下,张辽送信前来,莫非是小沛有变?赶紧打开信件看了一遍,眉头便皱了起来。 陈宫走到地图旁略一观察,便扭头说道:“适才之信我需改正。”说着,要回刚才的信件又写了几笔后再次交给士兵说道:“速去交给主公”。 “诺” 看着士兵转身离去,陈宫心里暗自祈祷,希望主公能听信自己之言。 吕布军大营。 曹性站在地图前说道:“据斥候回报,袁术军离竹邑只余百里,不出三日便可至竹邑。” 吕布眉头紧锁,不知道下一步该怎么办才好。 这时一名士兵冲进大帐跪下说道:“启禀主公,符离以东发现袁术军队,正向符离而进。” 吕布大吃一惊,袁术分兵了?赶紧走到地图前一看问道:“打何人旗帜?” “乃是袁术大将乐就所率。” 这是分兵还是早就派了乐就统兵前来?吕布拿不定主意,若是早就派乐就统兵前来,那袁术军就有六万人,加上竹邑、相县之兵便有七万,自己如何能敌? 这时陈珪说道:“主公,事不宜迟,需速速退兵。” 吕布沉思了片刻后终于下定决心说道:“传令下去,今夜渡河撤兵。” “诺” 众人散去,吕布在大帐中徘徊不定,这时门口侍卫说道:“启禀主公,高顺将军求见。” “请他进来。” 高顺只有三十不到,在并州时是少年从军,因家人被鲜卑人杀死便愤然投军,跟随吕布东征西战,从小兵一步步升到‘陷阵营’统领,高顺武艺高强,使一柄大刀,为人沉默寡言,对吕布颇为忠心。 高顺进账后说道:“主公,我军无需撤退,可攻下竹邑,据城守之。” 吕布也比较信任高顺,便说道:“汝所言有理,然我军粮草不多,若被袁术截了后路,便陷入险境,再者韩暹、杨奉新降,未必会效死命,我军兵少,只有撤退一途。” 高顺听了便不再说话,吕布说的也确实有道理,若是那样,很容易被袁术大军围困在竹邑,这时高顺又说道:“主公,便是撤退也不可急切,以免袁术大军一路杀入徐州,末将愿带陷阵营士卒留守大营,为主公阻挡袁术大军。” 吕布又何尝不知道自己仓惶撤退会让袁术大军毫无顾忌的杀入徐州,徐州是自己好不容易才得到的落脚点,他自己也是珍惜不已,又怎么能这么白白失去。可是高顺的建议虽好,但这个任务是九死一生。 “主公,末将愿率军阻挡。”高顺又一次说道。 吕布终于艰难的点了点头说道:“汝可在此阻挡袁术军三日,三日后便想法突围,吾再留一千骑兵与曹性一千弓弩手与你,加你所部共三千余人,定要活着回到徐州。” “诺”高顺答完,便要转身离去。 这时门口侍卫又进来说道:“启禀主公,张俊公子求见。” 吕布愣了一下,张俊所来何事?便叫张俊进来,高顺也没走,留在了帐中。 张俊进来后,看到高顺也在,便上前说道:“叔父,侄儿以为不可撤军。” 吕布以为自己听错了,便看着张俊问道:“前日汝曾说要吾退兵?” 张俊有些难为情的说道:“禀叔父,前日侄儿未曾想明,侄儿今日细想之下觉得叔父若退兵回徐州,则徐州有难矣!” “有话但讲。”吕布知道张俊的性子,便直接说道。 “是,叔父退兵,袁术便可挥军直入徐州,东可攻下邳,北可攻彭城,到时叔父便陷入被动,只有坚守此处方为上策。叔父可在袁术大军到达竹邑前攻下竹邑、相县、符离,迫使袁术大军分兵,叔父再以骑兵奔袭,各个击破。”张俊娓娓道来。 听了张俊的话,高顺心中大喜,看向张俊的眼神也多了光彩,而吕布则是沉思不语,这时张俊走到地图前指着地图说道:“叔父手中多有骑兵,可沿濉水于符离、相县、竹邑之间奔袭,或绕至袁术军之后,袭其粮草辎重,令其不敢妄动。” 张俊今日算是豁出去了,当日回去之后,张俊深为自己的无用赶到羞愧,便打开地图仔细研究,又拿出后世写报告的本身用‘SWOT’分析法,分析了两军的优劣,并且找几名将军详细询问,并且对照自己记忆中的名将们用兵之法,这才想到了这个方法。 张俊本以为吕布听了会抚掌大笑,夸赞自己,却没想到吕布听完之后淡淡说道:“书生之言。打仗岂是儿戏,非你纸上谈兵便可打退敌军,退下罢。” 张俊一愣,怎么会是这么个结果,心中的兴奋顿时荡然无存,刚要施礼退出营帐,这时高数突然说道:“主公,可留张公子辅佐末将与曹性。” 嗯?张俊听到高顺的话,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难道吕布撤兵要留高顺在此死守? “不可,重儿乃是叔稚之子,吾怎可将其留在此地。”吕布说道。 “主公,末将愿保张公子无事。”高顺语气很坚定的说道。 这下吕布有些为难了,张俊若事出事,自己回去该怎么向张扬、严氏和婉君交待,这是绝对不可能的。 “都先退下吧,待我仔细想想。” 张俊疑惑着看了看吕布和高顺,便和高顺一道施礼后退出了营帐。 两人刚走,一名斥候奔到大帐内跪下急声说道:“启禀将军,曹操起兵三万,前锋夏侯惇部已至武平。” 吕布大吃一惊,曹操也发兵了。吕布走到地图前一看,武平往东便是譙国,譙县有李典、乐进所部一万人,曹操是要攻击淮南还是攻击徐州,或者要将自己和袁术一并攻打? 吕布赶紧升帐议事,待众人坐下后,吕布便将曹操出兵之事讲明。众人听后,陈珪立刻起身说道:“主公,曹操既已出兵,且不知其所图,我军更应早日退回徐州,迟则生变啊。” 韩暹、杨奉也出声附和陈珪。 吕布此时已经有些心烦意乱了,便不加思索的说道:“传令今夜撤兵,高顺、曹性听令。” “末将在”两人起身说道。 “汝二人可留守大营,以阻挡袁术大军,若事不可为,便突围北撤。”吕布说道。 “诺” “主公,末将请主公将张公子留下辅佐我等。”高顺说道。 吕布有些生气,这都什么时候了,为何还要留下张俊。不想陈珪起身说道:“主公,可依高将军之言,留张公子在此,公子素有谋略,或可阻挡袁术大军。” 吕布现在心已经不在这上面了,他和曹操在兖州大战,一开始互有胜负,到了后来曹操得袁绍粮草接济,再者曹操士兵战力颇强,自己这才败退至徐州,被刘备收留。 吕布打心底里比较害怕曹操,主要是曹军强悍,和自己的精锐部队不相上下,但是曹操这几年攻取豫州等地,实力大增,自己怎能与之抗衡。 “吾答应了,但定要保全公子性命。”吕布沉声说道。 “末将愿以人头担保,定会保全公子。”高顺也坚定的说道。 是夜,吕布率领一万五千大军渡河北去,大营内顿时显得异常空旷。张俊看着身边的高顺和曹性,心里有些生气,他不明白高顺将自己留下又有何用,要知道竹邑以南可是有袁术的五万大军,便是符离也有乐就的一万大军。 大营回归了平静,吕布走时给他们留下了足够的粮草。看到吕布大军不见了踪影,这时高顺转身对张俊施礼说道:“公子勿怪高顺,实乃公子之谋甚合吾心,这才留公子于此。” 张俊明白了,原来那日高顺听到自己说出的计策,便打定决心留下自己,张俊苦笑着说道:“高将军可还记得当日在并州吾被你殴打之事么?” 高顺一愣,笑了笑说道:“高顺无理,当日并不知公子为何人。” 张俊所说之事,是张俊七岁之时骑马在草原上玩耍,当时高顺还是一名斥候,见到张俊便上前盘问,张扬当时是门都尉,张俊也算是官宦之后,言语不和便之下便被少年高顺揍了一顿,而后来高顺被打了二十军棍。 张俊淡淡笑道:“今日高将军又要留张俊于险地,莫不是为了还当年二十军棍之仇?” “公子说笑了,今袁术大军前来,当日公子之言与高顺所想一致,便想留公子在此辅佐我等。”高顺正色的说道。 这时曹性说道:“高将军真有把握阻挡袁术大军?” 曹性比较瘦小,但其人弓马娴熟,尤其是射箭,乃是吕布军中第一神射,仅次于吕布。其手下八百‘神箭营’在吕布军中也小有名气。 高顺说道:“唯有一途。”说着,高顺伸手指了指竹邑城说道:“便是攻破竹邑,据守城池。” “那你我岂不身陷死地?”曹性问道。 高顺摇了摇头说道:“若能守住五日,袁术必然分兵离去。那时,你我便可突围。” “高将军未免有些笃定了,若是袁术深挖壕沟将你我困死在此呢。”张俊问道。 高顺看着张俊说道:“这便要使公子之计,以骑兵沿濉水奔袭骚扰袁术。” 张俊张嘴看着高顺,而后摇了摇头说道:“须知你我只有一千骑兵。” 高顺坚定的说道:“待明日吾攻下竹邑后公子便知。” 说完,高顺转身大步离去。张俊和曹性互望一眼,不知道高顺哪里来的信心。 ------------ 第四十三章 张俊统兵 ?第二天一早,高顺命手下士兵饱食一顿,而后便领兵出了大营。 高顺率一千八百‘陷阵营’于阵前,曹性率八百‘神箭营’于后,剩余一千骑兵则由张俊统率,在后掠阵,营中只余三百名辎重兵。 “咚、咚、咚”鼓声大作,高顺提起长刀大声喊道:“陷阵营” “攻、攻、攻”一千多人大声喊道。 张俊骑在马上,听着鼓角争鸣,士卒们的呐喊,这一切让自己觉得很不真实,自己还没有做好准备,便要经历这第一次攻城战。不过话说回来,哪一次自己都没有做好过准备,便被伏击、被带上战场出征。 昨夜自己失眠了,因为紧张和害怕,要知道如果高顺攻不下竹邑,自己和这三千多人的结局便不难想象,若是攻下竹邑,又能守多久呢? 就像那句名诗:所有的结局都已经写好,所有的泪水都已经启程。在这个不再回来的三国夏日。 张俊自嘲的笑了笑。 高顺的陷阵营人人手持三尺大刀,左首握盾,开始迈着沉稳的步伐向前。而城墙上,纪灵也正在指挥军队布防,弓箭手都拉弓严阵以待,只等敌军进入射程便开始射杀。 等等,张俊心里一惊,自古攻城战不是都要有攻城器械吗?可自军除了云梯之外,并没有什么攻城器械,张俊不禁更加担心了,这能攻上城头吗?要知道对方可是有八千人守城。 兵法云:十则围之,五则攻之,倍则战之,敌则能分少,少则能逃之,不若则能避之。故小敌之坚,大敌之擒也。 高顺这算什么呢?一千五百人对阵八千人,还是攻城?张俊手心都攥出了汗水,好在自己统领骑兵,若事不济,便可策马逃跑。 高顺选择攻城的地点是南边,竹邑城北面有濉水,但南面并没有引水如护城河,只因此城久不驻兵,比较破败,若不是袁术此次发兵,这个小城还真的不会变得这么重要。纪灵当日占据此城后,以为必然大破吕布,所以也没有过多的加强防御,直到后来被围困在竹邑,才命人将城中房屋拆毁,并砍伐大树加强防御。 前面三百多名陷阵营士兵扛着云梯便杀向城下,两旁有士兵举盾保护,距离城墙五十步的距离,纪灵挥剑喊道:“放箭” 顿时,城墙上箭如雨下,冲在前面的士兵不时中箭倒地,惨叫声也不断响起,但剩余的士兵仍旧扛着十驾云梯往前冲去。 高顺冷眼看着士兵们在箭雨中前行,看到士兵们快要到达城下,手中大刀一举喊道:“陷阵营。” “攻、攻、攻”只见剩余一千五百人列队冲着城墙便杀了过去,高顺更是跑在队伍的前面。 “快扔滚石、檑木”纪灵大声喊道。 竹邑城小,没有耳墙,士兵无法从两侧射杀已经冲到城下的敌军,只能开始将滚石、檑木抛下,砸向吕布军。 一名士兵被城上扔下的滚石击中,顿时脑浆迸裂,惨叫着死去,而檑木抛下往往能砸死砸伤两三名士兵。 曹性一直观察着前面的局势,这时突然将长枪一挥说道:“神箭营” “杀、杀、杀”八百神箭营士兵开始向前跑去。 张俊看得两眼发呆,这便是攻城战吗?只见高顺的士兵像是木头人一样只管往前冲,而袁术军则在城上拼命防御。 高顺的陷阵营已经死伤了近三百人,但是有不少士兵已经开始顺着云梯往城墙上爬了,但敌军的滚石、檑木和箭矢对着云梯射杀,这让不少士兵直接从云梯上坠落下来。 这时曹性的神箭营赶到,在前面一排刀盾手的护卫下,开始向城墙上抛射,纪灵的军队也开始出现了伤亡,不少人一露头便被弓箭射中,跌落城墙。曹性更是挽弓百发百中,一人便射杀了十余名敌军。 “快,用力。”这时纪灵指挥着士兵开始用长木向后推到云梯,攻城的云梯前面多带铁钩,一般加上云梯后,铁钩便会勾住城墙的垛口,以便稳固。若要是能将云梯推到,便能使敌人死伤惨重。 而城下的士兵也在发力,使劲护住云梯。高顺,手持长刀爬上了云梯,这时一名士兵从上跌落,高顺闪身躲过,又一只手挥刀挡开了两支长箭,往上爬了几步,敌军又抛下檑木,高顺无奈只能只手握住云梯,身子在空中一荡躲在了云梯的后面,而后再绕过来又开始网上攀爬。 看到主将如此神勇,陷阵营的士兵都大声吼叫着往上冲去,而曹性的神箭营也将城头上的敌军压制,只能躲在城垛后面从射击孔射杀。 其实高顺只是从一面攻城,纪灵有八千多人,但此时他也不确定另外三面有没有敌人,所以也不敢调兵前来,他并不知道昨夜吕布大军已经撤离,若是知道的话,他便可以命几千人从别的城门出去,从背后杀敌。 这也就是张俊一千骑兵掠阵的用意,使敌军不敢出城偷袭,不然骑兵冲锋起来,只能有死无生。张俊看着高顺神勇的往上爬,一颗心都吊到了嗓子眼,唯恐高顺一不留神身亡,那样可就一了百了了。 他也有任务,便是高顺攻上城墙之后,若是敌军逃亡,他便率领骑兵追杀敌人。 高顺终于爬到了城墙边上,可他一露头,便有几支长枪此来,高顺闪身躲过,手中长刀猛然刺出,两人便惨叫着倒地,高顺趁此机会跳上城墙挥起手中大刀开始杀敌,而后面的十几名陷阵营士兵也趁机跳上了城墙。 纪灵看到敌军攻上城墙,大吼一声,提起三尖两刃刀便率人向高顺杀了过去,两军开始在城墙上苦战。这时,两军的士兵素质便体现出来,高顺的陷阵营士兵都是久经沙场、死里逃生的老兵,在单兵素质上要比袁术的士兵高出不少,瞬时便被杀死了多人。 这时越来越多的陷阵营士兵冲上了城墙,开始已五人为一小阵配合着杀敌,使敌人无法近前。纪灵看得着急,但又无可奈何,他和高顺两人已经大战了二十几个回合,彼此都知道面前此人乃是劲敌。 纪灵长刀向高顺拍去,高顺一个侧步,手中长刀便向纪灵的头颅削去,纪灵只能回刀挡住,使刀者,必要力大,不同于长枪的灵巧,两人都是力大,勇者相逢,刀法反倒不那么重要,重要的便是力量。 高顺打的轻松,因为他知道自己的士兵可以发挥出怎样的战力,而纪灵就不同了,一面和高顺对战,还要一面留心城墙上士兵的状况。 纪灵一瞥之下,心里暗暗发苦,自己的士兵被高顺的一千多人杀的节节败退,已经有了崩溃的迹象,可自己又无法逃离战圈,只能硬着头皮和高顺对战。 这时曹性的士兵也开始登上了城墙,站在城墙上放冷箭,这也成了彻底压垮袁术军的最后一根稻草,不少士兵正在和陷阵营士兵对打之时被冷箭射杀,士兵们开始向城墙下奔去,这些士兵的逃亡,带动了更多的人开始跑下城墙逃命。 “汝大势已去,还不速速投降。”高顺磕开纪灵的大刀冷冷说道。 纪灵气得胡须都扎了起来,也不答话,大叫着举刀冲向高顺,这时“嗖”的一声,两支长箭奔着纪灵脑袋和胸口而来,纪灵大吃一惊,赶紧回刀格挡,挡开了第一支长箭,但自己身法稍慢,第二支长箭虽然没有射中胸口,可还是射中了右臂。纪灵顿时疼得额头直冒冷汗。 这时高顺上前一步大刀挥起便向纪灵砸去,纪灵咬牙举刀一挡,但右臂疼痛,使不出离去,手中长刀也被高顺磕飞,高顺大刀便架在了纪灵的脖子上。 “汝杀了我罢”纪灵闭上眼睛说道。 高顺没有理他,只是淡淡说道:“捆了。”而后便挥刀向城下杀去。 战斗随着城门大开,张俊率领一千骑兵攻入城中而结束,此役高顺的陷阵营阵亡五百多人,而纪灵的八千多人被杀者近两千人,俘虏了三千多人,其余人等由东西两门逃亡。 战斗一结束,不等城中整顿完毕,高顺便找来张俊说道:“公子,后面便看公子了。” 张俊在城下看到了整个攻城战,被高顺的勇猛所折服,这让张俊有些心潮澎湃,原来征战沙场也能让人热血沸腾。 高顺也激发了张俊的豪情,张俊上马说道:“请高将军放心,吾必不让将军失望。” 高顺点了点头,看着张俊说道:“务必要活着,吾还待公子找我报当年之仇。” 张俊一愣,没想到高顺也会开玩笑,便笑着说道:“如此,高将军便留待我张俊找你报仇罢,并州铁骑。” “杀、杀、杀”张俊朱永带着一千骑兵由东门策马而去。 ------------ 第四十四章 大破乐就(一) ?五月天气已经渐渐变热,但骑在马上迎着微风奔驰还是让张俊觉得有种纵横天下的感觉,他觉得自己已经越来越明白这个乱世的法则了,那就是不是你死,便是我忘。 这样的感觉让他觉得很不适应,但没办法,没有人可以让你慢慢适应,你是百姓,那么你就得像一个蝼蚁一样想方设法的生存下去,只为了温饱;如果你是寒门子弟,那么你要么埋头苦读不问世事,或可博一个大儒之名,若要想施展自己的才华,便要投靠你认为是你伯乐的势力;如果是你世族,那么你就要为了家族的延续和利益而面临着选择,你也可以为此不择手段;如果你是枭雄,你要么征服天下,要么被人征服;如果你是天子.好吧,你可以选择反抗,也可以选择安静的做一个傀儡。 这就是阶级,这个乱世中的阶级,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身份和地位,等级森严。其实归根到底都是为了生存、为了温饱、如果你想要改变自己所处的阶级,你就必须要做出改变,这种改变甚至让你不再认识原来的自己。 张俊觉得自己就处在这样一个改变中,虽然经历了苦难,也经历了战争和杀戮,但对于自己来说那只不过是一种经历而已,这些在这个乱世之中倒也常见。而自己的改变确实想从一个群雄之子变为一个埋头苦读的子弟,或者变为一个隐居山林的百姓。 这或许与别人都不太一样,别人是要从底层往上层爬,而自己却想从上层往下层走,这种剧烈的反差与冲突或许让很多人都不相信,但自己知道,那便是自己能在这乱世之中生存下去的唯一一条路。 志向,在这其中起了太大的作用,因为很多人想向世人施展自己的才华,自己的武艺,还有逐鹿天下的野心,这些都是志向。但张俊没有,两世为人,只想让自己生命能安静的走下去便好,只是这样.仍然这么艰难。 也许别人体会不到其中那种苦涩的滋味,但张俊知道也许天子会明白,如果让天子选择的话,他在经历了当初的逃亡和现在傀儡一样的生活后,他会和自己一样,选择归于平静。 “启禀公子,前面有片树林,可进去休整。”朱永的话打断了张俊的思考和感慨。 张俊搭手看了一下,发现树林很大,距此有两里路程,点头说道:“传令下去,前方树林休息。” 正当大家准备向树林策马狂奔时,一名士兵骑马快速奔回说道:“启禀公子,前方发现敌军斥候。” “嗯?汝可曾被发现?”张俊心里一惊,自己的骑兵刚是奔驰前进,对方不可能听不到。 士兵摇了摇头说道:“公子,他们在东,距前面树林尚远,似乎也是要进入树林休息,并未发现我军。” 这让张俊松了一口气问道:“对方有几人?” “五人,骑马而行。” 张俊想了想说道:“可去监视他们,若有异动便来禀告。” “诺” 斥候去后,张俊扭头看着朱永说道:“汝可带百人进入树林将其抓获,不可走脱一人。” “诺” 朱永说完便带了一队骑兵而去。张俊觉得自从自己带领这支骑兵后,便觉得自己现在更像是乱世中人。 不到半个时辰,朱永便将五人擒获,确定了没有其他敌军后,张俊便率人进入树林之中。 张俊看着五个袁术军斥候,最小的一个看上去似乎只有十三四岁的样子,张俊心想袁术军招募的都是些什么人。 “尔等是从何而来?”张俊看着他们淡淡说道。 五人听了之后竟然没有一个人回答,这让张俊出乎意料,本以为他们被俘之后应该很怕死的向自己坦白才对。看到几人不回答,张俊竟觉得自己无可奈何。动刑?自己本就不喜欢这些,可不动刑怎么能让他们说实话? “看尔等最小者似乎只有十几岁,想必家中都有父母,若吾将尔等杀死,家中父母必会难过,尔等须好生考虑。”张俊说道。 张俊身后一名亲兵“噗嗤”一声竟然笑了,张俊扭头看着他,发现他很尴尬的低着头,而旁边几名亲兵脸上也带着笑意,这让张俊不明白有什么好笑的。 这时朱永阴着脸抖着长刀说道:“尔等放肆。” 那几名亲兵“噗通”一声赶紧跪下惶恐得说道:“小人该死。” 张俊瞪了朱永一眼说道:“都起来。”说着,便伸手拉起了一名亲兵,待几名亲兵起身后,张俊问道:“尔等刚才因何发笑?” 那名笑出声的亲兵有些忐忑的回道:“启禀公子,可以动刑使他们说话。公子这样审讯无用。” 呃,张俊终于明白他们笑什么了,是在笑自己的迂腐。想想也是,敦敦教诲对这些人来说似乎作用不大。但张俊又不想看到那残酷的刑罚。 “吾便再给尔等一次机会,若是说出,便赦尔等无罪,不然.”张俊说道。 “公子,可将他们交予小人,不消片刻便会交待。”朱永说道。 这时,那几人似乎感觉出了危险,便一起跪下说道:“公子恕罪,我们乃是乐就将军部下斥候。” 张俊大喜,看来不动刑也有作用,便问道:“乐就所部现在何处?” “在符离县。” 张俊问了两个问题之后竟然不知道应该再问些什么,这时朱永问道:“一万军队可是全部驻扎在城内?” “不是,城内乐就率四千人驻扎,城外西南各有一营,由两名副将各率三千人驻扎。” “尔等所带粮草多少?”朱永接着问道。 “此次出征只带粮草一万,所需粮草本由纪灵将军提供粮草,因纪灵将军战败,主公又命人送来一万。” “尔等是何时出兵?是否与袁术大军一起?” “乃是于纪灵将军出兵十日之后才出兵虹县。” 张俊明白了,这么说袁术这次出兵共有六万人,想来这一路一万人是要支援纪灵的。将斥候带下之后,张俊不得不感慨,战争很难,连审讯俘虏都有讲究,自己终究还只是一个书生,并不是上了两次阵便已经学会了如何打仗。 这让张俊有些挫败,这时朱永皱眉说道:“公子,乐就守在符离,想必是在等袁术大军,其内外呈犄角之势,我军只一千人,无法破敌,粮草放于城中,我军亦无法扰敌。” 张俊听后沉思不语,想了一会儿后猛然抬头看着朱永说道:“吾有一计,或可大破乐就。” 朱永一听顿时兴奋得问道:“公子有何计策?” 张俊将自己的想法小声告诉朱永,朱永听着脸上的表情不断变幻,时而凝重,时而兴奋。 待张俊说完,朱永想了想说道:“便依公子之计。” 是夜,朱永带着四人骑马奔至符离城下。 “来者何人?”还没看到城门,便被城外大营的巡夜士兵发现并大声问道。 朱永手中拿刀在一名袁术军斥候的背后捅了捅,这名斥候便大声回答道:“吾乃斥候营伍长李存。”说着还拿出自己怀中的腰牌举着。 十几名士兵冲出大营将几人包围,一人拿着斥候的腰牌看了之后还给他问道:“为何此时才回?” “将军担心吕布军分兵来攻符离,我等便向竹邑方向探查,因探查较远,便此时才回。”斥候说道。 “吕布分兵?岂不知我家主公已率五万大军亲至,必要踏平徐州,擒杀吕布。”说完,便大笑起来,其余士兵也跟着大笑。 斥候尴尬的笑了笑便抱拳说道:“几位大哥见谅,吾还要进城向将军回禀,还请打开寨门,放我等过去。” 那士兵一听便停了大笑向后一挥手,大营门口的几名士兵便打开了营门。 斥候抱拳行了一礼说道:“多谢。”说完,便带着朱永几人策马进营向城中奔去。 过城门时又检验了一次这才进入城中,进城走到一个阴暗的角落后,斥候低声说道:“将军,城内军队三千人驻扎在城北,其余一千人看护粮草辎重,驻扎在城东。” “乐就何在?”朱永沉声问道。 斥候吓了一跳,赶紧说道:“将军,乐就在城中县衙内,有三百亲兵护卫。” 朱永一听,眉头紧锁,张俊献计两条,一条便是烧毁粮草,另外一条是擒贼擒王。可这两计实现起来似乎都很困难。 “汝不是要向乐就回报吗?”朱永问道。 “是要回报,但只需我一人前去。” 朱永想了想第二条太难,便说道:“汝可否带我等进入辎重营?” 斥候有些为难的说道:“吾只是一斥候,怎能进入粮草重地。”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该怎么办呢?来时只觉得见机而行,可进来后发现机会太小,难不成就这么等到天亮出城? 朱永一咬牙说道:“去辎重营。” “将军。”斥候急声说道。 朱永看着他说道:“汝只管带我等前去,无需多问。”说着,拿刀捅了捅他。 斥候无奈只能带着朱永四人往辎重营奔去。 策马行至城西大营,只见有巡哨士兵在营中巡逻,朱永拿刀逼着斥候前往营门。 “站住,何人?”哨楼上的士兵拉弓喊道。 “吾乃斥候营伍长李存。” 这时一队巡哨士兵也出来,其中领头一人看着李存问道:“既是斥候营,为何前来此处?” 李存心里发慌该怎么回答,突然灵机一闪说道:“回大人话,今日我等出城查探,回城时天色已晚,将军因今日得知我等探查消息大喜,便要我等前来此处取酒庆贺。” 那领头的人听李存说完,便问道:“可有将军手令。” 这时李存反倒不慌张了,淡淡说道:“大人,将军此时正是兴起,由城内几名美女陪伴,哪里有手令给我,大人岂不见将军派我等前来而非将军亲兵?若大人误了将军兴致,将军怪罪下来,大人也吃罪不起。” 那领头的人一听,反而没话说了,他也知道乐就喜好酒色,而且经常责罚士卒,想了想便说道:“既如此,尔等可进营前往周将军处签领。”说完,便让开了道路。 李存出了一口气,朱永四人也长出了一口气,总算是混进了营中。五人进入营中后走到中间一个大营处,李存指着里面说道:“这便是辎重营周将军的营帐,还需在此签领。” 朱永点点头,走到营帐门口,门口两名士兵拦住几人,李存说了之后,一人进去禀告后几人才进入帐中。 走进帐中,见到一人正坐在案几后翻看什么,李存在离此人五步远的地方站住,那人抬头看着李存几人问道:“将军命你等前来取酒?” 李存施礼说道:“正是。” 周将军也没细问,点点头说道:“可在此签领。”说着,便打开竹简,让李存过来签领。 这时,朱永快步上前,拿起了案几上的笔,看到那人正低头等着朱永签字,朱永抛下毛笔,跨前一步,左首捂住那人嘴巴,右手拔出自己腰间的短刀对着他的喉咙便割了下去。 鲜血“噗”便喷了朱永一脸,周将军便瞪着眼睛身亡。这时朱永转身看着几名士兵,向他们点了点头。 那几名士兵会意,便走出营帐,片刻便拖回来两具尸体。看着朱永脸上的鲜血,李存吓得双腿直打哆嗦。 这时,朱永对几人说道:“留两人在帐外,你我三人去往后营。” ------------ 第四十五章 大破乐就(二) ?灭了灯火,朱永又搜出了周将军的令牌并换上了周将军的衣服后,便走出了营帐,留了两名士兵在此,他们三人直奔后营。 有了令牌在手,朱永三人顺利到了后营,顺手杀了看管粮草的几名士兵后,朱永看着一包包的粮食和堆成垛的草料,便说道:“速去找酒。” 不一会儿便在一个小仓库内发现了十几坛酒,朱永心想这乐就还真不是什么领兵打仗的料子,哪有出征带着这么多酒的。朱永三人便将酒打开泼洒在了粮食上,又将一些引火之物分散放置。 这时,朱永看了看夜色,便点头说道:“放火” 几名士兵拿出火引点着以后便仍在了粮食和草料上,“嘭”一下火苗便蹿的老高,朱永笑了笑说道:“走,前往营帐放火。” 几人出了后营和三人汇合后便大声喊道:“失火了,速来救火。”五人一边喊着便分散到前营各处角落。 这时营内锣声大响,更多的士兵开始喊道:“失火了,失火了。” 朱永看到营内已乱,便走出来抓住一名袁术军喊道:“速去将前营人叫起,速来救火。” 那人一看朱永穿着周将军的衣服,也来不及细看,便大声喊道:“诺” 这时,朱永看到越来越多的士兵往这里赶,朱永便伸手一摆,其余四人便往前营跑去,朱永也疾步往前营跑去。 不一会儿,前营内也火光大作,很多袁术士兵还没起床便被大火烧着,满身火焰的滚着,但却点燃了更多的营帐。 看到营内已乱,朱永几人在门口汇合后,牵来战马,朱永指着城北方向问道:“军营可在那里?” 李存已经被朱永所折服,连他自己也跟着放火,便大声说道:“正是。” 朱永冷笑一声说道:“走” 张俊领兵站在一片小树林里看着离自己只有三里的城外大营,张俊心里紧张的不行,自己的计策能否成功连自己也没把握,一切都要靠朱永他们,如果乐就防范严密,那他们此去很可能便是九死一生了。张俊现在也有些后悔,或许不该让他们进去。 “公子快看,城内起火了。”一名士兵说道。 张俊猛然抬头,果然看到城内火光大作,这时张俊心里兴奋极了,看来朱永他们得手了,太好了。 “公子,我军是否袭击敌军大营?” 张俊摇头说道:“城外敌军未动,城内敌军亦未有出城逃亡迹象,可暂时观望。” 张俊知道这只不过是第一步而已,即便得手,还得需要城内混乱,若是被乐就迅速稳住,那么自己现在冲出去就是找死,毕竟只有一千人,而对方三点之间可以快速支援,那样自己就会被困在里面,损失惨重。 朱永五人来到城北军营,朱永大声喊道:“刘副将何在?”说着举着自己的令牌。 这时一名士兵喊道:“何人?” 李存接过话大骂:“瞎了你的狗眼,此乃辎重营周将军,快开营门,汝没看到城东起火吗?” 那名士兵站在营楼之上,怎会没看到城东辎重营的大火,想来周将军必是要刘将军派兵前去灭火,便不敢大意,赶紧命人打开了营门。 朱永五人进营之后,朱永一使眼色,三名士兵便策马向大营两侧奔去,朱永带着李存走到中军营帐前,便看到一名将领身穿铠甲走了出来,李存用力一桶朱永,朱永会意便施礼说道:“启禀将军,大营失火,我家将军命我前来请将军派兵前去救火。” 刘副将也是听了士兵的汇报得知城东起火,便穿戴整齐欲带兵前去,刚好出营便看到了朱永,刘副将拿过令牌一看确是周将军的令牌,便交还给朱永而后问道:“可知为何起火?莫不是吕布军奸细混入营中?” “小人不知,将军,火势太大,还请将军速速派兵。”朱永急着说道。 刘副将也知道自己这么问下去只能耽误功夫,毕竟粮食自己的士兵也得吃啊!他没有再问,直接叫过一名亲兵说道:“速去点齐人马,随我前去灭火。” “诺” 接着便听到营中锣声大响,朱永便听到营内传来动静,片刻之后,出营的士兵却只有一千多人,朱永便知道乐就军队的纪律了。 这时朱永便说道:“将军,事不宜迟,需迅速带人前去。” 刘副将看着士兵们蓬松着双眼走出营帐,还有不少人瞪着双眼看着城东方向的火光,气得大声喊道:“速速列队,随我前去城东。”说着,便跨上了战马,一拉缰绳,战马嘶吼一声,众人回过神来,便匆匆列队,有的士兵竟然武器都没拿。 “走。”刘副将也管不了那么多了,先带人赶过去再说,不然事后周将军不得好死,自己怕也要被乐就治罪。 朱永故意一点点落在后面,而李存则跟随刘副将往城东跑,到了一个拐角处,朱永便藏了起来,过了一会儿,城北大营内也火光冲天,还有不少人的惨叫声。 这时朱永策马从暗处出来大声喊道:“尔等停下。” 一些正往城东赶的士兵看到朱永穿着铠甲,便停了下来,朱永大声喊道:“吕布军细作混入营中,刘将军有令,尔等随我返回大营捉拿细作。” 这时不少士兵也看到身后大营也起火了,便没有多想,朱永大喊:“走。”说完,便策马往城北大营跑,士兵们也只能跟着往回跑。 待冲到大营跟前,看到大营内火势太猛,还有不少惨叫声传来,这时暗处走来三名士兵说道:“将军,大营火势太大,无法扑灭。” 朱永看到正是自军的三名士兵,便点头说道:“众人随我再去城东。” 士兵们郁闷坏了,这不是玩儿人吗?大半夜的从梦中惊醒,先是跟着往城东跑,又被命令返回,现在又要往城东跑,这算什么? 不过士兵们倒也不敢说什么,只能跟着又往城东跑,快要跑到城东时,只见前一条路上有二十几个士兵往这边奔跑,朱永大声喊道:“速速捉拿吕布军细作。” 后面士兵一听,顿时举着刀枪杀了上去,这大半夜的来回奔波还不是被这些细作给闹的,还有粮草也被这些人给烧了,能不恼怒了,再说了,你们不去救火,往回跑,不是奸细是什么,也不管那么多,直接将他们当成了撒气筒,杀了上去。 那二十几人是被大火烤的有些坚持不住了,只能偷偷逃了出来,可没想到还没高兴一会儿,便看到近千人举着刀枪杀了过来,顿时便吓傻了。 惨叫声响起,二十几人瞬间便被淹没,朱永乐坏了,这时仍有不少人往这边退来,朱永又指挥着众人杀敌,这其中朱永所带几人更是杀的卖力。 刘副将指挥人正在灭火,可眼看着火势太大无法扑灭,心里也是焦急不已,这时李存策马本来大声喊道:“将军,街角处发现吕布军细作。” 刘副将一听,看了看无法扑灭的大火,气得大吼一声说道:“速速带路,众人随我来。” 刚走到城东街头处,便看到一百多名自军士兵正在被近千人砍杀,顿时心里一惊,难道吕布军队已经进城了?虽然对方穿着自己军队的衣服,但杀自军时刀下毫不留情,气得便大喝一声:“冲上去,杀敌。” 刘副将带领的一千多人顿时也举着刀枪杀了上去,此处乃是城东的一条副道,众人着急着救火,也没打什么太多火把,大火倒是能给他们提供一些光亮,但还不足以让他们彻底认清对方。 于是双方便在这狭长的道路上展开了厮杀,朱永看到刘副将骑在马上站在队伍后面,脑袋在向前张望,朱永害怕被他看出什么,便从另外一侧策马绕到刘副将跟前,那刘副将也看到了朱永,举刀指着朱永说道:“你..”只说了一个字,便瞪着大眼,张着嘴说不出话来。 朱永急忙用刀挑起了刘副将的脑袋,策马喊道:“刘将军被杀,大家快逃啊。” 不少人听到朱永的大喊,抬头一看果然看到了刘将军的脑袋,顿时都愣住了,可也就是片刻的功夫,都四散而逃,这时朱永又大声喊道:“大家快往南门跑,快!” 符离县衙。 乐就怀里漏了两个女人正在打着呼噜熟睡,门外的侍卫喊道:“启禀将军,城中大火。” 可乐就没有一点反应,呼噜声反而更大。 门外的两个侍卫相互看了一眼,都很无奈,眼看着城中大火,又叫不醒将军,进去喊?如果看到不该看的东西怎么办? 城中火光大起后,他们两人已经禀告了好几次了,可每次都没反应。这时一名侍卫实在忍不住便推门进去了,走了几步便跪下大声喊道:“将军,城中大火。” 乐就没醒,反倒是怀里两个赤身裸体的女人尖叫一声,也正是这一声把乐就给吵醒了,他猛然坐了起来,看到两个女人拉着被子往身上盖,而下面又跪着一个侍卫,顿时大怒喊道:“大胆,还不退下。” 侍卫只能鼓着勇气又一遍说道:“启禀将军,城中大火。” 乐就一听,身体顿时从床榻上跳了下来,****着身体问道:“城中大火?因何而起?” “小人不知,尚未有人回报。” 乐就顿时大怒,一脚将侍卫踹倒在地,而后扭身从床榻上寻找衣服,并狠狠对两个女人喊道:“滚开。” 待乐就穿戴完毕走出县衙大门,便看到城北和城东都起了大火,而街道上也是乱糟糟的,不少人喊声呼喊着逃命。 这是什么情况,为何没有人前来向自己报信?他一把抓过身后的亲兵说道:“速速出城让王将军和金将军带兵进城。晚则军法处置。” “诺”亲兵看到城东、城北大乱,城南靠近城东,便直接往城西而去。 ------------ 第四十六章 袭击粮队 ?城南。 朱永赶着众人往城门奔去,他们五人边策马边喊道:“吕布军杀入城中了,大家快逃啊。” 城门上的士兵也不知道发生了何事,懵懂的看着一千多人向城门涌来。众人打开了城门便直接冲进了城南的大营之中。 “快逃命啊,吕布军攻入城中,大家快逃啊。”几人还在拼命大喊着。 城南的士兵看到大批自家士兵从城中冲出,一个个模样狼狈,便以为是真,也顺带着不少人开始跟着逃命,而朱永几人不光大喊,不时还扔个火把,几处营帐着火后,引发了更多的士兵混乱,不少人直接在营中被踩踏而死。 城西。 接到乐就亲兵的传令后,王副将赶紧敲锣叫醒士兵,带着士兵往城中奔去。 这时便听到西面大地震动,王副将心神一跳,在城门处扭头向西看去,便看到一支骑兵像风一样冲着大营奔来。 “并州铁骑” “杀、杀、杀” 像是一个晴天惊雷一样在城东营地中炸开,营地内还有不少士兵,顿时显得惊慌失措,开始四散逃亡,也有的大声喊道:“敌袭、敌袭” 并州铁骑常年随吕布在并州与鲜卑、匈奴人作战,骑术娴熟,士兵战力很强,前面几名骑兵快奔至大营时,便取出索套,挥舞着扔出,直接便勾住了大营栏栅,往两侧一带,栏栅便散了架,这时后面的骑兵便冲杀而至,直接冲进了大营,开始无情的屠杀。 王副将一看,赶紧大声喊道:“快关城门。” 城下的士兵也不管城外没有进入城中的士兵了,开始推着大门准备关闭。这时城外的士兵大急之下,急忙往城中跑,不少人已经跑到了城门下,岂能看着城门就这么关闭?大家开始往城门处拥挤,不少人哭喊着推着城门不让关闭。 王副将看得大急,这么下去对方骑兵就要冲入城中了,便当机立断喊道:“杀” 一声令下,不少士兵直接从城门内开始往外攒刺,顿时十几名自军士兵便惨叫而死,这一下没有起到作用,反而是惨死士兵的尸体倒下后挡住了城门。而城外的士兵不干了,也直接开始举枪往里刺杀。 王副将瞪着眼睛,没想到竟然是这样的情况,听到城外营地里和大门内外的惨叫声,他觉得自己已经无力处置这个乱局了,只得催马喊道:“莫要再管,众人随我前去找将军。” 大门终于被推开了,袁术军冲进城门便往城内逃窜,这时身后的马蹄身又一次大声传来,只见五百名骑兵挥着长枪直接冲进了城门,见人便杀,袁术士兵吓得魂飞魄散,赶紧往民房中或者小道内躲避。 张俊看着五百名骑兵杀进了城中,便抬手说道:“放火,而后随我前去城南杀敌。” “诺”其余五百骑兵大声喊道。 天色大亮,太阳也像往常一样升了起来,张俊骑马走在符离城中,看到满街都是尸体,有的尸体已经被战马踏破了肚皮,肠子都流了出来。 “哇”张俊实在忍受不住这宛如人间炼狱般的惨重,伏在马上大吐。身后亲兵赶紧过来扶住张俊。 张俊吐得只能干呕时,这才抬起苍白的脸说道:“可告之朱永,速速带人将城中尸体清理。” “诺”一名亲兵疾奔而去。 张俊木然看着前方的街道,这便是战争、这便是屠杀吗?而且还是自己亲手造成的屠杀,虽然自己并没有动手杀一人,但这些人的死亡却正是因为自己。 这么做违背了张俊做人的原则,他一直都在救人,救黑山军、白波贼,却没想到今日竟然在杀人,自己这么做究竟是对还是错?他不知道,他真的不知道! 想起当日从竹邑出发时自己的豪情万丈,张俊现在想想是那么的不真实,那肯定是一种假象,是自己被高顺的勇武打动后的一种假象,或者说那只是一种对高顺发自内心的敬佩,而不该成为今日自己所作所为的动因。 “启禀公子,我军不可在此久留。”这时,朱永策马过来说道。 张俊回到了炼狱的现实中看着朱永问道:“汝之意便是抛开这些尸体不管不问?” 朱永感觉到了张俊的怒意,但还是硬着头皮说道:“公子,袁术大军距此不过百里,我军当早日撤退。” 张俊知道自己这样不对,或许会将自己陷入险境,但还是坚持说道:“那时再说,汝速去将街道上及城外尸体处理,不然军法处置。” 朱永听了之后只能无奈的说道:“诺” 看着朱永远去,张俊问身旁亲兵:“乐就可曾被擒?” 亲兵答道:“未曾,乐就率不到两千人由城东而逃。” 张俊点了点头接着问道:“城中百姓可曾受难?” 这个问题让亲兵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城东大火到现在还在燃烧,并不是粮草没有烧尽,而是大火引燃了旁边的民房,城北的大火倒是熄灭了,不过不少民房也被烧毁。 张俊似乎也想到了,叹了口气没再说话。 一日之后,张俊率军离开了符离城,此役袁术军死伤五千多人,乐就只带了两千多人向东逃亡,而其余人等不知所踪。并没有俘虏,因为他们的任务不适合带俘虏,很多跪地投降的士兵直接都被骑兵杀死。 撤出符离后,张俊率军开始向南而行。张俊并不高兴,也没有感受到大捷之后的兴奋,他心里想的更多的是那些在脑海中挥之不去的惨状。他担心自己以后睡觉都会被这些惨状所惊醒。 朱永和士兵们倒是很兴奋,他们在城中县衙中找到了不少乐就搜刮来的财宝,张俊直接让众人分了,这也算是对他们跟随自己出生入死的奖励吧,毕竟自己带领这支骑兵后,并没有感受到蔑视,反而大家都很听张俊的话。这或许也和吕布、高顺的交待有关,但经此一战,众人或许会彻底信服张俊。 张俊心里知道,自己此次不过是侥幸而已,自己出的计策也只是在小说中看到的,临时拿来套用,若城中不是乐就,不是袁术军,而是一支纪律严明的军队,自己的计策还有用吗? 张俊不知道,他只觉得被杀很累,杀人也很累! 譙县,郡守府。 “启禀主公,吕布已撤军回徐州,其部高顺攻破竹邑,并生擒纪灵。”一员武将向曹操说道。 曹操点了点头笑着说道:“吕布军确是骁勇,看来吕布是怕吾率军攻打徐州。” 郭嘉笑着说道:“正是,若主公不出兵,吕布未必会败于袁术。主公若是破了寿春,徐州便是囊中之物。” “只是不知袁公路会否撤军回寿春。”曹操说道。 “袁术或会撤军,但主公何不声东击西?”郭嘉笑着说道。 曹操笑着点了点头说道:“吾正有此意。夏侯惇听令。” “末将在” “明日尔仍为先锋,率部由此向砀县进发,吾率军随后出发。”曹操指着地图说道。 夏侯惇看了一眼,便问道:“主公..” 曹操摆手说道:“不必多问,只管照做便是。” “诺” “奉孝,此处便先交予你了。”曹操看着郭嘉说道。 “臣必不让主公失望。”郭嘉施礼说道。 竹邑城南三十里,袁术军大营。 “废物,废物,既已兵败,汝有何颜面逃至此地,来人,将乐就拖出去砍了。”袁术拍案大声喊道。 “主公,请主公恕罪。”乐就跪在地上哭诉道。 “请主公恕罪。”几名武将都站起身说道。 “主公息怒,大战已至,先杀大将为不祥之兆,可命乐将军戴罪立功。”袁涣也起身说道。 袁术想了想便恨声说道:“既有众人为汝求情,吾便饶你一死,但活罪难逃,拉出去杖责八十。” “主公”众人还欲再劝。 “谁若求情,便是同罪。”袁术吼道。 众人不再说话,只有乐就哭喊着被拖出了帐外。 这时袁涣接着说道:“主公,袭击乐就将军乃是吕布骑兵,我军粮草由龙亢运至,需提防吕布骑兵袭我粮队。” 袁术点点头说道:“参军所言极是,命人告之雷薄,令其小心,可再派五千人前往接应。” “报,启禀主公,曹操大军由譙县向东而去。”这时一名斥候进来说道。 袁术赶紧走到地图前看了看问道:“可是向相县而去?” “启禀主公,曹军已至郸县,其余尚未得知。” “再探” “诺” 待斥候走后,袁术拂着胡须喃喃说道:“曹孟德,汝意欲何为?” “快,快点,天黑之前须赶到蕲县。”一员武将骑在马上提着长枪大声喊道。 这便是袁术的粮草车队,袁术急于挥军北上,粮草由船队走淮河从寿春运至义成县,再转入淝水运至龙亢,由龙亢运粮北上,负责押送粮草之人便是袁术手下大将雷薄。 雷薄自从南阳时便追随袁术,其人使一杆铁枪,武艺高强,此次奉命率军八千向竹邑押送粮草。 这时一名士兵快马奔来说道:“将军,前方车队车轴断裂。” 雷薄一听,赶紧策马追上前去查看,走至跟前,发现一辆大车因为颠簸,车轴断开,车身倾斜,粮食也掉在了地上。旁边几名赤着上身的农夫战战兢兢的跪在地上。 雷薄此时无心再惩罚几人,便大声喊道:“速速修好。” 看到几人开始修理车轴,雷薄喊道:“其余人等继续前行。” 天色渐渐暗了下去,车队还在向蕲县方向前进,不过雷薄也不担心,此路比较安全,而且蕲县也有五千士兵把守,所以此次运送粮草还是让他很安心,只是怕耽误大军所需,这才一路上不断催促众人。 车队行至离蕲县二十里处,经过一片树林时,突然锣声响起,树林两旁点着火的箭矢密密麻麻的向车队射来。 “敌袭,迅速列阵,保护粮草。”雷薄大声喊道。 他怎么也想不明白,这条路上为何还会遇到袭击。这时不少粮食被射中,便着起火来,几名士兵赶紧拍打灭火,而农夫们都瑟瑟发抖的躲在了车下。 不时有士兵被射中,惨叫而死。雷薄只能死守,他不知道对方有多少人,也不敢撤退,丢失了粮草回去是要被杀头的。 雷薄一边舞枪拨打射来的箭矢,一边观察树林里敌军的动向。突然,对方停止了射箭,这让雷薄不解,这样的地形和夜色,不正是射箭放火的好时机吗? 张俊也很无奈,他此次出来并未带多少箭矢,这些都是负重,每个骑兵只带了一壶箭,一会儿功夫便已经射完。 众人放下弓箭,开始上马。 张俊一举手中长剑喊道:“并州铁骑” “杀、杀、杀” 大地开始震动,从树林左右各奔出五百名骑兵对着雷薄的车队便冲杀过来,而且不是对冲,两支骑兵竟然错落开冲击,雷薄大惊,他没想到对方竟然是骑兵。 “长枪手迎敌。”雷薄大声喊道。 “啊”一名袁术军士兵被一名骑兵直接刺穿了胸膛,身体还挂在枪上,惨叫声不断响起。 雷薄大怒,看到一名骑兵端着长枪向他冲来,他闪身一躲,手中长枪一翻,直接将对方拍下马去,便被后面的骑兵踩死。 雷薄舞动长枪,连着杀死了四名敌军,而自己的士兵们则依托粮车用长枪刺杀敌军。终于稳住了阵脚,雷薄便更加卖力杀敌。 张俊看着树林外的战斗,心里大吃一惊,这支队伍竟然没有溃乱,而且似乎还稳住了阵脚,将骑兵速度放慢,让自己的骑兵陷入苦战,骑兵被杀死了不少人,这让张俊很是担心。 然而这时,率先承受不住的是农夫们,他们哪里见过这种阵仗,本来射箭已经让他们感到恐惧,看到骑兵冲来更是怕的两腿都站立不稳,随着不断有尸体倒下,农夫们实在无法忍受这种精神和心灵上的撞击,直接开始大叫着从车下钻出来逃亡。 这一逃亡也直接带动了袁术士兵们的阵型和士气,连带着也有不少士兵开始逃亡,雷薄看到后暗自叫苦,只能大声喊道:“稳住,不要慌乱。” 可农夫哪能听他的,更多的人开始跟着逃跑,这下彻底引发了士兵们的恐惧,都开始跟着逃跑,而穿阵而过的骑兵调转马头后直接顺着车队的方向冲杀。 雷薄一看知道大势已去,只能无奈开始向南撤退,这时骑兵们便开始了无情的追杀。 ------------ 第四十七章 轾县被围 ?袁术军大营。 袁术听到粮队被袭的消息,这次竟然没有大发雷霆,而是静静的坐在大帐中,可底下的人大气都不敢出,因为他们知道不发火的袁术更加可怕。 袁涣站起身来说道:“主公无虑,吕布骑兵只一千人,臣有一计可将其歼灭。” 袁术听到赶紧问道:“可速速道来。” 袁涣讲了自己的计策后,袁术点了点头说道:“好,就依此计,吾必要将其歼灭。” “报,启禀主公,曹操大军过砀县往东而去。” “砀县?”袁术走到地图前一看笑着说道:“曹孟德想必是要进攻彭城。” 这时袁涣说道:“主公,不可大意。曹操奸诈,需提防其从砀县南下直扑我军。” 袁术看着地图说道:“参军多虑了,曹孟德必是去取彭城,传令下去,明日大军攻打竹邑。” “诺” 竹邑城,高顺手持大刀站在城墙上看着远处,他很为张俊担心,也不知道张俊带领一千骑兵去了哪里,除了前些日子送来消息说大破乐就后便没了音信。高顺不知道自己这么做会不会让张俊发生意外,他自己现在也很后悔。 “将军,还在为张公子担忧?”曹性在旁轻声问道。 高顺点了点头说道:“主公将公子交给我,若出意外,我无颜再见主公。” 曹性说道:“将军无需担心,张公子颇有计谋,前些日子大破乐就于符离,相信公子必会安然无恙。” 高顺没有再说话,这时一名斥候飞奔上来向高顺说道:“将军,袁术拔营向竹邑而来。” 曹性一听急忙问道:“可是全军尽起?” “正是,四万大军正向竹邑而来。” 高顺想了想说道:“传令下去,准备迎敌。” “诺” 此时的张俊正带领九百名骑兵在一片树林里休息,他也不知道这里到底是哪里,是属于轾县还是蕲县。 朱永啃着干饼说道:“公子,敌人似乎已知晓我军意图,这几日便没有粮车经过,倒是蕲县的兵力增至一万,莫非袁术军粮队不再由此而过?” 张俊摊开地图看了看说道:“若不从此地经过,那便是往西而去轾县。” 朱永也看了看地图说道:“若要从轾县而过,距离便被拉长,袁术真的害怕我军吗?” 张俊摇了摇头,自己只有这一千人,兵力太少,但留在这后方却像是一根楔子一样插入了袁术军后方,让其颇为头疼,按理袁术应该想方设法将自己消灭才对,可现在来看,袁术似乎不再从此地运粮了。 “再在此地两日,若不成便转道往西,可命斥候向轾县探查。”张俊说道。 “诺” 譙县西南,一支大军正在静悄悄的向南方前进,这支队伍约有一万余人,且并未打出旗号,但军队行军很急,纪律严明。 “军师,此去宋县,是直扑寿春还是?”乐进问道。 郭嘉笑着说道:“将军勿急,待主公书信前来之时便知晓。” 乐进点头,便不再多问。 彭城,州牧府。 “启禀将军,曹军自砀县而出往萧县而来。” 吕布一听大吃一惊,曹操真的冲着徐州而来了,这可如何是好。这时陈宫说道:“主公勿虑,曹操必不会进攻徐州,臣仍以为曹操乃是冲着袁术军而去。” “公台当日来信便言曹操发兵乃是为了袁术,勿要让我退兵,可今日曹军已将至萧县,汝怎解释?”吕布有些心烦的说道。 陈宫指着地图说道:“若是曹操由此直下相县呢?” 这时陈珪说道:“公台说笑了,若是曹操所图是袁术,为何不由譙县直接发兵相县,绕道砀县再去相县,公台以为曹操无能乎?” 这时吕布说道:“彭城以西只有萧县一座城池,曹操必是为徐州而来,明日吾便率军八千增兵魏越,公台可留守彭城。” 即便是吕布觉得陈宫判断的不对,但他还是很信任陈宫,自己每次出征,都会将彭城事务托付给陈宫。 后堂,吕婉君拉着严氏的手问道:“母亲,小白哥哥当真无事?” 看着女儿的双眼发红,严氏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她在心里也埋怨丈夫为何将重儿留在竹邑,若是万一有个三长两短,该怎么办才好。“君儿不用担心,有高顺将军在,重儿必定无事。” 吕婉君木然的点了点头,这让严氏心里暗自叹气。 竹邑城外。 高顺表情凝重的看着城外的袁术大军,他知道真正的苦难就要来了。 “咚、咚、咚”鼓声大作,袁术军开始向竹邑城前进。前面的士兵推着云梯,推动冲车、攻城锤向竹邑南门进攻。 五十步距离,高顺挥剑大喊:“放箭” 城楼上的士兵瞄着袁术的士兵开始射箭,“神箭营”的士兵箭术以及配合都很有默契,前面一排放完,立刻蹲下,后面士兵放箭,前面的负责向下低射,而后面一排则是直接抛射。 袁术军士兵开始不断中箭倒地,但箭矢对于云梯车、冲车、攻城锤的作用不大,袁术军推着攻城器械冲到城墙和城门下。 “扔”高顺镇定的说道。 士兵们瞬时举着石头,推着檑木往城下扔去,一辆云梯车直接被大石击中,“哇啦”一声便散架,里面两名士兵直接被碎木穿死。攻城锤也攻推到了城下,上面的士兵开始拉弓向城头的士兵射击,城头上的士兵也开始出现伤亡。 高顺看了看局势,大声喊道:“放杆” 只见数十名士兵抱着一根长杆直接插进了攻城车上面站立士兵的地方,然后数十名士兵开始将长杆一进一出,但听得攻城车上惨叫声不断,几名袁术军士兵直接便从车上掉了下去,摔得粉碎。 这种长杆上面有钩刺,插进去之后可以不断的来回勾拉,杀伤敌军,而由于车内空间不大,所以士兵们只有站立的地方,并没有太大的挪动空间,所以不少人直接就被勾出了车外。 袁术军的云梯虽然也架上了城墙,但高顺准备了很多的滚石和檑木,士兵们毫不犹豫的砸下,让袁术军死伤惨重,无法冲上城墙。 袁术骑在马上冷冷看着前面的局势,这时他手一挥说道:“弓箭手上前。” 五千多名弓箭手迅速向城下跑去,奔至离城墙四十步的地方,开始在盾手的掩护下向城上射击,直接将城上的弓箭手压制住。 高顺挡开两支长箭,看了看城下的情况,大声喊道:“投放” 这时,城头上突然飞出了不少陶罐,直接冲着袁术军的弓箭手而去,“啊..”五千多弓箭手顿时发生了混乱,有的直接开始在地上打滚,有的则迅速丢下弓箭去脱衣服。 城头后,一百多名士兵正有序的将陶罐放在一根长竹竿的顶端,顶端有一个木制的凹槽,而后便有士兵向下拉绳子,竹竿的另一端插在一个个石垛的孔中,竹竿弯曲到一定程度,士兵猛然一松绳子,“嗖嗖嗖”装满热水和金汤(油)的陶罐便腾空向城外飞去。 此法便是张俊走时交给高顺的,张俊知道投石车,但不会做,便想到了这个方法。今日第一次使用便让高顺心中大喜,可想起不知身在何处的张俊,他又有些担心。 城门下的冲车经过十几次撞击,终于将城门撞坏,可看到城门后的状况,让袁术军士兵想死的心都有了,只见无数的大石已经将大门堵得死死的。 “废物,一个时辰为何还攻不上城墙。”袁术气得破口大骂。 旁边袁涣怕袁术冲动,赶紧说道:“主公,不若再名一万士卒攻击东门。” 袁术说道:“东门护城河太宽,我军死伤更重。” “如此可使敌军分兵东门。”袁涣心里对袁术颇有意见,将近四万人,为何不直接分兵攻城,要知道敌军只有三千人。 袁术为人心高气傲,越是这样,越是心中发狠要攻下南城。“陈纪听令,吾再给汝一个时辰,若还拿不下,汝便提头来见。” 陈纪顿时觉得一股寒气由脚底逼来,只能无奈唱诺后亲自率军继续进攻。 三日后,轾县西北。 “公子,前面那条路便是袁术军上次运送军粮所走之路。”一名斥候指着一条小道说道。 张俊点了点头问道:“已过去几日?” “六日” 张俊想了想,袁术军是五日送一次军粮,加上路途便是十日,张俊算了算,袁术军的运粮队也该到了。便传令说道:“速速随我寻找一地隐蔽,静待敌军。” “诺” 雷薄这些天的日子并不好过,因为上次粮草被焚,袁术虽没有怪罪他,但他也知道袁术之是给他一次机会而已,若是再出现差错,只怕自己难逃一死。 不过雷薄想到袁术信中所言,倒也显得信心十足。 “将军,前面便至三里坡” 雷薄点了点头,此处是参军袁涣所选之地,因此地以前有贼匪出没,致使人烟稀少,渐渐也就荒废了,前次雷薄押送军粮便是走的此路,而后转道向东至竹邑南。 雷薄嘱咐下去后,带着五千士兵开始向三里坡前进。三里坡是一个荒废村落三里的地方一个山坡,山坡上树木茂盛,雷薄看着此处真乃伏击之地。 五千士兵护送着八千农夫走进了三里坡,里面道路有三丈宽,坡度较缓,适合骑兵冲击。 张俊冷眼看着袁术军队走进坡内,手中长剑紧紧握住,看到队伍已经行至中间,便大声喊道:“放箭” “嗖嗖嗖”九百支长箭迎空飞来。 “举盾”雷薄大声喊道。 “唰唰唰”五千名士兵都举起了长盾。 叮当声夹杂着惨叫声响起,箭矢只射了三轮,雷薄便听到那句熟悉的并州铁骑,只见两侧各有四百多士兵冲杀下来,借助坡势,速度飞快,气势十足。 雷薄站在车队中间,冷眼看着敌军冲下,看到骑兵快到阵前,便大声喊道:“攒刺”,只见车队中间突然伸出了无数的长枪刺向冲来的战马。 “啊”人的惨叫和马的惨叫混合在一起响起,骑兵的气势瞬间一滞,这时倒在地上没死的骑兵被前面的刀盾手直接挥刀砍死。 雷薄看了一眼说道:“点烽” (注:解释下烽火,白天为烽,夜晚为火。) 只见一道黑烟冲天而起,张俊骑马站在坡顶看着坡下,有些不可思议,怎么会这样?又看到黑烟而起,顿时有一种不详的预兆。 “撤退,迅速撤退。”张俊大声喊道。 山坡下的士兵听到张俊大喊,也急忙调转马头想往山坡上跑。雷薄冷笑一声喊道:“杀啊!” 只见前面的刀盾手直接开始前冲,露出了后面运粮车上藏匿的长枪兵,这次雷薄以袁涣之计,以士兵扮作农夫,车上只有几袋是真粮,其余都是杂物和兵器,只等这支骑兵突袭而来时,给对方致命一击,而袁涣特意选中了这个很少人知道的地方,而且另派了五千人在相县至轾县一带游弋,务必要歼灭这支骑兵。 这时张俊和朱永带着六百多人开始向东奔去,只行了不到两里,两侧树林里飞出无数箭矢,顿时便有一百多人惨叫着倒地,而前面也有一军杀来。 张俊感觉到了绝望,这该如何逃脱?朱永拉着张俊说道:“公子,事已至此,只能冲杀突围。” 张俊点了点头,喊道:“弟兄们,杀过去突围。并州铁骑” “杀、杀、杀” 张俊等人离前面敌军越来越近,突然惨叫声响起,张俊赶紧使劲勒住战马,战马一声嘶鸣,马蹄前仰,差点将张俊掀下马去。可还是有不少士兵躲避不及,掉入陷坑之中,顿时被陷坑中尖锐的木桩插死。 看着士兵们被木桩插死,有的直接穿肚而过,很是恐怖,还有几名士兵被穿过后并未立即死去,双手捂着肚子里的木桩一声声惨叫。 张俊心里看得只发寒,若不是还被敌军包围着,怕是自己直接就会晕倒。不过张俊还是感觉到浑身颤抖。 “速速下马投降,不然让尔等死无葬身之地。”这时雷薄率军追了上来,将张俊和剩余的四百多人团团围住,前面是刀盾手,后面长枪手,再后面便是弓弩手瞄着他们。 张俊彻底绝望了,看了看周围四百多名兄弟,含泪说道:“众位兄弟,是张俊之罪,将你们带入险境,愿来生仍有机会与众位兄弟并肩杀敌。”说完,张俊提起长剑就要向自己的脖子上抹去。 ------------ 第四十八章 逃出生天 ?萧县。 吕布站在城楼上,眼睛不住的望着西面,脸上的表情很困惑。前几日曹军在离萧县三十里处扎营,后来夏侯惇还曾率兵行进至萧县五里,但并没有进攻萧县,而是走了一遭后便带兵离去。 “曹操到底是何打算?”吕布手扶城墙皱眉说道。 “报,启禀主公,曹操大营已空。”一名斥候跑上来说道。 “大营已空?”吕布一把抓住斥候提了起来问道。斥候吓得点了点头,吕布接着问道:“曹军何时离开?又去向哪里?” “主.主公,小人不知。” 吕布一把松开斥候,斥候瘫倒在地。吕布想了想说道:“速命张辽加强留县防御,小心曹军北上突袭留县,尔可再去查探。” “诺”斥候赶紧跑下城楼。 “公子”朱永一把抓住张俊的手,看着张俊眼含热泪。 “公子”剩余的骑兵们也大声喊道。 雷薄淡淡注视着张俊他们,看到张俊被制止,便开口问道:“汝是何人?” 张俊说道:“河内张俊,汝便是雷薄?” 雷薄点了点头接着说道:“汝已被围困,何不投降?” 张俊摇了摇头说道:“并州军只有战死。”这不是张俊瞎吹,而是打小的时候他就知道并州军在草原上异族作战,很少有投降的,只能战死,不能投降,这也成了并州军的风气,也正是因为如此,吕布手下的士兵虽少,但面对敌人时毫不胆怯。而并非是因为吕布的勇武,一个人再勇武,手底下士兵软弱也不行。 虽说一头狮子带一群羊要大于一只羊带着一群狮子,但有时候也架不住对方人多,或者己方的羊群溃逃,也会连累狮子。 因为这是战争,不确定的因素太多。 雷薄盯着张俊他们看了看,片刻后点头说道:“既如此,便成全尔等,准备。” “唰”一声,前后左右四面的弓箭手都拉开了弓箭瞄准了张俊他们。 雷薄正要挥枪喊放,这时一声声惨叫想起,雷薄大惊,转忙看去发现左面的士兵不断死伤倒地。 这是怎么回事?不只是他愣住了,连张俊他们也感到奇怪,难道有人前来救援? 正当他们疑惑的时候,喊杀声响起,一名士兵疾奔而来喊道:“将军不好,西面有敌军杀来。” “敌军?”雷薄瞪着眼,怎么也想不明白有什么军队会在此处。 “正是,约有万人。” 雷薄还是不太相信,又问道:“打何人旗帜?” “未曾举旗”士兵答道。 雷薄不再犹豫,赶紧喊道:“众人快撤。快!”说着,便打马向南而撤。 张俊一看也赶紧喊道:“快走,向东。” 张俊等人奔驰了三十里后,终于累得停下休息。张俊感觉自己的人生实在是太丰富了,这种大起大落也太刺激了些。 喘了几口气,张俊说道:“吾等需渡河北去,此处已不宜久留。” 朱永问道:“那高将军呢?” 张俊想了想说道:“这样,我军前去竹邑隐蔽,派人书信给高将军,我军夜晚突袭袁术大营,那时他便从城内突围。” “诺” 袁术大营。 “主公,明日末将必将竹邑攻下,若不然愿受主公责罚。”陈纪大声说道。 袁术并没有答话,而是凝思什么。这时袁涣说道:“主公,竹邑城守军虽已死伤殆尽,然曹军突至,我军不宜在此地久留,需早日返回寿春,保寿春不失。” 袁术突然“嘭”的一拍案几,怒声说道:“七日,四万大军围攻,竟拿不下一个小小竹邑,吾有何脸面返回寿春。” 袁涣叹了口气,自家主公便是这点,太骄傲了,还有便是高顺指挥有方,士卒拼死守城,而且高顺竟然以纪灵为诱饵迫使主公退兵两次。纪灵是主公帐下第一武将,确实舍不得,但因一个纪灵而死伤那么多士卒,又值不值得呢?虽说是一将难求,可现在的局面却是自军士气低迷。 “报,雷将军派兵前来。”一名侍卫在帐外说道。 袁术心中一喜,看来必是将那支骑兵消灭了,便赶紧喊道:“速让他进来。” 这时一名士兵满身尘土,踉踉跄跄的奔进了营帐,跪在地上便哭着说道:“主公快去救雷将军。” 袁术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救援雷薄?雷薄率领一万多人竟然拿不下一千人?就算对方是骑兵,也不至于还要去救援吧。 “汝可仔细讲明,发生何事。”袁涣赶紧说道,他也紧张,难道自己的计策不成,反被吕布军包围? “当日,雷将军依主公交待,扮作粮队往竹邑出发,行至三里坡果然遇到吕布军埋伏,雷将军指挥我等拼杀将对方剩余四百多人包围,本欲全歼敌军,突然间曹军从我军后面杀至,雷将军不敌,只能南撤,只行五里,又被一支曹军伏击,我军死伤惨重,雷将军领两千人逃往轾县,便被曹军包围。”士兵哭诉道。 “曹操?”袁术大惊,差点晕了过去,赶紧伸手扶住了案几,又颤声问道:“曹操不是东进徐州,为何会出现在此?” “小人不知,当日曹军并未打出旗帜,雷将军被围困轾县才打出曹军旗帜。” 袁涣说道:“主公,想来吾等中了曹操奸计,曹操明里东进,却突然南下。” 袁术此时也明白自己中计了,可又能怎样呢,只能大声骂道:“曹操奸贼,吾必杀汝。” “主公,我军需迅速南下回寿春。”袁涣又大声说道。 “吾要与曹操决战,誓杀曹贼。”袁术有些歇斯底里了。 “主公息怒,曹操围困轾县,必是要我等前去救援,不可中曹操奸计。”袁涣苦口婆心的说道。 袁术像是突然间冷静了一样,摆摆手说道:“都退下吧。” 袁涣众人相互看了一眼,看到袁术确实精神不好,便施礼后躬身退出了营帐。 竹邑城。 高顺看着墙垛下横七竖八抱着大刀、长枪睡觉的士兵,心里异常沉重,已经七天了,自己也完成了任务,将袁术大军拖在了竹邑,没有让其攻入徐州,而且这几天攻城战,还杀伤了袁术军今万人,只是自军也只剩下了三百余人,连曹性也受了重伤,明日袁术军若再攻城,自己便没法再守下去了,只能与城同亡。 另外,也不知道张俊怎样了,这才是高顺最担心的地方,若是张俊出事,自己就是死也没办法向吕布交待。 “启禀将军,北城外射入一封信。”一名士兵走近说道。 高顺一愣,赶紧拿过来打开,而后顿时兴奋起来,张俊还活着,约定今夜里外配合突围,高顺心里有了点希望。 高顺看了看天色,离天黑已经不远,便叫来一名亲兵说道:“速去通知曹将军和众位兄弟,今夜我军突围。” 士兵一听,顿时兴奋不已,谁也不愿意在这座小城里再死守下去了,哪怕出去战死都行,赶紧唱诺而去。 夜晚,竹邑城外东面十里,张俊带领最后四百余人躲在一片树林之中,等待着进攻的机会。 “公子,公子.”一名斥候疾奔而来,声音很急。 张俊以为他们被发现了,赶紧问道:“发生何事?” “袁术,袁术大军撤退了。”斥候喘着气说道。 “撤退?”张俊以为自己听错了,怎么会撤退呢,难道发生了什么大事?这时,张俊突然想到了自己被围当日雷薄的军队被突袭一事,莫非是那支军队?只是那是何人所率军队? 莫非是曹操?张俊一个激灵,若是如此,那么曹操便是声东击西?明里出兵徐州,暗里偷袭淮南?定是如此,不然袁术不会急于撤兵。 张俊大喜,如此便不用再冒险偷袭了,张俊赶紧说道:“可再去查探,确定袁术大军撤退后速向高顺将军禀告。” “诺” 终于可以安全的返回徐州了,张俊笑着想道,看到剩余的士兵,张俊说道:“兄弟们上马,前去送袁术一程。” ------------ 第四十九章 袁术大败 ?看到袁术大军真的撤退,而且有些仓惶,张俊笑着说道:“走,去袁术大营。” 袁术撤退,并没有拆除大营,只是带走了粮草等物,张俊骑马在里面转了一会儿,这时一名士兵前来说道:“公子,高将军已经出城。” 张俊一听,赶紧走到了大营门口,看到高顺骑着马往这边而来,后面陆陆续续的跟着几百名士兵,有的还搀扶着一名受伤的士兵。 “高将军,别来无恙。”张俊说完,看着高顺。高顺向张俊施礼,而后两人同时哈哈大笑起来。 “高将军,我军是否在此休息一夜?”张俊问道。 高顺扭头看到身后的士兵们经过连日的征战已经疲惫不堪,便点头说道:“既如此,便歇息一晚,明日回徐州。” 营帐内,张俊和高顺看着被捆绑而立的纪灵,纪灵则昂头看着别处。 “纪将军,今淮南危机,袁术必然不保,汝可愿投降。”张俊问道。 纪灵听了大怒,扭头看着张俊说道:“无需多言,要杀要剐随你便是,某决计不会投降。” 这时高顺上前将纪灵身上的绳子解开,抱拳说道:“纪将军,某敬佩你是一汉子,还希望将军能多多考虑。” 对于高顺,纪灵倒是也很佩服,自己不敌高顺被俘后,高顺也没有羞辱自己,而是善待自己,并将自己的箭伤治好,武艺上也让纪灵敬佩,纪灵抱拳说道:“多谢高将军看重,然忠臣不事二主,纪灵虽一武人,但仍知道此理,若是背叛主公,岂不被天下人所耻笑。是杀是剐,还请高将军给纪灵个痛快。” 高顺叹了口气,拍了拍纪灵的胳膊摇头走到了一旁。这时张俊走过来抱拳说道:“纪将军所言极是,好一个忠臣不事二主,吾只问纪将军一句话:‘若袁术要称帝,纪将军也要追随吗?” 纪灵听后,脸上浮现了一丝为难,想了片刻后才说道:“既已选择为主公尽忠,作为属下,只可劝谏主公,若主公执意如此,纪灵亦当追随。” 张俊听后便知道再说下去也没什么结果,便点头说道:“纪将军既已选择,吾等也无话可说,如此,将军便去吧。”说着,伸手指着帐外。 这下子轮到纪灵呆住了,他瞪着虎目看着张俊,一副不可思议的样子。张俊看着他淡淡说道:“怎么,难道纪将军不愿回去袁术身边?” “公子当真放纪灵回去?”纪灵问道。 张俊点了点头说道:“既无法说服将军,又念及将军忠义,虽有些迂腐,但仍不失为人臣子之本分,如此之人,我张俊杀之不得。” 纪灵听了后,二话不说便单膝跪下施礼说道:“多谢公子、高将军,他日若再遇沙场,吾必当退避三舍。” 张俊将纪灵扶了起来笑着说道:“吾本名小白,退避三舍之意便是说小白公子,汝不退也要退。” 纪灵一听也笑了起来。 这时张俊接着说道:“纪将军,你我不妨约定如何?” 纪灵疑惑的看着张俊,张俊继续说道:“你此次回淮南,若是袁术军不敌曹军而败,袁术若是,我只说若是身亡,汝便来徐州如何?” 纪灵想了想便说道:“公子既如此痛快,纪灵自当大营,若他日主公兵败,吾必当前来投之。” “好,既如此,城中三千袁术军俘虏,汝便一同带回,此处营帐内剩余之物,汝亦可一并带回。”张俊爽快的说道。 纪灵被张俊彻底感动了,没想到不但放自己回去,还要放俘虏一起回去,而且还可以带走物资,纪灵猛然双膝跪下说道:“纪灵多谢公子大恩。” 张俊扶起纪灵拍了拍他的胳膊说道:“此去还请纪将军多加小心。” 第二日,纪灵率领三千淮南军向南而行,张俊、高顺、曹性则带领不到八百人北渡濉水向徐州进发。 建安二年(公元197年)六月初,曹操两万大军将雷薄两千人围困在轾县,袁术率军三万由竹邑撤兵南下,以抗曹操。 轾县,曹军大营。 “今袁公路已率兵三万回撤,不日便至。”曹操坐在案几前淡淡说道,显得胸有成竹。 夏侯惇起身抱拳说道:“主公,末将愿率本部兵马杀败袁术。” 曹操摇了摇头,然后挥手示意夏侯惇坐下,而后说道:“袁公路四万大军围困竹邑,攻打七日不下,反伤亡万人,其士气低落,兵无战心,已不足虑。吾所虑着乃是袁公路会否放弃轾县,由蕲县撤往龙亢或者义成。” 这么一说,夏侯惇便不再吭声,而是低头凝思,这时议郎董昭起身说道:“主公既有此虑,何不先占据蕲县?” 曹操一听笑着问道:“公仁计将安出?” 董昭笑着说道:“主公忘记前日曾捕获出城报信之人?” 曹操一点就透,笑着说道:“公仁不提,吾差点忘记此事,此计甚妙,就依公仁此计,夏侯尚听令。” “末将在”一员年轻的将领起身说道。 曹操看着夏侯尚说道:“汝此次单独领兵,需多加小心,务必要拿下蕲县。” “末将愿立下军令状。”小将似乎很不服气,大声说道。 曹操摆摆手说道:“无需如此,占据此城事小,守住此城事大。” “必不让主公失望。” 曹操点点头说道:“既如此,便与你三千兵马,夺下蕲县后,多部暗哨,严加查探袁术军动向。” “诺”夏侯尚上前三步接下令箭。 袁术骑在马上有些心不在焉,此次两次征伐徐州失利对他的打击太大,先后投入了近九万人,却损失了近五万人,虽说自己不却这点兵力,回到寿春便可募兵,但失去那种拓取的信心才是最让他难过的。 这时,身旁的袁涣说道:“主公,前面五里便是岔口,可以在此分兵。” 一句话提醒了袁术,袁术抬头看了一眼后说道:“陈纪,汝可带五千士兵,举全军大旗向南而行,而后据轾县三十里处以三万大军扎营,三日后汝可退往蕲县,返回寿春。” 陈纪抱拳说道:“末将明白。” 袁术拍了拍陈纪,而后说道:“大军往东而行。” 三日后,袁术率领两万五千大军赶到蕲县。 “快开城门。”一名士兵策马飞奔到蕲县城下喊道,可喊了两声仍然发现吊桥高挂,没有任何落下的迹象。 “城上可有人,速速打开城门。” 又喊了两声之后,才有声音从城上传来:“尔是何人?” “快开城门,主公率大军已至。” 听到这么说,一名士兵才露出头向城外看了看,赶紧说道:“少等,我这便去报告将军。” 不一会儿,吊桥轰然落下,而后便看到有一队人马出城站在城门处迎接,袁术等人看到便松了一口气,自军虽然士气不足,但若是守城的话,三万人对付曹操两万还是绰绰有余的。 “进城”袁术大手一挥,众人跟着袁术缓缓向城内走去。 在离城门五步之远时,袁涣突然瞪了眼睛,看到城墙大门的边上有血迹,似乎还很新鲜,便赶紧策马往前几步挡在袁术身前大声喊道:“主公快撤,有诈。” 袁涣刚说完,便看到城上突然冒出了一排士兵手执弓箭瞄着城下的袁术大军就射,而城门口也突然冲来一队士兵开始发射弩箭。 顿时袁术军大乱,士兵开始争相逃命,吊桥很窄,士兵们开始拥挤,不少士兵直接被挤入了护城河中。而袁术是闻到了一股刺鼻的血腥味才惊醒的,看着身中数十只弩箭已经伏在自己马头上的袁涣,袁术大惊,在亲卫的举盾护卫下打马转身逃离了吊桥。 “杀啊”城内和城外各冲出一支千人的军队,冲着袁术大军就杀了过去,袁术大军此时已经毫无阵型,士兵们都在四散逃亡,只有袁术的亲兵护卫的袁术,陈兰率领一支约千人的部队护送着袁术往东南疾奔而去。 夏侯尚领着兵在城外追杀袁术溃军,杀得兴起,袁术军有的直接跪在地上举着武器投降,这时夏侯尚看到袁术领军南逃,便带着自军一千多人跟着向南杀去。 袁术此时感受到了真正的害怕,以前被曹操击败时,自己尚可从容撤退,可这次却是被曹操追着打,若不能逃过追兵,便免不了被杀死的厄运。 一直奔跑了三十里,袁术才停下马歇息,这时又有不少士兵被落在了后面,袁术身边只剩下了四百多人,袁术突然放声大哭起来。 陈兰赶紧上前劝道:“主公,胜败乃兵家常事,我军在寿春、合肥尚有六万余人,足可与曹操一战。” 袁术听了之后哭着说道:“吾之所以哭泣,乃是为上天为何如此待我。” 陈兰一听,心里觉得很不是滋味,但也没有再说什么。 “袁术休走。”突然又听到追兵的声音,陈兰赶紧带着袁术继续南下逃命。 一直追了五十里,看到追不上之后,夏侯尚这才苦恼着领兵返回,走到距离蕲县十里的地方,天色已经黑了,夏侯尚心里一直想的便是这次击溃袁术大军之功劳,这下回去之后主公该赏赐我以后可以单独领兵了,夏侯尚想着笑着。 “当、当、当”梆子响,道路两旁的树林里突然大量箭矢射来,夏侯尚心里大惊,此处怎么会有敌人埋伏? “速速撤往蕲县。”说着,夏侯尚打马前冲,可他的士兵没有战马,都追了半天了,早就累得不行,此时哪里还能快速逃跑。 “杀啊”两轮箭雨之后,喊杀声响起,纪灵率领五千人从树林中冲杀出来,他赶到蕲县时,战斗已经结束,只能收拢了两千溃兵,纪灵大刀挥舞,无人能挡,而夏侯尚已经逃走,众军无首,一会儿便放弃了抵抗,弃械投降。 想起在蕲县城外看到的满地自军尸体,纪灵心中大怒,命人将投降的五百多人捆绑起来集中到一起,而后命令众士兵道:“这些人杀我同乡,不可饶恕,给我杀。” 听到纪灵的话,俘虏一片骚动,有的要挣扎着逃跑,可瞬间无情的长枪便刺入了他们的胸膛,只一顿饭功夫,地上便没有一个活口。很多俘虏都睁着眼睛死不瞑目,而道路上则是血流成河。 “众人随我南下寻找主公。”纪灵大声喊道,说完便带领士兵打马向南而去。 ------------ 第五十章 袁术再败 ?听到袁术败退的消息,陈纪率领五千士兵于轾县投降曹操。 蕲县。 “末将愿受主公责罚。”夏侯尚跪在地上说道。 夏侯尚确实为自己的大意而感到后悔,没想到半路会遭遇伏击,不过这也确实是和自己有关,自小便被叔父夏侯渊带在身边言传身教,行军途中必须小心谨慎,可没想到自己还是得意忘形了。 曹操沉着脸说道:“汝还知道过错,来人,拉下去重打八十军棍。” 夏侯惇本想起身求情,但曹操一道凌厉的眼神逼来,夏侯惇便不再说话了,董昭点点头,他知道曹操的意思。 待侍卫将夏侯尚拖出去后,曹操看着夏侯惇说道:“元让之意吾自明白,然伯仁年幼,此事若就此揭过,难保其日后不会犯下同样错误,只有让其受罚,使其感悟,才能避免日后再犯。” 夏侯惇听了,觉得曹操说的非常有道理,便抱拳说道:“多谢主公。” 曹操摆摆手说道:“可曾查明是何人所为?” 董昭开口说道:“启禀主公,已然查明,乃是袁术部将纪灵,被张俊、高顺释放,由竹邑赶来,恰逢伯仁将军击溃袁术,便收拢残军伏击伯仁。” 曹操听了后苦笑道:“这张俊还真是命大,被雷薄包围反而被我军相救。” 董昭心里还是有些向着张扬的,毕竟曾跟随张扬几年,两人情谊颇深,董昭说道:“主公,我军是否还继续南下?” 曹操点点头说道:“袁术南逃龙亢,必然在此休整,想必寿春大军也已北上救援,我军便再龙亢与袁术一战,彻底平定淮南。” 建安二年(公元197年)六月中,曹操留五千人围困轾县,率领两万人南下,其中包括了陈纪的五千降军。 龙亢。 袁术听纪灵说完之后,欣慰的说道:“将军受苦了,张俊、高顺倒是有情义,能释放将军和俘虏,他日若见,吾便报答此恩。” 纪灵说道:“主公,曹军不日便将南下,主公须早做打算。” 袁术点点头说道:“吾已命杨弘招募新军,不日便率军三万北上,加上龙亢之军,有五万之众,或可与曹军一战。” 纪灵说道:“主公,可命义成水军北上龙亢,在淝水以战船之利阻挡曹操。” 袁术点点头说道:“此事也以交待,义成一万水军不日便至。” 三日后,长史杨弘率领三万大军北上龙亢,义成水军一万也至,袁术重新集结了近十万大军以抗击曹操。而曹操也率领两万大军南下至龙亢二十里处扎营。 杨弘看着袁术说道:“主公,来时阎象曾命人从合肥送来一锦囊,主公可打开一看。” 袁术冷冷说道:“他有何本事,想必又是劝谏与我。” 杨弘劝道:“主公,阎主簿虽然不会说话,但其对主公忠心耿耿,主公不妨打开一看。” 袁术想了想,还是接过一个香囊,打开抽出一封帛书,看了看之后便不再说话,眉头紧锁似乎在思考什么。 这时杨弘问道:“主公,阎主簿信中可有退兵之策?” 袁术将帛书递给杨弘说道:“汝看看是否可行。” 杨弘接过看了一遍,沉思片刻说道:“主公,臣以为阎主簿此计可行,若能如此,曹操大军必然北撤。” 袁术却皱眉说道:“只是吾与吕布刚在竹邑大战,若此时求助与他,岂不被其低看?” “主公,此时不当计较这些,若能使曹操退兵,便是向吕布求助又如何?” 袁术还是有些不情愿,但想了一会儿说道:“既如此,长史可否去往徐州一行。” “臣愿为主公分忧。” 曹军大营。 “主公,我军何时进攻?”夏侯惇问道。 曹操摇头说道:“袁术在龙亢集结近十万大军,我军只两万,不可力敌。” 这时董昭问道:“主公,军师此时在何处?” 曹操依旧摇了摇头说道:“未有书信送来。”三人眉头紧皱。 芡水南岸,郭嘉看着地图问道:“此地离平阿、龙亢多远?” 一名士兵赶紧答道:“启禀军师,此地北上龙亢一百余里,东去平阿只七十里。 郭嘉点点头又问道:“可有袁术军动向?” “袁术长史杨弘率兵三万北上龙亢,但其所率乃是招募新军,义成一万水军北上龙亢。” 郭嘉看着地图沉思了一会儿说道:“主公必然再等我军消息,汝可前去告之主公,十日后便可攻击袁术,我军于后日突袭平阿。 “诺” 曹操接到郭嘉送来的消息后大喜,赶紧命令士兵起营向南又前行十里扎营。 龙亢东南,平阿县。 斥候回报平阿只有两千守军,一名牙将守城。郭嘉点了点头向乐进说道:“今夜,文谦(乐进)可带兵扮作袁术军诈开城门,夺取城门后,曼成(李典)可随后率兵攻入城中。” “诺” 是夜,乐进率领三百人往平阿南门行去。 “站住,尔等何人?” 乐进大声喊道:“吾乃合肥之军,奉阎主簿之命前往龙亢,可速开城门。” “可有信物?”城上士兵喊道。 “有”说完,一名士兵上前将一块令牌放进了篮子中,城上士兵将篮子提起。 片刻后,吊桥吱呀着放了下来,城门也轰然打开。乐进率领三百士兵往城中走去,刚走到城门口,乐进便举起长枪一枪刺穿了一个守门士兵,大声喊道:“速速夺取城门。” “敌袭、敌袭”反应过来的士兵大声喊道。 城上一名牙将也大声喊道:“快关城门。” 可是已经晚了,乐进挥舞长枪左冲右突,杀得袁术军魂飞魄散,守门士兵四散而逃,这时李典也率军杀入了城中。 这场战斗没有起什么太大的波澜,郭嘉故意放走了守城的牙将,俘虏了一千多人,而后稍作休整后便率军南下直奔寿春。 “报,启禀主公,曹操大军突袭平阿。”牙将带来了平阿失守的消息。 袁术一听,吓得差点没晕过去,大声问道:“曹军不是在龙亢吗?为何会突袭平阿?” 纪灵赶紧走上去看了看地图后说道:“主公,莫不是譙县曹军由宋城南下?” 袁术一个激灵,看了看地图说道:“必是如此,不然曹军怎会突然出现。” “汝可知,曹军由多少人?”纪灵问道。 牙将想了想说道:“约有两万。” 纪灵赶紧说道:“主公,末将愿率一万大军前去剿灭曹军。” “报,主公,曹军突袭平阿后未做停留,直接南下。”又有一名斥候来报。 袁术颓然坐在了席上,喃喃说道:“寿春危矣!” 这时纪灵说道:“主公,事不宜迟,当速速派兵由水路赶往寿春。” “对,对,不,不,吾当亲领六万大军南下。”袁术有些语无伦次的说道。 “主公不可,若主公率领大军南撤,则龙亢危矣!”纪灵劝道。 “吾不管,吾只要寿春不失。”说完袁术拔出一直令箭看着纪灵说道:“吾命你在此死守,务必将曹军挡在龙亢,吾自率军前去解救寿春。” 纪灵无语,只能抱拳说道:“末将必保龙亢不失。” 当日,袁术便率领六万大军南下,其中一万水军也顺流南下,这其中袁术率领两万靠战船运输走水路,其余四万大军渡过淝水走陆路南下。 由陆路南下还需再读过芡水,带领四万大军的便是袁术军大将陈兰,其人三十余岁,精通枪法,是袁术占领淮南的功臣,深得袁术信任,在袁术军中仅次于纪灵。 芡水北岸,李典接到斥候禀报后,迅速让一万大军隐蔽,又命人向南岸的乐进报信。 “速搭浮桥,快!”陈兰催着众人在芡水上搭浮桥渡河。 一个时辰后,浮桥搭完,陈兰便率领中军渡河,待其大军渡河一半时,突然从芦苇丛中发出一声大喊:“放箭” 只见漫天箭雨射向袁术军,惨叫声接连响起,不少袁术军直接在浮桥上中箭身亡,尸体跌入河中不见,还有不少士兵听到喊声,吓得直接跳入河中。 这些多为新募之兵,未曾经过训练便被带上了战场,其素质可见一斑。陈兰已经渡过了芡水,大声喊道:“速速渡河。”可对岸的士兵像是没听到一样,只管逃避。 “杀啊”喊杀声响起,李典率领一万大军冲向没有过河的袁术军,听到喊杀声,剩余的士兵直接崩溃,开始四散逃亡,李典则率领大军开始追杀。 陈兰一看,知道大势已去,便要率领渡过河的一万多士兵往南撤。“烧毁浮桥,防止敌军渡河。”陈兰喊道,不一刻大火便将浮桥吞噬。 陈兰望了望北岸,叹了口气说道:“走” 可话音刚落,南岸的芦苇丛中又是漫天箭雨射来,顿时将渡过河的一万多名士兵吓得魂飞魄散,陈兰挥枪拨打着箭矢大声喊道:“勿要慌乱,迅速向南。” 说完便要策马南去,这时乐进率领南岸的一万士兵杀了出来。 此役,曹军在郭嘉的谋划下,直接杀死了近两万袁术军,俘虏了一万多人,其余人有的跳入河中逃亡,有的跟随陈兰而逃,陈兰自此也不知所踪。 ------------ 第五十一章 曹操撤兵 ?彭城,州牧府。 吕布冷冷看着杨弘说道:“袁术与吾刚在竹邑大战,如今有何脸面前来求救?” 杨弘施礼说道:“温候,岂不知唇亡齿寒之理?若曹操占领淮南,那时温候可有退路乎?” 这个,杨弘说的确实很有道理,若是被曹操占领了淮南,那么自己的徐州就是曹操的囊中之物了,自己将三面被围,而且琅琊臧霸、城阳萧建还不一定会帮助自己。 见吕布沉思,杨弘赶紧接着说道:“温候,我家主公言若此次击退曹军,愿送粮草十万石,财宝无数赠与温候。” 这时陈珪说道:“主公,不可答应,袁本初乃反复之人,怎可轻信?” 杨弘看着陈珪说道:“公瑜先生,我家主公与温候一向交好,此次发兵徐州乃是误会。我家主公亦愿与温候联手抗曹。” “袁本初不过是看曹操势大,无法抵抗而已。”陈珪冷声说道。 “在下来时,我主已在龙亢集结十万大军,水军三万,曹军只有两万而已。”杨弘吹嘘道。 这时陈宫冷冷说道:“既如此,袁术为何派你前来?” 杨弘一时有些窘迫。这时陈宫又说道:“主公,杨长史之言倒也有理,若是曹操占据淮南,我军危矣!” 都没想到陈宫竟然是支持杨弘的,这时陈珪说道:“公台此言差矣,我军刚历竹邑大战,军心疲惫,如何还能再次出兵?” 陈宫说道:“我军不必出兵淮南,可使‘围魏救赵’之计,直接出兵兖州,便可使曹操撤军。” 吕布此时问道:“若是出兵不胜,岂不得不偿失?” “主公英明,若是出兵不顺,再引曹操东进徐州,那时怎办?”陈珪说道。 陈宫笑着说道:“若我军出兵兖州,曹操必然撤兵。”陈宫之所以这么肯定,是因为兖州是曹操的大本营。 吕布看到陈宫如此笃定,也有些心动,毕竟是十万石粮草让他颇为心动,但又害怕激怒曹操,心里便犹豫不决。 “先退下吧,待吾再想想。”吕布挥手让众人退下。 回到后堂,吕布看到张俊正在和严氏交谈,想了想便问张俊:“重儿,袁术今日派人前来,要与吾联盟,汝可有何想法?” 经过竹邑一战,让吕布对张俊的看法有了很大的改变,虽然还是觉得张俊有些书生气,但好歹已经能领兵打仗了,而且还打了一个大胜仗,让吕布深感欣慰。 张俊也不知道具体是怎么回事,只能小心问道:“叔父,可是曹操出兵淮南,袁术不敌?” 吕布点了点头说道:“袁术集结近十万大军于龙亢,抗击曹操,汝已知袁术军战力,想必无法战胜曹操。” 张俊点了点头,确实是这样,袁术军的纪律、战力实在太差,而且手下也没有什么能人谋士,曹操奸诈多谋,袁术很难与曹操抗衡。 想了想,张俊说道:“既如此,叔父当与袁术联盟共抗曹操,曹操若是占据淮南,其实力大增,而徐州三面被围,叔父便陷入死地。” 吕布点了点头又问道:“若如此,吾当出兵何处?” 这个张俊还真的不知道,只能摇了摇头说道:“侄儿不知。” 也不能再要求什么了,吕布也没有埋怨张俊什么,便起身说道:“汝可陪婶婶说话,我这便前去见杨弘。” 待吕布走后,严氏看着张俊说道:“重儿,你欲何时迎娶婉君?” 呃,这么突然的问题,张俊还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其实打心底张俊觉得和吕婉君有些像兄妹,两人更像是亲情,而不是爱情。不过张俊也知道,在这个乱世中,谈何爱情,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便是爱情。 看到张俊有些窘迫,严氏也没有再问,慈爱的看着张俊说道:“重儿无事之时可多陪婉君。” “侄儿谨记” 建安二年(公元197年)六月,吕布与袁术达成协议,决定出兵兖州,以解淮南之危。 “公子,吕将军此次出兵为何不带公子?”朱永问道。 张俊愣了一下看着朱永问道:“莫非你很想随军出征?” “难道公子不想吗?”朱永反问。 这让张俊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打仗的事谁愿意呢,而且一不留神就会有危险,可看到朱永眼中的炙热,张俊知道自己也该给朱永一个安排了,整日让他在自己身边服侍,终归不是正途,若他日自己决定归隐山林,那朱永该怎么办呢? 彭城陈宅,后堂内陈珪写好一封帛书,看了一遍后小心放于信袋中,叫来一名家丁说道:“速去龙亢寻找曹公,将此信交予他。”说着又从怀中摸出了一块令牌一并递给了家丁。 家丁小心藏好信袋,陈珪又交待道:“万事勿要小心。” 家丁点头说道:“家主放心,小人定不误了家主之事。” 沛县县衙。 “主公,此次吕布率一万五千人出兵薛县,彭城兵力不多,主公何不偷袭彭城?”一名文士说道。 堂上站立一人,面色白净,额头宽阔,耳垂几乎至肩,额下一撇胡须,此人便是大汉宗室,中山靖王之后——刘备。刘备自涿县起兵抗击黄巾,后被田楷举荐封为平原相,再受陶谦之邀入主徐州,后被吕布赶至沛县。 “大哥,宪和(简雍)先生所言有理,三弟愿率兵偷袭彭城。”一名身材魁梧,满脸胡子的黑脸汉子起身说道。此人便是刘备的结义兄弟——张飞,因吕布偷袭彭城与他失职有关,这也让他一直怀恨在心。 “三弟,不可鲁莽。”张飞旁边一名脸色发红的汉子说道。此人身高八尺,头戴武冠,三缕胡须直至胸前,说话时一双丹凤眼似乎在蔑视一切,此人便是刘备结义二弟——关羽。 “二哥,上次吕布与袁术交战,吾便说要偷袭徐州,你却说陈宫多谋,不可轻动,此次吕布、陈宫皆不在徐州,为何还要劝阻与我?”张飞有些生气的说道。 这时刘备缓缓说道:“三弟,你二哥之言有理,我军只四千士卒,便是偷袭了彭城,又怎能守住?留县尚有张辽三千士卒。莫要偷袭彭城不成,反而被张辽截了后路。” “大哥,这也不行,那也不行,难道我军还是按兵不动?”张飞气呼呼的说道。 这时,一名侍卫在门口说道:“启禀主公,都阳杨奉派人前来。” 杨奉?他派人前来有什么事情? 不一会儿一名士卒进来跪下说道:“小人奉我家主公之命送信给刘使君。”说着,便从怀中掏出一封信。 刘备接过信打开看了看之后便交给了简雍,刘备看着士卒问道:“杨将军投降吕布不久,为何要反叛吕布?” “我家将军率军八千驻扎都阳、阴平,粮草本由吕布供给,然前些时日吕布送来粮草多参杂石沙,我家将军不满,便派人前往彭城与吕布交涉,不想被吕布所杀,我家将军因此心生恨意。”士兵说道。 “杨将军为何不直接偷袭彭城,为何要与吾联手?”刘备不漏声色的问道。 “我家将军言使君为汉室宗亲,岂能独居沛县,再者使君曾被吕布逐出徐州,是以想与使君联手拿下徐州。” 刘备点了点头说道:“如此,你回去禀告杨将军,可令其率兵前来沛县,吾愿与他共谋徐州。” 士兵听了大喜,赶紧唱诺而去。 “大哥,为何如此痛快答应,若拿下徐州,当以何人为主?再者,韩暹、杨奉乃反复之人,不得不防啊。”关羽说道。 刘备听了之后笑着说道:“吾亦知两人乃是反复之人,不可信,然适才吾等正为士卒之事发愁,如今韩暹、杨奉率部前来,岂不是天意。” 关羽一听,顿时眼中光芒大胜,而张飞听了也是笑得合不拢嘴。 三日后,刘备于席间斩杀杨奉,并其军八千,韩暹逃亡,不知所踪。而后,刘备便命关羽率兵四千前去围困留县,自己带领七千士卒和张飞前往攻打彭城,糜芳领兵一千守沛县。 下蔡东,淮水。 郭嘉站在一处高地看着茫茫淮水中行驶的袁术军战船,眼神中有些担忧,此次还能否再攻下寿春他也不知道,前几天他曾在淮水岸边偷袭袁术军战船,但被击退,还死伤了近千人。 “唉!吾还是低估了袁术。”郭嘉叹口气说道。 “军师,我军现在已无法抢至袁术军之前赶到寿春了,是否就此撤兵?”乐进说道。乐进能被封为“五子良将”,便是其不但武艺出众,更因为他熟读兵书,颇有谋略。 郭嘉点了点头说道:“没有战船,我军便无法击溃袁术。”郭嘉有点沮丧,本以为在芡水偷袭袁术大军后再南下寿春,可没想到对方战船的速度这么快。 这时李典走过来抱拳说道:“军师,是否继续南下?” 郭嘉想了想说道:“暂不南下,可去命人告之主公,而后再做打算。” “诺” 龙亢。 “启禀主公,诸事已毕,我军可于明日攻城。”夏侯惇抱拳说道。 曹操犹豫着没有回答,这时董昭轻声问道:“主公可是担心我军进攻龙亢会伤亡惨重?” 曹操点了点头说道:“公仁知我心忧啊,我军只两万,袁术虽带走近七万大军,但龙亢尚有两万多人,纪灵此人勇武过人,兼之龙亢防御几经加强,我军若不能一战而下,便会陷入困境。” 自古攻城战就是一个难题,敌人居高临下将会对攻方造成很大的伤亡,故《孙子兵法》有云:上兵伐谋,其次伐交,其次伐兵,其下攻城。攻城之法,为不得已。修橹轒輼,具器械,三月而后成,距堙,又三月而后已。将不胜其忿而蚁附之,杀士卒三分之一而城不拔者,此攻之灾也。 “主公,末将愿率士卒一战而下龙亢,否则提头来见。”夏侯惇大声说道。 曹操听后还是摇了摇头说道:“元让毋急,此事需从长计议,若是奉孝能攻破寿春,或是大破袁术,龙亢之军便会军心崩溃,待那时便可不战而定。” “只是主公,奉孝曾言吾等可与十日后攻城,想来奉孝必然已有定计。”董昭说道。 “如此,便等奉孝之音信再做定夺。”曹操说道。 一日后,曹操便接到了郭嘉派人送来的消息,这让曹操更加犹豫不决,袁术既然已经回到寿春,那么便更加不能攻城了。曹操也知道寿春不是郭嘉的两万人便能攻破的,毕竟寿春紧靠淮水,自己又没有战船,况且手下都是北方之军,对水战没有经验,而且更重要的是天气渐渐变热,这些士兵可能会受不了南方的气候,若是到那时陷入进退两难之际,便很有可能被袁术反攻。 “报,启禀主公,吕布率军一万五千人攻入兖州。”一名报信兵进账大声说道。 曹操一下子站了起来,急声问道:“速速说来。” “四日之前,吕布突然率军攻入薛县,而后又以降兵诈开公丘城门,我军不敌,败退高平。” 曹操一双三角眼越眯越紧,但眼中的寒光浓烈,而后突然睁开双眼说道:“速速传令,全军今夜撤往轾县,可命人送信与奉孝,令其直接撤往譙县。” “主公,为何不让军师一并撤往轾县,两军便可攻入徐州?”夏侯惇问道。 曹操冷笑一声说道:“此不过是陈宫小儿‘围魏救赵’之计罢了,吕布匹夫听到我军撤退便会立即撤回徐州。” “那主公此时不正是占领徐州之机?”夏侯惇接着问道。 曹操摇头说道:“吕布虽只一匹夫,然陈宫颇有计谋,徐州急切间不可得也,再者我军远至淮南,军心已疲,不可再战。”说着,曹操嘴角笑了一下继续说道:“不出一月,徐州必然生变。” “主公,可是指小沛刘玄德?”董昭问道。 曹操点了点头,笑着说道:“想必刘玄德已经动手了吧。吾等自撤军而去,坐等徐州生乱足矣!” “主公英明!” 建安二年(公元197年)六月末,曹操率军三万撤离淮南,经轾县到譙县与郭嘉两万五千人汇合后返回许昌,仍留乐进、李典守譙县。 ------------ 第五十二章 刘备中伏(一) ?留县。 张辽看着城外五里处骑在战马上的关羽,不禁暗自担心。很明显,关羽率军只是为了堵住自己南下彭城的路,想必刘备已经率兵去偷袭彭城了,只是张辽想不明白刘备哪里来的这么多兵马。 “将军,我等是否前往救援彭城?”旁边的副将问道。 张辽很冷静的摇了摇头说道:“便是冲出去又如何?若是关羽故意放走我等,刘备若在沿途埋伏,岂不正中敌计?” “那若是敌军偷袭彭城.” “无妨,尚有魏越、曹性在,刘备怕是轻易不能攻下。”张辽说道。 “可是,主公家眷尚在彭城,若是有失,我等万死难辞其咎啊。”副将脸上忧心忡忡的说道。 张辽也有些担心,毕竟吕布的家眷都在彭城,若是真的被刘备偷袭拿下彭城,这该如何向吕布交待?可是,自己只有三千士卒,若是冲出关羽的包围也不是不可能,只是这样冲到彭城又有什么用呢?这样还要放弃留县,到底值得不值得呢? 张辽想了想突然问道:“竹邑大战时可曾听闻主公之婿张俊公子之事?” 副将一愣,点头说道:“亦曾听闻,闻其率一千骑兵纵横淮南,大破乐就于符离,烧毁袁术军粮草。” 张辽点点头说道:“此战,或许此人能使彭城化险为夷。” 副将也点头说道:“愿彭城无事。” 彭城。 “报,启禀将军,刘备率军约七千人沿泗水而下,距此不足五十里。”一名士兵骑在马上向城上的曹性说道。 曹性一听,心中大急,彭城只留了五千士兵,其中还有一千骑兵,四个城门只有各八百士兵守城,这可如何是好? “速速再探。” “诺” 看着斥候策马远去,曹性急忙下了城墙往城中走去。待策马走到州牧府前,看到侍卫便大声喊道:“速去禀报夫人,言曹性有急事求见。” 侍卫不一会儿便走了出来说道:“曹将军,夫人请将军堂上说话。” 曹性走进大堂,看到严氏端坐在堂上,便赶紧施礼说道:“启禀夫人,刘备率兵来攻,请夫人速离此地。” 严氏听了倒是很淡定,看着曹性说道:“将军,可是彭城不保?” 曹性听了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仗还没打,自己也不能说不保,不然伤士气,还会引起城内恐慌,“夫人,只是此地危险.” “将军不必再说,亦不必担忧我等妇人,若是有事,吾等自有决断,城中之事将军可与魏越将军一并决定。”严氏很果断的说道。 “这.”曹性有些犹豫,严氏不肯走,曹性又不能绑了严氏撤退。 严氏看出了曹性的犹豫,便接着说道:“将军,无需在此耽搁。” 曹性无奈,只能施礼说道:“诺” 曹性刚转身走到门口,像是想到了什么似的,转过身又向严氏施礼说道:“夫人,末将有一请求。” “将军请讲。” “末将想借张公子一用。”曹性说道。 这次严氏有些犹豫了,若是让张俊上城上防御,万一出事怎么办? “夫人勿虑,末将只是想向张公子询问计策。”曹性解释道。 严氏听罢点了点头说道:“既如此,将军径自前去便是。” “多谢夫人。” 看着曹性离去,严氏心里既高兴也有些担心,高兴的是张俊终于显示出了他的本事,让这些武将都有些佩服他了,担心的是严氏心里也希望张俊能像一个普通人一样和自己的女儿一起生活,不要再参与到这乱世纷争之中去。她作为吕布的妻子,对此是深有体会。 唉!严氏摇着头叹了口气。 “砰砰砰”一阵急促的敲门声响起。 “谁人在敲门?”朱永正在院子里舞着大刀,却不想被这敲门声打断,便瓮声喊道。 “可是朱永,速速开门,我乃曹性。” 朱永一听,赶紧放下大刀跑去打开了大门,看到曹性一脸焦急,便问道:“曹将军,出了何事?” “你家公子可在?”曹性也没回答他,径直问道。 这时张俊也已经听到了声音,走出了屋子看到曹性便接口问道:“曹将军可有何事?” 曹性抬头看到张俊,脸上表情放松了一些,赶紧走进来施礼说道:“公子,刘备率军突袭彭城,距此已不足五十里,某特来向公子问计。” 张俊一听,瞪着眼看着曹性。刘备偷袭徐州?怎么这些事情一出接着一出,没完没了的上演,大家就不能安心过日子么? 看着曹性,张俊问道:“将军,吾对此地不熟悉,亦不知刘备此人,如何能说得计谋,叔父走时,不是要两位将军与陈公瑜一同议事么,为何不去求教陈公瑜?” 曹性一听,撇着嘴说道:“军中上下皆不喜此人,若不是主公需用此人安定徐州,怕早将此人擒下,军师不在,我等只能求教于公子,还望公子勿要推脱。” 这时,门口又进来一人,正是魏越,看到曹性也在,魏越便大声说道:“子重,可有计策保全徐州?” 张俊拱手施礼后并没有回答,而是皱着眉头边走边想,魏越、曹性也不敢打扰他,只能在一旁焦急的等着。 片刻之后,张俊抬头看着魏越和曹性说道:“敢问两位将军,我军五千人,刘备亦只七千,此城当真守不得?其中是否有诈?” 魏越和曹性互望了一眼,魏越说道:“公子此言倒也有理,莫非城中有内应?抑或刘备此行不取彭城,而是攻取下邳?” 听了魏越的话,几人陷入了沉思。 “报,启禀将军,刘备率军已至彭城西门二十里之处下寨。” 曹性一听赶紧说道:“魏将军,事不宜迟,我等需速速上城。” 魏越点头说道:“公子,我等这便上城布置,还请公子..” “吾一并上城。”张俊打断了魏越的话。 站在城楼上,张俊看不到刘备的大营,也不知道营中虚实,魏越和曹性则指挥着士兵不断的搬运石块和檑木。 这时,陈珪走上城墙,看到张俊站在城楼上,眼光一冷旋即恢复常色,走到张俊跟前问道:“公子怎的在此?” 张俊正在沉思,听到声音扭头一看,便施礼说道:“是公瑜先生,刘备率军来攻,学生受魏越将军之请前来。” 陈珪点点头说道:“不知公子可有破敌之策?” 张俊摇了摇头说道:“学生才疏学浅,尚未有破敌之策,还请公瑜先生赐教。” 陈珪笑了笑说道:“刘备此次率七千士卒攻打彭城,想必城中必有其内应。” “不知公瑜先生为何如此笃定?”张俊问道。 陈珪拂着胡须说道:“七千人若要攻下彭城,公子以为能否?” 张俊摇了摇头,陈珪接着说道:“既如此,刘备为何要以七千人来攻彭城?再者,主公若是回军徐州,刘备当如何应对?” 这时,魏越走过来,向陈珪施礼后说道:“先生,城中之事,还请先生多加防备,某可与先生五百士卒,供先生调遣。” 陈珪说道:“既受主公所托,陈珪必不负主公,魏将军且宽心,城中之事,吾自当之。” 看到陈珪拿着令牌下城而去,张俊总觉得事情不会如此简单,若是刘备有内应,那内应会有多少人?有内应的话便要夺取城门,或在城中制造骚乱,人手必然不少,且这些人躲在何处,又是以何人为首呢? “公子,天色渐晚,想必刘备也不会趁夜攻城,公子可回去安歇。”魏越说道。 “将军,若是城中有内应,刘备必然趁夜功臣。” 魏越一愣,点了点头,旋即又问道:“刘备率军疾行至此,想必已人困马乏,难道今夜不当歇息?” “将军,不得不防啊。”张俊说道。 “公子且宽心,吾已安排妥当。” 张俊点了点头,迈步缓缓向城下走去,张俊觉得自己好想抓住了什么,但又不太明白。感觉这打仗似乎就是料敌于先,但是要猜透对方的心思,就像是破案一样,需要线索,可这线索在哪呢? 张俊总觉得不放心,又走上了城墙找到魏越说道:“魏叔父,可否将一千骑兵借于侄儿。” 魏越一听,心道张俊滑头,平日在军中都叫魏将军,此时却叫叔父,自己好意思拒绝吗?“贤侄有何计较?”魏越还是问道。 “侄儿总觉哪里不妥,侄儿愿率一千骑兵出城,以探虚实。”张俊说道。 “不可,我亦知当趁敌军初至,袭击敌营,然刘备又岂能不知?其弟关羽、张飞更是有万夫不当之勇,公子不可冒险。”魏越断然说道。 张俊摇了摇头说道:“叔父,侄儿不是前去袭营,若是敌军攻城,侄儿便可率骑兵袭其后,如此岂不更好?” 魏越听后沉思不语,片刻之后才咬牙说道:“也罢,我便应了此事,只是万事需小心,不可莽撞。” 张俊点头说道:“多谢叔父,此事还请叔父不可使太多人知晓。” 魏越一愣,旋即点了点头。 是夜,张俊、朱勇率领一千骑兵由南门悄悄出城。 ------------ 第五十三章 刘备中伏(二) ?“吕布小儿,出来与你家三爷爷大战三百回合。”彭城西门外,张飞跨在战马上,举着丈八蛇矛大声喊道。 魏越冷冷看着张飞,心里却是有些疑惑:张飞今日只率了一千士卒前来叫阵,其余六千人难道在营中? “吕布匹夫,三姓家奴,速速出城一战。” 魏越转身向曹性说道:“曹将军,此处便交予你,我去其他各门巡视,若张飞率军近前,可射杀。” “魏将军但去,若是那厮近前,某便让他有来无回。”曹性笑着说道。 天至晌午,张飞看了看毫无动静的城门轻声说道:“传令下去,撤兵回营,明日继续前来骂阵,尔等到时可一起大声叫骂。” “诺”旁边一名亲兵答道。 深夜,在刘备大营南侧的一片树林内,张俊在自己的战马跟前不停的来回走动,不时看看树林的北面。 “公子,他们回来了。”朱勇说道。 张俊赶紧扭头,看到四五个士卒抬着一个人走进了树林,张俊走上前去问道:“得手了?”说完,也不等几人回答便直接看向了那个人。 “公子,这人便是刘备军斥候。” 张俊点了点头,回过头对朱勇说道:“快去审讯。” 不一会儿,朱勇回来说道:“果不出公子所料,刘备大营中只有一千士兵,其余六千人昨夜四更便起身往下邳了。” 张俊听了,皱了皱眉头,越是怕什么就来什么,他不害怕刘备攻城,甚至内应都有办法对付,就怕刘备去攻下邳,下邳只有魏越的一名副将带着一千人镇守,不论刘备是攻城还是扮作吕布军诈城,都是很轻松的事情。 而若是让刘备占领了下邳,那便和东海国连成一片,要知道糜竺家的产业都在东海,虽然已经将大部分财富都献给了刘备,但那里毕竟是糜家的根基所在。在战略上,徐州很可能再度混乱,萧建、臧霸是否会蠢蠢欲动呢?还有便是,以前是刘备给吕布守大门,防御曹操,现在则成了吕布给刘备守大门防御曹****。 不行,下邳不能就这么丢失,不然后果不堪设想,刘备是步兵,虽然已经走了一天,但此时追赶,还有希望。 “传令,速速上马前往下邳”张俊对着朱勇说道。 朱勇没有唱诺,而是问道:“公子,若是追上刘备,其有六千士卒,我军只一千人,莫若回城与魏将军商议后,先拿下刘备大营,而后.” “只需服从便是,其他吾自有计较。”张俊断然说道。 “诺” 日上三竿之时,张飞又率领一千士卒来到西城前骂阵,这次是一千多人齐声叫骂,这让城墙上的士兵气愤不已,纷纷向魏越、曹性请战,两人自是不答应。 张俊率领一千骑兵已经奔驰了近三个时辰,看到队伍越拉越大,速度也越来越慢,张俊下令停止前进,找了一个树林休息。下得马来,张俊感觉到大腿两侧火辣辣疼,便一屁股坐在了树下,一名亲兵递上了水袋,张俊便大口喝了起来。 喝完水,张俊看到很多战马都卧在了地上,不住的喘气,而士兵则忙着给战马浇水、喂水。张俊抬头看了看天上的烈日,摇了摇头对着朱勇说道:“此地离下邳尚有多远?” 朱勇打开地图看了看说道:“前面便是吕县了,离下邳尚有近二百里。” 这时,一名斥候上前跪下说道:“公子,抓住一名樵夫。” “哦?带上来。” 不一会儿,一名穿着短褂的樵夫被带了上来,张俊打量了一番后问道:“敢问,这两日可曾见到军队由此经过?” 那樵夫低头说道:“有。” 张俊一听大喜,又问道:“何时之事?” “今日五更,天色渐亮之时。” “打的何人旗帜?” 那樵夫一听,为难的说道:“小民不识字,不知旗帜。” 张俊一笑,是自己考虑不周,便问道:“既如此,可看清所穿衣服颜色?”(大汉之时,军队以黑色、红色为主,群雄之间大都是如此,有时候也只是头盔上的盔缨颜色不同) 樵夫摇了摇头,不再说话。张俊挥手说道:“带下去吧。” 一个时辰后,一千骑兵继续向东进发,张俊盘算着以刘备的行军速度,这么热的天气下,再有两个时辰,便可赶上,到时可以尾随其身后,寻找机会一举击溃刘备。再加上自己已经派人送信给魏越,想必他们今晚便会突袭刘备大营,到那时,刘备即便不是全军覆没,也没有能力呆在徐州了。 说起刘备,在自己的心里,还是对他很有好感的,毕竟后世的《三国演义》影响了太多的人,以至于大家都很少再去看《三国志》。但当自己身处在这个乱世中时,张俊已经没了那种看电视剧时候的激动,刘备不是偶像,就目前来说还是对手。所以,战争就是战争,好感只能在战后,而不是在战时。 糟糕,张俊心里一惊,刚才忘记问樵夫经过此地的军队有多少人。若是刘备只派一千人佯攻下邳..张俊摇了摇头,又否定了自己的想法,斥候已经说是六千人,想必不会有什么差错。 彭城以北五里处有一座小山,名为洞山,山上树木众多,站在山上便能看到不远处的泗水流过,而此时树林里却坐着密密麻麻的士卒。 “启禀主公,斥候来报,吕布军一千骑兵向东而去。”简雍走到刘备身前说道。 刘备点了点头问道:“子仲(糜竺)可有消息?” 简雍答道:“未有消息。” 刘备听后,抬头看了看天色喃喃说道:“但愿日落前子仲能有消息传来。” “主公,若是敌军出城偷袭营寨,我军可否趁机..” “不可,便是出城偷袭,魏越必然不敢率全军出城,毕竟城中有吕布家眷,吾等只需趁其出城之时夺下北门,攻入城中便可。”说完,刘备又扭头看了看身后坐在树荫下休息的士卒说道:“宪和当知我军士卒并非精锐,不可与敌力拼。” 简雍点了点头不再说话。 吕县,张俊终于感觉到事情不对了,自己已经追至了吕县,但吕县五百守军并未见到有任何军队通过,这让张俊感觉到自己似乎是中计了,难道敌军快到吕县时又折返回了彭城? 张俊感觉到自己的脑袋有些混乱,自己经历了几次战争,也用了一些计谋,但感觉这一次似乎自己的脑袋不够用了,实在是想不明白刘备玩的是什么计策,难道他的目标仍然是彭城,而不是下邳?可下邳守军尚在,他又有什么办法破城呢?难道还是靠内应? 这一连串的问题,让张俊百思不得其解,似乎兜兜转转之后又回到了之前的问题上,刘备仍然是要靠内应攻破彭城。 “朱勇,速速命人返回彭城,不,你亲自返回,此时距日落尚有两个时辰,你务必要赶在日落之时返回,告之魏越将军,刘备要偷袭彭城。”张俊急忙对朱勇说道。 “那公子你怎么办?” “废话少说,听我命令便是,汝若日落之前无法赶回,便提头来见。”张俊罕见的暴怒,大声吼道,他感觉自己真的被刘备给玩儿了。 朱勇一看张俊发怒,赶紧说道:“诺” 张俊也感觉到了自己的失态,叹了口气轻声说道:“去吧,此事干系众大,若是彭城有失,你我便无颜呆在徐州。” “公子宽心,小人这便前去。”说着,朱勇便跨上战马,而后又牵了两匹战马捆在自己的坐骑上,便策马往彭城赶去。 看到朱勇前去,张俊大声喊道:“众人随我返回彭城。” 洞山。 “主公,子仲派人前来送信。”简雍说着,将一个信袋交给了刘备。 刘备打开一看,笑着说道:“好,传令下去,令大家好好休息,今夜三更便攻破彭城。” 彭城西门。 “魏将军,已准备妥当。”曹性看着身边的魏越说道。 魏越点了点头,看着城外那轮快要落山的太阳说道:“今夜三更,我率两千士卒前去袭营,城内便拜托曹将军了,切记务必要保全主公家眷。” 曹性听后皱眉问道:“将军可是心有忧虑?” 魏越说道:“曹将军无需多想,守住城池便是。”说完,拍了拍曹性的肩膀,而后便转身走下了城墙。 ------------ 第五十四章 刘备中伏(三) ?“驾..”朱勇已经能隐约看到彭城东门城墙上的火把了,但他心里也非常着急,他也不知道现在是什么时辰,但他感觉离亥时已经不远了,若是魏越决定三更突袭刘备大营,那么最迟亥时便要出发。 此时,彭城陈府。 “一切可曾准备妥当?”陈珪看着自己的管家问道。 “回禀家主,一切都已准备就绪。” “嗯”陈珪点了点头,而后走出厅外,看了看天色又返回厅堂说道:“魏越派来的五百军士可曾安排妥当?” 管家点了点头说道:“家主放心,那五百军士已派至东城。” “吾放心不下,汝可拿此令牌前去东城,勿要小心行事。”陈珪说着,从怀中拿出一面令牌递给了管家。 “小人这就前去。”管家接过令牌便出了厅堂。 看着管家离去,陈珪便坐在了堂上,但心里总是觉得有些不安,便又站了起来,在厅中来回踱步。 “启禀家主,公子有信送至。”一名家丁走到厅外说道。 “速速拿来。” 陈珪接过家丁递过来的帛书,打开看了三遍,而后才缓缓放下,思索了好大一会儿才猛然抬头说道:“速去见曹性将军。” 彭城南门。 “曹将军,我去后,彭城便交予将军,勿要保证彭城不失。”魏越看着曹性说道。 曹性心中一禀,抱拳毅然说道:“将军但去,某以命相保彭城无恙。” 魏越有些犹豫的张了张嘴,但还是轻声说道:“曹将军,不必如此,若有变,可护送夫人小姐前往下邳寻找张公子。” 曹性一听,知道自己会意错了,便赶紧说道:“将军放心,末将知道。” 魏越便不再说话,拍了拍曹性,便翻身上马,接过亲兵递来的长枪说道:“出发。” 彭城南门在‘吱呀’声中打开,魏越一马当先,身后是两千士卒跟着鱼贯穿过城门而去。 “速开城门”东门外,朱勇大声喊道。 “来者何人?”城上士兵喊道。 “我乃张公子亲卫朱勇,有要事进城,速开城门。” 这时,城上放下一个篮子,朱勇一看,赶紧从怀中拿出令牌放入篮子中,不一会儿,城门大开,朱勇二话没说,打马进城,往城西赶去。 洞山。 “主公,一切都已准备妥当,可否出发?”简雍走到刘备身后问道。 刘备看了看漆黑的山下,想了想说道:“再等,若城中守军不出城,我等便是冲进城中,怕也无力夺城。韩暹、杨奉二人统兵无方,若是进城怕是要大肆劫掠,吕布虽一匹夫,然其士卒皆为精锐,不可轻视。” 简雍点了点头,便不再说话。 “报,启禀主公,魏越率两千士卒出南门往西而去。”一名士兵从山下奔上来说道。 刘备一听大喜,赶紧问道:“可看清确是魏越?” “正是。” 刘备猛然转身说道:“传令,大军出发。” 彭城城东一座大宅院内,若是从外面看的话,此宅除了大之外,便没有什么特别之处,而宅院临街的门上则挂着一个招牌:聚仙酒肆。 此时宅院内站着四百多手持刀枪的黑衣人,糜竺站在宅院的台阶上,看着这些人,指着地上的两个箱子说道:“今夜若事成,箱中之物便与尔等平分,打开。” 站在糜竺身后的两人上前将箱子打开,‘嘶’前面一排的几十人看到箱子中的东西都吸了一口气,眼中顿时露出贪婪的目光。 “此乃四百两黄金,还望诸位今夜全力杀敌。”糜竺冷眼看着众人说道,糜竺是商人,自然有商人的狡诈,四百两黄金平分下去也不多,但若是今夜多门后,能剩下多少人还不知道。 糜竺本是商贾世家,在东海颇有名望,糜家的生意北至辽东,西至关中,经营的生意也是繁杂,粮食、生丝、布匹、盐铁等都有,在徐州之地,除了陈家便是糜家,要说富裕,以糜家为首,但陈家乃是文人,自然又高糜家一等。这也是当初陶谦被何进派至徐州后,为何要重用陈珪、糜竺。 但糜竺知道家中一直都有一痛,便是不论生意做的再大,始终被人低看,虽然自己后来也被陶谦召去坐了徐州别驾,但这没有任何意义,陶谦也只不过是为了稳定徐州,让自己出钱支持他而已。 糜竺不是没有想过花钱从朝堂上买官,但自己身为家主不方便出仕,而弟弟糜芳又喜好刀枪,自己只有一女,也没办法出仕。直到遇见了刘备,这让糜竺仿佛看到了曙光,刘备首先是汉室宗亲,其次便是刘备仁义之名在外,再加上刘备的二弟、三弟武艺超群,糜竺觉得自己支持刘备便犹如吕不韦“奇货可居”一样。甚至不惜将小女嫁给刘备,更是在财力上鼎立支持刘备。 只是没想到刘备刚坐稳徐州,便被吕布赶到了沛县,而自己的家族也差点被吕布清洗,好在吕布还需要商人稳定徐州的经济,而自己也将家中的事情由明转暗,明面上糜家依然以生意为主,但暗地里也给刘备刺探军情,今日终于等到了机会。 “家主,时辰已到。” “出发。”糜竺一挥手,四百多人便跟着糜竺出了宅院走小巷往城北而去。 彭城北门,魏越带走两千军队后,彭城便剩下了两千士卒,其中还有五百人被派给陈珪监视城内,城西为防备张飞便留了一千人,剩余每座城门便只有一百人守城,剩余一百人便留下五十人守卫州牧府,五十人巡街。 糜竺带着四百余人躲开了巡街士卒,已到了北城,看到北城门有四十人守在门前,糜竺冷笑了一下,一挥手,身后的四百人便举着刀枪杀了过去。 “尔等何人?”城门的士卒也看到了大批人向北门而来。 “嗖”喊话之人刚说完,便感觉到喉咙一甜,倒地身死。 “当当当”警报的钟声敲起。 “杀啊”黑衣人便迅速冲进了北门门洞。 这四百人是糜竺平日里招募的流氓、匪徒,颇有武艺,况且是四百对四十。战斗很快结束,糜竺一看大声喊道:“留一百人看守城门,其余人等杀上城墙。” 城上的六十名士卒也看到了城下的变故,但摄于对方人多,只能在城上朝下放箭,虽然在夜色中也射杀了几人,但还是被黑衣人攻上了城墙。 这时,城中各门都响起了“当当当”的警钟,糜竺赶到了城上,从地上捡起了两根火把在开始挥舞。 刘备看到城墙上的火把,翻身上马拔出长剑喊道:“随我杀入城中” “杀啊” 随着城门大开,刘备带领五千士卒冲入了城中。糜竺赶紧上前躬身说道:“主公。” “子仲免礼,此次破城,子仲大功,待吾夺了彭城,再论功行赏。”刘备说道。 “主公,吕布家眷便在城南。曹性率军一千在城西。”糜竺笑着说道。 “嗯,我四千军士前往城西,宪和可率一千士卒去城南拿住吕布家小,不可枉杀。”刘备说道。 “遵命。”说完,简雍便率领一千士卒往城南而去。 “子仲,此门便交予你了。”说完,刘备率领四千士卒打马向西而去。 刘备率军刚绕至城西便发觉不对,为何自己率军进城,并未看到有一兵一卒前来阻挡呢?难道曹性知道大势已去,率军去城南保护吕布家眷了? 这时,一阵梆子声响起,只见街道两边的屋顶上有吕布军一起探头,弯弓搭箭便对着刘备的军队猛射,‘啊..’紧跟着惨叫声便不断响起。 刘备心道不好,中计了,“撤,快撤”刘备一边挥剑拨打箭矢,一边喊道。顿时,后面的士卒大乱,不断的四处逃窜躲避箭矢。“快丢掉火把,往北城撤。”刘备大声喊道。 这些士卒大部分都是韩暹、杨奉的手下,正如刘备所想,士卒都是为了混口饭吃,哪里有什么军力,遇到这种情况只能四处逃命,根本不听号令。刘备一看大势已去,便不再多喊,打马往城北跑去。 却说简雍率领一千士卒向城南奔去,刚看到一片大宅,简雍挥剑喊道:“杀啊”,士卒们开始往州牧府冲,可还没到府门前,便看到两侧的院墙上露出了一排排弓箭手,对着一千士卒就是猛射。 曹性没有去伏击刘备,而是守在了州牧府,看到简雍调转马头想要逃跑,曹性拉开弓箭,两支羽箭一搭,瞄着简雍的后背,‘嗖嗖’两支长箭冲着简雍而去,简雍听到响声赶紧低头,一支长箭带着简雍的头巾就飞了出去,另一支长箭却射中了简雍的后背,“啊”一声惨叫,简雍跌落马下。 刘备打马奔至城北,看到糜竺还在城北门,心中大定喊道:“子仲救我。” 糜竺也听到了城中的喊杀声,他还以为刘备已经夺下了彭城,却不想看到刘备狼狈逃回,他大吃一惊,也顾不得许多,赶紧率人上前接住刘备。 “主公,城中发生何事?”糜竺问道。 “中计了,快撤。”刘备喊道。 糜竺一听,顿时冷汗就出了一身,他知道是哪里出了差错,心中暗暗喊道:“陈珪,你不得好死。” “快,护送主公出城。”糜竺喊道。 陈珪此时站在西城城墙上,听着城中的喊杀声,脑子里想的却是儿子信中所说:“刘备得徐州,岂如吕布?望父三思。” 信中只有这一句话,但却让陈珪临时改变了主意,他想到了刘备曾经在徐州的民望,一个没有民心支持的吕布远比有民心支持的刘备好对付,自己只想到了这样可以使吕布无家可归,可那样的话,曹操夺取徐州也变得困难了许多,同时也明白了儿子是在提醒自己,既然已经投靠曹操,不要再想着帮刘备,这样会让曹操怀疑。 ------------ 第五十五章 刘备降曹 ?魏越率领两千士卒赶到张飞大营时已过了三更。看着大营中巡哨士兵不断走过,魏越点了点头,几名士卒上前端起弩箭对准了哨楼上的士兵,而另外十几名士兵也已手执钩锁在营外等候。 “嗖、嗖”两支弩箭射出,哨楼上的两名士兵顿时身亡。士兵上前搬开拒马,其余士兵则甩出钩锁开始拉营寨的栏栅。 “杀啊”魏越一马当先挥着长枪率军冲进了大营。 “敌袭”“当当当”营寨内警报声不断响起。 魏越冲进去后,并没有着急往中军大帐冲,而是指挥士兵点燃营帐以制造混乱,这时一名士兵跑来大声喊道:“将军,营寨中无人。” 魏越一听,立刻大声喊道:“撤退” 魏越刚调转马头往外,便听到一声大喝:“魏越小儿,你三爷爷在此,纳命来。” 魏越看到大营东面火把亮起,一名武将挥着长矛策马冲来,魏越大惊,赶紧喊道:“勿要慌乱,随我迎敌。”说着,挥起长枪便迎了上去。 吕布军的纪律还是很严明的,在这个时候并没有发生大的慌乱,而是迅速整理好队形开始迎战。 “当”一声,魏越和张飞错马而过,魏越暗自心惊:张飞好大力气。魏越也不反身,而是冲着后面的刘备军杀了过去,长枪翻飞,连续刺死了三名士兵。 那边张飞更是万夫莫敌,冲进吕布军中便大肆刺杀,两名士兵想要从后面偷袭张飞战马,张飞像是脑后长眼一般,丈八蛇矛往后一扫,两人便被扫倒在地。 两军交接,长枪不断攒刺,士兵们惨叫着倒地,有的士兵直接抱在一起开始扭打,魏越率军已经稳住了局面,虽然偷袭不成,但至少有两千精锐士卒,而张飞已经陷入了缠斗中。 “呀”张飞长矛挑起一名士卒,奋力甩了出去,扭头一看,自己的士兵不断倒地,气得大眼一瞪,调转马头冲着魏越杀去。 那边魏越刚杀死一名敌军,忽觉脑后生风,赶紧勾住马镫,身体一侧抱着马头,张飞一击不成,勒住战马,扭过头又挥矛杀来,魏越起身一看赶紧举起长枪格挡。 “当”一声,张飞并不收招,身子在马上一扭,手往后滑,长矛又向魏越扫了过去,魏越反应极快,双腿一夹马肚子,战马前冲两步堪堪躲开。 张飞一愣,收回长矛一夹战马,又是一矛刺出,魏越长枪向下一砸,两人兵器便扭在了一起,张飞瞪着眼使劲发力,那边魏越叫苦不迭,双腿使劲夹着战马,屁股都已经离开了马背,战马则在原地不住踱步。 “呀”张飞大吼一声,猛然发力,魏越竟不能挡,手中长枪直接飞了出去,顿时愣在原地,“纳命来”,张飞直接挥矛扫向魏越。 “噗”一声,长矛扫中魏越胸前盔甲,魏越狂喷一口鲜血,身体向后便倒了过去。 张飞大喜,一夹战马,上前举起长矛便要刺出,这时旁边几根长枪齐齐刺向张飞,张飞战马猛然前蹄离地,“嘶”的一声长叫,待快要落地时,张飞长矛拨打开长枪,又向前疾刺而出,“啊、啊”两声惨叫,两名士兵便吐血而亡。 这时张飞扭头,却发现不见了魏越,气得虎目一瞪,只得打马又杀进了吕布军中。 主将一倒,张飞又如此勇猛,眼看吕布军已经发生了混乱,有几人看到张飞冲来便扔下武器开始逃跑。这时,突然听到一阵奔雷之声响起,大地颤抖。 “将军,是骑兵。”一名士兵喊道,战场上的人不由得停滞下来,扭头看着大营的东面。 “并州铁骑” “杀杀杀” 只看到一千名骑兵挥着长枪便冲了过来,正对着刘备军的后面,“啊”一声惨叫,一名士兵直接被战马撞飞。 张飞一看,赶紧大喊:“撤,往北撤退。”说着,长矛刺出,连杀了两名士兵。 刘备军大乱,而吕布军一看,顿时来了士气,开始不断前冲,张飞挥舞着长矛使劲杀敌,他不明白这骑兵是从何而来,大哥此时也不知怎样了,按理说此时大哥该率兵前来支援了,难道彭城有变? 张飞终于杀出了战圈,跟在他身后冲出来的只有不到一百人,张飞扭头看去,自家士兵被吕布士卒围在了中间绞杀,悲愤之余只能叹了口气向北逃去。 留县。 “将军,我军明日是否南下?”一名亲兵看着关羽问道。 关羽放下手中的书简,想了想说道:“再等一日,若大哥无信传来,便南下接应。怕是吕布也快要回师了。” “若是我军南下,留县守军会否出城追击?” 关羽一听,丹凤眼一眯,冷声说道:“吾只怕张文远不敢出城。” “报,启禀将军,吕布回师,沛县已破。”一名士兵冲进了帐中喊道。 关羽没有慌乱,看着士兵问道:“糜芳何在?” “小人不知,糜将军率不到二十人从西门逃出。” “啪”关羽将手中书简拍在了案几上,大声问道:“吕布如何破城?” “吕布使人扮作流民混入城中,夜晚城中大乱,吕布破城。” 关羽没再说话,站起身子在案几前走了几步,有往南面看了看,心中烦躁,不知道大哥、三弟他们究竟得手没有。 没过多久,帐外传来一阵骚乱声,关羽走出帐外便看到三弟张飞踉踉跄跄往这边走来,赶紧上去扶住张飞问道:“三弟为何如此,大哥何在?” 张飞摇摇头说道:“弟亦不知。大哥率五千士卒偷袭彭城,弟奉命守营伏击敌军,不敌之下只得逃出。” 关羽一愣,莫非大哥身死?关羽又看着张飞问道:“身后可有追兵?” 张飞摇头说道:“敌军追出三十里便收兵,只是..” “只是什么?”关羽问道。 张飞黯然说道:“只是弟所率一千人只余五人。” 关羽听后愣住了神,一千人只剩五人,敌军敢来偷袭营寨,便说明彭城无恙,那么大哥呢? “二哥,快出兵去救大哥。”张飞拽着关羽的胳膊说道,眼中竟泛出了泪光。 关羽摇摇头说道:“三弟可知沛县已被吕布攻破。” “啊”张飞大吃一惊,瞪眼看着关羽。 “唉!三弟先歇息吧,容二哥想想。”关羽说着,摆了摆手。 “二哥,救大哥要紧啊!” “报,启禀将军,吕布率军一万由沛县南下,正往留县赶来。”一名士兵跪下说道。 关羽听后眉头紧皱,这坏消息是一个接一个,南面不知道有没有兵,可北面吕布一万大军已经南下,留县还有张辽三千人,自己只有四千人,该怎么办呢。 好在老天不绝,正在关羽坐在帐中犹豫着该怎么办时,刘备率糜竺等五百多人返回了留县,众人商议之后决定西去睢阳,但半路士兵多有逃亡,只率两千多人投靠曹操。 建安二年(公元197年)7月中,徐州、淮南之战结束,刘备西去,被曹操迎至许都。吕布命张辽率军三千屯驻沛县,侯成率军三千屯驻留县,自率一万五千人返回彭城。袁术经此一役,元气大伤,再无力征战。 彭城,州牧府。 吕布端着酒爵笑着说道:“经此一役,徐州安定,来,诸位满饮。”底下众人都举起酒爵笑着干杯。 张俊也在席间,老实说,此战结束后,张俊感觉有些地方似乎不妥,总觉得此战有太多的疑问,引导自己向东而去的那支部队哪里去了,还有就是曹性说陈珪发现了城中内应,便将计就计,可城中内应有好几百人,若是敌军进城后自军不敌该怎么办?要知道刘备率军进城的是五千人。 张俊想不明白,似乎.. “重儿,前次你立下功劳,今次又立新功,吾很欣慰。”这时,吕布端着酒爵走到张俊跟前看着张俊说道,眼中竟然流露着慈祥。 张俊心头一热,赶紧起身施礼说道:“叔父谬赞,侄儿仍需勤学才是。” “嗯”吕布点了点头,拍拍张俊。 “叔父,此战侄儿心有疑虑..”张俊犹豫着说道。 “子重公子,勿要多想,今日乃是庆功,陈宫敬公子一杯。”陈宫打断张俊的话说道。 张俊赶紧施礼说道:“学生怎敢使军师敬酒,学生钦佩军师才谋,学生敬军师才是。”张俊说着,离席走到陈宫跟前。 陈宫也站起靠近张俊,拍了拍张俊肩膀轻声说道:“明日请公子前来寒舍一叙”说完,笑着喝完了杯中酒。 张俊一愣,不着痕迹的点了点头。 ------------ 第五十六章 徐州之事 ?第二日,张俊如约来到陈宫府邸,只是一个两进的院子而已,陈宫家人都在濮阳,并未跟随陈宫前来徐州。 “公子请坐。”陈宫笑着说道。 “军师请。”待陈宫坐下后,张俊才恭敬的跪坐在下首,看着陈宫。 陈宫笑着拂了拂胡须说道:“公子前来徐州已有多日吧?” “回军师,已半年有余。” “可曾想过返回河内?”这句话问的张俊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了,说想回还是不想?婚姻的事情也没个准信,吕布只口不提半字。张俊觉得自己现在虽然已经有点融入到这个时代中了,但还是想回河内,早日摆脱这种杀伐,过自己想过的生活。 陈宫看张俊不语,便又说道:“公子以为徐州如何?” 张俊不明白陈宫问这些话是什么意思,都很难开口,不过连续两个问题不答倒也太失礼了,便试着说道:“徐州较河内富饶。” “仅此而已?”陈宫问道。 呃,张俊有些窘迫了。 “公子之志不在徐州。”陈宫笑着说道。 张俊点了点头,有点豁出去的意思,朗声说道:“军师明鉴,学生出河内而来,只为求亲,别无他想。” “莫非公子不愿于乱世之中得一席之地?” “既军师有问,学生便实言告之。今天下大乱,群雄并起,而后相互征伐,至天下百姓生死于不顾,学生心甚痛焉,既无力挽救,莫不如归隐山林,安心读书便可。”张俊说道。 陈宫听后收起笑容,有些严肃的说道:“公子亦知百姓苦难,为何不救百姓于水火,公子怎知无力挽救?” “这.不瞒军师,学生生性懦弱,虽有心,实无力矣!”张俊说完摇了摇头。 “公子前次大败乐就、雷薄,此便是公子之才能,公子义助黑山军,劝降白波贼,这便是公子心怀仁义,怎可妄自菲薄。”陈宫说道。 张俊有些无语,以前的事情,那时自己还没穿越好吧,大败乐就,这些也都是后世从书上看的计谋,只是灵验了而已,若要对方看破,自己还能成吗?比如自己不就被雷薄围在了三里坡。 “罢了,今日不说这些,还望公子三思。”陈宫看张俊低头不语,便开口说道。 张俊总算松了一口气。陈宫的为人张俊很清楚,在张俊心中陈宫也是一位很不错的谋士,虽然比不上郭嘉、司马懿等人,郭嘉曾言:‘公台无急谋也’,意思是说陈宫有计谋、策略、大局,但危急时候不能随机应变。 一个好的谋士当具备什么样的素质?张俊不知道,但张俊心里的标准是可以治国安邦,可以沙场之上决胜千里之外,亦可料敌于先,更可以随机应变抓住战机。当然,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性格,纵观三国,除了得病而死的人之外,战死沙场的莫不是因为自己的性格缺陷,所以才会有‘性格决定命运’一说。 “公子前来徐州多日,可知徐州之事?”陈宫问道。 张俊摇头说道:“并不知晓,学生也只与军中之人相交。” “嗯,公子昨日可是想对主公说起彭城战事?”陈宫又问。 “正是,此战虽胜,然心中疑虑未除。” “公子不妨说之。” 张俊想了想说道:“刘备出兵引学生往东而去,然学生追至吕县后,敌军便失去踪迹,此其一。其二便是敌军四百人为内应,似乎..” “似乎少了些。”陈宫接着说道。 张俊一愣,点了点头说道:“正是如此,其三,刘备五千人进城,便是我军伏击,败退的似乎快了些。” “刘备乃是枭雄,刘备匆忙败退有三,其一便是刘备此次所率士卒乃是韩暹、杨奉之兵,战力羸弱,其精锐之卒皆在留县、沛县,以防彭城不下,便可死守沛县;其二,刘备乃惜命之人,其武艺平平,遇事不顺当以保命为先;其三,刘备不愿使城中内应全部暴露,若吾所料不差,当日粮仓之处已被刘备占领。”陈宫说道。 张俊一听大惊,没想到陈宫竟然什么事情都清楚,粮仓,这便是张俊百思不得其解的地方,为何刘备进城不去占领粮仓,或者火烧粮仓都行,这样城中必然大乱,一千多守城士兵必然无心再战。 “占领粮仓之人?”张俊看着陈宫问道。 “陈珪。” “陈珪?”张俊惊呼,而后有些不太相信,看着陈宫问道:“公瑜先生曾言探查到城中内应,将计就计设伏,怎会是公瑜先生?” 陈宫拂着胡须笑着说道:“糜竺、陈珪乃是徐州士绅,若吾所料不差,两人必然相约为应,只是吾亦不知陈珪为何反目。只怕这彭城之中尚有刘备内应,只是刘备这一去,不知还能否再回徐州。” 一句话提醒了张俊,张俊记得刘备后来又回到了徐州,乃是借口防备袁术而返回徐州杀了车胄后占领的徐州。 “叔父为何不清扫糜家?”张俊问道。 陈宫摇头说道:“糜家财势雄厚,徐州半数商业需靠糜家支撑,不可急图。” 张俊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这时陈宫又说道:“公子以为曹操命陈登为广陵太守,是何意?” “这,莫不是拉拢陈家,分化徐州?” “是,也不是。陈珪老谋深算,或已投靠曹操。”陈宫说道。 水很深啊,张俊感觉到这占领一个地方,治理一个地方还真是不容易,需要考虑的事情太多。 “吾欲向主公禀明,使公子镇守下邳,公子以为如何?”陈宫看着张俊说道。 “军师莫要说笑,学生何德何能去守下邳。”张俊惶恐得说道。 “公子以为曹操何日会发兵徐州?”陈宫没有回答张俊,而是问道。 张俊想了想,实在记不得那是哪一年了,只是离现在不会太远,突然,张俊似乎明白了陈宫的意思,抬头看着陈宫犹豫着说道:“军师之意?” 陈宫欣慰的笑了笑,点头说道:“吾未错看公子,公子可是答应?” “虽明军师之意,然学生才疏学浅,怕是无力管好下邳。” “军事公子可托付与高顺,公子只需使下邳安定便可。”陈宫说道。 张俊想了想,咬牙说道:“既然军师信过学生,学生愿去下邳。” “好,待明日禀明主公后,公子便可与高顺同往。” 许都,大司马府。 “主公,此人被捉来已有月余,动刑之后仍不肯开口。”程昱看着曹操说道。 “此人右臂已废,汝可确定此人乃是张扬手下?” “当日捉拿此人时,曾有帛书一封,不想被其焚毁。然其确为张扬之人。”程昱有些惭愧的说道。 “既如此,继续拷问。可许其钱财、官职。”曹操说道。 “臣明白。” 曹操又接着问道:“袁本初可有异动?” 程昱想了想说道:“不曾,上月袁绍两路大军尽出,夺取东平、高阳,现正与公孙瓒对峙易京。只是公孙瓒败退乃是早晚之事,主公需早做打算。” 曹操点了点头说道:“待大军休整一月,便发兵南阳。” “主公打算如何安置刘备?”程昱问道。 “仲德以为该如何安置?”曹操看着程昱问道。 程昱想了想说道:“刘备乃世之枭雄,主公当早除之。” 曹操听后皱了皱眉头,看着程昱说道:“若杀刘备,岂不使天下人不敢降吾?” “主公无需在意此小节。” 曹操沉思了片刻后说道:“此事再议吧。” “主公三思啊。”程昱劝道。 曹操摆了摆手说道:“仲德且退下,此事改日再议。” 程昱看曹操无法下定决心,便只能告辞离去。 ------------ 第五十七章 镇守下邳 ?三日后,张俊被吕布派往下邳接替陈登的郡丞一职,高顺为都尉,率一千‘陷阵营’士卒接管城防。当年曹操征伐徐州之时,彭城被破,陶谦撤往下邳,下邳便成了徐州的政治中心,刘备之时也是以下邳为营,吕布为了防御曹操便改回到了彭城。 下邳太守原本是曹豹,郡丞为陈登,可实际上大事都由陈登做主,一是曹豹只是一员武将,二是陈登颇有才能,出任典农校尉时帮助下邳百姓开垦田地,修挖河渠,使下邳有明显改变。 张俊来后,曹豹被调往彭城,不再设太守,城防由高顺负责,城内治安由秦宜率五百士卒协助张俊。吕布手下大多是武将,除了陈宫、陈珪、陈登外,没有他人,再者张俊此次前来便是要监视陈家。 跟随张俊前来的还有吕布家眷,两位夫人和吕婉君。陈宫很直白的告诉吕布,一旦曹操来攻打徐州,沛县、留县、彭城便是三道防御,若是被破,则只能退守下邳,所以才让家眷直接到下邳安置。 坐在下邳府衙内,张俊想起临走时候吕布对自己说的话:‘重儿,吾将汝婶娘、婉君便交予你了,汝勿要保护好她们。再者,此乃吾多年所学戟法、剑法、射术,汝此去下邳当细细读之,勿要再让吾失望。’ 唉,突然之间觉得自己身上的压力变得很大,自己将要弱冠了,是要承担起一个男人的责任了,可自己能扛得下吗? 出城之时陈宫曾给自己交代了三件事:第一便是监视陈家,这是重中之重,甚至必要时候张俊可以直接将陈家灭门。第二是加强下邳防御和发展,这件事张俊还不知道该如何下手,加强防御可以,可又没有钱,只能让百姓出徭役,至于发展,这关乎到民心、民望,张俊觉得这是利民的好事,自己该去好好做。第三是莒县萧建和开阳臧霸,陈宫希望张俊能拉拢萧建以防御臧霸,但这件事张俊却感到有心无力。 “公子,府门外有人来访。”朱勇走进来抱拳说道。 张俊收回心神问道:“何人?” “乃是下邳陈家管事陈先。” 他来何事?张俊没想到第一天到下邳便要面对陈家。“有请”张俊摆摆手说道。 不一会儿,朱勇领着一名中年男子进到厅堂,那男子倒头便拜:“小人陈先见过大人。” “陈管事无须多礼。”张俊说道。 陈先起身后看着张俊,张俊也略一打量陈先。“陈管事请坐。” “多谢大人。”陈先落座后接着说道:“听闻大人今日上任,小人便做主请了下邳士绅为大人庆贺,还望大人赏光。” 张俊一听,不明白陈先这是何意,究竟是一种试探呢,还是示好,便不动声色说道:“有劳陈管事了。” “不敢,小人虽一仆人,亦曾听闻大人仁义之名,前些时日更是大破袁术部将乐就,大人能文能武,实另小人敬佩。我家公子亦曾与大人有旧,是以小人便斗胆前来宴请大人。”陈先笑着说道。 说起陈登,张俊心里又有些矛盾,毕竟陈登当日曾救得恒瑞,对自己也算是有恩在先,而自己这次前来要监视陈家,这样做岂不是恩将仇报? “也好,吾此次前来下邳,正需诸位多多扶持。”张俊说道。 “大人放心,若有用到小人之处,尽管开口,此乃小人之荣幸。”陈先仍旧一副笑眯眯的样子。 张俊已经不是初来三国时候的张俊了,这话又岂能听不明白,陈先只说用到自己,并不说陈家,想来对自己还是很提防的,这些话也只是面子上的话而已。 待陈先离去,张俊反身到了后堂去见严氏,有些话、有些事情,张俊需要请教严氏方能做主,即便是严氏不予干涉,但张俊总归还是要去请示长辈的。 “婶娘,侄儿有一事说与婶娘,望婶娘定夺。” “重儿但说无妨。”严氏看着张俊,当真是越看越喜欢,以前丈夫还嫌弃张俊只是一个文弱书生,可没想到前次对阵袁术,张俊的表现如此耀眼,让丈夫也改变了对张俊的看法。 “婶娘觉得军师此人若何?”张俊直接问道。 “重儿为何有此一问?”严氏不解得看着张俊。 “婶娘只需回答侄儿便是。” 严氏看张俊一脸认真的样子,不由得沉思了一番才缓缓说道:“既重儿有此一问,我便实言告之。将军自杀董卓逃离长安后,颠沛流离,直到受陈宫、张邈、张超相邀入主濮阳,汝叔父虽武艺高强,然其性耿直、易怒,吾虽一妇人,亦知汝叔父自得陈宫之后才得以成事,虽于兖州败与曹操,然陈宫乃是有才谋之人,这几年对汝叔父亦是忠心。” 张俊点了点头,又问道:“那婶娘可知陈珪?” “陈珪?”严氏一愣,想了想说道:“吾知重儿之意,莫不是军师让你提防陈珪?” 张俊一愣,没想到严氏这么聪明,一点就透,便点头说道:“确是如此,只因刘备偷袭彭城之事多有疑点,军师更是怀疑陈珪已投靠曹操,便命侄儿前来下邳监视陈家,陈家乃是下邳望族,若处事不周便可使下邳动荡,坏了叔父大事,是以侄儿不得不小心谨慎,还望婶娘勿怪侄儿适才唐突。” 严氏点了点头,想了一会儿才说道:“重儿无需如此,汝叔父既已将下邳托付与你,便是信任与你,你可放手施为,无需再来请示,婶娘相信重儿。” 张俊听完觉得心里一股暖流,这终究是亲人啊。“多谢婶娘,侄儿这便退下,还望婶娘多保重身体。”张俊施礼说道。 “重儿勿虑,婶娘有君儿陪伴。是了,婶娘尚未和你提起,你和婉君之事,汝叔父和我已有计较,待君儿今年及笄后,便可将君儿许配与你,因河内离此遥远,诸事多有不便,汝叔父和我便决定在徐州为你们操办此事,重儿以为可否?”严氏看着张俊说道。 张俊今日终于得到了关于自己婚事的答案,也算是可以给父亲一个交待了。自己前些日子也确实想多了,忘记了及笄之事,自己其实到明年才算弱冠,只是因司马防赐字之因,这才挽发。 可张俊又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了,觉得自己有些手足无措,吭哧了半晌才说道:“侄儿多谢叔父、婶娘。” “重儿去吧,遇事多三思而行。”严氏看到张俊窘迫为难的样子,慈祥的笑着说道。 张俊赶紧起身跪下施礼:“侄儿告退。” 看到张俊身形不见,严氏向后瞥了一眼说道:“如此,君儿可满意?” “娘。”吕婉君从后面跳了出来拽着严氏的衣服含羞的叫道。 “你呀。”严氏伸出手指点了点吕婉君的鼻子,而后又有些不舍得摸着吕婉君的秀发,叹了口气说道:“待及笄之后,断不可再像以前那样,整日嚷着上阵杀敌,不然便失了父亲和娘亲的脸面。” “娘”吕婉君晃了晃身子说道。 “君儿,重儿断不是汝父所言无用之人,重儿知书达礼,前些时日更是大破袁术。重儿之前只是读书之气太浓而已,你也看到了,他日重儿必成大才。汝身为妻子,要好生服侍重儿,切不可让重儿为汝分心。”严氏搂过吕婉君敦敦教导。 “婉君知道了。”吕婉君低头轻声说道。 严氏看着女儿,想着不久之后女儿便要嫁做他人之妻,心里一酸便流出泪水。 是夜,张俊带着朱勇、秦宜和四名护卫前去陈府赴宴,张俊和严氏谈过之后,已经知道了自己该怎么处理陈家之事了。自己现在所面对的问题其实也是各个势力也要面对的问题,那就是如何对待自己势力范围内的士绅们,是搜刮打压还是借势拉拢。 “郡丞大人到。”一名门卫看到张俊等人骑马前来,赶紧大声喊道。 “小人有失远迎,望大人恕罪。”陈先从大门里向外走着说道,身后还跟着四五个人,看模样应该都是下邳的士绅。 待走到张俊跟前,一帮人齐声施礼:“恭迎大人。” 张俊突然间感觉到有一丝的满足感,似乎这种被人捧着的感觉也很不错。“诸位免礼,张俊初来此地,以后还要仰仗诸位。” “好说,好说。大人请。”陈先伸出手,张俊点了点头便带头走进陈家。 待张俊落席后,陈先端着酒杯起身说道:“略备酒水为大人接风,我等敬大人。”说完,桌上的五人也端着酒杯起身。 张俊看出来了,这几个人是以陈先为主,也就是说是以陈家为主。或许他们私底下已经结成了什么联盟,也或许陈家许给他们什么好处。 酒宴不痛不痒的结束,张俊在席间并未多说什么话。待回到府衙之后,张俊看着秦宜说道:“那几人可曾摸清?” 秦宜年三十余岁,乃是吕布在长安时所收部下,其人比较老实,对吕布很是敬仰,是以对吕布也比较忠心,是陈宫推荐秦宜前来协助张俊,但听高顺讲,秦宜之妻杜氏相当貌美。 “回大人,已经摸清,乃是下邳、东海、广陵之地士绅,但其家均置于下邳。所涉生意为盐、铁、布匹之物,颇有财力。”秦宜抱拳说道。 张俊点了点头,又问道:“可曾摸清几人与陈家有何往来?” 秦宜想了想皱着眉头说道:“具体尚不得知,然陈家乃是下邳世家,想来或有生意往来。” “东海糜家是否尚在?” 秦宜摇摇头说道:“自追随刘备前去沛县后,东海糜家便将家业尽数变卖,只余下邳、彭城几处。” 张俊想了想说道:“秦将军先退下吧,此事容我再想想。” 这时秦宜说道:“大人,在下有一计,不知.” “哦?秦将军有何计策,且说来一听。”张俊顿时来了尽头,看着秦宜说道。 “大人,莫若如此..”秦宜小声说道。 “妙哉。就按秦将军之计,汝可小心行事,必要之时吾可使高顺将军协助与你。”张俊抚掌说道。 “诺” ------------ 第五十八章 风声渐变 ?“公子这几日为何愁眉不展?”朱勇看着张俊小声问道。 张俊苦笑一声说道:“原本以为吾乃读书之人,当懂得治世之道,可如今只是一个下邳城,吾便毫无办法,不知该如何施为,唉!当真是‘百无一用是书生’啊!”说完,张俊显得愈发的萧索。 朱勇看张俊很郁闷,想了半天才挠头说道:“公子,小人只是一莽汉,并不懂什么道理,但小人觉得公子当招募人手协助公子。” 张俊一听,仿佛如醍醐灌顶般,指着朱勇说道:“汝莫不是要说‘一个好汉三个帮’?” 朱勇傻傻的看着张俊,不知道张俊说的是什么意思。 张俊一拍脑袋说道:“吾却忘记了如此浅显之理。朱勇,快磨墨,吾要书信一封送至北海,请兄长前来徐州助我。还有文向,若是能找到文向便好了,这一文一武当能助我。只是.”张俊突然想到了吕布的未来,若是自己把他们找来,最后却不能让他们功成名就,而是面临着失败的结局,这样合适吗?再说,叔父吕布的名声好像并不好。 这可怎么办呢?张俊又陷入了沉思之中。朱勇看张俊由喜变忧,也不敢多说话了。 想了半天,张俊抬头说道:“朱勇,吾书信一封,你亲自前往北海,请兄长前来助我。” “公子,派人前去便是。”朱勇不太情愿的说道。 张俊摇摇头说道:“兄长颇有风骨,吾虽不能前去,但必使亲近之人前去方可,不然兄长便是前来,吾亦不得心安。” 朱勇听张俊这么一说,便抱拳说道:“公子且宽心,小人必将徐大人接至徐州。” 张俊点了点头,又说道:“你我身边可还有钱财?” 朱勇一愣,不知道张俊问这个做什么,便点头说道:“尚有黄金二十两,是前次公子立下军功之后温候所赐。” 张俊点点头说道:“你去北海之时可带五两黄金,剩余黄金可与城中寻一名匠,吾要打造一杆好枪。” “公子这是要学习枪法?”朱勇大喜,赶紧问道。 张俊摇摇头说道:“非是吾要学枪法,此枪乃是为文向兄所造,昔日文向兄卖枪救我,我怎能不报。” 朱勇点头说道:“公子言之有理,大丈夫受人点滴之恩当涌泉相报,小人这就去。” 看着朱勇离去,张俊负手看着窗外烈日喃喃说道:“但愿以我的努力能改变叔父之命运。” 三日后,张俊将朱勇送至城外十里后方才返回。张俊骑在马上看着城外田地里快要成熟的谷子,心里也觉得很开心,虽然这是陈登在任时努力的结果,但对自己来说,只要百姓能填饱肚子就行。 “大人,再过一月,谷子便可成熟收割。”秦宜在旁边说道。 张俊点了点头说道:“下邳城共有多少百姓,多少田地?” “这.小人不知。”秦宜犹豫着说道。 张俊略一沉吟说道:“待回去之后,立刻将下邳城周围百姓、田地数量查实之后呈报于我,不得懈怠。” “诺” “还有,当日你所说之事可否顺利?”张俊小声问道。 秦宜点了点头说道:“大人放心,一切顺利。只是还需一段时日方可见效。” “嗯,你可放心去做,若有需要可随时前来寻我。但切记勿要引起恐慌。”张俊说道。 “下官明白。” 下邳,陈府。 “家主,为何深夜赶回?可是出了大事?”陈先看着陈珪小心说道。 陈珪怒视陈先,半晌没说话,这让陈先吓得不敢吭声。“吾再不回来,下邳陈家怕不保矣!全是汝做的好事。”陈珪怒声说道。 “这.家主,小人实不知发生何事。” “蠢材,是谁让你联合下邳几家大户宴请张俊的?”陈珪大声说道。 陈先一听,不明白此事到底哪里有错,新来的郡丞,小心结好并没有什么大错啊。 “汝以为张俊只是个未弱冠的小子,看不出你那点把戏?”陈珪冷冷说道。 “家.家主,小人看张俊并未有何异动。”陈先小心说道。 “废话,若张俊有异动,怕是陈家早已灭门。你可知张俊由河内赶来徐州,沿途被曹公两次截杀都被其逃脱,袁术遣韩胤前来求亲,吾设计挑拨,然其却一直隐忍;竹邑之战,吾亦曾派其前往招降韩暹、杨奉,亦被其化险为夷,反而立下大功;后被雷薄围困又逃离,再加前次刘备偷袭彭城,其竟能识破吾之计谋,及时率兵返回。你还当他是三岁孩童吗?怕你那点心思,他早已识破。”陈珪恨声说道。 陈先已经被吓得大汗直流,颤抖着说道:“家.家主,现如今该如何是好?” “吾早就对你所言,陈宫已怀疑与我,要你小心行事,隐忍不发,可你倒好,张俊一来你便给其一个下马威,汝可知他为何能来下邳?”陈珪负手冷声说道。 “小人不知。” 陈珪这时怒气也消了不少,直接走到堂上坐下,喝了一口茶水说道:“陈宫命其前来下邳,虽说是命其加强下邳防御,但其无非是要张俊前来监视陈家,难道汝以为吕布的精锐‘陷阵营’是来这里守城的不成?” 这时,陈先才终于明白了,“噗通”一声,陈先跪下说道:“家主,小人愚蠢,请家主责罚。” 陈珪看着陈先,想着陈先跟随陈家多年,也算是劳苦功高,再加上现在不是责罚陈先的时候,便摆了摆手说道:“起来吧,汝进陈家多年,当知如今为乱世,若要保住陈家地位,陈家上下都需小心谨慎,先前陶谦、刘备皆爱惜其名,并未对徐州士绅打压清洗,吕布则不同,其乃武将,多年征战沙场,若遇事不顺,难保不对徐州士绅下手,这也正是吾归降曹公之所在,曹公将公子调往广陵出任太守,便是给陈家留一后路,亦是在吾和吕布之间插入一根楔子,我怎能不小心行事。” “家主,小人错了。”陈先没有起身,而是朝陈珪磕头。 “罢了罢了,也是陈家在徐州地位显赫,致使你一个小小管事便胆大妄为,此事吾亦有责,当日糜子仲一番花言巧语,竟将我说动,谁曾想当日张俊竟能识破吾之计谋。”陈珪说道。 陈先并未起身,而是小心问道:“家主,事已至此,当如何是好?” 陈珪想了想说道:“今日张俊可有何政令下达?” “有,其命部将秦宜率人丈量下邳有主、无主之地,再者便是清点下邳人口。”陈先答道。 陈珪听后,拂须思考张俊此举是何意思,难道张俊真的想要大力发展下邳?“家主,张俊此举是否是要清算徐州大户田产?”陈先问道。 “清算大户田产?”陈珪轻声说道,而后又摇了摇头,想了想才说道:“此子并不简单,师从司马防,吾亦曾小看与他。若是清算大户田产便不必如此大费周章。”陈珪说完有些百思不得其解。 想了一会儿,陈珪说道:“这样,汝明日前去官衙见张俊,告之张俊待此次栗米收成之后便送去万石栗米作为军粮,再使徐州几家士绅捐出万钱与他,以此试探他的意思,切记不可同去。往后行事勿要小心,不可再妄为,更不可与北面之人联络。” “小人遵命。” “以后若有事,可派人快马来报,或前往广陵询问公子。”陈珪说道。 “小人明白。”陈先擦了一把汗说道。 “去吧,吾今夜便乘车返回彭城,以免误事。”陈珪摆摆手让陈先退下。 第二日,下邳府衙。 “今日陈管家所言使张俊大为感动,吾待军中士卒谢过陈管家。”张俊走下来对着陈先躬身一礼。 陈先一看,赶紧跪下说道:“小人怎敢受大人此礼。” 张俊扶起陈先说道:“陈管家不知,近日军中粮草将尽,吾正为此事发愁,不想今日陈管家便言不日送来栗米万石,张俊怎能不谢过。” 陈先也不知张俊所言是否属实,但他确实不敢再小看张俊了,笑着说道:“大人能来下邳,是下邳百姓之福啊。” 张俊笑呵呵的回到座前,跪坐后说道:“陈管家,实不相瞒,吾还有一事相求。” 陈先听了一愣,赶紧笑着说道:“不知大人有何事吩咐,小人若能办到自然不会推脱。” “此事简单,近日吾正命秦宜丈量徐州之地,同时清点下邳百姓之数,人手不够,不知陈管家可否借家丁五百与我。”张俊看着陈先笑着说道。 “这.不日陈家便要收粮,亦需人手,再者陈家并无五百家丁。”陈先说话滴水不漏。 “哦?那不知陈管家可借张俊几人?” 陈先想了想说道:“若是大人不弃,二百人如何?” “好!就依陈管家,二百人,明日可命他们前来府衙,如何?”张俊朗声说道。 呃,陈先一愣,感觉像是上当了一样,但话已出口,只好点头说道:“小人遵命。” 待陈先走后,张俊匆匆书写一番,而后叫来秦宜说道:“去将此告示贴与城中。” 秦宜拿起一看,顿时笑着说道:“大人高明,此告示一贴,陈先怕是哭死。” “呵呵,去吧。”张俊笑着说道。 ------------ 第五十九章 官逼民反 ?“什么?你所说可是实情?”陈先一把抓住家丁的衣服瞪眼问道。 “确.确是实情,告示已张贴在城中。”家丁小心说道。 陈先一听,松开了家丁的衣服,两眼中流露出复杂的眼神:有悔恨、阴冷、愤怒。“张俊,还真是小瞧与你了。” “启禀管家,门外东海郑家家主、下邳王家家主、广陵赵家家主.”一名家丁走进来说道。 “不见,今日起关门谢客。”陈先冷冷说道。 那家丁一听,吓了一跳,不明白这是怎么了。“是,小人这就去。” “慢,去告诉他们,今后如何行事让他们自己思量,不要再来陈府。”陈先说道。 “小人明白。”家丁转身就要走。 “还有一事,命人找二百家丁派往府衙.罢了,既已如此,还是我自己前去吧,你下去吧。”陈先说完叹了口气。 下邳,府衙。 “大人,果不出所料,那几家大户都已六神无主了,跑去陈府却未见到陈先。”秦宜高兴的说道。 张俊点头说道:“如此便好。” “大人,接着该如何行事?”秦宜现在对张俊可是另眼相看,原来以为张俊不过是吕布的女婿,而且是个书生,自己也私下抱怨过,可没想到张俊一个简单的决定竟然让陈家自行送上门来。 其实秦宜不知道的是,张俊已在陈家安下了盯梢之人,当日陈珪连夜赶回下邳大发雷霆一事也瞒不过张俊。张俊觉得自己越来越像个阴谋家了,使出的这些手段连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但话说回来,到了这个时代经历了那么多,也让他自己有自己的生存之道了。 “若陈家送家丁前来,你可直接将二百人带走,继续丈量土地,清查人口。其他事情无需再过问,把此事做好,便是大功一件。再者,当日汝所说之事亦要抓紧。”张俊淡淡说道。 “诺” “报,启禀大人,门外几位士绅前来,说是要见大人。”侍卫进来说道。 张俊微微一笑说道:“秦将军,你自去忙,我便去见见这些士绅,说不得还能再为将军募来几百家丁。” 秦宜也笑着施礼说道:“末将告退。” 片刻后,侍卫带着四名士绅走了进来,四名士绅看到张俊赶紧跪下行礼:“小民拜见大人。” 张俊赶紧伸手轻轻一扶说道:“诸位请起,张俊当不得如此大礼。” 四人起身后,张俊说道:“诸位请坐,来人看茶。” “不知诸位今日前来可有何事?”张俊看待四人坐下后笑着问道。 四人互相看了一眼后,其中一人说道:“大人,我等今日看到城中所贴告示,亦决心为下邳尽一份心力。” “是啊,大人初来上任,我等也未备得礼物,此次前来便是想向大人标明我等支持大人,支持温候。”另外几人说道。 张俊心里冷笑不已,头天上任便给我一个下马威,昨日陈家前来说要送粮食后,这几人可立马变脸。不过张俊还是笑着说道:“几位有心了,张俊便代温候谢过诸位。” “大人,我等商议过了,明日送来五万钱,布料、生铁等物。”一人说道。 张俊一听大喜,现在自己正缺少这些东西。“张俊谢过诸位了。”张俊起身施礼说道。虽然张俊知道这是他们对自己的妥协,但自己该做的姿态还是要做的。 “不敢,还望大人以后多多关照我等。” 张俊笑着说道:“诸位放心,徐州商业还需各位支撑,吾亦会在职权内给诸位最大的方便。再者,近日因丈量下邳田地,致使人手不足,不知各位可否借家丁与我。” 四人一听便愣住了,不知道张俊这是要做什么,相互望了一眼后其中一人说道:“不知大人所需几人?” “诸位可出几人?”张俊反问。 那人思考了一下试探性的说道:“在下可出二十人。”其余几人也点了点头。 “如此,诸位且回吧,这二十人吾还能找来。”张俊没有生气,只是淡淡说道。 “报,启禀大人,陈府管家已送来二百家丁,正在府衙门前。” “嘶”其中一人吓了一跳,四人赶紧交头接耳小声议论起来。 张俊看了看他们,而是对着侍卫说道:“嗯,吾已知晓,可去禀告秦将军,此二百人他带走便是。” “诺,只是陈府管家想见大人。”侍卫说道。 张俊说道:“去告知陈先,吾晚间上门拜访。” “诺” 侍卫下去后,四人也不说话了,其中一人咬了咬牙开口说道:“大人,我等也愿出二百家丁供大人驱使。” 算你们识相!张俊心里冷声说道。“既如此,诸位请回,待家丁送来,吾便前往睢陵丈量土地。诸位之情张俊记下了。”说着又施一礼。 众人走后,高顺迈步走进了大堂,看着张俊施礼说道:“下邳都尉见过大人。” “高将军这是要折煞与我。”张俊扶住高顺的胳膊说道。 高顺淡淡笑着说道:“大人这两日好威风,下邳这些士绅被大人玩弄于股掌之中。” “唉!吾亦不想如此,怎奈何军师之令不敢违,再者若不如此如何能稳定下邳,若曹操不日东征徐州,只凭彭城、沛县之地怕是难以抵挡。”张俊说道。 高顺点了点头说道:“公子言之有理,只是高顺不明,公子使用何计,让这些人俯首?” 张俊晒然一笑说道:“其实说来并无高明之处,只不过是想明白了而已。再者,陈珪亦曾助我。” “哦?陈珪助公子?”高顺不解。 张俊点头说道:“陈珪老谋深算,若军师所料不差,那陈珪必然不会命陈先如此为难与我,尤其是在陈登调往广陵后,必然会隐忍不发,以待时机,如此我便再无顾忌,既然怕我,我便开口。此时不取更待何时。” “原来如此。”高顺点了点头。“那公子下一步该如何行事?”高顺又问。 张俊想了想说道:“此一千人需交予高将军,吾不管将军用何办法,务必使这一千人忠于我军,将军可带此一千人前往睢陵、取虑操练,吾再出钱予将军,将军可再自行招募一千人,这两千人将军可操练成军。” “公子之意莫不是要..”高顺瞪眼看着张俊。张俊点了点头后,高顺抱拳说道:“公子厉害,此招釜底抽薪之计高明。” 张俊摆了摆手说道:“曹操不知何日便会发兵徐州,吾不得不早作打算,只可惜每家只送来二百人,若是每家五百.唉!” “公子勿虑,只这两千人,某便可将他们操练成精锐。”高顺肃然说道。 张俊拍了拍高顺的胳膊说道:“吾深信将军之才必然能将这两千人操练成精锐,所需钱粮、武器吾会稍候给将军送到,将军且宽心练兵。” 高顺点头说道:“必不负公子所托。只是吾走之后这下邳城防.” “将军无需担忧下邳之事,将军可带走五百‘陷阵营’精锐,负责操练这两千人,亦可安插人手监视,城防之事吾会向军师告之,可从彭城悄然调兵前来补足一千之数。”张俊说道。 “如此便好,那某这便回去安排,明夜出城。” “不急,待明日白天我先带此一千人出城,言明前往睢陵,将军可深夜带兵出城与我汇合,而后便交予将军。” 高顺点头说道:“还是公子考虑周详。” “唉!我只怕陈家不会轻易认输啊!”张俊叹了口气说道。 第二日,张俊率领一千家丁并携带一批物资大摇大摆出南门往睢陵而去,下邳几家大户自然得知消息,但只知道张俊是率领家丁前往睢陵丈量土地、清查人口。 事情过去半月后,几家大户才察觉事情不对,下邳周边土地已经丈量完毕,人口也清楚完了,为何不见张俊有任何政令下达,难道只是为了掌握下邳的实际情况? 下邳几家大户前去陈府见陈先,可是陈先却是闭门不见客,这让这些大户更是惴惴不安,更何况派出去的一千家丁也不知道去了哪里,难道真的是去睢陵、取虑等地丈量土地了? 时间进入九月中旬,下邳城外的田地里洋溢着欢声笑语,百姓们都开始收割栗米,准备收割完后再种上冬小麦。而张俊也派出士兵前去田地里帮助百姓。 这一日,张俊刚从城外返回府衙,坐下刚喝了口水便听到外面一名侍卫大声喊道:“大人.大人不好了,百姓造反了。” 张俊“蹭”一下站了起来,便看到侍卫满头大汗跑进来跪下说道:“大人,不好了,城外百姓造反。” “因为何事?”张俊冷静的问道。 “秦将军率领一百人前去下邳面王石村收粮,不知因何与百姓发生争执,便被百姓围住了。”侍卫急声说道。 “秦将军有一百人,王石村若吾没记错,只有百十户人家,怎会被围?” “这.小人在不远处看到却是近千青壮。” “走,速速带路,吾前去查看。”张俊走下来说道。 “大人,可要命人告知副都尉?” “不必,汝带路便是。” “大人,此去危险。”侍卫急声说道。 “废话,速带我前去。”张俊怒声说道。 侍卫看张俊态度坚决,便咬牙说道:“诺” ------------ 第六十章 斗智斗勇 ?下邳,陈府。 “主事,张俊已带人去往王石村了。”一名家丁跑进门对陈先说道。 陈先听后,转过身急切问道:“张俊带几人前去?” “只有三人。” “三人?莫非张俊有把握处理此事?”陈先皱起眉头问道。 “主事,要不要小人再去别村唤人过去?”家丁问道。 陈先摇了摇头,然后从怀中掏出一封帛书,打开又仔细看了一遍才喃喃说道:“公子信中只说该如何行事,但并未要我等将此事闹大。” “不如再派人前往广陵向公子问计?” “不可,此时若是前往广陵,必然会被张俊察觉,此事便如此吧,待看张俊如何行事,我等再做打算。你速去王石村盯紧张俊。”陈先说道。 “是,小人这就去。” 看到家丁退下,陈先冷笑着说道:“张俊小儿,看你如何解决此事。” 张俊三人快马出城,张俊心里着急,本来下邳之事已经尽在掌握了,稳住了下邳士绅便稳住了下邳,可没想到又发生民变,若是自己处理不好,很可能便会真的使百姓造反。难道是陈家从中捣鬼? “大人,前面便是王石村。”这时,侍卫喊道。 张俊放慢了马速,抬头望去,没有发现什么,倒是旁边的田地里不少妇人在田地里忙碌着,张俊此时反倒不急了,想了想突然勒马停下,而后下马向田地里走去,两名侍卫一看,赶紧下马跟了过去。 田地里的几名妇人正在拾穗,看到张俊三人过来,尤其看到他们骑马跨刀,愣在原地不敢动,张俊走到一名妇人跟前,拱手说道:“敢问大嫂,今年收成如何?” 那名妇人很害怕,扭头看了看不远处的几名妇人,往后退了两步,并没有回答张俊的问题。 张俊又施礼说道:“这位大嫂不必害怕,在下是路过此地,并无它意。”张俊也知道,这个时代的妇人是不轻易抛头露面的,只是受生活所迫才出门干活。 那妇人看张俊年纪不大,面色也无恶意,便施礼说道:“今年收成比去年好。” 张俊点了点头又问道:“不知大嫂家几亩田?” 那妇人一愣,而后神色黯然,摇头说道:“家中并无田地。” 这回答让张俊也愣住了,想了想问道:“下邳之地百姓不多,有主、无主之田颇多,为何家中无田?大嫂这田是何人家的?” “这是陈家田,家中乃是租种陈家田地。”妇人说道。 “村中百姓都租种陈家田地?”张俊又问道。 那妇人点了点头,不再答话。张俊明白了,前些日子丈量土地,王石村的情况是家家有田,每家至少也有一亩田地,现在看来,这些田怕都是陈家的。 张俊向妇人施礼后转身跨上战马说道:“走,去王石村。” 三人上马向王石村奔去,待到了村口,便听到村内叫嚷声不断:‘杀了他们’‘这日子没法活了,是逼着咱们造反啊’‘杀了狗官’.. 张俊皱了皱眉头,而后便快马奔至村中,转过几间房屋后便看到一处空地上,秦宜等人七八百人围住,士兵们拔出了刀枪和百姓对峙着,百姓手中则拿着木棍和各种农具。 张俊朝侍卫点了点头,两名侍卫大声喊道:“郡丞大人到,快快让路。” 那边百姓们声音虽然嘈杂,但还是听到了,大部人都扭头张望,看到张俊只三人,便呼啦一下子将张俊三人围住了,‘狗官,杀人偿命。’ 张俊骑在马上冷冷望去,看着人群中几个叫喊的人。而后举了举马鞭,这时现场慢慢静了下来。 “在下下邳郡丞张俊,前来解决此事,诸位请不要着急,在下必然给诸位一个交待。”张俊朗声说道。 “凭什么相信你,这些人都是你的部下,你要袒护他们怎么办?”人群中几人一喊,百姓显得很是激动,看着张俊的眼神也是充满了不信任。 这时,大多数百姓已经被吸引到张俊这边了,那边秦宜看围住他们的人少了,便要向张俊这边靠拢,谁知道刚一动便听到有人喊道:“大家快来啊,他们想杀人逃跑。” 百姓们一听,呼啦一下子又跑去围住了秦宜他们,张俊这便也留了百十人。张俊大声喊道:“诸位且听我一言。” 百姓围着秦宜,但不少人还扭头看着张俊这边,听张俊喊话便静了下来。张俊待现场安静一些又开口说道:“在下今日对天发誓,若是不能给诸位一个满意的交待,在下今日便任凭你们处置,如何?” “大人,这怎么能行。”旁边侍卫急忙说道。 张俊瞪了他一眼,而后又喊道:“在下张俊,便是下邳郡丞。”张俊说着,解下了身上的佩剑仍在了地上,而后下马向着秦宜那边走去,两名侍卫也扔下了战刀跟着张俊,百姓看到张俊年纪轻轻,又没带什么武器,倒也没有阻拦,让开了一条道路。 “大人,末将有负大人所托。”秦宜看到张俊过来,便跪下施礼说道。 张俊走过去扶起秦宜说道:“无妨,此事吾自会处置。”说完,张俊说道:“哪位来告诉我发生何事?” 百姓们一听,便喊道:“这狗官杀了村民。” 张俊皱了皱眉头,开口问道:“王石村里长何在?” 这时,一名老者拄着一根木棍走上前说道:“小民便是。” 张俊看老者差不多五十岁的年纪,只是脸上皱纹丛生,显得很老,便施礼说道:“不知老丈能否告之在下发生了何事。” 那老者点头说道:“不瞒大人,今日这位大人前来村中收粮,小人便使村中百姓来此交粮,待收至王九家时,一位军爷说王九家所交粮食砂石太多,便命王九回家拿粮,王九便领他前往家中取粮,不想那位军爷到得王九家中,竟对王九之妻欲行不轨,王九阻拦之下,便将王九及其妻杀死。”说完,老者又将手中木棍往地上使劲一戳,怒声说道:“畜生啊” 张俊听完,顿时觉得此事不同寻常,秦宜手下之兵张俊还是知道的,只有五百人,但这五百人都是跟随秦宜多年,纪律严明,怎么可能会做出这种事情,当然也许其中有个别兵痞也有可能。 “不知那名士兵现下在何处?”张俊问道。 “那畜生杀人后便逃了。”这时,秦宜恨声说道。 “呸,你们定是将此人藏了起来。”“是啊,交出凶手。”这时,百姓又开始乱声喊道。 张俊顿时觉得此事棘手,行凶之人跑了,这可怎么办?这哪能解释清楚? “大人,你要为王九做主啊。”这时,里长看着张俊说道。 张俊点了点头说道:“老丈放心,在下必然会给大家一个交待。”说完,张俊又问道:“不知王九家中还有何人?” “只有王九之父尚在。若不是当日王九之父下田干活,怕是也要死在此贼刀下了。”里长说道。 “不知可有人看清凶犯模样?”张俊问道。 老者摇了摇头。张俊就奇怪了,此人莫不是消失了不成?张俊想了想说道:“老丈,你看如此可好,在下留秦将军在此为质,可给在下三日时间,如何?” 老者想了想说道:“如此便相信大人一回,三日后若大人不能交出凶犯,我等.” “老者放心,三日后若交不出凶犯,张俊便回到此处自裁。”张俊朗声说道。 老者一听,瞪着眼睛看着张俊。这时人群中喊道:“不能相信此人,他乃吕布之婿,若到时交不出凶手,我等也不敢拿他怎样,不然到时吕布领兵前来,还会饶了我等?” “是啊,不能相信此人。”百姓顿时又乱了起来。 这时,张俊扭头对身边一名使了个眼色,那名侍卫点了点头。张俊摆手说道:“在下对天立誓,三日之内若不能交出凶犯,便自裁以慰王九夫妇在天之灵。” 张俊说完,秦宜也朗声说道:“末将愿同大人立誓,若大人三日后交不出凶犯,末将愿一同自裁。”说完,秦宜“呛”一声,拔出战刀向着左手挥去,只见血光一闪,秦宜左手小指便掉了下来,秦宜将战刀插入刀鞘,而后冷然站立,也不管手上的伤口。 百姓一看吓了一跳,一个个瞪着眼睛看着秦宜。良久之后,里长说道:“我等相信大人便是。”说完,扭头对着百姓们说道:“适才大家也看到了,都散了吧,三日后再作计较。” 百姓们一看里长如此说了,又看到秦宜左手仍在流血,便都没再说话,转身离去。待百姓散去,张俊扭头看着秦宜说道:“秦将军,何至于此。”说着,从怀中掏出一瓶药递给侍卫说道:“快去给将军止血。” 秦宜笑着说道:“此时乃是末将之责,末将亦相信大人能将那畜生抓来。” 张俊听后,心里很是感动,便点头说道:“秦将军在此多加小心。”说完,张俊便转身离去,一百名士卒看了看秦宜,便跟着张俊离去。 跨上战马出村后,张俊看着天边的夕阳,咬牙切齿说道:“是尔等逼我,莫怪我手下无情。驾!”战马嘶鸣一声,想着夕阳处疾奔而去。 ------------ 第六十一章 郭嘉之谋 ?回到府衙,天色已经发黑,张俊招手对一名侍卫说道:“你速去城门找到都尉大人,命他派人调集四百人马,加强对城门的搜查。” “诺”那侍卫转身出去后,张俊又叫来一名侍卫说道:“你去命秦将军亲卫带二百人在城中搜查,要大张旗鼓。但切记不可扰民。” “诺” 张俊吩咐完以后便颓然坐在了地板上,他觉得自己好累,这比上战场还要累。这时,一名侍女从内堂走出,端着一个盘子说道:“大人,这是夫人命奴婢送来的参茶。” 张俊笑了笑,感觉到很温暖,他知道这丫鬟是吕婉君身边的,这茶怕是吕婉君煮给自己的,“放下吧,带我谢过婶娘、婉君。”张俊说道。 “是,大人。” 侍女退下后,张俊喝了口茶,正要思索着下一步该如何行事时一名侍卫进来说道:“启禀大人,门外有一人自称叫徐盛,言是大人故交。” 张俊一听,“哐啷”一声竟将茶碗打翻,不过张俊也不管不顾,而是走下来问道:“汝所说可是徐盛徐文向?”声音竟然泛着激动。 “他只说是徐盛。” 张俊推开侍卫便冲了出去,待跑到门口一看,不是徐盛是谁,张俊赶紧过去施礼说道:“文向兄,别来无恙。” 徐盛也赶紧笑着施礼说道:“贤弟几月不见便已名震天下啊。” “文向兄这是在取笑小弟,兄长快请,小弟正有礼物要送与兄长。”张俊说着,拉着徐盛就往大堂走去。 待到了大堂,张俊又问道:“兄长,不知伯父、伯母身体安好?” 徐盛点了点头说道:“贤弟有心了,二人已去江东,一切皆好。” “兄长去了江东,为何又返回徐州?”张俊问道。 徐盛叹了口气说道:“唉!此乃二老之意,吾本欲投孙伯符将军麾下,然听闻贤弟纵横江淮,吾便想来徐州与贤弟一道做一番大事。还望贤弟收留。” “多谢兄长”张俊知道这只怕是徐盛的说辞,肯定是徐盛有心前来帮助自己,若非如此,以徐盛孝贤必然留在江东照顾父母,怎会舍下父母再回到徐州。 “贤弟无需客套,若有用到徐盛之处,就请吩咐。”徐盛笑着说道。 张俊点了点头,对着外面的侍卫说道:“速去将那杆铁枪拿来。” 不一会儿,两名侍卫扛着一杆铁枪走进了厅堂,张俊起身说道:“兄长,且看看此枪。” 徐盛一脸疑惑,走过去只手拿起了铁枪,入手便感觉到铁枪很沉,怕是有五六十斤重,铁枪入手寒冷,徐盛拿起舞了一个枪花,之间枪头闪烁间发着寒光。 “此枪重六十五斤,乃是用精铁所铸,本欲寻得兄长后送与兄长,不想今日得见兄长,此枪便送与兄长。”张俊说道。 徐盛赶紧说道:“贤弟这是为何?” “兄长当日卖枪救我,小弟心中便一直想为兄长造一把好枪,以报当日之恩。”张俊深情的说道。 “贤弟何须如此见外。” “还望兄长务必收下此枪。”张俊施礼说道。 徐盛也有些动情,抱拳说道:“徐盛收下便是,便以此枪见证你我兄弟之情。” 张俊听后大喜,便拉着徐盛坐了下来说道:“实不相瞒,小弟今日遇一事情,正需兄长相助。” 许都,大司马府。 曹操看着坐下众人说道:“今日陈公瑜自徐州来信言道吕布已坐稳徐州,彭城兵力已增至两万,加沛县、留县、下邳之兵,今吕布兵力已达三万余,不可不防啊。” “主公,末将愿率军前去讨伐徐州。”夏侯惇抱拳说道。 曹操摆了摆手说道:“元让无需心急,吕布武艺高强,麾下武将众多,士卒皆为精锐,需谋定而后动。还有一事,便是张扬之子张俊已被吕布调往下邳任郡丞,吕布家眷也已前往下邳。” “不知陈公瑜信中可曾言张俊至下邳后有何动静?”荀彧问道。 曹操点了点头,荀彧所问正是他想说的。“此子至下邳后,便从下邳士绅之处抽走了一千家丁,更是募来不少钱粮,能让下邳士绅如此,看来此子当真有些手段,吾当日还是小瞧此子了。” 顿了顿,曹操接着说道:“据陈家探子所报,这一千家丁前往睢陵之后便失去踪影,这让陈公瑜有些不安。” “陈珪是怕吕布图谋徐州士绅?”程昱问道。 曹操摇了摇头说道:“陈公瑜是怕这一千家丁被张俊拿走变为士卒。” “其不怕这一千士卒倒戈?”程昱问道。 这时郭嘉开口说道:“为将帅者,当立其威、服其众,此事不难,此一千人便是下邳士绅之命所在。士绅所派家丁怕是无关之人,如此又何来恩情,若是府中之人,便对府中之事知晓一二,难保不会有小人告发,便是无人告发,亦可使下邳士绅人心惶惶,若徐州有变,便可以此要挟下邳士绅。此釜底抽薪之计。” 曹操点头说道:“如今下邳已被其掌握,便是有些波折,怕也无法动其根本。” “主公勿率,某有一计,可试之。”郭嘉说道。 “哦?奉孝请讲。”草擦看着郭嘉说道。 郭嘉施礼说道:“张俊既已为下邳郡丞,主公莫若直接奏明天子,封张俊为下邳太守。”说完,郭嘉笑着看着曹操。 曹操一思索便点头说道:“奉孝此计甚秒,便依奉孝之言。此子当感激与我,尚未弱冠便是守牧之臣,其父张扬虽有救驾之恩,亦不过是河内太守而已。” “主公英明。”郭嘉说道。 “元让、伯宁,征讨张绣之事准备如何?”曹操看着夏侯惇问道。 “主公放心,士卒正在操练,随时可出兵南阳。”夏侯惇说道。 “嗯,如此便好,下月便出兵讨伐张绣。”曹操沉声说道。 这时程昱拱手说道:“主公,此次出征,张绣已不足为虑,莫若趁此次出征之机,拿下汝南,亦可直逼袁术。” “仲德之言非是不可,张绣、袁术小心行事,我军胜算极大,然袁术有水军之利,寿春城怕是急切间不得下,再者,吾留袁术小命,亦为江东之局。”曹操说道。 程昱一想便明白了,问道:“主公可是担忧孙伯符?” “正是此子,昔日诸侯讨伐董卓,吾曾与军中见过此子,颇有其父之风。近日孙策击败祖郎、太史慈,占据了陵阳、勇里。虽说其乃是为报父仇西进讨伐黄祖,然其势仍不可小觑。当早做打算。吾不愿在西面逼迫袁术,如此反使袁术、孙策再次结盟。” 这时郭嘉又说道:“主公莫若仍旧上书天子为孙策封赏,而后可将袁术欲称帝之事相告,命其讨伐袁术。如此,亦可削弱两军实力。” “嗯,奉孝言之有理,孙策以玉玺换取袁术丹阳劲卒,玉玺乃是孙坚之命换得,想必孙策必要夺回,封赏之外,吾再书信一封,尽言吾与孙文台之情谊。”曹操笑着说道。 “主公英明。”众人说道。 彭城,陈府。 听完下邳来人的汇报后,陈珪皱着眉头开始思索,儿子元龙之计很秒,一可打击张俊威望,再者可使下邳之势混乱,只是陈珪担心此次仍被张俊逃出生天,再者他也不放心陈先的能力。只是自己身在彭城,陈登身在广陵,只可出谋划策,但执行还是要靠陈先。 想了很久,陈珪起身唤来一人说道:“汝可持我令牌快马去往下邳,告之陈先,杀人灭口、斩草除根。” 那人一听打了个激灵,赶紧说道:“小人这便前去。” “慢着,这两日便辛苦尔等了,若是下邳有变,需快马来报,不得耽搁。”陈珪吩咐道。 “小人明白。” “去吧”陈珪说着,从袖袍中取出令牌交给了家丁,家丁接过后便转身离去 ------------ 第六十二章 峰回路转 ?下邳,张俊看着跪在地上的侍卫问道:“可曾找出藏身之地?” “禀大人,小人无能,尚未找到藏身之处。” 张俊听后,心里有些着急,虽然这只是第二天,也确定了此人就在陈府之中,但就是怕日久生变啊,万一对方杀人灭口,这事情可就无法解决了。 这时徐盛说道:“贤弟,可否直接破门拿人?” 张俊摇头说道:“不可,若是破门而入,万一找不到凶犯,该如何是好。”说完,张俊又对着外面的侍卫喊道:“来人。” 一名侍卫急忙进来,张俊急声问道:“命令四门关闭,许出不许进” “诺”侍卫匆忙离去。 “贤弟这是何意?” 张俊说道:“已确知凶犯在陈府内,吾只怕有消息至彭城、广陵传来,只得关闭城门。” 徐盛点了点头,张俊又看向跪地之人说道:“汝可速回陈府,令陈府所有暗桩今夜之前务必找到凶犯藏身之处。” “诺” 待侍卫离去,徐盛想了想说道:“贤弟可是要..” 张俊点了点头,而后掏出一面令牌对着徐盛说道:“便劳烦兄长了,兄长可带四百人乔装出城,吾自会令探子与你联络。” 徐盛抱拳说道:“贤弟放心,必然不会放走凶犯。”说完,徐盛转身离去。 张俊颓然坐在案几前苦笑一声,真不知道盘踞各地的群雄们是怎么处理这些关系的。这时一名侍女由后堂进来说道:“大人,夫人有请。” 张俊一愣,而后点了点头起身往后宅走去。刚进入后宅院门,‘嗖’一声,张俊下意识一躲,‘嘭’一声响,张俊扭头看去,一支长箭射在一颗树上,箭矢兀自抖动。 “小白哥哥笨蛋。”吕婉君笑了笑便往后宅逃去。 张俊愣了愣神,苦笑着摸了摸头顶。进入堂内,张俊向严氏行礼后坐下,严氏看着张俊问道:“听闻重儿近日遇到些许麻烦?” “正是,只是些许小事,婶娘无需担忧。”张俊说道。 严氏点了点头说道:“重儿小心便是,吾知世事艰辛,重儿又无治理地方经历,想来会遇到麻烦,只是遇事不可乱了心神,汝叔父遇事便易急躁。” 张俊点了点头说道:“侄儿记下了。” 这时严氏拿出一个包袱说道:“重儿自河内来此,大伯不在,吾便做主了,这是一些银钱,重儿可去置办一些礼物,待下月重儿可举军师前来提亲。” 张俊听了一阵脸红,这提亲之礼也要娘家出,还真是羞愧。自己这一路走来,所带钱物也确实没了,不然也不会这样。 “重儿莫要多想,这亦算是婶娘的心意。乱世不易,一切能俭则俭,亦不是什么大户人家。”说着,严氏走过来将包裹递给了张俊。 “侄儿谢过婶娘。”张俊施礼说道。 严氏看着张俊,满眼慈祥,笑着说道:“重儿去吧,小心行事。” “侄儿记下了。”张俊说完,便施礼离去。 刚走回大堂,便看到一名侍卫在门口搓着手来回走动,张俊走到堂中问道:“发生何事?” 那侍卫回过神来,看到张俊便赶紧施礼说道:“大人,西门外出事了。” “发生何事?”张俊皱眉说道。 “一名陈府家丁自彭城而来,持陈珪令牌,欲要进城,我等不许,便发生了争执。” “其人何在?”张俊急声问道。 “尚在西门。” 张俊想了片刻后说道:“命人将其捉来见我。” 侍卫一愣,看着张俊。“还不速去。”张俊怒声说道。 “诺”侍卫急忙转身离去。 一盏茶的功夫,两名侍卫捆绑一人走了进来,那人嘴中还喊道:“凭何绑我,我乃陈府之人。” 张俊怒声说道:“闭嘴,再废话便动刑。” 那家丁一听便不再吭声,张俊冷冷看着他说道:“陈珪派你来自何干?” “我奉家主之命前来下邳提取钱粮。”家丁说道。 张俊冷笑一声说道:“给我搜身。” “你凭何搜我。”家丁挣扎着喊道,两名侍卫上前将其按到在地,便伸手摸了起来。 “大人,只搜到一面令牌。”侍卫上下搜过之后说道。 张俊接过令牌说道:“陈别驾令牌,想必是深夜出城吧,老实交代,前来下邳所为何事?” “我已说过,奉家主之命前来提取钱粮。” 张俊懒得再跟他废口舌,直接摆手说道:“带下去严刑拷问,务必要他交待。” “诺”两名侍卫拉起此人转身就走。 “你凭何对我动刑,我乃陈府之人。”那家丁兀自大声喊道。 待家丁下去之后,张俊想了想便要动身外出,这时便看到高顺穿着铠甲,腰中挂着长剑走了进来。 “高将军?”张俊一愣。 “末将拜见大人。”高顺从来都是这样严肃,对于礼节也很看重。 张俊赶紧扶起高顺说道:“高将军为何回到下邳?” 高顺笑了笑说道:“末将给大人送来一些东西。兴许可以帮到大人。”说着,高顺从怀中掏出一卷帛书。 张俊一愣,伸手接过说道:“莫非将军已得知下邳之事?” 高顺点头说道:“吾亦是进城之时得知。大人可看过之后再说。” 张俊解开布条,打开帛书看去,只看了几行,张俊脸上就面露喜色,帛书很长,张俊看了好一会儿才慢慢放下来,大笑着说道:“真乃天助我也,哦不,乃是高将军助我。” 高顺笑着说道:“不知此物对大人可有用处?” 张俊点头说道:“有用,甚是有用,凭此,吾便可前往陈府与陈先一谈,若要再执迷不悔,便怪不得我了。”说着,张俊将手中帛书小心卷起,而后放于怀中。 张俊看着高顺问道:“将军,不知那两千士卒操练如何?” “大人放心,虽不如我军精锐之卒,亦算可用。”高顺颇为自信的说道。 张俊点了点头,这时一名侍卫进来说道:“启禀大人,那人招了。” “哦?果然是喜事连连啊,他来此所为何事?”张俊笑着问道。 “乃是奉陈珪之命前来下邳,令陈先杀人灭口。” “吾便知其定是为此事而来。其还招了什么?”张俊问道。 “此事乃是陈登之计,因见下邳士绅被大人制服,便使此计欲使下邳混乱。”侍卫说道。 张俊一拍案几说道:“果是陈元龙,可曾招认事情来龙去脉?” 侍卫摇头说道:“未曾,他只知此事,并不知具体之事。具体之事乃是陈先所为。” 高顺看着张俊说道:“大人,可否径去陈府拿人?” “报,启禀大人,陈先求见。”一名侍卫进来说道。 张俊呵呵一笑说道:“且看陈先所来何事。有请。” 不一会儿陈先进来,看到张俊便施礼说道:“陈先拜见大人。” “陈管家免礼,请坐。”张俊笑着说道。 “谢大人。”陈先正要落座,却发现高顺也在,陈先见过高顺,但并没有什么交情,但还是赶紧施礼说道:“拜见高将军。” 高顺点了点头没有吭声,陈先坐下后便直接开口说道:“大人,小人听闻大人今日在西门捉拿陈府家丁,不知可有此事?” 张俊点头说道:“确有此事。” 陈先一愣,没想到张俊回答的这么干脆,甚至连解释都不解释,这令他不知道该接什么话了,本来等张俊解释一番后,陈先再求情或者搬出陈珪,可没想到张俊不解释,这让陈先很被动,总不能自己一开口便搬出陈珪吧。 “那不知大人为何捉拿陈府之人?”陈先只能言明是陈府之人,暗示张俊小心行事,莫要得罪陈家。 张俊又岂能不明陈先之意?自己也早就不是那个以前的张俊了。“陈管家勿要着急,待陈管家听过此人供词之后再问我为何捉拿此人。”说完,张俊朝一名侍卫使了个眼色,那侍卫便转身走了出去。 不一会儿那侍卫回来向张俊点了点头,张俊一挥手,那侍卫又出去了,片刻之后便赶回来站在陈先身旁。 陈先不知道张俊这是要干什么,本想问问,可看到旁边拿刀的侍卫,陈先又没法开口。 “说,连夜前来下邳所为何事?”这时,门外‘啪’的一声鞭响。 “大人,别打了,我刚才不已经说过了么?”家丁哀嚎着,陈先脸色一变,已经知道此人确为彭城陈府之人,还是陈珪贴身之人,一直负责与下邳联络。陈先身子刚动了动,便看到身边侍卫冷冷得盯着他,陈先只能又坐了下去。 “废话少说,再不说就继续挨鞭子。”门外侍卫大声喝道。 “我说,我说,确是家主命我前来下邳送信,要陈先杀人灭口。”那家丁泣声说道。 陈先一听,身子不由得一抖,脑袋‘嗡’的一声,额头便开始冒汗。 “此事究竟何人所为?”门外侍卫问道。 “乃是我家公子之计,令陈先使下邳混乱。王石村乃是陈家佃户,周围三个村子亦是。”家丁急着说道。 “大人,小人只知道这么多,绝无隐瞒。求大人饶命啊。” 这时张俊向站在陈先跟前的侍卫使了个眼色,那侍卫点点头便下去了。张俊笑着看着陈先说道:“不知陈管家还有何疑问?” ------------ 第六十三章 伪帝袁术 ?陈先快恨死那人了,你就不能有点骨气。可此时陈先也好不到哪去,战战兢兢说道:“大人,此事绝非此人所言,此乃诬陷。大人莫不是随便寻得一人诬陷我陈家?”此时陈先说话已经声音很低了,连他自己都知道底气不足。 “啪”张俊一拍案几,陈先一个激灵。张俊大声说道:“陈先,吾至徐州,汝三番五次刁难与我,念在陈别驾、陈太守与我有旧,不愿与你交恶,不想你死不悔改,莫非要我查抄陈家不成?” “大人恕罪啊。”陈先终于崩溃,起身跪到厅堂之中。 “陈先,此事你可认罪?”张俊怒声说道。 “小人认罪,此事确为我家公子之计,王石村亦是陈家佃户,小人便命人寻得王九,许其钱财令其言军中士卒欲对其妻不轨。”陈先说道。 “慢着,你说许王九钱财,可为何要杀掉王九?莫要骗我,不然便让你不得好死。”张俊冷声说道。 “是是是,小人不敢期满大人,实是王九贪得无厌,想要回他家地契,还要五两黄金,是以小人便命人将其杀害。”陈先答道。 张俊点了点头说道:“那士卒可是被你买通?” “小人未曾买通士卒,因怕事情败露便未曾买通士卒,只留有十人在王九家,待王九将一士卒诓至家中,便杀死士卒,而后命人穿其盔甲逃离王九家,其余几人便奔至村中喊人,小人早已命人叫来别村青壮,待村中喊声响起,便命人前去王石村围住了秦将军。”陈先跪在地上娓娓道来。 张俊气得都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为了对付自己,陈先还真是无所不用其极啊!若是此事处置不好,自己便再下邳毫无民望了。 “还望大人饶小人一名啊。”陈先跪在地上使劲磕头。 张俊刚要说话,这时高顺说道:“大人,可否借一步说话?” 张俊疑惑得看了看高顺,点点头说道:“来人,先将陈先带下去,好生看管。” 话音刚落,进来两名侍卫便带着陈先下去。 “将军有何话要讲?”张俊看着高顺问道。 “末将只是想问大人欲如何处置陈先。”高顺说道。 张俊听高顺这么一说,便冷静下来,刚才自己确实是想要捉拿陈先前去王石村认罪的,可高顺这么一说,张俊又有些犹豫。“不知将军以为当如何处置?”张俊问道。 “大人,今徐州初稳,我军亦不强大,仍需此地士绅相助,陈珪为别驾,陈登为广陵太守,若是此事处置不当,怕是徐州乱事又起。”高顺说道。 “将军之意便放了陈先?”张俊问道。 高顺摇头说道:“可将此事告之军师,亦可告之陈珪,而后令陈家出钱粮平息此事。” 张俊心不甘的说道:“如此放过陈先,真是便宜他了。” “大人不必这样,陈家仍需盯梢,此事之后陈家便会暂时支持主公,有利于徐州安稳,待我军强大之时,陈家若还有不轨之心,那时再处置陈家。”高顺说道。 张俊点了点头说道:“此事也只能如此了。” 第二日,张俊、高顺、陈先压着陈家八名家丁前往王石村,当着王石村百姓将此事说了一遍,只是将责任推到了那八名家丁身上,王石村村民皆为陈家佃户,是以也不敢多说什么,最后张俊便将这八人定罪后投入监牢。 回到府衙,张俊对着秦宜施礼说道:“此事委屈秦将军了。” 秦宜赶紧回礼说道:“秦宜怎敢当大人之礼,吾相信大人定会给秦宜一个清白。秦宜当谢过大人才是。” 张俊扶住秦宜,拍了拍秦宜肩膀说道:“此事已解决,然下邳之事还需仰仗各位。” 这时,一名侍卫进来说道:“大人,朱侍卫长回来了。” 朱勇?张俊大喜,赶紧问道:“是朱勇一人回来?” 侍卫想了想说道:“朱侍卫长刚进城,尚有一辆马车跟随。” 太好了,张俊笑着说道:“走,待吾给诸位介绍一位大才。”说着,张俊便向外走去。 待四人走到门口,便看到一辆马车向府衙驶来,前面朱勇提着刀骑在马上。看到张俊等人,朱勇快马过来,下马施礼说道:“末将见过诸位大人。” 张俊拍了拍朱勇的肩膀说道:“辛苦了,徐兄可来?” 朱勇正要说话,这时马车车帘打开,徐干露头看着张俊喊道:“子重贤弟。” “兄长。”张俊大喜。 徐干下车后向张俊施礼说道:“贤弟,一别经月,不想贤弟已做了郡丞,令人可喜可贺啊。” 张俊摇头说道:“兄长莫要取笑我了,兄长也只是不愿出仕,不然以兄长之才怕是早就立于朝堂之上了。今小弟初掌下邳,还望兄长助我。” “蒙贤弟不弃,徐干愿为贤弟效命。”徐干说道。 张俊知道徐干之才,徐干说为自己效命,没说吕布,更没说朝廷,说明徐干还是不愿意出仕的,只是来此帮助自己而已,张俊也知道徐干喜欢读书做学问,不然也不能成为‘建安七子’之一。 “此次吾可是举家前来,以后便要叨扰贤弟了。”徐干笑着说道。 张俊一听赶紧说道:“哦?嫂夫人亦在车中?” 徐干点了点头,张俊赶紧吩咐道:“将车引至后院安顿,稍候我便去向嫂夫人见礼。”两名侍卫过来便将马车引去后院。 回到大堂,张俊给众人一一介绍后,张俊便坐下直接开口说道:“兄长前来正是时候,现下吾正有一难事需兄长为我谋划。”说着,张俊便将下邳之事的来龙去脉讲了一遍,又将自己的想法说了一下。 徐干听完之后感叹一声说道:“贤弟仁心令徐干敬佩。” 张俊摇头说道:“只是兄长,若行此事怕是要得罪下邳士绅。” “贤弟无需急切,可如此,以此事要挟陈家,使陈家退还地契,而后由官府更改地契,每户分自耕田一亩,无主之田一亩,余者田地再交予士绅。” 张俊想了想说道:“下邳城周边共有良田八千亩,无主荒地甚多,有农户三万余户,当如何划分?” 徐干低头沉思了一会儿说道:“若是这样,便收回良田三千亩,而后令人使民开垦荒田,发予地契,变为自耕田即可,这三千亩良田亦可租给百姓耕种,十赋二,可使官粮充足。不知贤弟对于赋税如何收取?” “此次栗米收成仍是十五赋一。”张俊说道。 徐干点头说道:“此赋不多,待百姓有自耕田后,可十赋一。只收取三千亩良田,下邳士绅怕也不会抱怨。”徐干说道。 张俊点了点头说道:“如此便依兄长之言,此事还需兄长多多费心。” “贤弟放心,下邳百姓当感恩贤弟才是。”徐干笑着说道。 第二日,徐干便带着徐盛及五百名士卒前往下邳各地张贴告示,宣传官府新政,而陈先在请示了陈珪后,将下邳士绅召集起来,以徐家为首,各家共拿出了三千亩良田交给了官府。 这日,张俊正在和徐干商量田地后续之事,自从下邳新政出来以后,各村百姓纷纷积极去开荒,而各村都有士卒看守,以免发生争执,出现械斗之事。 “报,启禀大人,门外来一使者,自称乃是朝廷所派,前来宣旨。” 宣旨?张俊扭头看着徐干,徐干也是一脸茫然,这个时候朝廷派人来宣什么旨意?这旨意又是给谁的?“有请”张俊说道。 “慢着。”徐干叫住了侍卫,看着张俊说道:“贤弟,既是朝廷所派,贤弟需亲自去迎才是,不然会以大不敬而治罪。” 呃,这个张俊还真不知道,圣旨这东西对自己而言有些高级了。再者,自己心里对这个朝廷也没什么概念,更别提什么感情了。 “那便出门迎接吧。”张俊起身说道。 待走到门口,便看到一辆马车停在府衙门前,马车前站了一人,脸色白净,穿着袍服。这时徐干拉了一下张俊,张俊赶紧施礼说道:“见过大人。” 那人上下打量了一下张俊,笑着说道:“在下并非什么大人,只是天子身边的内侍而已,这位便是子重公子吧?” 原来是太监。张俊愣了一下,不过一想也是,传旨的不都是太监么。“正是在下。” 那太监倒也没什么架子,笑着说道:“在下奉天子之命前来宣读旨意。” “大人里面请。”张俊说道,他自己实在不知道该如何称呼这太监,叫公公?也不知道这个时代有没有这个词。 待进入厅堂,那太监说道:“张公子听旨吧。” 张俊一听便跪了下来,徐干也跟着跪了下来。“建安二年十月,朕闻河内太守之子、下邳郡丞张子重素有才德,治理下邳有功,特诏赦张子重为下邳太守,代朕守牧一方。”那宦官念完之后,卷起圣旨看着张俊。 “吾皇万岁。”张俊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只能这么喊道。 起身之后,宦官笑着说道:“公子年纪轻轻便为身居太守之职,他日前途远大啊!” 张俊虽不知道这些礼制,但为人处事方面还是知道的,赶紧说道:“多谢大人,大人不辞劳苦前来下邳,还望大人在此盘亘几日,也让张俊略尽地主之谊。” 宦官说道:“张大人无需如此,在下今日便走,还要去往江东宣旨。” 张俊一听便开口说道:“既如此,下官略备薄礼,还望大人收下。”说着叫来一名侍卫吩咐一番,不一会儿那侍卫拿了一个盒子过来递给张俊,张俊拿着盒子说道:“此乃下官心意,还望大人收下。” 那宦官一看,笑着说道:“张大人有心了,待回到许都,吾自会在天子面前表大人之功。”说着也不客气,便接了过来。 送走宦官后,张俊和徐干回到大堂内,张俊打开圣旨又看了一遍后说道:“兄长,这其中必有蹊跷啊。” 徐干点头说道:“正是,天子怎会知贤弟之名,若所料不差当是曹操之谋。” 张俊想了想说道:“兄长所言极是,曹操不安好心啊。以兄长之见,此事当如何向叔父解释?” “大人书信一封送去彭城便是,陈军师想必亦知此乃曹操之计。”徐干说道。 张俊点头说道:“那吾便书信一封,只是兄长,适才听那宦官所言前往江东宣旨,江东之地知孙策日前势头正猛,莫非此旨意是封赏孙策?” “必是如此,若细细想来,怕是曹操想与孙策结盟,使孙策与袁术交恶。”徐干说道。 张俊凝思了一会儿说道:“袁术其实不足为虑,便是徐州军亦可击败袁术,只是不知曹操此次命孙策抗击袁术所为者何。” 徐干听张俊这么说了之后,想了想道:“吾明白了,定然是曹操欲出兵张绣。曹操命天子册封贤弟,便是使徐州不稳,又册封孙策,更是让孙策与袁术交恶,如此便只剩下南阳张绣了。” 张俊一听,也点了点头,而后有些担忧的说道:“张绣若除,曹操下一步怕是要对徐州用兵了。唉!徐州刚稳,百姓亦分到田地,值此之际,真不愿徐州生事。”徐干听了也是满脸担忧。 十日后,建安二年(公元197年)十月末突然自淮南传来消息,袁术登基称帝,建号仲氏,并置公卿大臣。天下群雄为之震动 ------------ 第六十四章 讨伐袁术 ?许都,曹操本来已经准备好了出兵南阳,却不料袁术跑来添乱,竟然在淮南称帝,这让曹操大为震怒。 “袁术小儿,汝这是发什么疯,偏偏此时称帝,当真以为吾奈何不得寿春乎?”曹操气得抓起案几上的茶碗一把扔在了地上。 曹操确实恼怒,自己听从郭嘉之谋,已经将局面控制的很好,先征讨张绣,而后再攻打吕布,最后才是不堪一击的袁术,自己并不想彻底消灭袁术,最好是将袁术赶去江东,使袁术与孙策火并,可使自己快速稳定中原,待中原稳定之后便可与袁绍一较高低。 可现在袁术称帝便将这种局面给打破了,使得自己不得不出征淮南,毕竟天子在许都,若自己不做出反应,反而跑去打张绣,这岂不是更让天下人唾骂。袁绍?他乃是大将军,名义上统管天下兵马,袁绍亦可令自己出兵。 曹操越想越生气,自己若一出兵,南阳张绣、徐州吕布不知道会不会图谋兖州、许都之地,虽然两人不足为虑,但手下却有陈宫、贾诩为军师。再者,寿春紧靠淮水,自己又没有水军,若是战事顺利还好,若是不顺,便要陷入淮南苦战。 唉!曹操叹口气,摇了摇头。 “启禀主公,军师求见。”一名侍卫打断了曹操的思路。 “速请军师进来。”曹操有些无力得说道。 不一会儿,袁绍进来看着曹操说道:“主公可是为袁术之事苦恼?” 曹操点头说道:“正是为此事,袁术小儿此番称帝,便坏了我大事。” “主公不妨出兵便是。”郭嘉淡然说道。 “出兵必然要出兵,不然吾不好向天下人交代,只是我军只七万,徐晃、史涣领兵一万五千人守洛阳、函谷之地,荀攸、于禁领兵一万五千人守兖州以东,曹仁领一万守濮阳,譙县乐进、李典领兵一万,曹洪领兵一万守襄城,剩余便是许都一万精兵。前次出征淮南得降兵两万尚在操练之中,若要出兵,便使兵力不足矣!”曹操分析着说道。 “主公以为此次征讨袁术需出兵几何?”郭嘉问道。 曹操想了想说道:“三万,便是如此,吾亦怕袁术水军。” 郭嘉笑着说道:“主公无需忧虑,主公此次出兵两万即可,由许都带兵一万,加五千降卒,至譙县再使乐进、李典出兵五千即可,至于水军之事,主公可令天子下诏于刘表,令其由水路进兵,江东孙策亦可出兵,再者便是徐州吕布,吕布自诩诛杀董卓,忠于大汉,便命其出兵一万,如此亦可解颍川、兖州之危。再者,若是此时有谁敢出兵主公,恐天下人亦不会容他。” 曹操一听,顿时眼睛一亮,这确实是个好主意啊,抽调各方兵力就能减少各地的压力,刘表是汉室宗亲,抽调刘表水军想来刘表也不会有什么意见,而孙策现在正缺少朝廷的支持,想要名正言顺的占领江东必须得到朝廷的认可,想来也不会有什么问题,吕布此人因几次叛主,对于诛杀董卓一事极为看重,抽调徐州之兵想必也不会有何难度。这样一来,自己出兵两万就行了,而且刘表便无法支持张绣,吕布也不会偷袭兖州了。在大义上,这些人还是不敢违抗的。 “哈哈,奉孝以来,吾这头疼病便好了。”曹操大笑着说道,确实这几日被袁术之事愁得曹操头疼病复发,着实难受。 郭嘉也笑着说道:“主公只是太想攻下南阳而已。” 曹操点了点头,确实如此。丧子之痛让他一直没有回过神来,总想着早日灭掉张绣为长子曹昂、侄子曹安民、亲卫典韦报仇。 “主公,仍要虑及一事。”这时,郭嘉说道。 “何事?”曹操问道。 “袁术若灭,则徐州吕布。。”郭嘉提示着说道。 曹操听后点点头,起身走到书架前,凝视着地图看了看说道:“奉孝不知,还有一事未曾向你提及,下邳张俊近日引领百姓开荒田,并将荒田赐予百姓,发放地契,使下邳士绅大户交出三千亩良田为官有,赐予百姓租种,奉孝可知此子所收赋税几何?” “莫不是十五赋一?”郭嘉说道。 “奉孝差矣!此次下邳栗米收成仍是十五赋一,盖因下邳之民皆租种士绅之地,士绅收租乃是十赋五。荒田由下邳官府出面,派士卒助百姓耕种冬麦,麦种亦由官府发放,待收成后十赋其一,良田租种者十赋其二。”曹操沉声说道。 郭嘉想了想说道:“十赋其一看似比十五赋一多,但其田为自耕田,免去士绅之十赋五,如此算来,百姓还是乐意交租的,便是良田十赋其二亦不多。” “正是如此,此子又下令免除一切徭役,改为自愿报名。又让冬日后每户出丁一人,于下邳修筑水渠以灌溉田地,却不想百姓报名者甚多,以至于有百姓全家报名要参与修渠。”曹操说道。 郭嘉皱眉问道:“此政虽好,然百姓前去修渠种田,那下邳士绅土地何人耕种?” “呵,奉孝怕是想不到吧,此子下令凡是去士绅家租种土地,若不愿收取那五成粮食,士绅便要给予百姓工钱,租种之时百姓、士绅需同往下邳府衙立约。”曹操说道。 “妙啊!主公可曾想到此中何意?”郭嘉问道。 曹操疑惑得看着郭嘉。郭嘉便继续说道:“主公,此计甚妙,士绅之家皆从商,商人逐利,怕是不愿出工钱,如此便要使自家家丁前往田地耕种,便是租与百姓,士绅亦要使家丁前去耕种,只因土地众多。即便如此,吾料想仍有不少士绅土地无人耕种,好一个釜底抽薪啊!” 曹操听后一愣,想了想也确实是如此,百姓都去开荒种自家的地了,谁还来给你种地,要想种地,可以,拿钱来便给你种。郭嘉所说的确实是实情,便是给工钱,仍有不少良田无人耕种。 “主公,张俊既为下邳太守,那下邳之外可施行此政?”郭嘉问道。 曹操摇头说道:“这吾尚不得知。” “若所料不差,下邳之外定然未施此政。”郭嘉肯定的说道。 “这是为何?”曹操问道。 郭嘉笑着说道:“徐州人口稀少,下邳乃是大城,张俊此政若是在下邳全郡施为,则全郡人口不足,荒田众多,百姓必然不去租种士绅之地,若如此,下邳必乱。若只在下邳施政,则全郡百姓听闻之后便会涌向下邳,如此士绅之地便有人租种,此举亦可增加下邳人口,使得下邳发展,待一两年后,下邳必然为徐州中心,官府亦必然钱粮充足,那时再在全郡实施此政,士绅之家亦必然由别处寻来租田之人,此时下邳便不会生乱矣!” 郭嘉说完,看曹操还在思考消化,郭嘉便接着说道:“张俊此子心有仁义,行事有理有据,步步为营,着实厉害啊!怕是不出五年,徐州便人口众多,商人无数。” 半晌,曹操才点头说道:“确是小看了此子,不想张叔稚之子竟如此厉害,亦文亦武。” “主公,吾适才所言徐州之事便是想问主公此次若灭袁术,是否直接发兵徐州。”郭嘉说道。 “若不听适才奉孝之言,吾意乃是不出兵徐州,然听奉孝之言后,此次若灭袁术,吾当挥兵北上,攻入徐州,时间愈久怕是夺取徐州愈发艰难。”曹操沉声说道。 郭嘉点头说道:“主公,吾亦是此意。主公此次下诏之时不妨言明由张俊统兵,一可使吕布生疑,二来可将其留住以要挟张扬,三来亦可使下邳士绅有所作为。” 曹操点头说道:“便依奉孝之言,今次再不可放得此子。”说完之后,曹操想了想又问道:“此次出征,吾欲带刘备三人同去,奉孝以为如何?” 郭嘉转念一想便知道曹操的意思了,一是要刘备等人为自己效命,若是出了意外,便是为大汉尽忠,无可厚非。二是刘备在徐州颇有民望,糜竺更是东海巨富,想必刘备在徐州仍有部署,此次正好可以用上。 “臣以为可以,刘备乃是汉室宗亲,此事其必然应允。”郭嘉只说刘备是汉室宗亲,为大汉出力乃是刘备责无旁贷之事,至于别的意思,郭嘉和曹操便是心照不宣了。 建安二年(公元197年)十一月,天子下诏,斥责袁术之罪,令各地群雄讨伐袁术。刘表接到诏书后,便令蔡瑁、张允、甘宁领水军一万、战船二百艘入驻江夏。孙策同时也表檄文愿出兵两万讨伐袁术。 彭城,州牧府。 吕布盯着在座众人说道:“今曹操令天子下诏,欲使吾出兵淮南,诸位可有何想法?” 话音刚落,陈珪便起身说道:“主公,今次乃是为天下之大义,主公不可推脱。” 吕布没有理会陈珪,而是将目光转向了陈宫。陈宫只能开口说道:“陈公瑜之言有理,主公必须出兵。” “只是我军弱小,若出兵淮南,曹操再偷袭徐州当如何应对?”吕布有些担心的说道。 这时张辽起身说道:“主公莫若出兵五千便可。” “不可,江东孙策尚出兵两万,我军怎可出兵五千。”陈珪急声说道。 吕布又拿起诏书看了看说道:“诏书上明言需重儿领兵出征,曹操这是一计不成又生一计么?”吕布恨声说道,吕布也不是傻子,上次册封张俊为下邳太守之事,自己也确实生气,不过转念之间便知道了曹操这是在打什么算盘,加上张俊以及严氏的书信,让吕布更加肯定曹操的计谋,这次没想到又是故技重施。 曹操也曾疑惑郭嘉为何出此低劣之计,郭嘉笑着说道:“三人成虎、众口铄金而已。” “哼!曹操怕是见张公子在下邳施政有方,使下邳人心稳定而坐立不安吧。”说着,陈宫将目光看向了陈珪,陈珪冷哼一声没有理会陈宫。 陈宫收回目光,看着吕布说道:“主公勿虑,此事便使张公子领兵前去便是。” “哦?军师以为可行?”吕布问道,毕竟这是自己的女婿啊,而且马上就要定亲了,出了意外怎么办? 陈宫很自信的点点头说道:“袁术虽拥军十万,然除纪灵麾下一万精兵外,其余者皆不堪一击,主公无需担忧,再者张公子亦经历沙场征战,当知如何应对。” 吕布想了半天才点了点头说道:“那军师之意需派兵几何?” “我军共有三万五千人,除却沛县、留县之兵,主公可派往下邳五千精兵即可。”陈宫说道。 “这。会不会少了些?”吕布问道。 陈宫摇头说道:“曹操起兵两万,刘表水军一万,孙策出兵两万,我军出兵一万即可。使高顺随行便可。” 吕布下定了决心说道:“便依军师之言。” 众人走出府衙,张辽追上陈宫说道:“军师,曹操若灭袁术,难保其不会趁势攻取徐州,不得不防啊。” 陈宫笑着说道:“曹操若灭袁术,必然挥军来攻。” 张辽一愣,不明白陈宫这时何意,既然知道曹操要来攻打徐州,为何刚才不提出来呢? “吾若提出此事,主公必然不会再使张公子领兵南下,主公亦不会派兵前去,若如此主公便失了大义,于我军不利,此次依诏由张公子领兵前去,可使曹操放松警惕,我军便有时间准备。”陈宫说道。 “那。那张公子岂非危险?”张辽瞪着眼看着陈宫说道。 陈宫叹了口气说道:“此事亦无他法,只能如此行事,吾自会告之子重,令其小心行事。文远切记不可告之任何人。” 张辽无奈,只能点了点头答应。 ------------ 第六十五章 领兵出征 ?下邳府衙,张俊看着天子诏书,心里却恨死了袁术和曹操,尤其是袁术,自己的新政刚刚开始施行,眼看着下邳周边一片忙碌的景象,却不想自己要领兵出征了。曹操也是可恨,想来定是陈家向曹操密报了自己在下邳的所作所为,曹操才会让自己领兵出征。 唉!张俊感觉到很是无奈,好不容易稳定了下邳,这一去谁知道又会不会出现什么变故呢。自己的那点成就感和理想也瞬间消失。 “大人,此次出征非要大人领兵才可吗?”徐干问道,张俊已经任命徐干为郡丞,协助自己管理下邳,在正式场合徐干也改口称呼张俊为大人。 张俊苦笑一声说道:“此乃曹操奸计。怕是下邳之事已被曹操得知,其手下能人众多,当明白吾所做为何。” 徐干点了点头,也显得很无奈,本来自己已经被张俊所感化,要在下邳好好干一番有利于百姓之事,可现在看来万事艰辛啊。 “尚有一事,军师来信言曹操若灭袁术必然会挥军北上攻打徐州,到时只怕徐州有难啊!”张俊说完,觉得有一种说不出的悲怆。 “大人为何不考虑自身安危,此次与曹操一同攻打袁术,事后曹操必会图谋大人,大人需多多防范。”徐盛说道。 对此,张俊也感到很无奈,陈宫来信言明了危险所在,但自己却又不得不领军出征,好让吕布为徐州大战做好准备,只是自己这一去面对的危险.. “大人,如今已是十一月初,天气寒冷,不日便要降雪,如此天气出兵是否不妥?”高顺说道。 张俊也百思不得其解,曹操这此似乎也是在发疯,这样的天气于攻城非常不利,长江之上结冰不结冰张俊不知道,但徐州境内河流已经慢慢上冻,如此天气出兵淮南,也不知道曹操是怎么想的,难道是迫于压力? “不管怎样,天子既已下诏,那我军只能出征。这样,高将军领陷阵营一千士卒,外加所操练两千人及秦宜将军手下五百人共三千五百人守卫下邳,吾与文向带兵五千出征即可。”张俊说道。 “大人,还是让末将与大人一起出兵淮南吧。”高顺说道。 张俊摇了摇头说道:“此次出征,我军只是协助曹操,便是攻下淮南,我军亦不能占领,是以下邳仍是我军防御重点,徐郡丞便在此与秦宜将军一道引领百姓修渠,再者下邳官衙有钱两万,粮草三万石,此次我带走五千石,不征民夫,高将军其后可将五千石粮草由水路运至睢陵,届时若事不顺,吾便率军北撤取虑、睢陵。” 张俊想了想又说道:“下邳近日涌入百姓众多,都为下邳新政而来,若有冗余之人,高将军不妨招募士卒五千人,日夜操练,勿要保证他日曹操征伐之时下邳有兵可用。” “末将遵命。”高顺说道。 “其余诸事便仰仗诸位了。”张俊起身施礼说道。 建安二年(公元197年十一月初),张俊于下邳起兵五千南下征伐袁术。 此次出兵袁术,张俊有带五千士卒,其中有一千骑兵,余者四千人皆为步兵,甚至连弓弩手都没有,只有刀盾兵一千、长枪兵三千。五千石粮草由两千士兵运送,在阴冷天气中缓缓南下。 五日后,张俊率军行至取虑,命人就地驻扎,他要在此等待,等待曹军的消息,不然自己这么一头扎进去,怕是要被袁术伏击。 众人进城安置后,张俊找来徐盛,他要和徐盛商议一下。“文向,我军是沿濉水往西,还是直接南下进入淮南?” “大人莫不是不愿再等曹军消息?” 张俊点头说道:“不怕文向笑我,我心中很怕曹操。” “大人可是还未忘记当日曹军伏击之事?”徐盛知道张俊被曹操伏击,只是没想到张俊还在挂怀此事。 张俊点了点头,脑海中又浮现出当日在沂水河谷中被于禁伏击之事,恒阳中箭而死,恒瑞断了一臂,惨死了一千多士卒,想想这些张俊都觉得是噩梦一般。 想到恒瑞,张俊也感到很奇怪,恒瑞离去已半年时间,为何不见恒瑞回转徐州,难道父亲派了别人前来?可这时间也太久了一些。 “大人,我军若是孤军南下,怕是容易被袁术集中兵力击败,末将之意还是等曹军消息。”徐盛说道。 张俊也知道这是没办法的事,便是自己再害怕曹操,也不能置五千人的性命于不顾,再者袁术再不济也有十万军队,自己五千人南下确实是太危险。 “吾已命斥候南下查探,若是虹县无驻军,我军便南下虹县驻扎便是。曹操由譙县而来,想来必会自山桑南下。”张俊指着地图说道。 徐盛看了看地图,想了想说道:“大人,虹县距义成太近,若是袁术由义成走水路南下,两日便可至虹县,不得不防啊。” “报,启禀大人,曹军斥候前来送信。”一名侍卫喊道。 这么快?张俊起身说道:“带他进来。” 不一会儿一名曹军士卒进来施礼说道:“大人,小人奉曹公之命前来送信。”说着,拿出一封帛书递给了旁边的侍卫。 张俊接过帛书,打开看了一遍,想了想说道:“不知孙伯符军队现在何处?” “小人不知。”曹军斥候说道。 张俊又扭身去看地图,观察了片刻后说道:“汝可回去告之曹司马,我军会于十日后赶至龙亢,截断袁军退路,只是袁军若走水路退往义成,我军便无能为力。” “小人记下了。” 待曹军斥候走后,张俊将手中帛书递给徐盛,而后说道:“曹操欲分兵夺取下蔡、平阿。封锁淮水,使义成之军无法由水路至寿春。曹操令我军于龙亢以南设伏,待龙亢守军南撤或是增援平阿时伏击。” “大人,曹操为何要分兵取下蔡,平阿?若是要截断敌军支援,那取下蔡便可截断淮水,再取曲阳、北山,寿春便三面被围,此战岂不必胜?”徐盛问道。 张俊倒是没觉得有什么不妥,去下蔡、平阿可以形成很好的防御和呼应,毕竟龙亢有一万守军,义成有两万守军,其中还有五千水军在。 水军?张俊突然一愣,看着徐盛说道:“曹操莫不是要将龙亢、义成之兵逼在义成无法出兵,而后待寿春战后前来招降?” 徐盛点头说道:“怕是如此,平阿只是一个诱饵,若如此,曲阳或者当涂亦有兵前去,莫不是江东孙策?” 张俊摇头说道:“孙策出历阳当是攻取合肥才是。” 两人都想不明白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这种作战还是头一次,虽然有人指挥,但几家军队都不在一起,消息传递也很难,这样很难形成有效的统一作战计划。 “吾现在所想,乃是可否使义成之兵投降徐州。”张俊说道。 徐盛听了很是惊讶,没想到张俊胃口这么大,敢打曹操的主意。“大人,此事若处置不好,只怕会伤了和气。”徐盛不得不小心提醒,毕竟仗还没开打自己人就开始互相算计,这不是好兆头。 张俊招了招手,徐盛过来后张俊指着地图说道:“文向且看,若是我军南下斜插龙亢,龙亢守军若当真回援平阿,我军自伏击之,若是龙亢之军由水路返回义成,那我军便失去了伏击的目标,那时曹操会如何安排我军?” 徐盛盯着地图看了好一会儿才说道:“若是如此,怕是曹操会让我军攻打北山。” “不错,正是北山。北山乃是寿春险要之地,由此可俯瞰寿春城内,亦可与下蔡左右封锁淮水,如此之地,想必曹操必会让我等前去攻打。”张俊说道。 “只是,这些都是你我猜测之言。”徐盛说道。 张俊点了点头,这些确实是自己的猜测,但形势就是如此,义成之军被困在义成,若是南面刘表、孙策攻来,合肥之兵亦无法北上救援,那时寿春便只能死守,若拿下北上,寿春便等于被攻下了一半。 “依吾之意,我军可佯装不知,不论伏击战成与不成,都直奔义成而去,使曹军摸不到我军踪迹,而后若义成袁军被逼回义成,那我军便直接去劝降,成与不成总要一试才知,毕竟此战我军分不到任何好处,只能靠自己了。”张俊说道。 “若是东面孙伯符前去招降该如何处置?”徐盛问道。 张俊摇头说道:“吾总觉东面之人并非孙伯符。”说着,张俊手指猛地指向一个地方说道:“必然是广陵陈元龙。” “陈登?其不过郡兵而已,岂敢前来淮南?”徐盛不解。 张俊没有说话,而是又看了看地图后说道:“只能是广陵陈元龙,吾不知其有多少郡兵,然其人有大才,亦文亦武,不可小觑。若事陈元龙便好解释了,文向看,由广陵至淮陵西去可直达义成,若是曹操早有安排,那陈元龙怕是早就出兵了,此时他距义成定然不远。” 徐盛看了会儿地图,也看出来了,只有广陵郡可以出兵这么迅速,张俊也告诉过他陈家父子与曹操的关系,徐盛问道:“若是如此,陈登若招降袁军,我军该如何行事?” 张俊嘿嘿一笑说道:“此事吾必陈登有先手,若不是当年竹邑之战,吾还认不得此人。来人。” 一名侍卫进来,张俊从怀中摸出自己的官印递给侍卫说道:“持此官印赶往相县,见到桥蕤将军后可将此给他,就说吾在义成等候。” “诺”侍卫接过官印匆匆而去。 徐盛瞪着眼睛看着张俊,张俊有些不好意思得说道:“当年竹邑大战,桥蕤被困相县,其后曹操南下及我军被撤后都未曾去攻相县,袁术亦未曾理睬桥蕤,桥蕤便领兵两千在相县、竹邑安身,前些时日桥蕤命人去下邳寻我借粮,吾便借给其五千石粮草,此次袁术称帝,吾去信问其何意,桥蕤回信言若袁术身死则愿投我军。其实不止桥蕤,便是袁术手下之人对于袁术称帝亦是不满,真不知袁术是发了何疯?” 徐盛点头说道:“且不论袁术,若是由桥蕤出面劝降义成守军,那便没有问题。” 张俊点点头,很严肃的说道:“吾不止要劝降义成守军,吾亦要曹操吃个哑巴亏。让曹操知道,我已不是去年那个我了。” ------------ 第六十六章 各方应对 ?山桑县,县令将曹操等人迎进城中。守城的一千袁军早已撤退,县令为了山桑百姓,只能留守投降。 “祝县令,山桑城中可有船只?”曹操看着县令祝况问道。 “启禀大人,战船没有,民船下官可以召集。只是不知大人需要多少船只?”祝况小心问道。 “吾军两万余人,县令能召集多少便是多少,由此乘船南下龙亢需几日?”曹操眯着眼看着祝况。 “今西北风起,一日便可至龙亢。” “嗯,当真是天助我也。祝县令去召集船只吧,此事若成吾便记你大功一件。”曹操笑着说道。 “下官多谢大人,下官这便前去。”说完,祝况施礼而去。 待祝况走出府衙,曹操看着堂下众人问道:“奉孝看此人如何?” 郭嘉想了想说道:“倒不似诈降之人,不过不得不防。” 曹操点头说道:“嗯,我军兵少,是要小心行事。玄德公,明日便由公领兵前往平阿如何?”曹操看着刘备问道。 刘备点头说道:“既曹公有吩咐,刘备自然领命。” “好,平阿只有五千守军,明日吾予你三千兵马前往平阿,务必要拿下平阿,引来龙亢援军。”曹操说道。 “若是了龙亢守军大举来攻,吾三千兵马难保平阿不失。”刘备说道。 曹操拂须笑着说道:“玄德公放心,吾已有安排。” 刘备无奈,只能点头说道:“既如此,吾便保平阿不失。” 待刘备走后,曹操看着郭嘉说道:“奉孝以为刘备此去可否夺下平阿?” “夺取平阿不难,吾只担心张俊此子是否会于龙亢以南设伏。”郭嘉说道。 曹操眉头一皱问道:“奉孝莫不是担心张俊不愿领兵前往?” “吾只怕此子看破主公之计,其只率五千兵马前来,想必陈宫等人已知主公必然发兵徐州,此来怕是处处提防我军。”郭嘉说道。 “奉孝是否太过抬举张俊,便是知道我欲攻打徐州又何如,淮南若下,徐州便三面被围,陈宫亦有智谋,必然看出。只要张俊不坏我义成之计便可。”曹操说道。 “但愿如此吧。”郭嘉说道。 曹操接着说道:“后日我军前往龙亢,于半道之上渡河南下,直取下蔡。” 刘备回到军帐后告之关羽张飞明日领兵出征之事,关羽想了想问道:“大哥,此次前往平阿,若是龙亢、义成守军来攻,我军如何能抵挡?” 刘备说道:“曹操已言明其自有安排,只令我等守住平阿便是。二弟,吾不担心平阿之事,吾只担心曹操若攻下淮南,那时徐州便被三面包围,你我若是想重返徐州,怕是难了。”说完,刘备深深叹了口气。 刘备心中颇为苦恼,自涿郡起兵,自此已十二年了,自己还是四处漂泊,没有一个稳定的立足之地,自己在徐州颇有名望,当然想重新入主徐州,只是这次曹操南下,显然是要图谋徐州,那时候自己该怎么办呢。 “大哥,事已至此,多想无益,待看时局如何变化再做打算。”关羽安慰刘备说道,刘备则点了点头没有说话。 第二日,刘备领三千兵马渡河南下,往平阿而去。当日夜里,曹操便率一万七千人南下,假意攻打龙亢,实则直奔下蔡。 “报,启禀大人,汉县、虹县并无守军。”斥候骑马狂奔至张俊跟前大声说道。 张俊点了点头,看了看天色说道:“传令下去,加速行军,务必天黑之前赶至汉县。” “诺”斥候调转马头前去。 “大人,看天色阴沉,这两日怕是有风雪。我军于此地不熟,需小心被袁术伏击。”徐盛忧心忡忡得说道。 张俊点头说道:“到时怕是要雪中赶路了,文向可多派斥候。” “大人既已下定决心要取义成之军,为何不分兵而行,派一千人前往龙亢,余者可直奔义成。”徐盛不解得问道。 “唉,此事亦无他法,毕竟此战乃是为歼灭袁术,我军直奔义成至平阿不顾,若是平阿有失,坏了大事,我军怕是难辞其咎,到时只怕会被人唾骂。”张俊说道。 “那我军只能加速行军了。”徐盛说道。 寿春,原先的州牧府已被袁术改建为宫殿,规模不大,但看上去仍然金碧辉煌。这也是袁术一直拖到现在才登基称帝的原因,他一直在等待宫殿的建成。 大殿之上,袁术戴着一尺二寸、白玉珠做的十二旒冕冠端坐在台上,看着众人说道:“今曹操、刘表、孙策皆已出兵,我军三面被围,尔等可有何破敌之策?” 底下众人一听袁术之言便低头不语,袁术等了一会儿竟不见有人说话,气得刚要发火,这时纪灵施礼说道:“启禀陛下,末将以为当撤回龙亢、平阿、义成之兵,坚壁清野,死守上蔡、北山险要之地,今冬日已至,待天降大雪,曹操等人攻打受挫后必会撤兵。” “好,大将军说得好。”袁术高兴得说道,建国后袁术便大肆封赏手下之人,纪灵便被封为大将军。 “陛下不可,若收回义成之兵,敌军便可两路进击,北有曹操,东有孙策,若下蔡、北山失守,寿春岂不危矣?”乐就说道,他被袁术封为车骑将军。 袁术皱了皱眉头,觉得乐就说的也有道理,想到此处,袁术就不免想起了袁涣,若是袁涣在,又怎会如此。其实袁术还有一人可用,便是屡次顶撞袁术的阎象,但阎象已被袁术派去守合肥,袁术称帝后只是封阎象为合肥令,意在羞辱他。 这时又一员武将起身说道:“主公,义成之兵颇为重要,可以由淮水而下救援寿春,亦可由南救援西曲阳、当涂、北山之地,可撤回龙亢、平阿之兵守下蔡,义成之兵不必召回,若是敌军攻势猛烈,便可使义成之兵救援。” 此人便是袁术手下难得文武双全之人,姓韩名浩,表字元嗣,袁术当日因爱其才,便封他为骑都尉,一直负责守卫寿春之事。 韩浩这么一说,纪灵和乐就也没有什么意见,袁术便点头说道:“既如此,便下旨令龙亢、平阿之兵撤回下蔡,再下旨给义成李丰,令其务必守好义成。” 想了想袁术又说道:“车骑将军,你可再领兵五千前往下蔡镇守,不可出战,只需守住下蔡便可。” “末将遵旨。”乐就说道。 “大将军,北山便交给你了。”袁术语重心长的说道。 纪灵起身施礼说道:“末将愿立下军令状必力保北山不失。” “好好,若能打败敌军,朕便大赏诸位。”袁术说道。 “陛下,其实还有一计。”这时韩浩又说道。 “哦?不知爱卿还有何计谋?”袁术激动的问道。 韩浩说道:“陛下可派人前往徐州,令吕布出兵以解淮南之危。” “吕布?”袁术愣了一下,想了想说道:“吕布愿出兵救我?” “陛下,可许与吕布钱财粮草之物。至于是成与不成末将不知,但试试无妨。”韩浩说道。 袁术沉思了一会儿问道:“爱卿之意是要吕布出兵兖州逼迫曹操退兵?” 韩浩摇头说道:“吕布此时若出兵偷袭兖州,比被天下人耻笑,陛下可命其派兵南下偷袭曹军,与我军里应外合,当能大破曹军。” 袁术拍手说道:“好,便依爱卿之言,爱卿可否前往徐州一行?” 韩浩摇头说道:“陛下可派杨司徒前往。”韩浩所指便是曾出使过徐州的杨弘。 “杨司徒前往合肥调粮,此事紧急,又是爱卿献计,便由爱卿前往。”袁术说道。 韩浩犹豫着说道:“只是末将负有守卫寿春之责,怎可于此时离去?” 袁术摆手说道:“此事爱卿无需挂虑,朕自会安排。” “既如此,末将便往徐州一行。”韩浩说道。 “好,我军若是守住下蔡、北山之地,再加吕布之兵,必然能大破曹操、孙策。”袁术豪气的说道。 其实袁术之所以这么说,并不是未将刘表水军放在眼里,而是他深信自己的水军战力能与刘表一战。他所担忧的是自己的陆军,自从上次竹邑之战后,使他丧失了几万精锐,元气大伤,现在这些士卒只是他后来才招募的。 出了宫殿,韩浩回到自己的住处,招来一名亲信说道:“待吾走后,趁寿春盘查不严之时,可带领府中家小由南门出城,而后转道北上虹县,吾自于虹县等候。” “诺” 待亲信离去,韩浩笑了笑说道:“张叔稚,汝子到底何人?” ------------ 第六十七章 龙亢伏击 ?两日后,天空开始飘起大雪,寒风裹着雪花开始肆虐大地,张俊领兵忍着寒冷在雪地里前行,士兵们冻得不断哆嗦,长枪都抱在怀中前行。 “朱勇,此地离龙亢还有多远?”张俊大声问道。 朱勇问了一下旁边一名比较熟悉地形的士兵后答道:“公子,此地离龙亢还需一日路程。” 张俊点了点头说道:“传令下去,明日务必要赶到龙亢渡过淝水。” 这时,一名士兵跑来喊道:“启禀公子,有一人自称是袁术军使者,前来求见公子。” 张俊听罢,愣了愣才问道:“可说姓名?” “韩浩。” 张俊没有听说过这个名字,但依稀记得历史上有这么个人。“去带他来见我。”张俊说道。 “公子,袁术军既已派使者前来,怕是我军行踪已经暴露。”朱勇说道。 张俊点点头,这才是张俊最大的担忧,若是自军行踪暴露,袁术军会不会前来伏击自己?尤其是自己目前的所处位置,离龙亢、义成都不远。 不一会儿,一名武将打扮的人骑马奔来在张俊面前立下,上下打量了张俊一番说道:“汝便是张叔稚之子?” 张俊一愣,这人貌似与父亲还有旧?“吾便是张俊,汝是何人?”张俊说道。 “哈哈,便是你小子大破我淮南军?”那武将笑着说道。 “放肆。”朱勇握着大刀喝道。 “不知你前来有何事情?”张俊问道。 韩浩收起笑容,一本正经的问道:“吾只问一事,吕布命你领兵出征,为何不发檄文?” 檄文?张俊一想,是啊,自己出兵讨伐袁术是大义之事,叔父为何不向天下发出檄文声讨袁术?貌似这样可以得到天下人颂扬吧,再不济也可落一个大义之名,哪像现在有些神不知鬼不觉的。 韩浩看张俊一脸茫然,便疑惑着问道:“此莫非不是计谋?” 计谋?开啥玩笑,若是发出檄文,吾也可天下扬名了。想到这里,张俊突然发现自己变得太多了,以前的自己哪能想到扬名天下,只想着归隐山林。究竟是何改变了自己?是因为自己打了两次胜仗,还是因为自己在下邳使出的那些手段? 张俊也不知道自己这种改变是好是坏,也许好坏都有,好的一面是自己或许不会再被人轻视,坏的一面是自己在险地里越陷越深,离自己最初的理想也越走越远。 “汝到底何人,来此何干?”张俊脑子很乱,不想再费神想这些东西,便看着韩浩大声问道。 韩浩淡然一笑说道:“在下河内韩浩,曾仕于王匡。” 张俊知道了,这便是父亲曾对自己说过的河内韩浩,乃是文武双全之人,与父亲在洛阳相见时相交甚好,后来父亲入主河内后曾派人请他,但那时他已投入袁术麾下,父亲便对韩浩之母颇为照顾。 “原来是韩将军,张俊曾听父亲提起将军乃是大才,父亲曾叹息:‘若有韩元嗣助我,河内何至于此’。不想在此遇到将军。”张俊说道,张俊虽然知道此人,但也不能跟他太过于客气,毕竟不知道他来此所为何事。 “叔稚兄谬赞了,是了,忘记告之贤侄,吾此次乃是借口出使吕布逃出寿春城。”韩浩说道。 张俊一愣,急忙问道:“将军所言,莫非袁术尚不知我军前来淮南?” 韩浩点头说道:“正是,故而适才问你为何不发檄文。” “哈哈,真是天助我也。”张俊激动得说道。说完,张俊看着韩浩,赶紧施礼说道:“将军勿要怪小侄无礼,此事吾亦不知,怕是叔父以为出兵太少,不值得一提吧。” 韩浩点头说道:“也许,贤侄由此可是前去龙亢?” “正是前往龙亢以南,伏击龙亢援军。”张俊说道。 “伏击龙亢?”韩浩疑惑得问道。 张俊点点头,不明白韩浩为何诧异。韩浩接着说道:“吾出寿春之时,袁术已下旨令龙亢、平阿之兵撤回寿春,全力防御下蔡、北山之地。” 这下轮到张俊疑惑了,看来是计划赶不上变化啊,若是如此自己还用得着去龙亢吗?张俊看了看天色说道:“将军可否随我军前行,待天黑扎营之后再做详谈?” “好吧,只是需贤侄派人去虹县报信,我家小已赶往虹县。”韩浩说道。 “此事好办,朱勇,派人前去虹县,将韩将军家小送至取虑。”张俊说道。 “诺”朱勇调转马头便去。 夜里扎营之后,张俊与韩浩围坐在帐中火盆旁边商谈。 “照叔父所言,龙亢守军已然撤退?”张俊问道。 韩浩想了想说道:“若如曹操所计,想必昨日应派人突袭平阿,只是我昨日经平阿北上之时并未见到曹军。” 不对啊,难道曹操是在忽悠自己?张俊百思不得其解。想了一会儿张俊问道:“叔父,义成之兵叔父以为吾可取否?” 韩浩说道:“义成之兵乃是李丰统率,此人乃无谋之辈,若遇战事不顺,必然按兵不动,贤侄自然可取。” 张俊听后大喜,说道:“不瞒叔父,吾已命人去请桥蕤将军前来,到时可招降二人,既然叔父至此,到时还望叔父相助。” “此事不难,倒时吾必会助贤侄。只是贤侄,吾问一句,你当真要为吕布效死命?”韩浩问道。 听到韩浩这么直白的问题,张俊自己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说心里话自己并不想为吕布这么拼命,毕竟吕布难成大事,自己也没有什么力挽狂澜的力量。只是自己毕竟是吕布的女婿,再加上吕布和父亲的关系,还有严氏对自己那么好,自己若是不尽心帮助吕布,只怕到时候吕婉君不会原谅自己。 “罢了,此事暂且不提,贤侄当多多思量才是。”韩浩看张俊不好回答,便开口说道。 张俊歉然一笑说道:“叔父,既然袁术不知我军南下,叔父为何得知?” “此间之事只怕亦只有袁术不明而已。曹操只率两万军南下,其为了防止兖州有失,必然会使吕布出兵,吾只是以此事为藉口逃离寿春而已。” 看来袁术手下没有什么智谋之人了,张俊又问道:“那依叔父之意,我军还是否前往龙亢设伏?”这是张俊比较关心的问题,既然事情有变,自己又没接到曹操另行通知,那该怎么办? 韩浩想了想说道:“贤侄当去设伏,依贤侄所言,若要图谋义成之兵,贤侄必须前去设伏,只当不知此事。” 张俊想想也是,自己若是不去,到时候曹操问起,自己该怎么说,难不成还说自己得到消息龙亢之兵已经撤退?若是那样自己为何不去送信告之呢。 第二日,张俊率领五千军队赶到了龙亢以南,距离淝水十里处一座小山上设伏,此时雪已经越下越大,寒风反而小了,山坡上白雪皑皑,张俊便令士卒埋伏于此,此处也是由龙亢前往平阿的必经之处。 而后,张俊便排除斥候前去平阿以及龙亢打探消息,若是龙亢士兵已经撤离,那自己便直接前往义成便是。 这时的淝水已经开始上冻,只有大河中间的地方还在流水,靠岸的地方都已经结了厚厚的冰层,张俊知道龙亢守军必然不会经水路前往义成了,若是并未撤离,那么此战只能尽量杀敌了。 “报,启禀大人,龙亢守军正在搬运物资撤离,守将梁刚率前锋已渡过淝水,距此已经不远。” “报,启禀大人,平阿昨夜已被曹军攻下,看城头旗帜,乃是刘备。”又一名斥候上前说道。 刘备?他怎么会跟着曹操出征?一念至此,张俊便明了了,曹操之心已然彰显无疑,必是要攻取徐州。 “贤侄,需准备了。”韩浩提醒道。 张俊回过神来说道:“速去对面山头告之徐盛,敌军将至,令其准备。再去告之朱勇,命其率骑兵尾随冲击后军辎重。” “诺”传令兵翻身上马疾驰而去。 张俊等人便于山坡上的树林中埋伏,这时的树木已经只剩下了光秃秃的树干,没有一点隐蔽作用,不过对于张俊来说,能攻其不备便可,无需考虑太多。 其实张俊还有一个好的办法,便是趁现在出兵,趁龙亢之军渡河之际袭击,但考虑到士卒以及龙亢的不少物资粮草,张俊决定还是在此设伏。 过了一个多时辰,张俊等人的身上已经快要被大雪覆盖住的时候,梁刚率领一万龙亢军缓缓行来,其实接到袁术的旨意时梁刚便想撤兵,只是曹操夜渡淝水南下,虽失去了踪迹,但这令梁刚不敢妄动,守着城池还有活命的机会,若是出了城,以自己士卒的战力怕是一点机会都没有。 昨日白天斥候回报平阿守军已经撤离时,梁刚才意识到曹操可能率军去攻打下蔡了,这才赶紧令人收拾物资粮草撤退,心里也暗骂平阿守军,也不等等自己便撤离。 “将军,我军过了平阿是去往下蔡还是渡河回寿春?”旁边一名副将问道。 梁刚回道:“莫非吕副将敢抗旨不成?” 吕副将一听赶紧说道:“末将哪敢抗旨,只是将军,曹操必然已去攻打下蔡,我军此去岂不是送入虎口?” 梁刚一听觉得吕副将说的也有道理,自己这般前去,若是下蔡未开战还好,自己还能入城,若是开战,那自己该怎么办?里应外合说的好听,万一对方围城打援呢。若是如此,还不如直接渡过淮水直接去往寿春算了,虽然会被袁术怪罪,但自己最起码也将士卒、物资粮草带回了寿春。 梁刚正在为这个难题烦恼的时候,‘嗖’一声响,一支长箭从梁刚的脖颈穿过,梁刚捂着脖颈‘咿咿呀呀’喊了两声,便一头栽下战马身亡,也不必再去烦恼。 随着这一箭射出,山坡两侧突然站起了大量士卒,徐盛放下自己手中的弓箭,提起长枪喊道:“杀敌”,说完,策马便从山坡上冲杀下来。 这也是没办法,张俊此次出征连弓弩手都没带,只为了给保卫徐州节省箭矢,可谁又知道第一个任务便是伏击战呢。 山坡西侧,韩浩也跨上战马率领两千人冲下山去。梁刚身死,袁术军群龙无首,顿时大乱,吕副将一看梁刚身死,连句敌袭都不喊,便调转马头向后逃命而去。 徐盛挥舞着张俊为其打造的大枪冲入敌群中,长枪上下翻飞,直杀得袁术军抱头鼠窜,这些士兵原本就是被袁术临时招募而来,别说战力了,纪律都没有,只顾得四处逃命,有的直接扔掉武器跪在了地上哭喊着饶命,有的更是直接往山坡上逃命。 这时,后面马蹄声响起,朱勇带领一千骑兵从后杀来,朱勇看到一骑马武将往后奔逃,还以为是袁术军大将梁刚,便挥起大刀杀了过去,只两个回合便将吕副将砍死。 战斗只持续了不到半个时辰,袁术军三面被围,士兵们只能跪地投降,此役袁术军除了两位领兵之将被杀外,只有一百多人被杀,其余身死的二百多人为自相残踏而死,张俊五千士卒无一人伤亡,共俘虏敌军八千多人,只有一千多人逃跑。 随即,张俊命徐盛、韩浩从中挑出四千精壮,令韩浩统率,其余四千人除去老弱后剩余两千人则押运辎重粮草。 张俊命人前去下蔡找曹操报信后,便直接率领一万一千人转头向东而去。 ------------ 第六十八章 劝降李丰 ?下蔡城紧靠淮水,城池便是依水而建,其东南方向距离淮水只有不到五里,城池高八丈,宽有三里,城池呈东西长方形。 下蔡城一直都是兵家必争之地,只因下蔡城乃是寿春的北大门,若是下蔡被攻下,由水路可以直接进攻寿春北门,因此袁术在此屯驻了三万大军,由大将乐就、雷薄统率。 下蔡城西,曹操在一众侍卫的拥簇下策马奔上一座土坡,曹操放眼望去,下蔡城在阴沉的天空下像是一个巨大的石头横亘在淮水之侧。 “报,启禀主公,下蔡城墙已被灌水成冰。”一名斥候回来说道。 曹操轻轻点了点头,心里却是一阵烦闷,本想突袭下蔡,怎奈路遇大雪,行军速度放慢,待大军赶至下蔡曹操才知道平阿守军已经回撤下蔡,袁术亦往下蔡增兵一万,突袭是不行了,只是若要强行攻城,只怕死伤惨重。 “下蔡东南两侧河水可结冰?”曹操问道。 “据岸二十步之远已结冰,河心尚未完全结冰。”斥候说道。 这算是不幸中的大幸吧,淮水在下蔡东南之地拐了一个弯,河道变窄,若是义成之兵逆水而上增援下蔡、北山,那麻烦就更大了。 若是河水结冰,那就不怕义成之兵了,可放手攻打下蔡、北山之地。想到此处,曹操回头问道:“可有张俊消息传来?” 郭嘉摇头说道:“自昨日张俊派人来报全歼龙亢之兵后,便再无消息传来。” 曹操皱了皱眉头,张俊这小子搞什么鬼,既然已经歼灭了龙亢守军,为何不来下蔡,甚至连平阿都没去,仿佛一下子失去了踪影。 “主公,张俊会不会率军撤往龙亢?”程昱开口说道。 曹操想了想说道:“暂不理会此子,文谦、仲德,你二人可带两千士卒赶去平阿接替刘备,而后便率四千五百士卒东去义成与陈元龙汇合,招降义成守军。” 程昱说道:“主公,若是义成守军不降的话.” “吾料义成守军必降,孙策已率军攻入阜陵,刘表水军也已攻下居巢进入巢湖,两军直逼合肥,袁术已是末路。”曹操说道。 “属下明白。”说完,程昱和乐进便调转马头往大营奔去。 其实程昱也知道义成守军已经是走投无路了,程昱之所以这么问是因为程昱乃是小心谨慎之人,必须要将事情考虑清楚,一旦对方不肯投降,自己是围困还是攻打。当年吕布趁曹操出兵徐州之际攻打兖州,若不是程昱小心应对,只怕曹操回兵之际已无安身之地,也因此曹操对程昱非常感激和信任。 两人走后,曹操指着下蔡城池说道:“奉孝,若是用计诈城不知可行否?” 郭嘉苦笑着说道:“太难,既袁术已下令死守城池,乐就必然小心应对,其有天时、地利之优。” 曹操笑着说道:“奉孝此言有理,吾有人和,其有天时、地利,此战还真不好打。若是夏日,或可挖淮水淹城。”说完,曹操叹了口气接着说道:“回营,待义成收降后再做打算。” 平阿,县衙内。 关羽看着刘备说道:“大哥,此时若是领兵而去,怕是被天下人耻笑。” “鸟,大哥休要听二哥之言,此时不走更待何时,若等曹操攻下淮南,你我兄弟三人更无法离开曹操。”张飞大声说道。 刘备缓缓说道:“你我三人寄人篱下,曹操非是善与之辈,其此次领你我三人出征必然不安好心,除需用我等攻打徐州外,怕是想要你我身死。”说着,刘备抬头看着关羽、张飞。 关羽有些为难,刘备说的确实是实情,但此次出征乃是为了大义,若是这样领着三千曹军离去,怕是会被人耻笑。想了想关羽问道:“大哥乃是汉室宗亲,此时若走,空无法向天下人交代。” 刘备又岂能不知,只是这次机会太好了,他本想趁机领兵逃至汝南,或者投靠刘表,但关羽的话让他又陷入了矛盾。 “报,启禀将军,程尚书与乐将军已至府外。”侍卫说道。 刘备三人互相看了一眼,知道离开的机会没了,刘备只能起身出门相迎。次日,程昱、乐进带领四千五百士卒前往义成,程昱又临时征召关羽随行,刘备、张飞率五百士卒守卫平阿。 义成西面三十里,张俊率领一万多人在此扎下大营。 “今日斥候来报,陈登率领四千广陵郡兵已夺下钟离,但并未向义成进发。”徐盛说道。 张俊和韩浩听罢赶紧看了看地图,张俊想了想说道:“陈登只四千郡兵,若要夺下义成必然无望,以陈登名望想要招降李丰亦无可能,其守住钟离,必然是等待曹操援兵。” 韩浩点头说道:“大人所言极是,只是我军前来岂不相助陈登?再者陈登也必然知晓我军在此扎营,若其告之曹操,怕是曹军不日便至,我军需早作打算。” 张俊也是暗自着急,桥蕤为何还不前来,若是曹操兵至,自己岂不功亏一篑。“现下顾不得许多,韩将军,明日劳烦韩将军前去义成见过李丰,看其态度再做打算。” 韩浩抱拳说道:“事不宜迟,末将现在便去义成。” “韩将军稍等。”张俊叫住韩浩,而后从案几上拿起一封诏书说道:“此乃天子下诏令徐州出兵诏书,韩将军可带于身上,以天子之名招降。” 韩浩接过诏书告辞离去。张俊则是一脸忧郁,这算是一场没有硝烟的战斗,只为了各自利益,曹操甚至可以不在乎两万降卒,但自己无论如何也要得到,更何况曹操在乎呢。 韩浩领着两名亲兵直奔义成西门,看到义成城墙已灌水成冰,显然是为了防备张俊他们攻城。 “站住,尔等何人?”城上士兵拉弓对着韩浩三人喊道。 “吾乃骑都尉韩浩,速去禀告你家将军。”韩浩大声说道。 不一会儿,便看到城上一名武将在众人的拥簇下站在了城墙上,此人年约三十余岁,面庞消瘦,身着黑色铠甲,身后是红色披风。 “韩元嗣,汝为何背叛陛下?”李丰看着韩浩问道。 韩浩笑着说道:“故人来此,李将军当真不让吾进城一会?” 李丰想了想摆手说道:“开门放其进来。” “大人,需小心其后可能有兵。”一旁的副将说道。 李丰听后抬头望向远处,韩浩说道:“将军放心,吾此来并未带兵。” “开城门。”李丰说道。 待进城回到府衙,李丰看着韩浩冷笑着说道:“某倒是佩服韩元嗣,胆敢一人前来。” 韩浩不以为意,径直走到席前坐下说道:“将军怎如此小气,既是故人前来,为何酒水都没有。” “哼!军中不得饮酒,韩将军不会不知吧。” “那便来碗热汤吧。”韩浩说道。 李丰摆了摆手,不一会儿一名侍卫端着一碗冒着热气的肉汤放在了韩浩案几上,韩浩端起来喝了一口说道:“李将军想来已知吾来此之意。” 李丰冷笑着说道:“吾不知韩将军前来是为吕布做说客还是为曹操。” 韩浩摇头说道:“皆不是,吾此来乃是为天子做说客。” “哦?不知天子册封韩将军为何职?”李丰说道。 韩浩笑了笑,从怀中拿出天子诏书扔给了李丰,李丰拿起来看了看后笑着说道:“汝只凭此诏书便来招降?” 这时,韩浩却严肃的说道:“将军,此时韩浩无心与将军说笑,吾是为大义而来劝降军。今袁术称帝,天下皆不相容,将军岂不知天子诏书一下,孙策、刘表皆出兵响应?” “那又如何,淮南尚有十万大军。”李丰说道。 韩浩嗤鼻一笑说道:“十万大军,除却将军手下一万,北山纪灵所部一万,袁术殿前五千外,其余之兵是何战力,想必将军也知道。再者,袁术称帝已失大义,将军何苦再为其效命,落得天下人唾骂。” “啪”李丰一拍案几说道:“韩元嗣可是说我助纣为虐?” “莫非不是?吾不与将军争辩,是非种种自有公论。吾只问将军,袁术此人睚眦必报,昔日尽起精锐攻打徐州,却丧失大军近七万,空有阎象不用,任用杨弘、韩胤、乐就等无能之辈,如此其焉能不败?”韩浩说道。 李丰听后也陷入沉思,韩浩说的没错,袁术空有阎象不用,听信杨弘等人之言。便是重用纪灵李丰便不服气,纪灵虽勇,然空有勇力却无计谋,却任命他为大将军,便是眼前的韩浩,李丰也替他感到不值,因为李丰一直认为军中能文能武者唯有自己和韩浩。 “将军,实不相瞒,曹操大军已围攻下蔡,孙策、刘表两军水陆并进已直逼合肥,袁术已无望矣!”韩浩说道。 李丰嘴角动了动,但并未说话。韩浩一看便知道李丰动心了,接着说道:“李将军可还记得桥蕤乎?” 李丰一听问道:“桥将军怎样了?”对于桥蕤,李丰也很佩服,只因为桥蕤行事谨慎,且善于守城,在军中也颇有威望。 “桥将军不日便由相县而至,其来亦是要劝将军投降。”韩浩说道。 “莫非桥将军也投降了吕布?”李丰问道。 韩浩摇头说道:“非是投降吕布,乃是投降了下邳太守张俊,当日袁术自率军离去,并未再管桥将军死活,桥将军亦对袁术心灰意冷,值相县无粮,张俊便借粮与桥蕤,如此相比,将军莫非还要再为袁术效死命乎?” 李丰想了想刚要开口说话便听到侍卫进来说道:“启禀大人,东门外来人自称乃是曹军使者。” 韩浩一听便愣住了。李丰则开口问道:“是何人?” “来人称广陵太守陈登。” 李丰听了看着韩浩,韩浩心里则是一阵怒骂,只是朝李丰笑了笑。 “有请。”李丰说道。 ------------ 第六十九章 无可奈何 ?张俊站在大营中来回走动,显得焦躁不安,韩浩前去若是谈判不成,就凭自己这一万军队无论如何是拿不下义成的,这样一来所有的努力都功亏一篑了。 “启禀大人,桥蕤将军来了。”朱勇进账说道。 张俊猛然抬头赶紧说道:“速速有请。” 不一会儿,一身戎装的桥蕤走了进来,看到张俊便施礼说道:“桥蕤见过张大人。” 张俊走过去拉住桥蕤说道:“桥将军为何今日才来?” “实不相瞒,主公派人至相县,要我率军攻打譙县以使曹军腹背受敌,吾犹豫了几日,这才前来。”桥蕤说道。 张俊一听,愣了愣问道:“这么说桥将军已然放弃袁术了?” “唉!非是在下放弃主公,吾手下副将及两千多士卒皆不愿再听命于主公,吾亦无可奈何。”桥蕤说道。 看来袁术真的是气数已尽啊,手下之人有背叛逃跑的,有不肯听命的,也有大才而不用的,这真是自作孽不可活啊。 “桥将军,实不相瞒,吾使将军前来是有一事相托,还望将军助我一臂之力。”张俊说道。 桥蕤点了点头说道:“大人可是要在下去义成招降李丰?” 张俊知道瞒不过桥蕤,此人谨慎且会审时度势,是一员良将。“正是如此,不知将军可愿前去?”张俊说道。 桥蕤想了想说道:“既然大人相请,在下便前去义成一趟,只是大人可否告知在下,可给予李丰什么地位?” 这.张俊还真是忘记这茬了,只顾着让韩浩前去,以为能凭大义招降,却忘记了利益这层关系,若是曹操招降,必然会以大义晓之以理,而后许以官职,可这些自己拿不出来啊。 “这,桥将军,实不相瞒,在下不能保证什么,只可保证其驻军下邳,吾给其睢陵、取虑两地驻扎,两地民众、赋税皆归其所有。”张俊说道,这是张俊所能开出的最大筹码了,便是给予李丰最大的自有,任其占领两地,甚至可以自立。 桥蕤摇头说道:“大人,若是凭此,李丰怕是不会答应。便是大人亦不可如此。” “哦?为何?”张俊疑惑的问道。 “大人试想,若是如此,他日若曹操攻打徐州,大人能否调动李丰兵马?若是战事不顺,李丰仍可举众投降曹操,亦可得官位。大人如此,与大人何益?”桥蕤说道。 张俊点点头,桥蕤说的确实有道理,这般招降没有什么意义,自己也只是名义上招降了李丰,他日李丰仍可投降别人,他手中两万士兵便是其最大的筹码。 “若如此,吾当如何行事?”张俊有些郁闷,但却是是没有别的办法。 桥蕤想了想说道:“不如这样,在下现在入城去见李丰,待看其情况再做定夺。” 张俊无奈的点了点头说道:“如此便拜托将军了,还有韩浩将军亦在城中劝降李丰。” “哦,若是韩将军也在,那在下或可说动李丰。事不宜迟,在下这便前去义成。” “拜托将军了。”张俊施礼说道。 义成府衙内。 李丰看着陈登,又看了看韩浩,有些戏谑得看着陈登问道:“不知陈太守前来所为何事?” “在下奉曹司马之命前来义成劝李将军投降。”陈登毫不客气的说道。 李丰顿时有些恼怒,陈登不行礼也便罢了,直接开口便是要自己投降,“哼,吾若是不投降呢?”李丰冷冷说道。 陈登淡然一笑,说道:“将军若不投降,可还有别路可走?” “大不了鱼死网破。”李丰说道。 “将军,如今将军已是三面被围,将军又何苦如此?”陈登说道。 李丰冷哼一声不说话,陈登接着说道:“西北张太守领兵一万,在下领兵占据钟离、当涂,曹公麾下程尚书、乐进将军率军正由西南而来,淮水也已结冰,不知将军可还有他路可走?”陈登说完,看着李丰。 李丰拳头紧握,不知道该如何回答,陈登所言也正是他现在的处境。这时韩浩看着陈登说道:“陈太守不是仕于徐州吕布吗,为何要代曹操前来招降我等?” 陈登扭头看着韩浩,打量了一下韩浩说道:“不知这位将军是?” 李丰刚要开口,韩浩赶紧说道:“在下乃是寿春骑都尉韩浩。” “原来是河内韩将军,久闻大名。”陈登施了一礼。 “不敢,陈太守可是已背叛徐州?”韩浩说道。 陈登摇头说道:“在下乃是天子所封广陵太守,何来背叛一说。” “可是吾闻大人父子皆在吕布麾下任职。”韩浩说道。 陈登不屑的说道:“吕布占据徐州,吾父子二人无奈之下才为其效命,再者,吾已被天子封为广陵太守,便是效忠于大汉天子。” 韩浩点了点头问道:“那不知我与李将军若是投降曹公,可封何职?” 李丰弄不明白韩浩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只能冷眼旁观。 陈登说道:“若是二位将军愿投降曹公,以二位将军之才,曹公必重赏二位,实不相瞒,曹公许诺,若是二位将军投降,便封李将军为左将军。” 李丰一听,脸上顿时变了颜色,要知道汉朝的左将军地位是很高的,除了大将军、骠骑将军、车骑将军、卫将军之外,便是左右前后四将军,当然这些只是一个名号,但也主掌征伐,只不过到了东汉末年,这些将军没了征伐之权,只是一个名号,可就是这名号也足以光宗耀祖了。 韩浩一听,皱了皱眉头,事情有些不太好办,对方先是以兵势施压,再以官职笼络,自己只有同僚情分,这该怎么办? “报,启禀将军,桥将军在城外求见。”一名侍卫这时前来通报。 李丰一听,看了看韩浩,但还是说道:“有请桥将军进城。” “来者可是桥蕤将军?”陈登开口问道。 李丰点了点头没有说话。陈登倒是很开心,自己这次怕是要立下大功了,一次招降袁术三员大将。 不一会儿,桥蕤大踏步走上堂来,看到李丰便说道:“李将军别来无恙。”说着,又向韩浩点了点头,韩浩则赶紧使了使眼色,看向了陈登。 “桥将军请坐,在下已半年未见桥将军了。”李丰说道。 桥蕤坐下后,看着陈登问道:“不知这位是?” “在下下邳陈登。” “吾来介绍,这位是广陵太守陈登,代曹军前来招降我等。”韩浩急忙说道,还朝桥蕤点了点头。 桥蕤一听便知道怎么回事了,眉头也是皱了皱,但还是施礼说道:“原来是陈大人,失礼。” 陈登还了一礼说道:“桥将军来的正好,吾正与李将军、韩将军商议.” 这时韩浩打断了陈登的话说道:“陈大人,此事可否容我三人商议一番如何?明日便给陈大人答复。” 陈登一听,也只能点头说道:“既如此,那陈登便现行告辞,望三位将军多多思量。”说完,陈登起身施礼。 “来人,送陈大人出城。”李丰起身说道。 待陈登走后,李丰看着韩浩问道:“韩将军做得好局啊。” 韩浩笑了笑说道:“吾受张大人之命前来招降将军,岂能让陈登得逞。” 桥蕤问道:“李将军,你是何意?” 李丰听后,沉吟不语,桥蕤又说道:“李将军,此时只你我三人,皆是同僚,若有想法说出便是。” 韩浩也点头说道:“正是,不必顾念你我情谊,说出便是。再者,张大人也给不出如此官位,李将军若是动心投降曹操便是。” 桥蕤一听瞪着眼看着韩浩,心想你这是何意,即便不能给出官位,可你我情谊加起来也许能让李丰回心转意呢。 李丰想了想说道:“此事在下确实有些意动,只是两位兄长曾对在下关照有加,亦是在下敬佩之人,是以不知当如何回答。” “你只管实说便是,便是不成,我与桥将军亦不会怪你。”韩浩爽朗得说道。 李丰一听韩浩说的这么爽快,想了想说道:“在下已经决定如此..” 陈登出城回到钟离后便急忙叫来一名士兵说道:“速去告之程昱先生,令其加快进兵。” “诺”士兵转身离去。 下蔡,曹营。 曹操看着陈登送来的书信说道:“吾道张俊所部前往何处,原来是去了义成,此子莫不是想要招降义成李丰不成?” 郭嘉想了想说道:“怕是如此。” “他凭何招降?”曹操问道。 郭嘉摇了摇头,他也不知道张俊前去招降李丰有何筹码,既不能封李丰为官,又不能给出什么钱财,难道他和李丰有旧? “主公,且不管其凭何招降,若是其招降李丰,我军当如何应对?”郭嘉问道。 这还真是个难题,若是给张俊坐了嫁衣,那自己该怎么办?出兵攻打是肯定不行的,现在仍需要张俊所部,再者此时内乱只会便宜袁术,也会让天下人笑话。可若是不给他一点教训,自己这口气确实又咽不下去。 曹操越想越生气,恨不得杀了张俊。这时郭嘉说道:“臣意是若其招降李丰,主公不可与之计较,仍命其攻打北山,若其攻不下北山可依军法处置,若其攻下北山,则待占领寿春之后再做打算。” 曹操听后点了点头,强压住了心中的怒火说道:“传令给程昱,即便是张俊招降了李丰,亦要其想法要回义成五千水军及船只。” 郭嘉点了点头,知道曹操乃是深谋远虑之人,一万五千士卒可以不要,但五千水军和船只必须要拿到手,只为以后。 建安二年(公元197年)十一月二十三,义成李丰率军一万投降曹操,其中有五千水军,韩浩、桥蕤则接收了另外一万士卒投降张俊。 李丰对外宣称另外一万人不愿随自己投降曹操,虽然曹操知道是怎么回事,但也无可奈何。随即曹操令陈登率军五千驻守义成,令张俊率军两万渡过淮水攻打北山。 寿春保卫战由此开始。 ------------ 第七十章 下蔡激战 ?下蔡城外,曹操率领两万五千人在城外列阵,投降的淮南士兵被安排在了后军。 “主公,为何不使降卒列前?”夏侯惇问道。 曹操摇头说道:“李丰新降,若是让降卒在前,必然使人心寒,再者,降卒战力太弱,攻城不下反伤我士气。” 夏侯惇点了点头,这时曹操看了看天色,今日的天空艳阳高照,阳光一扫往日的阴霾天气,照在人身上感觉暖洋洋的很是舒服。 “传令,第一队上。”曹操淡淡说道,身旁亲兵立刻挥起一面红色的旗帜。 那边旗手看到旗帜晃动,赶紧禀告李典。李典大声喊道:“第一队攻城。擂鼓助威。” “咚、咚、咚”鼓声响起,震撼着每个人的心,第一队士兵一千人扛着二十驾云梯向下蔡城奔去,门旁边是举着盾牌的士兵保护。 城头上,密密麻麻的袁军举着弓箭,八十步、五十步,乐就抽出长剑冷眼看着城下的曹军,四十步,“射”乐就大声喊道。 “嗖嗖嗖”铺天盖地的箭矢冲着曹军而来,“举盾”,曹军士兵立刻将盾牌上举,“叮当”之声不绝,也有不少人顿时中箭倒地,但曹军仍然往前冲去。 城上的士兵继续向下射箭,这时曹操喊道:“夏侯惇出阵” “诺”夏侯惇一声大喝,提起长枪出阵喊道:“上”,说罢,三千名士兵跟着夏侯惇便往城下冲去。 曹操又喊道:“传令李典,弓弩手、楼车出阵。” 旁边士兵挥舞旗帜,李典举枪喊道:“上”,带着三千名弓弩手,五驾楼车往城下奔去。 “令乐进攻打城门。”曹操说道。 乐进率军站在西侧,看到旗帜,乐进指挥军中攻城车直奔下蔡西门。下蔡城紧靠淮水,护城河很宽,但冬日护城河中结冰,使得护城河失去了作用,这也是天气对双方的好坏影响。 李典的第一队士兵已经将十几驾云梯架在了城墙上,夏侯惇率领的三千人死伤两百多人后终于冲到了城下,不少人开始往上攀爬。而李典亲自率领的弓弩手也逐渐将城上的弓箭手压制在城垛后,只能通过射击孔射击。 “滚石、檑木准备,抛”乐就大声喊道,城上士兵顿时将长形的檑木和石块从城上扔下,“啊”一阵惨叫,数十名曹军士兵被杂种,顿时倒地,云梯失去力量向右侧倒去,云梯上的几名士兵大叫着跳下了云梯,随即便摔伤在地,不住哀嚎。 这时,李典指挥的楼车渐渐靠近,“嘭”一声响,楼车顶端小门打开,二十几人端着弩箭开始射杀城头士兵。 “放火箭。”乐就大声喊道,这时一队士兵上前,瞄着楼车开始放火矢,一座楼车在火矢的不断射击中,终于燃烧起来,不一会儿,车上大火弥漫,二十名士兵便被大火吞噬,楼车也随即垮塌。 城下夏侯惇提着长枪,大喝一声便攀上了云梯往上冲去,乐就将整座城池灌水成冰,云梯虽然能靠在城上,但云梯前面的铁钩却无法紧紧勾住城墙,致使云梯非常不稳,需要下面士兵努力扶持才能稳定。 战斗异常激烈,双方士兵不断死伤,这时一名士兵大声喊道:“将军,不好了,吊桥已断。”乐就赶紧扭头,向城外瞄了一眼发现乐进指挥着攻城锤已经在渡过护城河。 “速调两千人前去,再命王副将领两千人堵住城门。”乐就大声喊道。 “诺”士兵疾奔而去。 这时夏侯惇已经快要爬上城墙,几名士兵发现了夏侯惇,急忙举起一根檑木便抛了下来,夏侯惇一看只能将身体躲在云梯后面,但下面的士兵却被砸中,惨叫着掉下了云梯。夏侯惇扭身准备往上攀爬,这时突然感觉到云梯向右侧倾斜,身子也一下失去重力,夏侯惇只能一手攀住了云梯,好在云梯靠在了城垛上,夏侯惇扭过身子继续向上攀爬。 “放箭,射死他。”乐就看到了夏侯惇,急忙命士兵射杀。 “嗖嗖嗖”十余只长箭射向夏侯惇,夏侯惇暗暗叫苦,挥枪拨打箭矢,眼看一支箭矢急速射来,夏侯惇只得双脚勾住云梯,身子向后直挺挺倒下,才堪堪躲过。而后夏侯惇倒着身子用手扶住云梯,双脚松开又翻了下来。 又是一根檑木抛下,夏侯惇无奈,只能跳下了云梯。城门下,乐进指挥着攻城锤过了吊桥,直奔城门,城上士兵突然一起抛下大石和檑木,虽然十几面盾牌保护,不少士兵还是被石块和檑木砸得口吐鲜血而亡,盾盘阵也随即散开。 “放火箭”城上一名将领喊道,点着火焰的箭矢对着攻城锤而来,攻城锤上绑缚有牛皮,火箭射来没有起太大作用,这时盾牌阵又重新合起。 城上将领大急,又指挥士兵抛石块。乐进的士兵终于到了城门洞,几名士兵散开保护,三十多名士兵开始推着攻城锤对着城门便撞去。“轰”一声响,城门旁边的墙上顿时洒落不少粉尘和小石头,而城门上端的几名袁军站立不稳直接坐到了地上。 城上副将顿时急得如热锅上的蚂蚁,这要是被敌军再撞几次,城门怕是就要撞开了,想了想,副将赶紧叫来士兵喊道:“速去令城门士兵,务必要堵住城门。” “诺”士兵转身而去。 西门内的士兵直接找来了不少大车,上面装满了石块堵在城门前,“轰”又是一声巨响,城门已经开始松动。这时乐进也冲进了城门洞,乐进举枪大声喊道:“再来。” 曹操望着城下,眼睛里流露出的全是焦虑,没想到袁术军能这么拼命死守,看来袁术军还是有一些战力的。 “报,启禀主公。夏侯将军请求增援。”一名传令兵策马奔来喊道。 “再命三千人攻城。”曹操大声喊道。 传令兵离去,郭嘉看着城下说道:“主公,当真要一战而下?” 曹操犹豫了一下,点头说道:“攻城者便是如此,我军人数并无优势,只能靠军力攻之,若一战不下,此城便无望矣!” 郭嘉点了点头,却将目光看向了北山方向。 北山东麓,张俊领着两万士兵在山下五里处扎营。北山上有纪灵所率三万军队,其中一万乃是袁术军精锐。 北山,又名八公山,此名是指西汉淮南王刘安招募天下才子三千余人编写《淮南子》,编写的地点就在八公山,这其中又以左吴、李尚、苏飞、田由、毛被、雷被、吴被、晋昌等八人最受刘安赏识,因此被叫做八公山。说到《淮南子》和刘安,不得不提的是豆腐和二十四节气,豆腐的公认发明者便是刘安,而《淮南子》中第一次记载了二十四节气。 北山最高海拔只有二百多米,但山上树木、石峦众多,纪灵的三万大军便驻扎在山上,其中一万精锐被纪灵安排在了山腰上,作为第一道防线。 张俊率军来此已有两日,除了了解北山情况外,张俊便让韩浩、徐盛、桥蕤三人帮忙操练降卒,使他们能快速形成战斗力。 张俊也知道下蔡战役已经打响,作为寿春的右门户,北山战役也要紧随下蔡,可是这两天下来,张俊苦思冥想都下不定决心,不是不想打,是这仗没办法打。对方居高临下,自己是仰攻不说,可战士兵最多也只有八千人,如何能打得过山上三万人。 “报,启禀大人,下蔡正在激战,曹军已攻破下蔡西门。”一名侍卫进账说道。 张俊一听‘蹭’一下就站了起来急声问道:“曹操已攻入下蔡?” 侍卫摇头说道:“未曾,双方在城门处争夺。” 张俊点点头,心里又是一阵失望,若是曹操能攻破下蔡,那自己这边就好打了,到时候为难的不是自己,而是纪灵。 “报,曹军来人。”一名侍卫进账喊道。 张俊不用想也知道来人所为何事。“有请。”无奈的说道。 不一会儿一名曹军士兵进来施礼说道:“在下奉曹公之命前来送信。”说着掏出一封帛书递了过来。 张俊打开一看,无非就是让自己迅速拿下北山,不然军法处置。张俊嗤鼻一笑,说道:“汝回去告之曹公,三日内在下定然攻打北山。” 那士兵走后,张俊却颓然坐下,将手中帛书顺手仍到了火盆中,一股火苗窜起,火红的光芒照着张俊英俊的脸庞,火光一闪一闪。 张俊知道,陈登所率士兵占据了义成,那是曹操为了堵住自己的后路,若是战争持续到开春,那很可能淮水解冻,自己连撤退的路都没了。所以,自己不打也要打。 “传令,令三位将军前来议事。”张俊起身喊道。 下蔡城外,战斗已经持续了两个多时辰,曹军逐渐体力不支,便是城上守军亦感觉到疲惫,但都在咬牙坚持着。 城下,夏侯惇几次率军欲冲上城头都没有得逞,乐就的士兵仿佛发疯一样,不要命得杀敌,而李典的五驾楼车已经只剩下了一驾。 乐就也好不到哪去,城上士兵死伤严重,大多都是被箭矢所伤,好多人伤不致命,但哀嚎声一片,而且城上的石块和檑木已经所剩无几。 下蔡西门,乐进已经率军撞开了城门,但门后近三千名袁术军士兵通过堵在城门处的石车防御,拼命射杀曹军,将曹军压制的无法动弹。 曹操站在丘陵上,几次张嘴想要鸣金收兵,可是始终无法喊出口,自己只有这一次机会,若是失去,便没有再战之机了,除非北山被张俊攻下,但曹操也知道,虽然自己给张俊施加了压力,但攻击北山的难度显然要比下蔡大。 曹操想了想喊道:“再命关羽率三千人上前增援乐进,告之乐进务必要冲破城门,不然提头来见。” 这已经是曹操所能派出的最大兵力了,这三千人出阵后曹操只剩余一万人了,其中还有五千降卒。 看着三千人想城门奔去,郭嘉想了想说道:“主公,某有一计或可破敌。” “哦?奉孝快讲。”曹操仿佛抓住了救命稻草一样赶紧问道。 郭嘉想了想说道:“主公可以如此。。” 西门,乐进接到了曹操的命令,急得乐进持枪大声喊道:“再上两百人推进。”顿时前面三十人举着盾牌朝前,中间五十人将盾牌举在头顶,后面跟着一百多人顺着城门往里冲去。乐进又率领了两百人跟在后面,即是支援也是督战队。 这便王副将指挥着士兵躲在石车后面开始放箭,这样的进攻曹军已经持续了三次了,死伤了一千多人,仍未拿下城门,这主要得益于城门狭窄,箭矢可以很好瞄准,而敌军箭矢只能抛射,精准度下降很多。待曹军近前时还可以用长枪在车缝中攒刺,对曹军也造成了很大的伤亡。 ------------ 第七十一章 北山之战 ?下蔡西门,乐进率军终于冲到了大车前,王副将指挥着前面五百士兵堵在大车后对曹军攒刺。 “前面给我顶住。”乐进大声喊道,旋即,乐进举起一面盾牌跳上了士兵高举的盾牌阵上,开始翻越大车,准备率军杀进去。 “啊”前面顶在大车前的士兵不断中枪,但仗打到了现在,只差这最后一步时,士兵们也都已经豁出去了,用身体死命顶在前面,以让后面的士兵爬上盾牌阵往城中杀去。 乐进率先跳过了车阵,随即挥舞长枪开始杀敌,敌军惨叫声不断响起,不少士兵开始向后奔逃,越来越多的士兵冲过车阵。 这时乐进突然两眼发直,看到前面的街道上,十几辆装满干草的大车冒着火焰向他们冲来,乐进急的赶紧大喊:“撤,撤回去。” 不少士兵都看到了这一幕,赶紧攀爬着往后,也有不少士兵开始努力推动装满大石的车辆。 “放箭”王副将站在一处高台上喊道。 “嗖嗖嗖”顿时从冒火的大车后面飞来无数箭矢,乐进指挥着士兵后撤,不断拨打着箭矢,可还是有不少曹军中箭惨叫着倒地,乐进心中暗自叫苦,这时突然一辆石车被移动开,“乐将军快回来。”是关羽带领士兵移开了石车。 乐进赶紧闪身退到石车后面,‘轰’十几辆冒着火焰的车辆撞上了石车,便不再移动,城门处似乎陷入了一片沉静,只剩下车上的干草在燃烧着。 这时,关羽拉住了乐进说道:“曹公有令,命你如此这般。。” 乐进听罢,有些不舍得看了看城门洞里,半晌才咬牙说道:“罢了,吾听主公之言,关将军可带人前来。” 关羽点了点头,迅速转身离去,不一会儿约有三十人走了过来,关羽看到地上有尸体,便指着尸体说道:“快些。。” 火焰渐渐熄灭,乐进大喝一声,奋力移开一辆石车喊道:“随我杀啊”,三百人跟着乐进便杀入了城中。 可只行了十步远,乐进便赶到不妙,似乎敌军一下子失去了踪迹,一个人影都看不到,乐进下意识往城墙的甬道看去,只见两侧甬道上站满了士兵,正拉弓瞄着乐进他们,而不远处的房屋上皆是敌军。 “撤,快撤。”乐进说着抢过一面盾牌,若不是刚才火焰烧过后的浓烟,怕是乐进冲出城门之时便被敌军射中。 乐进话音刚落,无数箭矢便射了过来,乐进拿着盾牌挡在身前,这时不少士兵开始惨叫着倒地,敌军的箭雨没有停止,乐进已经退到了城门处,而敌军的箭矢只能射在石车上‘叮叮当当’作响。 乐进看了看下蔡西门,含恨说道:“随我撤退。”说罢,乐进和关羽带着四千命士兵小心往军阵撤去。 城墙下夏侯惇也是在苦苦支撑,曾有一次十几名士兵冲上了城墙,但被敌军包围瞬间便被杀死,自己这边成了乐就主防的对象,几次快要冲上城墙都被挡了下来,夏侯惇心里苦闷的不行。 “当当当”阵中声音响起,夏侯惇一愣,往军阵方向看了看,也是不舍得说道:“撤兵。” 李典率领三千弓弩手掩护着夏侯惇等人往后撤退,直到夏侯惇安全撤离后,李典才指挥士兵慢慢回归本阵。 “主公,为何要收兵?”夏侯惇满脸鲜血,看着曹操说道,曹操军中,怕也只有夏侯惇敢这么跟曹操说话。 曹操有些心疼得看着将士们说道:“再攻无益。” “可。”夏侯惇还要说什么,但被乐进拉了一下,夏侯惇便不再吭声,而是将手中铁枪愤然扎在地上。 乐就看着曹军收兵而去,一屁股坐在了地上,手中长剑也掉落在地。这仗打的太惨烈了,时刻在考验着每个人的神经。 不一会儿,一名士兵奔跑过来说道:“启禀将军,我军阵亡三千人,伤者四千人。” 乐就点了点头,有些疲惫的说道:“速令南门士兵调防西门,令大家好好歇息。再者,陛下赏赐的银钱便发了吧。”说完,乐就摆了摆手。 士兵转身离去,乐就心里有些苦涩,这些钱是承诺给众位士兵的,但已经有很多人没法再领取,乐就本想自己能贪下一笔,但现在他已经没了这种心情。 曹操军营,伤亡已经报了上来,曹军阵亡近五千人,伤了三千多人,只因为敌军居高临下,自军伤者很难顺利撤出战场,很多伤者都是受伤后躺在地上失血过多,或被敌军二次击中,还有自军的踩踏而死。 曹操心里很是郁闷,攻打一个下蔡便死了这么多人,这也是自他起兵以后死伤最重的一次,便是与吕布在兖州、在濮阳鏖战,也没有这么惨烈。这令曹操对袁术的军力不得不重新认识。 安排好一切后,曹操看着郭嘉问道:“奉孝以为需几日?” 郭嘉想了想说道:“若事情顺利,三日后便可。” 曹操点了点头说道:“但愿一切顺利。” 寿春宫殿内,袁术也没了往日的淡定,也不再带着冕冠,而是一身袍服在大殿之上来回走动着,不时抬头看看天色。 自从下蔡之战开始后,每隔一个时辰便有斥候前来向他禀告最新的战况,到目前为止事情都还顺利,只是西门被撞开后让袁术心里很是担心。 “报,启禀陛下,曹军撤了。”一名斥候奔上殿来喊道。 袁术一听大喜,赶紧过去拉起斥候问道:“曹军果然撤退?” 斥候点头说道:“正是,曹军已于半个时辰前撤军回营。” 袁术松开手,双手在空中激动的握了握大声笑着说道:“苍天佑我啊。”袁术激动的说完,好像想起了什么似的赶紧说道:“速速下旨,朕要重赏下蔡将士。” 北山,张俊听完斥候的汇报后沉思不语,曹操就这么撤军了?这让张俊百思不得其解,明明已经攻破了西门,再坚持坚持便可攻破城池,为何要撤军呢?难道真的是死伤惨重,还是别的原因? 曹操的败退让张俊倍感压力,这下主要的目光全都集中在了北山战场,若是北山战场再败,那北路两军就全部失败,这对于军队士气是个很重的打击,或许形势不会逆转,但这场战争很有可能变为持久的攻防战,自己可不愿意在这里死耗下去,想必曹操也愿如此。 “大人,如今攻打下蔡失利,曹操必然会急令我军出兵,大人需早作打算。”韩浩说道。 张俊点了点头,又扭头看着地图,这张地图张俊已经研究了两天了,始终没有任何收获,自己脑海里所知道的历史以及后世的知识都用不上,这让张俊感到束手无策,这仗到底该怎么打才对。 徐盛想了想起身说道:“大人,敌军居于山上,如今山上多为枯木,可否放火烧山?” 火攻?张俊已经想过了,张俊摇摇头而后对朱勇说道:“去拿一支火把来。” 片刻朱勇便拿来一支火把,张俊走过去接过掀开了大帐的门帘,将火把放在外面说道:“若要放火,怕是烧的只能是我们。”众人这才明白。 张俊扔掉火把说道:“吾已想过火攻,但如今是冬日,皆为西北风,若是从上点火还有作用,从下点火,没有任何用处。”想到这里,张俊便想起了‘诸葛亮借东风’,可惜啊,自己没学过什么天文,而现在诸葛亮还不知道在哪里呢。 众人听后便不再说话,张俊看着地图想了想说道:“还有一计,只是太难。” 众人一听赶紧打起精神,有计策总比没有计策强攻好,最起码行不行还可以再商量。张俊回头看着大家说道:“由北山可看到寿春城中,若是命人混进寿春,于寿春城中制造混乱,或于城中重要之处放火,纪灵看到必然率军下山。”张俊说完,看着大家,似乎在询问大家的意见。 韩浩点头说道:“大人此计不错,纪灵确实忠于袁术,若是看到寿春火气,必然急切领军下山。” 张俊接着说道:“其若下山,必走寿春北门入城,我军便可想法伏击。”张俊说完,看着韩浩和桥蕤,也只有两人能混进城中制造混乱了。 韩浩想了想说道:“大人计策虽好,只是当如何混入城中?如今寿春已关闭四门,该如何进城?” 张俊说道:“这便是难处,无法进城,此计便无法实施。” 众人又陷入了沉默,这时一名侍卫进账说道:“启禀大人,曹军派人前来。” 张俊一阵烦躁,催什么催,又不是不打,你打输了怎么不军法处置。张俊一阵气闷,挥手说道:“请进来。” 不一会儿一名士兵进来说道:“见过大人。” “曹公有何事命你前来?”张俊冷声问道。 “曹公问大人何时攻打北山。” 张俊真想破口大骂,这已经是一天内两次催促了,曹操倒好,攻打下蔡失利,莫不是也非要自己攻打北山失利才行么? 张俊忍了忍说道:“回去告之曹公,后日吾便攻打北山。” “不知大人可有攻打北山策略?”那士兵又问。 这下连帐中几员大将都看不下去了,张俊倒是摆手说道:“没有策略,吾挥军攻打便是。” 那士兵又不紧不慢的说道:“曹公命小人带话给大人,言大人可于后日夜间攻打北山。” 张俊一听,愣了一下问道:“可是曹公有何计策?” “小人不知。” 士兵离去后,张俊坐在帐中想着曹操的话,似乎曹操让自己夜晚攻打北山有深意啊,只是这到底是何意呢?难道让自己夜晚攻打北山是为了配合其攻打下蔡?可两者互不统属,北山、下蔡又没有必然联系啊。 想了许久,张俊起身说道:“先不去理会曹操,几位将军可再想想看当如何混入城中。” “诺” 深夜,张俊走出营帐,一阵寒风吹过,张俊裹了裹身上的披风,张俊转过身抬头看着北山,深夜里北山之上一片漆黑,也看不到北山的影子,只有北风吹动着山上的树木猎猎作响,一切显得那么深邃。 ------------ 第七十二章 声东击西 ?第二日下午,朱勇带领五名降卒混入给城中送菜的队伍进入了寿春。张俊得到消息后立刻开始安排攻打北山的事情。 “明日黄昏,韩将军率四千精锐由东面攻打北山,只需牵制住敌军即可。”张俊指着地图说道。 “末将遵命。”韩浩起身说道。 张俊又看向徐盛说道:“文向可带五千人饶至北面山下,这里作势猛烈攻打牵制敌军,文向可想法于北面登山,若是遇事不济,便想法从北面放火烧山。” “诺”徐盛起身说道。 “北山紧靠淮水,颇为陡峭,文向需小心行事。”张俊嘱咐道。说完张俊又看向桥蕤说道:“桥将军以七千人守营,军营便交给将军了,以免纪灵突袭大营。” “大人放心。”桥蕤说道。 张俊点了点头说道:“吾自带一千骑兵三千步兵前往北山以南设伏。明日攻打北山,先以声东击西之策,若是能由北面攻上北山,那再好不过,可以两边夹击敌军,若是北面不行,那唯有等待城中乱起。” “大人,若是城中失败呢?”韩浩问道。 张俊摇摇头说道:“若是北面、东面攻击不顺,城中又失败,那唯有撤兵回营,再想他法。” 这个办法也是张俊苦思冥想了几日才想出来的,要是失败,那么北山对自己来说真的是无法征服的,实在不行就这样对峙着,最起码也牵制了纪灵的三万大军。 “大人是否想过曹操为何要大人明晚攻打北山吗?”韩浩问道。 张俊对于这个问题也是百思不得其解,唯一的可能便是曹操要将战事的关注引到北山来,或许曹操要趁明晚对下蔡动手,但具体什么方法,张俊也不知道。 翌日,申时已过,张俊站在营门处,看着四千整装待发的吕布军精锐说道:“此次攻打北山,望诸位兄弟务必打出我军气势,拿下北山。” 旗帜在寒风中猎猎作响,将士们的盔缨也被吹起。“出发”韩浩提枪大声一喊,将士们转身便往营外走去。 这时张俊扭过头对徐盛和桥蕤说道:“再过半个时辰,文向便率军出发,大营便交予桥将军了。”说着,张俊抱拳施礼。 徐盛和桥蕤回了一礼,张俊接过马鞭便翻身上了战马,随即率领一千骑兵和三千步卒往南而去。 韩浩领着四千步兵一点点往北山行去,韩浩的任务便是要牵制住北山守军,将北山守军的注意力都集中在自己这边,好让北面徐盛有机可图。这个任务并没有表面上那么简单,自己只有四千守军,要将对方三万大军的注意力都吸引过来,那只能是猛烈进攻。 “报,启禀将军,敌军在山腰处已严阵以待。”斥候回来说道。 韩浩点了点头,对方由高望远,若说看不到自军的行动是不可能的,好在此时天色已暗,张俊和徐盛也正是借助夜色出营而去。 “举盾”韩浩大喊一声,全军四千人全部举起了盾牌,连韩浩也举起了一面大盾。这是全军所有的盾牌,都被拿来供四千人攻山。 “变阵”韩浩又是一声大喊,四千人顿时前后两军,每军两千人分成了二十队,每队二十人,士兵们举着盾牌往山上一点点攻去。 半山之中,在此防御的便是纪灵所率一万精锐士卒,他们在半山之中挖了一道壕沟作为防御阵地,但纪灵并不在此,他在北山上指挥,此处是他的部将杨必之后,杨必乃是杨弘族职,一直担任袁术的亲兵头领,只因可作战的部将不多,才被调来纪灵麾下。 “报,将军,敌军开始攻山了,距此已不足两里。”斥候说道。 杨必点点头,手中铁枪一举说道:“弓箭准备。” ‘唰唰唰’,所有的士兵弯弓搭箭准备射击。不少士兵躲在树后或者石头后面瞄准着山下。杨必的一万精锐并不是一字排开,若要一字排开便能将北山快围城一圈了,西面不用防御,北面便是淮水,因长年被水浪冲击,北面便形成了一个光滑的断面。因此他的一万军队只需防御南面和东面即可。 杨必所在便是北山东面,此处驻守六千军队,居高临下足可抵挡敌军两万人攻击,若是危险,还可将南面四千人调来防御,更别说山上还有纪灵统率的两万人。 韩浩举着盾牌一步步往山上走去,这时他们已进入了山林之中,北山之上树木很高,树种较多,但密度不是很大,士兵穿行其中还要小心脚下的石头和枯藤。 “熄灭火把,以号声为令。”韩浩说道,不一会儿士兵们的火把便全部熄灭。 山上杨必一看,暗叫糟糕,本欲等对方进入射程便要射击,但此时对方熄灭了火把,一下子使他们失去了目标,此时看不到任何东西,只能听到北风呼呼作响。 “呜”一声号响,前军二十队士卒在盾牌后面开始分散着往上走。 杨必盘算着刚才的距离,想了想说道:“来人,投掷火把。” 数十道火把被袁军抛了下来,“呜呜呜”三声号响,四千士兵立刻俯身在地并不动弹,连盾牌都放了下来。 杨必接着火把的光亮什么也没看到,此地树木不是很密集,加上地上有积雪,不然放一把大火,直接将敌军烧死倒也省事。 “准备,投石。”杨必又回头说道。 不一会儿,一百多名士兵将十几颗形状较圆的石头推上了壕沟,“放”,杨必一声令下,十几块大石顺势便往山下滚去,“嘭、啪”声一直回响不绝。 韩浩听到声音脸色大变,赶紧大声喊道:“躲避,速速躲避到石后或者树后,快!” 不少士兵还没反应过来,便被滚落的大石直接砸死在地,一颗大石若是没有太大阻力,便会一直往下碾压。 “啊”不少士兵惨叫声响起,韩浩的前军顿时有些混乱,士兵们都开始寻找可以藏身的地方。 杨必已听到了对方的呼喊和惨叫声,他估算了一下距离说道:“弩手准备。”,话音刚落,五百名弩手上前端着弩箭瞄着山下。 “放”杨必喊道。 “嗖嗖嗖”五百支弩箭呼啸着向山下冲去,但黑暗中只传来了十余声惨叫。这令杨必大失所望,莫非敌军都有大盾且身着铠甲? 杨必想了想说道:“火箭抛射。”这时,又有八百人上前点起火矢对着山下便射去。 火箭射出,顿时将山上照亮了许多,可让杨必吃惊的是,敌军仿佛失去了踪迹,人去了哪里? 杨必倒是不担心对方悄无声息的攻上来,因为在壕沟前面杨必平整后插的有削尖的木桩,敌军若来必然会踩踏上去。可是这敌人到底去了哪里? “呜。。。。。。”一声长长的号角声响起,杨必正在思考这是什么意思的时候,突然感觉到有声音响起,杨必赶紧大声喊道:“小心箭矢。” “啊”这次轮到了杨必的士兵惨叫着倒地,不少士兵抱头躲在战壕里,杨必一边躲避一边观察,终于想明白了,敌军爬到了大树上面往下射箭。 箭矢射了三轮,伤亡并不是很大,杨必突然明白过来,大声喊道:“速速起来迎敌。” 杨必没有料错,树上只有不到五百人,只是为了压制他们,再者爬上高树放箭,风力太大,没有太大意义,韩浩只是藉此往前推进而已。 “随我杀上去。”韩浩举着盾牌大声喊道,一千多名士兵直接举着盾牌便冲了上去,杨必也赶紧组织人准备迎敌。 “啊”惨叫声又想起,韩浩也感到了疼痛,低头一看发现地上有一支支尖木插在地上,韩浩穿的是皮靴,可其他士兵就没那么好运了,有的直接被穿破了脚掌,也不敢拔出来,只能站在那里大声惨叫。 “小心地下,拿刀砍掉。”韩浩一声大喊,而后韩浩大喝一声,猛然前冲便踏上了壕沟,瞬间便有五六支长枪刺来,韩浩将长盾‘嘭’一声扎在了地上,而后挥起铁枪打开了长枪,紧跟着便长枪一抖,四个枪花便疾刺而出,两名袁军惨叫着倒地身亡。 韩浩大喝一声跳入壕沟之中开始挥着铁枪杀敌,跟在韩浩后面的士兵也跳入了战壕中与袁军战在一起,其他几个地方也有士兵跳入了壕沟与袁军混战。 北山山顶之上,纪灵面色阴沉的站在一块大石上望着山下,他看不到敌我双方的激战,只能听到隐约传来的喊杀声,他不知道自己该不该派兵支援,因为此时仍不见杨必派人回来请求援军,那说明杨必可以应对。 “报,启禀大将军,吕布军已攻入壕沟,杨必将军率人正与敌军混战。”斥候大声说道。 纪灵一听,对方已经攻入了壕沟,为何不见杨必前来求援呢?难道敌军人数太少?纪灵知道张俊所率两万士卒只有五千是精锐,其余都是降卒,所以自己才将一万精锐部署到了山腰。 “对方有多少人攻山?”纪灵问道。 斥候摇头说道:“夜色太黑,小人看不清楚,但从喊杀声判断怕是有两千多人。” 纪灵一听,心中稍定,若是只有两千多人,那杨必肯定可以阻挡敌军,但为了保险起见,纪灵还是说道:“可再令五千人下山援助。” “诺”一名亲兵转身而去。 纪灵又转身看着山下,他知道这是敌军的第一次攻山,若是能大败敌军,那么北山就很容易防御了,对方士气尽失,只能对峙,甚至自己还有攻下山的机会。想到张俊,纪灵又想起了在竹邑城,张俊和高顺将自己释放之事,若是能俘虏张俊,自己也必然释放以报前次之恩。 ------------ 第七十三章 末日将近 ?北山北面,徐盛带领五千人悄然奔至北面山脚下,可到了山下徐盛有些傻眼了,北山北面山脚处是一段竖直的峭壁,约有两丈多高,这是受淮水常年冲击而成的。 徐盛看了看手下五千人,沉声问道:“可有猎户出身?”徐盛自己便经常进山打猎,这段峭壁自己便有办法爬上去,只是这些士兵可就难办了。 不一会儿,走出来近二十人,徐盛一看点头说道:“你们可能爬上此山?” 其中有十五六人点了点头,徐盛接着说道:“那好,你们几人爬上去,然后扔下绳索。” 十几人放下武器,开始一点点往上爬去,徐盛命人在下面接应,若是出现意外,掉下来底下的人还可以想办法接住。 北山东面半山腰上,韩浩看着随自己冲上来的士兵越来越少,心中不禁大急,若是如此杀下去,怕是不能完成任务,韩浩一枪挑飞了一名敌军后大声喊道:“撤。”说完便往右面杀去,让正在交战的士兵脱身撤退。 可不少士兵都已经杀红了眼,根本没办法撤离,周围好几名敌军,只能举盾奋勇杀敌,这时一名斥候跑到韩浩跟前说道:“将军,山上援军赶来了。” 韩浩急忙问道:“多少人?” “大约五千多人。”斥候说道。 韩浩点点头拉住斥候说道:“速吹号角,命大家全部撤退。” 号角声响起,韩浩带人跳出战壕往山下跑去,杨必一看敌军撤退,大声喊道:“随我杀啊。”说着竟然也跳出了战壕准备追杀韩浩等人,这时旁边一人赶紧喊道:“将军,小心敌军有埋伏。” 杨必听后心里一惊,差点忘乎所以了,自己只要守住山腰即可。杨必赶紧说道:“不必追击,原地防御。” 韩浩带着人与后军两千人汇合,清点完之后发现这次冲锋死伤了近千人。韩浩眉头一皱,仗不能这么打了,虽说也杀死了不少敌军,可这么下去迟早会拼光的,而且自己的任务只是拖住敌军。 “让大家分散躲避,不必再冲。”韩浩说道。 下蔡西,曹操军营。 “报,启禀主公,张俊已经率军攻打北山。”斥候说道。 曹操一听赶紧问道:“可是全军攻打北山?” “并非全力攻打,东面只有四千余人攻打北山,另有一支部队绕至北山北面。”斥候说道。 曹操看了看地图,点头说道:“此子这是声东击西,若是能由北面冲上山顶,怕是纪灵要败啊。” 郭嘉点了点头说道:“主公,我军今夜亦当行动了。” “嗯,若是被此子攻下北山,我军岂不惹人耻笑。夏侯惇、李典听令。”曹操说道。 “末将在。” “你二人可速点五千将士于西门外列阵呐喊,可使三千弓弩手向城上射击,吸引守军。”曹操看着两人说道。 “末将遵命。”两人说完之后便出营而去。 “乐进、关羽听令。”曹操又看向乐进和关羽说道。 “末将在。”乐进起身说道,关羽没有说话但也站了起来,关羽心里有些不太舒服,末将两字他是如何也喊不出来的。 曹操不以为意的说道:“你二人带三千人前去南门,若南门打开,你二人便率军杀入城中,我自率军在后接应。” “末将遵命。”乐进喊道,关羽只是施了一礼。 “今夜务必要夺取下蔡。”曹操说着猛然拔出了长剑。 下蔡城,乐就正在饮酒取乐,自打上次在符离饮酒误事之后乐就便再没豪饮过,这次他奉命守卫下蔡,更是不敢饮酒,可是前天的胜仗使他觉得曹操短时间内无力再攻打下蔡,因此酒瘾就上来了,这两日更是夜夜笙歌,其实也是藉此来麻醉自己。 “报,启禀将军,曹军在西门外攻城。”一名侍卫进来喊道。 乐就一听赶紧放下酒杯,摆手让侍女们退下,而后问道:“可探明确是曹军攻城?” “回将军,夜色太黑,看不清城外,但曹军确实在擂鼓,城外亦有曹军向城上放箭。” 乐就想了想莫非是曹军要趁夜攻城?可趁夜攻城敲什么战鼓呢?难道这是敌军骚扰?乐就越想越乱,直接拿起长剑说道:“随我上城。” 待到了城头上,发现守城士兵都躲在城垛后面,不时有箭矢飞来。乐就往城下望去,什么也看不到,只能听到不远处战鼓声声。 乐就想了想说道:“速拿我令牌去调五千军士上城,再从军营中调来一万守在城下。” “诺”士兵接过转身离去。 寿春城宫殿内,袁术在殿中静坐,等待着北山的消息传来,前次下蔡守卫成功,这次北山之战要是再守住,那么曹操联军就很可能会撤军了。 “父皇,这战斗一时也无法结束,父皇不如先去歇息吧。”袁耀劝道。 袁术摇了摇头说道:“此战关乎我之国运,怎能安歇,皇儿先去歇息吧。” “那孩儿便在此陪父皇。”袁耀无奈,只能如此说道。 “报,启禀陛下,曹军攻打下蔡。”一名侍卫进来跪下说道。 袁术一听立刻站了起来,紧张的看着侍卫说道:“战况如何?” “尚不得知。” “快去探。”袁术急声说道。 侍卫走后,袁术更加着急了,今夜看来便是决定自己命运的一战。北山、下蔡同时开战,而且都是夜战,难道曹操已经有了办法拿下两地? 袁术想了半天,才抬头看着袁耀说道:“皇儿,汝可速去收拾东西,若下蔡、北山有失,汝速去河北投靠袁绍。” 袁耀起身说道:“父皇,尚未结束。” 袁术摇头说道:“这只是为父担忧而已,若两地有失,切记为父所说,明日便离开寿春前往河北,若是两地无恙,那便无事。” 袁耀没有说话,只是沉重的点了点头。 寿春城内一家客栈中,朱勇和五名士卒围在一起盯着寿春城的地图眉头紧皱。“大人,若是去烧粮仓之地,只你我几人怕是太难。”一名士卒看着朱勇说道。 朱勇点了点头说道:“确实太难,只是要如何制造混乱让纪灵看到呢?” 这时一名士兵指着寿春皇宫说道:“大人,若是我等在皇宫周围放火,火势若起的话,由北山望去便是皇宫着火,如此..” “妙啊。”朱勇手掌一拍说道。 “就是这里,哪怕是烧毁民房也行,一定要让纪灵看到。”朱勇说道。 北山北麓,徐盛的五千士兵已全部爬上了山坡,徐盛命人收起了绳索,领着士兵小心翼翼的向山上摸去。 半个时辰后,徐盛率人摸到了山顶,众人趴在地上都不敢出声,不一会儿一名士兵轻轻爬到徐盛跟前说道:“将军,敌军营帐便在山后。”说着,斥候指了指前面的一个山峰。 徐盛一愣,山峰后面?这时斥候解释道:“山后是一片空地,周围都是山峰。” 原来如此,徐盛听后大喜,这可真是好机会啊。“传令下去,准备好引火之物。走。”说完,徐盛率先猫着腰往山峰走去。 纪灵在帐中端坐,考虑着山下的情况,张俊这打打停停到底是何意?这时一名侍卫进帐说道:“大将军,山下敌军又进攻了。” 纪灵一听赶紧问道:“攻势如何?” 侍卫说道:“敌军攻了一阵又撤退了。” 纪灵听罢摆摆手让侍卫退下,心里却非常苦闷,张俊到底在搞什么,这样打又不打,只是骚扰,而自军连下山追击都不敢,只能不时扔几颗大石。 此时已经快到子时了,敌军已经骚扰了两个多时辰了,纪灵决定不再理会张俊,任其骚扰便是,想着,纪灵摘下了腰中长剑挂在了帐中,准备休息。 “大将军.大将军不好了。”一名侍卫冲进大帐喊道。 纪灵大步上前抓起侍卫问道:“发生何事?” “皇.皇宫着火了。”侍卫颤抖着说道。 纪灵听罢松开侍卫便走出了营帐,爬上一块大石后纪灵举目远望,果然寿春北城一片火光,北城正是皇宫所在。 纪灵看着寿春城的火光,又想了想山下张俊的进攻,纪灵突然灵光一闪,点头喃喃说道:“原来是要伏击我。” “大将军,我军可要前去救援?”身边一名亲兵问道。 纪灵没有说话,有些矛盾,虽然知道了张俊是在伏击自己,可又害怕万一是曹军攻打寿春怎么办?想了一会儿纪灵才缓缓说道:“暂不救援,再等等看。” 徐盛攀上了山峰往下看去,纪灵的大营果然在一处低洼之地,周围被山包围,只有一条路可以进出,徐盛借着营中火光看了一番后说道:“随我往下走二十步后,大家散开,听我号令便往营中射火矢。” 徐盛带人顺着山坡往下走了二十步远后便停住了,从这里已经能清晰得看到营中的情况,这时徐盛发现一问题,这个低洼的地方风力太小了,即便点燃营帐后所能借助的风力太小。 徐盛想了想,已经管不了那么多了,徐盛一挥手,五千人慢慢散开。等了等,徐盛屏住呼吸,从亲卫手中接过长箭便拉开了硬弓,一名亲卫上前点燃了火箭,一团火苗亮起,徐盛大声喊道:“放箭。” “嗖嗖嗖”两千多支火箭冲着敌营射去,射在敌军帐篷之上的火矢一下子便点燃了营帐。 “当当当”营中警声大作,“敌袭敌袭”之声不断。这时又是两千多支火矢射来,不少帐篷被点燃,里面尚在熟睡的士兵顿时惊慌着起身便跑。 纪灵听打喊声一愣,而后便看到了身后营中火光大作。“大将军快看。”一名侍卫指着山峰中间说道。 那里正是徐盛率领五千人在往营帐中射击,纪灵惊讶徐盛等人是怎么末上来的,自己竟然浑然不知。不过他此时已来不及想这些了,急忙喊道:“速速随我回营。” 箭雨连续射了七轮,直到所有的箭矢都被射完,营中已经是火光一片,而士兵们则在营中来回奔跑,出去只有一条道路,但在道路出设立有营门,还有拒马等物,士兵们在门前拥挤着,谁也不让,有些士兵甚至直接挥刀相向。 徐盛看了看说道:“随我下山杀敌。” “杀啊。”喊杀声从半山上响起,更加剧了士兵们恐慌,哭喊着往营外冲去。纪灵没有回到营帐,他被亲卫们拉住了,大营里的情况已经没办法再救了,纪灵回去怕也无计可施,亲卫们拉着纪灵下山去找杨必。 张俊坐在一块石头上,背后是一棵大树,张俊嘴中叼着一根枯草,这好像自己小的时候,就是这样在山上放牛,张俊想着笑着。 “报,启禀大人,城中火势已经变小。”一名斥候策马来报。 张俊猛地吐掉嘴中的枯草,往寿春城看了看,又转头看了看北山上,纪灵当真不来救援吗? ------------ 第七十四章 北山大捷 ?“大人快看,北山火起。”一名士兵突然指着身后的北山说道。 张俊扭头一看,果然看到北山顶上有火光。张俊大笑一声说道:“兄弟们上马,准备抓俘。” 徐盛率军绕过大营,直接奔着营门口的士兵杀去,顿时哭叫声喊成一片,“投降不死。”徐盛命士兵大声喊道,不一会儿,还没来得及逃跑的士兵都停止了奔跑,跪在地上。 徐盛看了看说道:“留两千人看守,其余人速去灭火,若是无法灭火便尽量抢夺粮草。” 士兵们前去救火,徐盛看着满地的战俘,想了想说道:“将他们带出此地,待火熄灭后再带来。” 半山腰,杨必和韩浩都看到了山上的火光,杨必是瞪着眼睛哑口无言,而韩浩则是满脸笑容,韩浩现在就等山上徐盛率军杀下来了,他不急,他有的是时间等,着急的是山腰的袁军才对。 “将军,我等该如何行事?”一名亲兵看着杨必问道。 杨必想着是否要率军撤回去救援,可杨必又怕自己回去救援不成反被彻底包围了,那就麻烦了,虽然山上的士兵不一定被歼灭,但大火一起,所有人都知道山上大营怕是完了,就算是士兵还在,可包括半山这一万多人,他们吃什么? “将军,趁现在敌军还未将我们包围,速速下山回寿春吧。”几名亲兵一起劝杨必。 杨必咬着牙犹豫不决,如果就这么撤回去袁术会不会将自己斩首。“将军,不要再犹豫了,大营火起,粮草都没了,我军怎么防御敌军,若是被敌军上下合围,我军怕是要..” “不必说了。”杨必打断了手下的话,而后冷静的看了看北山,转过头毅然说道:“传令下去,绕至西面下山回城。” 士兵们一听,都赶紧收拾东西准备下山。 寿春城,皇宫内。 “启禀陛下,火势已被控制。”一名侍卫跪着说道。 袁术出了一口气,旋即问道:“可查清是何人所为?” “已查清楚,只是百姓家中失火引起。” 袁术点了点头,若是这样便好,怕就怕是敌军的奸细在城中制造混乱,现在是冬日,家家户户都点有火盆,这个可以理解。袁术刚要说什么,这时一名侍卫冲进大殿喊道:“陛下,不好了,北山上火起。” 袁术蹭一下站了起来,迅速走出大殿,登上了一处高台往北望去,果然看到北山之上有火光在闪烁。难道北山有变? “速派斥候前去查探,快,快去。”袁术失去了理智大声喊道。 下蔡城,乐就看着城外的曹军,心里想着曹操到底要干什么,这么射一会儿停一会儿,难道真的只是骚扰么? “令城下一万军士不得休息,随时准备上城防御。”乐就想了想说道。 “诺” 发完军令,乐就又看了看城外,便转身进了城楼中休息。 曹操率军在营外列阵,准备随时出发支援乐进、关羽,西门外的夏侯惇、李典只是为了分散乐就的注意力而已。 这时一匹快马疾奔而至,“启禀主公,北山火起。” 曹操一听急忙往北山方向望去,可自己这里距离北山太远,根本看不到什么。“没想到张俊此子还是员福将。”曹操不得不感慨张俊的运气实在是太好了,北山这么难打的地方竟然被这小子给攻下了。 再一想自己在下蔡城损兵折将,曹操就感觉到一阵气闷。这时郭嘉上前说道:“主公,既然北山已下,若我军今夜再拿下下蔡,袁术便无路可走了。” 曹操点了点头,暂时将张俊之事放下,说道:“大营便交予奉孝了。”说完,曹操只手一挥,士兵们列队往南行去。 下蔡城内,伤兵营中,十几名伤势较轻的士兵聚到一个偏僻的地方,其中一人看着他们说道:“便是今夜动手。” “大人,其余十几名弟兄尚在军中。”一名士兵说道。 为首之人想了想说道:“暂且不管,若他们在营中自会想法逃离,若是被调取守城,那更好。” 这三十多人便是当日乐进攻打城门时候,关羽奉命挑选的三十多人,换了袁术的军服后躺在城门里扮作伤病,后被救回。其中十几人因查验无伤后直接回了军营,这十几人都是老兵油子,想法留在了伤兵营中,领头之人是曹操的一名亲兵校尉,叫史洪,乃是曹军大将史涣的侄子。 伤兵营便在下蔡城军营的后营内,十几人商议完后,便悄然摸出了营帐,杀死了几名巡哨士兵后摸到了军营内,不一会儿,大营内的营帐便被点燃,火势借助风势迅速蔓延,营内留守的五千士兵大喊大叫着在营中逃命。 “报,启禀将军,营中火起。”一名侍卫奔上城墙站在城门楼外喊道。 乐就没有熟睡,听到士兵喊声,立刻起身推门出来,迅速奔到城边往城内望去,果然在城东处军营内火势冲天。 乐就暗暗叫苦,这定是曹军奸细混入了营中,乐就又反身走到城边看了看城外,若是自己调兵去救火,曹军攻城怎么办? 可眼看火势越来越大,再烧下去怕是军心要散了,“速去传令,令城下一万士兵前去救火。”乐就喊道。 士兵匆匆下城而去,乐就紧紧握住了手中长剑。 南门外,乐进和关羽率军在一片树林内等待着,下蔡城南靠着淮水,河面很宽,但斥候回报河面已经结冰,但为了保险起见,乐进还是命人找了不少木板,一会儿准备让士兵抱着木板小心过河。 城中,曹军细作放完火后,迅速奔至了城南,抢占了两处民宅后迅速将房子点燃,而后便直奔南门而去。 北山上,韩浩等了半天,斥候却回来说道杨必率军撤退了,气得韩浩大骂,径直率军往山上杀去,山上徐盛留了三千士卒看守俘虏,自己带了两千人也杀下山来,此时两军都打着火把,将山上点缀的闪闪发光。 纪灵和十几名亲兵躲在一处大石后面,亲兵回报杨必已撤军离去,气得纪灵浑身发抖,但看到满山的火把,纪灵只能藏在石头后面。 北山西面,杨必率领士兵从山上奔了下来,本来一万四千多人的士兵,但趁着夜色不少士兵直接逃亡了,不愿再为袁术卖命。 杨必整理队伍后迅速向寿春北门奔去,队伍行了不到十里,便听到一阵梆子响,道路两旁的树林里乱箭射来,不少士兵顿时中箭倒地,队伍一下子变得混乱不堪,紧跟着树林里三千名士兵冲杀出来。 杨必不知道这又是哪里来的敌军,只能慌忙打马疾奔,只奔出了不到两里地,便看到前面旷地里一支骑兵队伍拦住了他们的去路,杨必回头看去,自军只有五六百人冲了出来,而且都是惊魂不定的样子。 杨必叹了口气,扔下了手中长枪说道:“众位放下兵器吧,我们投降。”士兵们一听杨必的话,如释重负,都赶紧扔下了兵器。 张俊看着袁军,笑了笑带领士兵们打马上前说道:“谁是领军之将?”其实张俊已经看到了杨必,只是他不认识此人。 杨必也不含糊,赶紧下马单膝跪地施礼说道:“在下杨必,为大将军纪灵麾下之将。” 张俊点头说道:“杨将军请起,今将军迷途知返,吾必会将将军之事奏明天子。” “多谢大人。” 不一会儿,三千名伏击的士兵押着一队队战俘走了过来,一名副将上前说道:“启禀大人,共俘获敌军四千多人。” 张俊点头说道:“你可带俘虏回营,吾自领一千骑兵在此,待天亮之后吾便回去。” “诺”副将转身离去。 这时杨必上前两步说道:“大人莫不是下邳张太守?” 张俊点头说道:“正是在下。” 杨必听后说道:“实不相瞒,末将乃是尚书杨弘之侄,或可助大人拿下寿春。” 张俊一听大喜,若是能拿下寿春,那可以获得的东西就太多了,可张俊突然想到若是自己拿下寿春,曹操该如何应对?曹操必然不会让自己占领寿春的,况且自己也没有占领寿春的必要,只是听说寿春钱粮颇多,寿春自己可以不要,但要是能抢夺一些物资的话,还是可以的。 “杨将军可先回营,待吾天亮回营之后再与将军商议。”张俊冷静的说道。 杨必愣了愣,便点头离去。 下蔡城南,守在城头的士兵都往着城中的大火,满上都是忧心忡忡。城东和城南的大火都在燃烧,不知道粮草可否能保住。 曹军细作奔到南门一座废弃的房屋内,一名曹军说道:“大人,南门处有近百人守门,怕是不好夺取。城上尚有不少士兵。” 史洪想了想说道:“可否想法调开南门守军?” 众人想了一阵,史洪提起长枪说道:“不能再等了,随我走。” 快至南门时,突然一声大喝:“来者何人?” 史洪对一名士兵使了使眼色,那名士兵上前说道:“奉王副将之命前来,因城中火起,将军怕城门有失,调我等前来。”这士兵是淮南人,说的话对方不会怀疑。 那人听后便没有再问,史洪便领着十几人往城门处走去,待进了城门洞内,史洪看到守门的只有三十人,其余的人都在城门西侧的屋内歇息。 史洪朝那士兵使了使眼色,又看了看抱着枪蹲在城门洞里打盹的士兵,那士兵点了点头,便走到一名正在打盹的士兵跟前坐下说道:“怎么不见城门令大人?” 那士兵不乐意的睁眼看了看说道:“在屋内休息。”说完,又闭上了眼睛。 史洪听后,带领十几名士兵走到城门西侧的一排房屋前,史洪带领士兵们推门进去,不一会儿便走了出来,每个人身上都干干净净,仿佛什么都没发生一样,只是屋子内血腥味弥漫。 史洪又回到城门内,对着手下使了使眼色,十几名士兵便走到站着的几人跟前,突然一起动手将这四人杀死,而后又悄悄将正在打盹的士兵杀死,但还是有两人发出一声惨叫。 城上便有人喊道:“发生何事?” 那命淮南士兵赶紧说道:“无事,只是有人崴到了脚。” 城上之人听后便没有再问,史洪赶紧命人将所有的尸体全部搬来堆成一面墙,又命人找来不少木头、石块堆在了一起,而后将屋内的箭矢等物搬来放好。 忙完一切后,史洪对着十几名士兵点点头。等了片刻之后南门街道上一名士兵策马奔来,“来着何人?”城上人问道。 “封将军之命,前去寿春向陛下送信,速速开门。”那名士兵喊道。 这时史洪等人上前问道:“可有令牌。” 那名士兵递了一面令牌给史洪,史洪装模作样的看了看说道:“开门。” 城上之人便不再说话,这时史洪的手下将城门缓缓打开,兵扭动轮盘,将吊桥缓缓放下,那名士兵策马基本而去。 士兵出城后,史洪等人却没有收起吊桥,其实下蔡南门没有护城河,只是挖了一条沟而已,离城门不远就是淮水,在城门外建了一座码头,用来运送物资。 等了一会儿,城上之人大声喊道:“为何不收起吊桥?” 城下答道:“天气寒冷,轮盘卡住,正在修理。”说完,吊桥往上走了走,城上士兵便不再问话。 ------------ 第七十五章 袁术自尽 ?一盏茶的功夫,乐进、关羽所率三千人便渡过了淮水直奔南门而来,城上守军立刻发现了曹军,大声喊道:“有敌军前来,速速关闭城门。”“当当当”的警报之声也迅速响起。 城上士兵眼看敌军就要冲到城门前了,却发现吊桥还没吊起,城门也没听到关闭之声,便知道不妙,“放箭”不少士兵开始对着城下放箭,一名军侯带领两百多人直奔城下。 史洪看到袁军奔至城门处,便大声喊道:“放箭”,十几人拉弓便朝袁军射来,冲在前面的几人顿时中箭倒地。 那军侯一看,便大声喊道:“举盾,冲上去。”三十多人举着盾牌在前面防护,后面的士兵跟着往门洞里冲,史洪一看,顾不得那么多了,举起长枪喊道:“杀” 双方在城门洞里展开了激战,史洪拼命舞着长枪杀敌,可自己身边的手下越来越少,这时史洪看到有几名袁军士兵正在关闭城门,史洪大吼一声,磕开面前的长枪,而后疾奔两步,手中长枪疾刺,便有两名袁军倒地,史洪立刻将两人尸体拉到城门处。 这时腰间一阵剧痛传来,史洪转身便是一枪,而后也不管身上伤口,又挥着长枪杀向另外两名袁军。 不一会儿,乐进、关羽率领士兵终于冲进了城门,门洞里剩余的一百多名袁军一看,赶紧抱头就逃,军侯无奈只能撤出城门,找来一匹战马向城中奔去。 史洪看到乐进和关羽率领是冲进了城内,笑着看了一眼,缓缓倒在了地上。 “将军,启禀将军,南门失守了,曹军从南门冲进了城中。”一名士兵飞奔着跑上城楼喊道,因为跑的急,头盔都掉在了地上。 乐就听罢颓然坐在了台阶上,握着手中长剑一言不发。 “将军,将军.”士兵大声喊着。 乐就笑了笑扭头说道:“去逃命吧,告诉弟兄们逃命去吧。”说完,乐就慢慢站起身来沿着城墙往城北方向走去。 “将军,将军..”士兵在后面大声喊着,看到乐就没有回头,士兵叹了口气喊道:“大家逃命去吧。”喊完,便冲下了城墙。 乐就一直走到城北,北门只有五百人守卫,大都趴在城墙上看着城中的大火,不时还传来喊杀声,一个个目光茫然。 “将军。”一名军侯走过来施礼说道。 乐就没有回答,走到了正北的方向,乐就双膝跪地朝着北方重重的磕了三个头,而后站起身来,扭头对士兵们说道:“下蔡城已破,你们从北门逃命去吧。” 士兵们一听,赶紧扔了武器就冲下了城墙,军侯一看也无可奈何走了。看着士兵们下城逃命,乐就扭过头看着北方,缓缓将长剑放在了脖子上,猛一用力,鲜血便喷了出来,乐就的身体也缓缓倒在了城墙上。 乐进、关羽率军冲入城中,迅速杀向火起的城东,两军开始混战,乐进和关羽挥舞着兵器在前面开路,两人勇不可挡,杀得袁术军开始混乱,半个时辰后,曹操率军从南门攻入城中支援,袁术军彻底崩溃,纷纷往城北逃去,城西守军也开始逃亡,夏侯惇、李典顺势攻入了城中,两军合力,一个时辰后终于将下蔡城全部占领。 “启禀主公,乐就在北城上自尽。”一名士兵奔至曹操马前施礼说道。 “哼!倒是自知。速命乐进、关羽率军将城中大火扑灭。”曹操说道。 “诺” 乐就知道曹操不会放过自己,攻城首战若是自己直接投降的话,也算是功臣,可自己首战杀了那么多曹军,曹操必然不会放过自己,不然何意面对死去的士卒。 城中大火烧了近两个时辰才慢慢熄灭,此时已是寅时,曹操安排好巡哨后便让士兵们前去休息。 寿春宫殿,袁术呆呆的坐在大殿上,心里五味杂陈,斥候在半个时辰前已经回报了下蔡战况,袁术知道寿春完了。 “陛下。”这时杨弘急匆匆走进大殿沉声喊道。 袁术抬头看了杨弘一眼,没有说话。 “陛下,胜败乃兵家常事,陛下不可如此啊。” 袁术嗤鼻一笑,自嘲的说道:“兵家常事?为何吾袁公路一败再败。” “陛下,城中还有两万军士,其中还有一万精锐士卒,陛下亲自指挥众人守卫寿春,未尝不可击退敌军啊。”杨弘苦口婆心的说道。 “吾不恨曹操来攻,不恨李丰投降,更不恨乐就、纪灵未守住下蔡、北山,吾只恨袁家,恨袁绍,为何袁家如此看重这庶生子,为何不扶持我袁公路,为何?”袁术越说越激动,直接站起身拔出长剑劈向案几。 案几没有碎裂,而是卡住了长剑,袁术气急败坏的说道:“连一个小小案几都要与吾作对。”袁术直接上脚踹向了案几。 杨弘看袁术有些发疯的样子,赶紧上前抱住了袁术,大声哭喊道:“陛下,不可如此啊,陛下才刚刚登基,陛下要振作啊。” 袁术大声喊道:“登基,登基,哈哈哈.”说着,猛然发力抽出了长剑,身体向后一倒,挣开了杨弘,袁术长剑指着杨弘说道:“汝,金元休(金尚),吾给你官职,汝为何不助我?还有汝,阎象,为何要屡次顶撞与我?哈哈哈,吾要杀了你们。”说着,袁术挥起长剑向杨弘刺来。 杨弘还站在当地为袁术刚才的话发愣,却不想袁术长剑刺来,杨弘避无可避,惨叫一声,长剑穿透了杨弘的身体,鲜血却溅了袁术一脸。杨弘捂着肚子上的伤口,看着袁术流泪说道:“陛下,听臣一言,去河北。”说完,杨弘便倒地身死。 袁术满脸是血,但仿佛被鲜血惊醒,呆呆的看着杨弘的尸体,身体慢慢往后退了两步,而后跌坐在地上。 “父皇。”这时,袁耀进来看着袁术喊道,但看到杨弘的尸体,袁耀愣住了。 “皇儿快走吧,去收拾东西投奔袁绍,其念在汝乃袁家子弟,必会收留你。速去。”袁术看着袁耀慈祥的说道。 袁耀哭着说道:“父皇,随我一起去河北吧。” 袁术摇头说道:“吾不愿如此见袁绍,必然背起奚落。”袁术说着,站起身体,从正殿高处的案几上拿起一个四方盒子说道:“吾儿带着此物前去,其必会善待与你。” 袁耀知道这是何物,此乃当年秦始皇以和氏璧所造传国玉玺,上面印刻‘受命于天,既寿永昌’八个大字。 袁耀小心接过说道:“既如此,孩儿带母亲一同前往。” 袁术瞪着袁耀说道:“汝自去便可。” 袁耀还要说话,袁术大声喊道:“滚” 袁耀无奈,只得将玉玺放在地上,跪下向袁术施礼后起身,拿起玉玺转身便离开了宫殿。 袁术开着袁耀离去,便走到了杨弘尸体旁边,看着杨弘说道:“卿乃忠臣,既是忠臣,便随吾一起吧。”说着,袁术拔出了长剑往后宫走去。 当夜,袁术在寿春城中杀死了妻子及十几位妃子后点燃了皇宫,大火一直烧了一天才熄灭。而城中守军一夜之间全部逃亡。 第二日上午,曹操听闻寿春火起,便直接率军赶到寿春,命军士接防四门,而后又命人去灭火,曹操不为其他,只为了那方玉玺,他害怕袁术玉石俱焚。 “主公,不必多虑,此乃不详之物,若是袁术焚毁也无需如此。”程昱看曹操脸色有些担忧,便上前说道。 曹操摇头没有说话,倒是郭嘉拉了拉程昱,而后轻轻摇了摇头。程昱亦是聪明之人,略一思考便知道曹操之意了,随即便向郭嘉投去两道感激的目光。 北山,张俊大营。 张俊已经得知曹操率军进入了寿春,这场仗打到这里,已经不再关乎张俊的事情了,他所要考虑的便是如何率军顺利返回徐州,只是张俊担忧曹操会顺势对自己下手。 “公子,山上士兵正慢慢撤回。”这时,朱勇进账说道,朱勇昨夜趁乱离开了寿春,回到了军中。 张俊点了点头说道:“再去告之徐将军和韩将军,不必再搜山了,山上物资能带下山多少便是多少。” “诺”朱勇转身离去。 北山,纪灵率领十几名亲兵缓缓向山下摸去,由于徐盛从山上冲下,韩浩又在山下往上冲,纪灵只能往东面绕去,十几人在东面山上躲藏了一夜。 此时纪灵已经不得不下山了,天色大亮,而且张俊的士兵正在搜山,纪灵只能赶紧下山,准备绕过张俊大营返回寿春。 纪灵走下山,藏身在树林里,准备找机会绕过张俊大营,看到营外巡哨过去,纪灵摆摆手,亲兵们便跟着他准备钻出树林,谁知刚走了两步便听到‘叮当’声响起,纪灵这才发现外面的大树上缠着不少铃铛。 纪灵扭头便准备往山上跑,这时林外突然从一处壕沟里飞来几十支箭矢,纪灵听到声响,赶紧顺势扑倒滚到一块大石后面,可亲兵们还是有几人被射中,惨叫而亡。 不一会儿,便听到呼喊声,紧接着一千多士兵冲进了树林中开始搜索。纪灵躲在石头后面暗暗叫苦。 “停止搜索。”一个声音响起,士兵都站在原地看着桥蕤。 “尔等已无法逃脱,知趣便自己走出来,不然别怪吾手下无情。”桥蕤大声喊道。 桥蕤等了一会儿不见有人走出,桥蕤冷笑一声说道:“放火,点燃这片树林。” 纪灵一听放火,便知道无法再躲藏了,也没有任何逃走的可能了,便猛地站起身说道:“不必放火了。” 桥蕤瞪眼一看,惊声呼道:“纪将军。” 纪灵早已听出是桥蕤,但他也不知道桥蕤何时降了张俊,纪灵扔下三尖两刃刀说道:“都出来吧。”而后看着桥蕤,有些轻蔑的说道:“不知桥将军何时降了徐州?” 桥蕤看了看站起身的几名纪灵亲兵,而后转头淡然一笑说道:“在下孤守相县,主公不闻不问,吾为何不能投降徐州?” 纪灵听后也无话可说,他也劝袁术召回桥蕤,可袁术没有听,其实纪灵知道为何袁术不肯召回桥蕤,是因为袁术将进攻徐州失利归罪与桥蕤,想找个人担责任而已。 “吾撞上警铃之时便知桥将军必然在此。”纪灵苦笑着说道,他知道桥蕤谨慎,善于防守,桥蕤守营必然会万般小心,正是桥蕤在军中发明了用马尾之毛做警铃,即使白天也看不到。 “纪将军,事已至此,还是投降吧。”桥蕤劝道。 纪灵摇头说道:“吾不会背叛主公,既然被围,还请桥将军念在同僚份上放过我这几名亲兵。” “纪将军当日答应在下之事可还记得?”这时,一个声音响起,张俊腰挂长剑负手走进了树林。 纪灵一愣,看着张俊说道:“当日吾曾言若主公身死,吾必会降你,在下不曾忘记。”说完,纪灵一愣,看着桥蕤轻声问道:“莫非..” 桥蕤轻轻点了点头,纪灵一看颓然坐在了地上,久久不语。 张俊走上前去蹲下身子看着纪灵说道:“将军已然尽力了,便无需如此。”说着,张俊拍了拍纪灵的肩膀。 是夜,张俊在营中召集众人商议事情。 “大人,既如此,不如我军连夜渡过淮水,返回徐州。”徐盛说道,众人也是点了点头。 张俊轻轻摇头指着平阿和义成说道:“适才曹操命人前来告之,孙策已率军攻破合肥,斥候亦来报曹操命程昱、李典率军五千进驻平阿,又令关羽率军三千东进义成。” 众人一听便不再说话,韩浩起身说道:“既如此,莫若与之一战。” 张俊苦笑着说道:“我军经两次战斗,已三万多人,然可战之卒只有一万,再者面对曹操,吾半分信心都没有。” “报,启禀大人,曹操命人前来。”一名侍卫进账说道。 张俊心里暗骂,那句话还真的对:说曹操曹操到。“命他进来。”张俊说道。 一名士兵进账后向张俊施礼后说道:“大人,我家主公命我前来告之大人,请大人于明日巳时前往寿春议事。” “所议何事?”张俊故意问道,其实张俊也知道战后要讨论很多事,但怕只怕这是鸿门宴。 士兵摇头说道:“小人不知。” 张俊点头说道:“你回去告之曹公,张俊明日必定前去。” “小人告退。” 曹军士兵一走,朱勇大声说道:“公子,不可前去寿春,曹操必然不安好心。” 张俊摆手说道:“不必再说了,吾明日前去便是。” “大人。”众人起身说道。 ------------ 第七十六章 寿春之行 ?建安二年(公元197年)十二月初十,此时离旦日已经不远了,张俊不知道自己能否在旦日来临之前赶回徐州,也许,自己能不能活着回去都是个问题。 天地之间灰蒙蒙一片,北风夹裹着雪粒,让人极为难受,也许这场雪来的很及时,为了那些死去的灵魂。张俊骑在马上拉了拉肩上的披风,扭头看了看朱勇,朱勇骑在马上全神贯注得望着前方,手中紧紧握着长刀。 张俊不禁笑了笑,自己已经看开了,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还不如去从容面对,倒是朱勇显得很是紧张,这也让张俊非常感动,朱勇已经彻底成了自己的贴身侍卫。 这时张俊才注意到旷野里似乎有绿油油的东西,走近一看却是一片麦田,稀稀拉拉的麦苗迎着寒风不屈不挠的舞动,张俊轻叹了口气,淮南本是富庶之地,但经过几次战争后,已彻底变得人烟罕至了,刚才路过一个村庄张俊竟没看到一个人。战争,到底何时才会结束? 巳时不到张俊便赶到了寿春东门,寿春四门只有北门是水门,但其他三门皆有近两丈宽的护城河,像一条玉链一样装点着寿春冰冷的城墙。 寿春尚未解禁,城门紧闭,此时城上已经换成了曹军的旗帜,旗帜在寒风中吹得猎猎作响。城上守军看到了张俊和朱勇,顿时举起弓箭瞄准两人。 “来者何人?”城上一名士兵喊道。 朱勇打马上前说道:“我家公子乃是下邳太守,来见你家主公。” 朱勇提起曹操就是一肚子恨意,他忘不了恒阳的惨死,若不是尚未翻脸,只怕朱勇直接就喊曹贼了。 “可有印信?”城上士兵喊道。 朱勇刚要发怒,张俊轻轻拉了拉朱勇,而后拿出自己的官印给了朱勇,朱勇气呼呼下马走了几步放进了城上吊下来的篮子里。 不一会儿,城门‘吱呀吱呀’的慢慢打开,张俊和朱勇打马上前,一名士兵小心说道:“大人勿要怪罪,只因寿春尚未解禁,因此查验较严。”说着,赶紧将张俊的官印递了过来。 张俊笑着说道:“无妨,尔等亦是职责所在。”张俊说着接过了官印。 “多谢大人体谅,大人请。” 张俊和朱勇进入城中这才发现,原来寿春竟然还有内城,这让张俊大为惊讶,若是如此,袁术自杀什么,最起码也可以撑一段时间,不过结果怕是差不多吧。若是自己呢,自己会不会自尽? 想着张俊摇了摇头,自己又不登基称帝。进入内城,街道上仍然是一队队士兵在来回巡逻,张俊一路走来看到曹军士兵列队整齐,尽管天气寒冷,可没有一个士兵在偷懒,一个个精神抖擞,走起路来也是铿锵有力。 张俊暗自对比了一下,也就是吕布麾下的并州老兵有这样的气势,自己招降的和俘虏的袁术士兵,根本没法相提并论。这让张俊无比担心,若是曹操大军与自己的军队开战,自军不知道能顶多长时间。 “公子,到了。”朱勇一声提醒,张俊赶紧回过神来,看着前面。十几步远的地方是一座宅院,寿春宫殿被大火烧了之后,这里便是曹操的军衙。 “站住。”一声大喝,十几名士兵‘唰’一声便举起了长枪,还有十几人举着弩箭对着张俊和朱勇。 张俊怕朱勇发火,赶紧说道:“请前去通禀,下邳太守张俊前来。” 一名头领打量了一下张俊说道:“站在那里等着。”说完,便往院内走去。 “什么鸟玩意儿,呸。”朱勇怒声说道。 那十几人听到后倒也没说什么,只是冷冷看着朱勇。张俊淡然笑了笑,对着朱勇说道:“何必跟他们一般见识。” 不一会儿,便听到爽朗的笑声响起,七八人拥簇着一人走了出来,嘴里说道:“子重贤侄在哪,吾欲相见久矣!” 张俊一看此人个子不高,但气宇轩昂,长着一双三角眼,张俊知道这便是曹****,便赶紧翻身下马,上前几步施礼说道:“小子张俊,见过曹公。” 曹操急忙上前一把扶住张俊双臂说道:“贤侄不必如此见外,吾与汝父曾同在大将军帐下效命,亦曾共救天子于危难。” 张俊一愣,曹操这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难道要拉拢自己吗?不过张俊还是略显尴尬的说道:“家父也常念及曹公,亦曾对张俊提及曹公刺杀董卓之事,言曹公乃是胸怀大义之人,张俊对曹公亦是敬佩不已。” 张俊只能顺着曹操的话说,若是曹操当真念及大义和旧情,便不会为难自己。 “往事不提,来,进府说话。”曹操拉起张俊的手便往院中走去,张俊只能跟着曹操走进院中。 待进了厅堂,众人分宾主坐下后,曹操便笑着说道:“来,吾为贤侄介绍一番,才乃大汉尚书程仲德。” 张俊看了程昱一眼,施礼说道:“学生久闻先生大名。” 程昱笑着说道:“公子年纪轻轻便官拜太守,前途无量啊!” “这位便是吾帐下军师郭奉孝。”曹操接着说道。 张俊看了看面色发白的郭嘉,张俊此时对于三国名人已经不激动了,施礼说道:“久闻军师乃是颍川大才,还请多多指教。” 郭嘉淡然说道:“不敢。” “末将夏侯惇。”这时一人不等曹操介绍,直接起身说道。 “原来是元让将军,在下有礼了。”张俊又施礼说道。 待介绍完后,曹操端坐在上座案几前笑着说道:“贤侄北山之战打的漂亮,若不是贤侄拿下北山,怕是寿春城此时仍未攻破。” 张俊赶紧说道:“曹公谬赞了,张俊只是运气使然罢了,比不得军师之计。” 曹操笑了笑说道:“今日请贤侄前来是想问贤侄有何打算。” 张俊赶紧说道:“今袁术已灭,在下便想带兵返回徐州,若是路途顺利,也能赶回徐州过旦日。” 曹操摆手说道:“贤侄不必如此急切返回徐州,虽袁术已灭,然庐江尚有刘勋驻守,吾仍需贤侄助我一臂之力。” 张俊一愣,刘勋是何人?想了想确实想不起来,张俊便说道:“实不相瞒,张俊此来徐州只为婚事,不想路途蹉跎,以至耽误这许多时日,本欲本月初订亲,不想前来征伐袁术,此次返回徐州,亲事订下之后,张俊便欲返回河内。” 曹操想了想说道:“如此也罢,既然贤侄急欲返回徐州,吾便不强求了,只是还有一事需贤侄多加留意。” “不知曹公所说何事?” “今袁术自尽,然其一把火烧了宫殿,吾受天子所托前来讨伐袁术,一为袁术称帝之事,再者便是袁术手中之玉玺,乃是我大汉传国之宝,其子袁耀逃离寿春,或会经徐州而去河北,望贤侄回去之后能严加盘查,若为天子寻回玉玺,天子必会赏赐贤侄。”曹操说道。 张俊听后大喜,若是能放自己回去,这点事情当然好办,张俊赶紧点头说道:“在下回去后必然派人严加盘查过往之人,若有所获必然告之曹公。” “好,好。还有一事,听闻贤侄在下邳均田,深受百姓赞扬,不知贤侄可否讲解一二?” 张俊已经被曹操彻底搞晕了,这一浪接一浪的恭维让张俊感觉到事情很不对劲,事出反常必为妖,曹操到底要干什么。 “实不相瞒,在下只是丈量了徐州土地,发现徐州荒地甚多,人口又少,便将荒地分与百姓耕种,仅此而已。”张俊说道。 “那不知贤侄如何收回士绅土地?”曹操又问。 这,这让张俊不知道该怎么回答,难道说自己拿住了士绅把柄吗?张俊想了想说道:“此事实是因为士绅明事理而已。” 曹操笑了笑便不再问话,这时郭嘉开口说道:“那为何河内不均田?” “这.此法只是在下于下邳所想,尚不知可行与否。”张俊有些窘迫的说道。 北山东麓,张俊大营。 “营外发生何事?为何如此吵闹?”韩浩走出大帐问旁边的士兵。 “小人不知。” “报,韩将军,徐将军命小人前来,请将军去往营门处。”一名士兵疾奔过来说道。 韩浩一听赶紧问道:“发生了何事?” “营外来了几百当地百姓,在营外言前来找寻自家亲人,降兵俘虏都跑到大营门口处了。徐将军正带人阻拦。”士兵急忙说道。 韩浩一听,这可不好,若是士兵被亲人叫回,势必引发淮南士兵逃亡。韩浩赶紧往营门处走去。 “将军,放我等回家吧,小人家中只有老母一人。”一名士兵跪在地上哭着说道。不少士兵都哭喊着跪倒在地。 营外几名老者也跪下喊道:“这位将军,小老儿求求你了,你们不是天子派来拯救我等小民的吗?今袁术已死,便放了他们回家吧,若他们不回去,家中田地便彻底荒废了,我等开春便要饿死。”说着,也哭了起来。 这下,营内、营外一起哭喊着。徐盛毕竟从军不久,还不知道该如何解决此事,尤其是张俊并不在营中,自己又不敢做主,其实徐盛很想放了他们,看到他们便使徐盛想到了自己的父母。 这时,韩浩、纪灵都已赶来,徐盛给他们说了之后,三人面面相窥不知道该怎么办。韩浩看了看之后满脸忧色的说道:“此事若不解决,怕是会引发士兵反抗啊。” 纪灵点了点头,徐盛说道:“大人,莫若先将门外百姓前来寻找之人放走,其余人等大人回来之后再由大人定夺。” 韩浩想了想点头说道:“那便如此。” 不一会儿,便有五百多人脱了兵甲跟随门外亲人而去。可这并没有熄灭此事,营中尚有四千多淮南士兵大声嚷着要回乡。 韩浩很想调兵围住他们,可又害怕会引起混乱,而且这些降兵以前曾是纪灵、杨必部下,便是自己他们也认得,若是强势镇压,势必引起纪灵等人不满,况且还会对军心、士气大有影响。 想了想,韩浩叫来纪灵说道:“将军可去向他们讲明,等大人回来。” 纪灵点头说道:“此事就交予我。” 寿春城,在曹操军衙中用饭之后,张俊起身告辞,曹操便不再挽留,将张俊送出了军衙。看到曹操便这么放自己走,张俊越想越不对,肯定是发生了什么事情,打马便往城门处奔去。 ------------ 第七十七章 绝处逢生 ?张俊走后,曹操回到厅堂内坐下,这时李典从外面走进来施礼说道:“启禀主公,一切顺利。” 曹操点点头说道:“乐进率军可否到达?” “已经到达,适才已传信到城门处。”李典说道。 曹操冷眼一笑说道:“这次让你插翅难飞。” 合肥和寿春一样紧靠着淮水,南面则是巢湖,距离长江也不远,原本合肥是淮南郡治所,但袁术居于寿春后,郡治便改为寿春,但合肥的战略位置非常重要,北可顺水而上抵达寿春,直指豫州、徐州,南下可直取扬州、荆州之地。 合肥令阎象在孙策、刘表联军攻打合肥时战死,城池由孙策率军占据,刘表军队则仍然驻扎在巢湖。 合肥城内,孙策坐在堂内与手下众人商议事情。 “军师,我军为何不能占据合肥?”孙策只有二十二岁,穿一身红色袍服,长得气宇轩昂,眉骨铮铮,颇有其父孙坚的英姿。 底下一人说道:“主公,吾亦知合肥重要,但曹操南下而来必然要占据淮南,主公只三万人,今江东不稳,南有山越贼众,主公不可在此与曹操大动干戈。曹操之敌乃是徐州吕布、南阳张绣,待此二人平定,曹操必然与河北袁绍决裂,那时主公已安定江东,若是再发兵北上,合肥亦可得。” 孙策犹豫了很久,毕竟这么一个战略要地要是能够握在手中,那就等于自己在长江北岸有了一个重要的支点,倘若中原一旦有变,自己可以直接挥军北上,实现自己心中的抱负。 张昭看孙策久久不语,显然是割舍不下合肥重镇,这时张昭又说道:“主公,当务之急不是图谋合肥,而是为老主公报仇啊。” 孙策听到这句话,不由得收回了思绪,他知道父亲的手下一直都在憋着一股气要报仇,若此时自己再引发与曹操之间的矛盾,那么黄盖、韩当等人怕是要对自己有意见了。 孙策点头说道:“此次与刘表水军共击袁术,两军虽是联军,然并未有任何联系,今袁术已死,我军是否截杀刘表水军?” “主公,末将愿率军夜袭刘表。”这时韩当站起来说道,韩当一直跟随孙坚,也算是孙坚的托孤之臣,一心想要为孙坚报仇。 张昭一听急忙起身说道:“主公不可,今次出兵乃是响应天子号召攻伐袁术,值此之时,主公当等待朝廷封赏,不可节外生枝。” “军师,我知军师所说正确,然我军与刘表必有一战,刘表水军强大,此次正是削弱刘表的好时机,若是错过,怕是将来与刘表再战,我军要付出代价啊。”黄盖说道,黄盖其人文武双全,在孙坚时便是帐下大将,在军中颇有威望,孙策对其也极为敬重。 张昭不敢怠慢,赶紧说道:“黄老将军所言不错,吾亦知此时乃是大好时机,但黄老将军,此次出兵是以曹操为帅,若我军袭击刘表,曹操若以此为借口与刘表联合攻打我军,那时当如何?” 黄盖一听,觉得张昭所言也确实有道理,若是曹操为刘表出头,那么这次出兵就竹篮打水一场空了。 张昭看黄盖被打动了,赶紧对孙策说道:“主公此时可示弱与曹操,而后可使曹操上奏天子册封主公,那时主公再收兵回江东,稳定江东士族、百姓,养精蓄锐。刘表年老,其子刘琦、刘琮皆为庸才,刘表妻蔡夫人与蔡瑁必然不甘刘琦继位,到时荆州必乱,那时主公可一战而定荆州,而后可北图中原。” 孙策终于被张昭打动,点头说道:“军师所言极是,便听军师之言。” 北山东麓,张俊打马赶回了军营,还没进营便看到营中似乎出了什么事情。这时徐盛看到张俊回来,赶紧出营施礼说道:“大人回来的正是时候。” “出了何事?”张俊下马后,看着徐盛问道。 徐盛将事情一说,张俊脸上便显出忧色,士兵要返乡,这不是不可以,张俊从心里也愿意看到他们回乡种田,过安稳日子,只是这一走,自己还能剩下多少士兵呢? “有多少士卒欲离营而去?”张俊皱眉问道。 “目前只有三千余人,只是尚有几千人怕是也要离去,只是暂时在观望。”徐盛说道。 张俊想了想说道:“走,先回营看看再做打算。” 张俊进入大营,便看到三千多人站在离营门口不远的空地处,也不管天空下着雪,张俊叹了口气,看来他们要离开的决心很大啊。 这时韩浩走过来向张俊试了一礼,而后拉着张俊往一边走了几步后小声说道:“大人,不如杀鸡儆猴。”说着,还比划了一个砍头的手势。 张俊心里一冷,看了看韩浩,而后摇头说道:“若是如此,怕是纪灵、杨必等人不服,便是剩余降卒亦会逃亡。” 一支部队行军打仗的时候,最怕的是什么,便是士卒逃亡,倘若士卒逃亡便会引起连锁反应,小了说便是军心不稳,大了说甚至是倒戈、营啸。 “可是大人,若是任凭他们离去,那我军便没有多少可战之人了。”韩浩有些着急的说道。 这时张俊也看到了纪灵、桥蕤、杨必等人,便走过去说道:“几位将军是何打算?” 纪灵三人相互看了看,没有一人说话,张俊便知道他们的意思了,想了想张俊说道:“传令全军集中。” 几人不知道张俊是什么打算,但既然张俊已经下令,便只能叫全军集中。“呜..”号角声响了一会儿,一队队士兵从营帐中走出,在首领的带领下奔到营外空地处集合。 一刻钟后,张俊走到营门处,看着站在营外的三万士卒大声说道:“弟兄们,我知道大家思乡心切,家中尚有老幼,大家从军只是被袁术强逼,我张俊也不愿大家死在战场上,倘若有活路,谁会前来从军,今袁术已死,朝廷不日便会任命新的太守,也许大家会过上好的日子,在此我只有一句话:愿随我张俊从军者,可留下,我张俊必不会亏待于他,倘若不愿从军,便放下武器,脱下盔甲,径自离去吧。”说完,张俊看着三万士卒。 这会儿反而没有一人站出来了,张俊想了想又说道:“不用害怕,凡离去者,送米两斗,我说到做到,绝不反悔。” 等了一会儿,听到“啪”一声,队伍中一人放下了长枪,不一会儿便听到更多声音响起,不少士兵都开始放下长枪或者刀盾、弓箭,开始脱去皮甲。 半个时辰后,桥蕤上前施礼说道:“大人,共有一万四千人离去。” 张俊心里暗自发苦,自己想着会有不到一万人,可没想到竟然有一万四千人,唉!张俊深吸一口气对着桥蕤说道:“让他们排队去领米,而后让他们自行离去吧。”张俊说完,郁闷的扭头便向营中走去。 “谢大人之恩。”突然一个声音响起,张俊停下了脚步。 “谢大人之恩..”几跟着,绵延不断的声音响起,张俊眼中顿时噙满了泪水,但张俊没有回身,摆了摆手说道:“愿大家保重。”说完,快步走向了中军大帐。 北山山顶,在树林中站着一个人,手持长枪,目光一直盯着山下,这时一名士兵快步走上前施礼说道:“启禀将军,军师计策生效,张俊大营已剩下一万四千余人。” 此人便是乐进,奉曹操之命率军在此,乐进笑着点头说道:“军师计策果然高明,传令下去,若是张俊率军离开,立刻下山。” “诺” 第二日卯时三刻,张俊大营中传来阵阵响声,不一会儿,一名士兵急匆匆奔上山来说道:“将军,张俊起营了,已向东而去。” 乐进一听,赶紧喊道:“传令,众军急速下山,在山下整军后尾随其后。” “诺” 此时已是十二月十三日,张俊想要赶紧回到下邳,虽说曹操放自己离去,但张俊很担心这是曹操之计,倘若曹操出尔反尔,率部攻打自己,尤其是在昨天走了一半士卒后,自己很难顶住。 看着阴沉的天空,张俊知道大雪快来了,昨日下的只是雪粒,但雪停之后天气变得更冷,若是再等大雪降临,这回到徐州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了。 “报,启禀大人,我军身后二十里处,有大队曹军跟随。”一名斥候急速奔来说道。 张俊一听,赶紧勒住了战马,看着斥候急声问道:“可看清有多少人?” “大约一万。” 这时,韩浩说道:“大人,曹操出尔反尔,是要对我军动手了。” 张俊没有吭声,过了一会儿张俊急声喊道:“打开地图。” 几名士兵慌忙将羊皮地图铺开,张俊看了好大一会儿才缓缓说道:“若是所料不差,我军已被包围。” 韩浩一听,心头大惊,赶紧问道:“大人何出此言?” 张俊翻身下马,示意士兵将地图放在地上,张俊指着地图说道:“我军往东而行,身后是一万曹军,义成陈登怕是率军已在西曲阳等候我军。”说着,张俊起身看了看淮水北面说道:“河对岸怕是平阿守军。” 众人听后都无言以对,过了一会儿韩浩问道:“大人,若是如此,我军当如何行军?”韩浩说完,众人都看着张俊。 张俊感受到了极大的压力,自己是主将,若是不能将他们带离险地,自己便有负众人,可是自己又怎敢妄自下决断,若是决断有失,怕是全军都要殉葬。 张俊咬着嘴唇久久不语,几次想开口但总是无法说服自己,这时桥蕤说道:“大人,既如此,莫若直接打下西曲阳,守住此城。” 张俊摇头说道:“曹操可攻打我军,我军却不能先攻打曹军,只会给曹操动手的借口。这也是我为何去往寿春连粮草辎重都不要便返回的原因,不愿与曹操交恶,只想低调离开。唉!没想到曹操还是不肯放过我。” 张俊说完,看了看众人,而后翻身上马咬牙说道:“既然事已至此,我们走一步算一步吧,传令,部队继续向东行进,多派斥候。” “诺” 寿春,曹操已接到乐进传来的消息,知道张俊已率军东西。“张俊做梦也想不到,往东便是钻入我军包围。”此时曹操心情极好,大笑着说道。 “主公,此事之后,主公可考虑攻打徐州之事。”郭嘉也笑着说道。 曹操点了点头,而后又看着郭嘉问道:“奉孝以为孙策是否真心放弃合肥?” 郭嘉想了想说道:“主公无需为此担忧,此事由不得他,吾只担心庐江刘勋。” “奉孝担心刘勋会有异动?” “臣不知此人,只是担心而已。”郭嘉说道。 “先不说刘勋,吾只需仲德、文谦守住合肥、寿春即可。明日前往合肥,三日后返回许昌,待开春之时便攻打徐州。”曹操沉声说道。 “报,启禀主公,孙策率部与刘表在合肥激战。”一名士兵急匆匆奔进来跪下说道。 曹操一听便立刻站了起来,但却没有说话,只是瞪眼看着士兵。 郭嘉赶紧问道:“两军因何冲突?” “小人不知,今日巳时刚过,两军便在合肥城外厮杀。”士兵说道。 “报,启禀主公,庐江刘勋率部三万已杀入淮南,直奔合肥。”这时,又有一名士兵飞奔而至跪下说道。 曹操听后,差点没跌坐在地,稳了稳心神后说道:“传令乐进、程昱、陈登,放张俊离去,令程昱、乐进速领军前来寿春,吾要率军南下合肥。” “主公.” “奉孝不必再言,张俊可以缓图,合肥不能有失。”曹操沉声说道。 ------------ 第七十八章 合肥乱局 ?西曲阳西面三十里处有一片丘陵,当地人称之为九龙岗,此时漫天雪花从天飘落,在阴沉的天气下,山岗上一片朦胧,安静而诡异。 张俊站在不远处的一座丘陵上远眺,脸上忧色尽显,一路小心走来,到了这里,张俊知道或许该来的都会来到。 “大人,若是不从此地而行,便只能南下了。”韩浩也忧心忡忡的说道。 南下不是不可以,但如此天气,加上粮草怕是没办法撑到徐州,再者说自军调头南下,曹军也可尾随而至,这只是一个时间问题罢了。 这时徐盛说道:“大人,若是不行,末将愿领兵在此驻营吸引敌军,大人可带兵趁夜离去。” 这个倒也是个办法,只是张俊在沂水被于禁伏击后,张俊已经不愿意这样做了。 “报,启禀大人,身后曹军已经撤离。”一名斥候策马奔上山岗大声喊道。 众人一听都感觉到不可思议,张俊赶紧问道:“可查探清楚,确是撤离?” “正是,小人跟踪曹军十里远,曹军行军很急,往寿春方向撤离而去。” 张俊一听,这莫不是诱敌之计?还是曹军另有打算?众人也面面相觑,百思不得其解。这时又有一名斥候冲上山来说道:“启禀大人,西曲阳城门大开,陈登率军往东而去。” “报,启禀主公,北岸曹军已不再跟随我军,渡过淮水后往寿春方向而去。”又有一名斥候说道。 这下大家似乎有些明白了,要么是曹操良心发现放了自己,要么是寿春出事了。想到这里,张俊也顾不得许多,赶紧下令说道:“传令下去,我军不再往东,渡过淮水北上徐州。” “诺” 寿春,府衙内曹操站在厅堂上来回走动,合肥突然的变故使他措手不及,彻底打乱了他的部署,本欲除去张俊,怎奈合肥危在旦夕,他不得不放弃张俊而调集兵力对付刘勋。 曹操越想越生气,蔡瑁这个废物,为了些许粮草便和孙策翻脸,难道不会向自己禀告吗?还有孙策,合肥城中屯粮近八万石,分给蔡瑁一些又如何,唉! “报,启禀主公,已探查清楚,刘勋部三万人,其中一万精锐士卒,一万人则是新近招募,军师为周瑜,参军为鲁肃。六安留守一万新兵,由刘晔统率。”一名侍卫进来说道。 曹操听后静下心来想了想,转头看向郭嘉问道:“奉孝可听得此二人?” 郭嘉点头说道:“周瑜、鲁肃皆为大才,周瑜字公瑾,主公当听过周瑜之父,其父于初平二年之时为丹阳太守,孙策起兵东渡便得其父相助。” “那为何周瑜反而事刘勋?”曹操问道。 郭嘉摇头说道:“这臣便不知了。” “鲁肃又是何人?”曹操接着问道。 “鲁肃字子敬此人乐善好施,在江淮一带颇有名望,袁术曾召其为东城长,鲁肃辞而不就。”郭嘉说道。 曹操听后点头说道:“军师有心了。” “不敢”郭嘉施礼说道。 曹操之意郭嘉能把江淮一带的事情打听的如此清楚,看来一定是下了很多功夫,而在郭嘉看来这是自己身为一个军事、谋士所必须要做的事情,有所谓‘知己知彼百战不殆’,这样才是一个合格的军师。 “尚有刘晔,字子扬,便是寿春人,其父刘普,祖上乃是光武帝之子阜陵王刘延。此人亦是大才,昔汝南许子将曾言‘晔有佐世之才’。”郭嘉说道。 曹操爱才,听了郭嘉的话后赶紧问道:“军师以为吾可得三人否?” 郭嘉摇头说道:“三人太难,吾保荐刘晔,周瑜与孙策有旧,不可得,鲁肃其人不甚了解,主公可以一试。” 曹操听后大喜,便是招来一人也行了,想到这里曹操疑惑的问道:“既周瑜与孙策有旧,为何此次要攻打合肥?” “臣亦是想不明白,若是刘勋执意攻打合肥,或早就屯兵静待时机,那便无话可说,怕的是周瑜献计如此,那其中之事便有些复杂。”郭嘉说道。 “报,启禀主公,程尚书、乐将军皆已率军撤回。” 曹操听后对郭嘉说道:“不论刘勋是何意,吾只能出兵,辛苦奉孝一趟如何,奉孝可去六安..” “臣亦有此意。”说着,郭嘉和曹操两人相视而笑。 建安二年(公元197年)十二月十六,曹操留李典率军一万降卒驻守寿春,曹操亲领两万士卒南下合肥。 合肥城,孙策看着军师张昭说道:“军师,曹操来信令我坚守合肥,今刘勋已至城西,蔡瑁率军驻扎城南,我军当如何应对?” 张昭有些生气,气孙策当日不该意气用事,为了些许粮草与蔡瑁翻脸,继而两军在合肥城外大战,两军互有损伤,致使刘勋兵临城下。 “今曹操领兵前来,必为刘勋,主公此时不可再与蔡瑁激战,以防合肥有失,若如此主公便无法与曹操解释。”张昭劝道。 孙策冷哼一声说道:“吾不愿与之冲突,若不是蔡瑁苦苦相逼吾又怎会如此。我军水战不如蔡瑁,然陆战吾还未将蔡瑁放于心上,若不是担忧合肥有失,当日便灭掉蔡瑁。” 张昭叹了口气,孙策哪里都好,就是有些冲动,说好了一点是冲动,说难听一点有些呈匹夫之勇,看不清楚形势,容易头脑发热。张昭又劝道:“主公,事已至此,便守住合肥,等曹操前来再做打算吧。” 孙策点了点头没有说话。 “报,启禀主公,有书信送至。” 巢湖之上,三百艘战船在湖中心停靠,一艘大船上旗帜随风飘扬,旗帜上一个斗大的蔡字,船舱内蔡瑁与张允相对而坐。 蔡瑁年约三十余岁,其姑母乃是大汉前太尉张温之妻,长姐嫁与黄承彦为妻,二姐嫁与刘表为妻,蔡家、黄家、张家、邓家、蒯家乃是荆襄五大世家,其中尤以蔡、黄、蒯三家在荆州势力最大,邓家在南阳,而张家则是在荆南,蔡家与黄家乃是联姻,这种士族大家之间的联姻颇为常见。 蔡瑁之姐因生有刘表二子刘琮而被刘表所喜,蔡瑁地位也是水涨船高,在荆州军中只有黄祖可与其匹敌。 “今曹操率众前来,我军当如何?”蔡瑁端着酒碗看着张允说道。 张允与蔡瑁年龄相差无几,因张允在水战方面颇有才华而被蔡瑁赏识、拉拢,伸手蔡瑁信任。张允说道:“曹操前来正好,我军出兵前来,若一无所获,如何回去向主公解释,正可使曹操为我等主持公道。” 蔡瑁想了想说道:“便是讨来封赏,我军亦无法返回,只能等明年春暖再返回襄阳了。” “正是,需让曹操让出一地供我军驻扎。” 这时蔡瑁突然话锋一转说道:“若是我军联合刘勋攻打合肥如何?” 张允大吃一惊,赶紧劝道:“将军不可,便是占了合肥,刘勋亦容不得我军,再者曹操岂是好想与之辈,本来我军有功,若到那时我军反而无功,主公亦不会饶了我等,得不偿失啊!” 蔡瑁猛地喝了一碗酒,将酒碗重重磕在案几上说道:“吾只是咽不下胸中这口恶气,孙策小儿欺人太甚。” 张允喝了一口酒,小心说道:“将军莫急,待明年春暖之时,我军返回襄阳时可突袭历阳。” 蔡瑁听后,想了半天摇头说道:“罢了,吾不愿节外生枝,平安回得襄阳便是。” 张允听后却不这么想,他已经看到蔡瑁刚才眼中放出的光芒,知道蔡瑁动心了,看来到时候要想办法再劝劝蔡瑁。 合肥城西,刘勋大营。 刘勋本是琅琊人,后投奔袁术被封为庐江太守,但其在庐江站稳之后便渐渐脱离了袁术,只是表面是听命于袁术。 “主公,今曹操已率军前来,我军当连夜攻打合肥,待曹军赶至,我军便三面被围。”坐下一年轻公子说道。这便是周瑜,年二十二岁,长相英俊,文武全才,人称‘美周郎’。 “公瑾,我军若是攻不下合肥,到时损兵折将,岂不一败涂地?”刘勋说道,刘勋听闻曹操率兵前来,便已经胆怯,准备撤兵返回六安。 “主公,今孙策与蔡瑁不和,蔡瑁被困巢湖,孙策兵力只有一万余人,我军不趁此机会攻打合肥,待曹军前来,便再无机会。”周瑜劝道。 刘勋来回走了一会儿,摆了摆手说道:“公瑾先退下吧,事关重大,待吾细想之后再做打算。” 周瑜看刘勋犹豫不决的样子,便不再多言,起身施礼后走出了营帐。周瑜刚走了十几步便看到鲁肃在一座营帐边向自己摆手,周瑜左右看过之后便快步走了过去。 进入营帐,鲁肃看着周瑜问道:“刘勋怎么说?” 周瑜笑着说道:“还能怎样,其已决心撤兵了。” 鲁肃想了想问道:“若是如此,你我当如何行事?” “唉!非是你我如何,乃是伯符无占领合肥之意。”周瑜叹声说道。 鲁肃皱眉说道:“莫非其不知合肥重要?” 周瑜摇头说道:“非是不知,怕是张子布进言,退兵以求江东安稳,再者便是害怕得罪曹操吧。” “公瑾之计甚妙,两军配合可图曹军,既伯符不愿图谋合肥,又为何依公瑾之计与蔡瑁相拼?”鲁肃很是不解。 周瑜摇了摇头,也不知道孙策到底是何意思,为了引曹军南下合肥,不惜与蔡瑁翻脸动手,损失了一两千士卒后,孙策却又不想要合肥了,这让周瑜很难接受。 想了好大一会儿,周瑜才说道:“如此不行,吾再书信一封劝伯符,机不可失,若是以后再图谋合肥,怕是要废更大的心力。” 鲁肃也赶紧说道:“正是如此,公瑾可告之孙将军,如今已万事俱备,只等曹军南下而来了。” 周瑜点点头,快步走出了营帐。 ------------ 第七十九章 曹操中伏 ?曹操率领两万士卒急速南下,六天后终于离合肥不到百里,曹操本预计四日赶到,怎奈大雪将道路变得泥泞,士兵们冒着风雪赶路,不少人病倒,这让曹操忧心忡忡。 合肥因受大别山余脉影响,北部地区形成了凹陷低台地形,而西北、西南多丘陵、沟壑,东南部位巢湖盆地,也有大片平原。 曹操率军在雪地中前行,这时一声嘶鸣,一匹战马奔至跟前,马上士兵抱拳说道:“启禀主公,夏侯将军命小人前来通报,前面道路曲折,地势较低,积雪很厚,夏侯将军命我前来请示主公是否继续行军。” 曹操没说话,转头看到右边有一处高地,便打马上前往前往去,但白茫茫的一片,曹操也看不出什么,想了想曹操问身边的程昱:“此地离合肥尚有多远?” “回主公,已不足百里之路。” 曹操听后看了看天色,想了想说道:“传令下去,就地扎营。” “主公,为何不赶至合肥?”乐进问道。 曹操摇头说道:“吾这两日心神不宁,再者周瑜、鲁肃皆为大才,需小心行军,以防中了敌计,吾只怕刘勋围而不攻,是为等待我军前来。” “主公可是疑心刘勋围城打援?”程昱问道。 曹操点了点头,这时曹操心里竟然有些想念张俊了,若是自己不设计使张俊士兵离开,那张俊的三万军便可帮自己大忙,可是谁又知道合肥竟然会发生这么多事情。 曹操令下,一万五千士卒开始各自扎营,五千士卒在外围巡哨保护,而夏侯惇所率一千先锋也赶了回来,斥候四下散开查探消息。 夜晚,北风开始肆虐,风声像鬼哭狼嚎一般,曹操坐在火盆前面捧着一卷书简慢慢翻看,但他的心思并不在书简之上,而是考虑着明春的徐州战事,到时候可以从三面包围徐州,可命荀攸、于禁率军由兖州而下,自己率军从豫州出兵,而程昱、于禁等可以率军从淮南出兵,更何况还有琅琊臧霸的‘泰山军’,曹操想着不禁嘴角一笑。 “主公,可曾安歇?”这时,帐外声音响起。 曹操听到是夏侯惇声音,便开口说道:“元让么,进来吧。” 夏侯惇掀开布帘进来,一阵寒风紧跟着便钻了进来,吹得案几上的油灯几欲熄灭,火盆里也是火焰乱窜。 “主公,适才中军大旗被风吹断。”夏侯惇沉声说道。 曹操眉头一皱,凝思了一会儿说道:“莫非今夜有敌袭营么?” “主公,天气虽然不好,但也不可不防。” “嗯,元让言之有理,传令下去,前营士卒皆转至后营,令士卒防备,不可脱衣而眠,元让可辛苦一番,带人埋伏营中。”曹操说道。 “末将遵命。”夏侯惇施了一礼后便转身离去。 “哼,刘勋小儿。”曹操冷哼一声说道。 合肥城北六十里处的一个沟壑内,已经填了不少积雪,但此时却是一个个黑影在雪中闪动,领头之人三十余岁,一身黑色的铠甲,浓眉大眼,脸上站满了雪花,胡子上也结了冰碴。 这时,从身后跟上一人说道:“将军,我军只有两千人不到,如何偷袭曹军两万人?” 领头之人转头咧嘴笑着说道:“无妨,将军给我的命令是袭营便可,胜败不论。” 那人听了之后满脸疑惑,领头之人笑了笑说道:“不必多想了,传令下去,让大家加把劲,快速行军。” 深夜,曹军大营内不时走过一队队巡哨士兵,寒风不时卷起雪花吹打着营帐。两里外的雪地里,近两千人趴在地上,厚厚的积雪遮挡了他们的身形,众人一点点向曹军大营摸去。 在离大营五十步的距离,领头之人向后一招手,十几名士兵便慢慢上前,两名士兵溜到了营楼下,慢慢爬上了营楼,翻身进去将正躲在里面暖和的士兵杀死,营门口的几名士兵也被瞬间杀死,而后便将尸体慢慢拖到了营外,并顺势搬开了拒马等物,打开了营门。 领头之人看到得手,从地上站起来喊道:“杀啊” 一千多人冲进前营后,立刻开始点燃帐篷,不一会儿前营近一百顶帐篷便被点燃,领头之人顿时感觉到了不对劲,营帐点燃,里面竟然没有士兵,他立刻大声喊道:“撤退,快撤退,有埋伏。” 这时,喊杀声响起,左边冲出一队人马,为首大将正是夏侯惇,夏侯惇大声喝道:“贼将休走。”挥舞着长枪便杀了过来。 右边乐进也率领士兵冲杀过来,领头之人率军急忙向外奔去,好在是刚刚进营,夏侯惇和乐进看敌军冲出营寨逃亡,急于率军冲杀出去,这时一名士兵快速奔来大声喊道:“两位将军,主公有令不得追赶。” 夏侯惇、乐进一听,赶紧勒住战马,士兵们也都停了下来,夏侯惇急忙问道:“为何不让追赶敌军?”语气中带着不满。 乐进劝道:“主公是怕敌军有埋伏,前方道路不明,又是深夜,还是小心为妙。” 夏侯惇听后便不再抱怨,而是转身问道:“可有俘虏?” 一名副将上前说道:“将军,未曾捉住敌军,但尸体倒是有几具。” 中军营帐内,夏侯惇看着曹操说道:“主公,是刘勋士卒。” 曹操没有说话,想了一会儿摆手说道:“元让先下去吧,令仲德来见我。” 不一会儿,程昱走进了营帐,施礼后坐下说道:“主公可是觉得今夜袭营不同寻常?” 曹操点头说道:“正是如此,敌军明知吾亲率两万士卒前来,为何只派一千多人前来袭营。” 程昱想了想说道:“莫非是骚扰我军?” 曹操其实也是这么想的,这是最大的可能,也不排除敌军在前面埋伏,故意诈败引诱自军前去追杀,但曹操总觉得不是这么回事。 想了想,曹操有些心烦意乱,程昱此时说道:“主公,明日便可抵达合肥,不如等到了合肥之后再做打算。” 曹操无奈的叹了口气说道:“也只能如此了。” 第二日,曹军起营往南行军,雪势变小,大风已经停止,但天空依然阴沉,行军仍旧艰难,尤其是在丘陵地带行军,队伍拖得很长。曹操站在一处高地,身边站着程昱和乐进,“不可如此行军,命人马快速通过此地。”曹操指着队伍说道。 “报,启禀主公,孙策派五千军士前来。”一名士兵策马奔上高岗说道,身后还跟着一人。 “哦?”这时,曹操注意到士兵身后之人,打量了一番后问道:“可是张子布?” 来人正是张昭,看到曹操发问,张昭赶紧施礼说道:“正是在下,见过曹公。” 曹操笑着说道:“有劳子布率军前来,伯符何在?” “我家将军正在合肥城中,本欲亲来迎接曹公,怎奈昨日刘勋大军往合肥推进十里,我家主公便命我率军前来。”张昭说道。 曹操笑着摆摆手说道:“无妨,今我已率军前来,必要歼灭刘勋。” “我家主公亦盼曹公前来,有曹公亲至,刘勋必然不保。”张昭也笑着说道。 “想昔日吾与文台共伐黄巾,亦曾共佐大将军,后又讨伐董卓,唉!世事变迁,如今文台兄已不在,每每念及于此,令人不胜唏嘘。”曹操感慨着说道。 张昭点头说道:“我家主公也总提及当年讨伐董卓之事,言及曹公风采,不胜敬佩,这也正是我家主公愿与曹公共同举兵讨伐袁术。”张昭极会说话,他不说奉天子诏书,而说因为曹操而起兵讨伐袁术,无疑将曹操捧至高位。 曹操听罢也甚为高兴,笑着说道:“今袁术已灭,吾返回许都之后必会奏明天子,册封伯符。” “如此便多谢曹公。”张昭说道。 曹操带着众人与孙策士兵汇合后,两万五千人向合肥城中行去,孙策部将韩当率军五千为先锋,夏侯惇率军随其后而行,曹操率领中军,乐进率领后军五千,大军在沟壑里逶迤而行。 张昭的前来令曹操顿时放心,其实曹操心里仍有曾顾虑,那便是孙策,曹操疑心孙策不肯退出合肥,会倒戈相向,这也是曹操极为担心之事,刘勋三万士卒,便是有周瑜、鲁肃,曹操都不放在心上,若说使计谋,曹操自认不输于谁,他真正担心的是孙策而已。 曹操和张昭并行,不时询问着张昭合肥的事情以及江东的状况,他也想通过张昭了解孙策此人,若是满腔热血之人便不足为虑,但若是胸怀天下之人,曹操必然要提防一二,同时曹操也想拉拢张昭,毕竟此人乃是大才,若是能前来投靠自己,那便断了孙策的一支臂膀。 众人正策马慢慢前行,这时曹操往四周一打量,突然脸色大变,指着两边的丘陵问道:“此处是何名?” 张昭看了看说道:“回曹公,此处是十里岗,意为此处十里之内皆是山岗。”张昭说完,看着曹操脸色不对,赶紧又问道:“曹公可是觉得此地不妥?” 曹操回头看了看张昭,见其并无异色,曹操暗道难道是自己过于小心了?曹操笑着说道:“无事,只是随口问问。” 曹操话音刚落,便听到山岗两侧一阵梆子声响起,顿时无数支箭矢从天而降,密密麻麻射向曹军队伍,顿时曹军大乱,惨叫声不断响起。雪天射箭,本来影响就很大,好在今日无风,而且雪小,是以箭矢仍对曹军造成了很大伤亡。 “保护主公。”程昱大声喊道,这时曹操亲兵急忙上前将曹操从马上拉下来,用巨盾将曹操、程昱、张昭等人围在其中。 刚才所走道路虽然不宽,也是丘陵地带,但那些丘陵很矮,而此处丘陵却是很高,谷中地势更低,曹军连躲藏的地方都没有,不少人慌忙躲避,有的直接被自军士卒踩踏而死。 三百亲兵护卫着曹操等人,却不知道该往哪里撤退,这时曹操看了看急忙说道:“速去前军。” 亲兵们听罢,赶紧保护者曹操等人往前军赶去,曹操之所以往前军赶,是因为张昭在此,定然不是孙策率军设伏,而敌军在此处埋伏,必然是放过了前军,那么自己往前军赶去,定能获救。 不一会儿,便看到夏侯惇策马率领士卒往后赶来,看到曹操亲兵,便大声喊道:“主公休慌,夏侯惇来矣!” 等夏侯惇近前,曹操赶紧问道:“前军怎样?” “未曾被伏。” 曹操一听便放下心来,说道:“速往前军。” 众人保护着曹操往前军赶去,这时一名士卒举着大盾疾奔而来大声喊道:“启禀主公,后军乐进将军被伏,死伤惨重。” 曹操听罢,哪里还能顾得了这么多,急忙说道:“告之文谦,令其突围而去,于合肥汇合。” “诺”士卒匆忙调头举盾离去。 这时,山岗两侧喊杀声大起,一队队刘勋士兵从山岗上往下冲来,一名少年身穿白色铠甲,手握长剑指着曹操说道:“活捉曹操,杀啊。” 来人正是周瑜,他率两万士卒在此伏击曹军,右边山岗则是鲁肃指挥,夏侯惇一看赶紧喊道:“速速护送主公离去,我来断后。” ------------ 第八十章 围而不攻 ?十里岗的战斗仍在继续,后军乐进被一万人围攻,刘勋亲自指挥,而这一万人也是刘勋的精锐士卒。 乐进得到曹操命令,只能率领剩余两千多人往来路撤退,可刘勋仿佛早就料到一样,后路上三千人将路给彻底堵死,还放置了拒马等物,这让乐进只能在山谷中苦战。 乐进长枪挥舞,靠近身前的敌军沾着即死,到了此时乐进已经没有别的想法了,只能是战斗,而他的勇猛也激发了身边士卒的士气。 “将军,必须要想法冲出去,不然我军必要全部覆灭。”这时一名亲兵大声喊道。 乐进一枪挑飞了一名敌军后,四目茫然望去,看到自军已经被敌军包围,来路上的敌军留下了一千人,另外两千人绕过拒马等障碍,开始向这边推进,而自军的士兵是越来越少。 “随我向西撤离。”乐进大声喊道,他已经看到了西面山坡上一面大旗在飘扬,而且还有一人身穿黑色铠甲,手持大刀,显得异常扎眼,乐进知道那便是对方主将。 “杀”乐进大喝一声,带领着一千多人向西面山坡上杀去。 西面有近三千人,乐进领兵冲杀过来,双方便开始混战,乐进挥着长枪在前面开路,几百名士兵紧紧跟着乐进想要杀出一条血路冲上山坡,但敌军的包围圈越来越小,曹军不断减少。 乐进眼看已经无法冲出去了,心中暗叹一声,只能尽忠了,随即像发疯一样使出平生最大的力量挥动长枪刺杀敌军,可这时突然一阵号角声响起,四周的敌军迅速摆脱纠缠后散开,直接将乐进和二百多名士兵裸露在包围圈中。 乐进好不容易收住心神,看了看身边浑身是血的士兵们,转念一想心呼不好,赶紧喊道:“不能站在这里,速速随我冲上去杀敌。” 乐进话音刚落,天空飞出一片黑压压的箭矢,直接向他们射来,乐进顾不得上前杀敌,舞动长枪拨打射来的箭矢,而身边的士兵则是惨叫声不断。 “噗”一声,一支长箭插在了乐进的左肩上,乐进左手顿时失去了气力,只能右手挥动长枪。 “将军小心。”突然一名士兵大声喊着,猛然将乐进扑倒在地,鲜血顺着便流到了乐进脸上,乐进嘴中呼着白气,眼中已噙满了泪水。 箭雨停止,敌军又围了上来,乐进推开身上士兵的尸体,拄着长枪慢慢站了起来,乐进腿上也中了两箭。 望着周围一个个敌军,乐进惨笑一声,大声喊道:“主公,末将不能再随主公马踏天下了。”说完,乐进便要低头捡起一柄战刀自杀。 突然一支长箭射来,钉在了乐进跟前的地上,乐进一愣,缓缓抬起头看去,却见一身材魁梧之人骑在马上,手中拿着一张大弓,冷冷看着自己。 “汝便是刘勋?”乐进右手握紧了长枪,看着刘勋说道。 刘勋点了点头说道:“将军不必如此,吾与曹操相识,之所以与其为敌,只是逼不得已,为了合肥而已。吾自会将将军送与曹操,若是曹操还活着的话。” 说完,刘勋调转马头准备离去,但又扭过头说道:“只是还在于将军,若是将军寻思,吾亦不会阻拦。”刘勋扭过头猛抽了一下战马,战马扬蹄奔跑几步,又传来刘勋声音:“全军留此一千,其余人随我入谷。” 谷中,夏侯惇同样陷入了绝境,身边的士卒亦是越战越少,而敌军确实越来越多,谷中狭窄,周瑜便挑选了一百多名箭术出众者立于山坡之上,不时向谷中曹军射冷箭,虽然因顾忌伤到自军,所射箭矢并不多,但还是让曹军胆战心惊,一边和敌军厮杀,还要小心冷箭射来。 好在曹操已经向前军撤去,夏侯惇便放心与敌军厮杀。周瑜站在山坡上冷冷看着谷中的战斗,心里却在想着是否要趁此灭掉曹操,如果此战全力拼杀未尝不能将曹操杀死于此地,只是.. “启禀军师,太守有令,将曹军围在谷中。”一名士兵策马奔来喊道,手中还拿着一支令箭。 周瑜眉头一皱,略一思考便知道刘勋是怎么打算的,这是要和曹操谈判吗?此人怎会如此幼稚,两军交战,若此时围而不攻,自军士气必定受损。 “军师。”旁边的刘勋亲兵喊道。 周瑜回过神来,颇感无奈的说道:“吾已知晓。”说完,周瑜扭头对身后亲兵说道:“吹号角,令士兵围困敌军。” “呜呜”的号角声响起,山谷中刘勋的士兵听后都是一愣,手上动作一慢,便被曹军杀死了好几十人,不过刘勋的士兵还是迅速向山上撤离,这下反倒是谷中的曹军不知所措,连夏侯惇也愣在原地,不知道是追上去杀敌,还是迅速往前军撤离。 鲁肃听到号声响起,脸上也是不解之色,但处于对周瑜的信任,还是命士兵围困曹军。 夏侯惇愣了片刻,看到对方确实撤离,但是自军还在包围圈中,便顾不得许多,直接领着士兵往前军而去。 却说曹操被亲兵护卫着狼狈奔走到前军,韩当率领五千士兵和自军的三千多人站在一处。这时张昭急忙大声喊道:“韩将军为何不往前行?” 曹操心里却有些担忧,此时若是韩当率军攻打自军,怕今日便会丧命于此。想到这里,曹操又看了看张昭,发现张昭当真是一脸忧色和恐惧,这才稍稍安心。 韩当走来抱拳说道:“军师,前面道路被封死,而且.”说着,韩当指了指两侧的山坡。 曹操等人顺着往两侧一看,顿时倒抽一口凉气,只见两侧山坡上堆满了石块儿,而石块儿后面则是一面大旗猎猎作响,上面写着一个刘字,众人便明白了,必然是刘勋率军躲在此地。 韩当接着说道:“末将曾几次喊话,山上之人命我等不得妄动,但并未放箭伏击我军。” 曹操与程昱、张昭互相望了望,曹操沉吟了一下喊道:“可是刘太守在此,还记得曹孟德乎?” 曹操等了一会儿,山上并未有人回答,这时曹操又喊了一遍,但还是没人回答。这时程昱说道:“主公,莫非此乃刘勋之计?” 曹操想了想说道:“命人上山查看。” 两名曹军士兵便向山坡上爬去,可刚爬了几步,一声闷响,一块大石顺着山坡便滚了下来,两人吓得急忙跑了回来,可大石还是向谷中滚来,士兵们顿时慌乱,大叫着躲避,这时韩当大喝一声说道:“不得慌乱,以盾牌阻挡。” 大石快要到谷底的时候似乎是碰到了什么,猛然跳起,而后直接往曹军士兵中间落下,三名士兵瞪眼看着黑压压的大石落下,竟然不知道躲避,只是满眼恐惧的望着,“啊”惨叫声响起,三人顿时被大石咋成肉泥,大石也停止了滚动。 众人心有余悸,曹操这时已经肯定刘勋不在山上,这里必然只是疑兵之计,或许只留了几百士兵,可就是这样,自军和孙策的士兵都不敢上前查看。 曹操心中暗叹一声,顿时便想要哭出声来,想到自己竟然惨死于此,死在刘勋手里,曹操心里觉得异常难受。 这时程昱说道:“主公,刘勋如此,怕是另有深意。” 曹操听罢,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一样,赶紧问道:“仲德此话是何意?” 程昱这才注意到曹操已经乱了方寸了,赶紧说道:“主公,臣以为刘勋如此必是为了与主公谈判。” 曹操一听,想了想问道:“其莫非想要吾放弃合肥?” 程昱点头说道:“怕是如此。” 曹操没有说话,这时后面传来一阵脚步声,众人回头望去却发现夏侯惇领着一千多人跑了过来,其中还有不少士兵身上挂着伤痕和箭矢。 “主公。”夏侯惇跑到曹操跟前跪下施礼,曹操一把扶住夏侯惇问道:“元让无事乎?” 夏侯惇点了点头问道:“主公为何不撤离此地。后面刘勋已率军尾随而至,两侧山上亦有军队。” 曹操苦笑了一下,有些悲戚的说道:“怕是刘勋正是为此而来,吾便在此等吧。”说着,曹操指了指山坡两侧。 夏侯惇抬头看了看两侧山坡,眼中充满了惊讶,也不再说话了。 不一会儿,山上两侧便站满了刘勋的士兵,而山谷中刘勋率领的士兵也赶到了,曹操已经三面被围。 这时,曹操反而异常冷静,他笑了笑,推开挡在前面的亲兵,往后面走了几步喊道:“刘太守可在?” 曹操话音刚落,刘勋的士兵分开一条道路,刘勋身着盔甲,骑在马上走了出来,看到曹操后便抱拳说道:“庐江太守刘勋见过曹司马。” 曹操一听心中大定,刘勋是以官职来称谓,那么说明刘勋乃是念及同为汉臣,这也验证了程昱所说,刘勋并不是想要杀了自己。 曹操笑着说道:“昔日一别,不想刘太守风采更胜往昔。” 刘勋也笑着说道:“曹公亦是如此。” 刘勋这句话就有些不怀好意了,要知道曹操此时的模样非常狼狈,披风破裂,而身上都是泥泞,就连脸上也有泥渍。 曹操不以为意,仍然笑着说道:“刘太守今日将吾等困于此地,不知意欲何为?”说完这句话,曹操心里非常紧张,就连程昱、张昭以及三千曹军都是非常紧张。 刘勋倒是异常爽快,听完之后说道:“只有一事,便是望曹公放弃合肥,令孙策、蔡瑁退出此地。”说完,刘勋淡淡看着曹操。 曹操听后笑着说道:“若是吾不答应呢?” 刘勋一愣,而后说道:“吾知曹公必然答应。”说着,刘勋一摆手,只见两侧山坡上一排排士兵张弓搭箭瞄着山谷。 曹操抬头看了看,其实曹操已经决定了,只要刘勋所提条件自己一并接受,哪怕是让自己把天子送来都行,只要先脱离此地再说,那时就由不得刘勋了。 曹操故意思考了一会儿说道:“如此,吾便答应刘太守,望刘太守放我等平安离去。” 刘勋听后说道:“曹公可命人前往合肥报信,若是孙策撤离合肥,吾自会放曹公离去。” 曹操点了点头,转身走到韩当跟前说道:“此事还劳烦韩将军前去合肥一趟。” 韩当点了点头,这时刘勋说道:“若是敢带兵前来,休怪我不念旧情。”说着,刘勋一摆手,身后几名士兵押了一人前来,曹操一看正是乐进,便急声问道:“乐将军怎样?” 刘勋说道:“只是受伤昏迷而已,吾已命军医医治。” 曹操看乐进身上竟是血渍,心里一阵疼痛,开口说道:“刘太守可否将乐将军交予我。” 刘勋摇头说道:“吾尚捉到俘虏三千,外加此人,若是曹公想要,便奏明天子册封吾为车骑将军。” 曹操一听心里头大怒,但还是忍住说道:“吾答应便是。” 韩当爬上山坡,身形消失在众人跟前,周瑜看到韩当后,便命人牵来一匹战马,而后悄然将一封信塞给了韩当,韩当会意,点头后翻身上马向合肥城奔去。 ------------ 第八十一章 谁胜谁负 ?孙策站在合肥北城之上,望着北面茫茫天地,眼中尽是期盼之色。这时,孙策突然看到北面雪地中一个黑影想着合肥急速奔来,孙策大喜,双手扶住城墙往外探去。 不一会儿,黑影策马到了合肥城下。城上士兵立即大声警告,并拉弓瞄准。 韩当勒住战马,这时孙策已经看清楚了是韩当,赶紧说道:“是韩将军,速开城门放韩将军进来。” 城门‘咯吱咯吱’打开,韩当策马进城,直接顺着甬道奔上了城墙上,而后翻身下马单膝跪地施礼说道:“末将见过主公。” 孙策上前拉起韩当说道:“韩将军免礼。” 韩当起身后赶紧拿出一封帛书递给孙策,孙策接过帛书,左右看了看说道:“里面说话。”说着,孙策转身往城门楼里走去,韩当将马绳递给士兵,也跟了过去。 进入屋内,孙策便径直走到一个火盆前坐下,随口说道:“韩将军请坐。”,说着便赶紧打开了帛书。 看了好一会儿,孙策缓缓放下帛书,看着韩当问道:“韩将军以为若是曹操身死,我军有无机会问鼎中原?” 韩当一愣,想了想说道:“末将以为我军胜算不大,我军实力不足,若是曹操身死,袁绍、吕布、刘表皆会发兵中原。” 孙策听后,站起来缓缓走到窗前,顺手打开窗户,一阵寒风吹进来,孙策的披风随风舞动,望着窗外的苍茫大地,孙策想了有一刻钟后才转过身说道:“公瑾亦言不可斩杀曹操,若曹操身死,袁绍必然由河北席卷而下,那时便是另一个曹操,而若是留曹操在,他日袁曹必有一战,只是那时吾已平定江东,是以公瑾以为当尽力向曹操求利。” “主公此时仍不肯取合肥?”韩当问道。 孙策笑了笑说道:“此次不取,但不出一月,合肥必然归我。” 韩当一听也颇为高兴,但想了想又有些担忧的说道:“主公,此次伏击曹军死伤惨重,所部已不足万人,末将担忧曹操他日必识破此事。” “哼!便是识破又怎样,此次四军共伐袁术,皆死伤惨重,便是蔡瑁亦损失战船三十余艘,然最后所得淮南之地皆归其所有,更勿论其命人伏击张俊。”孙策怒声说道。 韩当想了想说道:“主公觉得张俊此人可信?” 孙策说道:“只凭一封书信难言其可信,然防人之心不可无,若曹操占领合肥后再对我军动手,吾无意中救得张俊,那是何人前来就我?” 其实说来也巧,正是孙策挑动与蔡瑁的矛盾,两军在合肥冲突,而后刘勋进兵合肥,这才救了张俊一命,事后张俊撤离时便命人给孙策送来一封书信,尽言其被曹操围困之事,令孙策小心,也是这时,孙策才知道自己救了张俊,这也令孙策对曹操有所提防。 这时孙策接着说道:“吾闻张俊此人亦是大才,北山之战将山顶守军戏耍,他日必成曹操攻打徐州之劲敌,怨不得曹操要除去此人,他日若有机会当结识此人。”孙策颇为豪情的说道,这也是孙策的性格。 “主公,事不宜迟..”韩当提醒的说道。 孙策一听,回过神来,有些歉意的说道:“既如此,韩将军可速回十里岗,告之刘勋、曹操,言吾已率军撤出合肥,城中财物分文未动,粮草只带走所需,其余六万石粮草皆在库中。可告之刘勋,令其前来。” “主公不向曹操提出条件吗?”韩当问道。 孙策笑着说道:“放心,吾越是不提及此事,曹操心中便越觉得亏欠与我,其必然会有所示的。” 韩当听后便不再问了,而是抱拳说道:“如此,末将这便赶去。” “劳烦韩将军了。”孙策说道,孙策对自己父亲的老部下非常尊重,不只是因为他们在军中威望身高,更是因为他们对自己也忠心耿耿。 韩当离去,孙策站在城墙上看着韩当的身影一点点远去,喃喃说道:“挡我者,死!” 韩当奔回时已过去一个时辰,众人在雪地中站了这么长时间,已经感觉到非常寒冷,有的士兵刀枪都握不住了,双手已经僵硬。 看到韩当跑下山坡,士兵们都来了精神,便是曹操也眼中一亮。“启禀曹公,我家将军已开始撤离合肥,财物分文未动,粮草只取走所需,尚有六万石,与财物一同在库中封存。” 曹操听后大喜,听到孙策连粮草财物都留下,曹操心中有些遗憾,若是都带走说不定他日攻打合肥还省事一些,不过孙策必是怕刘勋翻脸,这才留下的,想到这里,曹操心中感到有些愧疚。 其实曹操这次前来合肥,本欲在合肥击败刘勋,若是郭嘉前去六安招降刘晔成功,那刘勋便毫无退路,除非向南逃进大山之中,这样庐江、淮南两地便可一战而定,而后利用孙策军与刘表军之间的矛盾,挑拨两军关系,联合一家灭掉一家,这样就更好了,曹操心中要灭的便是孙策,因为刘表此人胸无大志,而孙策则不同,从其以玉玺相押从袁术手中借兵便看到此人有大志,更不要说他短短两年便平定江东大部。 而灭掉了孙策也使得淮南之地不必受江东威胁,这样的话,淮南之地经过几年的发展,便成为自己的粮仓,可以有力的支援自己,到时候自己兵精粮足,便大可与袁绍放手一战。 但曹操不曾想到战事进行到这时却与自己的目标相差甚远,不但围杀张俊的计策没有实现,而现在合肥也丢了,自军还损失了一万多精锐,自己还差点葬身于此,这令曹操非常郁闷。 但现在也不是想这些的时候,只要自己能活着回到许都,那一切都还可以重来,再说自军毕竟已经占领了寿春,到时候重整旗鼓再拿下合肥便是。 曹操向刘勋跟前走了几步说道:“刘太守,如今孙将军已经率兵撤出合肥,且财物、粮草皆封存库中,刘太守是否依约放了我等?” 刘勋说道:“不急,待吾命人前去查看之后再说。”说着,对一名亲兵说了几句,那名士兵翻身向山坡上爬去。 曹操知道刘勋必然要去查看的,是以也不着急,又走回去坐下等待。 半个时辰后,那名亲兵奔回,气喘吁吁的说道:“启禀大人,孙策已率军由东门离去,城中府库皆被封存。” 刘勋听后大喜,对曹操说道:“还需曹公在此等候片刻。” 曹操听后大怒,正要发声询问,这时却听到刘勋说道:“传令下去,留下千人,其余人随我去合肥,一个时辰后,放谷中人离去。”至于蔡瑁的水军,刘勋还真不放在心上,这时候是冬季,蔡瑁的水军实际已经被困在了巢湖之中,若是自己心情不好,甚至还可以将蔡瑁等人消灭在巢湖之中。 “诺” 刘勋说完又看着曹操说道:“曹公,待天子诏书送来,吾便放乐将军和三千俘虏回去。”曹操听罢,也无可奈何了,只能点头答应。 一个时辰后,曹操终于听到了号角声响起,谷中的一千刘勋士兵率先向山坡上撤离,虽然谷中让开了一条通道,但众人还是不敢妄动,毕竟山坡两侧还有士兵张弓搭箭,更别说那一堆堆大石块儿。 一千人爬上山坡之后,山坡两侧的士兵缓缓离去。曹操等人如释重负,曹操都感觉到自己已经虚脱了,这种境况甚至比当日吕布占领濮阳更让自己担心,毕竟当时濮阳虽丢,但自己性命掌握在自己手中,而不是像现在这样,随时都会丢掉性命。 这时韩当上前说道:“曹大人,事已至此,末将便率军返回了。” 这时张昭也缓过神来,扶着一名士兵缓缓站了起来施礼说道:“吾便一同告辞了。”张昭此次当真是受了大苦,其虽四十出头,但乃是书生之辈,哪里经历过如此险境,还在如此恶劣的天气下。 曹操看看两人说道:“吾亦要返回寿春,此次多谢伯符将军了,伯符之恩吾必然记于心底。”这便是曹操,不会轻易许诺。 张昭、韩当不以为意,施了一礼后便率军翻上山坡而去。 曹操也命士兵相互扶持,翻上山坡向北而去。 合肥城,刘勋坐在堂上极为高兴,此次花费如此小的代价便拿下了合肥重镇,实在是让他大为高兴。 刘勋端着酒碗看着周瑜说道:“此次能拿下合肥,全是公瑾之功,来吾敬公瑾一杯。” 周瑜赶紧端起酒碗说道:“不敢,拿下合肥全靠主公。” 刘勋听后心中大慰,放下酒碗后问道:“公瑾为何不使我拿下寿春?曹操被困,若是让其让出寿春,其必会答应。” 周瑜听罢心里不禁鄙视刘勋,但周瑜还是说道:“主公,我军势小,拿下寿春必然要派重兵把守,再者我军亦无水军之利,以袁术之能尚受不住寿春,我军怎能守住,皆因寿春北可兵临徐州、谯郡,曹操必然不会无视我等,倘若只是合肥,曹操便不会王动干戈,毕竟我军尚威胁不到曹军之根本。” 刘勋听罢点头称是,看来自己是有些贪心了,刘勋又端起酒碗说道:“来,再饮一杯。” “报,启禀大人,刘晔举兵投降曹操。”一名士兵风风火火的冲进来跪下说道。 “啊!”刘勋听后,大吃一惊,手中酒碗‘啪’一声掉在了案几上。 ------------ 第八十二章 居巢之战(一) ?庐江郡的郡治在西汉时期是在舒县,舒县距离长江与巢湖都不远,而后期曹魏时代的治所是在六安,因为六安的地理位置非常重要,若是攻打淮南,由六安出兵可直接断掉合肥与寿春的联系。再就是庐江郡的皖县也很重要,但因为皖县过于靠南,中间又有大别山脉,再加上刘勋并没有能力发展水军,因此才放弃了皖县和舒县,将治所定在了六安。 此时的六安便是现在六安市的东北,这里本是座小城,刘勋任太守之后,便加固六安城防,将六安城池扩大,更是在城中修筑了一个瓮城,这跟刘勋性格有关,也跟六安所处的环境有关,六安东北便是袁术,西南便是刘表,刘勋飘泊半生,好不容易得到一郡之地,自然是格外珍惜。 为了巩固自己在庐江的地位,刘勋亲自登门请刘晔担任自己的郡丞,并在机缘巧合之下得到了周瑜和鲁肃,这让刘勋如虎添翼,治理上他倚重刘晔,毕竟刘晔身世不凡,在淮南之地影响力很大,军师上则倚重周瑜和鲁肃,刘勋很清楚自己的本是,便放手让他们施为,致使自己实力大增,这才敢不将袁术放在眼里。 六安城内,刘晔看着郭嘉说道:“如今曹公兵败,业已返回寿春,你我当如何?” 郭嘉心里也为此事着急,他不明白曹操怎么会这么容易中了埋伏,而且损失了一万多精锐,到最后还是侥幸逃得性命,但此时郭嘉已经无心再去深究这些,眼前的事情更为重要,此次刘勋出征带走三万士卒,六安城中留守了一万士卒,但这些士卒都是刘勋临时招募的,只是为了暂时性防御,大部分士兵连皮甲都没有。 “子扬兄,事已至此,唯有守住六安,等待曹公攻下合肥。”郭嘉说道。 刘晔有些担忧的说道:“奉孝兄有所不知,城中这一万新兵皆是刘勋招募,且多为本地百姓,吾举城投降,只是以大义说动城中将领,再者吾以为刘勋必败,怎料想..” 刘晔的意思已经很明白了,若是刘勋率军来攻,那么城中士卒很有可能不会拼命守城,毕竟刘勋在庐江期间并未盘剥百姓,亦未曾扫地为兵,甚至在刘晔等人的努力下,百姓的日子过得还算可以,这也是他为什么能招募来士卒的原因。 郭嘉听后不语,这时刘晔又说道:“曹公此次兵败,寿春之兵尚能南下否?” 这个问题问的非常实际,事已至此郭嘉也无法给出什么计谋,寿春之兵都是降卒,战斗力和忠诚度方面难以保证,郭嘉也不知道曹操是否还要攻打合肥,只是就这么失去合肥和六安,实在是让人难以接受。 郭嘉越想,便又想到了这次诡异的伏击,刘勋竟然在合肥北面伏击,而且三万人伏击两万五千人,城中还有孙策一万多士卒,竟然大获成功。 刘晔看郭嘉一直不说话,只是低头凝思,刘晔忍不住说道:“奉孝,事已至此,不若率军撤往寿春。” 郭嘉这才接口说道:“再等等曹公消息吧。”郭嘉抱着一线希望,那便是曹操再联合蔡瑁、孙策一同攻打合肥,但郭嘉也知道这事情已经不太可能了,毕竟孙策已经撤兵。 “报,启禀大人,有曹操信使前来。”这时一名士兵进来说道。 两人听后大喜,赶紧命人进来,接过曹操书信看过之后,刘晔心中稍定,曹操已决定放弃合肥,命两人撤兵回寿春。而郭嘉看后则是一声叹息,他日若要攻取合肥,怕是要费更大的周折。 第二日,刘晔和郭嘉便率领八千士卒北上寿春而去,两日后,刘勋率一万士卒返回六安,重新占据了六安。 孙策从合肥撤兵之后,便率军南下,韩当与孙策汇合后,近两万士卒迅速向南撤离。 巢湖之上,蔡瑁得知合肥之事后,大吃一惊,没想到曹操竟然被刘勋击败,本来蔡瑁是抱着看戏的心态让刘勋和孙策互相争斗的,但最后的结果竟然是这样。 “将军,事已至此,我军需速速离去。”张允说道。 蔡瑁点点头,形势逼人啊,若是刘勋想要对付自军,怕是自己便要被困死在这里了。“传令下去,令重船前面开道,明日便撤离。” 第二日,蔡瑁率领一百多艘战船载着八千士卒向巢湖以南驶去,前面是二十多艘重船开路,算是破冰船,巢湖毕竟水域宽广,且水比较深,只有岸边结冰,湖内仍然是波光粼粼,五日之后,船队便行至居巢,居巢此地距离长江较劲,巢湖有河道直通长江。 “报,启禀将军,前面河面结冰太厚,重船受损严重,已有一艘重船损坏。”一名士兵驾着一艘小船驶到蔡瑁的旗船前大声说道。 蔡瑁一听赶紧问道:“当真无法前行?可否拖船而行?”所为拖船而行,便是将船只拖到冰层上面,士兵在两岸当纤夫,将船拉到长江中。 “冰面太厚,整个河段皆是如此。拖船.”士兵说道。 蔡瑁禁皱眉头,这时张允说道:“将军,不如令士兵将船只驾回湖中停靠,而后士卒进入居巢暂住,待春暖之时再返回。”张允知道拖船太费事,士兵们不愿意干这种事情。 “可我军粮草已不多,再者吾亦担心孙策。”蔡瑁说道。 张允想了想说道:“将军,可命甘宁前去阜陵、临湖寻粮。” 蔡瑁一听便知道张允之意,这是让甘宁去两县抢夺粮食,如此再加上居巢粮食,应该可以撑到春暖之时,蔡瑁看着士兵问道:“孙策现在何处?” “回将军,已向历阳方向而去。” 蔡瑁想了想说道:“既如此,便每船留十人看守,其余人等退守居巢。” “诺” 居巢东南百里之处,一片营帐扎在旷野之中,周围钉有栏栅,还有刀车和拒马等物防御营寨。 中军大帐内,孙策听完斥候的回报后,笑着说道:“果不出所料,蔡瑁已率军进驻居巢。” 这时韩当抱拳说道:“主公,末将愿为先锋,率军杀回居巢。” 孙策摆摆手,示意韩当稍安勿躁,这时黄盖说道:“主公,此事是否与军师商议一下?” 孙策听后皱了皱眉头,说实话孙策着实不喜张昭,尤其是在对刘表军的策略上,孙策想要灭掉刘表在扬州的军队,彻底占领扬州,而张昭则希望孙策先稳定现有地方,再将南方山越贼众剿灭,而后发展江东。 还有这一次合肥之争,张昭执意结好曹操,将合肥让予曹操,但孙策一心想要占领合肥,以使自己在江北有一个支点。 “不必告之军师了,此次吾会发兵偷袭居巢,可命军师先一步返回历阳。”孙策淡淡说道。 黄盖还想说什么,但看到孙策的态度,便闭口不语。孙策知道治理地方仍需要张昭,但军事上,孙策已经不想再依靠张昭了。 第二日,天气晴朗,但不下雪显然要比下雪更冷,北风刺骨,张昭进入中军营帐后便显得心事重重,张昭亦不是笨人,事后回想起刘勋的伏击,觉得此事疑点众多,但具体自己又说不清楚,况且自己怀疑的还是.. “军师,大军连天赶路,已是疲惫不堪,且军中多有冻伤之人,吾欲使军师先行率军一千返回历阳,与太史慈一道准备好安置大军之物,如何?”孙策说道。 张昭倒是没想太多,他也知道这几日道路泥泞,军士多有怨言,且军中冻伤之人不少,便沉声说道:“在下领命。”三国时期的军阀势力,手下之人倒不会称臣,这是僭越,毕竟主公只是汉臣而已,而非王侯。 张昭率领一千士卒离去,孙策速命韩当为先锋率领五千士卒前行,自己则亲率一万士卒紧随,后军辎重则由黄盖领两千士卒负责。 张昭率领着一千士卒在旷野泥泞中慢慢前行,这时一名士卒策马奔来,到了张昭跟前小声说道:“启禀军师,主公命韩当为先锋,率领全军向居巢而去。” 张昭仿佛已经知道了一样,听完之后叹息一声,摇头沉痛的说道:“此子要葬送这大好基业啊!” 过了一会儿,张昭从怀中掏出一个信袋对着身边的士兵说道:“速将此书送至吴县,交给子纲先生(张纮)。” “诺”士兵小心接过信袋后,策马离去。 看着士兵离去,张昭长出了一口气,喃喃说道:“伯符,汝这是在逼我啊!” 居巢县衙内,蔡瑁看着甘宁说道:“兴霸将军,明日汝可带领两千士卒前去阜陵、临湖之地寻找粮草,勿必要有所获。” 甘宁,字兴霸,乃是巴郡临江人,少时便混迹于长江之上,人称‘锦帆贼’,十八岁时曾担任蜀郡郡丞之职,后来率领八百士卒投靠刘表,甘宁长得雄壮,使一对五十斤双戟,善射,尤其是水军更是强项。 甘宁知道蔡瑁是在惩罚自己,只因当日自己率军与孙策交战不利,但甘宁一直都是随性而为,不以为意的说道:“末将遵命。” 看着甘宁下去,蔡瑁冷哼一声,若不是觉得此人有用,蔡瑁真想杀了此人,无他,只因甘宁不时顶撞自己。 第二日,甘宁率领两千士卒出城往北而去,居巢城东南三十里处一片森林内,斥候将居巢之事向孙策回报之后,孙策笑着说道:“今晚夜袭居巢。” ------------ 第八十三章 居巢之战(二) ?居巢是连接巢湖与长江的一个重要支点,战略地位非常重要,占领这里便可封锁河道,截断长江与巢湖来往船只,没有战乱时这里便是长江连接巢湖,进而北上或者南下的一个重要的中转地,商人往来不绝,但经过历年的战乱,居巢城已显得破败不堪。 此时城中驻扎着四千多名荆州军,这次荆州军出兵讨伐袁术,可以说是出兵出力,最后却什么都没得到,只是在撤兵这时曹操命人送来一封信,信中言待回到许都之后必会重重封赏刘表以及此次出征将领,这也多少给了蔡瑁等人一个安慰。 冬日出兵,对于荆州军来说绝对是一个考验,荆州士兵多纵横于江河之上,哪里能受得了北方这风雨天气,士兵们都怨声载道,这也是蔡瑁决定撤军的一个重要原因。 子时,孙策命韩当率领一千人扮作荆州军,并押了十辆粮车往居巢北门行去,孙策则率领一万四千士卒在北门不远的地方等待。 韩当提刀领着士兵和粮车往北门而来,此正是月黑风高之夜,众人走到吊桥前才被城墙上巡哨士兵发现,“尔等何人?”城上士兵喊道。 韩当朝身边一人使了一个眼色,那人急速上前说道:“我们是甘将军手下士卒,甘将军命我等连夜押送粮草回来。” 城上士兵一听,也不敢大意,又问道:“为何不见甘将军?” “甘将军已率兵奔阜陵而去,命我等先押送粮草回来。” “稍等。”城上士兵急忙去城楼里请示,不一会儿,一名守城军侯站在了城墙上,打着火把往城外看了看说道:“谁人统军?” 这时韩当提刀上前说道:“在下李茂,是甘将军手下军侯,因怕粮草有失,特命我率军返回送粮。” 城上军侯也看不清楚长啥样,但看着像是荆州军,想了想说道:“开门。” 吊桥放下,城门慢慢打开,韩当指挥着车队开始缓缓入城,走到城门时,两名守门士兵笑着问道:“此次出去弄回多少粮食?”说着,提起手中长枪一下刺入了大车上的麻袋中,随着麻袋里东西流出,那士兵一愣,而后便反应过来,想要大声呼喊,可这时韩当一刀劈下,那名士兵的脑袋直接被劈成两半。 “杀”韩当大喝一声,顿时一千多名士兵挥舞着兵器杀死了城门处的几十名士兵,韩当随后便领着士兵往城上杀去。 听到城下动静,城上军侯心知不妙,赶紧大声呼喊:“快,敌袭,快敲警钟。” “当当当”城头上警钟响起,这时候韩当已经冲上了城墙,率领士卒开始杀敌,城外的孙策也听到了警钟,心中大喜,就要发兵。 黄盖赶紧拦住孙策说道:“主公,次非约定暗号,需再等等。” 孙策听后便不再说话,不一会儿便发现城头上火光大作,孙策一看翻身上马喊道:“随我杀入城中,黄老将军,封锁河道之事便拜托了。” “末将遵命。”黄盖沉声说道。 城中,蔡瑁正在安睡,听到警钟响起便急忙翻身下床,这时士兵在外喊道:“启禀将军,敌军偷袭,已攻入北门。” 蔡瑁听后大惊,赶紧穿戴好之后走出来问道:“来敌多少?是何方敌军?” 那士兵还不知道,这时张允急匆匆跑进来喊道:“将军快撤,敌军已攻入北门。” 蔡瑁相较于张允,还是有一定计谋的,而且多年为将,人也比较沉稳,蔡瑁想了想说道:“张将军速去军营调兵,吾自带三百亲卫前去查看。” 张允一听,这还不逃跑吗?这回去不是送死么?可张允也不敢说什么,只能点头而去。 蔡瑁召集府内三百亲卫,向城北而去,刚转过一条街道,便发现不少士卒奔逃而来,蔡瑁赶紧拦住问道:“是何人前来偷袭?”问了好几名士兵都说不知道,但好歹弄清楚了攻打北门者只有一千余人。 蔡瑁刚要率军前去,这时又有几名士兵跑来大声喊道:“将军,快撤,孙策率军杀来了。” 这下子蔡瑁也不敢再去逞能了,并不是不能一战,而是孙策的名号比较吓人,此人武艺高强,在江东颇有名望,当年讨伐董卓之时此子便已扬名。“快撤退,往南门撤。”蔡瑁大声喊道。 蔡瑁军营在东门,主要是为了防御孙策从东面来袭,却不想孙策从北门杀来,蔡瑁等人奔至城东时,张允已经点齐了营中三千士卒,也顾不上粮草等物了,蔡瑁、张允便率军往南门撤去。 出了南门,奔行不到两里,一阵梆子响,道路两边树林里箭如雨下,不少士兵顿时惨叫而死,队伍顿时变得混乱。 “蔡瑁小儿,吾已在此等候多时。”喊话者正是黄盖,率领两千士卒便杀了出来,蔡瑁顿时魂飞魄散,急忙慌不择路往西面撤去。 黄盖一直留意蔡瑁的旗帜,看到旗帜往西,黄盖喊道:“随我来,其余人继续杀敌。”带领五百多人便向西面追去。 这便是黄盖的任务,拿住蔡瑁,此人有大用。 蔡瑁往西奔跑了五里地,眼看前面便是河道,蔡瑁只想跑过河道,而后投奔江夏,这时一片喊声响起,河边无数火把亮起,将蔡瑁等人堵在岸边,这时北面一声大喝:“蔡瑁休走。” 北面正是孙策率军由西门而出杀来,这时身后的黄盖也率兵杀来,蔡瑁顿时愣在了当地不知道该怎么办,不一会儿,蔡瑁便被三军合围,身边也只剩下了不到两百人。 孙策勒住战马,笑吟吟看着蔡瑁说道:“蔡将军别来无恙啊。” 蔡瑁回过神来,此时也没有什么办法了,直接将手中长枪插在地上说道:“吾投降便是。” 孙策一愣,不禁鄙视蔡瑁,别人被围好歹说几句话,被逼无奈才会投降,蔡瑁倒好,直接投降,黄盖也不禁摇头,着实瞧不起此人,一点骨气都没有。 看着蔡瑁手下也放下了武器,孙策冷笑着问道:“蔡将军莫非愿效命于我么?” 蔡瑁摇头说道:“在下不会效命将军,但在下会书信一封送至襄阳,必然会答应将军所求。”蔡瑁也有自己的想法,自己好歹是刘表二子刘琮的亲舅舅,而且姐姐现在正被刘表宠爱,他日很有可能便是刘琮继承刘表之位,刘琮继位之后,还不得依靠自己?那时候自己便是荆州之主,若是就这么死了,岂不可惜? 孙策点点头,此人倒是聪明。“押回城中。”孙策大枪一挥说道。 城里、城外的战斗都已结束,孙策共抓获了一千多俘虏,杀死了一千多人,还有不少人不知去向,而巢湖之中的一千多人在蔡瑁的招降之下也弃船上岸投降,孙策不费吹灰之力便得到了一百多艘战船,唯一可惜的便是张允逃出,不过抓住蔡瑁就能达到目的了。 解决了蔡瑁,孙策便开始考虑甘宁,孙策知道甘宁武艺高强,精通水战,是一员不可多得的将领,孙策便想办法要将其活捉。 “主公,此事何难,只需放其进城生擒便是。”韩当说道。 黄盖看孙策不语,便知道事情或许没那么简单,想了想说道:“主公可否命人直接去招降?毕竟蔡瑁兵败,甘宁若逃回荆州,怕是要被刘表责罚。” 孙策点点头,而后说道:“吾想会会此人。” 三日后,甘宁率军返回,此去甘宁并未寻来多少粮食,冬季正是百姓艰难时期,加上袁术在此地连年征召士兵,让百姓服役,淮南之地已是千疮百孔,就是大户人家,也没有多少粮食,甘宁已不再是当年纵横江上的‘锦帆贼’了,他也不愿劫掠百姓,只是逼迫两县大户交出了一部分粮食而已。 甘宁率军行至城北,抬头看了看城上,并未发现什么,而这时城上士兵也看到了甘宁,便大声喊道:“甘将军回来了。” 听到城上士兵的喊声,城下的孙策迅速摆手,几千名士兵便藏进了城中街道两旁的民舍中等待。 城门大开,甘宁骑在马上进城,看到没人来迎接自己,便问守门士兵:“蔡将军何在?” “回甘将军,蔡将军在府衙中。”士兵低头说道。 甘宁冷哼一声,不再说话往城中走去,走到街道上,甘宁顿时有种危险的直觉,他顺手从战马两侧的布袋中拿出双戟,小心前行,并极力注意街道两侧。 城门‘嘭’一声紧闭,这时街道两侧的民舍之上忽然冒出了几千士兵,手中张弓搭箭瞄着甘宁和他的部下。 甘宁的部下一看,顿时显得非常慌乱,不少士兵急忙躲在车下,惊恐的看着街道两侧的士兵。 甘宁额头冒汗,紧紧握住双戟,战马不住在踱步。“甘将军,事已至此,何不弃械投降。”随着声音响起,孙策便出现在不远处的街道上。 甘宁看到孙策便知道了,心中不禁大骂蔡瑁愚蠢。 “甘将军,吾敬佩将军,还望将军能效命于我。”孙策又策马奔行几步,站在甘宁十几步远的地方。 这时,甘宁手下沈弥上前劝道:“将军,左右刘表不重视我等,何不就此投靠孙策?” 沈弥和娄发是甘宁的心腹,早在甘宁蜀中扬名之时两人便跟随其左右,后反对刘璋失败便跟随甘宁来到荆州,一同投降了刘表。 甘宁想了一会儿后,抬头看着孙策说道:“要吾等投降也可,但我有一请求,还望孙将军考虑。” 孙策一听大喜,急忙问道:“不知甘将军有何请求?” “吾要与你一战,敢战否?”甘宁看着孙策沉声说道。 “哈哈哈,好,早就听闻甘兴霸武艺高强,双戟使得出神入化,今日我孙伯符便放手与你一战,也使你心服口服。”孙策笑着说道。 甘宁面色沉静,看着孙策说道:“如此便得罪了。啊!”甘宁说着,大喝一声,策马举着双戟便向孙策冲去。 “来得好。”孙策长枪一翻,双腿一夹战马,迎着甘宁冲去。 ------------ 第八十四章 合肥易主 ?孙策当日与太史慈一战后,两人倾心相交,太史慈也顺势归降孙策,不想今日甘宁又是如此,但孙策亦是好斗勇之人,自然不会放过这个机会,便使出全力与甘宁搏杀。 孙策铁枪重七十斤,两人策马相驰而过,‘当’一声,两人各自对了一招,但甘宁心里却暗暗心惊,没想到孙策气力如此大。 两人年纪相仿,甘宁还比孙策大一些,但气力却不及孙策,孙策号称‘江东小霸王’,自然如项羽般勇猛过人。孙策也暗叹甘宁力气不小,但相比起太史慈略有不如,更加不如自己。 两人调转马头,又疾奔而至,双马交错之时,孙策长枪向着甘宁腰部疾刺而去,甘宁右手长戟一挡,可不想孙策长枪忽然收住,而后扫向甘宁。 甘宁大惊,身体急忙向后一倒,这时双马已经错身,孙策招式落空,可甘宁身体后仰,左手长戟猛然向孙策身后刺去。 两军士卒不禁大声惊呼,眼看快要刺中孙策,可孙策像是后背长眼一样,身体向左侧一滑,右手长枪往后一扫便挡开了长戟,两军士卒这才将提到嗓子眼的心放下。 两人再次调转马头,孙策大笑着说道:“痛快。”说完,孙策再次策马疾奔,甘宁也调头举着双戟杀来。 这一次,两人不再以迅猛之势相斗,而是停住战马双马战在一起。甘宁双戟左右疾挥,一攻一守相得益彰,孙策长枪也是上下翻飞,两人都不敢大意,使出全力搏斗。 孙策长枪磕开甘宁左手长戟,而后双腿夹了一下战马,战马往左侧走了几步,孙策又用枪尾跳开甘宁刺来的右手长戟,而后大喝一声长枪顺势砸下,甘宁这才知道上当,无奈只能架起双戟迎上。 ‘当’一声脆响,双戟交错,正好抵住铁枪,而孙策则使出浑身力气将铁枪下压,甘宁也使出力气使劲上托。 两人拼尽全力,座下战马不住踱步,嘴中喘着白气。甘宁心知力气不如孙策,如此下去必然吃亏,甘宁便使劲将双戟往左侧移去,双戟像是剪刀一样渐渐将孙策铁枪移向左侧,这时甘宁大喝一声,双腿一夹战马,战马猛然前冲,甘宁随即抽出双戟。 孙策顿时失力,铁枪向地上砸去,可快要砸到地上之时,孙策猛然变招,枪头在地上一点,孙策便卸去了大部分力气,而后收起长枪看向甘宁。 两军都已看呆了,孙策军还好,毕竟上次还看过主公与太史慈的大战,而甘宁手下则被两人的比斗所吸引,都等着眼睛静静看着两人。 孙策呼喝一声,手中长枪又向甘宁此来,这一次直接抖了三个枪花,而枪杆似乎也变得有些弯曲,甘宁大惊,原以为孙策只是气力大,此时才知道孙策招式也是精妙,而且阴柔功夫也了得。 甘宁不敢大意,急忙挥动双戟去当,此时的甘宁已经不敢再以单戟去挡了,比斗进行到此时双方都已使出了全力,若是还单戟去挡,怕是再有两次便会被挑飞。可若是双戟去挡,又怕孙策再使力气压制自己。 双方兵器又交织在一起,这次甘宁不再蛮干,而是使出巧劲挡住孙策铁枪后,左手长戟顺势套住了孙策的铁枪,而后便往前一拉,想要卸去孙策的气力,右手长戟也早已准备妥当,只能孙策气力消去,便挥舞长戟扫向孙策握枪的双手,令其放弃铁枪。 甘宁打算的是好,可左侧长戟将铁枪拉出之后,甘宁便觉得不对,果不其然,孙策一笑,大喝一声,铁枪又猛然传来一股力量,甘宁握不住长戟,直接便被挑飞。 甘宁大惊,急忙策马往前冲去,孙策一看,举着铁枪便在后追赶,这时甘宁忽然俯身一探,而后身体一扭,张弓搭箭,‘嗖’一声,一支长箭冲着孙策便射去,众人一看都屏住了呼吸。 此时孙策距离甘宁不远,有不少人甚至都闭上了眼睛,就连孙策也感觉到无法避开此箭,脸色变得煞白。 ‘当’一声,孙策并未感觉到异样,缓缓睁开眼,这时两侧的士兵则是一阵惊呼声响起,孙策感觉了一下,便解开脖颈下的盔绳,取下头盔一看,一支长箭直接钉在了头盔顶端的盔缨处。 孙策感叹一声,将手中长枪猛然扎在地上,头盔则放在枪尾,拱手说道:“兴霸将军好箭法,孙策敬佩。此战是某输了,将军若是离去吾必不阻拦。” 甘宁看着孙策诚恳的表情,心中一阵矛盾,想了想又看了看自己的两千不下,沉声说道:“将军,吾愿归降,只是这两千人并非在下部众,但有愿离去者,还望将军不要为难。” 孙策一听大喜,本以为甘宁会离去,可没想到竟然是这样,孙策赶紧说道:“甘将军且放心,吾必会放他们离去。” 甘宁听后,不再说话,将双戟插在布袋中,而后翻身下马走到孙策跟前单膝跪下抱拳说道:“甘宁拜见主公。” 孙策也立刻翻身下马握住甘宁双手,激动的说道:“甘将军快快请起。”待甘宁站起,孙策看着甘宁,握着甘宁的双手晃了晃说道:“吾得兴霸,如得仲卿(卫青)!” 甘宁也激动的落下了眼泪,如此主公不正是自己所苦苦追寻的明主么,“甘宁愿为将军肝脑涂地。” 那边沈弥和娄发一看,也赶紧跪下说道:“愿为孙将军效命。” “愿为孙将军效命”甘宁所率两千人竟全都下跪说道。 孙策看到如此境况,着实开怀,此战不但大获全胜,还收服了甘宁和一众士兵,心中不禁豪情万丈。 合肥城中,周瑜看着鲁肃说道:“如今曹操已率军返回许都,寿春只留程昱、李典率军两万镇守,且都是降卒,子敬以为能取否?” 鲁肃皱了皱眉头问道:“公瑾不是曾言不取寿春,暂不与曹操反目,为何如今要取寿春?” “唉!非是吾要取寿春.”周瑜叹了口气说道。 鲁肃一听便明白了,这时一名军士进来说道:“启禀军师,主公命人前来。” “令他进来。” 不一会儿,一名士兵匆匆进来施礼后说道:“小人奉主公之命,令鲁参军率兵五千返回六安。” 周瑜一听,急忙问道:“可是六安有敌情?” “未有敌情。” 周瑜点点头,想了想说道:“汝可回去见主公,明日便令鲁参军率军返回。” “诺” 待士兵退下,鲁肃急忙问道:“公瑾,此莫非是刘勋不放心我等?”看周瑜点了点头,鲁肃接着问道:“若是如此,吾去还是不去?” 周瑜说道:“若是只拿合肥,子敬去与不去并无不同,若是想要夺取六安,子敬必需前去。” 鲁肃一听便沉声说道:“既如此,明日吾便率军前去。” 第二日,鲁肃便率领五千士卒往西而去。当日午后,孙策便率军两万赶到了合肥东南的浚遒县,此地离逍遥津不过百里。 来合肥之前,因甘宁部将沈弥善水战,孙策便令沈弥率一千士卒镇守居巢,待春暖之时便将巢湖中战船驶往历阳。又命人前去襄阳送信,商讨蔡瑁之事。 明日便是旦日,周瑜下令全城军士今夜狂欢,除去巡哨士兵外,皆可饮酒,城中守军大喜,当夜更是喝的不醒人事。 夜里丑时,孙策率军赶至合肥城东门,周瑜早已在此等候,打开城门之后,孙策便命韩当、甘宁、娄发、沈弥四人接手合肥城防,又令黄盖将城中军营守军集中看管。到了第二日,众人醒来才知道合肥易主,在周瑜的劝说下,城中一万五千守军便投降孙策。至此,孙策在合肥已有士卒三万六千人。 合肥府衙内,孙策设宴款待众人,孙策举起酒爵说道:“今日乃是旦日,众位无法回家与家眷同欢,孙策甚感愧疚,满饮此杯。”底下众将领便谦虚说了两句喝了杯中之酒。 放下酒爵,孙策得意的笑着说道:“曹操、刘勋做梦亦不曾料到合肥会落入我手,哈哈。” 这时周瑜说道:“主公有了合肥,他日若是中原有变,便可直接挥兵直入。” 孙策笑着点点头说道:“此事多亏公瑾之谋,不然岂能如此轻易夺取合肥。” “主公,值此之时,当速速发兵六安。”周瑜又说道。 孙策听后,想了想问道:“公瑾,为何不径直夺取寿春?” 周瑜一听便知道自己所料不差,孙策果然想要夺取寿春,唉!自己急忙进言也正是为了堵住孙策夺取寿春之心,要知道曹操岂是好想与之辈,此次夺取合肥,曹操吃了大亏,得知合肥易主必然会想到此事的前因后果,若是再去夺取寿春,曹操必然震怒,那时发兵来攻,只怕合肥也难保。 “主公,子敬尚在六安,主公若是去夺取六安,有子敬为内援,必可一战而定。寿春乃是曹操淮南之基,不可妄动干戈,若是惹怒曹操,其必会率军来攻,那时只怕.”周瑜劝道。 周瑜的话孙策还是能够听进去的,毕竟孙策只是有时候会头脑发热,并不是匹夫之辈,孙策想了想后点头说道:“既如此,便依公瑾之言,后日便发兵六安。” 话音刚落,一名士兵疾奔而至,跪下说道:“启禀主公,有人自六安送信前来。” 孙策一听急忙让人进来,一名家丁模样之人进来后跪下说道:“小人奉鲁参军之命前来送信给周军师。” 周瑜一看是鲁肃的亲卫,便急忙接过了信袋,打开帛书一看大惊失色的说道:“主公,子敬被刘勋夺了兵权。” 孙策一听,双眉紧皱,张口说道:“六安只一万多士卒,吾亲率两万士卒去攻取。” 周瑜一听急忙劝说道:“主公不可,六安城被刘勋加固,且有瓮城,极为难攻。” 这时又有一名士兵疾奔而至跪下说道:“启禀主公,吴郡来信。” 孙策一听便有种不详的预感,接过信袋打开帛书一看便颓然坐在了席上,这时黄盖急忙问道:“主公,发生何事?” 孙策愣了一会儿才喃喃说道:“山越黄乱聚众两万造反,率军已攻取了建安,正在攻打会稽。” 众人一听顿时有些慌乱,尤其是韩当、黄盖,要知道会稽若被攻下,那吴郡便危险了,吴郡只有一万士卒镇守,那可是自军的大本营啊,何况自家的家眷都在吴郡。 “主公,需早日撤兵回江东。”黄盖起身说道。 这时周瑜盘算了一番也说道:“主公,黄老将军所言极是,需早日返回江东。” 第二日,孙策命甘宁领一万六千士卒镇守合肥,而后便率领两万士卒星夜往江东奔去。 至此,淮南大地的战火就此落下帷幕。 ------------ 第八十五章 张俊订婚 ?旦日已过去三日,这一日下邳府衙内一片忙碌,不为其他,这一日正是张俊和吕婉君定亲的日子。 张俊在旦日的前两日才率军返回下邳,将士卒安顿好之后又带着严氏母女一起去了彭城过旦日,旦日之后第二日才返回下邳,同来的尚有吕布以及军师陈宫。 古代从订婚到结婚有一套完整的礼制,这便是‘六礼’,此礼分为六部,即:‘纳采、问名、纳吉、纳征、请期、亲迎’,此礼西周便已建立,见于《礼记。昏义》中,以后各代大多沿袭此礼制。汉平帝元始三年(公元3年)曾命刘歆制婚仪。 如今这么个动荡的时代,各地结婚礼仪已经不再这么繁琐了,乱世之中能简则简,但这一次在严氏的一再要求下,张俊决定按照‘六礼’来迎娶吕婉君。张俊其实也知道严氏的意思,她想要给自己女儿一个完整的婚礼,毕竟吕布子嗣艰难,只有这一个女儿,不能办得像寻常人家一样,要和士大夫、世家一样。 府衙算是吕布的家,张俊搬到了刚来下邳时住过的那个小院子里,这次订亲的媒人是陈宫,而男方的代表是徐干。张俊真不懂这些东西,索性全部都交给了徐干去操办。 这日便是‘六礼’之首礼:纳采。《礼记。昏义》曰:‘纳采者,谓采择之礼,故昏礼下达,纳采用雁也。’首先是南方通过媒妁之人代男方求婚,女方同意后,再收纳男方送来议婚的礼物。 而纳采时所带礼物为大雁,有几种意思在里头,《仪礼士昏礼》认为:‘用雁为贽者,取其顺阴阳往来者。’所谓“雁,木落南翔,冰泮北徂”。夫为阳,妇为阴,用雁者,取其妇人从夫之义。再就是不失时、不失节。雁为候鸟,秋去春来,从不失信。《白虎通·嫁娶篇》则曰:‘用雁者,取其随时南北,不失其节,明不夺女子之时也。又取飞成行止成列也。明嫁娶之礼,长幼有序,不逾越也。又婚礼贽不用死雉,故用雁也。’ 据说了为这大雁,徐干派人好一顿寻找,最后还是在广陵郡才找到。纳采之礼比较简单,陈宫前去府衙内,见过女方吕布、陈珪之后便定了下来,而后陈宫便将张俊的生辰八字告诉了女方。 接着便是问名,这还是陈宫的事情,就是让陈宫这个媒人去女方家问女子的名字和生辰八字,这里所说的名字有两个,一个是女子出生三月时所命之名,俗称小名,再一个便是以姓氏为名。 问名之礼仍然是大雁,礼序为‘宾执雁,请问名,主人许,宾入,授,如初礼’,问名有两个目的,一是防止近亲结婚,二是后世通常所说的合八字。 然后便是纳吉,纳吉是在祖庙进行占卜,卜得吉兆后,备礼通知女方决定缔结婚姻。三国时郑玄注:‘归卜于庙,得吉兆,复使使者往告,婚姻之事于是定。’ 张俊这是在客乡,哪里有祖庙,不过张俊还是在正堂之上放置了祖宗的牌位,施礼之后陈宫和徐干合议,便将婚期定在了二月二十二。 订下日期之后,陈宫和徐干便携带者聘礼去了府衙,将聘礼送上,这便是纳征,纳征和纳吉是一并进行,纳征也叫纳币,也就是后世的彩礼。张俊很惭愧,自己的聘礼还是严氏给自己的。 再接着便是请期,也就是将婚期告诉女方,求其同意。请期之时所带礼物还是大雁,《礼仪。士昏礼》云:‘请期用雁,主人辞,宾许告期,如纳征礼。’ 至于最后的亲迎,就是娶亲了,不过婚期订在了一个月以后,一般不会这么长时间,但是吕布和张俊都知道,徐州之事繁多,需要好好布置一番,左右只有一个月而已,双方都没有什么意见。 忙完这些,张俊着实感到头大,古代的婚礼仪式也太复杂了些,张俊觉得真是委屈了那几只大雁了。 这一日,张俊和下邳一众文武在府衙内商议下邳之事。 “如今曹操兵败返回许都,大家觉得曹操近日内还会兴兵吗?”张俊看着众人问道,张俊最高兴的事情是自己这里也有了一套完整的班子了,堂下徐干、徐盛、高顺、桥蕤、纪灵、韩浩、秦宜、杨必,虽然文官少,但武将方面已经够领军了。 “大人,此事难说,曹操兵败,但并未损失多少士卒,若其执意兴兵来攻取徐州,我军还需多加防备啊。”徐干说道。 张俊点点头,张俊以为曹操很有可能会趁着此次兵败休整一段时期,但以曹操的性子,谁又能说的清楚呢。 “下邳目前有兵两万两千人,除却高将军所部四千人,秦将军所部一千人,桥将军所部两千人外,便只有一万五千人,且多为降卒、新兵,劳烦诸位抓紧操练,以备曹操。”张俊说道,自从回到徐州后,张俊所带去的五千精锐士卒已返回了彭城,剩下的便是降卒和高顺招募的新兵。 “高将军,你部扩为五千人,纪将军为副将,你二人抓紧操练士卒。”张俊沉声说道,高顺的‘陷阵营’是吕布军精锐,张俊必须保证这支部队的战斗力,这支部队就好比后世军队中‘尖刀连’、‘铁拳团’一样,成为下邳王牌。 “末将遵命。”两人起身说道。 “韩将军,你便和徐将军、杨将军两人一起操练这一万五千士卒,责任重大,还望三位将军不辞劳苦,多多用心。”张俊说道。 “末将遵命。”三人抱拳说道。 “桥将军,城防之事还请将军多多费心,吾命秦将军协助你。”张俊看着桥蕤说道,桥蕤善守,便让桥蕤帮忙给下邳城加固,此次桥蕤也带来了自己在相县的两千士卒,这算是他自己的部众,张俊不管。 “末将遵命。” 待众人走后,张俊看着徐干说道:“兄长,下邳粮草需早做准备啊。” 徐干抬头问道:“贤弟之意,莫不是要长期坚守?” 张俊苦笑一声说道:“吾不知,徐州之地无险可依,只能凭城池坚守,曹操已征过一次徐州,再加上刘备、陈珪等人相助,我怕徐州受不住啊!” 徐干听后也觉得徐州有些危险,这时张俊接着说道:“若曹操此次不在合肥兵败,他日攻打徐州之时,我军或有机可乘,但此次兵败,曹操必然小心谨慎,若是如此,我军只能守之,再者,如今徐州已是三面被围..”张俊说了几句,便说不下去了,这形势太难为人了,即便曹操失去了合肥,但在战略上的目的已经完全达到了,如今也只剩下徐州之地,攻取徐州便可将豫州、兖州、淮南之地连城一片,军力便可收缩。 “贤弟,吾有一语不知当讲不当讲?”徐干说道。 张俊点头说道:“此地只你我兄弟二人,兄长但讲无妨。” 徐干听后,沉吟了一下说道:“贤弟何苦要卷入这是非之中?” 张俊明白徐干的意思,是劝自己娶妻之后便返回河内,而后找一个地方过自己平静的生活,这也是张俊的愿望,徐干也知道。但张俊现在真的能这么洒脱的离去么? 自从张俊来徐州,便已经卷入了这种群雄逐鹿的争斗之中,若是不来徐州,守在河内的话还可以有善终,即便是河内兵败,曹操很可能不会杀掉自己和父亲,毕竟这是一个态度。但张俊奉父命前来徐州完婚,那就形成了河内、徐州的联盟,想要净身退出已经是不可能的了,即便是兵败,那也要看曹操的态度。 徐州兵败,吕布肯定不能留,即便是张俊也不敢留下吕布,更别说是曹****,所谓枭雄便要有枭雄的狠心和手段,至于自己,既然娶了吕婉君,曹操也会斩草除根,更别说自己曹操几次三番的要杀自己。 徐干也是聪明之人,也知道其中的利害关系,但还是想劝劝张俊,若是张俊执意离去,怕是吕布也无法挽留,只是会对张俊失望而已,但这些比不过性命重要么? “兄长不必再劝我,弟无法于此时离开,若是这么回去河内,不说婉君如何对我,便是父亲亦不会原谅于我。”张俊苦笑着说道。 徐干点点头,而后长出一口气说道:“既如此,贤弟也不必多虑了,兵来将挡而已,只要你我早做准备,胜负亦未可知。” 张俊知道徐干这是在安慰自己,不过此时也确实需要这种安慰。张俊点头说道:“粮草之事便拜托兄长了。” “必不会使贤弟失望。”徐干施礼说道。 许都,大司马府。 曹操阴沉着脸坐在案几前一眼不发,双眼看着案几上的帛书,但目光却是寒冷异常,堂下坐着的众人心中无比惶恐。 过了一会儿,曹操才抬起头,扫了一眼众人后冷声说道:“孙策小儿果非常人,吾至今日才明白此乃孙策计谋。” “主公,这必然是周瑜之计。”刘晔说道,刘晔归降曹操,与曹操一番交谈之后,曹操深爱其才。 曹操点点头说道:“他日必要活捉孙策、周瑜,以除我心头只恨。” “主公,末将愿率军一万奔赴淮南,为主公夺下合肥,斩杀孙策。”这时,一员武将起身说道,此人年约三十,面相威严,这便是曹操手下大将夏侯渊,武艺高强,尤其是箭法出众。 “妙才无需着急,此次召你回许都,乃是为了攻打徐州之事。”曹操说道。 众人一听,顿时眼中放光,尤其是武将,早就想灭掉吕布了,若说谁是曹军仇敌,吕布肯定是第一,兖州之战,众人便与吕布结下死仇。 “不知主公几时发兵徐州?”夏侯惇急忙开口问道。 曹操摆摆手说道:“尚未定论,若攻打徐州,尚需解决孙策之事。” 这时郭嘉说道:“主公,某有一计,可使主公无后顾之忧。” “哦?奉孝快讲。”曹操急忙说道。 ------------ 第八十六章 阴云密布 ?六安,郡守府内。 “孙策、周瑜,吾必杀尔等。”刘勋大声骂着,而后一脚便将案几踹翻在地,吓得堂内的两名侍卫猛一哆嗦。 刘勋是在两日前才得知合肥落入了孙策手中,不是消息闭塞,而是周瑜将城中士卒灌醉后全城投降,哪里有人回来送信,即便自己知道此事,还是从合肥过来的百姓口中得知。 “来人,将鲁肃给我带上来。”刘勋大声喊道。 不一会儿,几名侍卫押着鲁肃便走上堂来,鲁肃回到六安之后,便被刘勋收了兵权,因为刘晔的投降,使得刘勋不再相信手下之人,只有将兵权握在自己手中才放心。 “鲁肃见过大人。”鲁肃倒是不慌不忙的向刘勋施礼,丝毫不管刘勋阴沉的脸色。 刘勋冷眼看着鲁肃说道:“鲁子敬,吾待你不薄,为何要背叛我?” “大人,此话何意?鲁肃并未背叛大人。”鲁肃一脸惊讶的说道。 “哼,莫非汝不知道周瑜举城投降孙策之事吗?”刘勋冷声说道。 鲁肃听后顿时有些不明白,既然孙策已经拿下了合肥,为何不来攻取六安呢?即便是自己被剥夺了军权,可是自己还可以做很多事情啊,再有就是为何周瑜不派人来告诉自己呢? “怎么,可是无话可讲?”刘勋说道。 鲁肃沉声说道:“主公,在下并不知周瑜献城投降之事。” “汝与周瑜交好,怎会不知?来人,将鲁肃拉出去斩了。”刘勋大声喊道,话音刚落,侍卫便上前按住了鲁肃。 “慢,主公且听吾一言,若是那时主公再杀我鲁肃不迟。”鲁肃急忙说道。 刘勋听后,摆摆手让侍卫松开鲁肃,鲁肃赶紧施礼开口说道:“主公明鉴,在下自跟随主公,便尽心尽力,为主公大业,鲁肃奉献家中粮草、钱财,主公收回兵权,在下亦无半点怨言,主公明鉴啊,鲁肃当真不知周瑜之事,鲁肃与之交好,只因其人有才华,并不知他与孙策之事。”说着,鲁肃竟哭了起来。 刘勋一听,心里不禁一软,鲁肃说的倒是在理,而且当日自己在庐江站稳,也是靠鲁肃,招募军队所需粮草、财物,也是靠鲁肃,更何况袁术征召鲁肃为东城长,鲁肃都不去,而是尽心为自己做事,自己莫非冤枉鲁肃了? 底下的鲁肃心里却异常冰冷,他为周瑜、为孙策考虑,可没想到最后自己却被他们抛弃了,就连一封信都没有,他们考虑过自己的处境么?枉自己还在暗地里招募了一批人手,准备在攻城之时在城中制造混乱。 其实鲁肃倒是错怪了周瑜,周瑜撤兵当日便让鲁肃的亲卫送信回来,可那亲卫出城不远便被曹军斥候捉走,曹操便知道了这其中的一切关系,而且也就有了郭嘉的定计。 刘勋想了好长一会儿,才缓缓说道:“吾亦知子敬非比周瑜,唉!周瑜投降令我心智迷乱,你们退下吧。” 待侍卫出去,刘勋走下堂看着鲁肃说道:“子敬教我该何去何从?” 鲁肃心中大定,知道刘勋不会再杀自己了,鲁肃赶紧施礼说道:“主公,事已至此,便静观其变吧,若是曹操南下攻打合肥,我军或有机可图。” 这时刘勋突然像是想明白了一样,看着鲁肃说道:“子敬,吾不愿争雄天下,只愿有自己一席之地而已,唉!吾便独守庐江罢了,若是子敬愿意离去,念在你我情分,子敬去投明主吧。”说完,便走到案几前颓然坐下。 鲁肃心里一惊,这话是什么意思,这是在试探自己吗?鲁肃不漏声色的说道:“主公,鲁肃不会离主公而去,便是主公愿独守庐江,那鲁肃便助主公将庐江之地治理好,若他日主公当真愿意投降,念在主公治理地方之功,主公亦可得一高位。” 刘勋听罢,摆手说道:“子敬误会了,吾并非是在试探子敬,而是实言相告,子敬有大才,不必埋没在此。” 鲁肃不敢大意,他实在不明白刘勋的态度为何突然转变,前一句还请教自己,后一句便心灰意冷,这转变也太大了,不过看样子,刘勋倒不是在作伪。 这时,刘勋拿出一封帛书递给鲁肃说道:“子敬看过之后再说。” 鲁肃接过帛书一看便明白了,原来是因为此书。这时刘勋自顾说道:“吾今日才明白,吾在曹操眼中不过一棋子尔,我苦想一日,才知晓曹操愿封我为扬州牧,实是为了令我牵制合肥,以使其攻打徐州。” 鲁肃点点头,刘勋能想明白已是不易,鲁肃问道:“不知主公是何打算?” 刘勋叹口气说道:“便是吾照曹操所言,封我为扬州牧又有何用,刘繇亦被封为扬州牧,然其可曾掌控扬州,还不是被孙策所灭。曹操亦只是为安我心罢了。” 刘勋停顿了一会儿接着说道:“今曹操势大,庐阳只有这一万五千士卒,吾之意便是投降曹操。” 鲁肃听后问道:“当日主公出兵伏击曹操,令其损兵折将。”说到此处,鲁肃突然想起一事,赶紧问道:“主公可是已将乐进及曹军士卒放回?” 刘勋点点头,鲁肃心道难怪,既然已将曹操士卒放回,那曹操必然不会为难刘勋,若是投降的话,还可获得官职。想到此处,鲁肃说道:“既主公已打算投降,那边照曹操所言,牵制合肥,至于扬州牧之职,主公不要也罢,待此事过后,主公便向曹操提出回许都任职便是。” 鲁肃这些话也正是刘勋心中所想,刘勋从大胜到连续背叛,使他心灰意冷,看出自己并没有什么号召力,连手下亲信之人都弃他而去,这样还有什么意思呢?不如早作打算,还能为自己博得一个前途,也为子孙留下点希望。 “子敬有何打算?”刘勋问道。 鲁肃心里也是矛盾不已,他不想投降曹操,可周瑜、孙策如此对待自己,又让他难以接受,想了半天鲁肃才说道:“待此事过后再说吧,实在不成,便回东城守住祖业便是。” 广陵,陈登也已率军返回,他也接到了曹操的书信,同时也接到了父亲自彭城送来的书信。 陈登坐在堂上,拿着两封书信反复看过之后,心里也是矛盾不已,吕布已经知道了自己率军攻打袁术之事,但吕布并未斥责父亲,这只有两种可能,一是吕布此时不想徐州再生事端,二就是吕布心中已有定计。 但不论那一样,陈登都知道,陈家在徐州的日子结束了。父亲来信便直言放弃徐州陈家,他日曹操攻取徐州后,陈家便转去许都,一个在朝堂内,一个在朝堂外,相互扶持。 “唉!”陈登叹了口气,而后对着堂外喊道:“来人。” 一名侍卫走了进来,陈登说道:“传令下去,郡中所有士卒明日赶赴凌县。” 琅琊郡,开阳。 臧霸看着几名兄弟说道:“如今曹公已决议发兵徐州,令我等率军共伐之。” 众人听后,孙观问道:“大哥,曹公几时发兵徐州?” 臧霸放下手中帛书,摇头说道:“信中并未提及,只是命我等早做准备。” 尹礼看着臧霸问道:“曹公可许诺我等?” “信中亦未曾提及。” “大哥,既然这样,我等为何要助曹操。”吴敦大声说道。 臧霸手下之中,孙观乃是臧霸心腹,跟随臧霸较早,但尹礼、吴敦、昌貅三人只是后来加入,而且三人以前是占山为王的匪徒,臧霸平时也拿三人没办法,毕竟三人手下士卒不少。 不过此次臧霸早有打算,他笑着说道:“贤弟勿急,为兄这里有一笔好买卖。” “哦?大哥请说。”吴敦急声说道。 臧霸和孙观对望一眼后说道:“曹公征伐徐州之日未定,暂不考虑。今日吾听斥候来报,言莒县萧建处财宝众多,吾欲发兵取之,不知众位贤弟以为如何?” 尹礼听后大笑一声说道:“大哥何不早说,当日弟便进言灭了萧建,大哥说什么看在吕布面子上才不允,既然萧建有财宝,那我们为何不前去夺取,小弟不才,愿率本部三千人马去攻取莒县。” 吴敦一听也赶紧说道:“小弟也愿意率军前往。” 臧霸点点头,心中得意的笑了笑,而后说道:“既如此,便由两位贤弟各率本部兵马前去夺取莒县,所得财物皆归两位贤弟。” “那不行,待夺取财物之后,必要给大哥一份。”吴敦开心的说道。 待两人走后,臧霸看着孙观说道:“贤弟可带领五千士卒南下即丘,夺取昌貅兵权,整顿城中士卒,守住即丘。” 孙观起身说道:“大哥放心,小弟必将此事办妥,那大哥.” “贤弟放心,吾率兵跟随两人,待杀了两人之后便率兵南下祝其、利城。”臧霸说完,想了向后说道:“贤弟切记不可与下邳之兵冲突,以免坏了曹公大事。”臧霸知道孙观性子,小心嘱咐着。 孙观点点头说道:“大哥放心,小弟只守即丘,绝不南下东海。” ------------ 第八十七章 一触即发 ?“报,启禀大人,广陵郡兵昨日北上,今日已至凌县。”一名士兵冲进下邳府衙说道。 张俊和徐干正在商议春耕之事,听完之后张俊急忙走到地图前,看了一会儿转身问道:“有多少兵马?” “约有五千人。” 张俊听后,摆手说道:“再探。” “诺” 士兵退下之后,徐干也看了看地图问道:“陈登这是要断我等后路么?” 张俊点点头,徐干又问道:“可其只有五千郡兵。” “若是所料不差,淮南之地尚有兵北上。”说着,张俊指了指地图上的寿春,而后手指顺着凌县一条直线往西,沉声说道:“凌县往西便是僮县,顺河北上便是下相、睢陵,若是寿春曹军北上,必走虹县而后拿下取虑,譙县曹军往东取相县、竹邑。唉!看来曹操征伐徐州之日不远矣!” 徐干听完,不禁倒抽一口冷气,如此三路便把下邳按死,更不要说譙县曹军还可北上彭城。 徐干急忙问道:“寿春曹军北上,其不怕孙策和刘勋夺取寿春?” 张俊心里也是很疑惑,若是那样,便只有一个可能,便是曹操与其中一方达成了协议,要么是刘勋,要么是孙策。 “来人。”张俊一声大喊,一名侍卫急忙走了进来,向张俊施礼。 “传令下去,往淮南多派斥候,若有曹军北上,立即来报。”张俊说道。 “诺”士兵急忙离去。 张俊走到案几前急忙写了一封书信,又叫来一名侍卫说道:“速将此信送至彭城,若是军师有令,务必急速返回。” “诺” 张俊回过头来,又走到地图跟前,双眼盯着地图不住思考,徐干对军事并不精通,只能在旁边站着。 过了好大一会儿,张俊才扭头说道:“需想法守住一条后路。” 徐干看了看地图说道:“如今也只有北上之路尚在。” 北上青州,这便是唯一的后路,可张俊一句话便浇灭了徐干的希望。“若是所料不差,琅琊臧霸已有所行动了。” “啊?”徐干惊叫,他不知道臧霸什么时候也成了曹操的人,这时张俊又叫来一名侍卫说道:“汝速去莒县告之萧建,令其小心提防臧霸。” “诺” 一连串的发令之后,张俊这才缓缓坐在了案几前,这一天终究是要来的,不知道等待自己的又会是什么呢?张俊苦笑着想。 彭城,州牧府内,吕布也找来陈宫商议对策。 “军师,今日文远来报,言兖州于禁、荀攸所部已率兵南下任城。”吕布看着陈宫忧心忡忡的说道。 陈宫看了看地图,想了想说道:“主公,怕是曹操征伐徐州之日不远矣!” 吕布听后沉默不语,他也想到了这一日的到来,但当真听陈宫说出之后,吕布也是心中忧虑,这两年来他一直在回避与曹操的冲突,并且不惜放下面子去缓和两军之间的关系,但现在还是避免不了一场杀伐。 “主公,我军兵力不足,需收缩兵力,全力防御彭城。”这时陈宫说道。 吕布抬起头看了看地图问道:“若是将兵力屯驻于彭城,敌军岂不长期围困我军?那时如何取胜?” 陈宫暗叹,吕布之所以这么说不是为了长期围困,而是因为那时便没有退路了,吕布是在考虑后路。 这怪不得吕布,多年的颠沛流离,战争失利,使吕布时常要考虑给自己留一条后路,他已经没有了当年在并州征战匈奴、鲜卑时的一往无前。 “主公,我军只有两万多人,若是不收缩兵力,曹军分兵围困沛县、留县,彭城便只有一万五千士卒,那时只怕守不住彭城,再者沛县、留县丢失,势必影响军心啊。”陈宫说道。 吕布咬着牙,迟迟下不定决心,他原本是想沛县、留县的张辽、侯成两人抵挡住曹军,若是失利,自己还可以率军退往下邳,再不行便北上。 “主公,这是子重公子来信,主公不妨一看。”陈宫从衣袖中抽出一封帛书递给吕布。 吕布愣了一下,拿过帛书一看大惊失色,怒声说道:“吾待他陈珪不薄,其怎能如此对我。” 陈宫叹口气,这都什么时候了,吕布还不明白陈珪早已投降了曹操呢。“主公,如今南面怕是已无退路,北面臧霸不听主公之令,怕是亦不会相助我军,在下担心臧霸也已背叛主公投靠了曹操。” 吕布惊声说道:“那吾岂不是已无退路?” 陈宫点头说道:“事已至此,主公只能背水一战,死守彭城牵制曹军主力,给下邳子重公子机会,若其能击退南面曹军,那时我军便可里应外合反击曹军,至于北面臧霸,若是其见曹军陷入苦战,必然不会妄动南下。” 吕布听后犹豫不决,张俊是打了几场胜仗,可是那都是面对袁术,若是让他与曹军对垒,他能获胜吗?自己将希望押在张俊身上,是不是有点不妥。 “主公莫忘了子重公子乃是主公之婿。”陈宫说道。 这句话彻底打动了吕布,是啊,自己的女婿都不能信任么,那还有谁可以信任的,况且自己的妻女尚在下邳。 “便依军师之言,令张辽、侯成率军撤回彭城,军师可书信一封告之张俊,令其严密监视陈家,必要之时可灭了陈家。”吕布沉声说道。 “遵命。”陈宫说道。 许都,大司马府。 “启禀主公,所需粮草之物皆已准备妥当,公达、文则已率兵南下任城,仲德、曼成也已自寿春率兵北上,刘勋则率军一万牵制合肥守军,陈元龙也已率兵至凌县。”郭嘉指着地图对着曹操和众人说道。 曹操听后点了点头说道:“琅琊臧霸可有消息?” “尚未有消息。”郭嘉说道。 曹操不以为意,看着众人说道:“半月之后,吾亲自率军三万攻伐徐州,剿灭吕布,望诸位奋勇杀敌。” “诺”众将齐声说道。 待众人走后,曹操又叫来刘备,笑着说道:“玄德公近日可好?” 刘备点头说道:“蒙曹公挂念,刘备一切安好。”刘备自淮南返回后便守在许昌家中,平日与张飞、关羽练练武艺,要么就是读书,当日关羽立下大功,被曹操封为汉寿亭侯,但关羽连续辞谢。 刘备也知道这是曹操之计,并不在意,但上次在淮南未曾离去,使他错失了一个大好机会,这次回到许昌,更是小心翼翼。 “玄德公,吾欲讨伐吕布,不知玄德公可否助我一臂之力?”曹操笑眯眯得看着刘备说道。 刘备心中暗恨,但又无可奈何,曹操的话就是让刘备表态,看刘备是否愿意贡献出其在徐州经营几年的布置,若是有这些帮助,可以让此战轻松许多,减少不必要的伤亡。 刘备无奈,只能开口说道:“备愿助曹公。” “好,待夺取徐州之后,吾便奏明天子,使玄德公为徐州牧,征东将军,镇守徐州。”曹操笑着说道。 刘备赶紧开口说道:“备不愿去守徐州,备只愿久居许昌。”刘备又不是傻子,若是答应了,怕是自己事后便会不明不白的死亡。 “既玄德公无心,吾亦不勉强。”曹操笑吟吟的说道。 待刘备走后,曹操看着刘备的身形一声冷哼,眼中杀机迸现。 下邳。 “报,启禀大人,莒县萧建命人送信前来。”一名士兵冲进来说道。 “速将来人带上。”张俊急声说道,他有一种不好的预感,怕是萧建出事了。 萧建的士兵进来之后,满身血污,张俊一愣,急忙问道:“可是莒县出事?” 那士兵急忙跪下哭诉道:“启禀大人,开阳臧霸命人攻打莒县,莒县已被围困,小人是趁夜冒死冲出,前来送信。”说着,便从怀中摸出一个信袋。 张俊接过信袋打开看了看之后,便沉吟不语,这时那士兵又哭着说道:“还望大人速速发兵去救我家大人。” “臧霸发兵多少围困莒县?谁人领军?”张俊问道。 “兵力倒是不多,只有八千余人,只是莒县只有守军三千,且城池破败。”士兵说道。 张俊心里不禁鄙视萧建毫无头脑,此人极爱敛财,但为人吝啬,又不肯拿出钱财修缮城池,也不会犒赏士卒,此时才知道慌乱。 “汝突围而来,敌军是否拼命拦截?”张俊又问。 “大人一共派了十人出城送信,并有三百士兵护送,只有小人一人冲了出来,其余人..”士兵说着,又哭了起来。 张俊听后点点头,看来对方并不是围城打援啊,只是自己该不该去救援呢? 这时徐干说道:“大人,若是莒县城破,我军便无退路了。” 张俊一个激灵,必须发兵去救,不然等曹军打来,自己被曹军牵制,哪里还能去打通北上之路,这条路也是自己唯一的退路。 “传令下去,命韩浩、徐盛点齐八千士卒,随我前去莒县。”张俊沉声说道,此次就当是以战代练吧,让这些降卒、新兵们感受一下战争。 “诺” “兄长,下邳便交予你了。”张俊看着徐干说道。 ------------ 第八十八章 围魏救赵 ?莒县,萧建站在城楼上望着城外臧霸的军队,握着长剑的手忍不住颤抖。他再向南面的远处望去,眼神中又浮现出一丝的希望。 萧家在徐州之地也算是名门,尤其是在城阳郡,陶谦入主徐州之后为了拉拢徐州士绅,便命萧建为城阳郡太守。但萧建到任之后,便不再听从陶谦之命,和臧霸一样。便是刘备入主徐州之时,萧建也不曾听命刘备。直到吕布入主徐州,而这时恰逢臧霸与萧建之间矛盾丛生,萧建便主动投靠了吕布。 萧建此人生性胆小,极爱敛财,却有不懂得体桖百姓和士卒,是以手下士卒并不愿为其效命,军队战斗力极差,而且百姓怨言颇多,为此萧建在城阳的势力也只是在莒县一带,城阳北部的东武、平昌等地萧建也无力管制。 说到臧霸和萧建的矛盾,只是为了钱财,臧霸虽然占据琅琊,但琅琊多山,百姓并不富裕,人口也极少,但最主要的原因却是臧霸只是贼匪出身,身怀武艺但并不懂得治理地方,其手下的几员武将也是贼匪,只懂得劫掠、占山为王,哪里会想到百姓的死活。 而萧建所在城阳,地靠大海,有海盐等物可以获取钱财,臧霸便不只一次找萧建借粮,萧建一个士绅之后,怎么会看得起臧霸这种贼匪,便断然拒绝,因此两人之间的矛盾也是越来越深,直到上一次因为堵截张俊,臧霸便命人出兵莒县。 此次臧霸出兵莒县,只是一个计谋而已,为了铲除吴敦和尹礼两人,毕竟不能影响曹操征伐徐州的大事。臧霸率领一万士卒跟随两人之后,本欲趁两人攻下莒县之后斩杀两人,可不曾想萧建为了护住自己的财物,命士兵拼死抵抗,竟然将吴敦和尹礼的八千士卒挡在了莒县城下,这让臧霸只能暂时按兵不动。 “大人,城上风大,大人还是回府中歇息吧。”一名亲卫走到萧建跟前说道。 萧建茫然摇头说道:“此时哪还能歇息,若是下邳不发兵来救,吾命休矣!”说着,萧建竟然哽咽起来。 亲卫一看,也不再劝说了,这时一名守城的军侯跑过来说道:“大人,城西吴敦命人送来一封书信。”说着,将信袋递了过来。 萧建一听急忙接过来打开看了起来,看完之后萧建表情复杂,犹豫了半天后看着左右之人问道:“吴敦信中言若是吾开城投降,其便饶过我等,诸位以为可信否?” 左右亲卫相互看了看,但不敢说话,倒是军侯想了想说道:“大人,吴敦、尹礼之辈皆是贼匪出身,其言不可信。” 萧建心里也是这样想的,他还没将信中之事说完,吴敦命其交出萧家财物才放其性命,萧建也耍了个心眼,财物他是不想放弃的,但又向士卒为他极力守城,就是要军士们说出吴敦等人乃是贼匪之辈,不可信。 不过萧建到底还是明白一些道理的,他开口说道:“传令下去,告诉所有士卒,若此次击退敌军,吾便每人赏万钱,若是战死双倍,还有就是下邳张公子已率军前来救援,望大家坚守十日。” 军侯一听,心里一阵发苦,钱财之事好说,只是这坚守十日,难度太大了,城中只有不到四千士卒,而且城池破败,若不是敌军人少,只怕莒县早已被破,但他又不敢说什么,只能点头唱诺。 这时旁边一名亲卫说道:“大人,不若回信给吴敦、尹礼,说此事需要考虑几日,如此便可延缓其攻城。” 萧建一听大喜,夸了侍卫几句后赶紧去写回书。 东海国,张俊骑在马上不断催促着士兵急速前进,此时已是二月,天气虽然寒冷,但还可以忍受,正午时分天气还是有些暖和的。 张俊心中暗自着急,若是这般行军,到了莒县怕是城池早已被破了,但为了给自军留一条后路,张俊又不得不去救援,此时张俊只能祈祷萧建能够多坚守几日了。 “大人,如此行军,便是赶至莒县,我军疲惫之下只怕难以解救莒县。”韩浩看着队伍有些忧心忡忡的说道。 张俊心中也知道如此不妥,但怎奈事情紧急,也只能加速行军。 “大人,你如此心态不妥,此事还需多多筹谋,以免莒县救不下,反中了臧霸之计,那时便麻烦了。”韩浩提醒张俊。 这句话倒是说到了正处,张俊也觉得自己心态不对,为了给自己留一条后路便不管不顾的,确实有些莽撞了,连敌情都没有摸清楚,这可不是为帅之道。 张俊深深吸了一口气,对着韩浩施了一礼后说道:“多谢韩将军提醒,若是中了敌军埋伏,张俊便万死难辞其咎了。” 韩浩看张俊明白了,便笑着点了点头。这时张俊回头对朱勇说道:“多派斥候,探查开阳、莒县消息,务必要弄清敌军军情以及部署。” “诺。” 彭城。 “报,启禀主公,下邳张大人率军八千北上救助萧建。”一名士兵冲进大堂向吕布说道。 吕布一听,心中顿时便起了疑心,张俊此举不会是要往青州逃跑吧。这时军师陈宫起身看了看地图后说道:“主公,若是臧霸已然投靠曹操,那子重公子此去便是为了给我军留一条退路。”说着,陈宫将手指指向了青州。 吕布看过之后这才疑心尽去,平日里还看不出吕布的心态,但到了危急时刻,吕布的心态便暴漏无疑,陈宫也颇为无奈。 “张辽、侯成何时返回彭城?”吕布问道。 “两人已经率军返回,三日之内必至彭城。”陈宫说道。 吕布点了点头,便不再说话,显得心事重重。 三日后,东海三公山,此地的三公山和华山的三公山并不是一回事,这里只是郯县北面的一座山,属于沂蒙山脉。 张俊看着地图想了又想,旁边的徐盛和韩浩都不敢打扰张俊,足足有半个时辰之后,张俊才扭头说道:“若是我军计取即丘,臧霸是否会率军返回开阳?” 韩浩和徐盛两人互相望了望,但都没有说话。斥候来报,莒县仍在围困之中,但斥候探查到臧霸率领一万士卒在莒县西北藏匿,这让张俊行至此地之后不敢再往东北而行,而是要考虑清楚后再做打算。 若是吴敦、尹礼围城只是为了引诱援军,那此去必然要被臧霸伏击。但斥候另一个消息却让张俊深感兴趣,那便是孙观率军夺取了即丘昌貅的兵权,昌貅被孙观所杀。 “大人是要围魏救赵吗?”韩浩问道。 张俊点点头说道:“正是如此,吾若是能计取即丘,臧霸很有可能会率军返回,如此莒县便可解围。” “若是臧霸不撤军呢?”徐盛问道。 这,张俊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不过仔细想想也是,这时候不必战国,那时候的围魏救赵,围的可是都城,都城若丢基本代表国家灭亡,可此时的开阳不过是臧霸的一个根据地而已,开阳没了,可以去别的地方,况且开阳城臧霸从来也就没有把它当成根基。 “末将以为此计可行,即便臧霸不撤兵,亦可打击臧霸士气,只是大人是否考虑清楚,毕竟臧霸对外并未宣称降曹,若是大人夺了开阳,臧霸便更有理由投降曹****。”韩浩说道。 还是韩浩考虑的清楚啊,张俊心中感叹着,确实如此,若是这样岂不是让臧霸彻底投降曹操么,事情究竟该怎么办,张俊又陷入了沉思。 许久之后,张俊还是缓缓说道:“吾之意,仍是取即丘,即便是此举不妥,但若是夺取开阳,亦是留下一条后路。” 韩浩点点头说道:“既然大人已经决定,那便依照大人之计,攻取即丘。” 这时张俊却又摇头说道:“韩将军勿急,即丘要取,莒县亦要去救。” “大人莫不是要分兵?”徐盛惊讶的问道。 张俊点了点头,沉声说道:“正是分兵,韩将军,吾欲使韩将军打我旗号,率三千士卒前去莒县,而我则率五千士卒攻取即丘。” “大人可想明白了,我军军力本就不足,若是再分兵,只怕。。” “无妨,两军需互通消息,若是三日之内吾拿不下即丘,韩将军便率军占据祝其即可,若是吾拿下即丘,韩将军便北上莒县。”张俊说道。 韩浩听后也不再说什么了,便点头说道:“末将遵命。” 第二日,韩浩便率领三千士卒打张俊旗号往东北而去,张俊则率领五千士卒走山路往即丘而去。 河内,张扬坐在案几前听着斥候的汇报,“此次曹军在许都攻集结今五万士卒,便是民夫就征集了十万人,正向睢阳运送粮草。” 张扬听后不禁忧心忡忡,自从张俊去了徐州,张扬便对曹军动向十分关注,而自恒瑞送回来一封书信之后便再无消息,斥候偶尔会从曹操之地发来一些消息,虽知道张俊无事,但张扬心中无时不再担忧着,这也令他头上多了不少白发。 待斥候下去之后,张扬走到地图前看了很久才喃喃说道:“曹孟德是要攻打徐州了啊,唉!” 张扬说完,走到后堂住处,后堂正中间摆放着一张案几,上面有一座牌位,张扬走上前点燃了香烛,而后拜了三拜后说道:“吾妻保佑小白,令其平安无事。” 而后,张扬返回前厅,大喝一声:“来人。” 两名侍卫急忙走了进来,张扬双目放着冷光,沉声说道:“传令下去,令眭固速速率军前来怀县。” “诺” ------------ 第八十九章 计取即丘 ?即丘,便在后世的临沂市,此时的即丘只是琅琊郡最南端的一个县,对此时的徐州来说,即丘的位置十分重要,可以遏制徐州吕布的北上之路。 即丘城西二十里便是沂水,即丘城的护城河也是从沂水挖掘而来。这里原本是昌貅率领手下三千士卒镇守,昌貅原本也是贼匪,与吴敦、尹礼交好,此人生性残暴,时常酒后鞭打士卒,使手下之人敢怒不敢言,这也是为什么昌貅的手下只有三千人的原因。 也正是因为昌貅的性格,臧霸不愿与他发生冲突,便让他率领自军镇守即丘,昌貅自然高兴,不为其他,因为即丘南下便是东海国,那里可是平原地带,百姓众多,更有糜家这样的士绅,昌貅到了即丘之后,便不时率军去东海之地劫掠,使得东海国北部一带袅无人烟。 吕布曾命人告之过臧霸,令其约束昌貅,但臧霸都是置之不理,吕布为了徐州稳定,也只能睁只眼闭只眼。 直到此次曹操命臧霸南下徐州助战,臧霸认为是到了解决此人的时机,毕竟此人名声极差,曹操是不会重用这种人的,与其留着祸害,不如将其解决,更为重要的便是占领即丘,堵住吕布北上琅琊之路。 即丘所处地段处于沂蒙山山脉,使即丘周边多是断裂开来的山脉,自然山谷众多,道理也是崎岖难走,倒是紧靠沂水之地颇为平坦,所以只要守住沂水之地,那边堵死了北上之路。 孙观来到即丘,将昌貅灌醉后杀死,而昌貅手下士卒除了十几名亲信外,其余士卒皆愿归顺孙观,孙观便不费力气的得到了三千士卒,使得孙观有了八千士卒守卫即丘,孙观随即命人在沂水岸边修筑壁垒,要彻底堵死吕布北上之路。 张俊率领五千士卒便在一处山谷之中等候斥候的消息,原本张俊想要夜袭即丘,可张俊到了此地之后才发现太难了,即丘算是一座山城,虽然城池不大,但易守难攻,只有西面和南面稍微平坦,但此次张俊出兵并未带任何攻城器械,想要靠五千人拿下即丘,实在是太难了,所以还要想办法用计。 不一会儿,一名士卒匆匆奔了回来,看到张俊后便施礼说道:“大人,即丘攻有兵八千,但城中只有三千人,分布在城南、城西,其余五千人则驻扎在城西十余里处,像是在修筑堡垒。” 斥候探查的已经非常详细了,张俊听后想了想问道:“昌貅部下可有反叛或者逃走?” 斥候摇头说道:“并未听说。” 张俊顿时感到头大,不知道孙观用了什么手段将昌貅部下顺利收编,这便是古代的战争,张俊觉得自己已经学到很多了,虽然计谋多是靠回忆古代的战例得来,但自己已经会分析战争形态了,但张俊此时才知道自己还有很大的不足,比如对方主将的为人,武艺,智商等等,而且对地形的勘察也不够,这便造成了现在的无计可施。 唉,所谓‘知己知彼,百战不殆’真的是太有道理了,张俊暗叹一声。这时徐盛说道:“大人,莫不如仍使当日末将攻打北山之计。” 张俊听后大喜,赶紧问斥候:“即丘东北山势如何?” “异常险峻,若是要攀爬上去,只怕太难。”斥候说道。 “大人,不如让末将前去一试。”徐盛说道。 张俊摇了摇头,这场仗哪怕不打,他也不想让徐盛去冒险,只因为自己输不起,也不能承受任何大的损失,毕竟徐州的上空已经被阴云密布了,战争马上就要来临。 “大家休息吧,待明日再议。”张俊摆摆手说道。 莒县,萧建正在指挥着士兵战斗。“顶住,将云梯推翻,快!”萧建手中拿着长剑站在城头上大声喊着。 这时,一名士兵冲上前来大声喊道:“大人,西面敌人已经攻上城墙了,李军侯请大人支援。” 萧建一听,顿时感觉眼前一黑,但还是支撑着没有倒地,定了定神后萧建扭头用长剑将身后的两口箱子给砍开,然后对身后的亲卫说道:“打开” 两名亲卫上前打开了箱子,顿时倒抽一口凉气,之间箱子中全部都是金饼,闪闪发光,这时萧建看着身后站着的一百名亲卫说道:“这两箱金子便赏与你们。” 亲卫们听后大惊,都面面相窥,不知道该说什么。萧建苦笑了一下接着说道:“你们是我的亲卫,武艺高强,如今无也不需你们护卫了,去西城墙,务必要将敌军杀退。” 这时亲卫们才知道萧建之意,一百名亲卫相互看了看之后,终于有人上前抓起两块儿进兵塞入怀中,紧跟着其他士兵也上前将金饼瓜分,而后一名队长抱拳说道:“大人放心,望大人保重。”说完,扭头便领着其余人向西城墙奔去。 萧建看着他们离去,不由得苦笑一声,嘴中喃喃说道:“张俊啊,你到底几时能到莒县?”萧建已经无兵可派了,这一百亲卫便是自己最后的援兵,若是张俊援兵还不赶到,莒县怕是就要被破了。 这几日的危机倒让萧建明白了,钱财乃是身外之物,自己只要不死,就有办法再把钱财赚回来,可吴敦、尹礼是什么人,那时贼匪,萧建说什么也不相信他们会放过自己和家小,这才散出钱财使士卒奋力守城,如今已打退了敌军四次进攻了,可守城士卒也剩下了一千八百人。 敌军终于退兵,城上士卒却没有欢呼,他们已经麻木了,已不知道这是第几次杀退敌军,见敌军一退,士卒们便长出一口气跌坐在城墙上,有的士卒一闭眼竟然再也没有醒来。 夜里,吴敦大营,“启禀将军,连日攻城,我军死伤惨重,已伤亡两千多人,只余.只余一千三百人。” 吴敦一听,‘嗖’一下站了起来,瞪着眼看着跪在地上的士兵,张嘴骂道:“够娘养的尹礼,全是其攻打不利,吾在西门拼命,吸引敌军,但他连却还是夺不下城墙,废物。” 士兵跪在地上吓得不敢吭声,这时,一名侍卫进来说道:“启禀将军,尹将军来了。” “他还敢来,够娘养的,我这就找他算账。让他进来。”吴敦气呼呼的喊道。 不一会儿,尹礼便进了营帐,不等吴敦说话,尹礼便开口说道:“吴将军,如此攻城不是办法,我军已经死伤三千余人,只剩下不到两千人了。” 吴敦一听便无语了,尹礼兵多,但此时也和自己一样剩下这点人了,这可怎么办呢? “吴将军,不如撤兵吧。”尹礼说道。 吴敦听后便开口说道:“若是撤兵,岂不白白死了那么多弟兄,再者莒县怕是没有多少人了。” “将军之意,继续攻城?”尹礼问道。 吴敦想了半天才咬牙说道:“不攻破莒县,难解我心头只恨。”说着,挥起手中大刀将案几一劈两半。 尹礼一听,也点头说道:“既如此,休整两日,后天务必要拿下莒县。” 即丘,张俊趴在一处山坡上,望着沂水岸边的孙观大营,笑着对徐盛说道:“若是不亲见,吾还以为孙观大营汝铜墙铁壁。” 徐盛也点头说道:“大人,不如由末将今夜率军前去偷营。” 张俊想了想说道:“不必等至深夜,今日便攻破此营,亦要攻破即丘。” 正午时分,徐盛率领一千士卒往孙观的大营靠近,而哨楼上的士卒也看到了徐盛的军队,立刻警钟大响,营中士兵慌忙跑着开始防御。 “举盾,冲。”徐盛大喊一声,自己也举着长盾率先往大营冲去。 营中士兵开始慌乱的射箭,这时孙观也冲到了营前,看了看说道:“不许慌乱,列队射击。”说完之后,孙观望着哨楼上的士兵问道:“可看来敌人数,是何人旗帜?” “将军,有一千多人,旗上写着张字。”哨楼上士兵大声说道。 张?莫非是张俊?还是张辽?吕布军怎么会出现在此?这时哨楼上士兵又大声喊道:“将军,对面山坡之上有大量敌军。” 孙观听后大惊,看来是吕布命大军来攻打即丘了,孙观立即指挥着士兵开始防御,他迅速攀上了哨楼,一看之下心中大惊,只见不远处的山坡上黄尘弥漫,看不清楚有多少人,但是一杆帅旗在山坡上矗立着,旗帜顺风飘扬。 这时,徐盛顶着箭雨冲到了营门三十步的地方,孙观一看,赶紧下了哨楼,大声喊道:“顶住,给我顶住,射箭。” 徐盛此时也不好受,虽然有盾牌,但还是有不少士卒中箭到底,徐盛看了看差不多了,便大声喊道:“撤退,不需慌乱。” 徐盛率领两百士卒殿后,士兵们开始慢慢往后退去,孙观一看敌军撤退,心中大喜,便要点营中人马杀出,可一想对面山坡上的敌军,便按下了念头,眼睁睁看着对方撤退。 “将军,对方在扎营。”哨楼上的士兵大声喊道。 孙观听后,心中叫苦,刚才定是试探,看来敌军还会攻营,孙观赶紧命人加固营寨,布置防御。 即丘城下,一名士兵骑马快速奔至城西,大声喊道:“快开城门,有紧急军情。” 城上士兵看那人浑身血污,身上还插着一支箭矢,又是从城西奔来,想也没想便将城门打开,这名士兵骑马便冲进了城中。 “快,快去救将军,吕布率兵来攻,将军被困大营。”说完,此人便晕了过去,城中士兵一听赶紧去向守城的副将韩阳禀报。 韩阳跟随孙观多年,是孙观心腹,他手中所控三千守城士卒便是昌貅的手下,韩阳听完士卒回报后,便大声喊道:“点齐人马,随我去救孙将军。” 孙观的大营离即丘十几里,韩阳点齐人马后,留五百军士守城,便打开西门向大营奔去,刚走了五里,便听到一声大喝,一员武将率领一千多士卒从南杀了过来,韩阳一看对方只有一千多人,便率领两千五百人杀了上去。 昌貅的士卒都是贼匪,若说打家劫舍那是好手,但遇到了真正的军队,那便显得不堪一击,两军乍一接触,便显现出了差距,朱勇领着士卒使劲冲杀,刚开始对方还能抵挡一阵,可也就是稍作抵挡,便开始出现逃兵。 这时,后面又是喊杀声响起,顿时韩阳的部队开始崩溃,一名士兵奔来大声喊道:“将军,有敌军从后面杀来了。” 韩阳一听大惊,这是中计了,“撤,快撤。”韩阳喊着,急忙率领身边的士兵往北逃窜。 “贼将,哪里走。” 韩阳听到喊声,扭头一看,只看到一员武将挥着长刀向着自己砍来,“啊”一声惨叫,韩阳便身首异处。 朱勇提到挑起韩阳的头颅大声喊道:“贼将已死,投降者免死。” 两千多四处逃窜的士兵一看,赶紧丢下兵器,跪在了地上。 “将军,大人命你速去夺取即丘。”一名士兵策马奔到朱勇跟前说道。 朱勇点点头说道:“留一千人看守,再挑五百降卒随我前去即丘。” 自从对面山坡上扎下大营,孙观便站在营中望着对面,他也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办,若是撤回城中,又怕对方尾随杀来,可老在此处困着也不是办法,而且看对方的营帐,至少是一万多人。 “将军,不如趁夜悄悄撤离。”旁边一名士兵说道。 孙观叹了口气点头说道:“今夜留一千人守营,其余人随我撤回城中。” “报,启禀大人,敌军从西面杀来。”一名士兵跑来大声喊道。 孙观一愣,怎么会是西面呢? “报,将军,西面的敌军命人送来一个匣子,还有书信一封。”又有一名士兵跑来,手中端着一个盒子,还拿着一个信袋。 孙观接过信袋说道:“打开盒子。” 士兵将手中盒子缓缓打开,“啊”一声,孙观倒退两步,脸色变得煞白,捧着盒子的士兵看了一眼,顿时将盒子仍在了地上。 ------------ 第九十章 斩杀孙观 ?深夜,天空中一轮圆月照着大地,山道上一支部队在悄悄的行军,此处道路崎岖难行,士卒的行进速度很慢。 “将军,绕过这座山,前面便是沂水,那时便可沿河北上了。”一名士兵说道。 孙观牵着战马,抬头看了看周围,沉声说道:“令士卒加快速度,务必要在天亮前赶至河谷。” “诺” 不远处的一座山上,张俊冷眼看着孙观的队伍在山道上行进,朱勇手握大刀看着孙观的队伍小声问道:“大人,为何不在山上设伏?” 张俊摇头说道:“孙观仓惶撤退,在如此道路行军必然谨慎小心,再者此处设伏,敌军可逃之路太多,若是躲进山中便无法捉拿了,待其到达河谷中,那时士卒疲劳,孙观也必然会放松警惕,那时伏击的话,敌军连逃跑之力都没有。” 张俊很乐意给朱勇解释这些,若是朱勇也能多明白这些道理,那便可以让朱勇领军了,就像三国中的许褚一样,只能为曹操近卫,而不是领军大将。 这时一名士兵气喘吁吁的跑上山来说道:“大人,徐将军已经率军到达。” 张俊点点头说道:“告诉徐将军,敌军进入河谷中后,必然休息,那时便伏击敌军,吾自会率军在后。” “诺” 天气渐亮,河谷中河水潺潺,不时传来几声乌鸦的叫声,此处河谷是沂水在即丘的一个拐点,虽然角度不是很大,但还是将东侧的山脉冲出一个大的断面,这也是为什么孙观无法沿河岸北撤,而要趁夜走山道撤退。 此时的山谷中被一层雾气所笼罩,显得很是神秘。孙观率领五千士卒赶到了河谷中后便命令士卒原地休息,连夜的赶路让士卒们都疲惫不堪,士卒们趁机三三两两聚在一起开始睡觉。 孙观坐在一块石头上,手中拿着一块儿干饼嚼着,心里却在想着该怎么办,自己丢了即丘,会不会影响到徐州战事,从而连累臧霸,还有就是张俊既然率兵前来,那必然也会派兵去救莒县,臧霸那里的情况又如何了? 太阳慢慢升起,雾气也渐渐变得稀薄,开始慢慢散去,河谷便露出了自己的面貌。孙观抬头看了看说道:“传令下去,继续赶路。” 亲卫下去传令,可士卒都已睡着,哪里能起来,队正们无奈,只能拿鞭子将士卒赶起来,“快给老子起来赶路。”不少队正喊叫着。 一个个士卒挨打后,睁开惺忪的睡眼,心里都在叫骂着。孙观皱着眉头看着士卒,心中颇感无奈。 ‘嗖嗖嗖’这时,突然天空中出现了无数的黑点冲着河谷而来。 孙观瞪大了眼睛,直到地上休息的士兵惨叫声传来,孙观才反应过来,赶紧大声喊道:“快躲避,敌袭。” 可此时的士卒哪里能反应那么快,一个个正处于精神最差的时候,直到箭矢到了身前才瞪大了眼睛,有的士卒直接在睡梦中被射死。 “将军,快跑吧。”身边亲卫举着盾牌拉着孙观说道。 孙观左右看了看说道:“撤,沿河岸往北撤。”说完,领着身边的人便往北撤去,可跑了不到三里,便看到前面河岸处一堆堆大石和树木挡住了去路,大石后面的士卒张弓搭箭瞄着他们。 孙观看到此景,直吓得魂飞魄散,回头望去,听到后面喊杀声大起,一颗心直直往下沉去,昨日张俊送来书信让自己投降,被自己拒绝了,今日可怎么办?就连孙观身边的亲卫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后面张俊率领三千人杀了上来,拿下即丘之后,张俊并未安排守军守卫即丘,而是将投降的士卒挑选出一千精壮之后,其余人就地解散,张俊给了徐盛三千人前来设伏。 孙观向沂水看了看,‘咕咚’咽了一口口水,看着身边一名亲卫说道:“你去渡河。” 那亲卫一听,顿时吓得脸色发白,颤抖着说道:“将军,小.小人不懂水性。” 孙观大怒,正要呵斥,这时便听到后面有整齐的脚步声,孙观扭头望去,便看到一名年轻公子领着一千多士兵冲了上来。 张俊率兵走到孙观十步远的地方,冷冷的看着孙观说道:“孙将军还要抵抗吗?” 孙观咬牙想了想后,将手中兵器一扔,跪下说道:“孙观愿意投降。” 张俊大喜,急忙翻身下马走到孙观跟前说道:“孙将军快快请起。” 岂料孙观站起之时猛然抽出身上的长剑,反手楼主了张俊的肩膀,长剑便架在了张俊的脖子上。 这突入起来的变故让张俊的手下士卒顿时慌乱不已,可此时又不知道该怎么办。“全都退后。”孙观大喝一声说道。 张俊的士卒开始举着武器慢慢退后,孙观看着他们,又朝张俊笑着说道:“就麻烦张大人送在下一程,若在下能平安离开此地,必然会放了张大人。” 张俊此时心中却是五味杂陈,妈的,书上不是这么写的吧?古代就有这种诈降吗?这应该都是后世之时电影上的桥段才对。 “快下令,让他们挪开大石,让出道路。”孙观又大声说道,手中长剑还往张俊脖子中送了送。 张俊顿时便感受到了长剑的冰冷,心中也有了恐惧,没想到这才是自己离死亡最近的时候,他此时都不知道自己该说些什么了。 “快点,难道张大人要与在下同亡吗?”孙观喊道。 张俊这才清了清神志,看着北面岸边的士兵喊道:“让开道路,放他们过去。” 那边士兵听到张俊的话后,便迅速挪开了几块儿大石,让出了一条道路,大石后面有一千士卒,河岸狭窄,只能让出一条小路。 “再命人放了我的手下。”孙观又喊道。 “孙将军,你以为这可能吗?”张俊这时平静的说道,对于谈判,张俊还是懂得一些的,孙观现在占了先手,那自己就必须要扳回来。 “你不怕我杀了你?”孙观威胁着说道。 张俊这时候内心愈发平静了,冷笑一声说道:“孙将军,我又不是三岁小儿,你若杀了我,那你也要死在此地。”张俊已经想明白了,孙观既然敢劫持自己,那必然就是不想死,想要离开此地,若是这样,在这种状况下自己还是可以有恃无恐的。 孙观没有再说话,拉着张俊和身边的二十多人向北面缓缓走去,张俊被孙观劫持,也亦步亦趋的随着孙观往前而走,后面张俊的士兵也小心举着兵器跟着孙观。 快要走到守军设置的障碍物时,孙观对身边几个亲卫使了使眼色,几名亲卫点点头,便冲到了障碍物前查看了一番,对孙观点点头。 “贼将,纳命来,放了我家公子。”就在孙观跨步要迈过障碍时,突然有人大声喊道,惊得孙观赶紧扭过头来。 这时孙观听到‘嗖’的一声响,孙观急忙转头向右侧山上看去,只见一支长箭已经到了他的眼前,‘噗’一声,长箭插进了孙观的额头,这时后面的守军也瞬间举起长枪,冲着孙观和愣在原地的孙观亲卫刺去。 张俊也在这瞬间的变化中,急忙挡开孙观的长剑,往后推开,而后只手拔出长剑猛然挥出,一道血光溅起,孙观瞪着双眼看着胸前穿过的长枪,而后丢掉了手中长剑,用双手捂住自己的脖子,最里面却往外吐着鲜血。 鲜血顺着孙观的双手一直流下,张俊冷冷地看着孙观说道:“吾会给你全尸厚葬,还要谢过你今日给我上了一课。” 孙观的尸体‘噗通’一声扑倒在地,张俊看着站在原地战战发抖的就几名亲卫,“杀”,张俊眯着眼冷声说道。 士兵们冲上前去就将剩余的几名亲卫乱枪刺死,这时朱勇急忙奔了过来,跪下说道:“小人失职,望大人责罚。” 这时从右侧山上抛下来一根绳子,只见徐盛背着长枪、硬弓拽着绳子滑了下来,看到张俊也跪下说道:“末将鲁莽行事,望大人责罚。”朱勇和徐盛两人都吓坏了,并不是因为张俊被孙观劫持,而是看到刚才张俊面若寒霜的表情和那个冷冷的‘杀’字,他们从未见到张俊如此。 张俊闭眼深吸了一口气,而后睁开眼扶着两人说道:“吾只是被适才之事惊吓,才起了杀心,起来吧。文向兄的箭法又有长进啊。” 徐盛和朱勇对望了一眼,两人说道:“多谢大人。” 看到两人站起,张俊说道:“速去整军,去往开阳。” “诺” 沭水东岸,韩浩看了看手中的帛书,而后扭头说道:“传令下去,全军南撤祝其。” 身边的士兵一听,急忙问道:“将军,不去救援莒县了?” 韩浩点头说道:“莒县城破了,臧霸率军一万攻下了莒县,萧建北逃了,唉!没想到臧霸竟杀了吴敦、尹礼。”说完,韩浩摇了摇头。 “那张大人那里怎么办?” “这便是大人之计,要将臧霸困死在祝其,全军南撤。”韩浩说道。 “诺” ------------ 第九十一章 臧霸被困 ?莒县,臧霸带着一队亲卫在街上查看,之间街道两旁到处都是被烧毁的屋子,有的还冒着白烟。 莒县城破之时,萧建便放了一把大火,而后便通过地道逃走,这条地道萧建命人挖了十日才挖通,且在城破前两日将家中亲人以及财物送了出去。 吴敦、尹礼攻上了城墙,却只能眼睁睁看着大火将莒县吞噬,两人气得站在城墙上破口大骂萧建卑鄙,使他们白白损失了六千士卒,却只能站在城墙上开篝火晚会。更让他们没想到的是,第二日臧霸便率军前来,两人稀里糊涂的便死在了臧霸刀下,至于两人手下剩余的两千士卒,臧霸毫不费力的接收。 “将军,城中什么都没剩下。”这时一名副将走到臧霸跟前说道。 “我军还有多少粮草?”臧霸问道。 “还有十日之粮,将军,要不先返回开阳?”副将问道。 臧霸表情严肃,沉默了一会儿才说道:“传令下去,不必再搜寻了,迅速南下祝其,到了祝其再做打算。” “诺” 而此时,开阳城中,张俊也在查看,两名侍卫上前将开阳府库的封条撕开,而后用刀砍掉了门上的大锁,推开了库门。 张俊迈步走进仓库中,一眼望去,并没有多少粮食,“这里有多少粮食?”张俊问道。 这时两名侍卫押了一人上前,这人便是臧霸任命的管理库房之人,但此人颇为硬气,其并不回答张俊的问题。 张俊皱眉看了看他说道:“汝不交出库房钥匙,吾并不怪你,相反,还颇为欣赏你,亦不曾对你动刑,如今库房已开,只是问你粮食数量,你为何不回答?” 那人低着头还是不吭声,张俊颇为奇怪,这人莫非是哑巴吗?这时一名亲卫上前说道:“大人,这是搜到的账册。” 张俊接过来翻了翻,感到有些奇怪,这账簿上只记载了最近一个月的粮食支出,以前的并没有记录,张俊看着那人问道:“为何只有最近一月的帐?” 那人低着头还是不吭声,张俊想了想说道:“既然你这么有骨气,吾便不杀你,你既懂得文书,那就留在我军中做一仓曹吧。” 张俊本以为那人会感激自己,可没想到自己说完之后,那人竟然浑身抖了一下,明显是感觉到了害怕,张俊心中大为奇怪。 “抬起头来。”张俊说道。 这时,那人转身便要逃跑,一边的亲卫手疾眼快,长枪一扫,那人双腿一软,便扑倒在地,几名亲卫上前将他死死按住。 张俊走上前来,士兵将那人头颅抬起,张俊盯着看了看,感觉有些眼熟,但不记得这是何人了,自己印象中,所认识的人脸上一道刀疤的并不多啊,为何这人看到自己如此胆怯? “你认得我?”张俊盯着他问道。 那人还是不肯答话,张俊不想再费事,直接说道:“拉下去,动刑。”张俊本以为那人会吓得出声,可没想到那人还是没有吭声,侍卫带着他转身就要离去。 这时张俊脑袋里灵光一闪,猛然说道:“慢着。” 侍卫停下脚步,张俊走到那人跟前看着他笑着说道:“袁公子别来无恙乎?” 那人一听,浑身一抖,旋即低头说道:“大人想是认错人了,在下并非什么袁公子。”不开口还好,一开口便使张俊更加肯定此人便是袁术之子——袁耀。 “袁公子,何必如此,吾虽出兵征伐淮南,但实是受曹操所迫,不得已而为之,今你既逃出淮南,却为何在此?”张俊看着袁耀说道,摆了摆手让侍卫将袁耀放开。 袁耀知道此时不可能再装下去了,活动了一下双手,袁耀苦笑着说道:“故去之人、之事吾亦不愿再提,吾亦不曾恨过张大人。” 张俊点点头,指了指袁耀脸上的刀疤问道:“袁公子为何在此地?莫不是被臧霸抓来?” 袁耀看着张俊,略感惊奇的问道:“张大人为何不问我..” “汝不必多言,吾对此物并不感兴趣,吾又无心争鼎天下,要来何用。”张俊知道袁耀要说玉玺之事,但此地人多,张俊并不想让士卒们知道,更何况张俊对玉玺也真的不感兴趣。 袁耀听后一愣,旋即说道:“张大人难道不想将此物送至曹操处?如此或可保徐州无事。” “哦?袁公子竟还知道徐州之事?”张俊颇有兴趣的看着袁耀。 袁耀点头说道:“前些时日,吾由淮南经徐州之地,欲逃往青州,不想经至此处,被臧霸军抓住,臧霸见我懂得文书,便留我在此掌管仓曹之事,因吾对吴敦军队颇为照顾,吴敦便透漏给我,其言曹操欲使臧霸占领祝其、即丘。” 张俊听后点点头,这些张俊已经想到了,“袁公子,莫非此物已被臧霸夺去?”张俊问完之后便苦笑着说道:“既然袁公子如此装扮,想必臧霸亦不知公子为何人,公子也必然将此物妥善安放了。” 袁耀看着张俊,他不相信张俊真的不动心,他怀疑张俊是要故意套自己的话而已。 张俊看了眼袁耀说道:“袁公子可以走了,来人,送袁公子黄金百两作为盘缠。” “诺”一名士卒便走开去拿黄金。 袁耀还是疑惑着问道:“张大人当真要放我离去?” “吾早已说过,对此物并不感兴趣,此物不祥,吾便是夺来又有何用?再者,袁公路将军与公子二人之遭遇或许他日亦会降在我身上,袁公子此时之心,吾只怕也是感同身受,是以我为何要为难袁公子?只是希望他日吾落难之时会有人助我,唉!”张俊说完,摆了摆手。 袁耀听后,看张俊不似在作伪,便施礼说道:“多谢张大人不杀之恩。” “走吧,吾只当未曾见过你。”张俊淡淡说道。 袁耀起身后,便要转身离去。这时张俊看着他的背影说道:“袁公子,吾有一言相送。” 袁耀听到,便缓缓转过神来看着张俊。 “到得冀州后,安分守己,过个衣食无忧的日子便可,切不可妄想,还有便是,给自己留一条后路。吾言尽于此,望袁公子多多保重吧。”张俊说道。 袁耀听后,脸色阴晴不定,过了一会儿又对张俊施了一礼,而后才转身离去。 第二日,接到韩浩送来的消息后,张俊不再多做耽搁,率领一万士卒,押着粮草辎重往沭水而去。 祝其城北二十里,臧霸军大营。 臧霸阴沉着脸听着斥候的回报,“将军,张俊率军已渡过沭水,正往祝其赶来。” 臧霸听后没有说话,良久之后才叹了口气说道:“是吾小看了此人啊。” 这句话臧霸可是有感而发,早在吴敦、尹礼攻打莒县不下,损兵折将之时,臧霸便可出兵轻而易举的杀掉吴敦、尹礼,还能攻下莒县,夺取莒县粮草,可臧霸想到以后要投降曹****,自己这些士卒便是自己的本钱,是以他不愿牺牲自己的士卒,直到最后吴敦、尹礼攻上了城墙,他这才发兵。 可夺下莒县之后,竟然什么也没得到,直到此时他都认识张俊不会派兵前来救援萧建,他以为张俊听到曹操即将大军压境的消息后,必然会呆在下邳,加强下邳防御,哪会率军奔袭几百里跑来救援萧建,可他万万没想到的事情竟然成真,而且自己不但失去了即丘,连开阳也被张俊拿下,心腹大将孙观更是身死,所率士卒也全部投降。 这一连串的消息传来,让臧霸气得几欲吐血,当他率军到达祝其后才发现,祝其也被张俊抢先一步占领,而张俊则率军由开阳前来,显然是要将自己剿杀在此地。 而现在臧霸面临的最大问题还不是前后的敌军,而是粮草,赶了七日到达祝其,现在粮草已只能顶三天了,三天后军中便会断粮,一万两千人便会军心涣散,说不得还会出现逃兵。 臧霸在营中忧愁的来回踱步,这时手下一名军侯说道:“将军,不如继续南下,占领利城。” 臧霸不是没有想过,可现在的问题是,自己现在是一支孤军,即便占领了利城,若是张俊调兵包围利城该怎么办?自己可以死守,但那并不是自己所想,自己是要到徐州战场建功立业的,也好将来论功行赏之时能在曹军之中有独领一军的机会。 不过此时形势逼人,臧霸也管不了那么多了,只能点头说道:“传令下去,今夜大军起拔,前往利城。再命人速去睢阳送信,告之我军状况。” 祝其,韩浩也在考虑着同样的问题,若是臧霸率军南下利城该怎么办,利城虽然是小城池,但要知道臧霸有一万多人,到时候臧霸死守城池,自军若是要消灭臧霸需费时费力,况且下邳情形不容乐观,南面已有曹军北上,不能在此多耗费兵力。 可自己又不能放弃祝其,分兵则太危险了,搞不好两座城池都守不住,那时即便张俊率军赶到,也拿臧霸没辙了。 “报,启禀将军,臧霸率军已往利城而去。”一名斥候说道。 韩浩一听,叹了口气,自己最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但又无可奈何,只能摆手说道:“知道了,再去探查。” “诺” 两日后,张俊率军赶至,留两千人守卫祝其,张俊亲率一万士卒奔赴利城。 臧霸站在利城城墙上看着城外张俊的大营,心里不禁发苦,利城内哪里有粮草,自己搜刮了几日,也只是够一万多人四天食用,再往后,便要彻底断粮了。 臧霸盘算着日子,离曹操发兵还有六日,若是自己能坚守六日,那时张俊或许会撤兵回下邳,只是利城是一座小城,一万两千人占领利城后,城池顿时便被填满,城中百姓都被臧霸赶出了城池。 张俊大营,一名老者战战兢兢的说道:“他们占领城池之后,便全城搜刮粮食,而后便将我等赶到了城外。” 张俊听后急忙问道:“敢问老丈,他们共搜得多少粮食?” 老者摇头说道:“城中哪有粮食,都是为春耕留下的粮种,也被这帮挨千刀的搜刮去了,要我等小民怎么生活啊。”说着,老者竟哽咽起来。 “老丈勿怕,等会儿老丈可去营外领取粮食,而后便去祝其,吾自会派人安顿百姓。”张俊说道。 “多谢大人。”老丈哭着说道。 老丈走后,张俊看着韩浩说道:“韩将军,看来臧霸粮草无多,我军不如围困利城。” 韩浩点头说道:“此事便交予末将,必将臧霸困死在利城。” ------------ 第九十二章 曹操出兵 ?建安三年(公元198年)二月十五,天子下诏,斥责吕布未在旦日之时来许都向天子朝贺,封大司马曹操为征东将军,讨伐徐州。旋即,曹操命荀彧、曹休率一万五千人留守许都,曹操则率领三万五千精锐兵发徐州。 利城,臧霸站在南城墙上看着城外,脸上尽是忧愁,利城东门和北门外百步远的地方三日之间便多了数十道土墙,还有壕沟,如今南门城外敌军又在挖掘壕沟,这土墙只有一丈高,壕沟却看不清有多深。 “将军,敌军是想要将我等困死在此,不如派末将率领两千士兵出城偷袭。”身边一名副将说道。 臧霸心中犹豫不决,起初他并不知道对方是要干什么,直到东门和北门的壕沟和土墙连成一片,臧霸便明白了,敌军实在困城啊,到时敌军只需在土墙上派两千士卒,便能将自己的突围压制住,到时就不是对方攻城了,而是自己要攻城,那壕沟不就是护城河么,想必那壕沟里定然也有设计。 臧霸不是没有想过出兵偷袭,可又害怕这是敌军的诱敌之计,敌军既然敢在自己眼皮子底下修筑这些工事,那必然是有所准备。可自己又不能眼睁睁看着四门都被围住,再者臧霸对出城偷袭并不看好,如今东门、北门已有士兵在土墙后把守,南门虽然正在修筑,可距离百步远,弓箭射不到,你率军出去了,对方便撤退,回来继续修筑。 说到底,只有一样,城中粮草将尽,想必张俊已经知道自己军中无粮了,不然便不会如此困城,而曹操又不知何时发兵,唉! 臧霸想了想说道:“王将军可率两千人小心前去,若是中伏,便迅速返回,以免被敌军攻入城中。” “末将遵命。”王副将抱拳施礼后便下了城墙。 臧霸深吸一口气,出城一次全当是探一下敌军的虚实吧,他已做出决定,不管这次出城偷袭成与不成,明日夜里便突围,还要从正对着张俊大营的西门突围,哪怕只有自己一人逃出,也总好过被困死在此,此时臧霸已不再奢望什么立下大功,独领一军之事了。 利城南门缓缓打开,王副将率领两千人冲了出来,直奔正在挖掘壕沟的敌军冲来。那边韩浩已经看到了敌军冲杀出来,韩浩冷笑一声说道:“终于出城了,吹号角。” “呜.呜.”号角声响起,壕沟内正在作业的士兵急忙收起工具在壕沟内穿梭。 “命率领一千士卒准备,随时听我号令杀出。”韩浩又说道。 “诺” 王副将听到了号角声,他以为这是敌军想要撤退,便催促士兵向壕沟快速杀去。 “呜.”号角声又响起,这时只见漫天箭雨从壕沟内抛射而出,王副将大吃一惊,赶紧喊道:“举盾” 惨叫声响起,士兵们赶紧举起了盾牌,可臧霸的手下都是贼匪,哪里有那么多盾牌,仍有不少士兵被箭矢射死。 冲在前面的几百名士兵到了壕沟边,正要探头往里跳,只见一排长枪突然从壕沟中刺出,最前面的士兵顿时便被刺穿。 后面的士兵顿时胆寒,此时箭雨已经停止,王副将也冲到了近前,砍杀了一名想要逃跑的士兵,大声喊道:“杀进去。” 士兵们还是冲进了壕沟,可进去后才发现,里面没有人影,一个敌军都没有,只有自军的尸体,众人都面面相窥,不知道该怎么办。 王副将也愣住了,冲到近前才知道,这壕沟有一人高,一道一道相连,除了正对南门的方向,有三个方向可走,可此时一个敌军也没有。 “你们,上前去查看。”王副将指了几名士兵说道。 几人小心走到一个拐角处看了看,发现前面还是壕沟,便回来说道:“没有敌军,还是壕沟。” 王副将正在想着怎么办时,突然壕沟两侧出现了大量的敌军,手中张弓搭箭从上瞄着他们,还有不少敌军端着长枪对着壕沟中的他们。 壕沟中的士兵顿时慌乱,可又不敢妄动,倒是王副将眼疾手快,赶紧扔下手中兵器说道:“我们愿投降。” 壕沟内的士兵一听,也赶紧扔下了兵器蹲在地上。 韩浩命士兵们将俘虏一队队押解出来送往大营,而后又大声喊道:“继续挖掘。” 臧霸在城上只看到王副将领着士兵冲入了壕沟中,但却再无音信,半个时辰后,臧霸叹了口气,他知道他们肯定是中伏了,要么是全军覆没,要么就是被俘虏了。 这时一名敌军士兵策马而至,城上士兵赶紧张弓搭箭瞄准,这士兵到了城下,勒住战马大声喊道:“臧将军可在,我家大人有一封书信交予臧将军。” 臧霸一听,便开口说道:“某便是臧霸。” 那士兵在马上施了一礼后,从背后摘下弓箭便将一个信袋射上了城墙,而后策马转身而去。 臧霸接过信袋,打开看了看后沉吟不语,信中张俊说知道自军粮草已尽,也不愿两军大动干戈,也说道了臧霸必会突围之事,让臧霸不要冲动。放过自己的条件却是允许自己领一千人离开徐州。 唉!臧霸深深叹了口气,现如今自己究竟该怎么办呢? 张俊大营。 “韩将军,如今曹操已经出兵,我军已不能在此久留了,需早日返回下坡。”张俊忧心忡忡的说道。 韩浩点头说道:“大人,只需三日,那时大人可留五千士卒与我,大人可先行返回下邳。” 张俊想了想说道:“若是臧霸肯听我之言投降便好了,那时便可一同返回下邳。” “大人,便是臧霸投降,此地亦要留守,大人,末将之意是往西守住即丘,即丘城险峻,易守难攻,明里守即丘,暗里留祝其,那北上之路便无后顾之忧。”韩浩说道。 张俊听后点了点头,旋即说道:“既如此,韩将军,三日后我便率军先行返回下邳,留五千士卒与你,韩将军可去守住即丘。” “末将遵命。”韩浩大声说道。 第二日,利城县衙。 “将军,不好了,有士兵为争夺粮食打起来了。”一名侍卫冲进来说道。 臧霸一听,赶紧起身问道:“有多少人?” “有几百人。” “速速随我前去。”臧霸怒气冲冲的走出了府衙。 军营内,五六百人正在军营后营的营门出厮打,双方倒是没有动兵器,只是拳脚相加,扭打在一起。 事情的起因是后营掌管粮草的仓曹在分配粮食时区别对待,臧霸接收尹礼、吴敦的士兵,配给的粮食比臧霸的士兵少,降卒得知以后便不愿意,聚众来后营找仓曹找说法,要求同等对待,言语不和之下便和后营的士兵起了冲突,双方便厮打在一起。 臧霸策马奔至大营,这时不少士兵都跑去看热闹,将后营围的非常严实,臧霸冲侍卫大声喊道:“速去吹号角。” 号角声响起,士兵们才三三两两的往营中集合,臧霸顺势冲到了后营,“全都给我住手。”臧霸大声喊道。 正在殴打的士兵哪里能听得进去,臧霸一看,从腰中抽出长剑,策马奔至正在殴打的两人跟前,长剑左右劈砍两下,两人惨叫着便倒在了地上,两人的惨叫声让正在厮打的士兵们放慢了动作,看到地上的鲜血后,众人这才彻底停手。 “尔等是要造反吗?”臧霸怒声说道。 这时一名士兵喊道:“将军,我们不服,为何我们的粮食要比他们的少。” “是啊,我们不服。”一帮人乱声喊道。 臧霸听后将长剑一举,众人便渐渐静了下来,紧跟着臧霸说道:“命仓曹出来见我。” 不一会儿,一人走到臧霸跟前施礼说道:“小人见过将军。” 臧霸问道:“为何要区别对待?” 那仓曹一听,便往前走了一步低声说道:“将军,粮食已尽,余粮只可供一顿所需。” 臧霸听后眉角一跳,想了想说道:“难为你了,如今军中生事,我不得不借你一物所用,望你不要怪我。”臧霸说着,手中长剑猛然劈出,但听得‘啊’一声惨叫,一颗人头瞬间便滚落在地上,鲜血也开始狂喷。 臧霸抹去脸上的血迹,看着那浑身发抖的五六百人说道:“事已查明,皆是仓曹克扣粮食,我已将他斩首,尔等可安心回营,待明日发粮之时便是一样。”五六百名士兵听后赶紧跪谢臧霸。 众人散去,臧霸找来仓曹的副手说道:“今夜令军士们.”臧霸说道此处,便停顿下来。 “将军.”仓曹的副手说道。 臧霸想了想,挥手说道:“罢了,下去吧。” 臧霸回到府衙,想了好久之后,毅然下定了决心,大声喊道:“来人。” 一名士兵冲进来之后,臧霸看着他说道:“汝可出城去张俊营中告之,明日吾率军开城投降,望他不要失信。” 那士兵愣了一愣才赶紧唱诺退下。 第二日,臧霸开城率领城中一万士卒投降,张俊依言,给了臧霸一千士卒和些许粮草后,臧霸便率军向西奔赴兖州,而张俊则接收了臧霸剩余的九千士卒。 整顿一日后,张俊留五千士卒给韩浩,自己率领一万五千人返回下邳。 站在一处高岗之上,韩浩看着张俊的队伍逐渐远去,渐渐的只剩下了一点点黑影,韩浩轻声叹了一口气,喃喃说道:“子重,此次一别不知有无再见之日,愿多多保重,勿要怪我!”说完,韩浩转身策马奔下了高岗,来到队伍跟前大声喊道:“出发。” ------------ 第九十三章 全面应对 ?微风轻轻吹着,小河岸边的几棵柳树已经发出了嫩芽,田地里百姓都开始忙碌着播下希望的种子。 白色的长袍随风轻轻飘动,张俊站在道路边看着远处,心里却是百感交集。此时的徐州上空已经是阴云密布,战争随时都可能到来,可田地里的百姓对此却毫不知情,仍然在开心的耕种,孩子们在田野间嬉戏奔跑,大人们脸上都洋溢着幸福的微笑。 这样的田园美景让张俊觉得生活本就该如此,这里没有后世城市中的喧嚣,没有那连绵起伏的幢幢高楼,有的只是恬静。这种生活对于任何一个生活在这个时代的人来说,都是美好的。只是,这种美好还能持续多久? 也许过不了几天,这里就会变得袅无人烟,只留下空荡荡的村庄,还有那田地里不知道能不能收获的希望。 战争,在这个温暖的春天,即将来到。 “大人,如今下邳百姓都已经开始春耕,他们并不知道曹军前来,不过大人亦不必担忧,百姓们自由办法应对。”徐干在旁边轻声说道。 张俊自嘲的笑了笑,是啊,百姓们自有应对之法,无非是逃往山中,待战争结束返回家中,不论是谁入主徐州,百姓的田地他们是不会去触碰的,这便是百姓的智慧,被战争所逼出来的智慧。 如果说曹操第一次征伐徐州,屠杀徐州十万百姓是为了泄愤以报私仇的话,如今曹操第二次征伐徐州必然不会如此了,乱世之中人口才是一个势力能否壮大的基石,不论地盘有多大,如果没有人口的话,那也只是外强中干而已。 “这怕是你我最后一次来查看百姓春耕之事了。”张俊不无伤感的说道。 徐干也是唏嘘不已,自己好不容易出仕,并且做出了一些事情,但此时却要.唉! 张俊指着田间忙碌的百姓问道:“今春百姓春耕的种子都已发出去了?” 徐干点头说道:“依照大人吩咐,都已发给了百姓。” 张俊点点头,笑着指了指远处的一座山岗说道:“兄长,随我前去踏春如何?” 徐干一愣,也苦笑着说道:“大人倒是能苦中作乐。” “这里没有大人,只有兄长你我,怕是明日之后便再无心思前来了。”张俊说道。 “如此,吾便与贤弟一起,愚兄一直钦佩贤弟之诗词,今日贤弟无论如何要吟诗一首。”徐干笑着说道。 张俊忍俊不禁,想起了当日在青州大雪中遇到徐干之事,那时的自己初到这个乱世,还面临着死亡的危险,对这个乱世更是茫然不知,军事、政事根本不懂,没想到这才一年多的时间,就将自己改变成如此模样。 自己已经学会了去看待这个时代的事和物,也学会了揣摩人心,懂得了军事、政治上的斗争,物竞天择,适者生存,还真的就是这样。自己所改变的只是生存环境,而环境却将自己彻底改变,除了内心深处的一些东西。那,是自己所坚守的底线。 而徐干那时候也真的只是一个书生而已,所说、所做正对应着那个词——书生意气。 两人来到山岗上,看到几株含苞的桃树,此时正是阳春时节,再有一个月,桃花便要盛开了,只是,在这么美好的一个日子,迎接的却是一种罪恶。 “唉,若是你我乃是闲散之人多好,便在这桃树之下设一案几,煮酒论诗词,对弈博天下。”徐干轻轻抚摸着树干说着,眼中流露出一种向往。 张俊笑着说道:“兄长,不说这些,正好兄长不是想听小弟吟诗么,那小弟便以桃花作诗如何?” 徐干一听,高兴的说道:“贤弟已有腹稿?且快快说来。” 张俊往前走了两步,开口缓缓说道:“桃花坞里桃花庵,桃花庵下桃花仙。桃花仙人种桃树,又摘桃花换酒钱。酒醒只在花前坐,酒醉还来花下眠。半醉半醒日复日,花落花开年复年。但愿老死花间酒,不愿鞠躬车马前。车尘马足闲者事,酒盏花枝隐士缘。若将显者比隐士,一在平地一在天。若将花酒比车马,彼何碌碌我何闲。世人笑我太疯癫,我笑他人看不穿。不识五陵豪杰墓,无花无酒锄作田。” 张俊念完之后,也是感慨万分,此诗虽然是唐寅写自己看头仕途,心灰意冷,可自己现在的情况不也是如此么,早已看透这个乱世的不断杀伐与尔虞我诈,但偏偏自己却不能在此修一座茅屋,种一片桃花,纵情于天地之间。 “唉!”这时徐干一声长叹,而后转身看着张俊说道:“贤弟大才,愚兄敬佩。”说着竟向张俊施礼。 张俊急忙扶住徐干,苦笑着说道:“兄长,这是为何?” 徐干握着张俊的手,异常严肃看着张俊说道:“今日此地,只你我二人,愚兄再问贤弟,贤弟当真要助吕布么?” 张俊知道徐干的意思,但这是自己想撂挑子说不干就不干的事情吗?恩情、亲情,还有那说不清道不明的爱情,也许还要加上父辈间的感情,这些相互交织在一起,已经彻底将自己捆绑在吕布的战车之上。更何况还有投靠自己的那些人,有的是为了前途,但像徐干、徐盛只是为了与自己的那份情谊,还有朱勇,虽然只是自己的侍卫,但朱勇对自己的忠心耿耿早已让自己把他当成了兄弟。 自己有别的选择吗?没有! 想到与吕婉君的爱情,张俊又是忍不住感慨,如今战争来临,原定于二月二十二日的婚礼也已经无限期后延了,曹操啊曹操! “贤弟,如你诗中所言,便寻一处归隐之地,你我对酒当歌,纵情诗词,如伯牙子期般奏一曲高山流水、地久天长,岂不快哉?”徐干继续劝说着张俊。 张俊苦笑一声,看着徐干说道:“兄长,回吧。” 徐干一愣,但却已经听懂了张俊的意思,张了张嘴但还是没有再说什么,只是摇头叹了口气,便先转身下山而去。 彭城,州牧府。 “报,启禀主公,曹操大军已于昨日到达睢阳。”一名斥候跪在地上说道。 陈宫听后,看着士兵问道:“可有兖州、淮南曹军的消息?” “回军师,兖州曹军仍在任城未动,譙县、寿春曹军汇合之后屯驻于竹邑。” 陈宫听后想了一会儿才摆手说道:“再探。” “诺” 斥候下去之后,陈宫看着吕布说道:“主公,看来诱敌之计已失败,任城曹军未曾南下占据沛县。” 吕布一言不发,右手拖着下巴,皱着眉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这时又有一名士兵冲进来说道:“报,启禀主公,下邳张大人来信。” 陈宫看了吕布一言,走过去接过了信袋,打开看了看后欣喜的说道:“主公,子重已击败臧霸,夺取了即丘、开阳,臧霸只率一千士卒西去。” 吕布一听,赶紧站起来问道:“拿来吾看。” 吕布接过陈宫递过来的帛书看了看之后,脸上也不再像刚才那样郁郁寡欢,笑着说道:“重儿果真没有让吾失望。” 刚说完,吕布又抖了抖帛书看过之后问道:“重儿为何不将臧霸斩杀,反而放其离开,并准其带走了一千士卒?” 陈宫想了想说道:“必然是子重公子不愿与臧霸多耗费兵力,当前毕竟以保住徐州为重,放臧霸带离去,想是为了其余投降士卒,稳定军心,至于准许臧霸带一千士卒离去,臣料想臧霸带走之人必是其心腹之人,若是留在徐州反而是祸害。” 吕布听后点了点头,而后说道:“如此便可留下一条后路。” 陈宫心中暗叹,吕布念念不忘的竟然还是后路之事,唉,岂不知如今之态势已经到了你死我活之地,胜则可进一步西扩,除彻底占据徐州,还可西进豫州之地,败,则是无路可走,即便北上青州之地又有何益,难道袁绍还能给你安身之地吗?只能是失去兵权,听凭袁绍调遣而已。 陈宫虽然心中这样想,但这些话陈宫是不能告诉吕布的,以免影响吕布的心态,想到此处,陈宫竟觉得吕布还不如张俊,连张俊这文弱之人都知道积极布防,筹谋抵抗曹军,可吕布竟然.唉! 此战未打,便已先输三分啊! 睢阳地处梁国,是梁国的治所,也就是后世的商丘东南,由睢阳东进便可直抵彭城,睢阳城外已是军营连绵,三万五千曹军精锐集结于此,粮草辎重等物早在一月之前便从豫州各地运送至睢阳,这里也是曹军东征的大本营。 “主公,如今粮草辎重皆已到齐,大军亦可随时出发。”此次担任随军长史的便是董昭。 曹操点点头,而后拿着手中帛书看了看后,对郭嘉说道:“奉孝,如今臧霸兵败,北面之事当如何应对?” 曹操到达睢阳之时已接到兖州荀攸送来的臧霸兵败的消息,这让曹操有些担心吕布会北撤青州,那样便不能达到斩草除根的目的了。 “主公无需多虑,吕布若是北上青州,便是两次降袁了,有前次之事,只怕袁绍亦不会再使吕布执掌兵权了,吕布失去兵权,袁绍亦不会留下此人,必会想方设法除去吕布,若是吕布不愿交出兵权,那袁绍更不能容吕布,今公孙瓒已是无路可走,败亡之命已不可改,吕布前去或许能使袁绍分心,主公便可从容准备,以应对袁绍。”郭嘉笑着说道。 曹操听后点了点头,也笑着说道:“此却是两难之事,如此,吾倒希望吕布能逃去青州。” 郭嘉说的没错,若是吕布逃去青州,只身前去的话还好,袁绍为了给天下群雄一个姿态,肯定会接纳吕布,但也只是供自己驱使而已,若是吕布带兵前去,那就是一个难题,以袁绍和吕布的为人,两人定会产生矛盾,那时袁绍和吕布说不定还会争斗一番。 “传令下去,大军明日出发,令夏侯惇为先锋,率军三千先往下邑,曹纯五千虎豹骑一同前往,探查徐州消息,以待我军到达。”曹操沉声说道。 “诺” 曹操想了想又说道:“再传令给荀攸、程昱,令二人在大军未抵达杼秋之前不可妄动。” “诺” 下邳城,张俊看着城上城下忙碌的士兵,向桥蕤问道:“下邳乃是大城,若是要守住此城,需多少兵力?” 对于守城之事,张俊还真是一点都不知道,攻城好歹自己还见过。守城之事除了兵力、防御措施之外还要考虑军心、民心,以及周边地形。 桥蕤说道:“若是要稳守此城,需四万人,还需一万士卒于城中待命,随时支援四门,但也需看敌军人数,不过若有四万士卒,小心应对,足可抗敌军十万之众。” 张俊一愣,这么厉害?自军虽只有三万五千多人,那岂不是可以抵挡曹军七八万人? 桥蕤看到张俊的表情后,赶紧说道:“大人,还需虑及其他事情,比如敌军内应、城内军心、民心之事,再者便是城外。”桥蕤说着,指着城外远处隐约可见的一条大河说道:“下邳乃是沂水、泗水交汇之地,如今虽是阳春,但难保敌军不会引水淹城,大人可曾察觉,下邳城处于低处?” 张俊仔细看了看之后,还真的如此,这时张俊脑海中灵光一现,突然想起书上所写,吕布当年不正是不听陈宫劝告,被曹操水淹下邳么? “如此,可有何法?”张俊急忙问道。 桥蕤说道:“阳春水小,但以防万一,末将以为还是小心一些,除却加固加高城墙之外,可将沂水与沭水相连,使沂水流入沭水,便可减少水量。” “此事需几日方可完成,再者若是曹军探查之后再改回来呢?”张俊问道。 桥蕤皱眉想了想说道:“亦可在城外设堤拦水,使泗水改道,再于城外修筑堡垒,派军士守卫堤坝。” 张俊想了想觉得两个法子是一明一暗,明里堤坝拦水,使泗水改道,暗地里却是将沂水往东引入沭水。 这时徐干说道:“大人,如今正是春耕,不如派百姓前去挖掘沟渠引沂水往东,此举亦可灌溉田地,亦可减少沂水水量,想必百姓不会抵触。” 张俊想了想说道:“好,便依徐大人之言,城外拦截之事便交予桥将军了,若需军士,可找徐盛、杨必。” “诺” “报,启禀大人,高将军命人前来送信。”一名士兵跑上城墙施礼说道。 ------------ 第九十四章 主动出击 ?张俊打开信袋,拿出帛书看了看后,急忙转头对桥蕤和徐干说道:“两位兄长请随我来。”又对一名士兵说道:“速去命徐盛、杨必、秦宜三位将军前去府衙议事。” “诺”士兵急忙转身离去。 三人回到府衙坐下,不一会儿徐盛和杨必、秦宜三人联袂而来,众人坐下之后,张俊开口说道:“高将军自睢陵传来消息,譙县、寿春曹军已集结竹邑,共两万五千人,正在加固竹邑城防,似有守城之意。” 这时徐盛开口说道:“曹军如此,莫不是在等待曹操大军抵达?” “正是如此,曹操要三面围困彭城。”张俊说着,站起身走到地图前指着任城说道:“兖州兵只一万人,但军师由彭城送来的消息,言这一万人中有三千‘青州兵’,为曹操精锐部队,至于西面曹军人数,有三万五千,更有五千‘虎豹骑’,再加竹邑两万五千人,曹军此次共有七万大军,其对外号称十万大军,若是曹操西进下邑、杼秋,那时任城之兵、竹邑之兵怕是会立即出动,三面合围彭城。”张俊说完,看了看众人后说道:“这便是如今的态势,众位可有何法?” “大人,若是曹军七万,下邳和彭城守军亦有六万多人,如此当可与之一战啊!”秦宜说道。 张俊苦笑了一下,若是只论兵力的话,两军相差并不大,甚至自军还有守城的优势,可自军能战之卒有多少,下邳三万五千人只怕能有一万人就不错了,主力仍然是彭城的一万五千士卒,这是兵力、战力的比拼,还有帅、将、谋士的比拼,这方面自军就更没有优势了,要知道曹操麾下文武众多。 若是单单拿出来的话,吕布是当世第一猛将,甚至一人便可力敌曹操麾下三将,可战争是单挑就可以解决的吗,后世电视剧《三国演义》中的斗将,那是很少出现的画面,再说吕布为帅,怎会出城单挑。 至于谋士,差的就更远了,曹操麾下荀攸、郭嘉、程昱这三大谋士,其余尚有董昭、陈群、满宠等,徐州只有陈宫一人,还不能兼顾两地。 再者便是粮草辎重,曹操坐拥两州之地,人力、物力、财力皆非徐州可以比拼,彭城之地百姓对于吕布并不感冒,也就是下邳百姓对张俊多少有些好感。还有徐州那些蠢蠢欲动的士绅们,这些都是摆在眼前的难题。 “军力上市如此,可部队的战力上,我军就差了太多。”张俊摇头说道。 秦宜也知道自己想的太简单了,有些尴尬。这时徐盛说道:“大人,曹军分处三地,我军可否抢先出兵,各个击破?” 徐干也点头说道:“文向将军所说有理,我军若是能抢先击溃兖州或竹邑之兵,那曹操的合围之计岂不落空?” 张俊听后,也觉得此事可行,三军里面,最弱的便是竹邑守军,除却曹军原有精锐五千人外,剩余两万人成分复杂,刘晔投降时带走的八千庐江兵,也有李丰投降时的淮南兵,还有寿春袁术的降兵,再就是程昱、李典招募的新兵,若是能抢在三军合围彭城之前将竹邑曹军击败,那曹操或许会重新掂量此次徐州之战。 只不过,程昱乃是曹操麾下重要谋士,其人智谋高深,虽不如郭嘉那般鬼才,但对付自己怕是绰绰有余了,再说其敢在竹邑驻扎,必然会估计到自己抢先出击,肯定有所安排,自己若去,胜了还好,若是失败,那可就麻烦了,输掉第一阵,将会直接影响到军心、士气。 到底该不该出兵呢,张俊盯着地图凝思。底下众人看张俊表情严肃,都不敢出声,只是静静等待。 想了一会儿,张俊眉头一展,看着地图说道:“出兵。” 徐干听后急忙说道:“大人,若是出兵攻打竹邑,必然要造攻城器械,在下这便前去准备。” 张俊摆手说道:“兄长勿急,吾说出兵,并不是去攻打竹邑。” 徐干听后一愣,看着张俊疑惑不解,其余人也是看着张俊。“程昱老谋神算,若去攻打竹邑,必会中计,我之意是攻打凌县陈登。”张俊说着,将手指狠狠点在了广陵郡西北面的凌县。 “攻打凌县?”徐干问道。 张俊点头说道:“正是,你我都忽略了一个问题,那便是凌县的五千广陵郡兵,陈登其人也颇有谋略,若是彭城开战,这五千郡兵该何去何从?”张俊说完,看着众人。 想了一会儿,徐盛突然说道:“大人之意,这五千郡兵是在牵制我军无法前去救援彭城?” “正是如此,彭城、下邳虽不说是互为犄角,但两地仍可相互救援,若是曹军围困彭城,我军可绕至彭城以南袭击曹军,可若是陈登五千郡兵在此,我军便不敢妄动。”张俊说道。 “可其只有五千郡兵而已。”徐干说道。 张俊摇头说道:“莫要忘了下邳乃是陈家之根本,虽已派人监视陈家,然暗里陈家有没有别的部署,你我并不知道,陈珪被困彭城,陈登在广陵,且最近并无城外消息传至陈家,想必陈家早已做好部署了。” “大人,不如将陈家连根拔起。”这时杨必开口说道。 张俊心里一惊,这是个狠角色啊。张俊苦笑着摇头说道:“可以计谋设计士绅之家,令其听命,但若是如此做法,待到曹军攻打下邳之时,城中必然祸乱大起。再者,此事传出,若是我军去往别处,当地士绅又岂能容得我等?” 张俊说完,心里很是无奈,乱杀世家,这个是万万不行的,去往别处,唉,又能去往哪里呢? “大人之意是先除去这五千郡兵,令其无法牵制下邳?”徐干问道。 张俊点头说道:“正是,除去这五千郡兵,便可给我军争取到更大的自由,还有便是若能活捉陈登就更好,那样可使陈家投鼠忌器,不敢妄动。” 看众人点了点头,张俊便开口说道:“杨必、秦宜听令。” “末将在。”杨必和秦宜站起身说道。 “二位将军可带三千士卒连夜赶往睢陵,替换高顺、纪灵,切记以防御睢陵为主,不得出城作战,而后命两人率其部五千人赶赴下相,吾自去下相与之汇合。”张俊沉声说道。 “诺” 众人待要离去,张俊借口秦宜需交接防御之事将秦宜留在帐中,张俊看着秦宜说道:“秦将军,你跟随主公多年,吾知你忠心耿耿,可知我为何要派将军前去睢陵?” 秦宜跟随吕布多年,因敬慕吕布的武艺,对吕布是忠心耿耿,虽然没有什么战功,但吕布依然很重视秦宜,其他像成廉、李肃都已战死,郝萌则在濮阳反叛了吕布而被杀死,吕布对待手下这些武人还是不错的,也正因为如此,宋宪、侯成、魏越、曹性等人才死心跟随吕布。 而秦宜本人也非常的低调,从不做什么越轨之事,手下的士兵都很守军纪,这也是为什么吕布派秦宜来下邳协助张俊。 秦宜想了想说道:“大人,末将除了会点武艺之外别无本事,但末将定会遵大人之命。” 张俊害怕秦宜想岔了,便急忙说道:“秦将军,派你随杨必前去睢陵,除了防御睢陵以防程昱、陈登偷袭之外,便是使将军监视杨必。” 秦宜一听,心中大惊,看着张俊犹豫着说道:“大人之意.” 张俊点点头说道:“此人是杨弘之侄,虽投降我军,但我并不放心其人,此时尚未与曹军开战,若是到曹军围城之时,难保此人不会生出异心,将军此去可想法与之交好,若其流露降曹之心,将军便斩杀此人。” 张俊说完,心里不禁为自己感到悲哀,自己已经彻头彻尾的融入到这个时代的纷争与尔虞我诈之中了,也开始用怀疑的目光去审视一切了,张俊都不敢想象,长此以往自己会变成什么样子。只是为了能保住徐州,张俊也不得不如此做了。 秦宜听后点头说道:“大人放心,末将知晓了。” “嗯,秦将军此去多多小心,勿要使其起疑。”张俊说道。 “大人也多多保重,末将去了。”秦宜抱拳施礼后,转身走出了厅堂。 当日,杨必秦宜便率领三千士卒往睢陵而去。随即,张俊给徐干、徐盛、桥蕤交待了防御的事情之后,便带着朱勇及三百侍卫由东门而出,直奔下相。 竹邑,程昱率领一万人驻守城内,加固城池防御,而李典、李丰则率领一万五千士卒在城外驻扎。 自从进驻竹邑之后,张俊便命高顺、纪灵率领五千‘陷阵营’进驻睢陵,以防程昱东进下邳,但中间又隔着取虑,这便是一个缓冲地,下邳军东进,那程昱就不得不考虑后路的问题,便会想法和高顺一战,反之,若是程昱军东进取虑,那下邳军必会增援睢陵,届时很可能徐州之战提前打响。 是以双方都明白,所以也都很克制,这主要是因为现在的态势使双方默认了自己的角色,那就是曹军进攻,徐州军防守。 “大人,斥候来报,昨日睢陵守军换防,高顺、纪灵率军离去,杨必、秦宜率三千军进驻。”李典看着程昱说道。 程昱起身看了看地图,想了想问道:“可知高顺、纪灵率军去往何处?” 李典摇头说道:“不知,两人深夜撤军,第二日城上旗帜才更变。” 程昱听后,低头凝思,这时李典又说道:“主公大军三日之后便可抵达杼秋,敌军是否因此换防?” “亦有可能如此,但张俊非是庸人,如今态势是我军三面合围彭城,吾只怕其换防是有深意。”程昱缓缓说道。 “那末将再去命斥候详细查探。”李典说道。 程昱摇头说道:“无需深入下邳境内,如此反而不妥,若是斥候被俘虏,难保不会泄露我军之事,曼成可如此行事,命伯仁(夏侯尚)率军五千东进至取虑三十里处,看下邳反应如何,你我再做打算。” “诺” 李典转身离去,程昱盯着地图,轻拂胡须喃喃说道:“张子重,汝意欲何为?” ------------ 第九十五章 各方态势 ?南皮,郡守府。 袁绍看着众人说道:“如今曹操率军攻打徐州,诸位以为吕布可胜否?” 袁绍话音刚落,郭图便施礼说道:“主公,在下以为吕布必败。” “文则为何如此笃定?”袁绍看着郭图问道。 郭图淡淡说道:“曹操举两州之地十万兵马三面合围吕布,徐州之地无险可守,且吕布入主徐州时日尚短,又岂能不败?” 众人听后,都点了点头,便是沮授和田丰也不禁点头,郭图之言虽然有些夸夸其谈,但对于最后的结果,众人是没有异议的。 袁绍听后也点了点头,而后又问道:“既如此,诸位以为吕布可支撑多久?” 众人一听都忍不住开口,有说一个月的,有说两月、三月的,但大都觉得撑不过三个月。众人正在议论之时,沮授开口说道:“主公之意,是否想说我军当如何应对?” 众人一听这才闭口不言,瞪眼看着袁绍。袁绍点了点头说道:“公与知吾之心。”众人顿时觉得有些尴尬,揣摩不出上意,太失职了。 “主公是想救援吕布还是想要夺取兖州?”沮授又问道。 逢纪一听开口问道:“攻打兖州不正是救援吕布么?” 沮授摇头说道:“话虽如此,然出兵时机不同,其意便不同,若是主公此时出兵兖州,便是直接救援吕布,若是主公待吕布与曹操激战两月之后再出兵,那时便是夺取兖州。” 袁绍轻轻点了点头,但眉头还是紧皱,心里做不出决定,虽然有心想要参与徐州之战,但又害怕得不偿失,或者被天下人所耻笑。 郭图有些不屑的看了看沮授,开口问道:“公与似乎很看好吕布可坚守徐州两月。” 沮授不以为意的笑了笑说道:“非是在下看好吕布,实是看好吕布麾下之人,如陈宫、张辽、张俊等人,莫说两月,吾之意,吕布若是能听信陈宫等人之言,半年亦可坚守,若是再激励士卒,得到徐州百姓支持的话,便是打败曹军亦无不能。” 众人一听都瞪大了眼睛看着沮授,逢纪摇头说道:“公与之言某不认同。” “是啊,吕布怎能抵挡曹操半年,还能战胜曹军,当真是可笑。”郭图也开口说道。 田丰看了袁绍一眼,正要说话,沮授却轻轻拉了拉田丰的袖子,而后轻轻摇头,田丰一脸疑惑,但还是忍住没有说话。 荀谌此时说道:“主公,我军当务之急乃是待天暖时彻底攻取幽州,今徐州之事实不宜我军参与,主公莫若如此,可命公子于青州出兵,兵压兖州,若是曹操于徐州陷入苦战,便可使公子率军直入兖州,若是曹操战事顺利,便按兵不动即可。” 袁绍听完眼前一亮,笑着点头说道:“友若之言甚合吾心,那便如此安排。” 这时沮授又说道:“主公,还有一事需防备。” 袁绍急忙问道:“何事?” “便是河内张扬,张扬之子张俊身处徐州,张扬又与吕布一向交好,徐州有难张扬岂能袖手旁观,必然会兵出河内,怕曹操早有准备,那时若是张扬兵败,河内怕是被曹军占领,如此对我军便使危险。”沮授说道。 袁绍听后点了点头问道:“公与以为当如何应对?” “主公可命元才将军(高干)自并州出兵,兵压壶关,再命韩猛、高览率军出邺城西进压制杨丑,若是河内有变,可命三人率军直入河内。”沮授缓缓说道。 “好,便依公与、友若之言,传令谭儿,令其出兵兖州,但不可妄动,令韩猛、高览率军西进林虑,再命元才出兵壶关。”袁绍沉声说道。 说完之后,袁绍站起身来,抽出长剑说道:“如今天气逐渐变暖,众位需速速整军,半月之后,发兵幽州,此战务必全取幽州。” “诺” 出了府衙,田丰看着沮授问道:“公与为何不进言命主公全力攻打兖州、豫州?公孙瓒岂有曹操重要?” 沮授笑着说道:“元皓兄,难道兄长并未看出,主公并不愿此时与曹操交恶吗,主公此举亦只是给天下人一姿态而已,吕布毕竟曾投靠主公。” 田丰听后,瞪大了眼睛看着沮授问道:“莫非主公不愿夺取兖州?” “非也,主公有此心,只是并不坚定,是以吾才出此下策,若是吾劝主公出兵,必然被郭图、逢纪等人反对,此事吾早与文若商议过,只有令文若进言才可令主公出兵,元皓兄亦不必担忧,若曹操当真陷入苦战,主公亦会发兵兖州。”沮授说道。 听了沮授的话,田丰才觉得好受些。 河内,郡守府。 张扬看着眭固说道:“吾欲趁机出兵豫州,以解徐州之危。” 眭固心里一沉,小心劝道:“主公,我军兵少,便是出兵豫州,亦不能解徐州之危啊!再者徐晃、史涣便在洛阳之地屯驻,若是我军出兵,必会被曹军袭取河内。” 张扬叹了口气说道:“除此之外,吾亦别无他法,如今徐州有难,重儿尚在徐州,吾又岂能不管不问?” 眭固知道张扬心意已决,再劝说也不会有什么结果,想了想说道:“主公,此次曹操东征徐州,袁绍、张绣、刘表又岂能坐看曹操得逞,主公可再等待几日,吕布军骁勇,又是守城,此战非几日之事,到那时主公再依势而为便可。” 张扬只是着急罢了,这些事情他还是能想明白的,眭固说的也确实有道理,良久之后,张扬点了点头说道:“便依眭将军之言吧。” 这时眭固又说道:“主公还有一事,可命共县杨丑率军前来。” 张扬说道:“杨丑又岂肯听吾之命?” 眭固摇头说道:“主公试试无妨,若是其率军前来,可趁机夺其兵权,以绝后患,若其不肯前来,主公不妨联合袁绍,先行解决杨丑,引袁绍军入河内,那时徐晃、史涣便不敢袭取河内了。” 张扬一听,顿时觉得此计大妙,如此可以一举三得,既可以解决杨丑这个隐患,又可以增加河内兵力,还可以引袁绍下水相助。 “好,吾这便下令给杨丑,令其率军前来怀县。”张扬开心的说道。 河阳,校尉杨林站在黄河边看着南岸,心里忧心忡忡,此次曹军东征徐州,各方都在应对,河内也必然会出兵应对,可自己该怎么办?黄河对岸的河阴便有史涣率领的曹军五千人,洛阳之地还有徐晃率领的一万曹军,而自己的河阳城只有三千士卒,唉! 南岸的史涣也在关注着黄河对岸,史涣指着黄河对身边的徐晃说道:“公明且看,此地河水甚急,若要渡河,需走平阳孟津渡,只是我军并无战船。” 史涣年约三十余岁,原本是沛国游侠,仗剑天下,后来被曹操收服便跟随曹操,对曹操忠心耿耿,被任命为曹操的中军校尉,此次出征徐州,曹操本来是要调史涣一同出征,但考虑到河内的重要,曹操此时还不太相信徐晃,毕竟徐晃投靠时日不长,便命史涣与徐晃一同镇守洛阳之地,监视河内兵马。 史涣之侄史洪前次在征伐袁术之时战死,这令史涣非常伤心,史涣并无子嗣,对待史洪如亲生,传授史洪武艺,不想史洪却战死在下蔡。 徐晃只有二十余岁,河东人,一直跟随杨奉,曾随杨奉在洛阳救驾天子,后来曹操与韩暹、杨奉大战失败后,徐晃便投了曹操。 徐晃看着河对岸说道:“将军可知对岸守军详情?” 史涣笑着说道:“对岸守卫河阳之人命叫杨林,此人本事张扬的亲兵校尉,被调来此地已有两年,河阳城被其加固,但城中只有三千士卒。” 徐晃想了想说道:“将军,若是如此,我军仍依主公之言由此攻入河内吗?” 史涣摇头说道:“公明勿急,此事并无定论,吾已命人送信与子孝将军(曹仁),若是张扬有异动,便一同攻入河内。” “将军不担忧袁绍?”徐晃看史涣轻描淡写的说着,心中不禁担忧。 “哈哈,袁绍?无需担忧!”史涣大笑两声说道。 吴郡,孙策也在商议此次曹操东征徐州之事,毕竟这件事情关乎到周边势力的切身利益,谁也不肯就这么按兵不动,而是都在思考着该如何能从此战中获取利益。 “主公,在下不支持主公出兵,如今山越贼众虽已平定,然江东民心思定,值此之时主公当竭力稳定江东,使江东百姓归心,而后往西讨伐刘表,占领荆襄富庶之地,如此便可北抗曹操、袁绍。”张昭站在堂上大声说道。 孙策看了看张昭,心中不禁冷笑,又是此人反对,孙策扭头看了看张纮,张纮似乎感觉到了孙策的目光,便站起身来说道:“主公,在下以为,可由吴县出兵,渡江北上广陵郡,夺取广陵县、高邮之地,如此亦不会惹怒曹操,但主公万万不可由合肥出兵。” 孙策本来听得很高兴,可张纮的话说的是不痛不痒,要不不出兵,出兵便要有所收获,只夺取江北两座县城,又有什么意义。 孙策的意思是,由丹阳出兵两万北上合肥,解合肥之围,而后汇合甘宁一万五千人,再由吴县出兵一万北上广陵,合肥之兵可夺取寿春之地,吴县之兵则直逼广陵郡,如此便可夺取淮南、广陵之地,大大增加了自己的实力。但考虑到自军目前只有四万人,所以孙策便想着在江东募兵三万。谁料想,话一出口便遭到了张昭、虞翻、程秉、顾雍等一众文臣的反对,张纮也只不过是和稀泥而已,这令孙策大为恼火。 这时周瑜开口说道:“主公,臣亦赞同子纲先生之言,占据江北之地,待他日我军强大,亦可发兵徐州、淮南之地。” 孙策听后大惊,看了看周瑜,便是连张昭、张纮都忍不住看着周瑜,要知道周瑜与两人并不合,主要便是孙策对周瑜的话更为看重,这让张昭、张纮心中非常不舒服。 孙策看无人反对,也颇感无奈,只能点头说道:“既如此,便依公瑾之言。”这就是孙策,爱憎分明,明明是张纮的建议,他偏偏说是周瑜的建议。 众人退下后,孙策找来周瑜问道:“公瑾今日为何反对?” 周瑜说道:“主公,众人皆反对出兵,主公若一意孤行,势必使众人离心,再者张昭、张纮之言亦无不对,江东之地初定,主公可先稳定江东,张昭之言不错,主公可待江东强大之后西进刘表,而后以抗中原群雄。” 周瑜说完,看孙策还是有些闷闷不乐,便接着说道:“其实主公也可如此,此次出兵江北,可蓄势以待,若是曹操陷入苦战,便可直入广陵,再由丹阳等地发兵合肥,若是曹军战事顺利,便先占据江北几县即可。” 孙策听后摆摆手说道:“罢了,便依公瑾之言。” 杼秋,曹军大营。 曹操听完斥候的汇报和各地发来的消息后,看着郭嘉说道:“奉孝以为,此次众人反应,我军当如何应对?” 曹操听到袁绍、孙策、张扬都有异动的时候,心里着实吓了一跳,他心里最害怕的便是袁绍倾兵攻打兖州。 郭嘉淡淡一笑说道:“主公勿率,袁本初空有沮授不用,其出兵犹豫,只令袁谭自青州压境,可看出袁绍之心仍不愿与主公交恶,至于孙策,只要徐州战事顺利,想必孙策亦不会妄动,是以主公只需解决河内之事便可。” 曹操听后点点头说道:“听奉孝之言,吾便再无忧虑,河内之事吾早有计较,若张扬敢有异动,必让其死无葬身之地。”说完之后,曹操又说道:“刘表到底是胸无大志。” 郭嘉听后却说道:“刘表虽无大志,然主公仍需告之子廉(曹洪)将军,需防备张绣,贾诩多谋,小心其献策张绣出兵。” 曹操点了点头,这时一名侍卫进来施礼说道:“启禀主公,竹邑传来消息,言张俊发兵凌县。” ---------------------------用户上传之内容结束-------------------------------- 声明:本书为八零电子书(txt80.cc)的用户上传至其在本站的存储空间,本站只提供TXT全集电子书存储服务以及免费下载服务,以上作品内容之版权与本站无任何关系。